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谈判
杀害诺克萨斯大使的凶手既然已经落网，马修便开始了与艾欧尼亚的和平谈判。
他带着牛头前往普雷希典议政厅的一处，见到了负责谈判的艾瑞莉娅和无极剑圣两人。
艾欧尼亚这个国家并没有专门负责外交的部门，所以艾欧尼亚长老会将这件事交给了艾瑞莉娅和无极剑圣两人负责，艾瑞莉娅为正，剑圣为副。
艾瑞莉娅马修已经见过，而无极剑圣这位瓦罗兰最年轻的超凡大师，他还是第一次见。
“想必这位就是易大师吧。”马修看着他头上戴着的那副怪异的头盔，坐在一个蒲团上盘膝冥想，腿上放着他的剑。
易没有理会他，依旧在蒲团上打坐冥想。
“咳，那我们开始吧。”马修说道。牛头作为他的保镖，没有进入谈判的场所，而是在门外等候。
艾瑞莉娅和马修分开坐定，马修将那柄属于烬的手枪‘低语’拍在桌子上，说道：“我国大使被刺一案，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国一个交代！”
艾瑞莉娅不解道：“真相不是已经水落石出，凶手也已经死去，就连头颅都被你拿走了，还想要什么交代。”
“据我所知，这个烬原先是关押在吐冷监狱的一名囚犯，为什么会跑出来兴风作浪，两位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马修问道。
“这...”艾瑞莉娅支支吾吾地说不出理由。
“是納沃利兄弟会干的吧。”马修开口说道，“据我所知，贵国目前的政局分成两派，将军怎么保证和平协议签署之后能够顺利执行？”
艾瑞莉娅沉思半刻说：“你放心，艾欧尼亚人民热爱和平，我们一定会遵守协定。”
“那就好，”马修点头道，“那我们就先来谈谈条件吧。第一，我的手下泰隆在协助你们抓捕凶手时，被影流之主劫重伤！你们必须要对他予以严惩！并负责治好我的手下，赔付他的医疗费，误工费等一切损失。”
“可是，据我所知，”艾瑞莉娅说，“当时好像是你的这位手下先动的手？”
“难道当时劫不是刺杀我帝国大使的嫌疑人吗？”马修拍着桌子愤怒地喊道：“我方好心好意地帮忙，难道还有错了？”
“好吧，我会找名医治好他身上的伤。”艾瑞莉娅同意了，“至于请医师的费用，我来承担。”
“很好，第二条，今后凡是我国商船来到贵国，必须享受最惠国待遇。”马修说。
“什么是最惠国待遇？”艾瑞莉娅作为一个武将，并不懂在这些外交辞令。
“所谓最惠国待遇，就是我们诺克萨斯的商船来到贵国港口，所交的关税必须和德玛西亚王国商船所缴纳的税率一致。”马修向艾瑞莉娅解释道“据我所知，贵国港口的包税商向来歧视我国商人，早在开战之前，就对我国商船苛以重税。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公平罢了。”
艾瑞莉娅沉思了半刻，断然拒绝道：“这不可能，我们没有权利要求包税商这么做。”
马修心中一沉，索性继续试探他们的底线道：“那么，贵国须赔付一笔金钱，作为我军从这里撤军的补偿。”
“多少钱？”艾瑞莉娅问道。
马修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金？”艾瑞莉娅疑问道。
“两千，你这是在打发要饭的吗！”马修说，“我说的是两万诺克萨斯金币。”
“痴心妄想！别说是两万金，就是一个铜子，艾欧尼亚都不会给你！”易大师从蒲团上站起身，用长剑指着马修说，“我这里只有一柄剑，你要不要！”
超凡大师的气势压得马修的骨头嘎吱作响，一股极致的杀意锁定了他的心神。
无极剑圣易大师，一个曾经在战场上，只凭借自己一柄剑就击败了诺克萨斯整整一支千人战团的男人。他的杀意和气势比一支军队还要强大。
马修只觉得脖子有些凉，他咬着牙，鼓起全身力气，双手撑着谈判桌站起来，“易大师的锋芒，鄙人的确敬佩。但帝国的利益，不容妥协！诺克萨斯不但要赔款，还要贵国要将我军目前占据的斐洛尔岛，割让给我国！”
“休想！”艾瑞莉娅拍案而起，“艾欧尼亚的土地，绝不会割让给你们一寸！你们必须无条件撤出艾欧尼亚，并且承认战败！”
“呵呵，想让诺克萨斯承认战败，你们先跨过大海，打到不朽堡垒再说！”马修斩钉截铁地说道。
“该死的诺克萨斯人，我一剑宰了你！”无极剑圣的剑刃泛着蓝光，上面已经附着了他的真气。
“来啊！怕死我就不是诺克萨斯人！”马修梗着脖子喊道，他在赌易不会出手，“死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的诺克萨斯战士。大师的剑刃尽管锋利，又能杀几个！”
艾瑞莉娅拦住易大师，对马修说：“据我所知，诺克萨斯已经从我国境内撤走大部主力战团，你又何必提这些无理要求。”
“帝国的主力的确返回诺克萨斯休整，但只要这里的谈判破裂，他们随时都可以卷土重来！”
“那就让他们来！我国绝不接受这种敲诈！”艾瑞莉娅愤怒地说。
谈判暂时陷入僵局，马修提议道；“两位，看来今天我们是谈不下去了，不如改日再谈。”
艾瑞莉娅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和易大师先行离开。
马修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啐了口血沫，要知道剑圣的杀意可不是那么好抵挡的，他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舒缓情绪，稳定心神，马修走出房间，对阿利斯塔说：“走吧，我们去逛逛普雷希典，见识一下这座花园之城。”
他换了一件衣服，走上普雷希典的街道，观察着这个神秘的国家。
马修发现艾欧尼亚这个非常像前世自己看过的修仙小说中描写的世界，这个国家主要权力被一群教团和门派瓜分，治理国家靠的是所谓的长老议会，他们甚至连一个专业的外交官都没有。
这里的人也分三六九等，有权有势的上等人穿着丝绸制成的衣服，普通的平民只能穿粗布制成的衣服，至于那些下等的贱民，只配穿麻制成的衣服。
阶级固化更是比德玛西亚那个封建王朝更加严重，由于长年保持和平，这里的人想要出人头地，唯一的机会就是加入一个教团或者门派。
街道上的人民流传着一条流言，说昨天发生的那场剧院惨案，就是马修这个诺克萨斯大使做的，至于其中的原委，和烬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则无人提及。
人们愤怒地声讨着马修，他却没有争辩，悄然从这些谩骂声中穿过。
第七十五章 断剑的自白（一）
“老板，你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和艾欧尼亚和谈吗？为何还要提出那种离谱的要求。”阿利斯塔悄声问道，看来他在谈判厅的门口，也听到了三人谈判时的争吵。
“两国谈判，就跟艾丽娅去菜市场买菜一个道理，总要先讲讲价。”马修对牛头解释道，“我之所以提出哪些要求，当然是为了好讲价。可惜，我的对手们压根不想讲价。”
“何必要弄得那么麻烦呢？”阿利斯塔疑惑道。
马修叹口气说：“我何尝不明白，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难以得到。可我身为诺克萨斯负责和谈的大使，那三尺谈判桌就是我的战场，我总得为帝国争取一些利益。”
街道上的民众突然熙熙攘攘的往一个方向走去，他们喊着有一个诺克萨斯的间谍被抓住了，将要在法庭审判她的罪行。
马修带着牛头，跟随人潮来到了法庭，想看一看到底是哪位战争石匠被抓住了。
宽敞的法庭已经开始进人了，马修见状，挤进长凳中间的过道，想在前排找个座位。
他看到一位老妇人身边的座位空着，问她道：“老妈妈，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老妇人点头同意，马修坐到了她旁边，木质长椅上平滑的螺旋纹路坐起来很舒服。
马修却发现身边的老妇人怎么坐都不自在，她揪着自己粗布衣服的下摆，担忧地看着法庭的主席台。
“老妈妈，你还好吗？”马修问道。
