第一百一十三章 乌合之众
贼寇步行,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兰子义率领的辑虎营游骑把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射翻在地却没有办法还击,
贼寇点着火把在明处,辑虎营三百来人在暗处,
贼寇放箭兰子义他们就退,贼寇投矛……投矛射程太近就没法击中。
贼寇被骚扰的心里焦躁,想杀人却杀不了。
好比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剥光一个绝世美女放在他眼前,只许看却不让动手,你说他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虽然兰子义他们人数不多,一轮放箭造成的杀伤对贼寇而言伤不到要害,但这样连续骚扰却让贼寇蠢蠢欲动,阵型也开始波动。
被射了半天后,带队的一个贼寇头目好像发现了什么诀窍,高声说:
“大家不要慌,正妖骑兵人数不多,
你们数数,正妖每次放箭就那么几只,他们这是在虚张声势。
天将神算无漏,正妖主力已经被我们围住了,大家排好阵型,我们一起上,把这伙惹人烦的正妖骑兵给干了。“
贼寇头目声音响亮,传的连兰子义他们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桃逐兔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贼寇看穿我们的行动了。”
兰子义笑道:
“要的就是让他们看穿。”
然后兰子义问一旁桃逐鹿:
“逐鹿将军,能不能把刚才叫嚣的那个混蛋给我灭了?”
没等桃逐鹿回话桃逐兔就抢着答道:
“少爷太看不起我了,这等小事何须劳烦二哥?交给我便可。”
说着桃逐兔轻拉缰绳,改变马匹奔跑方向,画出一道大弧线朝贼寇阵线切过去。
兰子义见桃逐兔突袭而去,本想叫住,一旁桃逐鹿说道:
“卫侯不用担心,三郎灭了那口犹如探囊取物。”
兰子义这才安下心来,招呼手下辑虎营将士向城门方向后撤。
桃逐兔猛抽马股,一路加速画出一个圆弧,
圆弧的边缘一点几乎与贼寇阵线相切,
在贼寇看来只见一人一马流星一样的划过夜空,卷起一路烟尘,夹杂着急促的马蹄声掠过阵前,
那速度快的肉眼都看不清楚,唯一定格在贼寇眼中的画面是马上的骑手在离阵最近的一点踩着马蹬半立起身子,左手用力,右手拉满,闷声喝道
“中!”
下一个瞬间这一人一马便疾驰着消失在深沉的黑暗之中,
让贼寇们回过神来的是阵中传出的惨叫声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回头望去刚才说话的头目捂着左眼躺在地上打滚,手指之间露出来长长的箭羽。
这一次突袭彻底激怒了贼寇,没有这么打仗的,不断骚扰的辑虎营骑兵简直就是一直嗡嗡直叫的苍蝇,太烦人了,
贼寇忍无可忍,胡乱嚎叫着向城门方向发起冲击,誓要拍死这只烦人的苍蝇。
桃逐兔催马回到阵中,兰子义拍手连说
“好!好身手!”
桃逐鹿拍了拍已经回到阵中的桃逐兔肩膀,取出马鞍上挂的水壶递给自己弟弟,
桃逐兔结果水壶喝了一口,然后擦了把汗,说道:
“贼寇阵前果然设置了陷马坑,有的地方草色都不一样,跑过之后才发现,
幸亏运气好,要不刚才就交代到那了。“
兰子义说道:
“现在就让他们自作自受,大家伙等着看吧。”
那边贼寇怒火中烧,仗着自己人多抄起家伙点上火把就向城门方向冲过了,
后面围攻禁军的贼寇见状慌忙喊道:
“小心啊,前面有陷马坑!”
可是冲锋的贼寇已经撒丫子跑开了,即使听到后面同伴的提醒也已经刹不住车,天还黑成一片,不仔细看怎么看得清脚下,
冲锋的贼寇在一条线上同时陷到地里,只有一部分人冲了过去,为兰子义他们指明了安全通路。
兰子义大声叫好,然后扭头对桃逐鹿说道:
“鸣镝!”
没等兰子义把话说完,桃逐鹿已经取出箭囊里的鸣镝对准城门楼就是一发,
尖利的呼啸声划破夜空,最后沉没在城门楼的屋檐上。
然后就看到城墙上一瞬间全都点起火把,城门楼里鼓声大作,从城墙下看过去好像人山人海,密密麻麻。
紧接着城门洞开,熊熊燃烧的裕州城中涌出无数火把,战士们高声呐喊着出城,冲向贼寇。
兰子义见到后笑着说:
“这货还真有点子,居然真能把城墙给点亮了。”
然后兰子义对着辑虎营骑兵呐喊道:
“那条路能走那条路不能走刚才都看清楚了?
这回要是还栽倒坑里可就是自己不长眼了。“
辑虎营将士闻声哈哈大笑,接着桃逐鹿大呼:
“取枪!冲锋!“
此时的辑虎营将士们早就急不可耐,听到号令之前就已经拿出长枪,得到命令后连忙列阵向贼寇冲锋而去。
本来时间仓促,贼寇挖的陷马坑并不深,里面也没有埋倒刺,被自己坑了的贼寇只是摔了一跤,
但中了陷进还是深深的震撼了贼寇,尤其是中的是自己挖的陷阱。
走在安全通路的贼寇看见身旁兄弟掉进坑里都傻了眼,不知道该前进还是该后退,
结果欢迎他们的是北边整面城墙燃起的火把和城门洞里钻出来的数不清的人,
还有一批凶神恶煞一样冲过来的骑兵想要取他们的性命。
贼寇显然没有想到城里还有这么多官军,不仅站满城墙还如同潮水一般涌过来。
贼寇当中有人惊叫道:
“正妖主力不是被围了吗?哪来这么多人?“
“难道这是正妖的诱敌之计?“
“天将算错了!我们中计了!“
流言在贼寇阵疯传,刚才还要誓灭正妖的贼寇立马掉头逃跑,
那些陷进坑里的人挣扎着往出爬,可是却互相掣肘,一个踩一个,一个拉一个,艰难出逃。
兰子义他们的骑兵怒吼着冲来,左手持矛,右手拿刀,顺着安全通路穿过陷马坑,一路顺手挥刀斩杀贼寇,
等全军越过陷马坑后三百骑兵重新集在一块,接着驱赶贼寇。
贼寇们没命的奔跑,只想逃脱身后砍来的马刀。
刚才贼寇发动冲锋已经动摇了包围禁军的阵型,这个时候一片人被赶着往回逃又直接冲到了贼寇自己的脸上。
虽然剩下的贼寇还有很多,这些贼寇的头目也尽力组织自己手下阻挡败退回来的友军,
但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没有长期的训练,没有令行禁止的意识,被身后的骑兵驱赶只有逃跑的份,
这群流寇只能乘胜冒进,不能坚守逆转颓势,
这就是正规军与平民的区别。
贼寇自相践踏,乱成一团,
兰子义率领三百骑兵如如无人之境,在混乱的贼寇群众纵横驰骋,冲出一条又一条血路。
跟随兰子义鸣镝出城的禁军跑步跟上,先是解决掉落在后面坑里的贼寇,然后取出弓箭,对准贼寇人员挤得最多的地方一阵猛射,
放过几轮箭后,为避免误伤已经深入敌阵的辑虎营骑兵,禁军将士便收回弓箭,取出马刀向贼寇发起冲锋。
在这样凌厉的攻势下贼寇已经完全混乱了,
再也没有像样的阵型组织起来,北门外的贼寇已经完了,他们剩下的事情只有逃命一件。
兰子义率领的辑虎营骑兵冲杀了一阵贼寇之后终于来到了贼阵中央,见到了被围的禁军。
被围的禁军将士已经损失了一半人,
在见到兰子义后这些死里逃生的禁军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纷纷聚集到兰子义马前,跪地痛哭,
有人带头说道:
“侯爷!我们不听侯爷的命令结果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幸亏侯爷出手相救,我们才能逃出生天,
侯爷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从今我们往后这条命就是卫侯爷的!“
其他禁军将士都跟着一起附和,呜咽着哭出声来。
兰子义骑在马上,挑着下巴俯视马前禁军,稳稳的说:
“你们违抗军令,本应全部处死以正军纪。“
听到全部处死马下跪着的禁军明显一振,各个心神不宁。
兰子义见达到效果,接着说:
“不过你们的营将和一半兄弟都死了,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自己的罪过。
现在贼寇侵逼,正是用人之际,
杀了你们于事无补,留着你们还能上阵杀贼。
从今往后如果再敢抗命我就把你们挨个车裂,听懂了吗?“
兰子义目露凶光,沉着嗓子把话说出来,
马前跪着的禁军没想到这么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有这等气势,
再加上刚才一番惊心动魄的战斗,真是已经彻头彻尾的服气了,
听完兰子义所说几千禁军当下磕头不止,不停地说:
“不敢了,小人今后再也不敢抗命了。“
身后另一营禁军已经从后面杀了上来,与兰子义他们汇合在一起。
营将跑的气喘吁吁,来到兰子义马前说道:
“侯爷妙算,我们还真的以少胜多。“
兰子义掉头望着这营将,问道:
“打了这么久还没问你名字呢。“
那营将抱拳答道:
“小人李广忠,愿为侯爷效死命。“
兰子义听到后笑了笑,没有答话。
李广忠接着问道:
“侯爷,北城外贼寇倒是被我们给赶跑了,但山坡上的马我们怎么抢回来?”
兰子义望着东边游动的火把,陷入沉默,
这时城墙上突然有人挥舞火把发出信号,
李广忠看见后忙说:
“侯爷,东边有人绕城而来!“
兰子义赶忙扭过身子望去,只见黑暗中一阵烟尘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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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军会师
李广忠指着东边城墙角说:
“侯爷!东边有人过来了。”
兰子义赶忙扭过身子往城东望去,
借着火光,只见黑暗之中一阵烟尘滚滚而起,
冲到半空中的烟尘被城中的火焰蒸腾,吸引,最后燃烧化作一片灰烬。
灰烬随风漂流,逐渐沉降,这半天以来竟然在地上积了一层,
东边黑暗中的来者极速狂奔,将脚下的灰烬再次扬起,和着烟尘又一次升腾,裹挟一层浓浓的黑雾快速靠近,在那层黑雾中竟然还隐约透露着一股血腥气,远远看去颇令人胆寒。
禁军将士刚刚经过一番血战,这时只缓上一口气,看到这番地狱景象都面露惧色。
桃逐兔见状也催马护在兰子义身前,他说道:
“卫侯,这里有危险,你赶快回城吧。”
兰子义抬头又看看来人激起的灰尘,没有动弹。
这时桃逐鹿摸着下巴说道:
“烟尘高亢入云,来人速度又这么快,不会是步兵,应当是骑兵。“
兰子义这才说道:
“贼寇没有骑兵,就算夺得我军战马冲来杀我,也不该是绕着城墙过来,有可能是自己人。“
一旁禁军听到这话才稍稍有些放心。
不过兰子义还是命令不对调整阵型,捡起贼寇扔下的长矛和投矛,准备迎敌。
这时,来的人分出人手沿着城墙叫喊: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们是辑虎营,不要放箭。”
众人闻之大喜,心里紧着的一口气都总算是松了下来。
不过兰子义心里还是绷着一根弦,黑暗之中,看不清楚来者是谁,万一是贼寇假扮可就完了。
这股骑兵似乎是看到北门外有人,于是停在弓箭射程边缘,
骑兵群中有人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前面是什么人?”
兰子义与桃逐鹿、桃逐兔听到声音欣喜异常,这不是桃逐虎吗?
桃逐兔刚忙催马奔过去,一边跑一边问:
“大哥,你没事吧?”
那边也传来魏琼楼的声音
“都把弓放下,是三郎。”
兰子义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出了一口气,原来对面也把不住。
桃逐虎与魏琼楼率领辑虎营主力催马向兰子义他们靠拢,
兰子义也命令手下禁军将士散开防御阵型,重新整队回城。而兰子义自己则率领手下三百辑虎营骑兵前去与桃逐虎会和,
两边人马在城墙脚下汇合,虽然大家只是分开了一个多时辰而已,但经过一番血战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兰子义看到桃逐虎与魏琼楼他们身上都沾满血迹,比起北门来,他们那边战况明显更激烈。
魏琼楼见到兰子义他们,先是笑道:
“卫侯治军真是严厉,这么短时间内居然召集了这么多人手,连城墙上都把人站满了。”
兰子义笑道:
“魏将军在仔细看看。”
魏琼楼听罢抬头看去,仔细观摩半天,然后大笑道:
“好你个兰卫侯,居然唱空城计。我就说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一旁桃逐鹿说道:
“卫侯本来是用来吓唬贼寇的,没想到把魏将军你给吓到了。”
桃逐兔来到桃逐虎旁边,关切的问道:
“大哥,你没受伤吧?”
桃逐虎说道:
“新伤没有,胳膊上有道旧伤倒是崩开了。”
兰子义问道:
“逐虎将军,你们是从东门赶过来的?那边被围的禁军怎么样了?”
一旁桃逐兔也在追问:
“东门禁军貌似全都出城了,大哥你不是率领一整营吗?我还以为你也被围住了。”
桃逐虎听到自己三弟这么说,恼怒的答道:
“你当我和那群蠢货一样不长脑子?还破喉咙告诉他们不要出城,就是不听,你们把马放到山上,不被人偷才见鬼了。贼寇差一步就能入城,城外九成九有埋伏,可是不听,偏要出去抢马,一出城就被围,我一个人站在城门楼上干瞪眼,有个屁用。“
兰子义听后问道:
“那也就是说你们赶在贼寇之前控制了城门?“
桃逐虎点点头,说道:
“正是,我带着那一营禁军一路小跑,赶到东门,就见城门楼上看守的衙役早就跑的没了踪影,有几个几个贼眉鼠眼的细作已经把城门打开。
见到我军赶来,那几个人吓得赶紧往城外跑,我便领着禁军关门,上城楼。
城门刚闭就见到一群贼寇跑到门下,被我们给乱箭射了回去。
的确如同卫侯所料,贼寇是有计划的要从各个城门入突入。“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然后问道:
“听你刚才说,东门里的禁军见到山上火起都擅自出城去了?“
桃逐虎叹口气,说道:
“正是。
东门里驻扎着四个禁军骑兵营,有三个都还散在城里,我率领的那个是当时唯一组织起来的,其他人还在火里忙着和贼寇混战。
我关上城门,击退贼寇后便代人进入城区重组这伙乱军,
幸好贼寇入城人数不多,见到城外无人增援也都无心再战,我这边很快就平定了局势,
剩下三个营的废物也都重新组织起来。
可是没想到这群王八蛋见没了威胁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叫嚣着说我个镇军将凭什么领禁军,接着看到山上火起就擅自出城去了。我率领的那个营也不听命令,跟着一块出去了。“
然后兰子义问道:
“那么辑虎营是怎么过来的?“
魏琼楼听后说道:
“我回到营中后就安排人手巡夜,没多久就看到城里起火,刚开始还以为是失火,
后来见到火势巨大才知道情况不对。
我本来打算代人入城,正愁着怎么叫开南城门呢,结果南门自己开了,里面跑出来一个禁军营将,就是下午在府衙里顶我那个,他领着几个亲信直冲冲跑到我营里,问我要马,还跟我说裕州城已经失守,要我赶紧跟他一块跑。
我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敢跟我这么说。“
兰子义听着发火,这混蛋弃军而走,还敢动摇军心,等今晚事情完了一定杀他祭旗。
兰子义恨恨的问道:
“那他人呢?“
魏琼楼说道:
“被我绑了在营里扔着呢。“
兰子义点点头,然后问道:
“那魏将军为什么没有进城?“
魏琼楼说道:
“等我把他处理完,城里的火就已经烧起来了,我觉得骑兵再进城起不了太大作用。
而且戚荣勋也派人过来要神机营入城增援,我就不再进城。
然后我想到全军上下马匹全在城外,贼寇有劲攻城那自然有劲过去抢马。
所以我就带着人往东边山上走,想先去把马匹护住。
结果在东门外见到了被围的禁军。“
桃逐虎接着说:
“我正在城头急得跺脚,结果看到东南有骑兵靠近,于是我安排剩下的人看好城门,自己骑马出城与琼楼熊汇合。”
魏琼楼接着说:
“黑灯瞎火,远远看着有人接近我还以为是贼寇呢,要不是大郎喊话及时,就被我们给射程筛子了。”
桃逐虎回敬魏琼楼道:
“就你那准头,想射中我还是等下辈子吧。”
魏琼楼说道:
“胡说八道,刚才冲贼阵的时候明明是我射中的多。”
桃逐虎笑道:
“就是因为你眼神不好所以准头才差。“
此语一出周围一众人都哈哈大笑。
等笑声过后,兰子义问道:
“听你们这么轻松,那些被围的禁军应该没有危险了吧?“
桃逐虎听罢点头说道:
“嗯,我们汇合之后一直绕着贼寇包围圈游走,想要找到贼寇防御弱点。“
魏琼楼接过话说:
“可没想到这群乌合之众禁不起折腾,被我们骑射调了没一会阵型就散乱了。“
桃逐虎又说:
“被围的禁军也够硬,在我们赶到之前就试图突围,突围失败还能坚守阵地,跟贼寇打得难解难分。“
魏琼楼说道:
“我们一直是沿着贼寇包围圈东边绕行,原本还是想找机会去把马匹弄回来,没想到误打误撞躲过了贼寇在城门侧安置的陷马坑。“
桃逐虎接着说:
“等我们跑到贼寇圆阵东北角的时候,贼寇阵型外围防御已经散乱,我们见时机成熟,就开始冲阵,幸好带着马槊,一路冲入贼阵杀了个痛快,我的伤口就是在那时崩裂的。“
兰子义听着问道:
“那禁军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魏琼楼说道:
“贼寇溃散之后我们和禁军汇合,当时城上喊话,说见到北门外有火光,我也从大郎那里知道卫侯你率军去了北门,听说那边有事赶忙率队往北边走。“
桃逐虎说道:
“我们安排损失最大的那个禁军营回东门防守,剩下三个正在向这边靠过来。
我们领着骑兵先来了。“
然后桃逐虎又说道:
“卫侯,我在贼寇阵中见到当阳围杀我们的那个贼寇天将了。“
兰子义说道:
“果然是他。“
然后兰子义问道:
“他人呢?“
桃逐虎说道:
“骑马往东边山上跑了,应当是去与山上贼寇汇合。“
兰子义又问:
“那你们为什么不先去山上夺马?“
魏琼楼说道:
“这就要问我们捉住的这几个生口了。“
说着一挥手,后面几十个辑虎营骑兵慢慢催马过来,他们战马的马尾上系着绳子,在绳子的另一头则慢慢出现了被捆住的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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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审问
随着魏琼楼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将士便让出一条通路,
阵型后面的辑虎营骑士慢慢催马走来,他们马尾上都系着长长的绳子,绳子另一端则拉着人。
用“拉”来形容并不准确,因为拉着人走人至少是在走,这些人应当用“拖”才对,因为他们全都被拖在地上,肚子和两条腿都已经血肉模糊,好几个人肠子都拖了出来,不用问,他们已经断气了。
兰子义看着这些人,面无表情,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之前自己还对旧都的大牢里发生的刑讯逼供大为诟病,现在看到这种场面自己竟然无动于衷,出征也不过个把月,自己变化有这么大?还是说自己入京以来一直都在变,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兰子义心里提醒自己。
接着兰子义问魏琼楼说:
“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魏琼楼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看着地上还再喘气的几个人说:
“东门那边抓的俘虏。”
兰子义问道:
“这和你们上不上山护马有什么关系?”
