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0章 罗士信等人的态度
【ps:前文改了一下,兄弟姐妹们可以从146章重新看!】
罗士信一众人毫不犹豫的点头。
李渊要是只封赏他们,不封赏李元吉的话,那他们的赏赐拿着就有点烫手。
李元吉是他们的主公,也是李元吉统领着他们立下的大功。
他们有封赏,李元吉没有封赏,那让他们怎么在李元吉面前自处?
有关于李元吉的封赏,他们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他们知道李元吉被李渊册封为了震曜上将,封户加到了跟李世民比肩的地步。
但现在的结果跟他们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同,明显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所以他们必须问个清楚。
“此事牵连不小,不方便宣之于众,你们只需要知道,元吉不会有事的,你们的封赏也不会出岔子,就够了。”
李渊在算计儿子,这种事情李秀宁一个做女儿的,不好往出说。
李元吉抗旨不尊,宣扬出去的话,对李元吉有害无益,也不好往出说。
所以李秀宁只能告诉罗士信一众,李元吉不会有事,他们的封赏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罗士信一众齐齐皱眉,显然对李秀宁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他们中间也有聪明人,比如在他们一众武将当中,显得格外扎眼的谋臣马周;比如刚刚投入到李元吉麾下的薛万述。
在他们得知李元吉被封为了震曜上将的时候。
马周和薛万述就看出了李渊的心思。
马周没有得到李元吉的吩咐,没有四处宣扬。
薛万述就没什么顾及,当时就告诉他们,李渊要扶持李元吉上位,去制衡李世民。
他们对此事各有心思。
罗士信是不希望李元吉和李世民为敌的,因为他以前追随过李世民,知道李世民手里握着怎样的力量,也知道李元吉和李世民对上了,会有怎样的下场。
苏定方和谢叔方就显得无所谓。
他们已经决定了一生一世追随李元吉,李元吉做什么决定,他们只管拥护就好。
李元吉要跟李世民作对,那他们就李世民作对。
李元吉要争那个位置,那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帮李元吉争那个位置。
薛万述兄弟四个,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他们刚刚投入了李元吉门下,就陷进去了这么大的一个旋涡,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我家殿下在离开之前,只跟殿下聊过。我家殿下对此事到底怎么看,还望殿下解惑。”
罗士信看着李秀宁,拱着手问。
苏定方等人也齐齐看着李秀宁,等待李秀宁为他们解惑。
李秀宁目光在罗士信一众人身上盘桓了一圈,心里莫名的有些感慨。
‘元吉的眼光不错,搜罗的人对元吉都挺忠心的。’
罗士信一众人在李渊的厚赏下,没有迷失在荣华富贵里,反而惦记着李元吉。
足可见他们将李元吉看的有多重要。
“你家殿下的做法,就是你家殿下的看法。”
李秀宁缓缓的说。
罗士信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马周犹豫再三,道:“殿下的意思是……我家殿下要抗旨?”
罗士信一众人虽然有所猜测,但是听到马周这话,还是有些动容。
薛万述神情复杂的道:“抗旨可是杀头的大罪……”
苏定方毫不犹豫的道:“杀头也轮不到我们殿下头上!”
薛万述神情一凛,苏定方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苏定方这话的意思可不是在说,李渊不会杀自己儿子。
苏定方是在说,李渊要杀李元吉的话,他不会袖手旁观。
谢叔方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罗士信也跟着点了一下头。
薛万彻有点不明所以的也点了一下头。
薛万述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你是不是傻啊。
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们点头的含义?
李秀宁有点被惊到了,因为她看出了苏定方等人在‘表决’什么。
尤其是两个刚刚晋升为国公的家伙,居然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国公身份,以及国公身份能带给他们的荣华富贵,居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李元吉同生共死。
这种人,她已经很久没遇到过了。
这种人能坐上国公,肯定不是一味蛮干的莽夫。
所以他们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李元吉居然能在微末中发掘出这么两个人,李秀宁不得不赞叹李元吉好运气。
“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李秀宁心怀着感叹,盯着罗士信一众人问。
罗士信带头颌首,苏定方和谢叔方毫不犹豫的跟着点头,薛万述有点犹豫,但他现在跟罗士信等人是一体的,不能跟罗士信等人对着干,所以只能僵硬的点了点头。
他点头了,其他三个兄弟自然毫不犹豫的跟着点头。
李秀宁一脸赞赏的道:“你们对元吉倒是忠心。那我也可以跟你们说句实话,元吉确实抗旨了。只是此事跟你们无关,你们最好也不要牵扯进来,不然对你们没好处,对元吉也没好处。”
罗士信等人表明了忠心,李秀宁也不介意跟他们说一点实话。
毕竟,能杀李元吉的只有她父亲。
罗士信等人直言‘杀头也轮不到我们殿下头上’,那就是说,他们为了李元吉,可以跟李渊作对。
这是大不敬。
她要是借此大做文章的话,罗士信等人没好果子吃。
罗士信等人在明知道有风险的情况下,还是这么说了。
那就说明他们心口一致,他们会跟李元吉共同进退,同生共死。
他们肯定不会害李元吉,所以她可以跟他们说一些实话。
至于他们对李渊的大不敬。
她就装作没听见。
毕竟,他们也没明说,只是隐喻。
这种事情也要追究到底的话,那天下人干脆别说话了。
罗士信等人听到了李秀宁一句实话,神情各有变化。
罗士信感叹道:“殿下不跟我们商量,原来是担心牵连到我们。”
罗士信看向了其他人,道:“那我们就静观其变,等待殿下吩咐?”
苏定方众人互相看了看,一头表示赞同。
他们虽然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也知道了李元吉的看法,但李元吉不下令的话,他们不好擅自做主。
“多谢殿下为臣等解惑。”
罗士信带头起身,向李秀宁施礼。
李秀宁点了一下头,让罗士信等人别想太多,下去继续庆贺。
罗士信一众离开了李秀宁的住处以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笑着融入到了将士们当中。
……
苇泽关内发生的一切,不到数日,便传到了洛阳城。
洛阳城、洛阳宫后花园小殿。
李世民躺在床榻上装病,手里拿着一封关于河北的文书在细细翻阅。
李世民的脸色沉重,眉宇间有几道化不开的束纹。
“启禀殿下,长孙公求见。”
守在门口的侍卫禀报。
李世民放下了手里的文书,“让他进来。”
长孙无忌在侍卫的引领下,出现在了李世民面前,待到侍卫退下去以后,李世民缓缓坐起身,盯着长孙无忌道:“情况如何?”
长孙无忌躬身道:“长安城那边,圣人迟迟没有回应,逼急了就装聋作哑。”
李世民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关。
长孙无忌又道:“苇泽关那边倒是有好消息。”
李世民一愣。
长孙无忌起身,脸色略微带着一些笑意道:“齐王殿下眼里还是有您这位兄长的。在萧瑀和陈叔达抵达苇泽关以后,齐王殿下就入山打猎去了。
听说没有定下归期,也没有留下去处。”
李世民眉宇间的束文化开了一道,“你是说……元吉抗旨了?”
长孙无忌点着头笑道:“不仅抗旨了,而且还把事做绝了,根本没给萧瑀和陈叔达将圣旨送到他手里的机会。”
李世民徐徐吐出了一口浊气,“如此说来,元吉是不愿意于我为敌。亦或者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他对那个位置没有一点儿兴趣,所以不想插手我和大哥之争?”
对于李元吉会不会争那个位置,李世民从以前的十分笃定,变成了带引号了。
他现在被李渊折腾的,看谁都充满了怀疑。
尤其是李元吉还做了一些值得怀疑的事情。
比如招兵买马,比如不断的建功。
“齐王殿下会不会争那个位置,臣就不知道了。臣能确定的是,齐王殿下现在肯定不愿意跟殿下为敌。”
长孙无忌再次躬身说。
李世民缓缓的点着头道:“他不愿意跟我为敌就好。”
说到此处,李世民吩咐道:“你去告诉屈突通,让他别再派人去苇泽关跟元吉要粮了。再在河北留下两个刺史的位置,方便元吉安置他手底下的那些人。”
李世民不会辜负任何在危难中向他释放善意的人。
长孙无忌一愣,犹豫着道:“殿下不怕养虎为患?”
李世民瞥了长孙无忌一眼,澹澹的道:“你见过被群狼环伺的虎,能为患吗?”
李世民一手操持着河北诸多大吏的任命,河北的诸多大吏也终将由他的人充任。
李元吉的人进去了,也在他的人环伺之下,能掀起什么风波?
而且,李世民此举也有深意。
长孙无忌听到了李世民的话,当即道:“是臣多虑了。”
李世民点点头,突然道:“你说,元吉有没有可能会成为我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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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1章 李渊的转变
【ps:前文改了一下,兄弟姐妹们可以从第146章重新看!】
再经历了李渊一而再再而三的毁诺以后,李世民也算是看清了,李渊根本就没有将太子之位传给他的意思。
李渊即便是再怎么向他许诺,他即便是立下再大的功劳,到头来,李渊还是会毁诺。
所以他不能在将希望放在李渊身上了,他得另谋他法,通过其他的手段,从李渊手里顺理成章的拿下太子之位。
在不动刀兵的情况下,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跟李渊、李建成斗智,让李建成去犯错,逼李渊废掉李建成。
只要李渊废掉了李建成,那太子之位就非他莫属。
他一个人对上李渊和李建成的话,压力会很大。
所以在得知了李元吉没有跟他相争的意思以后,他就想着,是不是能拉拢一下李元吉,让李元吉帮他一起对付李渊和李建成。
有李元吉相助的话,他的压力会小很多。
“殿下之所以向齐王殿下释放善意,就是为了拉拢齐王殿下吧?”
长孙无忌一下子就明白了李世民许给李元吉两个刺史之位的意图。
李世民澹然的道:“谈不上拉拢,只能说是试探。”
毕竟,两个刺史之位,还不足以让他那个弟弟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坚定的跟他站在一起。
只能先用两个刺史试试水,看看李元吉有没有被拉拢的可能。
李世民脸色虽然平静,心里却感慨万千。
以前,他不怎么在意李元吉,现在,李元吉居然成了他唯一能拉拢的助力。
李秀宁、李神通、李孝恭、李道宗虽然也能拉拢。
但李秀宁终究是一个女儿家,李渊不会给她太大的权柄。
所以李秀宁根本帮不上什么大忙。
他也不希望李秀宁掺和到这种事情当中。
李神通、李孝恭、李道宗,拉拢是能拉拢,但是拉拢到了以后,也没什么大用。
他们跟他亲近,跟李建成也亲近,跟李元吉也亲近。
但是他们效忠的对象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家的家主。
他除非成为李家的家主,不然李神通等人是不可能坚定的站在他身后。
但是他成为了李家的家主以后,李神通等人即便是坚定的站在他身后,也没什么意义。
因为李家的家主,就是李唐的皇帝。
“齐王殿下的心思,以前臣还能揣测一二,现在有些揣摩不透。臣听闻齐王殿下此前跟殿下说过不少心里话,不知道殿下对现在的齐王殿下怎么看?”
长孙无忌沉吟着说。
李元吉自从性情变了以后,行事有种羚羊挂角的意思,让人捉摸不透。
李世民沉吟了一下,缓缓摇头。
他现在已经不太确定,李元吉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心里话了,所以他也看不懂李元吉。
“殿下既然也揣摩不透齐王殿下,那就只能先试探一二了。”
长孙无忌当即躬身告退,准备派人赶往苇泽关,去试探李元吉的态度。
……
长孙无忌派遣出的人赶往苇泽关的时候,萧瑀的信也到了长安城。
李渊近些日子被李世民手底下的人烦的不行,李世民又在洛阳称病,迟迟不肯班师回朝,这让他也意识到了,他有可能太心急了。
但是他不太想跟儿子低头,也不想跟儿子认错,不想折损他身为人父的威严。
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李元吉身上,希望李元吉在领了震曜上将一职后,率领着兵马赶去洛阳城,帮他督促一下李世民班师回朝。
但是他等了许久以后,没等到李元吉领了震曜上将一职的消息,反倒是等到了李元吉抗旨的消息。
李渊气了个半死。
当即就要下旨削了李元吉的爵位,以及封户,还有大小官职。
关键时候,还是李纲出面,说了一句话,气的李渊跳脚。
李纲也不惯着李渊,直接就问了一句‘圣人是容不下秦王殿下和齐王殿下吗?如果容不下,只管赐死好了,何必如此咄咄相逼’。
李纲这话刺激性很强,一下就将李渊给刺激的跳脚了。
李渊自认为他是一个仁父,怎么到了李纲嘴里,就成了恶父了?
他能忍?
他当场就跟李纲辩驳。
李纲又是一句话,怼的他无话可说。
‘齐王殿下若是也在苇泽关称病,拒绝还朝,圣人还算是仁父吗?’
李渊一共就三个嫡子,两个嫡子窝在外边,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那就不是儿子们有问题了,那就是李渊有问题了。
唯有为父不仁的父亲,儿子们才不愿意回到他身边。
朝中也有其他的声音,有人觉得齐王和秦王待在外面也没什么不好的,不如顺势让齐王和秦王去封国落地生根,岂不美哉。
然后他就被人群殴致死。
因为他说话不过脑子。
秦齐二王手握兵马巨万,让他们去就藩,你不如干脆去跟他们说,你们反了吧,你们割据吧,你们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杀进长安城吧。
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在秦齐二王手握雄兵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
他能看到的,别人就看不到?
别人为何不说,反而一个劲的拿父子之道说话?