“小伙子，我没事。”老妇人看了一眼马修，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前方，“我只是在担忧我的女儿。”
“您的女儿？今天审判的不是诺克萨斯的间谍吗？”马修心中泛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他扭头看向主席台前，瞳孔微微一缩，在主席台一侧的证人席上，他看到了那位名叫亚萨的老伯。
他坐在一把低矮的旧木圆凳上，正在等待被传唤，跟他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的神庙仆役。一个庭吏趾高气扬地站在他们身后。
“该死，”马修低声骂道，自从见到锐雯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种事一定会发生，只是没想到偏偏发生在自己和艾欧尼亚刚开始谈判的时候。
大厅后面的门打开又合上，三名穿着深色衣服的法官来到主席台坐定，艾欧尼亚人将他们称为推事。
坐在中间，长着鹰钩鼻的推事拿起主席台上放着的惊堂木，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肃静！”
啪！惊堂木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大厅中，厅下坐着的观众安静了下来。
推事满意地看了看下面安静的人群，开口说道：“本次开庭的事由是审理关于素马长老之死的新证据。”
人群中间开始发出一阵低声骚动，他们来这里只是因为听说今天要审判的是一个诺克萨斯人。他们都知道，素马长老的死早就有了定论，疾风剑术、冥想室墙上的魔法痕迹就都证明了，凶手就是他最得意的弟子——疾风剑豪，亚索。
素马长老是疾风剑派的掌门，在战争初期就带领疾风剑派的弟子们，加入了抵抗诺克萨斯军队的队伍。
他和疾风剑派的剑客们，曾将斯维因统率的部队死死地挡在納沃利省之外，甚至给予了他们巨大的杀伤。
素马长老也因此成为了当时艾欧尼亚抵抗势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的死导致了战场局势的失衡，疾风剑派的剑客们忙着追杀叛徒亚索。斯维因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果断趁虚而入，攻破了他们的防线。从此之后，斯维因在納沃利省一路长驱直入，直接打到了普雷希典城下。
这座大厅中的艾欧尼亚人群情激奋，他们很多人的亲人都在那场普雷希典战役中丧生。
他们认为，若是素马长老没有死，诺克萨斯的战团就会被挡在納沃利省之外，那样他们这些生活在普雷希典的城里人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所以，他们对于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疾风剑豪尤为痛恨。
马修身边的老妇人站起身喊道：“我们已经知道是谁谋杀了素马长老，就是那个叛徒，亚索！”
人们纷纷点头，群情激昂地一口咬定。
“但是还有谁会素马的疾风剑术？只有亚索！”老妇人的嘴唇饱经风霜，但仍然大声说道，“现在捉拿他的永恩也一去不返，很有可能也是这个叛徒下的手。”
人群变得更加愤慨，大叫着要让亚索偿命。
推事举起惊堂木，用力地拍打在桌子上，锐利的响声慑服了众人，大厅恢复了安静。
“本官说了，素马长老之死有了新证据！”推事盯着老妇人身上穿的粗布衣说，“你一个乡下来的无知农妇，也敢在这里胡搅蛮缠！你叫什么名字？”
“孔德。莎瓦·孔德，”老妇人低下头，额头上瞬间沁出汗水，诚惶诚恐地说。
“看在你一大把年纪的份上，我就不予追究了。”推事瞪了眼老妇人，对庭吏喊道，“带她进来。”
大厅后面的门扉再次打开，两名神殿的武士祭司押着她走上主席台正下方的被告席。
她白色的头发上还粘连着牢房里的稻草杆，手臂上锁着冰冷的钢铁镣铐，但她的腰杆依旧挺立，这是一个诺克萨斯军人刻在骨髓里的习惯。
推事等她在被告席站定，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本地人，懂艾欧尼亚通用语吗？”
她点了点头，诺克萨斯在入侵艾欧尼亚之前，斯维因曾经向最高统帅部建议道，让所有参战的诺克萨斯士兵学一些艾欧尼亚通用语，足以应付日常的交流和命令。
“那就好，”推事点点头，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锐雯。”她的嗓音嘶哑，好像很久都没有喝水了。
“给她水。”
庭吏站起来，拿起一个水袋，举到她面前。
锐雯看了看水袋，没有伸手。
“怎么，你还怕我们给你下毒？”坐在旁边的推事俯身说道。
锐雯摇头拒绝了推事的恩赐。
庭吏撇撇嘴，拿起水袋喝了起来，他故意让水从他的嘴角淌下来，喝完还耀武扬威地向锐雯呲了呲牙。
“你从哪儿来，锐雯？”推事向后靠在椅背上问道。
“我没有家乡。”
这句话被鹰钩鼻的推事当作对他的忤逆，他盯着锐雯说；“人都有故乡，你是从哪里出生的？”
“特里威尔的一个农场，”锐雯承认道，“在诺克萨斯。”
鸦雀无声的大厅中，响起了整齐的吸气声。
第七十六章 断剑的自白（二）
人们开始切切私语，他们心中对这场战争只有痛苦的回忆。现在，一个诺克萨斯人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的眼神死死地钉在锐雯的脊背上，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是跟随诺克萨斯舰队一起来的，是吗？”推事问道。
“我猜是吧。”
“你不确定吗？”推事疑惑道。
“我不记得了吗”锐雯说道，她扭了扭头，看向旁边证人席坐着的亚萨老伯。“很重要吗？打仗了。死了很多人。我只知道这么多。”
锐雯的话挑断了人们本就脆弱的神经，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怒火。他们叫嚷着，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
有人破口大骂道：“诺克萨斯的杂碎！我的儿子就是被你们杀的！”
一枚鸡蛋从人群中飞出，砸在锐雯的脖子上。破碎的蛋壳和蛋液顺着她的后领流进衣服里。
这一击仿佛提醒了在座的人们，无数的蔬菜砸在了锐雯的后背，甚至还有一枚石头，砸在了锐雯的膝后。
她踉跄了一下，由于被双手被镣铐束缚着，险些摔倒在地。
“拜托了，不要这样...”马修身边的老妇人捂着嘴，盯着锐雯踉跄的身影哭诉道。
推事高高站起，拿着那块木头用力地敲着桌面，锐利刺耳的响声再次响起，“肃静！大堂之上，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
受到呵斥的人们安静下来。
推事继续审问锐雯道：“你来这片土地多久了？”
“我不记得了。”
“你是否曾经来过这里？”
“我...我想不起来。”
“你是否曾见过素马长老？”推事的口吻一声比一声严厉。
锐雯捂着头，似乎这个名字搅动了她的内心。
“我记不起来！”锐雯懊恼地厉声说道，手腕上的镣铐叮当作响。
推事一拍惊堂木，厉声对她说：“你记不得的东西，有人能替你回答！”他向庭吏点头示意，庭吏立刻将亚萨老爹推到了锐雯旁边。
“老头子，你要为黛达说句话啊。”马修旁边的老妇注视着亚萨老伯佝偻的背影说。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这个锐雯？”推事问道。
“是，”老伯说，“她刚到我们家的时候，今年的湿季刚刚开始。”
推事指了指锐雯，“她去了你们家？”
“其实，是我在我们家田里发现她的，”老伯诺诺地供认道，“当时她浑身湿透，发着高烧，昏倒在地里。”
人群再次骚动，开始交头接耳。
“间谍！”
“后患无穷！”
“这就是传说中的战争石匠吧！”
“肃静！”推事不知道第几次拍打着那块惊堂木，马修都担心他会把那块木头敲裂了。
“你当时知不知道她是诺克萨斯人？”推事继续询问老伯。