桃逐虎说道:
“听说北门这边有战事,我担心卫侯你的安全就催促众人先过来了。”
魏琼楼说道:
“而且贼寇占据东边山坡时间已久,这时再过去贼寇已经做好准备,怕是讨不到便宜。而起不知道贼寇到底还有多少人。”
桃逐虎接着说:
“不过从东门的战事来看贼寇应该没有兵力了,至少东边没有后备兵力,这些贼寇被击溃之后并没有人来接应他们。”
这时魏琼楼下马,走到那几个被拖着的人旁边说:
“贼寇具体怎么安排,问问他们几个就知道了。”
然后魏琼楼抓住一人头发,把脸掰过来问道:
“怎么样,想明白了没有?想不想开口说话了?”
被抓那人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血流不止,那伤口看着都疼,
不过这人骨头够硬,伤成这样也不吭声,只是喘气,两只眼睛恨的能喷出火来,对这魏琼楼脸上就啐了口血,然后默默的念叨“心有法宝,转世成仙,斩妖除魔,一步登天”。
魏琼楼被血口喷脸后出奇的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松开那人头发,站起来拿出手帕把脸擦干净,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最欣赏的就是像你这样不怕死的好汉。”
然后魏琼楼抬头对拖这人的骑兵说道:
“就绕着这附近跑,跑的别太快了,待会找你也方便。”
骑手点点头,接着催马加速跑开。
刚跑出去不远被拖的那人就撕心裂肺的喊叫开了,看来无论骨头有多硬对着严刑逼供都有撑不住的时候。
看着那两人一马消失在黑暗中,在听到那惨绝人寰的声音,剩下的贼寇都都吓得浑身发抖。
魏琼楼有蹲下随手抓起另一个贼寇,问道:
“想不想向他那样?”
那贼寇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慌忙说道: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魏琼楼接着问:
“那就说点我想听的。”
贼寇咽了口唾沫,说道:
“天将安排我们在东门埋伏……“
魏琼楼打断贼寇后说道: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贼寇想了想又说:
“天将军令,让我们见火为号……”
这次魏琼楼有把贼寇打断,不耐烦地说道:
“这个我也已经知道了。好话不说三遍,人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那贼寇脑门上已经渗出了好几层冷汗,转着眼珠使劲想,最后说出一句;
“我们有四万人!”
这句话总算是勾起了魏琼楼的兴趣,他接着问:
“你们一共多少人?”
贼寇答道:
“五万!”
听到这句兰子义心里一惊,贼寇竟然不是全军出击。
魏琼楼也听出端倪,抽了贼寇一耳光质问道:
“你当爷爷我好骗?你们有十万精壮,结果只来五万人攻城?”
那贼寇已经被吓得胆破,被魏琼楼这么一抽,彻底哭了出来,对着魏琼楼大声说道:
“将军您要相信我啊,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假话!”
魏琼楼紧紧蒿住贼寇头发,说道:
“你们明明有十万,为何只来五万?”
贼寇哭着答道:
“为何来五万小人也不知情,只是听说雷天将力主乘夜偷袭裕州,天王和其他天将不许,两边大吵一架,
雷天将说官军援军到裕州后在不攻城就来不及了,吵到最后带了五万人出战。”
一旁还有一个贼寇也附和道:
“正是如此,小人还听说天王嫌雷天将无能,在当阳几万人收拾不了正妖,哦,不,是官军几千人。”
剩下其他贼寇都跟着连声说道:
“就是这样,我们确实只来了五万人。”
兰子义在马上问道:
“雷天将?”
马下有贼寇赶忙抢着回答:
“就是雷有德雷天将,之前在当阳,还有今晚领兵的都是他。“
然后兰子义问魏琼楼审问的那人:
“听你刚才的意思,这雷天将与你们天王不和?”
那人见官军当中管事的对自己有兴趣,觉得自己活命的本钱多了起来,脸上也恢复了点人色,激动地回答道:
“回将军的话,正是如此。”
兰子义问道:
“为什么?就因为在当阳没有灭了我所以被你们天王挤兑?”
那贼寇听兰子义这么说,使劲抬头想看看兰子义,不过被魏琼楼用力摁住,
魏琼楼说道:
“问你话你就答,瞎动弹什么?”
那贼寇听到兰子义的话脸上又没了血色,兰子义看在眼里,心想这人肯定参加过上次当阳的围攻,做贼心虚被吓找了。这样说来这次出战的主力也是他上次带着的人了。
那贼寇被摁住,喘了好半天才说道:
“雷天将的确因为当阳放跑了官军被天王问责,但小人们私下里以为是另有原因。”
魏琼楼听着有是一个耳光,说道:
“有话就说完,别说一段咽了。”
那贼赶忙说:
“是是是,小人这就说。”
然后贼寇说道:
“天王在零陵起事,多用的是自家亲族,各位天将和天罡地煞多是自己的兄弟子侄,只有这位雷天将不是,他是外地人,不知道是从哪里要饭过来的。”
兰子义问道:
“既然如此,那他怎么混到天将的位置上的?“
贼寇答道:
“雷天将有本事,会打仗,只要跟着雷天将打就有胜仗。“
另一贼寇抢着答道:
“雷天将不贪,打了胜仗抢得东西都先分给弟兄们。“
还有贼寇说道:
“雷天将办事公允,没有私心,不偏袒手下人,断案有规矩。“
又有贼寇抢着说:
“雷天将还照顾咱家里人,雷天将肯给跟着我们出来的全家老小发粮吃,每天都有,不饿肚子。“
被魏琼楼抓着的那个贼寇还说道:
“私底下有人传说天王想除掉雷天将,当阳的事情只是借口。“
兰子义听着贼寇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对这位雷天将大概有了了解,
贼寇果然是群乌合之众,军中乱成了一锅粥,带头的那几个腐败的够呛,只有这个雷有德读挑大梁。
不过魏琼楼显然没性子听这些废话,他手上发力,对这贼寇问道:
“别岔开话!我问你,你们各个城门有多少人?”
贼寇手被绑着,腿已经成了肉糊,被魏琼楼摁的生疼,着急着回答道:
“我们五万人有一万在北门埋伏,将近四万人在东门埋伏,西门只是佯攻,上山抢马的只是挑出来的几百个会骑马的人。”
兰子义听着心里一惊,这雷有德竟然敢这么安排,他并不是想攻城,也不是想抢马,他就是打算歼灭出城的禁军。
魏琼楼接着问那贼寇:
“为何这么安排?”
那贼寇说道:
“小人不知为何,只是听军中地煞说要把府衙集结起来的官军引到西门,趁乱攻入北门东门,
城中官军众多,如果入城受阻就在城外埋伏,围歼出城的官军。“
兰子义问道:
“为何不直接攻城?“
贼寇答道:
“城中官军众多,器甲犀利,哪怕趁乱混战我们也讨不到便宜。“
魏琼楼问道:
“抢马的只是几个人,那现在你们兵败,下一步怎么安排?“
兰子义本以为这种军情那贼寇不会知道,没想到贼寇竟然答道:
“天将安排,如果被官军击败就向北撤退,等重整阵脚后集合撤回大营去。
山上的人会把马匹先赶回营中。“
听到这话众人大惊,魏琼楼直接一拳干到贼寇脸上,骂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那些贼寇见到魏琼楼出手都吓得哭了出来,兰子义这时说道:
“算了,魏将军,我们说话算话,他们把该说的都说了,就放他们活口。”
魏琼楼听到兰子义的话才松手放开贼寇,给手下人递眼色把贼寇给放开。
贼寇们自然千恩万谢,然后被带到城门口交给禁军。
桃逐虎问兰子义道:
“卫侯,现在怎么办?“
兰子义向北边看了看,说道:
“贼寇大营在西,赶马回去肯定从北边走,
贼寇人少,又多是南方人,骑术不精,跟我们辑虎营健儿肯定没法比。我们现在就率众北上,把马匹给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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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夺马
兰子义宣令道:
“辑虎营将士,随我北上夺马!”
辑虎营众将士闻声高呼,立即重新列队,准备北进。
禁军营将李广忠问道:
“侯爷,我和我手下的禁军一起跟你过去吧,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们的马。”
兰子义说道:
“接近十万匹马被人领着狂奔,你觉得你们步行两条腿能追上吗?”
魏琼楼借机说道:
“要不是你们蠢的把马栓在野外让人偷,今晚会被人埋伏?
还想去夺马,你还真以为你能跑过四条腿?“
李广忠被魏琼楼气得满脸通红,扬着马鞭骂道:
“你说什么?”
魏琼楼冷哼道:
“你说我说什么?蠢还不让人说?”
兰子义心知魏琼楼是借机报下午府衙里被禁军将领挤兑那一箭之仇,经过今晚一战,李广忠和他手下的禁军也算是半个自己人,现在要紧关头可不是让手下两边人火拼的时候。
于是兰子义赶忙说道:
“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现在不是讨论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
魏将军,赶紧招呼好你的人,黑灯瞎火还有那么多马,小心出问题。
李将军,贼寇已被击溃,城外再无战事,现在要紧的是将城内残存的贼寇清剿干净,再把火扑灭,城里用人,你赶紧代人进去。“
李广忠与魏琼楼刚才吵的面红耳赤,被兰子义这么一说,两人只好作罢,愤愤的看了对方一眼,各自扭头走去。
兰子义正要加入辑虎营阵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遥声追问要催马入城的李广忠
“李将军,你们的马具在哪里放着?”
李广忠已经催马打算跑开,听到问话勒马答道:
“马具禁军将士都是随身携带的。”
魏琼楼听着小生嘀咕道:
“马鞍放到屁股底下,马却在半山腰上,你们到底想怎么骑到马上去?”
兰子义则遥声说道:
“没事了李将军,你赶快代人回去吧。”
见李广忠快速离去后,兰子义说道:
“天助我也,贼寇没有马具,更没本事把马赶回去,就算赶回去也骑不了。“
桃逐兔在一旁说:
“卫侯,没有马鞍也能骑马的,我和大哥、二哥小时侯经常啥都没有,骑光背马来着。“
兰子义说道:
“北边天高气凉,到处都是草原戈壁,最适合马儿奔跑,边民又有自小骑马的爱好,当然不在话下,
但贼寇起于零陵,全是农民,你让他们啥也没有上马那还不得从马上掉下来?
禁军干的事虽然蠢,但这次蠢到了点子上。
出发弟兄们,把马抢回来我们就可以回营睡觉了。“
众将士闻言在此高喝,催马出发。
兰子义身旁的桃逐虎跟在人群中说道:
“回来还有城里那一把火等着灭,我看今晚睡不了。“
魏琼楼闻言说道:
“卫侯说话一眼九鼎,怎么可能食言?
你说是吧卫侯?“
说着就把目光投向兰子义,
兰子义闻言只是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魏琼楼看到后打趣的叹气道:
“唉,看来卫侯今天是要不讲理了。”
周围将士听到后哈哈大笑,兰子义不好再装糊涂,说道:
“军中无戏言,我刚才说了本来应该做到,但情况紧急,待会回来大家估计还是歇不了。
这样吧,各位今晚缺的觉我给大家折成银子,向朝廷请赏。“
有兵油子应声道:
“卫侯,朝廷哪里会给我们的美梦补银子,卫侯你又再那我们开涮了。“
兰子义答道:
“朝廷不给我给,算你们每人一个时辰一两银子,一晚上四个时辰。“
众军闻之齐声高呼,士气更甚,
倒是魏琼楼小声跟兰子义说:
“卫侯,你这么着别把手底下给惯坏了。“
兰子义答道:
“君子言必信行必果,我说了我自然就要做到。”
魏琼楼听后笑了笑,
接着魏琼楼问道:
“卫侯,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北门外战况如何呢。“
于是兰子义一边与众人行军,一边将北门外的战事讲了一遍,
兰子义讲完后周围军士齐声叫好,桃逐虎先是夸了夸自己的小兄弟
“三郎你的身手不赖嘛。”
桃逐兔听着不好意思的挠挠脖子,
而后桃逐虎说道:
“卫侯要是早跟将军出塞作战,现在一定已经是我大正柱国名将了。“
兰子义摇头说道:
“我志不在此,读书科举才是我想走的路,打打杀杀,取人性命,并不好……“
兰子义越说声音越小,体会过刀锋舔血的那种刺激后,他自己现在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这些志向了,血缘的力量竟然有这么大?
这时周围的马蹄声越来越大,几乎都掩盖住了兰子义他们自己的马蹄声,
第一排的军士喊道:
“大家快看前面。“
兰子义闻声踩着马镫立起身子,眯着眼睛向前望去,
只见前面平原上奔跑着望不到头的马群,后头有好些马都没还有跑下东边山坡,
可以看到马群前方,左右两侧,和最后面都有火光,贼寇在马匹上都点着火把。
魏琼楼说道:
“贼寇真够蠢的,明明是偷跑,却要点起火把。这不摆明告诉别人自己在哪吗?“
兰子义说道:
“我们可是每天练习的精锐骑兵,不点火把当然能跑,
贼寇骑术不精,只能点着火把跑。“
旁边桃逐兔说道:
“贼寇看来没有发现我们,应当是马群声音太大,把我们的马蹄声给盖住了。“
桃逐鹿说道:
“卫侯,有何吩咐?“
兰子义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
“现在我们离马群还有一定距离,且在暗处,优势在我们这边,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尽快消灭贼寇。“
魏琼楼说道:
“全听卫侯吩咐。“
兰子义点点头说道:
“好!
魏将军,你帅一半人马向马群后面靠近,与贼寇接战后再分出一般人往马群右边全速绕过去,一定要尽快将离我们最远的那伙贼寇射杀。
记住,不要留贼寇活口报信,不要驱赶马群,等到我们将贼寇全部处理掉再说。“
魏琼楼问道:
“卫侯为何如此安排?“
兰子义解释道:
“马群左侧和后面的贼寇是被我们第一轮冲击的对象,收拾他们问题不大,怕的是马群前面和右侧的贼寇得到风声先跑,要是他们把马群驱散可就不好玩了。
你们是后跑,敌我相向而行,接敌比我这边早,只要你那边行动够快就可以在我与最前面的贼寇接战的同时与马群右侧贼寇接战,这样就能将贼寇同时处理掉,尽量避免贼寇分散马群。“
魏琼楼听到点头,答道:
“末将遵命。“
接着魏琼楼大喊道:
“都听清楚了,小声了跟我来!