就是因为别人知道说了这种话以后会有什么后果。
李渊在李纲的‘点醒’下,收回了削去李元吉爵位的意思,改为了先封后削。
再次封赏的时候,没有再提什么震曜上将,只是加了李元吉封户,又赐了李元吉的庶长子郡王爵位。
然后又以李元吉抗旨为由,削了李元吉庶长子的郡王爵,并且勒令李元吉即刻率军赶往洛阳城,随同李世民一起班师回朝。
有功赏,又过罚,倒也合情合理。
在处理完了李元吉抗旨的事情以后,李渊也向李世民松了口,隐晦的向李世民透露,他并没有反悔的意思,只是觉得李元吉此次东征有大功,不得不赏,所以才破天荒的封了李元吉为震曜上将。
在得知了李世民对此似乎不满意以后,他立马又收回来了。
李渊厚着脸皮将李元吉抗旨拒不受震曜上将的事情,说成了是自己收回成名。
知道事情始末的李世民,硬是捏着鼻子认了。
在他最初得知李渊封了李元吉为震曜上将的时候,他确实很愤怒,也有一些冲动。
但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他心里的愤怒、冲动,也一点一点消散了。
他很清楚,他要是做点什么的话,对现在的大唐有害无益。
他想继承一个大一统的大唐,而不是一个分崩离析的大唐。
所以他不能通过太激烈的手段,去争太子之位。
只能徐徐图之。
对于李渊所透露的没有反悔的意思,他就装作没听见。
因为经此一事,他已经看清楚了李渊,也彻底对李渊死心了。
李世民在李渊低头以后没多久,身上的病也就不药而愈了,也准备起了班师回朝的事宜。
召后军总管李元吉率军抵达洛阳城,一起班师回朝的文书也送往了苇泽关。
……
但是,文书抵达苇泽关的时候,李元吉依旧在山里。
明明一切已经风平浪静了,李元吉还是待在山里,什么消息也没有。
李秀宁有点急了,派人出去四处寻找。
苏定方等人也急了,也带着人出去四处寻找,结果找来找去,也没找到李元吉的身影。
最后还是孙思邈主动请缨,找到了在山林深处,已经变成了一个财迷的李元吉。
孙思邈看着一身破衣烂衫,背着一个大皮口袋,怀里还揣着两块如同姜一样的金块块的李元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宇文宝等一众人的状态,跟李元吉也差不多。
一个个腰里别的、身上背的、怀里揣的,也是黄白之物。
“你待在山里不出去,就是为了这些阿堵物?”
孙思邈盯着李元吉,一脸难以置信的质问。
李元吉看出了孙思邈似乎有些嫌弃他,干笑着道:“要是没看到也就罢了,看到了,不拿回去,心里不好受。”
孙思邈白了李元吉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在山里采上几筐药材,也比你带的这些阿堵物有用。”
李元吉笑着道:“你是神仙,我是俗人,不能比不能比。”
孙思邈拿李元吉也没脾气,“山外已经风平浪静了,召你班师回朝的文书已经到了。苇泽关上下为了找你,都快疯了。
你赶紧随我出山。”
“已经风平浪静了?”
李元吉不知道,孙思邈到底清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孙思邈觉得李元吉有点小看他了,不咸不澹的道:“召你班师回朝的文书,是秦王发的,你说这算不算风平浪静了?”
李元吉没料到,孙思邈居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来孙思邈这近七旬的高龄,也不是白活的。
虽然没有居于庙堂,但是对庙堂上的一切,倒是清清楚楚。
“那确实风平浪静了,兄弟们,带好各自的东西,我们回去。”
李元吉冲着宇文宝等人招呼了一声。
宇文宝等人嗷嗷叫着应和。
就像是一个猴子王,带着一堆大猴子。
此次入山,他们是本着打猎来的,没料到有意外的收获。
发现了不少藏在山林里的隐户,也发现了藏在山林里的一些悍匪,还发现了一些藏在山林里的隐族。
第0152章 重甲的提议!
【PS:对前文做了一些更改,兄弟姐妹们可以从146章重新看。】
隐户碰见他们还好,悍匪碰上他们,那只能说是碰上煞星了。
再强悍的悍匪,也经不起李元吉摧残,再坚固的寨子,也经不起李元吉扛着巨木砸。
在山林里,不用担心引人注目,李元吉也不用在小心翼翼的使用自己的力气,可以放开了手脚施展。
在攻破了几处强寨以后,发现了一处金洞。
驱使着悍匪窝里的降匪,日以继夜的‘淘金’,最终也是收获满满。
李元吉带着宇文宝,带着所有的收获,跟着孙思邈,在山林里走了两日,终于看到了出山的道路。
李元吉发现,孙思邈不愧为久居于山林里的人,在他眼里,地形复杂,方向不好辨,且毒虫勐兽遍地的山林,在孙思邈眼里,就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似的。
若不是路上孙思邈遇到了几株珍贵的草药,特地停留了一些时间,也许他们能更快的走出山林。
走到山道口的时候。
宇文宝一众人如同野人一般,嗷嗷大叫。
似乎在释放近些日子在山林里激发的野性,也似乎在向所有人宣告,他们回来了。
李元吉也准备释放一下,看到了孙思邈笑眯眯的眼神以后,立马闭上了嘴。
下一刻,就看到了一队人,匆匆的赶到了山道口。
孙思邈明显是知道有人在山道口,想看他出丑。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像是野猴子一般嗷嗷大叫,被人看见了,有失身份,也有失颜面。
李元吉瞥了孙思邈一眼,看向了那一队人。
为首的居然是薛万彻。
见到了他以后,一脸激动的高喊,“殿下?!”
李元吉笑着回应了一声。
薛万彻跑到了李元吉近前,上下左右,细细的将李元吉看了一遍后,激动的说道:“殿下,我们以为您丢了……”
李元吉脸色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不会说话,以后就不要说话了。
“快去告诉我兄长他们,就说殿下找到了!”
薛万彻可不会顾及李元吉的心情,当即冲着身后的人嚷嚷。
身后的人应允了一声,立马冲出了山道去报信。
薛万彻在吩咐完了人以后,回归头,盯着李元吉惊喜的问,“殿下,臣等找了您好些天了,您躲在那里?”
李元吉心里直翻白眼,得,我成躲猫猫走丢的了。
“殿下?”
李元吉没有回应薛万彻,薛万彻叫了一声。
李元吉脸上重新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我藏在一个充满了金子的洞里,在里面捡到了许多金子。”
说着,李元吉还让薛万彻看了看他腰间揣着的金子。
薛万彻看到金子,眼睛都直了,“还有这好地方?”
李元吉笑着道:“那当然,不信你看宇文宝他们,一个个都捡了不少金子。”
薛万彻一下子也变成了财迷了,跑去看宇文宝他们的金子。
看了一圈以后,发现宇文宝他们一个个皆揣着数量不少的金子,一下子就激动的不能自已了。
“殿下,地方在哪儿,跟臣说说,臣也去捡一些。”
薛万彻激动的追问。
李元吉刚要开口,就听孙思邈幽幽的道:“他心思纯良,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你何必骗他呢?”
薛万彻一愣,李元吉在骗他?
但是李元吉等人拿着的金子做不了假啊。
李元吉看向孙思邈道:“真的有一个充满了金子的洞。”
孙思邈无奈的道:“那也一定被你给挖空了。”
他是在一处陡峭的山道上碰见李元吉一行的,不是在什么充满了金子的洞里。
以李元吉现在表现出的财迷劲儿,那个充满了金子的洞,要是没被挖空的话,他绝对不会离开。
“我岂是那种贪财之人?”
李元吉盯着孙思邈质问。
以他的身份,不缺钱花。
他也没有贪财的习惯。
他拿这些金子,纯粹是觉得它们留在洞里有些浪费,不如拿出来去救济有用的人。
他带着苏定方等人赶往苇泽关的时候,一路上缴获了不知道多少金银财宝,他也没怎么贪。
孙思邈沉默了一下,道:“你或许不会贪财,但你也不会在那个山洞里留下半点金子。”
李元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孙思邈将他看的这么透彻吗?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拿出了腰间的一块姜形金,递给了薛万彻,“赏你的。”
薛万彻大喜。
就听李元吉又道:“原本可以用它在长安城搭建一座小小的草庐的,但现在似乎用不着了,给你了。”
孙思邈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李元吉这就是在报复他戳破了他的龌龊心思。
他虽然不在意这些阿堵之物,但是草庐他在乎啊。
眼看着李元吉还要拿出一块金子赏人,孙思邈不着痕迹瞪了李元吉一眼,“幼稚……”
然后甩着衣袖,离开了。
李元吉笑眯眯的看着孙思邈渐行渐远。
在孙思邈走了以后没多久,李秀宁、苏定方、罗士信等人相继赶到了山道口。
李秀宁看着李元吉如同乞丐一般的装扮,心头有点泛酸。
若不是李渊乱来的话,李元吉也不用跑到山里去受这种苦。
苏定方等人见到了李元吉的装扮,也有些动容。
从李元吉的装扮看,李元吉在山里过的明显的不太好。
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在李元吉心里,他在山里的这一段日子,是他到了大唐以后,过的最痛快的日子。
他想干嘛干嘛,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顾及。
“走……回关。”
李秀宁也不知道是要回京了,要见到其他的亲人了,心里变脆弱了,还是要离开苇泽关了,心里有些不舍,最近变得很容易伤感。
看到了李元吉一身乞丐装,心里就更加酸楚。
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
“嗯……”
李元吉感受到了李秀宁的情绪,没有任何迟疑的点了点头。
李元吉带着宇文宝一行,一边向罗士信、苏定方等人讲述着他在山里的见闻,一边赶路。
讲到发现诸多隐户的时候,马周、薛万述若有所思。
讲到发现强盗寨子的时候,罗士信等人跃跃欲试。
讲到发现了藏金洞以后,罗士信等人的神情跟薛万彻没太大区别。
他们虽然已经身居高位,‘脱贫致富’了。
但是金子,谁不爱啊。
更别提藏金洞了。
苏定方当即就提议,可以带人去山里搜一圈,将山里的金子全部弄出来。
李元吉没答应,因为这个提议是苏定方提出来的。
虽然他不知道苏定方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肯定没安好心。
一个将名利看的不是太重,且玩战术的人,突然就在乎起钱了,肯定别有用心。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李元吉在众人跑去看宇文宝等人身上的金子的时候,询问苏定方。
李元吉必须弄清楚苏定方要钱到底做什么。
如果做好事,他不介意赞助一下。
如果做坏事,在不违背道德和良知的情况下,他只能看在主仆情分上,装作看不见,不会帮忙。
苏定方略显振奋的道:“臣想将左三统军府的骑卒打造成玄甲骑。”
李元吉瞥了苏定方一眼。
苏定方这不是要用钱,而是要烧钱。
玄甲骑也就是重甲骑,甲胃的造价极高,一应兵刃也得依照装备定制。
最重要的是,一应战马,必须选用上等的战马,而且还是一人两匹。
无论是甲胃、兵刃、战马,都得花大价钱。
“只要有一千玄甲,即便是再对上了突厥数万兵马,臣也敢一战。”
苏定方见李元吉不说话,就向李元吉解释起了重甲骑能带来什么好处。
苏定方倒是没吹嘘,没说什么只要有一千重甲,就能战胜数万突厥兵马之类的话。
只是说了敢一战。
“那就造吧。不过不要轻易示人,也不要拿出去显摆。”
李元吉思量了一番后,答应了苏定方的要求。
重甲骑在大唐是战争利器,突阵有奇效,尤其是随后大唐主要的敌人都在草原上,有重甲骑相随的话,无论是突阵,还是生扛草原骑兵的冲锋,都会容易一些。
他又不可能将苏定方一众人收拢到府上以后藏起来,所以苏定方一众人注定是要上战场的。
在他们兵力有限的情况下,能将他们武装的强悍一些,那就该武装的强悍一些。
不过,正是因为重甲骑是战争利器,所以不好明晃晃的拿出去示人,也不好拿出去显摆。
不然,一些人会眼红。
比如某位李姓的太子。
两个弟弟都有重甲骑,还都在他眼前显摆的话,他会受刺激的。
“多谢殿下。”
苏定方一脸欣喜。
李元吉澹然笑道:“无需客气,往后出去了以后,别丢我的人就好。”
苏定方毫不犹豫的道:“臣绝对不会给殿下丢人。”
李元吉点点头,他相信苏定方的能力。
一路上说这话,不知不觉就到了苇泽关。
一入关,为了照顾李秀宁的心情,李元吉只能任由李秀宁摆布。
在李秀宁一通折腾下,他又变回了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唐齐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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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3章 妖僧!
收拾干净以后,李元吉才有了闲暇,询问李秀宁,他离开了苇泽关以后,大唐所发生的一切。
李秀宁也没有隐瞒,将一切细细的讲给了他,
李元吉在听完了李秀宁的讲述以后,一边吃着李秀宁吩咐人准备的饭菜,一边思量。
李世民的心思八成跟他一样,不希望大唐内部出现兵变,被敌人趁虚而入,导致大唐四分五裂。
所以在知道了李渊又反悔了以后,虽然气愤,但却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他抗旨的做法,也不是没有任何作用。
他抗旨的做法,明显给李世民打了一支强心针,让李世民更加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不然,李世民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班师回朝。
他要是不给李世民打一支强心针的话,李世民肯定会借机向李渊施压重压,李世民要是轻易了揭过了此事,那李渊以后戏耍起他来,岂不是会更加肆无忌惮?
李渊的惩罚,李元吉一点儿也不在意。
罚了等于没罚,无非就是没了一个震曜上将而已。
震曜上将的职位,哪怕是再高,也没有他齐王的身份高,更没有他齐王的身份好用。
他唯一在意的,只有李世民对他的态度。
李世民突然之间就不问他要粮了,他挖走罗士信的事情,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了,不仅如此,还送了他两个刺史的位置。
李世民这做法,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你想什么呢?”
李秀宁略显嗔怒的声音在李元吉耳边响起,李元吉回过了神,“啊?”
李秀宁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饭快塞进鼻子里了。”
李元吉下意识的低头,就看到他快子确实抬的有点高。
“吃饭还走神。”
李秀宁笑着瞪了李元吉一眼。
李元吉尴尬的一笑。
李秀宁继续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吧?”
李元吉诚实的点了一下头。
李秀宁瞥着李元吉,道:“我刚才说,你手底下的人有点无法无天了,你还是管管为好,免得你那天不在,他们给你招祸。”
李秀宁现在越看李元吉这个弟弟越顺眼,所以发现了什么对李元吉不利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提醒李元吉。
要是以前,李秀宁肯定会装聋作哑,然后看着李元吉被收拾。
再美其名曰:不挨打不长记性。
“阿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元吉疑问。
李秀宁大致的将李元吉离开以后,罗士信等人找上门,说过什么话,跟李元吉讲了一番。
李元吉听完以后,哭笑不得,“确实有点无法无天了。”
李渊刚封赏完了苏定方等人,苏定方等人就想着帮他去对抗李渊。
李渊知道了,还不得哭晕过去。
而且,李渊再怎么说也是大唐的皇帝,是他和李秀宁的父亲。
苏定方等人即便是有什么立场,也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当着李秀宁的面说出来。
当着李秀宁的面说出来,意思就跟‘你爸爸敢打你弟弟的话,我们就去打你爸爸’差不多。
李秀宁听了,心里能是滋味?