“知道，”老伯供诉道，“他带着武器，一把断剑，剑上面铭刻着他们的语言。”
“很好，”推事看向庭吏，“呈证物。”
两个神庙祭祀抬着一个巨大的木托，小心翼翼地放在推事面前的桌子上。
“亮出来，”推事说道。
武士祭司撤掉了托盘上罩着的黑布，下面放着的正是锐雯那把破碎的符文巨剑。
人们看着那柄比盾牌还宽的剑，窃窃私语地讨论着瘦小的锐雯是如何用它来作战的，还有些无知的人嘲笑诺克萨斯的武器质量。
“你拿着这把剑去神庙干什么？”推事问老伯道。
“我希望祭祀们能修好它，如果这把剑能重铸，”老伯看着锐雯和她双手上的镣铐说，“这孩子也许能获得一些平静。”
“你的发言结束了，”推事冷峻地盯着老伯说，“谢谢你为本庭提供的证言。”
老伯被庭吏带了下去，推事看着面前已经被拼凑成的剑身说，“剑上少了一块。”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证人席，庭吏立即领悟了他的意思，将那名年轻的神庙仆役推上了证人席。
年轻的仆役紧张地瑟瑟发抖，推事问道：“仆役，就是你向本庭报案的吗？”
“是，推事。”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对这件武器感兴趣？”
“一样的剑。”
仆役的话让推事感到疑惑，人们脸上也挂着迷茫。
“我是洗骨工，推事。”年轻的仆役战战兢兢道，“人们的尸体天葬以后，由我负责处理。”
“我当然知道洗骨工是干什么的，仆役。这和武器又有什么关系？”
“当时我在清理素马长老的遗骨时，”仆役从怀中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说，“在他的后颈骨那里发现了这东西。”
“呈上来。”
庭吏犹犹豫豫地走上前，将那块布包拿给推事。
推事打开布，里面是一枚金属碎片，他将碎片和那把断剑拼凑在一起，碎片的大小形状正好和锐雯剑上残缺的地方严丝合缝。
人们看到这一幕，发出一阵低呼，这意味着杀死素马长老的凶手就是眼前的锐雯，而亚索是被冤枉的。
“你之前为什么不把它呈上来。”推事的目光紧锁着他的目标。
“我来过。”仆役的眼神极力想要躲避站在推事旁边的庭吏，“但庭吏说他无关紧要。”
“是这样吗？”推事的目光可不怕庭吏。
庭吏顿时跪下来说，“卑职糊涂，当时素马长老被杀的案子已经证据确凿，卑职认为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
推事狠狠地瞪了庭吏一眼，“你的事以后再说。”
他站起身，开始宣判道：“根据本庭审理，原素马长老被刺一案有了最新的结果，杀害素马长老的是诺克萨斯人锐雯。”
“锐雯，你认罪吗？”
锐雯抿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推事没有理会，继续宣判道：“亚萨·孔德，因为收留杀害素马长老的凶手，判处苦役三年。”
推事桌子上的断剑开始颤抖，发出轻吟。锐雯看着亚萨老伯大声喊道：“不关老爹的事！都是我的错！”
推事用那柄惊堂木砸在锐雯的断剑身上，盯着她问道：“那么，锐雯，你认罪吗？”
“是我杀了你们的长老，”她低着头，泪水夺眶而下，刺耳的自白充满了整个大厅。“我杀了所有人。”
“黛达，”马修身边的老妇人泪流满面道。
“很好，”推事得意地点了点头，开口继续宣判道：“鉴于亚萨·孔德年事已高，三年苦役予以免除。至于诺克萨斯的锐雯，她将被关押进吐冷监狱，直到死亡。”
推事最后看着台下的人群，按照程序说道，“现在，是否有人对本庭的判决有异议？”
“我有异议！”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老妇人身边响起，她惊疑地看向身旁站起来的马修。
“你是什么人？”推事皱着眉头，盯着马修问道。
“我是诺克萨斯派来的新任和谈大使，”马修回答道，“对了，就是你们传言中，那个昨天晚上屠杀了整个剧院的家伙。”
大厅好像被马修的话语一下子引爆了，所有人都盯着他窃窃私语。
“肃静！”马修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多亏了他在血色精锐驻地，天天陪着战士们训练了大半个月，发号施令的嗓音练了出来。
人群安静了下来，马修满意地点点头。他指着锐雯说道：“她是一个诺克萨斯人，就算有罪，也应该按照诺克萨斯的传统来惩罚她。”
“那么在诺克萨斯应该如何惩罚她？”推事疑问道。
“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过清算人？”马修环视四周道，“在诺克萨斯，有罪的人将被投入到角斗场，参加绞肉机大赛，要么战斗而死，要么奋战到底，重获新生。在牢狱中活活等死，那是对一个诺克萨斯人的羞辱！”
“我不得不提醒你，大使先生！这里是艾欧尼亚，这里我说了算！”推事拍打着他手中的那块木头，发出刺耳的响声。
马修掏了掏耳朵，“不，你说了不算。明天我将在谈判中提出这一点，在那之前，你别想把她关进什么劳什子的监狱！”
马修说完这句话，低头对身边的老妇人轻声说道：“对不起，老妈妈。能挪一下腿吗？我要先离开了。”
老妇人下意识的将腿侧到一边，马修穿过去，大摇大摆地从过道中向外走去。
一颗鸡蛋砸在了他的裤腿上，马修顺着鸡蛋飞来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妇女将一个小孩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孩子盯着马修的眼神充满了勇气，而他母亲的眼神却躲躲闪闪，对马修充满畏惧。
马修环视四周，除了那个孩子外，偌大的大厅中竟无人敢和他对视，看来他们都被流言吓怕了，生怕马修在这里大开杀戒。
“哈哈哈哈.....”马修仰头大笑，一边向大厅外面走去，一边开口嘲讽道，“要是在诺克萨斯，艾欧尼亚的大使敢这样做，早就被诺克萨斯的公民们一拥而上，砍成肉酱了！而现在，只有一个孩子扔出来的一枚鸡蛋！哈哈哈哈....”
马修的笑声从大厅的门外传了进来，大厅中的人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第七十七章 再次谈判
回到公馆，艾丽娅正蹲在角落里哭泣，阿利斯塔连忙过去安慰她。
马修询问她为何哭泣，艾丽娅哭着说出了原因。
原来，她今天去市场买菜的时候，菜市场里的艾欧尼亚人都骂她是叛徒，做了诺克萨斯人的走狗。
阿利斯塔安慰她道：“没事的，他们只是不了解你遭受的苦难。”
马修暂时没功夫管她，他坐在沙发上陷入思考，今天这场针对锐雯的审判，实际上的目标是自己。
看来在烬死了之后，艾欧尼亚的激进派并不甘心失败，开始制造舆论，给当局施压，破坏和谈。
马修思考着锐雯认罪这件事，将会给诺克萨斯带来什么影响。
锐雯出身贫寒，年幼时就加入军队，她和德莱厄斯一样，都是因为作战勇猛，屡立战功，最终被帝国嘉奖，成为帝国家喻户晓的英雄。
在诺克萨斯，只要你有实力，人人都有机会上位。这与种族、性别和社会地位无关，锐雯就是这种精神的代表。
曾经最高统帅部发布的征兵令上面，甚至都带着她的画像。
无数诺克萨斯的年轻人就是怀揣着这张有她画像的征兵令，参加了诺克萨斯的军队，渴望像她一样出人头地。
更别说马修自己的血色精锐的战士们了，他们都是锐雯从战场上救过命的童子军，是锐雯赋予了他们作为一个战士的尊严。
一旦锐雯认罪的消息传到诺克萨斯，这将在帝国的军队中引起轩然大波，打击诺克萨斯年轻人参军入伍的热情。
他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第二天，马修来到议政厅，继续昨天的谈判。
“我思考了一整晚，我方愿意为和平做出一些让步。”马修决定快刀斩乱麻，早些结束这场谈判，免得夜长梦多。毕竟诺克萨斯内战在即，实在没有精力再和艾欧尼亚纠缠下去了。
他说：“赔款可以不要，斐洛尔港也可以交还给你们。”
“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你想必是有条件的吧。”艾瑞莉娅说。