把碍事的东西都扔了。“
辑虎营将士听令没再说话,默默扔到手中长兵器,取出弓箭,
其中一半跟着魏琼楼猛抽马屁股,向马群后方急速靠拢。
兰子义对着身旁桃家兄弟说道:
“前面火把最多,我看贼寇主帅一定在那,大家加把劲,今天把那雷有德击杀于此,报了当阳一箭之仇!“
桃家兄弟闻言不再作声,只是取出弓箭暗暗加速。
兰子义也随着众人一起催马加速,
随着马匹逐渐加速,兰子义也踩着马镫半蹲起身子,他膝盖以下的小腿随着马匹一块剧烈起伏,带着大腿一起波动,上半身则紧紧贴着马背,保持静止,
其他辑虎营的骑手们也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只是他们已经撒开缰绳,手握弓箭。
前面不远处贼寇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视野中,
这伙贼寇有接近百人,与普通贼寇不同,他们身上铠甲虽然七拼八凑,但都全身着甲,虽然是在加速出逃但却整个人都坐在马鞍上,马匹剧烈起伏不仅晃得他们自己累,也压得胯下马儿生疼。
桃逐鹿在兰子义旁边小声说:
“就是我们上次在当阳撞见的那个天将的近卫。“
桃逐兔说道:
“还真是不会骑马。“
兰子义低声安排到:
“先不要放箭,都再靠近点,不要射马,只需射人。
贼寇全都披甲,一定要找到机会将贼寇一击必杀。“
众军互相悄声将命令传开,都压低了身子快速从后面接近贼寇。
等接近到快有四丈远的时候,有个贼寇可能是听到了声音,也有可能只是感觉不对,反正他回头望了一眼。
结果看到屁股后面竟然有这么多官军,当下吓得愣住。
桃逐虎可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立马松手放弦,箭矢飞出直穿贼寇喉咙。
贼寇话都没说出来就滚落马下,发出一声麻袋落地的闷声,而后就被后面的铁蹄掩盖。
贼寇听到身后有动静都纷纷回头张望,照面迎接他们的是禁军的箭矢,
禁军将士箭无虚发,凡回头者全部击被中面颊,只是并没有全部一剑封喉。
好些贼寇叫出声来,大喊:
“官军来了!”
前面的贼寇听到后赶紧催马快跑,还敢扭头张望的都被直接射于马下。
只是为时已晚,禁军已经赶上了贼寇,将士们收起弓箭,抽出马刀,照着贼寇盔甲缝隙刺杀劈砍。
兰子义也拔出佩剑想要参战,却被桃家兄弟护在当中。
桃家兄弟并未拔刀,而是继续使用弓箭,贴面射杀贼寇。
贼寇被突然袭击慌了手脚,再加上人数劣势,骑术又不精湛,不一小会就全被辑虎营斩落马下。
等到最后一个贼寇被斩杀后,桃逐兔问道:
“少爷,我们就像这样接着追赶最前面的贼寇。”
兰子义则皱着眉头思考起来,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好像是少了点什么。
突然兰子义想明白过来,大喊道: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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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又中奸计
兰子义惊叫道:
“不好!”
桃逐兔被兰子义这声吓了一跳,忙问道:
“卫侯,怎么了?”
兰子义没有跟桃逐兔解释,而是吩咐旁边人说道:
“快!快点火把!刚才贼寇点了多少只你们就点多少只。”
桃逐兔闻言恍然大悟,驱赶马群的四股贼寇都点着火把,刚才一路击杀虽然非常顺利,没有放跑一个贼寇,但问题是贼寇这边点的火把就全都灭了,
贼寇主帅在前,没准一直盯着各方的情况,突然火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听到兰子义的命令,手底下将士们也明白过来,赶紧点起火把。
兰子义紧张的立在马上四处张望,
马群前方的火把并没有移动,还好还好,
马群后面的火把刚才灭了老半天,见到兰子义这边点上火把后那边过了好一会才又点起来,也就不到一百只,看来魏琼楼想明白了,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
马群右边的火把这时候刚刚灭,看来辑虎营才刚赶过去。
兰子义咬着嘴唇焦急的眺望马群右边,时不时看看领头那边,
贼寇主帅那边的火把这一会功夫时高时低,还有些向后动,但总的来讲并没有离开的迹象。
一旁桃逐虎说道:
“看来贼寇急着跑路,没有功夫定后面。”
虽然贼寇主帅并没有逃跑,但兰子义总觉得怪怪的,心里莫名奇妙的虚,他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追上前面贼寇,把那个雷有德给活捉回去。”
众人听到后低声允诺,一众辑虎营骑兵在此加速向前奔去。
入夜已经许久了,兰子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从府衙门前开始自己就一直带人杀杀杀,时间过得很快,但并不短。
裕州城和城里的火光在自己左后方越行越远,现在看来只是地平线上的一盏灯而已。
一阵北风吹过,乌云散去,黑的透亮的天上星光璀璨,再加一轮明月高悬,给大地裹上了一层银装。
风吹过树林,林中枝叶婆娑,
风吹过大地,草浪翻滚,宛如凌波,
马儿嘶鸣着疾驰在广袤的大地上,彰显着一股力量,一种方向,所向无前,又无穷无尽,自由的没有边际,激昂的令人向往。
兰子义与身旁的桃家兄弟和众多辑虎营将士都咬着衣服领压住喘气声,眼神冷酷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这是兰子义离开落雁关后第一次有家的感觉,
虽然兰子义从未参加过边军的围猎活动,但现在的景象,
此情此境,月下狂奔,猛将骏马,弯弓利刃,像极了落雁关外大草原上的围猎,
那种扣人心弦的激动,那种最终击发之前久久的宁静。
换个角度来看兰子义他们也的确是在围猎,只不过猎物是活人。
“终究,自己血管里留着的还是塞外的血液。
那我的理想呢?读书呢?科举呢?真是讽刺啊。“
兰子义想着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这时一旁桃逐兔对兰子义小声说道:
“卫侯快看,前面就是火把。”
兰子义经一提醒回过神来,精神高度集中。
远远望去前面领头的地方一片火把,随着马匹一起起伏。
只是这火把举得有的高有的矮,参差不齐,而且马上的人看着怎么就那么干瘦。
再靠的近一点有兵士叫道:
“卫侯快看,那不是贼寇。“
兰子义借着月光瞪大眼睛望去,
这下总算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贼寇,而是被绑在马背上的火把。
贼寇把火把绑在长枪或者投矛上,又把这些绑了火把的长兵器绑在马脖子上,避免了马匹被火吓到,难怪刚才看到火把不规则的运动,还是向后动,原来贼寇是在金蝉脱壳。
当阳那次贼寇便是如此,不过那次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就是贼寇不跑兰子义也不敢上,
可是这次,这次兰子义气势汹汹,领着三钱辑虎营精兵,比起贼寇来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而且这次自己是暗中偷袭,四股贼寇三股都是没吭声就被干掉,
怎么看这贼寇主帅都是已经被咬到嘴里的肉,
结果现在又中计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兰子义再也忍不住,大声骂道:
“草泥马,竟然算计我!“
然后招呼众军道:
“贼寇主帅跑不了多远,大家再加把劲,随我一道追上那个混蛋。“
一旁桃逐虎说道:
“卫侯不要冲动,我们是来夺马,现在马匹已经重新到手,没有必要为一时之愤以身犯险。”
桃逐鹿也说道:
“卫侯,我们快马加鞭,全速狂奔了这么久,马已经累了,在这样冲下去会把马跑死的。
我们跑了这么久,再往前追就要到贼寇大营了。”
兰子义看了看桃家两兄弟,又看向桃逐兔,
桃逐兔也说道:
“卫侯,见好就收,犯不着冒险的。”
兰子义慢慢降低马速,闭上眼想了想,然后睁眼说道:
“你们以为我只是为了报仇?”
桃家兄弟与辑虎营将士闻言互相看了看,没有回答。
兰子义停顿片刻后又说道:
“我这么着急追贼寇主将当然是为了报当阳那一箭之仇,但那并不是最主要的。
按照贼寇生口所说,现在出逃的就是雷有德,而这雷有德有多厉害你们中许多人都是领教过的。他在当阳差点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现在情况不利又能想出如此妙计欺骗我们,
如果放他回去,你们想想,难道不是放虎归山?“
众人听兰子义这么说都点头表示同意。
兰子义接着说:
“之前交手都是贼寇占优我为劣势,现在我们好不容掌握主动权,就在这条路上,等雷有德逃回大寨我们想再次击杀得有多难?
雷有德一旦回营,再拥重兵,以他的诡计多端我们将来还要在掀起多大风浪?这仗还要打多久?诸位一路走来眼见一路城镇化为废墟,无数百姓饿死路边,我等为国讨贼难道要的是这结果?
我要追杀雷有德,是要报仇,但不仅是为我,也是为了辑虎营死去的袍泽,更是为了我大正江山社稷。
现在,你们还要阻止我吗?“
辑虎营将士听着兰子义慷慨激昂的陈词,也是一身热血烧得浑身激烈,纷纷请愿要随兰子义一起前去。
桃逐虎笑着说:
“唉,少爷你认准的事情,谁都拦不住啊。”
不过兰子义却说道:
“逐虎将军你说的不错,我们过来夺马,目标已经实现,没有必要再以身犯险,
追杀雷有德是锦上添花,不是主要目标。“
桃逐虎听着纳闷,问道:
“卫侯你的意思是……”
兰子义说道:
“逐虎将军,你和逐鹿将军帅主力设法驱赶马群回城,这可是个大工程,不是那么轻松可以完成的。
让辑虎营准头最好的跟我来,雷有德人不多,两三百号人追杀足矣。“
桃逐虎说道:
“这太危险了,卫侯你留下,帅人去追杀雷有德。”
兰子义说道:
“这有将近十万匹马,我是没有那本事往回赶得,留我没用。
禁军将士练就的是骑马杀敌的本事,并非边关长大,我才他们也不会赶马。“
一旁禁军将士纷纷说道:
“是啊,我们还头疼这一大群马该怎么往回赶呢。”
兰子义接着说:
“逐虎将军,只有你和逐鹿将军有这经验,你们得要把马匹带回才行。这是我作为主帅的命令。”
桃逐虎与桃逐鹿互相看了一眼,想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桃逐虎瞪着桃逐兔说道:
“你跟紧少爷,可得要把少爷看好了,要是少爷少了一根毫毛我就抽了你的经。”
桃逐兔用力点头,答道:
“大哥放心!”
然后桃逐鹿说道:
“卫侯,你们的马匹已经乏了,不能再跑,要想追赶贼寇必须换马。”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时间紧迫,桃逐虎他赶忙吩咐辑虎营中选出来三百个最能射的,然后从马群中分出来三百匹精力最旺盛的马,三百人在同伴的帮助下就这么凌空跳了过去。
虽然兰子义骑马很有天赋,但这跳马还是头一遭,
桃逐虎与桃逐鹿已经倒掉在马上帮兰子义挂好了鞍鞯,兰子义擦掉头上的汗,下了狠心纵身一跃,堪堪落到旁边马背上,差一点就滑了下去。
一旁桃家兄弟看的也惊出了一声冷汗,赶忙上去帮忙,
等兰子义在马上坐好后,挑出来的辑虎营战士已经聚了过来,
兰子义回头望了望桃逐虎与桃逐鹿,两边眼神相交,都点了点头,接着兰子义一声怒吼,喊道:
“出发!”
便领着三百精骑在此扬鞭而去,桃逐虎与桃逐鹿则掏出套马索准备拉头马。
换马之后兰子义明显感到战马劲头更足,便猛抽马股使劲向前冲。
由于马群已经无法为他们提供掩护,所以兰子义他们不再掩盖自己声音,
疾风劲草,怒马铁蹄,兰子义他们跟着地上的脚印又急速向前跑了许久,终于桃逐兔指着前方说道:
“卫侯快看,前方有人!”
兰子义也看到了前面的人头攒动,于是命令道:
“众军准备弓箭,今天定将雷有德斩杀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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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千里杀将
桃逐兔指着前面说道:
“卫侯!快看前面。”
兰子义顺着桃逐兔指向看去,接着天上时隐时现的月光星光,兰子义看到前方有百人左右正骑着马狂奔。
那活人也听到了后面紧追而来的马蹄声,回头望了一眼,见追兵赶来便更加拼命的抽马股。
兰子义说道:
“追!”
不用兰子义提醒,辑虎营将士们已经在加速冲锋。
当阳被围的耻辱,惨遭埋伏客死他乡的袍泽兄弟时刻鞭挞着辑虎营将士们的灵魂,让他们寝食难安,
现在终于抓到机会他们当然要拼尽全力。
贼寇的马匹已经狂奔许久,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虽然在贼寇的鞭笞之下还在卖命奔跑,但任谁都能看出来贼寇已经不支,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兰子义他们换马而来,完全有加速冲一波的实力。
但机会只有一次,因为贼寇大营已经离着不远,如果再往前恐怕会有贼寇援军。
生死只在一线,能否成功击杀贼寇就要看兰子义他们的身手了。
随着辑虎营将士们马匹的狂奔,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达到了角弓的射程之内。
兰子义立刻下令
“放箭!”
一旁桃逐兔说道:
“再等等卫侯,在等着近一点。现在放箭还是太远。”
兰子义说道:
“不行,再等等就要到贼寇大营了,那就没机会了。”
然后兰子义对着全军高呼
“放箭!既然你们是身手最好的,那就想办法把贼寇射下马。“
众军听令,站在马镫上面,取出弓箭拉弦放箭。
箭羽离手,弓弦震空,
箭矢呼啸而过,直指贼寇要害。
辑虎营的将士们准头还是很好的,箭矢的落点全在后颈,后心,腰间命门处,
但问题是兰子义他们是在追赶敌人,箭羽在空中滑行时还要抵消贼寇逃跑的速度,等落到贼寇身上时就已经没了力道,
再加上贼寇全身披甲,密集的箭羽敲在贼寇身上只能打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贼寇被箭羽攻击后也取出弓箭回身还击,但贼寇明显骑射不精,放箭简直就是没有目的的乱射,那箭羽飞得到处都是,反正没有一支落在辑虎营将士身上。
兰子义见贼寇准头这么差,高兴的笑出声来,招呼道:
“就贼寇这本事,便是我们的盘中餐,口中肉,
弟兄们,再加把劲。“
本来刚才追击时将士们还在担心贼寇还击,放箭时动作小心翼翼,放完箭就压低身子,护住甲胄缝隙,免得被击中。
现在见到贼寇箭术的准头,也都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众将士都快马加鞭,立在马背上放心大胆的射。
这时旁边桃逐兔说道:
“好象不对。“
兰子义正在兴头上,踩着马镫挥舞着佩剑高声喊杀,听到桃逐兔的话问道:
“哪里不对?“
桃逐兔说道:
“卫侯忘了当阳被围时我们冲贼寇本阵时,贼将近卫里的神射手?那一箭击中我小臂,伤口还没好呢。
如果现在我们追的就是当日的贼将,这些近卫就应该是当时放箭的人,为何准头差到这种地步?完全不像是同一群人……“
兰子义听到这里心中一沉,大叫
“不好!大家小心。”
话没说完兰子义就感到面前不远处有风声,赶忙低头。
在低头的那一刹那箭矢贴着兰子义头盔顶擦过,将顶上白色盔缨射下。
兰子义趴在马背上仔细摸了一遍脸,见没有受伤再摸摸头顶盔缨,惊出一身冷汗。
其他辑虎营将士们在兰子义的提醒下也都赶紧压低身子,
但还是晚了,很多将士都被击中,一些人盔甲薄弱处中箭,有几个倒霉的面们中箭直接跌落马下。
兰子义见状恨得牙痒痒,这个雷有德诡计多端,把自己算计了这么多次,
一旁桃逐兔问道:
“卫侯,没事吧?”
兰子义说道:
“没事。:
然后骂道:
“贼寇人少,今天就是拿人命堆今天也能一命换一命灭了这伙王八蛋。”
接着兰子义高声宣令:
“射中贼寇者赏银十两,射杀贼寇者赏银二十两。
又能射中贼将者赏银五十,能射杀者赏银一百,要是能活捉了雷有德就赏他两百两!
我兰子义以自家积蓄做赏银,绝无虚言!“
不用兰子义加赏银,辑虎营的将士们就已经被贼寇的诡计激怒,
听到兰子义开出的价码后将士们更是杀敌心切,
刚才中箭将士咬着牙一声不吭把身上箭矢折断,小心翼翼躲避贼寇箭矢,同时放箭还击。
一路追赶过来,辑虎营离着贼寇越来越近,有一将士起身引诱贼寇放箭,刚刚躲过之后便挽弓还击,
贼寇还没来得及回头,一箭射出,正中咽喉,贼寇应箭落马。
兰子义见状高呼:
“击中贼寇赏银十两,击杀贼寇赏银二十,合计赏银三十两!