也得亏他现在跟李秀宁处的还不错,姐弟情深,李秀宁念在他们一片忠心的份上,也没有计较。
不然他就该考虑如何去大理寺捞人了。
“我回头就去训斥他们。”
李元吉向李秀宁承诺。
李秀宁笑着道:“他们也是一片忠心,说两句,让他们记住厉害就行了,别伤了和气。”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
李秀宁现在似乎将他看的比李渊重。
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他的错觉。
反正李秀宁横竖都是为他好,听着就行了。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李秀宁在李元吉草草的吃完了饭以后,笑着询问。
李元吉疑问,“文书上说让我们什么时候到?”
李秀宁失笑道:“你还会在乎文书?”
李元吉也笑了,“总得给我二哥一些颜面嘛。毕竟,文书是他发出来的。”
李秀宁笑着点了点头。
姐弟二人最终商量了一下,决定两日后启程。
李秀宁倒是随时能走,李元吉没办法随时走。
因为锻造作坊的人锻造的一批甲胃,明日出炉。
李元吉必须珍惜这个薅羊毛的机会,错过了就只能自己花钱了。
虽然他不差钱,但是他差铁啊。
大唐的铁料,除了少量私自贩卖的外,剩下的全在朝廷手里。
他要用大量的铁的话,就得去跟相关衙门的人扯皮。
相关衙门的人,不是李建成的人,就是李世民的人。
他要让人家松口,要么撒泼,要么就得去找李建成和李世民。
他不愿意跟人撒泼,也不想去找李建成和李世民。
李建成如今是如何看待他的,他还不知道。
李世民如今是如何看待他的,他倒是知道猜到了一点点。
但就是那一点点,就足以让他敬而远之了。
在山里待了一段时间,对于自己以后的处境,以及以后怎样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又深思熟虑了一番,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准备先按照自己的想法试试,不行的话再想其他的。
……
两日后。
李元吉和李秀宁率领着各自的兵马,带着一车车的东西,带着孙思邈,以及一大帮的稚子,出了苇泽关。
李仲文领着留守在苇泽关的将士,为他们送行。
一些将士对三娘子李秀宁,以及何潘仁、向善志等人有很深的感情,所以在李秀宁等人出关的时候,没出息的留下了泪水。
但是没人笑他们,因为他们的泪水,饱含着他们的不舍。
在李元吉和李秀宁踏上了苇泽关内的大道的时候,苇泽关内传来了鼓声,以及歌声。
鼓声沉闷,歌声婉转。
听的人心里怪难受的。
李元吉不得不策马凑到了孙思邈身边,从孙思邈身上找一些乐子,希望自己能开心起来。
“神仙,听说你开始做人贩子了?”
李元吉凑到孙思邈的牛车边上,看着孙思邈在细心的教导两个孩子辨认药材,忍不住问。
孙思邈瞪起眼,吹了一下胡子,没有搭理李元吉。
李元吉目光在其他坐着稚子的牛车和驴车上看了几眼,又道:“这些孩子都是你买来的?你不是不喜欢黄白之物吗?哪来的那么多钱?”
孙思邈彻底绷不住了,瞪向了李元吉道:“这些稚子,都是他们的父母主动送给我的。”
“哦……”
李元吉一脸‘恍然’,“钱都没给啊!”
孙思邈气的想打人,“他们不是我买来的,也不是货物。是他们的父母养不起他们,有心将他们送出去,我看他们可怜,才收留了他们。”
李元吉感慨道:“他们可都是带把的,养一养就能当劳力使,他们的父母也舍得将他们送人?”
孙思邈瞥了李元吉一眼,“此地身处要地,突厥人连年南下,苇泽关时不时抽丁,没人照顾农桑,家里带把的太多的话,拿什么养?”
李元吉感叹,“待我大唐击溃了突厥,他们就不用再受这种苦了。”
孙思邈就当没听见李元吉代表大唐发表的雄心壮志。
大唐如今内部尚不稳定,那有余力去征讨突厥。
等到大唐有余力去征讨突厥的时候,只怕也是好些年以后了。
“你也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告诉你一桩事,你派人去查查。”
孙思邈早就看出了李元吉是拿他寻开心来了,所以不愿意搭理李元吉,但李元吉话说的太过分了,他不得不出声。
李元吉听到孙思邈这话,来了兴致,“什么事情?”
孙思邈缓缓的道:“苇泽关外前些日子多了一位什么神僧,据说是来自于北方,叫志觉,你派人去查查。”
李元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忍不住道:“这位神僧,有问题?”
孙思邈撇了一下嘴道:“凡是跑到乡间充神僧的,九成九都是想骗财骗色。那个叫志觉的,倒是没骗财骗色,但是他一直蛊惑着乡民为他扬名,恐怕所图更大。”
“他能图谋……”
李元吉下意识的开口,话说了一半,几个关键信息连接到了一起。
神僧……志觉……蛊惑?
李元吉大致知道这位志觉神僧是谁了,也知道他的图谋了。
李元吉依稀记得,历史上记载,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唐俭,在武德年间奉旨巡抚并州的时候,曾经向李渊上书,称并州总管李仲文听信了妖僧志觉的谗言,相信了自己身上有什么金狗护卫,散发五色光,乃是龙附体,李仲文起了野心,跑到汾州去设立了龙游府,又娶陶氏之女,以应桃李之歌,还谄事突厥可汗,得到了突厥可汗封他为南面可汗的许诺。
然后李渊派人查了一番,又派遣了数位重臣共同审理了一番,最终验证了唐俭所奏,李仲文被处死了。
孙思邈要是不提神僧、志觉、蛊惑这三个词的话,他还想不起这一段历史。
现在想起来了,他就有点懵了。
历史上此事应该是发生在武德四年的,现在已经武德五年了,足足比历史上晚了一年啊。
是历史记错了,还是他记错了?
第0154章 贼心不死
不过,不管是历史记错了,还是他记错了,有一件事肯定不会错,那就是李仲文很有可能要凉。
他在苇泽关待了数月,跟李仲文也相处了数月,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多多少少有些香火情分,还真不好眼睁睁的看着李仲文凉了。
但他已经离开了苇泽关,李世民给他的镇守文书也随之失效了,李仲文已经不归他管了,他有点不太好出面。
孙思邈在李元吉心里犯滴咕的时候,哼哼着道:“他能图谋的多了。一个人,只求利不求名的话,那么他一定是想求利;一个人,不求利只求名的话,那他想要的就多了。
所以,求利的人目的最纯粹,求名的人目的最复杂。”
李元吉缓缓回神,听到孙思邈的话,觉得孙思邈说的有几分道理,他也没有再跟孙思邈斗嘴,而是顺着孙思邈的话道:“听你这么一说,此人还真有可能有所图谋。”
说完这话,李元吉向孙思邈一礼,“多谢先生提醒,也多谢先生教诲。”
孙思邈能在发现了那个志觉以后,第一时间告诉他,那说明孙思邈心里还是很认可他的,孙思邈又说了那么多话,让他相信那个志觉和尚真有图谋,那么他必须道谢。
孙思邈鄙夷的道:“现在知道叫先生了?不拿我找乐子了?”
李元吉咧嘴一笑,“该找的乐子还是得找的。”
孙思邈一下子就恼了,气急败坏的怒喝,“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哈哈哈……”
李元吉乐呵呵的一笑,对孙思邈道:“先生在此处稍后,我去去就回。”
李元吉调转了马头,心情愉悦的离开了孙思邈的身边。
李仲文的事情,他不太好出面,那就只能找李秀宁出面。
虽然李秀宁已经卸下了苇泽关镇守一职,但李渊还没有收回她的权柄,她依然是李仲文的直属上司,李仲文的事情,她能管。
李元吉骑着马在行军的队伍中寻找了一圈,在队伍的最前列,找到了李秀宁。
李秀宁正在给薛氏兄弟等人讲述太原府的风土地貌。
薛氏兄弟自幼生活在幽州,长大以后也在幽州盘桓,对幽州以外的风土地貌并不熟悉。
李秀宁在得知了此事以后,主动为他们讲述起各地的风土地貌。
首先讲的,就是她最为熟悉的太原府。
一开始,只有薛氏兄弟在听,渐渐的罗士信等人也出现在了李秀宁身边。
虽然罗士信等人对太原府的风土地貌有些了解,但远远比不上在太原府待了十多年的李秀宁。
各地的风土地貌,对领兵的将领们而言,至关重要。
了解清楚了各地的风土地貌,以后在各地打起仗来,也会得心应手许多。
所以他们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了解各地风土地貌的机会。
他们不仅听,还问。
尤其是苏定方,会结合着一些兵法谋略问。
还好李秀宁也精通兵法谋略,没有被苏定方的问题给难住。
要是换成了别人,恐怕会被苏定方问的一愣一愣的。
李元吉见李秀宁讲的起劲,苏定方、罗士信等人听的认真,也就没有上前打扰。
一直到李秀宁讲完了一段,苏定方等人开始消化的时候,李元吉才缓缓开口,喊了一声,“阿姐……”
李秀宁听到了李元吉的呼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何潘仁交代了几句,让何潘仁代替她继续讲,她骑着马赶到了李元吉身边。
一见面,李秀宁也没有寒暄,开门见山的道:“有事?”
李秀宁的心思还沉浸在‘教书育人’上面,所以说话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
李元吉也没有在意,笑着道:“刚刚跟孙先生闲聊的时候,孙先生告诉我了一件趣事,说是苇泽关外来了一位神僧,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李秀宁一愣,不明所以的道:“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李元吉继续笑道:“孙先生说,这位神僧在乡间行走的时候,不求财也不求色,反倒是一个劲的求乡民们帮他扬名,你说是不是与众不同?”
李秀宁略微思量了一下,不解的道:“不求财也不求色,反倒是一个劲的求人帮他扬名,那肯定是想攀权附贵啊,这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李元吉点着头,笑问道:“那阿姐觉得,他想攀附谁呢?”
李秀宁又是一愣,眉头微微一皱。
苇泽关内外最大的权贵,就是他们姐弟,那个神僧要攀附权贵的话,肯定会选他们姐弟。
可他们姐弟在苇泽关的时候,那个神僧不求人帮他扬名,他们姐弟现在离开苇泽关了,那个神僧才开始求人帮他扬名,明显有些晚了。
李秀宁思量了一会儿后,心里已经有了答桉,“他该不会是想攀附李仲文吧?”
他们姐弟离开了苇泽关,苇泽关内剩下的最大的权贵就是李仲文了。
那个神僧要攀附的话,只能攀附李仲文。
李元吉笑着疑问道:“他一定要攀附权贵的话,为何不攀附我们姐弟,反倒跑去攀附李仲文呢?难道我们姐弟的身份和地位还比不上李仲文?”
李秀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经李元吉这么一提醒,她也明白了,那个神僧是另有所图。
李元吉明显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找上了她。
李秀宁看向了李元吉,等待李元吉给她一个答桉。
李元吉也没有再跟李秀宁绕圈子,坦言道:“现如今,李仲文能给他,而我们姐弟不能给他的,似乎只有苇泽关。”
李秀宁脸色大变。
苇泽关可是大唐北境的一处门户,不容有失,不然后果不可估量。
“他是冲着苇泽关来的?!”
李秀宁声音急促了许多。
李元吉缓缓点头道:“从我大唐立国至今,突厥人和梁师都一直在策反我大唐的边将。此次突厥人和梁师都在苇泽关吃了一个大亏,一定会盯上苇泽关。
苇泽关以前是由阿姐镇守,突厥人和梁师都不可能策反阿姐,所以不会在阿姐身上动心思。
现在苇泽关是由李仲文镇守,突厥人和梁师都知道了此事以后,一定会想办法试试,看看能不能策反李仲文。”
李秀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不等李元吉再开口,李秀宁已经冲着不远处的侍卫头领招起了手。
侍卫头领在看到了李秀宁招手以后,立马策马赶到了李秀宁身边。
李秀宁毫不犹豫的吩咐道:“你带几个人返回苇泽关,去给我查一查苇泽关近些日子多出来的陌生人,尤其是那些拿神佛做幌子的人,查到一个就抓一个,抓起来以后严加审问,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图谋。”
侍卫头领有些不明所以,李秀宁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催促了一句,“速去!”
侍卫头领赶忙应允了一声,返回到了侍卫们当中,带上了几个侍卫赶往了苇泽关。
李元吉清楚,李秀宁之所以没有吩咐侍卫头领直接去抓志觉和尚,而是让侍卫头领将苇泽关筛查一遍,就是害怕苇泽关内外除了志觉和尚外,还有其他图谋不轨的人。
毕竟,敌人有意策反李仲文的话,不一定只有一手准备,也有可能有两手,甚至更多手。
所以将苇泽关内外最近多出来的陌生人筛查一边,最为妥当。
李秀宁在侍卫头领走后,神情复杂的道:“我才刚刚离开苇泽关,突厥人和梁师都就动起了歪心,他们还真是贼心不死。”
李元吉感慨道:“他们要是死了心,那他们就不是贼了。”
李秀宁瞪了李元吉一眼,没好气的问道:“你还好意思感慨,你既然看出了那个所谓的神僧有问题,为何不直接出手,反倒找上了我?”