“不错，除了救治我的手下泰隆之外，我只有两点要求，”马修伸出两根手指说。“第一，我国商人必须享受最惠国优待。”
艾瑞莉娅有些犹豫，她没想到马修一上来就做了这么大的让步。
“怎么，我已经做了如此大的让步，难道贵国就没有一点表示？”马修拍着桌子说。
“这...我国商人在诺克萨斯必须也要享受最惠国优待，这样才公平合理！”艾瑞莉娅据理力争道。
“可以，”马修点头同意道，整个艾欧尼亚就没有几个海商，这里的商人都是特权阶级，他们早就没有勇气面对变幻莫测的大海，只会等在港口出售自己的产品。
“第二条，”马修继续说道，“不知两位是否清楚，昨天在普雷希典的地方法庭发生了一场审判？”
艾瑞莉娅和无极剑圣对视了一眼，点头说道：“我们知道这件事，听说大使昨天还在那里大闹了一场。”
“不错，昨天我是在那里发表了一些我的言论，”马修说，“被审判的锐雯是帝国的英雄，我希望你们能够将她交给我，让我带回诺克萨斯。”
“这...她是杀害素马长老的凶手，我们不能放了她。”
“真是岂有此理！”马修拍案而起，怒声说道，“你们这是谈判的态度吗！这个不行，那个不允！我看你们根本不想要和平！”
“帝国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侮辱，既然如此，我宣布谈判破裂，我们重新开战吧！”马修愤怒地推开椅子，迈步向屋外走去。
艾瑞莉娅拦住他劝道，“别生气，一旦开战，两国又要生灵涂炭，还请你以大局为重。”
“大局？”马修盯着艾瑞莉娅说，“我看不以大局为重的是你们吧。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让步了，可你们呢？我看不到你们有丝毫的诚意！”
马修用手背拍着另一只手的手心说：“哪怕是谈生意，我已经降了这么多价，你好歹也该抬抬价了吧！”
“再说了，艾欧尼亚战场的主力只是撤回诺克萨斯本土，不是被你们全歼！更别说，这些部队远远不是帝国的全部兵力！”
“帝国广袤的领土上还有无数诺克萨斯的年轻人渴望报效祖国。一旦再次开战，帝国固然会元气大伤，可是艾欧尼亚，真的能承受住诺克萨斯的倾国一击？”马修推心置腹地说。
“不满你说，锐雯这件事是长老院中的激进派主导的，我做不了主。”艾瑞莉娅说。
“那就让我面见卡尔玛长老，我亲自和她谈。”马修说道。
“这...”艾瑞莉娅看了看旁边的易大师，他点了点头。
“可以，跟我来吧。”
马修跟随艾瑞莉娅走出房间，离开议政厅，来到普雷希典的神庙区，这里供奉着万灵。
艾欧尼亚人信奉万物皆有灵性，崇尚与他们和谐共生。
这里香火缭绕，人来人往，马修观察到香火最为旺盛的是灵树，狼灵和神龙之灵。
灵树之前马修已经知晓，这种树遍布艾欧尼亚的大小村落，庇护人们不受野兽袭击，保佑土地丰收，甚至还有少男少女向他祈求姻缘。
狼灵神殿在诺克萨斯也有供奉，这是瓦罗兰最著名的死神，在世界各地都有人信仰，甚至还有不少剧团，演出关于他们的剧目。
说是狼灵神殿，实际上里面却供奉着两尊雕像，尖牙利爪的狼灵和一只手握弓箭的羊灵。
传说中，羊灵和狼灵总是形影不离，将死之人，在临终之际，才能就会看到他们。
如果坦然接受死亡的命运，就会被羊灵的利箭带走，干脆利落没有痛苦。但是，如果逃避死亡，则会被狼灵追捕，在狼灵的撕咬下痛苦的死去。
他们的神殿之所以被人们称呼为狼灵神殿，大概是大多数人对死亡都很畏惧。
而神龙之灵，则是万物之灵中，艾欧尼亚人最敬仰的。有的人认为它代表了破坏，有的人认为他代表重生。
马修询问艾瑞莉娅，为什么神龙之灵的香火居然能够和灵树和狼灵相比。
艾瑞莉娅说：“在希拉娜修道院，有一位来自朔极寺的僧侣被神龙之灵选中，赤手空拳打败了你们袭击希拉娜修道院的一支战团。神龙之灵显灵，这里的香火自然旺盛了不少。”
“原来如此，”马修想起了他在斯维因那里听说过这个消息，“那位僧人好像是叫李青吧？请问他现在在哪？”
“李青大师，现在正在和希拉娜修道院的僧侣们重建修道院，”艾瑞莉娅说道。
穿过烟雾缭绕的神庙区，顺着台阶爬上一座小山，这里没有神庙区的喧闹，花草繁盛，十分宁静。
艾瑞莉娅指着山顶上一座孤零零的神殿说：“卡尔玛长老平时都在这座长存之殿。”
第七十八章 圣杯与恶魔
圣殿只有寥寥几个僧侣守护，走进寂静的圣殿，马修看到一个身影正盘坐在大殿正中间闭目冥想。
她穿着紫色的丝绸长袍，头上戴着镶嵌有菱形绿宝石的头环，背后环绕着一圈神圣的翠绿色光晕，正是艾欧尼亚名义上的领袖，天启者卡尔玛。
艾欧尼亚人信奉万物有灵，而脚下的这片土地，自然也有他自己的灵魂，而卡尔玛，据说就是艾欧尼亚之魂的转世之身。
可以说，她就是艾欧尼亚传统秩序的化身。
卡尔玛始终都倡导和平与和谐，教诲人们恶行自有恶报。
但她的实力却不容质疑，当诺克萨斯的大军来袭之时，她亲自出手，只是一个法术，就将一整条战舰上的船员在一次心跳之间全军覆没。
艾瑞莉娅和易大师跪坐在卡尔玛面前的蒲团上，马修有样学样，同样端坐在了蒲团上。
“圣师，艾瑞莉娅有一件事不能决断，还请圣师指点迷津。”艾瑞莉娅对卡尔玛说道。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卡尔玛睁开双眼，眼神苍茫却又充满智慧，“答案就在你心中。放手去做吧，艾瑞莉娅。”
艾瑞莉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对马修说：“我们可以将释放锐雯，但是她要平息疾风剑派的怒火。”
“那就让疾风剑派选出一个人来和她决斗吧。”马修说道，决斗是瓦罗兰大陆各国用来解决纷争最常用的一种手段，艾欧尼亚人也认可决斗的神圣性。
“可以。”艾瑞莉娅同意道，“那么我们走吧。”
“慢着，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寻求圣师的智慧予以解答。”马修对卡尔玛躬身行礼道。
“什么问题？”卡尔玛扭头看向马修。
“请问圣师。如何才能除掉一只恶魔？”马修问出了那个斯维因让他向卡尔玛问的问题。
卡尔玛沉吟了片刻，然后对艾瑞莉娅和易大师说：“艾瑞莉娅，易，你们先下去吧。”
易大师不放心地看了眼马修，似乎担心他会对卡尔玛不利。
卡尔玛说：“易，放心。他伤不了我。”
易大师想了想卡尔玛的实力，点点头，跟随艾瑞莉娅走出了圣殿。
空旷的大殿中只剩下卡尔玛和马修两个人，她盯着马修，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的心里叫我扇子妈呢？我根本就没有扇子啊。”
马修内心巨震，一时间惊得面色苍白，他原本已经对卡尔玛的实力做了充分的估计，没想到她居然能直接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读心术，不不，我并不能看穿一个人的内心，人类的内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哪怕是神灵也读不懂。”卡尔玛摇头道，“刚才只不过是你的灵，对我说出了那句话。”
马修竭力平复心情，收束自己内心发散的思维，想让自己的内心变成一潭死水。
“这要做可不好，人啊，还是活泼一点好，这样才能体会时间的美好。”卡尔玛对他说。
“扯淡，在你面前简直就像是脱了衣服一样，没有丝毫秘密可言，这还谈个屁啊。”马修心中忍不住吐槽道。
“不要说脏话，”卡尔玛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
突然，马修灵机一动，脑海中回忆起了前世看过的那些本子，感谢万能的互联网，让他这个处男也有充分的学习资料可以在这个时候运用。
卡尔玛脸色羞得泛红，“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别想这些下流的东西。”
马修松了口气，心说再怎么说你也是一个万年老处女，这一招果然有效。他将脑海中播放的ppt关掉，脸上正色道：“这个问题对我十分重要，还望圣师指点迷津。”
“如何除掉一只恶魔，这还要从恶魔的起源讲起。”卡尔玛神色复杂地说道。
“愿闻其详。”马修在蒲团上坐直了身子。