把名字报过来,回去领上。
看到没有,论骑射贼寇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前面跑的不是敌人,是一锭又一锭雪花花的银子!贼寇可是有限的,你们赚钱的机会可不多。“
众将士见贼寇被射倒,勇气倍增
又听到赏银丰厚各个眼红,
于是众人各展身手,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放箭,透过贼寇铠甲缝隙将贼寇射落马下。
电光或是之间双方人马已经交换无数火力,
贼寇在不停还击,辑虎营这边也时不时有人中箭落马。
不过贼寇中箭的多,辑虎营中箭的要少,
贼寇人数本来就比辑虎营少,现在射了这么多轮人越来越少。
两下追逐,贼寇与辑虎营越来越近,眼看着都能抽刀砍人。
突然辑虎营这边有一骑马失前蹄,代人滚翻在地。
桃逐兔说道:
“贼寇射马眼!“
兰子义恨恨的咬牙,说道:
“贼寇已是穷途末路,给我射!“
辑虎营将士们本不愿射马,但见到贼寇这么不讲理辑虎营将士也不愿再客气,几人射一匹,照着马腹马腿放箭。
贼寇马匹已经跑到极限,一中箭再也支撑不住,跪地不起。
就这样贼寇以很快的速度连人带马被射翻在地。
终于射得只剩最后十几骑,兰子义已经可以看到贼寇主帅钴蓝色的甲片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最后这十几骑全是贼寇精锐,他们所骑的战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良马,马力强健,他们身上铠甲的鳞片都层层叠叠,护的严严实实。
看得出这十几骑是贼将雷有德的贴身心腹,他们的忠诚无可置疑,
这十几骑分做几层,将雷有德护在最前。
见辑虎营将士围上来,这十几个贼寇骑士猛地集体转身来了一轮齐射,十几发劲箭直扑兰子义这边而来。
兰子义与辑虎营将士紧紧贴在马背上,躲过贼寇箭矢。
兰子义骑马居中,外围辑虎营战士已经从两翼包抄追上了追后面的贼寇,两军马匹相距很近,几乎贴在一起,
辑虎营将士没再留给贼寇搭箭的机会,引满角弓,瞄准贼寇头盔下摆的空隙,放弦而出,箭羽直扑贼寇咽喉而去,中间贼寇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便像个麻袋一样滚落马下。
里圈贼寇赶忙拉弓瞄准两翼跟上来的辑虎营战士,但刚才贴在马背上的中军这时集体起身,一轮齐射放出,全部击中贼寇大腿根部,贼寇应弦落马。
到这时雷有德只剩两骑护卫,而且两人身上都有伤。
但经过这一阵搏杀,拐出几个弯后贼寇大营已经映入眼帘。
兰子义说道:
“千里杀将,只在此时,不可错失良机。“
众军当然明白这点,忍着没有还击贼寇,
等大家都准备好后,躲过雷有德最后两位护卫的还击,两百多人齐放箭,一阵箭雨猛扑贼寇而去,
一名贼寇大喊一声
“天将小心。!“
便催马护在雷有德身后,一半箭矢将他击中,人马瞬间变成刺猬,接着便栽倒在地。
另一人中箭之前回身向兰子义放了一箭,代价则是正面脸部、咽喉、腋下,裆部统统中箭,不用说也滚落马下。
这两人的牺牲为雷有德换来了宝贵的出逃时间。
雷有德伏在马背上不停抽打马屁股,都已经把马屁股抽出血来,
可能是被抽得太疼,也有可能是觉得命不久矣,雷有德座下战马突然之间加速,竟然向前跑去甩出兰子义他们老远。
贼寇大营已在眼前,可以看到营门已经洞开,里面出来许多游骑和步兵接应。
兰子义喊道:
“最后了,不可放跑贼将。“
辑虎营将士闻言在此引弓,又是一轮齐射放出。
但雷有德的战马越跑越快,拉开了有一段距离,再加上雷有德紧贴马上,身上批得甲胄又尤其精良,两百多只箭羽竟然没有将雷有德射死,只是崩掉了雷有德身上的甲片,雷有德的战马身中数箭,居然还在狂奔,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兰子义看着雷有德,两眼喷火,吼道:
“逐兔将军!“
桃逐兔早已人立马上,角弓画圆,直瞄雷有德左边腋下一处甲片缺处,
接着桃逐兔一声闷喝
“歹!“
一箭放出。箭羽直奔那处要害而去,一旦击中定是重伤。
可没想的是雷有德可能是想看看后面是否还有威胁,突然从左边回头,身体一扭,肩膀便滑到了刚才甲片缺失的地方。
一声尖叫箭羽射中雷有德肩膀,
雷有德中间后痛苦不堪,趴在马背上用手捂住伤口,
贼寇接应已经出寨,雷有德的战马在踩上自家步兵前一刻摔到在地,将雷有德重重的甩到人群中,
雷有德肩上箭矢被折断,血流不止,但他的命被保住了。
在桃逐兔放箭之后兰子义便叫停了辑虎营的追击,见雷有德没被击杀,兰子义叹道:
“贼寇亦有天助?!“
桃逐兔还想追上去再补一箭,兰子义把他叫住
“贼寇阵型已定,我军已是人困马乏,不能再上。
我们撤!“
众军眼中全是不甘,可贼寇弓弩手已经准备就绪,没有留下机会,大家只好掉转马头,往裕州城撤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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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月洒苍氓
兰子义见雷有德已被贼寇众军团团护住,已经没有机会击杀,仰天长叹道:
“贼寇亦有天助?”
于是指挥全军道:
“我们撤!”
辑虎营将士们虽然不甘心,但出来接应的贼寇这时已经排好阵型,马上就要放箭,不走不行,大家也只好恨恨望着逃出生天的雷有德,然后跟着兰子义调转马头往回撤去。
回撤的路上大家走的非常轻快,
一是因为马匹已经跑的累了,不能再全力冲刺回去,
二是贼寇营中没有专业的骑兵,就算是七拼八凑拉起一支骑队也敌不过兰子义他们这群精锐辑虎营骑兵。
虽然没有击杀雷有德,但将士们也将贼寇射落不少,这会大家在马背上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有说有笑的互相争功,计算自己的赏钱。
算到最后不少人都追问兰子义说话算不算数,
兰子义当即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银子扔给问话的军士,然后说道:
“你刚才射中一贼寇是吧?我都看在眼里,先给你十两。”
那军士笑的嘴都合不拢,拿着银子打趣道:
“卫侯为何只给我十两,我明明射杀了贼寇。”
兰子义说道:
“少唬我,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只是射中贼寇小臂,那要是都能射死人可就真是没天理了。”
一旁桃逐兔伸着胳膊说道:
“看到没,老子就是小臂中箭,现在还生龙活虎的跳着呢,你个贼配军也敢在这里坐地要价?“
要银子的那个军士笑着回道:
“谁不知道北镇桃逐兔桃将军悍勇无比,一杆梅花枪挑遍京城花街柳巷,您那身板岂是贼寇可比?大家说是不是?“
众军听罢哈哈大笑,桃逐兔回骂一句后也跟着一块笑了起来。
兰子义接着站在蹬上高声说道:
“我随身带的银子不够,只能先赏嘴快的,
但大家放心,等到回城之后我就给大家拿银子,我虽然不是富商巨贾,但这点赏钱还是出得起的。“
众军听罢高呼,都说兰子义说话算数,最讲信誉。
兰子义则凑到桃逐兔马跟前,说道:
“你的银子我也记着呢,待会回营之后就给你。”
桃逐兔笑道:
“多谢卫侯,正好在京城里欠了一屁股赌债,这下回去可以还钱了。”
兰子义说道:
“没钱为什么不问我要?难道我连这点银子都出不起?”
桃逐兔嘿嘿笑了笑没有回答。
然后桃逐兔问道:
“卫侯今晚费了这么大劲都没有斩杀雷有德,会不会心有不甘。”
兰子义叹了口气,说道:
“何止是心有不甘,简直是恨得要死,折了好几个弟兄却只是杀了几个喽啰,怎么想怎么亏,难道那些天杀的贼寇能比得上我辑虎营的百战精兵?“
一旁辑虎营将士听到兰子义这么说都默默点头,兰子义身先士卒,又爱兵如子,赏罚分明,确实值得众军效死命。
桃逐兔听兰子义这么说,赶忙道歉
“都怪我射的不够准,坏了卫侯好事。”
兰子义摆摆手说:
“逐兔将军哪里的话,你当时那么射是对的,谁能想到雷有德突然转身。
这么说来也是雷有德命不该绝,死不了的。“
一旁辑虎营将士也说:
“逐兔将军悍勇无畏,箭法精准,不用过于自责了。那一箭给我还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桃逐兔听兰子义称呼他为“将军”小声嘀咕道:
“我还喜欢听少爷叫我......”
兰子义没听清楚,问道:
“逐兔将军说什么?“
桃逐兔沉默半响,说道:
“没什么。”
然后桃逐兔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
“我们这一路过来好像没见有人。”
兰子义问道:
“什么人?”
桃逐兔答道:
“明明我们在北城门外击溃的贼寇也是向贼寇大营方向撤退的,这一路追杀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有些奇怪。”
有辑虎营将士答道:
“我们追赶马群向北跑了许久,估计是与贼寇逃跑的路线错开了吧。”
兰子义听到这话则把脸沉了下来,赶忙吩咐道:
“众军士听令,勒马整队,把火把都灭了,弓箭拿在手里,眸子放亮了,仔细看清路两旁。不许随意说话。”
众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弄得晕头转向,但主帅有令,他们当然照办。
不过一会功夫辑虎营骑兵们已经将散乱的队形收拾整齐,手持弓箭小心翼翼的前进。
桃逐兔在兰子义一旁,悄悄的问道:
“卫侯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之间这么紧张。“
兰子义说道:
“你难道忘了刚才你像我提醒贼寇射手的事情?”
桃逐兔答道:
“可贼寇已经被我们击溃了,我们只是没有看到他们而已。”
兰子义说道:
“贼寇被我们击溃,但并没有被我们杀绝,我们也没有派人追赶,
一万多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重整可不是我们这两百多人能对付的。最麻烦的是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很有肯能与这伙贼寇撞在一起。“
桃逐兔闻言点点头,也不再说话,而是拿起手中弓箭警惕的观察四周。
就这样辑虎营三百多将士静静地鸦雀无声,走了一路,马上就要回到裕州城。
兰子义甚至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这样小心有没有必要。
这时打头的辑虎营战士突然抬手示意停步。
辑虎营将士看到信号都停了下来,兰子义与桃逐兔催马慢慢走上前去,兰子义问道:
“怎么了,为何停下?”
刚刚抬手的军士说道:
“我也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刚才前面的小树林里好像有闪光。”
另一个军士伸手指着前面还有一段距离的树林说道:
“我俩一块看见的。刚才确实好像有闪光,像是镜子。”
桃逐兔问道:
“镜子?”
两名军士点点头,
兰子义心想这荒郊野岭的哪里会有铜镜,那东西不是殷实人家也用不起。
但前锋有报还是小心为妙,于是兰子义与桃逐兔也在停在两名辑虎营将士身旁,驻足观看,
深夜的平原四下寂静,早春之时还没有虫鸟青蛙的叫声,
凉风吹拂,草树婆娑,泥土的芬芳和着嫩芽新发的气味静怡在空中,沁人心脾,令人沉醉。
跑了这么久都累了,天上明月时隐时现闪的人只想睡觉,繁星眨眼看的人自己的眼皮也都耷拉下来。
兰子义跟着辑虎营两个先锋驻足,那片树林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是使劲给自己打劲兰子义自己就要在马上睡过去了。
过了老半天那里还是没有动静,两个辑虎营先锋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可能是我们看错了,这都快到裕州边上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兰子义说道:
“你们没错,我吩咐你们注意周围的,小心总没错,马失前蹄才是问题。”
说着兰子义就准备调转马头回去。
桃逐兔却皱着眉头在马上绷直身子,侧着耳朵仔细倾听,然后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你仔细听听,有声音。”
于是兰子义也在马上侧耳倾听,
远远地,在草木风动的声音后面好像还有什么声音,
虽然还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听清,但这声音的确越来越大,那好像是喊杀声,在裕州那边。
这时空中一朵积云被吹开,月光像少女头上倾泻而下的长发一样整齐的刷过树林,晃过林中一块金亮的半点,就像是铜镜在月光下的闪烁。
一辑虎营军士小声说道:
“就是那个,卫侯看到了吗?“
兰子义点点头,还在纳闷那是什么东西,一旁桃逐兔说道:
“那可不是什么镜子,那是刀身的反光。
林中有埋伏。“
两军士听着悄悄吸了一口凉气,兰子义说道:
“你们干的好,还好你们发现了。”
一军士问道:
“现在怎么办?”
另一军士说道:
“贼寇看来还没有发现我们,我们绕路吧。”
桃逐兔说道:
“贼寇在林中有所准备,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我们?刚才月光闪过,贼寇只是不小心露出刀刃都被我们看到,我们穿着全身铠甲早被贼寇看个通透了。”
军士问道:
“那为何贼寇没有动机。”
兰子义答道:
“贼寇打算伏击,我们没有明显识破贼寇的迹象,他们自然不会出击,而且贼寇步兵,又和我们交过手,他们主动跳出来赢得了吗?
刚才声音你们都听到了吧。裕州城那边战事还没有结束。“
军士问道:
“那这伙贼寇不去攻城,在这里干什么?“
兰子义说道:
“可能是有备无患,毕竟我们辑虎营铁骑绕后突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贼寇应该是怕这个。”
军士问道:
“那我们绕路赶紧回城支援吧。”
兰子义答道:
“这就已经是贼寇战线了,这里开始便是支援。不能绕路。我们将计就计。”
接着兰子义小声吩咐:
“你们两个待会装作没事一样策马回去就好。到军中跟其他弟兄说明情况,让他们不要喧哗,装得像一点。“
然后对着桃逐兔说:
“我需要有人带队当诱饵。你待会回去自己挑人。”
桃逐兔点点头说:
“卫侯放心。”
然后兰子义突然地大骂两个辑虎营军士
“瞎了你们的狗眼,我急着回城睡觉,你们却跟我说前面林子里有动静,有什么动机?看了半天有什么动静?
还不快会队伍里去。耽误了我睡觉的时间回去拿鞭子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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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跨年夜快乐
第一百二十章 龙战于野
兰子义扯着嗓子骂道:
“你们两个瞎了狗眼!听风就是雨,扰乱军心。
哪里来的人?你倒是说说哪里有人?
老子赶着回城睡觉,你到在这里拦了我这么长时间。还不给我滚?“
那两个军士一边挨骂一边灰溜溜的现勒马回到后面阵中,兰子义又在那里指着骂了半天,等到两个军士回去在军中把话传开后,兰子义才和桃逐兔一起回到阵中。
辑虎营将士们已经粗略的分开,有三分之一的人分出来打算跟着桃逐兔涉险,剩下三分之二在队末准备跟上兰子义。
桃逐兔一面与将士说话打气,一面问兰子义:
“贼寇已经发现我们,在分兵会不会露出破绽?”
兰子义抬头看了看天,这时天上的积云又将月光遮住,地面上的银光撤去,再次裹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
兰子义答道:
“刚才月光透亮我们也只能看见林中刀身的反光,同样的贼寇要想看清我们也不太容易。”
桃逐兔说道:
“我等全身披甲,刚才月光撒过已经把我们暴露出来了。”
兰子义低吟片刻,答道:
“裕州城下必有苦战,如果我们绕过这伙贼寇到时候有可能腹背受敌。
贼寇没有理由知道我们向西追赶雷有德的,我猜这边贼寇埋伏的不多,哪怕贼寇察觉也抵挡不住我辑虎营将士两面夹击。
让我们堵上一把。“
桃逐兔点点头,准备点人沿原路前进。
兰子义说道:
“先不慌,找点事请作,喧哗一下,掩护我这边绕后。”
让后兰子义抓扎桃逐兔臂膀说道:
“小心!”