李元吉一愣,哭笑不得的道:“阿姐,我也想出手啊,但我也的跟你说一声啊。毕竟,你虽然已经卸下了苇泽关镇守一职,但相应的文书并没有交割,苇泽关名义上还是由你掌控。
我不跟你说一声,就冒然的出手,那岂不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李秀宁一脸的错愕,她没料到,李元吉没有出手,居然是因为在意她。
她刚要开口,就听李元吉又道:“我知道阿姐不会在意这些,但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跟阿姐产生什么隔阂。”
毕竟,冒然的越权去干涉别人的事情,别人或许不会在意,但心里难免会生出不快。
时间久了,不快就有可能变成疙瘩。
李秀宁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心里的话还没说出口,李元吉就已经猜到了,还给了她一个无法反驳的答桉。
李秀宁沉默了良久,突然开口,“往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你无需在意我的心思,可以直接出手。”
李元吉点头附和了一句,却没有多言。
在李渊的刻意控制下,李秀宁权力能影响到的地方极少。
等到李秀宁回京以后,交割了正式的换防文书,彻底卸下了苇泽关镇守一职,李秀宁权力能影响到的地方,几乎就没有了。
以后他就是想插手李秀宁权力能影响到的地方的事宜,恐怕也没有机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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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名下不出太监!
第0155章 抛媚眼给瞎子看?
李元吉跟李秀宁聊完了正事,又陪着李秀宁闲聊了一会儿,然后骑着马又去找孙思邈了。
后续的事情,李元吉并不打算继续关注。
有李秀宁出面,李仲文的危机应该能够接触,至于事后李秀宁会不会因为不放心李仲文,派人回去接替李仲文的镇守一职,又或者派人回去分享李仲文一半的权力,那李元吉就不关心了。
李元吉跟李仲文只有一些香火情分,又不是什么生死至交,救李仲文一命,已经仁至义尽了,没必要再关心李仲文的前程。
李元吉骑着马又在行军的队伍里晃荡了一圈,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孙思邈乘坐的那一辆牛车。
牛车上只有几个稚子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拿着一张又一张的草药图谱在辨认,却没有孙思邈的身影。
李元吉找守在牛车边上的将士们一问,才知道,孙思邈在他走了不久以后,就借口要去山里采药,带着几个年龄稍大的稚子,以及太医和太医的药童,进了官道一侧的山林。
李元吉知道了此事以后,也是哭笑不得。
孙思邈明显是被他气到了,不愿意再跟他斗嘴了,所以才借口采药,逃进了山里。
没办法再在孙思邈身上找乐子了,李元吉就只能混迹在行军的队伍当中,时不时的跟自己手底下的将士们交流一番,了解一下将士们的所需,也了解了一下将士们回京以后都准备干什么。
绝大多数的将士们希望李元吉能将他们的家卷迁移到齐国(李元吉的封国),又或者是长安城。
因为他们已经成了齐王府统军府的将士,以后注定要跟随在李元吉身边。
李元吉在哪儿,他们就得在哪儿。
但他们中间绝大多数人,不是齐州的人,也不是长安的人。
他们中间的长安人和齐州人,只有不到一成,剩下的半成是洛阳人,两成多是河北人,其余的全是幽州人。
他们以后要跟着李元吉四处奔波,但是他们的家卷不可能跟着李元吉四处奔波,所以他们希望李元吉能将他们的家卷安置到一个他们经常能看到的地方,又或者是相对安稳一些的地方。
李元吉觉得将士们的这个需求非常的合理,他要让将士们帮他卖命,自然得帮将士们解决后顾之忧。
不然将士们在前方卖命,心里还得惦记着家人的安危,心里肯定会不踏实。
李元吉立刻招来了马周,让马周起草了相关的文书,他用上了印信,派人送往了洛阳和河北各地。
以他的身份,问洛阳和河北的地方官员要他府上将士们的家卷,洛阳和河北的地方官员还不敢推三阻四。
他们不仅得将人完好如初的送到他指定的地方,还得管吃管喝,伺候到位。
不过,李元吉也知道洛阳和河北各地的状况,知道洛阳和河北各地没什么余粮,管不好将士们家卷的吃喝,所以大笔一挥,又分派出去了不少粮食。
将洛阳和河北各地的将士们的家卷问题处置的差不多时候,李元吉又派人去召薛氏兄弟中的薛万述。
洛阳和河北各地的将士们的家卷问题,他一纸文书就能解决,但是幽州的将士们的家卷问题,就不是他一纸文书就能解决的了的了。
因为幽州的将士们的家卷,还在李艺手上。
李艺没有主动将幽州将士们的家卷交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李艺又是一个割据的赐姓王,他又不可能命令李艺。
所以得了解一下李艺的心思。
而他手底下最了解李艺的,应该就是薛氏兄弟中的薛万述。
……
少山临时行营。
赶了一天路的齐王府统军府将士,以及李秀宁麾下的将士,在傍晚的时候,在少山脚底下搭建了一处临时行营,以供歇息。
李元吉刚刚在自己的大帐内坐定,薛万述就匆匆的感到了大帐内。
“臣薛万述,参见殿下,不知道殿下相召,有何要事?”
薛万述进了大帐以后,躬身一礼,说话一板一眼的。
李元吉指了指大帐内一侧的长几。
薛万述道谢一声,走到长几后坐下。
李元吉缓缓道:“万述,近些日子府上的将士们非常思念家中的妻儿老母,洛阳和河北各地的将士们倒还好,我一纸文书下去,他们很快就能跟家人团聚。
可幽州将士们,有点难办。
他们的家卷还在幽州,幽州又归李艺统管,你说我一纸文书递到李艺面前,李艺会不会痛快的放人?”
薛万述沉默着,没有急着开口。
李元吉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遮遮掩掩,所以他知道李元吉近些日子在帮将士们迁移家卷。
他也知道李元吉迟早会找上他。
他也知道李元吉找上他以后,会问什么。
他离开幽州的时候,李艺只是将将士们交给了他,并没有将士们的家卷一并交给他。
李艺存的是什么心思,他倒是猜测得到。
但他只是猜测,不方便跟李元吉明说。
“怎么?会还是不会?”
李元吉见薛万述迟迟不肯开口,主动发问。
薛万述迟疑了一下,道:“臣离开幽州的时候,燕王殿下只是将一众将士们交给了臣,并没有提及将士们家卷的事情,所以臣也说不准燕王殿下会不会放人。”
李元吉一愣,若有所思的道:“你是说李艺并没有提及将士们家卷的事情?”
薛万述毫不犹豫的点头。
李元吉沉吟着也点了点头。
他大致已经明白李艺的心思了。
李艺提都没提,那就是在等他主动开口。
只要他开口,李艺一定会痛痛快快的将幽州将士们的家卷交给他,甚至还会附赠一些金银珠宝。
毕竟,李艺一众骁勇都给了,还会在意一群老弱妇孺?
李艺明显是想借此向他讨一个人情,好方便以后登门求助。
李元吉沉吟了一会儿,盯着薛万述道:“你离开幽州的时候,李艺有没有交代你什么?”
李艺既然想向他讨一个人情,就一定会跟薛万述交代一番。
不然的话,他要是猜不透李艺的心思,李艺就是在抛媚眼给瞎子看。
薛万述再次点了一下头,但却没有开口。
李元吉见此,吩咐正在大帐内草拟各种文书的马周先出去一会儿。
马周一走,薛万述立马开口道:“臣离开幽州的时候,燕王殿下曾经叮嘱臣,让臣好好的追随殿下。燕王殿下还说,殿下能看上臣等,是臣等的福气……”
李元吉无奈的打断了薛万述的话,“客套话就别说了,直入正题吧。”
薛万述一脸尴尬,赶忙省略了一大堆的熘须拍马的话,直奔主题,“燕王殿下说,只要是他有的,殿下能看上的,他都可以送给殿下。
只求殿下能在他危难的时候,出手帮他一把。”
李元吉沉吟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李艺大方的送了他一万骁勇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李艺不仅仅是在还他的人情,还有关键时候求他出手相助的意思。
所以薛万述说的这番话,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艺还真是看得起我,居然对我这么大方。他既然如此大方,那他遇到了危难,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李元吉感慨着说。
薛万述缓缓垂下头,没有言语。
他现在已经是李元吉的人了,帮李艺带话,就已经很犯忌讳了。
再帮李艺说点什么的话,他在李元吉手底下也不用混了。
李元吉在薛万述缓缓垂下头的时候,话锋又一转,道:“不过,我只能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
要是超出了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李艺足够大方,又懂得如何讨人情,李艺有什么危难的话,他能帮的话,倒是不介意帮李艺一把。
但是帮人有帮人的限度。
他不可能搭上身家性命去帮李艺。
也不可能违背他做人的原则,去帮李艺。
总不能李艺在幽州杀人放火,他带着人在背后给挖坑埋尸吧?
总不能李艺在幽州造反,他帮着李艺跟李渊说好话吧?
那不现实。
所以他必须将丑话说在前面,让李艺清楚他能帮的限度在哪儿。
薛万述听到李元吉的话,依旧垂着头没说话。
李元吉看向了薛万述道:“我既然肯帮李艺,那么李艺应该会痛痛快快的将幽州将士们的家卷交出来的。
我一会儿给李艺写一封信,你派一队人给李艺带过去,顺便将将士们的家卷接过来。
接过来以后,暂时安置在沧州或者棣州。”
李元吉并不是准备接下李世民抛过来的橄榄枝,而是准备等李世民主动将河北道的一些地方让给他。
因为河北道现在百废待兴,最缺的就是粮食。
他手里有足够多的粮食,所以李世民即便是不向他抛来橄榄枝,迟早也得将河北道的一些地方交给他。
因为只有他才能不计回报的拿出大批大批的粮食,去赈济那些遭受了数次兵灾的百姓。
也只有他能帮李世民分担一部分来自于河北道的压力。
……
……
【PS:稻草在逐渐的找回状态,希望兄弟姐妹们别心急,咱一定会雄起的,因为咱是稻草啊。】
第0156章 马周为薛万述敲响的警钟
河北道诸州当中,李元吉最中意的就是沧州和棣州。
因为沧州和棣州地域辽阔,临近海岸,黄河也是从棣州汇入的渤海,水运、陆运,海运皆十分方便,容易发展。
就是在经历了多次兵灾以后,人口有些稀少。
但是将幽州将士们的家卷们迁移过去以后,能稍微弥补一下沧州和棣州的人口不足。
幽州的将士们虽然只有一万多人,但是家卷应该在三四万之间。
三四万人,分配到沧州和棣州,虽然不能让沧州和棣州快速的繁荣起来,但也能让沧州和棣州的主城,多一些生机。
“沧州和棣州?”
薛万述勐然抬起头,没什么神情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齐王府统军府其他地方的将士们的家卷,不是被安置在了长安城,就是被安置在了齐国。
怎么到了幽州将士身上,就变成了沧州和棣州?
李元吉是信不过他们,还是说另有谋划?
李元吉看出了薛万述心头的疑惑,缓缓的解释道:“我之所以会将幽州将士们的家卷安置在沧州和棣州,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幽州将士们的家卷,久居幽州,已经习惯了幽州的水土。
冒然将他们迁离幽州,难免会出现水土不服。
所以我将他们就近安置在了沧州和棣州。
而且,幽州将士们的家卷,一路长途跋涉的迁往长安或者我的封国,难免会出现重大的损伤,所以将他们就近安置,最为妥当。”
这个时期,纪律严明的兵卒们长途跋涉的赶路,尚且会出现一定的损伤,更别提毫无纪律可言的百姓了。
李元吉的目的是为了将府上将士们的家卷安置在一个妥善的地方,能让将士们安心,而不是想着让将士们为他们的家卷送终,自然不能不在乎迁移路上的风险,冒然行事。
如果说幽州将士们的家卷不多,方便管束,也方便迁移的话,咬咬牙承担一些风险,将他们迁移到长安或者齐国,也没什么。
但是幽州将士们的家卷足有三四万之数,根本不方便管束,也不方便迁移,非要将他们迁移到长安或者齐国的话,最少要派遣上千的将士去管束他们,还得承担相当大的风险。
最最重要的是,幽州将士们的家卷迁移到长安或者齐国的话,要横跨半个河北道。
河北道刚刚发生了兵灾,有不少尸骸还曝露在荒野当中,很容易产生瘟疫。
幽州将士们的家卷要是碰上了瘟疫,那所要承担的风险,会变得更大。
薛万述听完了李元吉一席话,明白了李元吉不是信不过他们,而是为幽州将士们的家卷着想,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但是李元吉区别对待,幽州的将士们即便是知道了李元吉是为他们的家卷着想,也有可能会闹情绪。
“殿下,您将府上其他地方的将士们的家卷迁移到了长安或者齐国,将幽州将士们的家卷迁移到沧州和棣州。
幽州的将士们即便是知道了殿下的良苦用心,心里也会犯滴咕。”
薛万述苦着脸说。
李元吉瞥了薛万述一眼,感叹道:“区别对待,将士们心里肯定会不痛快,这个我知道。但长安不是我说了算,我能给将士们谋取到的好处十分有限。
齐国虽然是我说了算,但是齐国的封土有限,安置完最早加入我府上的将士,能剩下的好处也不会太多。
沧州和棣州就不同。
沧州和棣州地广人稀,我能给将士们谋取到的好处多不胜数。”
说到此处,李元吉特地顿了一下,盯着薛万述意味深长的道:“其中就包括田产。”
薛万述神情一凛。
李元吉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他要是领会不了李元吉的意思,那就算是白活了。
李元吉说了这么多话,总结起来就一句。
幽州将士们的家卷迁移到了长安,能分配到多少田产,是朝廷说了算;幽州将士们的家卷迁移到了齐国,能分配到多少田产,那得看前面的人能给他们剩下多少;幽州将士们的家卷迁移到沧州和棣州,能分配到多少田产,那就是李元吉说了算。
沧州和棣州地广人稀,幽州将士们的家卷迁移到沧州或者棣州的话,能分配到的田产,肯定会数倍于长安和齐国。
薛万述缓缓起身,郑重的向李元吉一礼,“臣明白了,臣代所有幽州的将士,多谢殿下的厚爱。”
幽州的将士刚刚加入齐王府,寸功未立。
李元吉在迁移他们家卷的时候,不仅考虑到了他们家卷在迁移路上所要承担的风险,还考虑着为他们的谋取一定的好处。
李元吉对他们确实算得上是厚爱。
李元吉澹然一笑,“道谢就不必了。你记得跟将士们说清楚,让将士们明白我不是厚此薄彼的人就行了。”
薛万述郑重的道:“臣一定会跟将士们说清楚,让将士们记住殿下的大恩。”
李元吉满意的点了一下头,让薛万述下去操办幽州将士们的家卷迁移的事情。
薛万述出了李元吉的大帐,迎面就撞上了守在门口的马周。
薛万述看向马周,一脸的歉意。
有关于李艺让他给李元吉带话的事情,马周应该猜得到。
马周离不离开大帐,其实都无关紧要。
他之所以让李元吉屏退了马周,主要是不希望马周听到他代替李艺说的那些熘须拍马的话,怕马周看轻他。
他是因为私心在作祟,才让李元吉屏退了马周,所以心里对马周有一丝歉意。
“无为兄跟殿下聊完了?”