一万年之前，人类才刚刚从艾欧尼亚这片土地上诞生的时候，有一个强大的魔法师带着一个奇迹来到这个世界。
当时星灵们主宰着这个世界，他为了对抗星灵，用手中的奇迹施展了一个强大的魔法仪式，召唤了七位强大的英灵帮助他对抗星灵。
“当时，我的灵魂还处在蒙昧之中，只能感受到战况犹如天崩地裂，”卡尔玛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万年之前的那场惊天大战。
“最终，星灵们借助创世龙王的神力，终于击败了他，那七位被他召唤而来的英灵，也随着战败流落到了这个世界，转世重生。”卡尔玛盯着马修的灵魂说，“你，就是那七位英灵中，实力最强大的一位转世。”
“我？”马修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不错，你就是那位号称英雄王的吉尔伽美什的灵魂转世。”卡尔玛说。
马修心中巨震，他回想起那位酷似吾王的希丝利亚，难道说。
“不错，那位希丝利亚也是英灵转世，”卡尔玛又偷窥马修的灵魂了，“似乎你的灵魂中还残留了英灵的些许记忆。”
“圣师，我到底是马修，还是那位英灵的延续？”马修疑惑道。
“你当然是诺克萨斯的马修，”卡尔玛对他说，“就像我一样，每一次转世，都是一个崭新的个体。”
马修平复了心情，无论是穿越者马修也好，金闪闪的转世也罢，他现在就是诺克萨斯的马修。
“那么，这跟恶魔有什么关系呢？”马修问道。
“记得那位魔法师手中的奇迹吗？”卡尔玛问道。
马修点点头。
“那个奇迹名叫圣杯，能够实现持有者的愿望。”卡尔玛说道，“历史上，许多最强王者都得到过它，并且用它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但是，圣杯是有副作用的。每一次向它许愿，都会释放一只恶魔。”卡尔玛说，“这些恶魔的诞生跟持有者许下的愿望有直接联系，代表了生灵的一种情绪，只要世间的万物生灵还有感情，他们就是不死不灭的。”
“那位毁灭斐洛尔堡的辛德拉，就曾经是一位圣杯的持有者。她向圣杯许下愿望，艾欧尼亚的灵界中因此诞生了亚扎卡纳这只恶魔。”
“那么，到底该如何消灭恶魔呢？”马修问道。
“既然他们都是从圣杯中诞生的，那么圣杯就能彻底封印他们。”卡尔玛说道，“每一个得到圣杯的最强王者，都会将这些恶魔重新封印在圣杯之中，一旦他们许下愿望，原先封印的恶魔就都会跑出来。”
“可惜，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能够抵抗圣杯的诱惑，每个人都有想要实现的愿望。所以，这些恶魔越来越多。”卡尔玛摇头道。
“那么，圣杯到底在哪里呢？”马修好奇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每次持有者向圣杯许下愿望，它就会神秘失踪，直到下一次重新出现。”卡尔玛说。
“原来如此，多谢圣师解惑。”马修向卡尔玛感谢道。
“不用谢我，若是有朝一日你得到了圣杯，记住我的话。”卡尔玛盯着马修说，“别再用它实现什么邪恶的愿望就行。”
“怎么会，圣师都说了，圣杯只有最强王者才有资格持有，我何德何能，敢妄想得到圣杯。”马修谦虚道。
“不，你有那份潜质。”卡尔玛盯着马修说。
“那就多谢圣师的吉言了。时候不早，我就先告辞了。”马修向卡尔玛告辞离开。
第七十九章 众星之子索拉卡
马修走出殿外，艾瑞莉娅正在门口等他，而易大师则不见踪影。
“易大师呢？”马修问道。
“他去疾风剑派和他们的长老商量，与锐雯决斗的事宜去了。”艾瑞莉娅回答道，“我们什么时候签署和平条约。”
经过卡尔玛的开导，艾瑞莉娅仿佛坚定了许多。
“先别急，你答应帮找名医，治好我的手下的事还没有结果呢。”马修说道。
“我曾今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辛亏得到过一位神医的治疗，她的治疗法术堪称瓦罗兰第一，几乎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艾瑞莉娅抚摸自己光滑紧致的腹部，那里没有一丝疤痕。
马修问道：“你说的这位神医在哪里？”
“她的长相异于常人，所以隐居在纳沃利省东边的星光林地，距离普雷希典要一天的路程。”
“你说的这位神医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那位众星之子索拉卡吧？”马修猜测道。
艾瑞莉娅点了点头。
“太好了，看来泰隆的性命保住了。”马修松了口气。
传说中，众星之子索拉卡是来自天界的流浪者。她放弃了不朽的神格，来到凡间抚慰所有受伤的生灵。
她对自己遇见的每个人都施以同情与仁慈--指引迷途，治愈伤痛。
数千年来，她的传奇滤过瓦罗兰的每一寸土地，有些费雷尔卓德的部落中传唱着一位远方的流浪者，一位长角的治愈者，在最冷酷的冬季为人抚平冻伤。
祖安的深沟之下，流传着一个紫丁香色皮肤的医护者的事迹，此人会净化那些饱受炼金灰霾荼毒的病患。
就连诺克萨斯，也流传着她在符文战争时期，在不朽堡垒的地下深处，鼓舞并指引诺克萨斯人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可以说，她就是瓦罗兰大陆的活圣人。
艾瑞莉娅对马修说：“你既然知道那位圣人，想必也知道她向来有求必应，从来都不会拒绝任何病人。”
“你出了城往东走一天，就会看到一片紫色的森林，哪位圣人就暂住在那里。我还要与艾欧尼亚的各大包税商家族，商议给你们诺克萨斯商人减税的事，并且寻找决斗的场所。就不陪你们一起去了。”
“你请便。”马修说，“等我从那位圣人那里回来之后，我们就签订条约。”
马修跟艾瑞莉娅分开，他回到公馆，让阿利斯塔从公馆借了一辆马车。然后将已经陷入昏迷的泰隆扶上马车，带着他出了城。
他们一路向东，经过一整天的奔波，终于在深夜时分来到了星光林地。
这片树林中飞舞着数目众多的萤火虫，它们的光亮与别处的不同，是紫色的。
马修让阿利斯塔将泰隆背上，徒步进入树林。
虽然已是深夜，但这片树林并不幽暗，萤火虫的光芒一闪一闪地，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难怪这里会被称为星光林地。
在林地中间的一处空地上，马修看到了索拉卡正在为一头受伤的月光熊包扎伤口。
就像传说中的那样，她的额头长着一支螺旋纹路的尖角，白色的长发，紫丁香色的皮肤，跟山羊一样的小腿。
月光熊是艾欧尼亚一种极为凶残的猎食者，但此时在她的手下却格外温顺。
突然，那头熊察觉到了马修等人的到来，回头冲着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剧烈的吼声。
“别闹！”索拉卡的手轻轻地敲打了一下野兽的脑袋，它顿时重新温顺了下来。
“嗨，那边的小家伙，过来。”索拉卡冲着马修喊道。
“我吗？”马修看了看两边，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没错，就是你。”索拉卡冲着他说，“快过来帮我个忙。”
马修来到她的身边说：“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唔，这个大家伙太重了，你帮我把他的胳膊抬起来。”索拉卡指着月光熊粗壮的臂膀说。
原来这头熊的腋下还插着一柄草叉，看来它是因为和人类发生冲突而受伤的。
马修壮着胆子，抓起它巨大的前掌，缓缓抬了起来。
这样做触动了这头熊的伤口，它又一次冲着马修开口咆哮，这一次马修和它近在咫尺，腥臭的口气差点将他熏得呕吐。
“忍着一下，很快就好了。”索拉卡抱住野兽的头，抚摸着它脖颈后的皮毛安抚道。
终于，马修将它粗壮的前臂彻底举起，索拉卡眼疾手快，将那柄断裂的草叉从它的伤口中拔了出来。
野兽因为剧痛而剧烈挣扎，前掌从马修的手中挣脱了出去，不小心拍在了索拉卡的身上。
野兽强悍的力量将她掀翻在地，锋利的爪子在她紫色的皮肤上划出三道口子。
马修担心这头熊会继续攻击他们，身后立刻出现了空间涟漪，准备反击。