桃逐兔看着兰子义用力点了点头。
接着兰子义接着夜色带着包抄的将士慢慢离开大路,向路边树林里移动而去,
这边留着的辑虎营战士都聪明伶俐,听到兰子义的命令就开始闹腾起来,互相高声咒骂,质问桃逐兔前面停顿的原因,顺道抱怨连续战斗已经导致自己体力透支的事情。
等到桃逐兔这边厢消停下来准备列队赶路时,兰子义他们已经绕到了树林深处,按照兰子义的计算这里就应该是埋伏贼寇的正后方了。
接着兰子义之一挥手,众军便赶着马儿一步一步向前移动。
黑暗的树林里众军咬着自己衣领,连呼吸声都忍住不发,唯一能够看到的,是黑夜中战士们时隐时现的眼神。
桃逐兔用自己的大嗓门制止住了喧闹的军士,他估算兰子义这时已经绕到了核实的为止,便给辑虎营的军士们递了眼色,众军士互相交换眼神,装作吵闹后余怒未消的样子列队向前,手中则握紧了弓箭。
马匹跑了一夜,浑身都已经大汗淋漓,,
马蹄一起一落,踩着坚实的土地和车辙缝里钻出来的嫩草,一步一步的向前。
时不时的有马匹打个响鼻,扭着马颈做挣扎装,然后被座上战士安抚下来。
无论表面上看来战士们是什么样子,战马都能够体会到骑手的感情,所以马匹们都紧张起来,
紧张但不恐惧,那是战斗来临之前对于自己嗜血本性强制的压抑。
已经走到小树林旁边了战士们行进着,互相叫骂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住扭头四处观望,用眼角余光扫射一旁的树林。
贼寇们对于伏击看来很有经验,从马上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但长期战斗的经验告诉桃逐兔,贼寇埋伏在那里。
马匹们响鼻打得越来越频繁,战士们都感到了胯下战马紧绷的肌肉,如果没有手中缰绳的牵扯,这些马匹一定会狂奔而出。
造成这些的是杀气,是林中弥漫而出的那种死寂得得杀气。
整支队伍都已经走到了树林能够攻击到的地方,桃逐兔明白接下来任意一刻贼寇都有可能发动进攻,
于是他若无其事的回头叫骂一个辑虎营战士,而战士们都看到了他手中打在弓弦上的鸣镝。
下一刻桃逐兔猛地转身、满弓、放弦,动作一气呵成,外人看来根本就没有瞄准,箭羽便盲射而出,
鸣镝在空中撕出一道尖酸的叫声,没入林中,而后就听到有人中箭到底的声音和叫喊声,
鸣镝而出的下一瞬间,战士们同时停止了各自的吵闹,一起举起弓箭,一起放弦,动作整齐的就像是一个人在做。
数十支箭羽破空而出,没入林中,更多的叫喊声传了出来,接着桃逐兔喊道:
“趴下,快走。“
众军一听赶紧趴在马背上,与桃逐兔一起快马加鞭沿着大路逃跑。
林中贼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埋伏被看穿,
明明官军看着那么好对付,明明他们自己都已经吵了起来,为什么突然就放箭了?还射得这么准。
贼寇本来已经准备好箭弩,就等着掐头去尾打断官军行军,没想到自己被反咬一口,当下多人中箭,军中混乱,等到放箭射击官军的时候,辑虎营骑兵已经趴在马背上逃跑,箭矢全都射高了。
贼寇们气的直跺脚,正要追出去再射一轮,却感到自己身后传来动静,
有人回头望去,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却是飞来的箭羽。
长风吹过,积云再被吹开,月光倾泻下,贼寇们看到的是一百多把明晃晃的马刀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马匹嘶鸣,马蹄飞溅,站在最后面的贼寇要么被马匹撞倒,要么被马刀砍中,
血浆到粗飞溅,月光照处好似银盘里朱红的丹砂丸,到处飞溅,月光不及的黑暗处则像是墨汁一样倾泻四方,
唯一与众不同的是这些东西带着人体的温度。
贼寇本来布置着一些枪兵盾手防御辑虎营冲击,但这些防御力量全被安排在了靠近道路的那一侧,总之贼寇是没有想到身后会杀出官军来的。
陷入苦战的贼寇还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慌忙调动近战的枪兵盾手向后支援,
但这完全是徒劳的,因为桃逐兔他们见到贼寇射击散乱,又听到后面马蹄声与厮杀声时就知道兰子义偷袭已经得手,贼寇已乱,于是回马杀来,
贼寇枪兵们散在人中,前面够不着兰子义的骑兵,后面又要被桃逐兔冲击,完全排不上用场。
两下夹击之下贼寇迅速失去战斗能力,虽然转身道的狂热还支持着他们继续作战,但那已经是匹夫之勇,几百号贼寇已经被冲击成了几百个个体,被砍杀殆尽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贼寇大众都丧命于辑虎营刀下,想跑的也被身后追来的箭羽射中,唯有几个人被兰子义抓了做活口,
兰子义在马上将佩剑上的血擦拭赶紧,然后招呼混在树林里的骑兵队代到到路上,顺便将俘虏押送过来。
桃逐兔催马来到兰子义跟前说道:
“卫侯,这仗打得真漂亮。“
兰子义笑了笑,然后朗声问道:
“军士们可有伤亡?“
大家伙清点了一下,然后汇报道:
“只有几个人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兰子义听着嗯了一声,然后与桃逐兔一起来到俘虏旁边,
看着马前浑身是血的贼寇,兰子义问道:
“谁让你们在此埋伏?“
有贼寇答道:
“是天罡让我们在此埋伏。“
兰子义心想这可麻烦了,他要说天将那估计就是雷有德了,但说天罡自己就对不上号了。
倒是一旁桃逐兔问道:
“你们不是北门战败后就向西北那边逃窜了吗?为何又要在这里埋伏?”
贼寇答道:
“我们比你们人数多得多了,只是被你们这群正妖奸计吓到,得了失心疯而已,跑一跑自然就会停下来。更何况后面还有我们四万弟兄,都已经来到北面难道还有怕你不成?“
兰子义心中暗赞桃逐兔一句话就把贼寇的话给套了出来,只是贼寇有援军的消息还是让他颇为吃惊。
虽然兰子义心里已经猜出这四万贼寇是哪里来的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承认,于是问道:
“你们哪里来的援军?“
贼寇笑着说:
“是从东门那边来的兄弟。
幸好你们北门的正妖跑的快,已经进城了,要不然我们肯定能攻入城中。
不过现在也好反正已经包了一个大饺子。“
兰子义闻言胃里反酸,还真是要除恶务尽,仅仅击溃贼寇一点用处都没有,等听到贼寇说“包了大饺子”之后兰子义心叫不好,胃里更酸了,简直酸到了心里。
兰子义问贼寇道:
“什么大饺子?”
贼寇不无得意的说:
“你们这些正妖以为能把马赶回城里去?
笑话!
我们可有好几万人呢!
现在你们的马匹已经被我们困在北门外,就等着被我们全部牵走了。“
兰子义觉得自己心中主脉已经纠结成了麻花状,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贼寇还只是打算将马匹夺走,那还是有运作的余地的。这样一来倒也不用过于绝望。
兰子义嘴上笑了笑,问道:
“那你们不去抓马,来这干什么?”
贼寇答道:
“天罡命我等在此守候,如有大营援军,就赶快引到城下支援,如果有正妖游骑就埋伏干掉。”
这时一旁桃逐兔问道:
“你们这群妖贼不是一向嘴硬吗?为何这次一问就说了呢?”
贼寇听到这个问题仰天狂笑不止,笑道最后说道:
“你们在林外观望的时候我们就看到你们了,现在我们的传令兵早就回到军中,把你们的消息告诉大军,我只是拖延时间而已,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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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困兽之斗
贼寇狂笑不止,大喊道:
“我等一早就发现了你们,传令兵早就回到阵中通报信息去了,现在我只不过是拖延时间,告诉你们这些消息难道你们还能反败为胜不成?”
桃逐兔听到大怒,举弓就要射,却被兰子义给拦了下来,
桃逐兔扭头想问为何,发现兰子义脸上都快憋不住了,
兰子义其实哭笑不得,这难道也算拖延时间?按照贼寇所说贼寇兵力接近五万人,就他们手底下这三百人不到,过去有什么用?早去晚去有什么区别?
反正兰子义是没看出来这有什么不一样,
这些贼寇都这么单纯?
兰子义笑着对桃逐兔说:
“杀降不详,把家伙收起来。“
然后对这贼寇笑道:
“你们可真是忠肝义胆,只是却用在贼寇身上。“
然后对一旁军士说道:
“把他们捆到旁边树上,后头事情完了再过来处理。“
有人问道:
“卫侯,绑着跑了怎么办?“
兰子义说道:
“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今天夜里已经放跑那么多了,不在乎再放跑几个。“
贼寇见兰子义没让手下杀人,多多少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摸不清兰子义为何是这样一种态度,一脸茫然。
见贼寇被压走,桃逐兔开口问道:
“那贼寇嚣张至此,卫侯为何不让我杀他?“
兰子义笑道:
“就算没他们在这废话,你敢上去救吗?”
桃逐兔这才明白过来,然后又问道:
“那为什么不把他们押回城里去?”
兰子义说道:
“前面还有五万多人要解决,押着他们反倒是负担,
就算能押回去就裕州城这场大火烧得,府库都没了,明天我们自己人都没东西吃,哪里有粮食养这些人?
我又不想杀人,放了吧。“
然后兰子义招呼手下辑虎营将士道。
“收拾好了没有?出发!”
众军听令后高声呐喊,列队再随兰子义出发。
桃逐兔若有所思,还在思考刚才兰子义所说,于是一边行马一边问道:
“按照贼寇所说,裕州北门外战况已经相当紧急,但卫侯好像并不担心。”
兰子义说道:
“首先,贼寇围住的是马不是人,死了马匹虽然让人头疼,但大半个大正的马匹都是我们家给出来的,就当是我败家吧,这压力还顶得住;
其次,贼寇还是想夺马而不是杀马。将近十万匹马聚在一起,跑起来那里是能随便抓住的,南方人对马匹陌生,乡间也没有骑马赛马的习俗和爱好,我看他们没那本事搞定被围住的马匹。
最后,贼寇只不过是败兵乌集,做困兽之斗而已,只剩一口气了,不必太怕他们。“
桃逐兔听着点点头,然后问道:
“那这么说来不必担心了?”
兰子义说道:
“北门外有几万贼寇,怎么能不担心?
军马全部被围,一旦出事禁军的骑兵就成了废物,哪里能不重要?“
桃逐兔没听明白兰子义的意思,问道:
“那卫侯的意思是?”
兰子义答道:
“什么情况得看了才知道。”
这时前锋突然勒马停住,后面军士全都跟着一起停了下来,
前锋军士喊道:
“卫侯快看!”
其实不用看都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兰子义他们自西而来,地势居高,从这里隔着草木望去,裕州城里的火炎已经消了许多,这时只是冒着浓烟。
反倒是在裕州北面的地方却有一连串火光,不是房屋树木被点着的大火,更像是无数火把凑到一起组成的一道光柱,
在高地的林间道上望去,那就像是在快熄灭的篝火旁边点了一盏灯。
兰子义与桃逐兔催马上前,只见山坡下树林外,密密麻麻全是贼寇点着火把就快围出来一个正方形,只剩北边那边没有合围,有一个贼寇步兵方阵正从东边向北边移动,试图合拢包围圈。
贼寇们不光自己点火把照明,还弄了长杆,长枪什么的点着火拒马,
其他贼寇则忙着用长索,套杆什么的试图抓马,
马匹怕火,都被堵到中间,但整个马群并不甘心被抓,纷纷躲开贼寇扔来的家伙,贼寇手段又不熟练,想套到马还是很困难,哪怕套到也都拉不回来。
被围的马群里还是不是放出箭矢还击,更加打乱了贼寇的行动。
其实刚才兰子义听说马匹被困还一直纳闷是怎么被困住的,几万匹马跑起来,踩都能把挡路的全踩死,这下算是明白了。
桃逐兔在一旁指着远处贼寇方阵东南边说:
“卫侯快看那边,好像有人接战。“
兰子义顺着望过去,果然,那边贼寇兵力雄厚,看上去好像有整一个贼寇步兵方阵堵在西南角,没有向内围马,而是朝外做防御阵型,不断射箭还击。
事实上贼寇南边和东边的长围都在两边防御,里圈围马,外圈作战,
看的出东南方向有官军,但官军只是在与贼寇对射,而且射得还非常混乱,应当是东门外被解围的禁军骑兵,往北们支援过来,碰上了刚刚重整的贼寇,两下遭遇接战,
禁军骑兵不习步战,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没敢直接冲上去近战肉搏,放箭也不如步兵弓手整齐,
不过打成目前这个样子也还看的过去,马匹还在,禁军也还在打,
城里火已经熄灭,戚荣勋应该已是把城里的禁军步兵收拾住了,要不怎么可能这么快灭火。
那么他的步兵支援过来只是个时间问题,到时候贼寇这五万人都得交代到这,那样的话这次剿匪就算是赢了,剩下贼营里的那些贼寇已经不占兵力优势,用神机营的大炮轰投降就可以,
如果让兰子义来指挥,一定会尽可能多的杀马,能杀多少杀多少,杀了赶紧跑
这次贼寇停下来抢马就是在送死,
自出征以来兰子义头一回觉得轻松了。
或许是想得出神,兰子义老半天没有和周围将士说话,
桃逐兔问道:
“卫侯,我们现在怎么办?“
兰子义听到桃逐兔问话才从打了胜仗后的喜悦中把心思收了回来,
虽然当下局面在兰子义看来是大好,但如果放着被围的马匹和人不管,等到贼寇转过弯来开始杀马就有危险。
看着裕州城门外逐渐要完成合围的贼寇,兰子义说道:
“弟兄们,今夜贼寇滞留于此乃是自寻死路就,这是天赐良机,让我等可以建功立业,
只要能坚持到城内步兵赶来我们就赢了。
但在那之前绝不能让贼寇将我们辑虎营剩下的将士和马匹围死,
我们一定要给被围的人和马争取时间,让他们逃出来。
众军随我来!“
说罢兰子义拔出佩剑,猛勒缰绳,跃马而出,桃逐兔紧随其后,
一旁辑虎营将士们也都取出弓箭马刀,跟着兰子义冲了出去。
西侧扼守向西路线的贼寇军阵已经得到线报,早已在自己阵型后方重新让人结阵,防御兰子义他们的骑兵冲击。
但从山上扑下来的兰子义却并没有直扑贼寇阵线,而是带队向北而去,绕开了贼寇防守严密的阵线。
桃逐兔在马上问道:
“不从这里直接将贼寇击穿么?”
兰子义答道:
“贼寇太多,阵型太厚,硬闯必死无疑,
贼寇北边阵型还没有合围,那里才有机会。
我们得要设法阻击行进中的贼寇。“
桃逐兔听罢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
在兰子义的带领下辑虎营众将士策马飞奔,绕开了西面贼寇的防御和箭矢,直扑北边缺口而去。
过来合围的贼寇见到有骑兵前来也加快步伐试图尽快封住阵线,
但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条腿,兰子义在贼寇停下组织队形竖起长矛之前就已经冲到贼寇跟前,
三轮骑射之后兰子义他们手持马刀冲入贼阵,速度不减一路砍杀,以至于将士们都不必挥刀,只是将马刀平放,接着马匹冲力便可一路收割人头,一时间残肢断臂四面横飞,鲜血倾泻,一片殷红。
贼寇被冲击时还在行军,既没有组成方阵,也没有排成队形,跑成了一盘散沙,被兰子义他们的精骑一冲整个队形被从头到尾洞穿,
兰子义一路冲过贼阵,在贼阵后方箭矢攻击范围外停了下来,开始重新整队。
桃逐兔在兰子义一旁说道:
“痛快痛快!从未冲的像今天一样痛快。”
兰子义刚想跟着一起高呼,但扭过马头后却失声叫了出来
“糟糕!”
桃逐兔正想问为什么,扭头一看也觉得不好。
原来贼寇被击穿之后并没有溃散,甚至都没有慢下步伐,而是按照原定的步骤继续快速推进,势要把被围将士的逃路彻底封死。
这还得了,兰子义见状二话没说便催马再次冲锋,身旁将士们也都再次取出弓箭,搭箭瞄准。
看着贼寇松散的阵型,和急促慌乱的步伐,本以为这次冲击便可以冲垮贼寇,没想到这时左侧突然飞来箭矢,好些辑虎营骑士中箭,
兰子义在箭矢飞来时被桃逐兔摁在马背上,等箭矢飞过后,兰子义爬起来问道:
“哪里来的攻击?”
有人指着南边说道:
“是西面的贼寇,他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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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破阵杀敌
有军士喊道:
“贼寇西阵分出人来向我等放箭,
卫侯,怎么办?“
兰子义赶忙喊道:
“别再冲贼阵了,先往北撤!”
众军听令都急忙拉紧手中缰绳,向北拐而去,
大家都伏在马背上躲避贼寇箭羽,不时找机会回身放箭反击。
跑出贼寇攻击范围后,兰子义带着辑虎营两百多将士找到一处地势高点观察战场。
兰子义踩着马镫伸长脖子眺望战场,
这里的地势不足以俯瞰全局,只能看到北边这里茫茫多的贼寇再拼命奔跑试图封住包围圈的缺口。
贼寇一旦合围,形式对兰子义他们而言可就严峻了,
但只要被围的人马能够跑出来,兰子义有信心让贼寇全都折在这里。
此时此刻就是今日之战的转折点,贼寇撑住了就会让官军损失惨重,
官军撑住了就可围歼贼寇一半的兵力,在贼寇起事之后首次掌握主动。
兰子义猛甩左臂甩开衣袖,左手指头攒住袖口,绷直衣袖把佩剑上的血擦干,
然后望着贼寇尚未站稳的阵型,以剑指敌,说道:
“贼寇立足未稳,我等现在便杀将进去,斩贼帅于阵中。”
一旁桃逐兔说道:
“卫侯,马已经跑乏,怎么冲锋?”
一旁将士也说道:
“一路杀贼,箭囊都见底了,这个时候可怎么冲?”
兰子义低头看看驻军战马,确实都是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将士们折损的虽然少,但经过连续追击大家身上多已挂彩,好些将士刚才中箭,这个时候正忍着疼折断箭矢,大家都累的气喘吁吁,
看着将士们疲惫又胆怯的眼神,兰子义明白将士们此时的心情,
但兰子义更清楚将士们这只是暂时的士气低落,大家只是战了一夜累了而已。
回头再看一眼被围住的那些兄弟,兰子义回过头来再看手下将士,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眼中的精神如同洪峰一样倾泻而出,
兰子义先是问道:
“你们累了?你们困了?你们怕了?
那我问你们,那里被困的将士们累不累,困不困,怕不怕?“
看将士们开始思考后,兰子义停顿片刻然后说道:
“今日被围的都是我们辑虎营的兄弟,前日当阳友军被困,你们全都心如火燎,虽然我不赞成你们不听命令的冲动,但我敬你们与自己袍泽的手足情。
现在怎么了?你们的手足情呢?就因为自己跑累了所以就要怂?还是说你们当中大多是新补充上来的新兵,所以就没了兄弟情谊?“
兰子义把话说完,扫视全场,将士们眼中的疲倦依旧,但怯意已退,取而代之的是被兰子义激起来的斗性。
兰子义见自己的鼓励见效,便趁热打铁,接着慷慨陈词道
“如今马匹虽困,犹有一战之力;箭矢虽缺,尔等还有利刃宝刀,
今日一战不同当阳,现在我们城内就有援军,出城来援只在朝夕,
被围军马有近十万匹,只要能动起来,冲出来,贼寇阵型必乱,
贼乱则无力再战,我军城内已经控制住局势,又有兵力优势,歼敌于此,只在今夜。
荆州一战大家都看到了,贼寇之中唯有雷有德一人而已,现在这里的都是雷有德带出的百战精兵,只要今晚将贼寇这五万多人全歼于此就等于将贼寇全灭于此,剩下在城西驻扎的贼寇就是我等囊中之物。
胜负只在此刻,狭路相逢勇者胜,今夜不求鏖战,只求一击冲去,为被围将士打开缺口。“
兰子义看到辑虎营的战士们士气已经被激励起来,只差最后点燃,于是开口骂道:
“尔等丧胆我可没有丧胆!