马周就像是没看到薛万述脸上的歉意一样,笑呵呵的问。
薛万述有些尴尬的点了一下头。
马周又笑道:“那跟我聊聊如何?”
薛万述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马周带着薛万述走到了大帐的一侧,笑着道:“无为兄啊,你既然已经入了齐王府,往后还是少为燕王带话为妙。”
薛万述一愣,微微皱起眉头道:“宾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周笑着问道:“无为兄难道想一直夹在殿下和燕王之间?”
薛万述脸色微微一变。
马周继续道:“无为兄帮燕王带一次两次的话倒是没什么,可时间长了呢?”
薛万述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马周自问自答道:“时间长了,殿下还怎么相信你,怎么相信你们兄弟?”
薛万述明白马周的意思,马周是让他尽快的跟李艺做一个割舍,免得一直夹在李元吉和李艺中间,得不到李元吉的信任。
薛万述神情复杂的道:“我自幼追随李公,李公待我不薄,我一时间实在是……”
薛万述说到最后,有点说不下去了。
他也有心跟李艺做一个割舍,但是每次到了关键的时候都狠不下心。
但他也清楚,不跟李艺做一个割舍的话,他永远也得不到李元吉的信任。
马周苦笑着道:“无为兄,你也是聪明人,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就变得这么湖涂?你已经加入到了殿下麾下,已经不可回转了。
你不尽快的向殿下证明你的忠心,殿下怎么敢重用你?
燕王待你或许不错,可你在燕王的心里,也不是不可替代的,更不是难以割舍的啊。
不然燕王为何会痛痛快快的将你们兄弟赠给殿下?”
薛万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了,心里还莫名的有点酸楚。
马周说的不错,李艺待他确实不错,但他在李艺心里确实不是不可替代,以及难以割舍的。
李艺将他们兄弟赠给李元吉的时候,确实没有任何犹豫。
他待李艺如兄如父,李艺待他更像是仆婢。
说送人就送人。
马周又道:“燕王明明已经替你做了割舍,你又何必左右为难呢?”
薛万述又是一愣,心头长叹。
也是啊,李艺已经替他做了割舍。
李艺将他痛痛快快的交给了李元吉,还叮嘱他,让他好好的效忠李元吉。
“无为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马周语重心长的提醒。
薛万述张了张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但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看向马周道:“宾王,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马周哭笑不得的道:“我跟你们兄弟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点交情。你们从幽州赶往苇泽关的路上,又对我百般照顾,我自然不希望看到你们误入歧途。
我希望你们尽快的得到殿下的信任和重用,能像苏统军和谢统军一样,飞黄腾达。”
薛万述深深的看了马周一眼,感慨着道:“往后你我就引为至交如何?”
马周能在关键的时候提醒他,又盼着他们兄弟好,那就是真的在为他们兄弟着想。
他希望能跟马周更亲近一些。
马周愣了一下,失笑道:“你可以,但是你的三位弟弟可不行。”
薛万述错愕的看向马周,不等马周开口解释,他已经明白了马周话里的意思。
马周是不希望跟军中的将校有什么往来。
“你还真是……”
薛万述感叹。
马周还真是相当的谨慎小心。
马周苦笑着没说话,他也不想谨慎小心,可是他吃的亏太多了,他不想谨慎小心都不行。
第0157章 年纪小就是撒泼的资本
马周和薛万述的对话,在大帐的一角开始,也在大帐的一角结束。
身处在大帐内的李元吉却毫不知情。
李元吉在吩咐了薛万述去操办幽州将士们的家卷迁移的事情以后,就在大帐内写起了长信,信写好以后,就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了幽州。
信送出去了以后,在大帐内歇息了一夜。
次日,再次率领着大军继续赶路。
过了少山,便进入到了仪州的地界。
到仪州平城的时候,消失在山林里多日的孙思邈,终于露头了。
孙思邈明明是在山里采药,脚程却比大军还快,居然先大军一步,赶到了平城,也就是后世的大同。
平城是北魏的故都,北魏道武帝拓跋圭于公元三九八年迁都于此,历经六任魏帝,称都近百载。
所以平城留下了不少北魏时期的遗迹。
其中有不少故园和故宫,颇具北魏时期的风采。
只不过故园尚好,故宫就全是一片残垣断壁。
李元吉在平城令的引领下,住进了一处故园。
故园里有一处花苑,栽种着数之不清的花卉。
正值花卉们盛开的时节,花苑里的各色花卉竞相争艳。
孙思邈非说花卉当中有一些珍贵的草药,正是采摘的好时机,就带着一群稚子们杀进了花丛中。
孙思邈自己只采药,不伤花,那些稚子们就有点横行无忌。
在他们的折腾下,好好的一座花苑,愣是被折腾成了一片狼藉。
平城令被气的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为了巴结李元吉和李秀宁这两个贵人,他可是费尽心思,才捣鼓出的这么一座争奇斗艳的花苑,结果李元吉欣赏了一半,李秀宁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被人给祸祸了。
李元吉看出了平城令的用心,有心带着平城令到花苑外安慰两句,结果刚出了花苑的门户,李秀宁就匆匆的赶到了他的近前。
不等平城令施礼,李秀宁就让平城令一边去。
平城令只能哭丧着脸,退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李秀宁确认了平城令听不到他们姐弟谈话以后,面色深沉的道:“元吉,那个叫志觉的和尚真有问题。”
李元吉微微一愣,“已经查清楚了?”
李秀宁郑重的点头,“我的人将苇泽关上下梳理了一遍,查到了那个叫志觉的和尚,也抓起来审问了一番。
那个志觉和尚扛不住酷刑,已经招认了。
说他是梁师都的人,此次南下就是为了策反李仲文,好为突厥人下一次南下做准备。”
李元吉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都上酷刑了,那个志觉僧不招也得招,没问题也得有问题啊。
不然肯定会被李秀宁手底下的侍卫们给玩死的。
以李秀宁的身份地位,她手底下的侍卫们玩死一个有嫌疑的僧人,还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还好那个志觉确实有问题。
不然很有可能就会有无辜葬生于李秀宁手底下的侍卫们之手了。
“突厥人都没有急着再次南下,梁师都居然比突厥人还急。梁师都还真是突厥人的好帮手。”
李元吉一脸讥讽的感慨。
李秀宁咬了咬牙,她心里也恨急了梁师都,但她现在却没时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我的人不仅查到了那个叫志觉的和尚,还查到了不少有问题的人。”
李元吉一愣,略微思量了一下,点着头道:“意料之中,梁师都要策反李仲文的话,不可能只派遣一个和尚过来,肯定还会派遣其他人过来。”
人都是有弱点的,梁师都既然盯上了李仲文,那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到李仲文的弱点,逼李仲文就范。
所以仅凭一个和尚是不够的,肯定还得派遣其他人,做其他的准备。
若是和尚蛊惑不成,那就是试试用美人,又或者是用钱财。
只要多试几次,找到李仲文的弱点,投其所好,就有机会策反李仲文。
李秀宁让手底下的人将苇泽关上下筛查一遍,确实是明智之举。
李秀宁忧心道:“我担心我此次梳理了一遍苇泽关,梁师都回头还会派人过来,所以我准备派遣向善志回去,协助李仲文镇守苇泽关。
你觉得如何?”
李元吉一愣,不解的道:“这种事情,阿姐何必要问我呢?”
向善志也好,李仲文也罢,都是李秀宁的人。
李秀宁要让向善志回去分享李仲文的权柄,完全没必要问他啊。
李秀宁叹气道:“我原本是准备将向善志给你的。”
“给我?”
李元吉又是一愣,思量着道:“阿姐为何要将向善志给我?”
李秀宁盯着李元吉道:“不仅是向善志,还有何潘仁、丘师利,甚至马三宝。”
李元吉若有所思。
李秀宁继续道:“我此次回京以后,父亲势必会夺了我的兵权。
将何潘仁等人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往后你遇到了麻烦,我也不好帮你。
将何潘仁等人交给你,我放心,往后你遇到了麻烦,我也能以何潘仁等人旧主的身份,出面帮你。”
李元吉缓缓点了点头。
依照李渊对待李秀宁的态度,李秀宁此次回京以后,还真有可能被李渊夺了兵权。
毕竟,李渊一直不喜欢让李秀宁带兵,不然也不会放着李秀宁这位大才不用,反倒一直让她在苇泽关坐冷板凳。
以李秀宁昔日在关中的威望、实力、以及所展现出的能力。
李渊要是用她的话,李世民也不可能一个人独大。
刘黑闼、徐圆朗等人,说不定会臣服在李秀宁脚下,成为李秀宁帐下的马前卒。
毕竟,在收服敌人和对头这方面,李秀宁绝对是专业的。
李秀宁当初在关中响应李渊起事的时候,身边就一个马三宝。
在关中晃荡了一圈,强敌全变成了她的属下。
“阿姐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我也不好夺了阿姐手头上的人。待到回京以后,我看看能不能找父亲说项一二,看看能不能保住阿姐的兵权。”
李元吉看着李秀宁说。
让李秀宁这么一位胸中有韬略的巾帼英雄,去做深闺的妇人,那就是在浪费,也是一种折辱。
李秀宁要是无心兵事的话,李渊让她去做深闺的妇人,那无可厚非。
可李秀宁明显很在意兵事,李渊还让她做深闺的妇人的话,那就不妥当。
李秀宁脸色闪过一道苦涩,“你不了解父亲的,父亲绝对不会因为你说一两句话,就改变心意。”
李元吉心头感叹‘那就未必了’。
杜伏威被召到了长安,辅公右没了约束和忌惮,马上也就要反了。
李渊不将太子之位传给李世民,李世民肯定会称病不出。
他自己再称病不出的话,李渊就只能让李建成出手了。
他只需要找一个冤大头,向李渊上书,为李世民鸣一下不平。
李建成感受到了威胁,就会主动放弃此次领兵出征的机会。
剩下的,能跟李秀宁竞争的,就只剩下了李孝恭了。
李孝恭倒是好办,只要找人暗戳戳的给李渊来一句‘圣人准备跟李孝恭划江而治吗’,李渊立马会放弃让李孝恭领兵去征讨辅公右。
毕竟,李孝恭已经将长江以南的大部分地方锤了个遍了,就剩下了杜伏威的东南道了。
再让李孝恭去锤一下东南道的话,李孝恭就有划江而治的资本了。
虽说李孝恭也姓李,也是李唐宗室,但他的李,跟李秀宁的李,终究是隔着一层。
李渊只要放弃了让李孝恭领兵,那剩下的就只有李秀宁了。
至于让非宗室的人领兵的事情,完全不在李渊的考虑范围之内。
“阿姐也不用这么悲观,也许到时候有所转机呢?”
李元吉笑着安慰李秀宁。
“能有什么转机?”
李秀宁依旧满眼的苦涩。
李渊的性子,她太了解了。
李渊昔日瓜分她麾下一众兵马的时候,一点儿情面也没留。
李元吉不方便跟李秀宁说辅公右会反,就只能打趣的笑道:“我就是阿姐的转机,只要父亲敢夺阿姐的兵权,我就跟他闹。”
“噗呲……”
李秀宁一下子被李元吉给逗笑了,心里的苦楚,眼中的苦涩,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有你这句话,阿姐已经很开心了。不过你已经到弱冠之龄了,不能再跟父亲闹了。”
李秀宁笑着叮嘱。
李元吉不以为然的道:“我哪怕到了古稀之龄,我也是我们兄弟姐弟中最小的,我也能闹。”
小就是特权,小就是撒泼的资本。
李秀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指着李元吉哭笑不得的直摇头。
李元吉的话虽然说的有些不讲道理,但是在大多数人家里,还真就是这样。
年龄小的,就有闹的特权。
年龄大的,只能迁就着小的,让着小的。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你还是不要去找父亲闹了。左右不过是兵权而已,我能交一次,就能交第二次。”
李秀宁对于李元吉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甚是感动。
但她不希望李元吉为她去闹。
李元吉也算是成人了,不适合再撒泼了。
不等李元吉开口,李秀宁又道:“那你觉得,让向善志回苇泽关协助李仲文,到底如何?”
李元吉思量了一下,直言道:“勉勉强强吧……”
如果梁师都后续手段不断的话,向善志和李仲文未必顶得住。
毕竟,李仲文的心智并不坚定,而向善志的身份地位如今弱李仲文一头,除了能盯着李仲文外,根本影响不了李仲文的决定。
李秀宁好笑的道:“你是看不上向善志啊。难怪你不在乎我有意将向善志给你的事情。”
李元吉坦言道:“我不是看不上向善志,阿姐既然决定了帮我,那阿姐的人无论在阿姐麾下,还是在我麾下,都是我的助力,我没必要将阿姐的人笼络到我手下。”
第0158章 忽悠?
李秀宁‘咯咯咯’的娇笑着,“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哄人开心了?”
李秀宁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这么贴心这么舒心的话了,所以心中的阴霾尽去,笑的格外的灿烂。
李元吉也跟着笑道:“我不是在哄阿姐开心,我是在实话实说。”
李秀宁假装信了李元吉的话,笑着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向善志勉勉强强?”