“别动手！”索拉卡拦住了马修。果然，那头熊看到自己不小心让索拉卡受伤了之后，立刻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
蹲下来，低着头，注视着索拉卡，仿佛在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索拉卡拄着身边的一根弯月法杖站了起来，对月光熊说：“我没事，不怪你。”
她举起那根法杖，将弯月杖头对准野兽的伤口，“星之灌注。”
一股肉眼可见的生命力从她的体内出现，顺着法杖灌注进那头熊的伤口，眨眼间，伤口就愈合了。
那头熊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痊愈，它走到索拉卡的身边，用头蹭着她的大腿，仿佛在感谢她。
“好了，回森林里去吧，不要再跟人类打架了。”索拉卡拍了拍它的脖子说。
那头熊似乎听懂了索拉卡的话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片林地。
索拉卡看着月光熊离开的背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对马修说，“谢谢你啊，小家伙。”
“这是我应该做的，”马修说。
“把那个病人抬过来吧。”索拉卡冲着阿利斯塔喊道。
“圣人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说。”马修看到索拉卡额头上的汗水劝到。
“别叫我圣人，叫我索拉卡就行。”索拉卡看着周围的这片林地说：“先救人再说。”
牛头将泰隆平放到索拉卡面前的地上。
她蹲下来，查看了泰隆的伤口，手指上拈着一丝暗影之力说：“好精纯的暗影之力，再迟半天，这股力量就会彻底爆发，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他了。”
“这么说，还有的救？”马修说。
索拉卡点点头，用手按在泰隆的伤口上，嘴里轻轻念叨着咒语，只见那股潜藏在泰隆体内的暗影之力渐渐顺着索拉卡的手，转移到了她的体内。
“嗷呜，”马修似乎听到了一声狼的嚎叫，只见索拉卡对身边的空地说：“好久不见，千珏。这个人还没到死的时候，你不要再吓他了。”
狼嚎声渐渐远去，马修一脸惊诧，“刚才那是狼灵？”
索拉卡看到他的脸色，笑着说：“别担心，千珏总喜欢开玩笑。”
终于，泰隆体内的暗影之力彻底消失，他的脸色变得有了血色，呼吸也渐渐平稳。
“好了，暗影之力已除，接下来好好养伤就没事了。”索拉卡站起身，身躯摇摇欲坠。
马修连忙扶住她，“您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指着旁边的炉火说，“扶我到炉火边上休息一下就好了。”
马修扶着她坐下，炉火上架着一个石制的茶壶，里面的茶水已经烧开，一股茶叶和草药混合的味道四溢开来。
“要喝杯茶吗？”索拉卡指着茶壶问道。
“不用了。”马修从炉火的边上找到茶杯，将茶壶中的茶水斟满，递给索拉卡。
“谢谢。”她接过茶杯，小啜了一口茶水，“听口音，你是诺克萨斯人？”
“不错，我是诺克萨斯派来和谈的代表，受伤的这位是我的同伴。”马修回答。
“和谈好啊，”索拉卡捧着茶杯说道。
“您这是准备离开这里了吗？”马修看着炉火边上，已经整理好的行装问道。
“没错，”索拉卡点头说，“要不是那头月光熊，你们就见不到我了。”
“那我们真是幸运。”马修说，“不知道您下一站要去哪里？”
索拉卡抬头望着星空说：“我有点想家了。”
“您难道要抛弃人类，返回天界了吗？”马修忍不住问道。
索拉卡看着自己的手掌悲伤地说：“不，我早就回不去了。”
马修一时感同身受，他想起了前世的父母，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康。
第八十章 纳沃利搏击场
天色刚刚擦亮起来，马修在树林中醒来时才发现，索拉卡已经离开了这片林地，地上只剩下那摊炉火的灰烬。
马修将阿利斯塔叫了起来，背上泰隆走出林地，来到马车旁边，准备返回普雷希典。
索拉卡果然妙手回春，泰隆在半道上就已经苏醒，他从阿利斯塔嘴里得知是马修救了他，对马修说：“你救了我一命，我可以帮你杀一个人。免费。”
“若是有那一天，我会找你的。”马修对泰隆说，“现在，你要做的是好好养伤，这个样子你可动不了刀。”
泰隆点点头，又变成了那幅沉默寡言的样子。
马修好奇地问道：“你在昏迷的时候，总是喊着要找到你师父，然后亲手杀了他。这是怎么回事？”
泰隆沉默了半晌，碍于马修刚刚才救了他，终于开口解释道：“我从小就在不朽堡垒的地下世界中，靠着小偷小摸勉强度日，直到杜克卡奥将军发掘了我的潜力。”
“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能杀了他，就代表我出师了。”泰隆抚摸着自己的伤口说，“现在看来，我还差得远。”
“所以，你那天擅自出动，只是为了从劫的手中问出杜克卡奥将军的下落，然后再去刺杀他？”马修不解地问道。
泰隆点了点头。
“我去，真是...”马修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你得到了有关杜克卡奥将军下落的线索，请务必告诉我。”泰隆对马修说。
“放心吧，”马修摆摆手说，“我和卡特琳娜小姐也算是一起共过事的朋友，有他父亲的消息我一定会通知你们。”
“唉，你说，卡特小姐平时喜欢什么？”马修好奇地问道。
“喝毒药算吗？”泰隆看着马修说。
“额...”马修扶额，心想这一家子怎么都有这种奇特的癖好，一个让徒弟刺杀自己，一个做梦都想杀了师父，另外一个还天天喝毒药。
“别想了，卡特小姐不会看上你的。”泰隆仿佛猜中了马修的心思。
“那可不一定，”马修想着只要和杜卡奥家族联合，自己在诺克萨斯政坛就有了新的盟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一行人返回普雷希典的公馆，艾丽娅对马修说，白天的时候，艾瑞莉娅来过公馆。让她转告马修，锐雯和疾风剑派的决斗将会在明天举行，地点在城南的一座角斗场内。
“没想到艾欧尼亚这种号称和谐安宁的国家也会有角斗场。”马修好奇地说。
众人吃过晚饭，马修带着阿利斯塔前往城南，准备见识一下艾欧尼亚的角斗场是什么样子的。
来到角斗场前，上面写着纳沃利搏击场，马修大失所望，这座角斗场有明显诺克萨斯的建筑风格，一眼就能看出是诺克萨斯人开设的。
此刻，角斗场中人声鼎沸，看起来生意不错。马修点点头，看来随着诺克萨斯的入侵，崇尚暴力，信奉力量至上的帝国文化也被传播到了艾欧尼亚。
马修和阿利斯塔掏钱进入角斗场，在场地中央，出身各异，隶属不同的角斗士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凶残的搏斗。
他们中的主角是一个长着一对立起来的兽耳，上身只穿着一件马甲的拳击小子。
他的拳头上套着一对黄铜指虎，每一拳都凶狠有力，周围的观众看着他一拳又一拳，打到了一个又一个对手，兴奋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瑟提！瑟提！”
马修从观众闲谈的话语中知道了他的身世，原来他是一个人类和瓦斯塔亚的混血儿。他的母亲是一名犬科瓦斯塔亚，他的父亲则是这座搏击场曾今的头牌。
在战争来临之前，他的父亲抛妻弃子，离开了艾欧尼亚。现在，他的儿子又在这座搏击场上大出风头。
终于，瑟提将场中所有的对手都打翻在地，他一只脚踩在对手的身上，高举着双手向观众们示意。
“瑟提万岁！”押中他取得最后胜利的观众纷纷喝彩道。而那些输了钱的赌徒们则向场内抛掷作废的纸条，嘴中骂骂咧咧道：“该死，难道就没人能打得过他了吗？”
“恭喜瑟提他又赢得了今晚的冠军！他已经打破了纳沃利搏击场的连胜纪录。星神在上，这样的比赛毫无悬念，到底还有谁能阻止他！”搏击场的主持人疯狂地喊道。
“还有谁要挑战我！”瑟提大声挑衅道，“击败我的人就能够拿走今晚所有的奖金。”