你们不冲我兰子义孤身一人也要冲入贼阵,身为主帅不能克敌制胜,活着还有什么用?“
说罢兰子义再去管手下将士,高举佩剑,猛夹马腹就朝贼寇北阵冲去,
兰子义心里清楚手底下这些将士们会做什么,带了这么久他已经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背后交给这些兄弟了,
果然,兰子义还没跑出一个身位,身后的辑虎营将士们就嗷嗷叫着跟了上来,
桃逐兔更是加速护在兰子义身旁,说道:
“卫侯别再冲前面了,你没练过的。“
兰子义说道: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此战便是交费关键,我又怎能不身先士卒?
招呼手下弟兄们,排好阵型,肉搏之前现把箭都射光。“
桃逐兔赶忙吩咐下去,两百多辑虎营将士在跑动中排成一个三角形,兰子义与桃逐兔被护在中间,
贼寇刚刚跑到被围马群的正北边,还没展开阵型合围,
被围的官军不知为何,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太大动弹,可以看出他们也试图从北边缺口突围,但马群并没有跑起来。
不过兰子义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趁乱上去看能不能击杀贼众主帅,如果能直接将贼寇击溃就能将里面额人马直接就出来了。
两百多辑虎营将士逐渐加速,手中放弦不止,箭矢雨集,直落贼寇阵中。
贼寇无甲,中箭就意味着受伤或者送命,
许多贼寇在黑暗中被辑虎营的弓箭击中,惨叫着倒在地上,
贼阵中的弓弩手和盾手长矛手都试图向北侧赶来,排列整齐好防守辑虎营将士的冲锋,
但贼寇毕竟不是职业军人,刚才的急行军已经让他们乱成一锅粥,这个时候想再重整谈何容易,
没等贼寇弓弩手发挥远程火里,兰子义他们已经亮起马刀冲入贼阵。
火把的光芒纠缠着刀刃上干枯的血液,生出一阵红雾,让人看着就能闻到口腔里的血腥味。
在看到血光的下一刻,马刀自顶上落下,
肌肉被刀刃剥离骨骼,筋腱在蛮力的挥砍中断裂,
血管被齐齐斩断,浓稠的血浆在已经凝结的刀刃上又添一层朱红,
叫声顺着辑虎营骑兵冲锋的路线响起,战马拼着最后的力气运送杀戮降临于贼寇阵中。
贼寇是真的没有准备,阵型并不紧密,各兵种胡乱搅在一起,没法组织有效的抵抗。
但贼寇的士气真不是盖得,被骑兵冲锋,人头当作瓜菜一样被人收割都没有吓住他们,
这些贼寇还在高呼“真言“拼死抵抗,
这些兰子义他们也都见惯了,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现在交战的贼寇可是贼中精锐,要是让他们把这两百多人的骑兵速度降下来,兰子义他们可就没救了,
一定要在贼寇步兵发力之前击杀贼帅,那样的话还有一拼。
桃逐兔放声问道:
“贼帅何在?“
兰子义冷冷的瞪着贼寇,然后说道:
“那里贼寇组织最好就冲哪里,贼帅一定在那!“(贼帅勇猛,用长柄斧,兰子义手下冲到一旁,没有射杀,好在魏琼楼他们及时赶到,击杀贼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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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悍勇南蛮
寒光闪过人马俱裂,血光四溅中兰子义终于看清了寒光的源头,
只见在贼寇甲士的簇拥下,一贼寇勇士赤膊上身立于阵中,
这贼寇浑身肌肉结扎,青筋暴露,纹身刻着十八层地狱景象从腰间爬到颈前,腹背皆满,配上一身肌肉,足足堆了有八尺高,
兰子义远远看着心中骇然,暗自一比较,这贼寇跟自已差不多身高却有自己两个壮,哪怕桃逐虎放他身边也显得不够看。
贼寇站在原地,稳扎马步,双臂绷紧将斧尖略微下垂,
瞪着兰子义他们这些辑虎营骑士吼道:
“我乃大道天罡,正妖还不速来送死!”
此声喝出好似惊雷拔地而起,震耳欲聋,
兰子义与辑虎营将士们本来士气高涨,被这一声吼惊得气势走丢一半,
本来被兰子义他们冲的几近崩溃的贼寇居然被这一嗓子提振了精神,再次聚拢过来准备血战。
兰子义他们的骑兵还在冲锋中,但后面再无人敢靠近这贼将肉搏,一众人马分成两路避开贼将,好像奔流而下的河水被堤堰分成两股,兵势顿消,
兰子义被辑虎营将士保护着躲开贼将,但他可决不想就此罢休,于是高呼道:
“逐兔将军何在?“
桃逐兔被兵势裹挟,分流道了另一边,听到兰子义的呼唤当然明白要干什么,
在经过贼将左侧的一瞬间,桃逐兔蹲在马镫上拉满角弓,嘴中念道“中!“照着贼将咽喉便是一箭,
箭羽飞出,直朝贼寇咽喉而去,
可令人震惊的是贼寇不仅没有躲开,反而侧身面向桃逐兔,
原本飞向贼寇咽喉的箭矢直接命中贼将右边脖颈,
铁质箭头借着强大的惯性刺入贼将血肉之躯,本应长驱直入,贯穿经脉,
但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贼将的肌肉在中箭一瞬间绷紧,脖颈上的筋腱居然愣生生裹住了箭头,一支长箭居然只进去半寸不到,
兰子义看到这番景象不由自主的说出一句
“真他妈活见鬼了!“
放箭的桃逐兔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那贼寇中箭后也不动,也不抖,也不顾伤口会不会灌风,直接抬起右手拔出箭矢,反手就朝桃逐兔投掷过去。
贼寇伤口流出鲜血顺着身体染红了一身刺青,肌肉攒动,火把掩映,看上去好像文的那群地狱里的恶鬼都爬出来了一样。
桃逐兔已经看愣了,哪怕是旁边人都提醒他小心,他都想不到躲闪,
箭矢透过甲胄命中桃逐兔胯骨,而桃逐兔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挂在马上,任凭箭矢击中自己,没有丝毫反应。
一瞬间形势逆转,刚才是贼寇夺气现在辑虎营将士胆寒,
现在孤军深入,要是不做点什么这两百多辑虎营骑士就要溃散了。
兰子义赶忙呵斥全军,众军在贼将身后不远处停下重新集结起来。
被冲的七零八落的贼寇开始慢慢朝辑虎营骑士们这边聚拢,时不时的就有暗箭朝他们这边飞过来,留给兰子义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兰子义立在马上高声呵斥,勒令手下将士重新结阵,贼寇箭矢都朝着他射过来,幸好他一身甲胄都是精工打造,暂时还没有箭矢能够贯穿。
待到将士们掉转马头重新面向贼将稳下阵来,兰子义才有时间询问桃逐兔
“逐兔将军,你中箭了。“
在兰子义提醒之前桃逐兔看上去一直处于梦游状态,魂不守舍,两眼呆滞,整个人只是堪堪挂在马上没有掉下去,
经兰子义一提醒桃逐兔才算是回过神来,然后在第一时间发出一身汗,直接把浑身衣服湿透,
听兰子义再三提醒自己中箭,桃逐兔才低头看了看,然后用颤抖的手机械的将箭矢折断,默不作声。
兰子义见桃逐兔都被吓得呆若木鸡,心里几乎绝望,
这可是与自己一起长于北镇边关的骁勇健儿,自小见惯沙场,竟然被吓成这种样子,其他辑虎营将士现在还能听他兰子义的命令简直堪称奇迹。
贼将见辑虎营骑士停下,便转过身来,单手持斧立于地上,虽然兰子义极端不想承认,但贼将神勇,好似金刚下凡一般,
贼将怒目圆瞪,先是高声颂佚
“心有法宝,转世成仙
斩妖除魔,一步登天“
接着贼将对着辑虎营吼道:
“若是有胆就过来一决生死,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然后便对着一种贼寇说道:
“天王教诲,闻道者众,得道者寡,今日你等战死便可羽化登仙,若可杀敌便能让全家老小一起飞身,现在正妖在此,正是大家得道之机,各位道友怎能坐失良机?”
贼寇被贼将激励,全都嚎叫着要朝辑虎营这边扑过来,
将士们听到贼将洪钟般的声音,再看看贼将身后连人带马一起被斩碎的尸体,都直咽吐沫。
有人对兰子义小声说:
“卫侯,这蛮子悍勇如此绝非我等可敌,我们跑吧!”
兰子义回头瞪了说话那人一眼,那军士便收住声音,缩了回去。
但一时压住辑虎营众人的声音并不能让大家心服,连桃逐兔都被吓住了,还能指望着众将士不胆寒?
兰子义满脸怒容,瞪着贼将毫不相让,朗声说道:
“你们想跑我难道不限跑?
可现在跑得了吗?我们就这点人,贼寇也都看见了,现在贼众我寡,想跑根本无处可跑。
我还是那句话,当阳之时贼寇人数众多你们都没有害怕,现在贼寇不过就这匹夫一人你们要被吓得胆颤?
要是因为你们的懦弱让被围得袍泽兄弟们就此殒命,你们死后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
援军就在城中,马上就到,只要我等斩杀此贼就能赢,你们要是怂了就全完了。
都他妈跟我上!“
说着兰子义便举剑催马,直冲贼将。
一旁桃逐兔被吓了一跳,一边催马跟上,一边喊道
“卫侯你不要送死啊!“
辑虎营众军士见兰子义这么玩命,自己也没脸再逃跑,
而且兰子义说得对,现在想逃也没处逃,人困马乏,贼寇气势又盛,转身逃跑就是送死,斩杀贼将还有一线生机,横竖都是死,闭上眼拼一把算了。
众军士再次催马,箭囊没空的都拉满角弓对准贼将猛射。
贼将用得大斧,若想轮开得要占好大地方,
刚才那轮冲锋时贼将还在甲士簇拥中,现在贼将力战,周围一圈已经没人,
兰子义他们再度杀奔而来,轻易便冲开了稍稍聚集而来的贼寇,然后便冲入贼将大斧的攻击范围中。
贼将迎着辑虎营将士们射来的箭羽,只是挥起大斧胡乱拨了两下,将射往要害的拨落在地,剩下射在身上的这贼将根本不管,
桃逐兔为了保护兰子义冲在最前,连放三箭被挡开后,挥舞马刀就朝贼将扑了过去,
那贼将见桃逐兔逼近,便将斧柄收回怀中,右手握前,左手握后,劈头盖脸就朝着这一人一马砍去,
桃逐兔见寒光闪来早一步甩开马镫超马屁股缩了半个身位,
正是这半个身位救了桃逐兔的命,
因为下一刻马颈便齐刷刷被大斧从左肩斜着砍到右腹,整匹马被切成两半,
桃逐兔跑得快,没被大斧击中,就这大腿还被拉了一道口子,整个人被倒下的半匹马压在地上。
贼将收回大斧,跨前一步,说道:
“你小子暗箭伤人,今天我便收了你。“
兰子义被辑虎营诸多将士护在中箭,见状心如火烧,高喊
“三哥!“
好在辑虎营将士们及时跟上,一骑绕到贼寇右前满弓就是一箭,却被贼将用大斧挡开,
另一骑绕到贼寇侧后,挥刀就斩,可贼将却在这时转身迎着马刀对砍而去,
这蛮子真是不要命啊,招招都拼着同归于尽。
那辑虎营骑士没勇气再砍,慌乱收刀格挡,却被连人带刀还有胯下战马一并被剁成几段,
贼将又斩一人后并未收手,而是放出长斧,抡圆横扫而出,
雪光冷曜,下一刻前排七八个辑虎营骑士便被斩地统统摔落马下。
剩下的辑虎营将士全被拦住,已经无法再加速冲锋,
被贼将振奋士气的贼寇挺着兵器聚拢上来,誓要取兰子义他们性命。
兰子义被困在贼阵之中,心说
“我命休矣!“
这时贼阵那边突然大动,滚滚马蹄声踏空而来,
当面贼寇全被撕开,血肉之躯在铁蹄下化为粉末。
数百铁骑横挑长槊奔腾而来,
有辑虎营将士高兴地说:
“快看,是自己人。“
冲在最前的一人直挺长槊,高声喊道:
“蛮子休要猖狂,今天我便取你性命!“
兰子义定睛一看这人正是魏琼楼,
魏琼楼身旁跟着桃逐虎与桃逐鹿,两人挽弓瞄准,喊道:
“还我兄弟命来!“
说罢两人放箭,贼将挥舞两下将箭矢拨开,
这时桃逐兔已经冲到跟前,长槊直挺刺中贼寇右肩,
贼将立马扔掉长斧,右手抓住槊尖,脚下退了半步,愣生生站住,
一人一马猛冲过来的劲道居然就这样被贼将接了下来,
魏琼楼心中骇然,知道要是再抓长槊自己就要被顶下马了,敢忙放手,
可还没等魏琼楼抽出马刀,贼将已经挥出左拳,魏琼楼战马中拳后长鸣一声,横着就倒地了,魏琼楼跟着一块被埋在贼将脚下,
这时桃逐兔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甩掉头盔,操起马刀就从贼将后心口捅了个对穿,
贼将中刀后呕出一口血,但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身上戳着长槊,转身便有右手给了桃逐兔一肘。
桃逐兔中肘被击飞,
这时桃逐虎与桃逐鹿在此放箭,一箭穿喉,一箭中后脑,
贼将这才慢下步子,转过身来想要看是谁放的箭,
而他看到的是奔涌而来的辑虎营生力军,好几把长槊同一时间贯穿贼寇身体,将贼寇钉在地上,
贼将憋着最后一口气,挣扎着伸出左手放在胸前的长槊上,睁着眼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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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裕州大捷
桃逐虎、桃逐鹿与魏琼楼在与兰子义他们分别后便驱赶马群掉头向南,
三人本以为贼寇溃散,沿途不会有什么抵抗,令他们头痛的是这么多马匹该放在什么地方安置。
几千人驱赶近十万匹马,哪怕以桃逐虎与桃逐鹿这种长于边关的汉子驱赶起来也非常费劲,顺路还将之前扔下的器械收回,
将士们比起驱赶马匹外逃的贼寇当然多得多,分散在马群四周还是显得人手不够用。
桃逐虎他们将马匹赶出裕州西北的山林后,看到城中火势渐小,三人都认为应当先将马匹驱赶到城下,等到天明。
但众人赶马往城下走了没多远就发现城东北角附近有贼寇在与官军交战,
黑灯瞎火,月光又被乌云挡住,只是看着觉得那边贼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桃逐虎他们三人短暂的讨论一番后认为这伙贼寇与官军战况明显处于僵持中,官军则处于进攻状态,贼寇后方看上去彻底亮出来让给了桃逐虎他们,
按理来说贼寇已被击溃,这伙人在城下负隅顽抗肯定是被追上了做困兽之斗,
这时如果驱赶马群冲过去踩都能把这伙贼寇踩死,
于是三人便赶着马群朝东南方向奔去,
没想到的是跑到一半埋伏在半路的贼寇突然点燃火把拦住去路,马群南边也突然冒出来贼寇从右侧逼了上来。
桃逐虎他们中了埋伏虽然吃惊,但也不算太意外,他们原想直接赶着马群碾过去,反正自己这边马多,
可没想到贼寇却在阵前支起各种长杆,长枪什么的,末端还绑上火把,伸出阵外有两人多高。
火把扎的非常密集,看上去好似火墙,
桃逐虎他们的马群见着火把都被吓住,无论如何抽打驱赶都不敢向再向前冲,停了下来。
马群刚刚慢下来,埋伏在桃逐虎他们西侧的贼寇伸出火把从马群后面追上来,
桃逐虎他们三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三面合围,贼寇刚才的交战只是诱敌之计,
但现在马群已经止步,再想动起来谈何容易。
桃逐虎本以为合围的贼寇将要动手杀马,可让桃逐虎高兴的是贼寇只是动手套马,马匹认生,又怕火,贼寇又没有套马的经验,局面一时陷入僵持之中。
桃逐虎他们想要让马群掉头却被自己的马匹堵住,贼寇逐步进逼,留给桃逐虎他们的空间又越来越小,远处又有贼寇奔驰想要把桃逐虎他们北边逃跑的缺口也给封住,情况紧急。
这时刚才桃逐虎他们奔出的西北面山林中突然奔出数百精骑,直冲北面合围过来的贼寇,击穿之后又绕到北边再次冲阵,
这刚好打乱了贼寇布置兵力的节奏,桃逐虎、桃逐鹿与魏琼楼趁机代人穿过马群来到北边,四面辑虎营将士用力驱赶,终于将马群驱动,近十万匹马在桃逐虎他们的带领下直冲贼寇北边军镇而来,所向披靡,贼寇未成行列不过散兵游勇,敢挡在马群前面的全都被踩到在地碾做肉泥。
冲入贼阵后桃逐虎发现兰子义率领的两百骑士被贼寇围在阵中,自家三弟刚刚被一贼中勇士斩落马下,
桃逐虎与桃逐鹿大怒,取弓便射,魏琼楼挺起长槊直刺而去。
这贼寇骁勇,一众骑兵费了老大功夫才将其斩杀,
北边贼寇都以这勇士为胆,此人被斩杀后贼寇彻底丧失作战的勇气,在马群的践踏中四散奔逃,
可身后就是奔驰的马群,不行的贼寇能往哪里逃?