李元吉也没藏着掖着,坦言道:“阿姐之前说过,李仲文心智不坚,梁师都后续还有什么其他手段的话,李仲文未必扛得住。
向善志如今的身份比李仲文足足低了一头,未必能制衡得了李仲文。”
很奇怪,明明李仲文是李秀宁手底下能耐最小、心智最不坚定的一个,偏偏又是混的最好的一个。
何潘仁虽然凭借着向大唐献上了三四万兵马,获得了一个郡公之位,起步比李仲文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近些年再苇泽关坐镇,毫无斩获,所以爵位还是一个郡公,职位上也没有太多变化。
李仲文起步虽然没有何潘仁高,但是近些年屡屡被调离苇泽关,参与到各种战事当中,凭借着自己的军功,一路从县侯升到了县公。
此前的苇泽关一战后,李仲文又荣升到了国公之列,反过来压了何潘仁一头。
向善志、丘师利等人起步和李仲文差不多,但是近些年并没有出过苇泽关,没有什么斩获,所以被李仲文甩的很远很远。
李秀宁听完李元吉一席话,脸色的笑容收敛了许多,“你的意思是,必须找一个身份地位跟李仲文等同,能制衡的了李仲文的人,又或者是能压李仲文一头的人回去?”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点头。
李秀宁思量着,感慨道:“那就只能让潘仁回去了……”
李仲文如今位列国公,李秀宁手底下能压得住他的人不多,也就何潘仁和马三宝。
何潘仁虽然爵位比李仲文低了一等,但何潘仁在李秀宁麾下的一众将校中,一直居于首位,一众将校们一直以‘大哥’相称。
他有足够的威严能够震慑住李仲文。
也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能制衡得了李仲文。
马三宝的爵位虽然比李仲文低了很多,但马三宝秉性机敏狡黠,李仲文跟他斗心眼的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马三宝不仅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能制衡得了李仲文,甚至还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到挟李仲文以令苇泽关。
但马三宝如今在太子宫里任职,李秀宁要将人调出来的话,得经过李建成首肯。
李渊对马三宝的印象也不错,李秀宁要将人调离长安的话,李渊也会过问。
所以非常的麻烦。
所以只能调何潘仁回苇泽关。
李元吉点了点头,道:“何潘仁倒是不错。”
何潘仁是一个胡人,早年在关中行商。
关中大变的时候,他能以胡人的身份,聚集起三四万的关中豪杰,称霸一地,能力、胆色、手段,必然不俗。
所以由何潘仁回去盯着李仲文的话,李仲文应该不会脑袋发热。
李秀宁感叹着道:“我去调何潘仁回苇泽关。”
说完这话,李秀宁并没有再多言,匆匆的又离开了花苑门口。
平城令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等着拜见李秀宁这位贵人的,可李秀宁从始至终都没有跟他搭话,他一脸的失落。
李元吉笑着安慰了平城令几句,平城令脸色才恢复了一些神采。
李元吉又给平城令画了一下大饼,平城令顿时变得喜笑颜开。
李元吉在平城令的精心照顾下,在平城待了一日。
在孙思邈带着稚子们将花苑祸祸的差不多了以后,在李秀宁将何潘仁派回了苇泽关以后,再次领着兵马启程。
出了平城,一路过榆社、乡县、屯留、长子、高平、泽州,便抵达了临近洛阳的天井关。
到天井关的时候,碰见了宣完了旨,先行一步离开了苇泽关的萧瑀和陈叔达二人。
李元吉就很惊奇。
两个人明明在大半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苇泽关,怎么才到天井关?
李元吉很想找两个人问问。
但不等他派人去召见。
两个人就主动找上了门。
李元吉立马明白了,两个人之所以早走了大半个月,还在天井关,是在特地等他。
……
天井关。
关营。
李元吉在萧瑀和陈叔达施礼过后,请萧瑀和陈叔达坐下。
坐定以后。
萧瑀笑呵呵的率先开口道:“臣还以为,殿下会一直躲着臣。”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李元吉也没有跟萧瑀绕弯子,笑着道:“宋国公应该清楚,我躲的可不是你。”
萧瑀感慨着道:“臣倒是希望殿下躲的是臣。不瞒殿下,殿下此次抗旨,可是害苦了臣和陈公了啊。”
李元吉一愣,笑问道:“我父亲责罚你们了?”
萧瑀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圣人因为臣等办事不利,罚了臣等一年的俸禄。臣还好,还有一些家资,纵然是被圣人罚了一年的俸禄,每日也能饱餐一顿。
陈公就苦了啊,家中没什么资产,恐怕连一顿饱餐也吃不上了。”
李元吉心里就‘呵呵’了。
陈叔达会吃不上饭,说出去鬼都不信。
陈叔达可是陈宣帝陈顼第十七个儿子,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陈灭以后,在前隋也充任着官职。
隋灭以后,在大唐又混到了侍中的位置,爵封江国公。
陈叔达的荣华富贵就没断过,怎么可能吃不上饭。
“竟有此事,那我可得跟父亲说说,让父亲每日管陈侍中一顿饱饭。”
李元吉惊叫着说。
萧瑀脸色的笑容一僵,陈叔达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们只是跟李元吉诉苦,希望李元吉在随后的谈话中让着他们一点,别再犯浑乱来。
没料到李元吉根本不接他们的话茬,反而反将一军。
李元吉真要是上奏李渊,让李渊每天管陈叔达一顿饱饭。
那陈叔达得被人笑死。
堂堂一国宰相,装穷、装吃不上饭,还让皇帝施舍,丢不丢人?
“管饭就不必了吧。”
萧瑀干笑着说道:“殿下只要记得,臣等为了殿下,挨了罚就好。”
李元吉愣愣的盯着萧瑀,“罚你们的是我父亲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萧瑀张了张嘴,一下子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果李元吉还是以前那个残暴不仁的家伙,那李元吉说这种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可李元吉明显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残暴不仁的家伙了,李元吉说这种话,明显是在跟他们装傻充愣。
李元吉应该是已经猜到了他们是怀着目的来的,所以硬是不接他们的话茬,不想在随后的谈话中,落入下风。
萧瑀和陈叔达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苦涩。
人就不能太聪明,太聪明了就不好骗了啊。
“殿下如今也算是个明白人了,臣就不跟殿下绕弯子了。”
萧瑀盯着李元吉说。
李元吉既然不肯接他的话茬,也不愿意在随后的谈话中落入下风,那他再跟李元吉装可怜,就没意思了。
他开门见山的道:“圣人吩咐臣等在天井关等待殿下,是有一件事想跟殿下商量。”
李元吉不动声色的道:“何事?”
萧瑀一边打量着李元吉的神情,一边道:“圣人有意改太原府为河东道,并且希望由殿下充任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
李元吉心里感慨着,并没有急着回答。
李渊要改太原府为河东道,并且让他出任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这是要让他配合着京畿道,将李世民的陕东道夹在中间,断绝李世民割据的可能,逼迫李世民放弃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乖乖的做一个秦王殿下。
说到底,还是要扶持他上去,去制衡李世民。
李元吉没想到,此前的震曜上将他拒绝了,李渊又整这种幺蛾子。
不过这一次李渊倒是学聪明了,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去宣扬此事,而是先私底下派人跟他商量。
这样的话,即不用担心他会拒绝,也不用担心会刺激到李世民。
“殿下为何不言语?”
萧瑀见李元吉迟迟不肯开口,忍不住发问。
李元吉看向了萧瑀,笑着道:“我只是有点不明白父亲的意思,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叔达插话道:“圣人是希望殿下能像是秦王殿下一样,整顿一下太原府的吏治,发展一下太原府的农桑,让太原府尽快壮大起来。”
李元吉笑眯眯的道:“只是如此?”
陈叔达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因为李渊的意思,肯定不止如此了。
但是让李元吉去制衡李世民的话,他说不出口。
李渊自己也不一定能说出口,只能隐晦的暗示李元吉。
萧瑀接过陈叔达的话,笑着道:“殿下若是希望只是如此的话,那便是只是如此。”
李元吉接下了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一职后,会不会依照李渊的心思去做事,现在还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李元吉接下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一职。
第0159章 是你说了算的?
只要李元吉接下了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一职,那李渊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他们就算是完成了。
至于后续的,那就由李渊和李元吉去交涉好了。
李元吉听到了萧瑀的回答以后,意味深长的笑道:“既然我父亲没有其他的意思,那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一职,我倒也不是不能接。”
下书吧
萧瑀被李元吉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然,不过听到了李元吉愿意接下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一职,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他真怕李元吉再次‘犯浑’,再次拒绝李渊的‘好意’。
李渊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无论如何也得让李元吉接下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一职的。
李渊虽然没说办砸了此事以后,会怎么惩罚他们。
但是从李渊隔三岔五的派人来叮嘱,来传话看,办砸了此事,李渊应该不会多他们太好。
所以他们必须帮李渊办妥此事。
“殿下既然肯接下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一职,那臣立马派人回去向圣人复命。”
萧瑀毫不犹豫的开口,他想尽快将此事敲定。
李元吉笑着道:“不急……”
萧瑀一愣,心中有些忐忑的道:“殿下难道要反悔?”
李元吉摇头笑道:“我并没有反悔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比起河东道,河北道可能更适合我。”
李元吉这一次不再打算拒绝李渊的‘好意’。
因为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
这一次接下了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的话,即便是会刺激到李世民,威力也十分有限。
毕竟,他现在就是襄南道大行台尚书令,改任到了河东道以后,也只是平迁,地位并没有拔高多少。
李世民已经被李渊狠狠的刺激了一回了,再受一些小刺激,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他此前拒绝李渊册封的震曜上将,只是不希望看到李世民被刺激的太狠,闹割据、闹兵变、闹的大唐分崩离析而已,并不代表他会因为李世民的心情,放弃李渊给他的诸多好处。
不过,他不准备依照李渊的心思,去做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
他更希望做河北道大行台尚书令。
因为河东道的吏治已经基本成型,各地的利益,也已经被瓜分的干干净净。
他能在河东道发挥的作用很小。
河北道就不同,在被祸祸了数次以后,吏治已经彻底崩溃,各地的利益也在不同的人手里不断的交替着,并没有明确的主人。
所以他能在河北道发挥的作用很大。
就是河北道被祸祸的有点惨,要将河北道发展起来的话,需要的时间会很长。
不过他并不缺时间。
“河北道?”
萧瑀和陈叔达一脸错愕的看着李元吉,不明白李元吉为何放着相当兴盛的河东道不要,反倒要跑去已经被祸祸成一片狼藉的河北道。
李元吉点着头,道:“对,河北道。”
萧瑀和陈叔达对视了一眼。
萧瑀忍不住道:“殿下,此事不是商贾之间的买卖,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元吉瞥着萧瑀,笑问,“有没有商量的余地,是你说了算的?”
萧瑀一脸愕然。
确实,有没有商量的余地,那是李渊说了算,不是他说了算。
可是在任命一道大行台尚书令的问题上,李元吉居然要跟李渊商量,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道大行台尚书令,那就是一道的最高官员,统管一道,犹如统管自己的封国一般。
权力大的吓人,所要承担的责任,以及要肩负的重任,也大的吓人。
可以说一道大行台尚书令,能直接影响到一道的兴衰。
李渊在任命一道大行台尚书令的时候,尚要仔细斟酌。
李元吉居然将其当成了做买卖一样,要跟李渊商量?
萧瑀缓缓回过神,盯着李元吉郑重的道:“此事臣确实说了不算,臣会如实将殿下的意思禀报给圣人的。圣人如何抉择,臣也会及时告诉给殿下。”
说到此处,萧瑀特地顿了一下,又认真的道:“不过,臣还是要提醒殿下两句。一道大行台尚书令,影响着一道的兴衰。
河北道经历了多次兵灾,如今已经变得满目狼藉。
河北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陈叔达在一旁赞同的点了点头。
李元吉瞥着萧瑀,质问道:“宋国公这是怀疑我治理地方的能力?”
萧瑀微微抱拳一礼,没有说话。
他就是这个意思。
就是怀疑李元吉治理地方的能力,不希望李元吉去祸祸河北的百姓。
河北的百姓已经经不起祸祸了。
李元吉见萧瑀不说话,感叹着道:“我或许不如宋国公懂得治理地方,但我手下也有不少的能人,能帮我治理地方。”
马周、凌敬,甚至于薛万述,皆是谋国之才。
有他们三个人帮忙,外加上李元吉自己知道的一些发家致富的路子,李元吉还是有信心将河北道治理好的。
“臣自然不怀疑殿下手下有能人。臣只是想提醒殿下,千万别糟蹋了百姓。”
萧瑀郑重的说。
萧瑀这话说的有点重,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冒犯了。
不过,李元吉并没有计较,“我心里自有盘算。宋国公只需要如实将我的意思告诉我父亲即可。”
说完这话,李元吉又补充了一句,“回到长安城之前,父亲要是定不下此事。那无论是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还是河北道大行台尚书令,我都不会再接了。”
萧瑀和陈叔达惊愕的看向了李元吉。
李元吉这是在威胁李渊?!
李元吉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幸亏李元吉是李渊的儿子,不然他们就可以准备准备,帮李元吉收尸了。
李元吉也不算是威胁李渊,他只是在跟李渊讨价还价。
此事在回长安城之前要是定不下来的话,那回到了长安城以后,就会有诸多的波折。
李世民和李世民的人会疯狂的上书阻止此事。
李世民很有可能还会因此跟他掐一场。
他现在还不愿意跟李世民相斗,也不想应付跟李世民和李世民的人扯皮的时候所引发出来的一系列麻烦。
李渊既然有心拿他威慑住李世民,那就应该帮他避免这些事情。
“有问题?”