马修想起自己还是一家竞技场的股东，他问身边的阿利斯塔：“这小子怎么样，在清算竞技场能出头吗？”
“拳脚有力，步伐灵活，可惜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总的来说是个好苗子。”阿利斯塔说。
“奖金有多少？”马修询问身边的观众道。
“足足300金币！”观众伸出三根手指，红着眼喊道，“该死，我要是厉害点就自己上了。”
马修挤了挤身边阿利斯塔的肩膀说：“怎么样，要不要上去露一手，让他们瞧瞧诺克萨斯清算竞技场角斗冠军的威风。”
阿利斯塔摇了摇头，“那并不荣耀，更何况艾丽娅不让俺再靠近角斗场一步。”
“放心，艾丽娅不会知道的。”马修劝说道，“你不是说要跟艾丽娅买一座庄园种地吗？你现在有多少钱？”
阿利斯塔挠了挠后脑勺说：“一分没有，老板。俺还欠着你的钱。”
“那不就对了，300金币，都够你买两头耕牛了。”
“老板，俺可以自己拉犁。”
“你真把自己当牛了！你是牛头人，不是耕牛。”马修拍着他的肩膀说，“再说，你在前面拉犁，后面谁扶犁，艾丽娅吗？她可是厨子出生，半天的地都没中过。”
阿利斯塔有些意动。
场下，瑟提正在高喊：“没有人来挑战我了吗？那奖金我就带走了！”
马修将阿利斯塔推进场中，大声喊道：“有人要挑战！”
瑟提看到阿利斯塔高大的体型，揉了揉双拳说：“就是你要来挑战我吗？”
阿利斯塔憨厚地点了点头。
“谁都觉得自己是那个能打赢我的人，哼亨哈哈哼哼，真行，”瑟提嘲讽道，“别看你块头大，可你不是我的对手。”
“俺觉得俺能赢。”牛头瓮声瓮气地说。
“哈哈，说大话很容易，尤其是满口的牙齿都还在的时候。”瑟提放狠话道。
牛头没有回话，只是做好了防守准备。
“敲钟吧，开始啦，准备好，要溅血了。”瑟提对场外喊道。
搏击场的工作人员敲响比赛开始的钟声，瑟提一个箭步冲到牛头身前，拳头如雨点般挥出。
牛头也不反击，只是举着手臂防御住要害。
观众们看到这幅情形，本来就对瑟提抱有信心，纷纷开始买瑟提赢。
马修来到押注的地方，询问道：“赔率怎么样？”
“瑟提五十赔一。”工作人员看着场中的战斗，大咧咧地随口说道。
“牛头人呢？”
工作人员回头看了下马修，明显没想到还会有人买牛头赢。
“一赔十吧。”这个赔率明显就是现编的。
“一百金，押牛头人赢。”马修抛出一个钱袋说道，他估计要是赢得再多一点的话，这家搏击场恐怕会节外生枝。
“一百金！”工作人员打开钱袋，确认了里面都是成色十足的诺克萨斯金大头，“买定离手，可不许反悔。”
“少废话，开赌票。”
“得，给你。”工作人员麻利地收起钱袋，从簿子上撕下一张纸条递给马修，“祝您好运。”
马修接过赌票，来到角斗场的边缘，盯着阿利斯塔宽阔的脊背，心中呼喊道，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艾欧尼亚人，见识一下能从清算竞技场绞肉机大赛冠军的实力吧。
第八十一章 牛头vs瑟提
果然，瑟提久攻不下，有些焦躁，双拳愈发快速凶猛，脚下的步伐却没有跟上。
阿利斯塔瞅准瑟提的破绽，一拳正中瑟提的面门，将他击倒在地。
搏击场的观众们一下子好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鸡，欢呼喝彩声戛然而止。
“说大话很容易，尤其是满口的牙齿都还在的时候。”阿利斯塔将瑟提的垃圾话如数奉还。
瑟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站起，他向地上啐了口血，然后用大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大个子，你不赖嘛。”
“继续，”阿利斯塔勾动食指说。
瑟斯双拳一碰，然后继续冲了上来，这次他明显小心多了，步伐变得更加紧凑，双拳也不再一味狂攻。
搏击场的观众看到瑟提爬起来，继续战斗，纷纷发出巨大的呐喊助威声。
“加油！瑟提，让他尝尝你铁拳的厉害！”
“加油！瑟提，攻他下路！”
“加油！瑟提，我买了你赢，打趴那个牛头怪物！”
瑟提在全场观众的加油声中，变得愈发骁勇，甚至不惜和牛头以伤换伤。两人的拳头不断落在对方身上，砰砰作响。
牛头神色如常，他在清算竞技场可谓身经百战，甚至在绞肉机大赛有过以一敌百的经历，眼前这一幕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场面。
瑟提感到浑身的骨头都在呻吟，他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牛头人好像永远都不会被击倒。拳头打在他的身上就跟打在石头上没有区别。
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液在奔涌，他的体力飞速下降，步伐也变得摇摇晃晃，然而阿利斯塔却依旧稳如泰山。
吼！牛头突然发威，一只蹄子用力跺向大地，地面被他的力量掀起波浪，瑟提登时站立不稳。
牛头一个有力的上勾拳，径直将瑟提击飞。
他的身体摔出十米之外，激起一片尘埃。
“天哪！”
“神龙之灵在上！”
“瑟提他居然输了！”
搏击场的观众纷纷抱着头，不可思议地喊道。
牛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扭头向场下走去。
“慢着！我还没输呢！”瑟提的身影从背后传来。
牛头转身看去，瑟提正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认输吧，你不是俺的对手。”牛头起了爱才之心，开口劝道。
“认输两个字我根本想都没想过！”瑟提终于站了起来，他的身上满是青紫色的拳印，一只眼已经肿的看不见了。
“很好，俺认可你了。”牛头握紧双拳，低头向瑟提发起了冲锋。
瑟提扎着马步，将右拳收进腰侧蓄力，等到牛头冲到他身边时，使出全身力量轰出这一拳。
剧烈的拳风刮起了搏击场中的尘土，阿利斯塔庞大的身躯被这一拳重重击飞。
马修心中一紧，死死地盯着尘埃中躺着的牛头，搏击场的其他观众则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重新发出震天的欢呼。
瑟提则没有大意，他死死地盯着牛头，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对手前所未有的强大，不会像以前的那些对手一样，被一拳打趴下。
果然，牛头很快就重新站了起来，他晃了晃脑袋，对瑟提说：“小子，这一拳才够劲。”
两人之间的战斗再次开始，搏击场中雅雀无声，到现在，无论是马修还是其余观众，都不能确定到底是谁会彻底倒下了。
终于，一番鏖战之后，牛头技高一筹，将瑟提再一次击倒在地。
这一次，瑟提虽然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实在是有心无力。
搏击场中鸦雀无上，只有马修高声喊道：“Nice！阿利斯塔！”
其他数钱的观众对马修怒目而视，马修无所畏惧，他耸了耸肩，来到押注站，将手中的赌票拍在工作人员面前的桌子上。
“牛头人赢了，快点掏钱。对了，还有那300奖金，我替他领了。”
工作人员有些目瞪口呆，他实在是没想到牛头人会赢。
他支支吾吾地说：“请等一下，我需要向老板请示一下。”
“怎么？这么大的竞技场，难道还想赖账！”马修一只脚踩在桌子上质问道。
“哪里来的乡下人，居然敢来纳沃利搏击场闹事！”穿着绸缎的竞技场老板带着一票打手来到了押注点。
“愿赌服输，天经地义！你管我是哪里来的。”马修盯着老板嚣张地说道。
老板盯着马修的脸，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并不是艾欧尼亚的权贵，顿时胆气壮了起来。“哼！给我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这里不是他这种乡下人撒野的地方！”
话音未落，一众打手刚要向马修围拢过来，就纷纷躺在地上，抱着大腿发出痛苦的哭嚎。
原来，他们的腿上各自都插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剑刃。