短短的时间内这将近一万人的贼寇全被踩在马群脚下,一多半人被踩死踩伤。
兰子义与手下辑虎营将士本被贼将所阻,困在阵中,要不是桃逐虎他们及时赶到绝对就要命丧于此。
桃逐兔与其他落地将士赶紧换马,与桃逐虎他们合兵一处,带着马匹一路突围而出。
兰子义见桃逐兔上马,遥声问道:
“逐兔将军,有没有受伤?”
桃逐兔在马上简单包扎了腿上的伤口,答道:
“皮外伤,没事的。”
桃逐虎策马来到桃逐兔身旁,查看伤口没事后对兰子义说:
“卫侯,以后别再这么干了,太危险。”
兰子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道:
“以后绝不再以身犯险了,刚才逐兔将军差点丧命。”
然后兰子义问道:
“你们是怎么把马赶出来的?”
桃逐虎把自己大致经过讲了一遍,
一旁魏琼楼伏在马上,刚从落马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说道:
“多亏了卫侯扰乱贼寇,要不我们今天还不知道怎么出来呢。“
这时辑虎营诸多将士已经将马群赶出包围圈,
贼寇三面合围的兵力费了半天劲根本没有套住几匹马,等到马群跑起来后,套住的那几匹也都跟着一起跑了,可谓出力不讨好。
见到兰子义他们将马匹赶走,除过在东南面阻击进军的贼寇外,三面贼寇合成一条线从南边追了上来,
兰子义回头望见紧逼在后的贼寇下令道:
“众军加速,我们跑出去。”
但没想到麾下马群却没有明显增速,兰子义恼怒的问:
“为何停滞不前?在这么慢吞吞的就要被贼寇赶上了。”
一旁桃逐鹿看了看自己的战马,有回头看了看马群,说道:
“卫侯,马匹已经跑了一宿,刚才又连续两次冲击,踩死了将近一万人,已经跑不动了。“
听桃逐鹿这么说,兰子义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战马,
自己的马儿连跑这么长时间,刚才还冲入贼阵拼杀了好几轮,现在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眼看着随时都有倒地不起的可能。
兰子义皱着眉头咬了下嘴唇,问道:
“要不我们掉头再冲贼寇一次,这么多马匹绝对可以将贼寇踩死大半。”
桃逐虎说道:
“这么多匹马很难掉头,等我们费尽让马掉头,再加速冲起来,贼寇早就撵上我们了。”
后面还有辑虎营将士喊道:
“贼寇还用长兵器绑住火把树火墙,我们掉头也讨不到好处。”
魏琼楼插话说道:
“好在贼寇只是想抓马,我们就这么溜着,我就不信贼寇跑不累。”
这时有眼尖的军士指着西边说道:
“快看,那边有贼寇过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好几骑贼寇护卫着一人从西边兰子义他们来的路上冲下山林,直奔贼寇阵中而去,
当中被护的那人只穿着单衣,裹着披风御寒,可以看到这人肩头还绑着绷带,整个左臂被吊在胸前。
兰子义吃惊的说:
“雷有德!”
桃逐兔看着咬牙切齿的说:
“没想到这厮不回去养伤,还有胆子过来。”
魏琼楼问道:
“你们刚才不是过去追杀他了吗?”
兰子义简单的将刚才追杀的过程还有赶回来解救魏琼楼他们的事情说了一下,心想这雷有德果然是贼中栋梁,硬顶着居然上来了,
然后兰子义说道:
“这下不妙了。”
魏琼楼问道:
“卫侯何出此言。”
兰子义正想回答,后面就有辑虎营将士喊道:
“贼寇放箭了。”
回头望去贼寇虽然还在追击,但却换出了弓弩和投矛,无差别的攻击马匹,跑在后面的马匹和辑虎营将士好些中招。
兰子义见状大吼:
“快走,快赶马。“
话音刚落城墙上面突然传来打雷的声音,可城墙上怎么会传出打雷的声音呢?
不,这不是雷声,这是炮声。
想到这兰子义赶忙回头望向城墙,
果然,城墙上面点点闪光过后便燃气硝烟,
当时戚荣勋与兰子义在城西与兰子义分头后便带队到禁军驻扎密集的地方巡逻去了,
本来准备找几个不长眼的杀鸡儆猴,没想到城中突然到处起火,西门大开,涌入不少贼寇,
戚荣勋赶紧组织乱哄哄的禁军抵抗,
好在贼寇入城人数不多,在戚荣勋手下鸟枪手的支援下,组织起来的禁军很快夺回西门,将贼寇赶出城外,
戚荣勋登城之后鸟瞰全城动静,记下城里闹得最凶的地方,便一面安排亲信重整混乱的禁军主力,一面带着刚刚被组织起来的禁军在城中灭火,平叛,
后来与北门、东门留守的禁军接头后才知道城外战况,
这时驻扎在城南的禁军已经被重新集结了起来,神机营也找到了戚荣勋,
于是戚荣勋命禁军步兵自西门出城,向北驰援,
神机营将弗朗机与红衣大炮抗上城墙,向北支援。
十几个辑虎营将士同扛一座红衣炮,喊着整齐的号子奋力向前,还有军士背着火药、炮弹跟在他们身后,众人拼着跑脱力向北城门赶去,
刚到城北就看到兰子义他们驱赶的马群要被赶上,于是在城墙垛口上架起红衣大炮对准贼寇便开火。
炮弹呼啸而出落入贼寇密集处再弹起,连跳好几次在贼寇阵中击杀出一条血路。
贼寇本来就害怕炮击,这次新启用的红衣炮威力又比弗朗机大了许多,一炮开出肢体四溅。
贼寇已经被击溃一次,现在又战了许久,体力透支眼中,眼看着就要崩溃,
贼将雷有德眼见大势已去,连马都杀不了了,
于是在贼寇阵中拼命指挥,勉强带人向西撤退,
这时城西征鼓声至,禁军步兵主力排着整齐的队形,长枪林立,弓弩齐发朝贼寇而来。
这成了压垮贼寇的最后一块秤砣,
贼寇在这样的压力下终于崩溃,全军溃散,
兰子义他们也终于可以将马群停下驻足欣赏贼寇被围杀的壮观景象。
这一仗总算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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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明之后
西门赶来的禁军步兵成了压垮贼寇的最后一块秤砣,
贼寇再也没有了战斗下去的勇气,全都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而去,
与禁军步行骑兵交战的那接近两万贼寇完全没有时间撤退,被彻底包围全歼,
在西面的贼寇运气好些,但还是免不了被追赶上来的禁军一路追杀,所过之处尸相枕籍,贼寇丢弃的器械漫山遍野。
原本这时是辑虎营骑兵追杀的最好时机,怎奈战马乏力,实在是跑不动,所以只能让步兵们追着杀了。
禁军步兵在戚荣勋的带领下一直快要追到贼寇大营才收手撤退,
到第二天天亮时戚荣勋带着追讨的步兵回到裕州北门,
此时辑虎营将士已经将马群暂时安置在城门外,
兰子义解下马鞍做枕头躺在地上小憩,
桃家兄弟坐在附近不远处收拾伤口,魏琼楼也脱下了盔甲休息,
看着身后成群的马匹,还有来来往往的禁军和辑虎营将士,魏琼楼叹道:
“这一夜可是真够长的。”
桃逐虎与桃逐鹿这时正帮着军医将桃逐兔胯骨上的箭头取出,上好金疮药。
听到魏琼楼感慨,桃逐虎说道:
“再长的夜也都活过来了。”
然后拍着桃逐兔的肩膀说:
“箭头进去的不深,没事,这几天休息休息就好。“
桃逐兔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然后说道:
“真是奇怪,什么时候中箭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么疼。”
桃逐鹿说道:
“中箭的时候你要是有心管疼就没命了,这个时候你要是无心管疼搞不好伤口就化脓了,
人就是这样,疼是要看时候的。“
桃逐兔摸着自己伤口,说道:
“我疼也只是受伤而已,那些死去的弟兄们呢?
昨晚上那个贼寇悍将折了我多少弟兄?“
听到这里众人一阵沉默,
在旁边假寐的兰子义听着开口说道:
“我本以为可以乱军丛中取贼将首级,没想到差点被人家取了自己首级。也是我托大所致,折了不少弟兄。“
听到兰子义说话众人倒也不吃惊,兰子义可不是那种心宽的可以这么轻易睡着的人,桃家兄弟最清楚这点了。
桃逐兔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卫侯,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兰子义睁开眼睛摆摆手说道:
“我为军统帅便是三军司命,手下兄弟生由我,死也由我,哪怕你们都不说我也要对自己说,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的人少死一点。“
接着兰子义问道:
“弟兄们的尸首呢?”
魏琼楼答道:
“我这边已经安排辑虎营的人在战场上寻找了。”
兰子义说道:
“把昨晚那个贼寇勇士也好好埋了,那是条汉子,值得我们尊敬。”
魏琼楼点头应允,看来经过两次恶战,魏琼楼已经服了兰子义。
兰子义又说:
“只靠辑虎营的弟兄忙活,人手根本不够。”
说到这里兰子义好像想起了什么,对着桃逐鹿说道:
“逐鹿将军备好银票,昨晚我给辑虎营的将士们许下的赏钱还没给呢。”
桃逐鹿领命后抱拳点头。
一旁桃逐虎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说道:
“刚说人手不够来着,这回人手够了。”
兰子义扭头望去,看到李广忠和另外三个活着的营将带着一片黑压压的禁军骑兵走了过来。
见状兰子义翻身从地上起来,拍拍尘土站到了前面
桃家兄弟与魏琼楼各自跨上短兵分列兰子义身后两侧,
魏琼楼一打招呼,靠的近的许多辑虎营将士也都手持长短兵器上前立在兰子义身后做仪仗。
李广忠与三个禁军营将走在禁军之前,来到兰子义面前停下,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身后数万禁军也跟着一起跪地,
三将齐声说道:
“末将来迟,还请卫侯恕罪。”
兰子义仰着下巴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人,半天没说话,
等到四将跪的都有些不知所措时兰子义才问道:
“你们只是来迟?”
四将被这话问住,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才有人答道:
“我等不听侯爷命令,擅自出城,差点被贼寇围杀,乃是我等过失。”
兰子义抱着胳膊继续问:
“我没下命令不让你们出城,出城只说明你们蠢,
还有呢?”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四将都开始冒虚汗了,又有人回答道:
“我等军纪涣散,目无法纪,城中门禁松散,自己手下还混入民居,搞得贼寇细作埋伏城中,昨夜劫营差点大败,幸亏侯爷力挽狂澜,才保住了裕州城,我们才能反败为胜......“
兰子义套着耳朵说:
“你这话前半段归你说,后半段轮不到你说,
我兰子义入城为帅结果让半座裕州城被烧成灰,朝廷不处罚我已经是我祖上积德,哪里敢说什么力挽狂澜。“
答话那营将听兰子义这么说吓的满头大汗全顺着下巴滴了下来,
然后兰子义问李广忠道:
“昨晚我让你入城了,可为何城外辑虎营被围你和你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广忠听兰子义这么问,赶忙脱掉头盔,扔到一旁,五体投地磕头如捣蒜,说道:
“侯爷请听我解释,
我入城之后便帅主力灭火,杀贼,等到城门楼上守军说卫侯被围城外时我的人全在城北四处分散,一时集结不起来,贼寇又在弓箭射程之外,支援不上,
而后神机营和步兵都迅速赶来,贼寇就败了。
末将绝不敢见死不救,末将只是没有机会。“
兰子义等李广忠磕头磕了一会后才说:
“行,我知道了。”
接着兰子义又问桃逐虎道:
“逐虎将军?”
桃逐虎闻言出列,照着兰子义抱拳道:
“卫侯!”
兰子义问道:
“我昨晚让你率部严守东门,为何你让禁军将士出城去了?”
桃逐虎抱拳答道:
“末将该死!
昨晚末将率部赶到东门,众将士见东山火起都争着出城,不再听我号令。“
兰子义说道:
“逐虎将军治军无方,竟然让手下将士炸营,这实在是有失我大正颜面。”
桃逐虎也脱下头盔答道:
“末将该死!”
然后兰子义对着跪在地上的广大禁军说道:
“昨天逐虎将军带的将士在哪?”
众禁军你望我我望你,兰子义很快就顺着众人眼光看到了跪着的那一块禁军是这伙人。
兰子义又说道:
“昨晚带头出城的那几个,你们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我找人指认出来?”
见禁军中无人动静,兰子义给桃逐虎递了个眼色,桃逐虎立马领着好几个辑虎营将士把早就看在眼里的那几个人给抓了出来,
这几人来到兰子义脚下,跪地不起,磕头说道: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兰子义问几人官职姓名,原来这几个都是营中中低层军官,怪不得一呼百应,
兰子义问道:
“你们还记得昨夜我为何让逐虎将军带队吗?”
这几个禁军互相看了看,然后说道:
“是我们营将临阵脱逃被侯爷斩了,所以侯爷才让虎爷来管小人们。”
兰子义又问:
“既然逐虎将军给你们带队,你们为何不听命令?”
几人听到这话只顾发冷汗,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几人不说话,兰子义不痛不痒的问:
“你们昨晚擅自出城,被围之后死了多少兄弟?”
这几人想了想,艰难的回答道:
“五百。”
兰子义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话锋转冷,突然问道:
“既然死了这么多人,那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没等几人答话兰子义便大手一挥,发令道:
“来人!把这几个混账东西拖出去斩了!”
话音刚落身后便冲上来好些辑虎营战士,两人一个,把这些禁军摁在地上,脱了头盔,摘了发髻,扒下一身铠甲,便往堆放贼寇尸体的死人堆旁拉过去,
一路上只听这几个禁军拖长了声音惨叫着喊道:
“卫侯饶命,卫侯饶命啊!”
然后就是“啊”的一声尖叫后人头落地。
就这说话的工夫间已经这么多人被斩,
四个禁军营将还有他们身后的几万禁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直视。
兰子义等着那边事情搞定后,对着跪在地上的营将说道:
“李广忠你虽然没有出城救援,但情势如此,没什么可多说,
另外你们三个,不顾逐虎将军阻挠,出城送死,本应该跟着那几个一块去,但念在昨晚你们知错能改,在东边跟贼寇打的有模有样,这次就放过你们。
但如果后面在有这种抗命不遵的事情发生我就让你们人头滚滚,懂吗?!“
四个营将闻言磕头道:
“谢侯爷不杀之恩!”
然后兰子义说道:
“军不可一日无将。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军情紧急之时。
逐虎将军!“
桃逐虎抱拳答道:
“末将在!”
兰子义道:
“你继续带昨天那营,这次可要看紧了。”
桃逐虎高声唱喏
“得令!”
兰子义又道:
“逐鹿将军!”
桃逐鹿闻言上前,抱拳行礼道:
“末将在!”
兰子义说道:
“昨夜北门解围的那一营,营将已经战死,现在交由你指挥,可要给我看紧了。”
桃逐鹿也高声唱喏道:
“末将领命!”
然后兰子义对跪地的三个营将说道:
“昨夜大战,尸横遍野,你们三人领着手下人先去打扫战场,可要将我军将士好好安葬。
军马不可再放东山,但城中草料不足,你们赶紧分出人手上山樵采,不要让马匹饿死。”
三将跪地抱拳答道:
“末将得令。”
然后兰子义有对桃逐虎、桃逐鹿以及李广忠说道:
“你们三人赶快将军马分开,马匹属谁赶紧归队,骑兵要尽快回复战力。”
三人答道:
“末将领命。”
办完这些兰子义长出一口气,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声音道:
“看来卫侯已经把禁军收拾停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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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惨胜如败
兰子义身后传来话音
“看来卫侯已经把事情处理停当了。”
兰子义回头一看,原来是戚荣勋骑着马带着几骑护卫过来,
见到戚荣勋过来,兰子义先对面前跪着的禁军说:
“时间紧迫,都起来干活,贼寇还在近处呢。“
言罢一众禁军高声唱喏,站起身来按照刚才的安排忙活起来。
接着兰子义转过身去,报戚荣勋抱拳谢道:
“昨晚多亏戚侯及时救援。“
戚荣勋一边下马一边可有可无的回答道: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难不成友军有难不动如山?你们要是被贼寇全歼在城外仗还怎么打?“
兰子义笑了笑,然后问道:
“戚侯手底下的事情也收拾停当了吗?“
戚荣勋问道:
“卫侯指的是?“
兰子义说道:
“禁军将奢兵骄,你在城里折腾了一夜难道他们就乖乖听你的话了?“
戚荣勋牵着马来到兰子义面前说道:
“一个比一个难对付,要不然城里火早就灭掉了。”
兰子义问道:
“那你就放过他们了?”