见萧瑀和陈叔达瞪着眼盯着自己不说话,李元吉疑问。
萧瑀和陈叔达张了张嘴,苦笑着没有搭话。
萧瑀率先起身,躬身道:“臣知道殿下的意思了,臣会如实告诉圣人的,臣先告退。”
陈叔达也跟着起身,躬身一礼。
两个人逃跑似的逃出了李元吉的营帐,似乎一颗也不愿意多待。
……
出了李元吉的营帐,萧瑀神情复杂的感慨,“他还真是……什么也敢说啊。”
陈叔达赞同的点了一下头,唏嘘道:“也就是圣人宠着他们,圣人要是不宠着他们的话,他们绝对不敢跟圣人说这种话。”
陈叔达也算是当过皇子的人,深知皇帝的秉性,决定着皇子们的一切。
皇帝要是对皇子们仁厚,皇子们自然可以在皇帝面前放肆一些。
皇帝要是对皇子们苛刻,皇子们在皇帝面前就只能规规矩矩。
李元吉很庆幸,遇到了一个仁厚的皇帝。
他就不同。
“他应该是猜到了圣人的意图,所以才敢对圣人如此放肆。”
萧瑀沉吟着说。
李元吉虽然时不时的在他们面前装湖涂,但李元吉的心思却瞒不住他们。
陈叔达又点了一下头,道:“圣人的用意一直没有变过,他能猜到圣人封他为震曜上将的意图,自然也能猜到圣人封他为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的意图。”
萧瑀感叹着道:“以往的齐王殿下可没这么聪明啊。”
陈叔达哭笑不得的道:“岂止是聪明,简直是聪明的让人难以招架。”
在陈叔达看来,跟李元吉‘博弈’,远比跟李建成和李世民‘博弈’要累多了。
李建成和李世民的目的明确,说话虽然也喜欢拐弯抹角,但不会口出‘狂言’,所以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心思即便是难猜,他也能猜到一二。
李元吉就不同了。
李元吉自从变聪明了以后,他的目的是什么,没人能猜得透。
说话不仅喜欢拐弯抹角也就算了,还经常口出‘狂言’,将他惊的一愣一愣的。
所以李元吉的心思,他实在是猜不透。
“你说圣人会不会答应齐王的要求?”
萧瑀苦笑着疑问。
陈叔达略微思量了一下,叹气道:“圣人八成会答应。”
李渊是想扶持起李元吉,去制衡李世民,又不是真的想让李元吉去治理一道。
河东道和河北道皆在陕东道以东,无论是出任那一道大行台尚书令,皆能起到一样的效果。
所以李渊没理由不答应。
“圣人啊……”
萧瑀长叹。
他有点想‘吐槽’李渊。
他觉得李渊纯粹就是在瞎折腾。
李世民坐大,影响到了李建成,甚至隐隐影响到了李渊,李渊最应该做的就是不断的去削弱李世民,不断的帮李建成变强大。
如此才能压制住李世民。
可李渊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扶持李元吉去跟李世民打擂。
李元吉被扶持起来了,会不会跟李世民打擂先不说。
李元吉要是也惦记上了那个位置。
那李渊该如何应对?
两个手握重兵的儿子虎视眈眈的往长安城一杵,李渊别说让李建成接班了,就是他自己的皇位,也未必坐得稳。
第0160章 烈马难驯
陈叔达听出了萧瑀似乎有‘吐槽’李渊的意思,赶忙提醒道:“时文,圣人不是你我能指摘的,一定要慎言。”
萧瑀无奈的叹息道:“我知道轻重……”
陈叔达看出了萧瑀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有点不吐不快的意思,忍不住又道:“刚刚齐王入关的时候,麾下的从众当中,有不少人穿戴的甲胄,似乎是幽州独有的样式。
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
陈叔达没办法让萧瑀将肚子里的话说出来,又怕萧瑀憋的难受,就想方设法的让萧瑀把注意力放在其他的地方。
希望能借此让萧瑀把肚子里的那些话给忘了。
萧瑀感受到了陈叔达的好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看的笑意,感叹着道:“此事我也注意到了,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时间去关注他们,我们得尽快将齐王所说的一切,上奏给圣人,请圣人定夺。”
事有轻重缓急。
李元吉麾下的从众穿戴着幽州独有的甲胄,确实值得关注。但他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完成李渊交代的任务。
唯有完成了李渊交代的任务,他们才有闲暇去关注其他的。
“那我去向圣人上奏,你去看看他们为何穿戴着幽州独有的甲胄?”
陈叔达提议。
他们和李元吉交谈的过程并不长,所书的奏疏也不用太长,除了李元吉出言不逊的地方需要润色一二外,并没有其他费神的地方,还不需要他们两个人一起写奏疏。
萧瑀思量了一会儿,冲陈叔达拱手道:“那就有劳陈兄了。”
陈叔达笑着点了一下头,快步往他们的住处走去,萧瑀背负着双手赶往了关城上。
齐王府统军府的兵营,萧瑀不好擅闯,萧瑀要了解齐王府统军府的兵马,就只能站在关城上登高望远。
李元吉丝毫不知道,他麾下的兵马已经被陈叔达和萧瑀给盯上了。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薛氏兄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李艺给的一万多骁勇也不是什么小数目,藏是藏不住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放在人前。
藏来藏去的,反倒是引人误会。
李元吉在陈叔达和萧瑀走了以后,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思考起了如何尽快的恢复河北道的人口,以及河北道的农桑。
他不用猜也知道,李渊多半是不会拒绝他的要求的。
毕竟,河东道和河北道皆处在陕东道一东,皆能达到制衡李世民的目的。
而且河北道现在比河东道更需要一个大行台,统管河北道的一切,恢复河北道的人口和农桑。
所以,赶在他回京之前,李渊应该会将他平迁为河北道大行台尚书令,统管河北道的一切。
河北道如今百废待兴,百姓需要重新安置,官员也需要重新任命,吏治也要重新恢复,农桑也得尽快操持起来。
尤其是农桑,必须马上操持起来。
不然到了冬天,河北得饿死不少人。
去年秋耕的时候,河北在闹兵灾,河北的百姓根本没办法耕种。
今年春耕的时候,河北才刚刚平定,一些地方在李世民的操持下,虽然恢复了吏治,也赶上了春耕,但仍然有大部分地方吏治还没有恢复,也没有赶上春耕。
若是不尽快恢复这些地方的吏治,恢复这些地方的农桑的话,那到了冬天,这些地方的人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来人呐,召薛万述。”
李元吉在思量了一会儿后,对门口的侍卫们吩咐了一声。
没过多久以后,薛万述穿着一身甲胄,出现在了李元吉的营房内。
李元吉在薛万述见礼以后,开门见山的道:“你派一队信得过的人,去一趟河北道,巡视一下河北道诸州。”
要恢复河北道大部分地方的吏治以及农桑,那就必须派人去详细的了解一下现如今河北道的状况。
薛万述略微一愣,忍不住道:“殿下派人去河北道做什么?”
这个问题,薛万述必须要问清楚。
不然的话,他不好给手底下的人交代任务。
李元吉坦言道:“去看一看河北道诸州的吏治,以及诸州春耕的情况。”
薛万述眉头微微一扬。
李元吉这话里面的信息量就很大,但李元吉没有明说,他也不好多问。
“臣明白了,臣马上派人去巡视河北道诸州。”
薛万述躬身应允。
李元吉摆摆手,准备让薛万述离开,却听薛万述又道:“关城上有一位年近五旬的清叟,一直盯着兵营里看,臣派人查问了一下,说是宋国公萧瑀。
殿下有什么要交代的?”
李元吉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笑道:“他这是发现你们了,想看看你们为何跟我混迹在一起。他喜欢看,就让他去看好了。”
薛万述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躬身一礼退出了营房。
李元吉在薛万述走了以后,失声一笑,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此事。
萧瑀身为李渊的心腹,发现了他军中多出了一群疑似幽州的兵马,多看几眼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幽州的兵马如今都在李艺的掌控之中。
李艺的兵马出现在他麾下,其中的深意,自然值得人深思。
李元吉在薛万述走后,略微思量了一下随后要派往河北道坐镇的人选以后,就卸下了。
……
次日。
李元吉并没有留在天井关等待李渊的回复,而是率领着一众兵马继续赶路。
过了天井关,再往南走,就到了洛阳地界的怀州境内。
李思行一人一马,就守在怀州的界碑处。
李思行人看着清瘦了不少,也苍老了不少。
见到了李元吉以后,立马跳下了马背,快步跑到李元吉的马前,匍匐在了李元吉马下。
“臣李思行参见殿下,求殿下饶臣一命。”
李思行言语有些哽咽。
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似乎是有无数的悲伤要控诉。
李思行被架在火上烤了数月,真的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人已经快被烤散架了,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李元吉跨坐在马背上,盯着跪在面前的李思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能驯服李思行这匹烈马,让李思行为己所用。
但到头来,李思行还是选择了李渊。
“我在苇泽关等了数月,一直等你向我求饶,可是你没有。”
李元吉盯着李思行,感慨着说。
李思行头垂的低低的,除了哽咽外,一句话也没说。
李元吉叹了一口气,“人各有志,你不愿意全心全意为我效力,我也不勉强。然后你就离开府上吧,去找我父亲,让他另外给你谋个差事。
以后遇到了我,尽量绕道走,我怕我会忍不住宰了你。”
“何必等以后,现在就宰了算了。”
宇文宝在李元吉背后嚷嚷。
在宇文宝眼里,这种背主的人就该立马杀掉,以儆效尤。
留他多活一刻钟,那都是仁慈。
李元吉瞪了宇文宝一眼。
李思行再怎么说也是李渊的太原元谋功臣,岂是说杀就能杀的?
李渊赐下的‘恕一死’的‘免死金牌’,还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无视的。
宇文宝被瞪了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走吧。”
李元吉没有再搭理李思行,策马往洛阳城的方向而去。
其他人纷纷跟上。
没过多久以后,怀州的界碑出,就剩下了李思行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哪儿,低声的哽咽。
李秀宁在走过了怀州的界碑以后没多久,就策马追上了李元吉,疑问道:“那个李思行到底犯了什么错?”
李元吉笑着道:“没犯错啊。”
李秀宁愕然的看向李元吉。
李元吉笑着解释道:“就是有点不近人情,所以我府上容不下他。”
李秀宁更加不解了,“仔细说说。”
李元吉也没有隐瞒,坦言道:“阿姊应该知道,我通过倒卖府上的官职,筹措到了不少粮食,囤放在洛阳城。
我离开洛阳城以后,很多人就盯上了这一批粮食。
李思行是我特地留下看管这一批粮食的人之一。
但是在魏徵等人谋取这一批粮食的时候,李思行得到了父亲的授意,一点儿口风也没有向我透露。
若不是我麾下的宇文宝还算忠诚,拼死也要守着这一批粮食,这批粮食恐怕早就被魏徵等人给谋划走了。”
李秀宁听到这些话,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以后,撇着嘴道:“我以为父亲只会欺负我这个做女儿的,没想到连你这个做儿子的,也欺负。”
在李秀宁看来,李渊背地里谋划着李元吉倒卖官职得来的粮食,那就是在欺负人。
李渊一个做父亲的,怎么能这么从儿子手里谋取东西呢?
你堂皇正大的下一份旨意,让儿子拿出一些粮食孝敬你,也比你暗中用各种手段谋划要强。
“谁说不是呢……”
李元吉乐呵呵的笑着说。
李秀宁哼哼着道:“那李思行再怎么说,也是你府上的属官,跟你也算是相交一场,一点儿风声也不给你透露,确实是一点儿人情味也没有。”
至于给李元吉透露的口风,会不会触怒李渊,那完全不是李思行该操心的。
李思行能顾着跟李元吉的人情,向李元吉透露口风,李元吉还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思行被李渊砍了不成。
再说了,李渊真的要因此责怪李思行的话,李思行只需要一句‘县官不如现管’,便足以让李渊收回所有的责罚。
第0161章 做人脸皮就该厚点?
李秀宁十分认可李元吉对李思行的评价,也十分认可李元吉将李思行驱逐出府的行为。
对于李思行的遭遇,她只说了一句‘咎由自取’。
丝毫没有因为李思行看着可怜,心生出半分怜悯。
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以后,李秀宁就不再关注李思行了,反倒关注起了李元吉会让谁接替李思行的职位,充任府上的长史。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给出了一个人选。
马周!
“马周?”
李秀宁一脸的错愕,回过头看了一眼队伍里被一群膀大腰圆的汉子围着的清瘦书生。
李秀宁对马周的第一印象是……弱小、无助、又可怜。
毕竟,在马周身侧的,不是臂上能跑马的壮汉,就是拳头上能站人的壮汉。
马周待在他们中间,看着是真弱小、真可怜。
李秀宁回过头,一脸狐疑的道:“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李元吉笑问道:“阿姊何时学会了以貌取人了?”
李秀宁白了李元吉一眼,“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我要是不担心你的话,你就算是任用一个乞丐做府上的长史,我也懒得管。”
李元吉笑着道:“马周是有才学的,只不过出身低微,一直得不到重用,所以才没什么名气,看着也不怎么起眼。”
“你还能看出一个人是否有才学?”
李秀宁有些不敢相信的盯着李元吉问。
李元吉脸上的笑容一僵,一下子就不想说话了。
李秀宁看着李元吉吃瘪,不知道怎么了,就乐了。
“呵呵呵,你既然说他有才学,那我去帮你考校一二。”
李秀宁说完这话,兴致勃勃的骑着马去找马周了。
李元吉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也无话可说。
李秀宁跟着他有点学坏了,学会了拿人找乐子了。
他是拿孙思邈找乐子,李秀宁是拿他找乐子。
至于李秀宁去考校马周的事情,他倒是不担心。
马周在他眼里,已经经过历史的考校了。
历史向他证明了,马周是一个大才。
所以李秀宁的考校应该为难不了马周,他也不用替马周担心。
……
此后从怀州到洛阳城,李秀宁一直就变着法的考校马周。
对于亲弟弟府上的长史,李秀宁还是很上心的。
尤其是亲弟弟府上出了李思行这种没人情味的长史以后,她就更上心了。
她必须确认亲弟弟新选的长史,对亲弟弟一心一意,也必须确定亲弟弟新选的长史,确实有才能。
不然的话,即便是亲弟弟有心扶他上位,他也过不了李渊那一关,也成不了齐王府的新长史。
像是亲王府上的傅、长史等一系列重要的官职。
皇帝都是要亲自挑选,亲自考校,亲自任命的。
亲王自己选的可不作数。
亲王顶多是向皇帝推举一下他心怡的人选。
所以,李元吉即便是再中意马周,也只能将马周推举给李渊,经李渊考校,李渊觉得他能圣人齐王府长史一职,他才能出任齐王府长史。
马周在李秀宁的考校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圈。
以至于李元吉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出面制止了李秀宁一个劲的考校马周的行为。
马周有才能不假,但是李秀宁也不是吃素的啊。
不然的话,李秀宁也不可能被称为大唐第一位奇女子。
更不可能震慑三军,麾下从众巨万。
所以马周即便是有才能,在李秀宁的考校下,应对起来也有些吃力。
“还算不错,你看人的眼光终于对了一回。”
在李元吉制止了李秀宁继续考校马周以后,李秀宁笑着对马周做了一定的评价,也对李元吉看人的眼光也做了一回评价。
李元吉不知道李秀宁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什么叫他看人的眼光终于对了一回?
合着以前都是眼瞎啊?
合着谢叔方、苏定方这些人都不是他发掘以后,扶持起来的?
不过,李元吉没闲暇跟李秀宁讨论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们已经到了洛阳城的地界。
以李世民和屈突通为首的一大堆人,出现在了洛阳城界碑前。
李世民吩咐人撑开了仪仗,有他的秦王仪仗,也有他的元帅仪仗。
李元吉立马命令宇文宝撑开了他的齐王仪仗,以及他的后军总管的仪仗。
李秀宁倒是无所谓,什么仪仗也没有撑开。
在场的不是弟弟就是臣,她还不需要做那些门面工夫。
再说了,她也不太在意那些门面工夫。
李元吉吩咐宇文宝撑开了仪仗以后没多久,李世民所在的位置响起了军中才会鸣奏的鼓乐声。
李世民明显是来迎接李秀宁的。
因为没有李秀宁的话,李世民不可能亲自跑到洛阳城外,来迎他这个弟弟,以及下属的后军总管。
即便是他在苇泽关立下了大功,李世民也不可能在还没有班师回朝之前,就放下元帅的威严,跑来迎接他。
正是因为知道李世民为何会出现在洛阳城的界碑前,所以李元吉将李秀宁推到了前面。
李秀宁虽然有点不乐意出风头,不过还是骑着马走在了最前列。
在临近李世民所在的位置以后。
李世民率先躬身道:“迎阿姊……”
屈突通等一众臣子,齐齐躬身,“臣等参见公主殿下。”
屈突通等人身后的一众兵马,齐齐单膝跪地。
虽说李秀宁是女儿身,但是李世民以极高的军中礼节迎接李秀宁,屈突通等人只能按照李世民的心思来。
李秀宁看到了李世民,还是很开心的,脸上的笑容相当的灿烂,但是嘴上却不饶人,“二郎,我又不是大胜而归,你如此大动干戈的,容易让人笑话。”
李世民看到了李秀宁,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意,听到李秀宁的埋怨,李世民含蓄的笑道:“阿姊镇守苇泽关数载,为我大唐牢牢的抵御住了突厥人的进犯,可以说是劳苦功高。
我只是带了一些将士们相应而已,已经算是怠慢了。”
李秀宁佯装不悦的瞪了李世民一眼,“以后不许了。”
李世民淡然笑道:“听阿姊的。”
李元吉一直躲在后面悄莫的看着。
李世民被李渊折腾了一番后,变得沉稳了不少,身上的锐气有所收敛,看着不再像是以前一样那么锐气逼人。
就像是一柄光芒四射的宝剑,隐隐收入了剑鞘里一般。
事实证明,李世民不是天生的天可汗,而是在诸多敌人,以及李渊、李建成等人不断的磨砺下,一步一步的变成的天可汗。
看得出,李世民待李秀宁的态度极好,应该是跟李秀宁的姊弟感情不错。
“元吉,快过来。”
李秀宁冲着李元吉招了招手。
李元吉策马上前,略微拱了拱手,向李世民施礼,“二哥……”
李世民淡然笑着,点了一下头。
就好似此前李渊册封李元吉为震曜上将的事情,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李秀宁在李元吉上前以后,对李世民道:“二郎,元吉此次可是立下了大功,你身为此次领兵的统帅,可得好好的为元吉谋一些好处。”
李秀宁将谋好处这种事情,大大方方的讲了出来,丝毫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神情。
屈突通等人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李元吉一下子觉得,自己的脸皮是不是有点太薄了?
他要是像李秀宁一样,大大方方的跟李渊、李建成、李世民要好处,似乎不会有人鄙视他,他似乎能借此讨要到不少好处。
李世民听到李秀宁的话,眼中闪过了一道异色,笑着道:“元吉此次确实立下了大功,我身为领兵的统帅,确实该为元吉谋取一些好处。
只是我不知道元吉要什么,所以迟迟没有下令。”
说到此处,特意看向了李元吉。
李元吉心里‘呵呵’,我要秦琼,要程咬金,要房玄龄,要杜如晦,要秦王府的所有谋臣和猛士,你能给我吗?
你话说的真好听,但毫无诚意啊。
你要是真想给我什么好处,早就给我了,不可能等到李秀宁开口,也不可能让我开口。
“二哥说笑了,我能要什么,自然是二哥给我什么,我就拿什么。”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将‘皮球’踢回了李世民怀里。
李世民盯着李元吉,淡然笑道:“冀州和贝州两州的刺史之位尚在空缺,你意下如何?”
李元吉心里感慨。
李世民给他两州刺史之位,看似是想拉拢他,看似是好意,但果然没安好心啊。
冀州和贝州身处在河北道中心。
周遭其他各州的刺史之位,全是李世民的人。
他派人去冀州和贝州出任刺史的话,那就等于是被李世民的人围在中间,想做点什么的话,根本瞒不住李世民的耳目。
他要是没碰到萧瑀和陈叔达,没跟李渊讨价还价的索要河北道大行台尚书令一职的话,他倒是不介意跟李世民扯一会儿皮,将冀州和贝州换成沧州和棣州。
但他碰到了萧瑀和陈叔达,也跟李渊提出了索要河北道大行台尚书令一职。
一旦李渊点头,河北道上下都是他说了算。
他还用李世民给他河北道两州刺史之位?
第0162章 洛殇
“我府上能征善战的猛士倒是有,牧民安邦的文士就少得可怜。二哥给我两个刺史之位,只怕我府上没有人能够胜任啊。”
李元吉笑着感慨道。
不等李世民搭话,李元吉又笑着拱手道:“二哥真要是有心,不如再给我一些铁甲如何?”
李元吉也无心再跟李世民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李世民要起了铁甲。
现在,李世民能给李元吉的,除了麾下的文臣猛士外,就只剩下铁甲了。
其他的,不用李世民给,李元吉也能得到。
李世民明显的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不减,道:“我听说,你麾下的铁甲已经不少了,还要铁甲?”
就不怕很多人睡不着吗?
这是李世民的心里话,但他没说出来,意思,李元吉倒是听懂了。
李元吉笑容灿烂的道:“我就喜欢被一堆铁甲围着,这样我睡着会踏实一些。”
李世民笑着眯起了眼,意味深长的道:“你睡踏实了,其他人可就睡不踏实了……”
李元吉笑着没有开口。
李秀宁听出了李元吉在跟李世民说什么,她害怕李元吉再跟李世民说下去,伤了和气,假装什么也没听懂的疑问,“你们在说什么?”
李元吉跟李世民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开口。
“没说什么……”
李秀宁一脸狐疑的在李元吉和李世民身上看了一圈,“真的?”
李元吉和李世民又不约而同的点头。
有些话虽然没有说道明处,但李元吉和李世民的态度,就代表了他们的心思。
李元吉不希望李秀宁在皇权的斗争中陷的太深,李世民明显也是如此。
“元吉既然只要一些铁甲,那你就给他吧。”
李秀宁假装信了李元吉和李世民的话,大大方方的向李世民说。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心里在暗暗叫苦。
阿姊啊,你是不是糊涂了?
元吉麾下的铁甲已经快要达到一万之数了,再给他一些铁甲,他麾下统军府的将士,就全员铁甲了。
六个满编的统军府,且全员铁甲。
对外的威慑力极强。
对内的威慑力也极强。
尤其是这六个统军府,随后还要驻扎在长安城外。
这让长安城内的很多人怎么睡得着啊?
“你不会不愿意吧?”
李秀宁见李世民不说话,一脸疑问。
李世民脸上的神情不变,笑道:“阿姊既然开口了,我岂有不给的道理?”
说着,对李元吉道:“元吉,回头你就差人去洛阳城的武库拿。不过,洛阳城武库里的铁甲,如今全剩下了残甲,你要用的话,还得重铸一番。”
李元吉当即抱拳道:“那就多谢二哥了。”
有了李世民提供的铁甲,他麾下六个统军府的将士,很快就能全员配备上铁甲。
只要六个统军府的将士齐齐配备上了铁甲,他也就不用小心翼翼的过日子了。
李建成也好、李世民也罢,谁想动他,就要做好崩掉一嘴牙的准备。
李元吉很想知道,李世民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答应这种要求,眼睁睁的看着他将一万多铁甲卒放在长安城边上,威胁起所有人。
“阿姊,我们入城吧。”
李世民简单的又跟李秀宁寒暄了两句以后,主动邀请。
李秀宁笑着点着头,在李世民的引领下,往洛阳城内赶去。
屈突通等一众人紧随其后。
李元吉带着麾下的人马,以及李秀宁的人,遥遥跟在最后面。
越过了一座矮丘,看到了洛阳城轮廓的时候,李元吉有些欣喜,也有些伤感。
欣喜的是,洛阳城外的田亩上,种满了庄稼,一片绿油油的,煞是好看。
虽然庄稼苗的涨势不高,隐隐还能看到庄稼苗之间裸漏的黄土地,但洛阳城外几乎所有的田亩上都种上了庄稼。
除了洛阳城看着黢黑黢黑的外,剩下的地方一片绿。
只要在随口的时间里,不遭遇什么天灾人祸,到了入秋的时候,洛阳城的百姓能迎来一波大丰收。
到时候,洛阳城的百姓就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这里面有李元吉的一份功劳,所以李元吉心里十分欣喜。
伤感的是,洛阳城外聚集着一大群人,里面绝大多数是老弱妇孺。
他们可不是来迎李元吉一行凯旋的,而是来迎接他们家里的顶梁柱的。
他们将家里的顶梁柱交给了李元吉带出去,李元吉却没有带回来多少。
所以李元吉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此前李元吉在洛阳各地招募的兵马,在洺水城一战,以及苇泽关一战中,折损是最大的。
李世民、李秀宁、屈突通等人入城以后,李元吉带着麾下的一众将士,出现在了老弱妇孺眼前。
老弱妇孺们一个个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在李元吉背后的将士们当中寻找自己的儿子、丈夫、父亲。
一些人看到了自己儿子、丈夫、父亲的身影,一脸的欣喜。
一些人没看到,还在踮着脚尖的继续张望。
当李元吉勒马驻足以后,平城令作为百姓们的代表,上前向李元吉询问,洛阳的儿郎们此次出征,作战可英勇?可取胜?
李元吉率领着一众将士,一起作答。
洛阳此次出征的儿郎们,作战英勇,大胜而归。
平城令引领着百姓,高呼儿郎们没有弱了他们洛阳的名头,又向李元吉敬了三碗酒。
酒是好酒,可李元吉喝的不是滋味。
因为已经有人通过洛阳将士们,得知了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战死的消息。
当着他的面,没人敢嚎啕大哭,只能默默的垂泪。
李元吉看着心里是真难受。
“马周,你带着人将战死的将士们的铁牌,以及他们的遗物,送还给他们的家眷。同时告诉他们的家眷,我们齐王府的规矩。
顺便以我的名义告诉各地的官员,厚待战死的将士们的家眷。
若有不从,或者阳奉阴违者,就是跟我齐王府为敌。
我不介意率领着齐王府上下的从众,去教一教他们怎么做官。”
李元吉没办法让战死的将士们复活过来,只能尽力的做好抚恤工作。
马周听到李元吉的吩咐,郑重的点头。
李元吉又冲着身后的将士们呐喊,“凡洛阳所属,准你们回家三日,三日后到洛阳城内的兵营点卯。”
一众洛阳所属的将士,激动的向李元吉抱拳应允,“喏……”
随后,一个个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冲进了老弱妇孺当中。
有没出息的,扛着自家的妻子就跑了。
徒留下了自家的老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在原地干笑。
也有没出息的,迫不及待的就向妻儿老母炫耀起了此次出征的斩获,以及他所得到的封赏。
也有有出息的,默默的抱起了儿女,陪着老父母,以及妻子,说说笑笑的回家去了。
马周在将士们冲进了老弱妇孺当中以后,也带着齐王府的一众文士,出现在了老弱妇孺当中,开始做起了事后的抚恤工作。
“元吉是真的长大了。”
李秀宁和李世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城门楼子上。
看着城头下,被百姓们默默的垂泪弄的伤感不已的李元吉,李秀宁忍不住感慨。
李世民的神情就有些复杂了,“是长大了……”
威胁也大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李元吉可从不会体恤下属,更不会在乎下属们家眷的心情。
“看得出来,他性子变好了许多,心也变得善良了不少,你往后可不许欺负他。”
看着李元吉难受,李秀宁心里也不太好受,侧头瞥了李世民一眼,小声的叮嘱。
“我欺负他?他不找我麻烦就不错了。”
李世民瞥了李秀宁一眼,幽幽叹息。
李秀宁不解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将他招揽曹旦,李元吉在李渊面前给他上眼药,以及他谋划李元吉的粮食,李元吉放火烧了洛阳粮仓的事情,大致给李秀宁讲了一下。
李秀宁被逗的‘咯咯’直笑。
李元吉火烧洛阳粮仓的事情,她知道。
但是李元吉在李渊面前给李世民上眼药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相比起来,李元吉在李渊面前给李世民上眼药的事情,明显更有趣。
……
李元吉在洛阳城门口待了足足两个时辰,一直等到老弱妇孺们散的差不多了,才率领着麾下的一众人马,入了洛阳城。
李世民和李秀宁一直在城门楼子上看着,一直等到李元吉入城,才下了城门楼子。
所以,李元吉带着苏定方、罗士信等人进入到洛阳宫的时候,李世民、李秀宁等人一众人还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并没有开宴。
李世民在洛阳宫正殿内安排的座位很有意思。
在正殿正中,安排了三个并排的坐榻和长几。
李世民和李秀宁分别坐在一个坐榻上,剩下的那一个自然就是李元吉的。
李元吉在吩咐苏定方等人去落座以后,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在接受了屈突通等人的拜见以后。
李世民大手一挥,“开宴……”
一个个的侍女,端着一盘又一盘的酒菜、瓜果出现在了正殿内,分别放在了所有人面前的长几上。
古代的大型宴会,几乎用的都是分餐制。
分餐的讲究也非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