戚荣勋答道:
“赏罚权柄,人君之利器,在下不敢轻启杀戮,哪怕有罪也得等皇上,朝廷的命令才行。“
兰子义说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等到朝廷命令下来才杀,早就迟了。”
戚荣勋答道:
“我哪里敢跟卫侯比?
代公和卫侯可是皇上、隆公公跟前的红人,随便杀个人算什么?
我要是这么干只怕脑袋不保。“
这个时候桃逐虎与桃逐鹿已经分头入队,带着手下禁军忙活去了,兰子义身旁只跟着桃逐兔,还有魏琼楼留下来的两个辑虎营战士,
桃逐兔听着戚荣勋话里带刺,踏前一步呵斥道:
“有话直说,少在这里放馊屁!”
兰子义抬手制止了桃逐兔,然后摸了摸下巴,解嘲似地说道:
“好事情都让戚侯干了,我岂不是得被人骂死。”
戚荣勋说道: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而已。”
兰子义笑笑说道:
“戚侯专门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闲聊吧?”
戚荣勋说道:
“确实有事要找卫侯,是粮草的问题。
不过城里还有善后的事情,我们一直呆在城外是不行的。
走吧卫侯,我们进城路上说。“
说罢戚荣勋翻身上马,现向城门走去。
一旁辑虎营将士也为兰子义装好马鞍,牵来战马,
桃逐兔这时恼怒的问兰子义:
“那姓戚的刚才那么嚣张,卫侯为何要拦我?“
兰子义左脚已经踩在马镫上了,听桃逐兔这么问,兰子义把腿收回来,看着桃逐兔不答反问:
“我们现在在干嘛?”
桃逐兔听着莫名其妙,一脸不解的问:
“打仗啊。“
兰子义又问:
“靠什么打?“
桃逐兔挠着头说道:
“靠人啊。“
兰子义再问:
“靠的是什么人?“
桃逐兔想了想,说道:
“是禁军啊。“
兰子义笑着问:
“那你之前带过禁军吗?“
桃逐兔答不上来话。
看戚荣勋已经走了有一段,兰子义也翻身上马,
等桃逐兔催马赶过来后,兰子义接着说道:
“我等出身北镇,与禁军不仅没有交集,还有诸多竞争,平日里找个茬都能打起来,我带他们他们会服我?
而且我这是第一次带兵出征,又没军功又没威望,一下子骑到他们头顶,带上好几万人,你觉得这群禁军会怎么想?“
桃逐兔说道:
“这是我们和禁军的事,跟戚荣勋有什么关系?“
兰子义说道:
“我和戚荣勋是一起来的,可以说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们两个别说闹翻了,就只是单纯闹起来手底下的禁军都会炸营把我们给掀开,你说我敢闹吗?
自出京以来我一直在观察戚荣勋,他和在京城里完全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这几次与贼寇交手都能看出来他戚荣勋是个天生军人,没什么太多花花肠子,京城里面应当是有人指使他那么干,现在嘴上耍狠也不过是东军与我们北军争荣宠的延续罢了,没什么碍事的。这种事情可以放一放,
不过要放也只是我放,我是我,你是你,逐兔将军该干什么接着干什么,明白吗?“
桃逐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卫侯。”
兰子义带着桃逐兔与两个辑虎营骑士催马来到戚荣勋身旁,问道:
“城中还有什么事情?”
戚荣勋没有说话,默默地和兰子义一起穿过北城门洞,进入城里。
昨天裕州城中还是琼楼栋宇,民舍林立,今天已经化为一片焦土,一眼望去只有孤零零的几处焦黑的木桩还伫立在地上,高低起伏的灰烬还在向外冒着青烟,谁知道这明火灭了后下面还有多少鬼火没灭,
留在城中的禁军与城中百姓忙着从灰烬当中救人救物,可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是从灰烬下面抛出更多的灰烬,偶尔刨出东西也都是被烧成焦炭的尸体,
这些尸体被人拣出来扔到城墙跟下,在那里堆积成一座小山,一旁就坐着也不知还有没有爹妈的孩子衣衫褴褛的嚎啕大哭。
看着这么一番景象,兰子义深吸了一口气,烟味和人被烧焦的臭味混着漫天的粉尘一起进入肺部,惹得兰子义一阵剧烈的咳嗽,
等兰子义停止咳嗽后,戚荣勋才说道:
“南边城区比这好一点,还有几幢房子留下了。
好在现在已经入春,晚上不是冷的那么刺骨,将就将就,城里的百姓还是过得下去的。“
然后戚荣勋问道:
“今晚可吃什么呀?“
兰子义又瞅了一眼满目疮痍的街景,不答反问道
“府库还在吗?“
戚荣勋答道:
“昨晚我本来领着禁军要去救火的,结果成了眼睁睁看着裕州府库化为灰烬。“
兰子义想了想说道:
“禁军没带粮,吃的是裕州城里的东西。
我们带的那点东西现在连塞牙缝都不够,得想办法弄粮。“
戚荣勋说道:
“我可以先派人到附近村镇征粮,但现在春耕刚过,青黄不接,想要粮食,难啊。”
接着戚荣勋扭头对兰子义说:
“年关时北征懦懦,北方各道都为北镇供给粮草,府库应当充裕,卫侯能不能想法筹集些粮草应急?”
兰子义一旁桃逐兔说道:
“你凭什么让我家卫侯去?你自己干嘛不去?“
戚荣勋对桃逐兔说道:
“如果是在东南沿海,我自然会想法与地方联系,但在北方我说话是没有卫侯管用的。
如今裕州城已经化为焦土,百姓流离失所,今天的饭都没有着落,你还要在这里赌气争高低?“
兰子义听着,结果话说道:
“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吧。”
然后兰子义问道:
“戚候说的善后事情就是这些了吧?如果这样我最好赶快带人出城寻粮。”
戚荣勋说道:
“还有一些事情,其实我一人处理也可以,但如果不叫卫侯就显得不给卫侯面子了。
大敌当前,要是与卫侯有嫌隙怕会扰乱军心。”
一旁桃逐兔小声嘀咕道
“说的你好像与我家卫侯没嫌隙似得。”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裕州府衙旁边,
府衙没有被人点火,再加上府里衙役看的紧,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这时府衙前面聚集了好些军士、百姓,远远看去人群中间围着的是个禁军模样的人还有昨晚上那个什么王大官人。
看到这些人群,兰子义说道:
“原来如此,那还多谢戚候赏脸。”
话说罢,兰子义他们一行人纷纷下马来到府衙门口。
门前神机营和辑虎营的将士正押着王大官人全家上下十几口跪在地上,另一边还押着一个禁军模样的胖子跪在地上,兰子义看了那胖子一眼,觉得挺眼熟。
兰子义与戚荣勋走到王大官人旁边,
那王大官人面如死灰,表情毫无波澜,看上去就是个能喘气的死人罢了,
跪在王大官人一旁的家眷各个哭哭啼啼,有个人已经大小便失禁。
兰子义叹了口气,问道:
“为何投贼?”
王大官人听到问话好像回过神来,慢慢的开始喘气来,越喘越激烈,越喘脸越红,
他微微抬起一点额头,刚好能让眼神剜到兰子义和戚荣勋,
王大官人咬牙切齿的说:
“我闺女被你们这群畜生给糟蹋了,难道还要我投你们不成?”
兰子义听到回答闭着眼侧过脸去,
没有无缘无故的仇,禁军营将把王大官人女儿糟蹋了,结果王大官人假做嫁女儿,趁机投毒把那一万人毒的七七八八,还将贼寇招入城中,
兰子义可以理解王大官人的做法,换做兰子义估计也这么做了,
但理解归理解,兰子义是剿匪的主帅,这种事情是不能放过的。
一旁戚荣勋听王大官人说话,答道:
“这种事情你可以报官,也可以报我,为何偏偏要做贼?”
王大官人大声“呸!”道
“你们说是官军,进城这么多天**掳掠,无恶不作,比起贼寇来你们才是混蛋,我报官官被你们吊杆上,我报你你倒是管啊?”
听着王大官人这样骂,跟他一起押来的家眷全都大声哭了起来,有女眷骂道:
“狗官,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兰子义听着哭声只觉得心烦,问旁边兵士道:
”那边押的那人不像是王大官人的家眷,他是谁?“
兵士答道:
“昨夜有个禁军营将夜开城门逃跑,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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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政见之争
兰子义听着一旁众人哭哭啼啼,心烦意乱,问一旁军士道:
“那边那个禁军是谁?看着不像是王员外家里人。”
军士答道:
“昨夜有一禁军营将夜开南门,逃到辑虎营中扰乱军心。”
兰子义听着长长的“哦~”了一声,一脸明白了的样子。
跪地的那个禁军营将听到兰子义问话,膝行向前要凑到兰子义跟前,押他的辑虎营军士摁都摁不住,
那营将呼喊这兰子义的名字,高声说道:
“卫侯救我,卫侯救我,我是冤枉的。”
听到冤枉两字兰子义直接笑出声来,兰子义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怎么个冤枉法,这王八蛋还真有脸说出来,
然后兰子义给押解的兵士递了眼色,示意兵士放开这营将。
营将随被放开,但手还是被反剪在背后,他就这么跪在地上趟到兰子义旁边,一脸蹭到兰子义大腿上,说道:
“卫侯,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你放了我。”
兰子义强忍着心中一脚踹这王八蛋鼻梁上的冲动,问道:
“将军有什么被冤枉了呀?”
营将见似乎有希望,抬头眼巴巴的望着兰子义说道:
“他们都说我临阵脱逃,可我没有,我真没有。”
兰子义问道:
“照将军您的意思,昨晚上您就没有打开城门跑到辑虎营里去?”
营将说道:
“我是开了城,可我去辑虎营是为了更好的组织官军反击,可不是什么临阵脱逃。”
兰子义听到这话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我操,这节奏实在是让人难以掌控,受不了啊。
兰子义笑呵呵的问:
“可据我所知你的手下全在城中驻扎,你跑到辑虎营去组织什么防守反击?”
营将以为兰子义就要被他说服,立马变得眉飞色舞,喜笑颜开,赶紧说道:
“当时贼寇已经破城,城中混乱无法坚守,只有依靠城外驻军才能击溃贼寇,更何况在下精于骑兵,与辑虎营一起作战才能一展身手。”
兰子义听着这些鬼话拳头都已经捏紧了,脸上也笑得更加灿烂,温柔的问道:
“那为何昨晚辑虎营在城外血战,你却被绑了在这呢?”
那营将被问有些慌神,不过很快就答道:
“这……这都是因为辑虎营的兵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摁住的缘故,非要说什么我临阵脱逃,我看这就是在争功诿过……”
营将话还没说完兰子义便飞起一脚,直踹营将面们而去,
那营将说得起劲,哪里防的这招,被一脚踹上瞬间鼻梁断裂,口喷鲜血,
兰子义怒不可遏,满脸通红指着到底营将骂道:
“你还真是敢说!
你全营将士都在城中,昨天傍晚我与戚侯便下命令让你们集结人手,结果你一见火起就开门外逃,这还不叫临阵脱逃?
你到辑虎营时孤身一人,一个贼寇没斩,辑虎营众将和你争什么功?“
那营将被踹翻在地,嘴里还在狡辩
“如果让我带骑兵出战一定大获全胜,辑虎营的人这是嫉贤妒能,想要加罪于我……”
兰子义骂道:
“辑虎营中自有营将,用你干什么?
我手持圣旨而来你都不听我命令,你半夜出城要让辑虎营听你的?说什么梦话呢?
王大官人家里女儿被你们糟蹋在先,投贼在后,他喊冤那都合情合理,
你喊冤?你还真有胆子喊!“说着上前又是一脚踢在营将腰上,
那营将见兰子义发火,这才闭了嘴不再说话,
兰子义大手一挥,喊道:
“来人!把这个孬种拖出去斩了,
记得把他人头挂在城门口示众,挨个城门换着挂!“
营将一听这话,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喊道: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你们擅杀忠良,你们这是擅杀忠良!”
戚荣勋本来还在与王大官人问话,等听到兰子义这边动机大了之后也跟着众人一起瞅了过来,
这时见辑虎营的人听了兰子义的命令,拖着营将就要杀人,戚荣勋便放话道:
“且慢!”
辑虎营将士闻言,都抽出来的刀又在空中停下。
兰子义听到戚荣勋喝止,恼怒异常,但又不好发作,于是问道:
“戚侯为何如此?”
戚荣勋说道:
“我等只是奉命带队出征,论主帅乃是德王,论监军乃是鱼公公,军中要有杀伐也是他们二人定夺,不该由我们来办。”
兰子义皱着眉头说道:
“德王和鱼公公还在荆州,哪里能知道裕州发生的事情?
更何况这样理直气壮的临阵脱逃,给谁谁不杀?“
戚荣勋说道:
“我也认为这人该杀,但那也轮不到我们杀,
我们应当上奏朝廷,皇上自会裁决。“
兰子义站在原地看了戚荣勋许久,周围的气氛立马变得紧张了起来,
就这么站了半天,两人都没有松口,又过了一会兰子义叹了口气,说道:
“戚候这么做,怎么立军威?”
戚荣勋说道:
“要是靠杀人立军威,我不立也罢。”
兰子义听着又叹了一口气,给那边已经刀出鞘的辑虎营战士摆了摆手,说道:
“押回营里关起来。”
辑虎营战士这才把刀收回去,拖着营将就走,
那营将见捡回一条命,长出了一口气,像只死猪一样躺在地上任人拖曳,只喘粗气,不再吭声。
兰子义皱着眉头走到戚荣勋身边,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把王大官人一家也押下去,等朝廷旨意吧。”
没先到戚荣勋却说:
“王员外投敌已明,怎么能放过他?必须杀了他以正刑法。”
兰子义被戚荣勋这话惊得眼睛都瞪大了,直接追问道:
“刚才那个孬种临阵脱逃你不杀,现在王官人为女报仇你却要杀,这是什么道理?”
戚荣勋答道:
“兵是朝廷的兵,要发落也只有朝廷才能发落,
王员外里通外敌致我将士死伤无数,叛君叛父,罪不可赦。“
兰子义问道:
“兵是朝廷的兵,民就不是朝廷的民?兵你要等朝廷发落,民你就能擅自杀戮?”
戚荣勋道:
“我等出征就是为了吊民伐罪,眼下就有罪民怎能不杀?不杀怎能劝百姓奉王化?”
兰子义看着戚荣勋不开窍,小声对他说道:
“城中通敌者众多,你杀了王员外一个就得把其他的全抓出来杀干净,到时候必然伤及无辜,
可刚才临阵脱逃的你都不让杀,现在满城抓人怎么服众?
既然不杀那就都不能杀,王员外留着等朝廷旨意,然后出榜安民,
这样虽然会留通敌之人潜伏城内,但至少安抚人心,
现在贼寇元气大伤,官军势盛,等粮草一来就可剿灭贼寇,时间只要不拉长城里就算有几个通敌的也上不了要害。“
戚荣勋好像压根没有听懂兰子义在说什么,等兰子义说完后很不理解的问道:
“通敌的昨晚城里剿匪时就杀干净了,现在只剩王官人一家,杀了就行了,干嘛满城抓人?卫侯你是杀红眼了吧。”
兰子义被戚荣勋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拉着戚荣勋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昨晚四个城门全开,满城大火,你能保证你火眼金睛一夜之间把通敌的叛徒全抓出来杀掉?你昨晚杀的只是混进城里的细做而已。
现在杀了王官人一家说明昨晚的事情要严打,其他通敌者必然人心惶惶,你不抓他他就要狗急跳墙,再起事端;你若抓他,这些人本就是裕州百姓,一开杀戒必然会错杀无辜,可你连自家军中门户都没法清理干净,有什么借口满城乱杀人?“
戚荣勋看来是真没听懂兰子义在说什么,听得都有些烦了,等兰子义说完戚荣勋便说道:
“卫侯你想的太多,哪有那么复杂。
我不杀那营将是因为朝廷没有给我们杀的权利,
我杀王官人是因为杀了他才能教导百姓向善,杀了他就是杀鸡儆猴,其他人自然不敢再通敌。
至于是么满城抓人之类的事情,我有不是刽子手,为什么要这么干?“
兰子义见戚荣勋这么不开窍心里火冒三丈,真是个榆木脑袋,解释的这么清楚还是听不懂。
兰子义压低了声音吼道:
“刚才那个孬种你不让杀我听了你的,现在王官人我不让杀你也得听我的!
要不这兵就没法带了。“
戚荣勋见兰子义发作自己也有些发火,但想了想还是说道:
“那行吧,大家各退一步,这王员外也先关起来吧。
你想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兰子义懒得再和戚荣勋废话,回头对着押解王官人一家的神机营将士说道:
“把他们全都押回营里关起来,我自会上奏朝廷禀明此事,等朝廷安排。”
然后兰子义带着桃逐兔和护卫他的辑虎营战士甩镫上马,说道:
“我出城寻粮去了,有什么事情派人通知我。”
说罢也没管戚荣勋什么反应,就催马往北门走去。
兰子义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骂戚荣勋蠢,蠢得让人无法理解。
这时一旁有人呼喊到:
“这时候正需要卫侯在城中主持大局,卫侯为何此时出城?”
兰子义循声一看,原来是仇家父子催马赶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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