围观的观众被这幅场景吓得四散奔逃，老板摔倒在地。
他抬头一看，发现马修身后浮现出十多个空间涟漪，十多柄武器指在他的身上，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扎成刺猬。
“这...这是...纳沃利兄弟会的...产业，你敢在这里闹事，兄弟会不会放过你！”老板支支吾吾地威胁道。
“你们纳沃利兄弟会不是白天的时候，还在说我屠杀了一整个剧院的人吗。你猜我敢不敢再屠了这座搏击场？”马修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说。
“你...你就是...那个杀人如麻的...诺克萨斯大使！”老板吃惊地叫道，他下半身的裤子都被马修的恶名吓得湿了。
马修厌恶地看了眼地上的水渍，恶声恶气地吼道：“还不给老子拿钱！”
“快！快给他！”老板对着那个工作人员大声喊道。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将装钱的箱子拿到了桌子上，马修将箱子里的钱倒在桌子上，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金银币在桌子上堆了一堆。
马修估算到这一堆金银币大概有一千多金两千不到，这个收益已经超过了诺克萨斯许多小竞技场。
他也没细数，径直将这些钱全部收入囊中，然后向老板伸出手问道：“牛头人的奖金呢？”
“有！有！有！”老板心领神会，连忙将自己的钱袋掏出来递给马修。
马修掂量了一下，“不够！”
“快！把你们的钱给我都拿来！”老板对打手们喊道。
七八个钱袋很快就来到了马修手中，马修掂量着说：“这还差不多。”
他转身离开，随手抛下一枚金币在地上，“这是给你手下的汤药费。”
搏击场中，所有的观众都已经走光了，场地中满是被撕得粉碎的赌条。阿利斯塔站在瑟提身边，向他伸出手道：“被击倒多少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多少次爬了起来。”
瑟提被阿利斯塔拉起来，马修向牛头抛出一个钱袋，“接着！”
阿利斯塔接着钱袋，掂量了一下，憨厚地笑了起来。
“别垂头丧气的，知道他是谁吗？”马修对瑟提说。
瑟提看了牛头一眼，摇了摇头。
“他可是诺克萨斯帝国清算竞技场绞肉机大赛唯二的冠军。输给他并不丢人。”
瑟提一脸惊讶地看着阿利斯塔说：“您就是那个和‘维斯塞罗’齐名的牛头酋长！”
“我可比不上他，他的那一届绞肉机大赛可比我残酷多了。”阿利斯塔谦虚道，“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好了，小子，让我们送你回家吧。”马修对瑟提说，“路上我们边走边聊。”
第八十二章 断剑的自白（三）
阿利斯塔扶起瑟提的肩膀，跟随马修走出搏击场。
“你家住哪？”马修问道。
瑟提指了一个方向，三人向他指的方向走去。
瑟提显然是阿利斯塔的崇拜者，一路上都在询问阿利斯塔清算竞技场怎么样，绞肉机大赛有如何。
马修渐渐从瑟提的话语中更加了解了他的身世。
他的父亲是诺克萨斯人，母亲则是瓦斯塔亚，他的降生违背了瓦斯塔亚部落的传统，震惊不已的族人们也因此驱逐了瑟提一家。
来到普雷希典，传统的艾欧尼亚人也无法接受这种禁忌的结合，但是他们的流言蜚语都被他的父亲挡在了门外。
他为了养家，成为了纳沃利搏击场的角斗士，这座搏击场原先是诺克萨斯人开设的。
瑟提就在这种环境下渐渐长大，直到战争爆发之前，角斗场的老板抛下财产逃之夭夭，他的父亲也抛弃他们返回了诺克萨斯。
“那个混蛋抛弃了我和母亲，让我们饱受欺凌！”瑟提愤声痛骂自己的父亲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到他，替我妈狠狠揍他一顿！”
随着三人一路前行，周边的房屋越来越低矮破旧，他们显然已经来到了普雷希典城的贫民窟。
这里拥挤着无数因为战争或是其他原因而来到这里的贫民，街道狭窄，气味难闻，非常吵闹。
瑟提原本神采飞扬的脸庞，渐渐变得自卑起来。
街道两旁的居民看到瑟提回来，都捂着嘴巴窃窃私语，有几个孩子对着他喊道：“看啊，那个杂种回来了！”
“小混蛋！有本事到我跟前说！”瑟提回击道。
孩子们可不上当，他们看到瑟提发怒，纷纷跑远。
“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能走，”瑟提从阿利斯塔身边站起身说。
“不请我们去你家坐坐？”马修问道。
“算了吧，”瑟提挠着一双兽耳说，“我老妈还不知道我打拳。”
“那好吧。”马修向瑟提伸出手说，“希望我们再见。”
“再见。”瑟提握了握马修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家。
“瑟提！”马修看着他的背影喊道。
“还有什么事？”他转过身看着马修问道。
“希望有一天能在清算竞技场看到你拿下角斗冠军！”
“不行，我还要孝顺我老妈。”瑟提摆摆手拒绝道。
他钻进一间低矮的房屋，房子里顿时响起他母亲的尖叫，“哎，瑟提呀，你脸上怎么了？”
“没什么，造房子的时候弄的。”瑟提说。
“儿子今天造了什么房子啊？”她问。
“孤儿院。给孤儿们造的。”瑟提房子的窗户上，瑟提强壮的剪影依偎在他母亲的怀里，仿佛一头雄狮依偎在一头瘦弱的羚羊怀中。
“真是个好孩子。”他母亲抚摸着瑟提的脑袋说。
“他不会去清算竞技场的，老板。你的盘算落空了。”阿利斯塔看着窗户上的剪影说。
“不，他早晚会去的，这家伙有一颗不安分的心。”马修转过身子，迈步向巷子外面走去。“他可不是只会依偎在母亲怀里乖乖仔。”
阿利斯塔跟在他的后面没有说话，马修对他说：“怎么，你不信？要不我们打个赌？”
“俺才不跟你打赌？”阿利斯塔摇着头说。
“为什么？”马修诧异道。
“俺就没见你输过。”
“哈哈哈...”马修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两人回到公馆，艾丽娅看到阿利斯塔脸上被瑟提那蓄力一拳打伤的脸，扭着他的牛耳朵愤怒地问道：“说！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还受伤了。”
阿利斯塔求助地看向马修，马修解释说：“今天有个小混混袭击我，阿利斯塔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什么混混那么厉害，能打伤他！”艾丽娅并不相信马修的鬼话。
“真得很厉害，他叫瑟提。”马修回想瑟提在搏击场上一次又一次爬起来的身影，钦佩地对艾丽娅说。
艾丽娅这才相信，放了牛头一马。
第二天，锐雯与疾风剑派之间的恩怨即将在那座搏击场了解，马修和阿利斯塔早早地就来到了这里。
听说这场决斗的艾欧尼亚人已经将整座搏击场挤得水泄不通。
马修环视四周，发现了瑟提的身影，他果然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来到这座搏击场，显然是不想错过这场高手间的对决。
他的头上跟三哥一样，裹着厚厚的绷带，身上披着一件大衣，将自己伪装了起来。马修冲着他眨了眨眼，他有些尴尬地笑了。
锐雯一个人站在搏击场的中央，正在忍受着周围的艾欧尼亚人对她的污言秽语，只有亚萨老爹和他的老伴站在锐雯正后方的观众席边缘，盯着她的背影流泪。
疾风剑派的人在他们正对面，一群腰间别着剑的剑客们正在争论不休，似乎还在商量要派谁来出战。
过了良久，艾瑞莉娅来到马修身边，对他说：“疾风剑派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哦，不知道疾风剑派派来了那位剑客与锐雯决斗？”马修问道。
“你认识她的。”艾瑞莉娅回答到。
“原来是希丝莉亚啊。”马修只认识她一个疾风剑派的人。
他心中有些纠结，既希望锐雯能赢，又不想希丝莉亚输。
但不管什么原因，他表面上一定要支持锐雯，毕竟他是诺克萨斯的大使。
马修拿起装着锐雯那把符文剑残片的皮剑鞘，来到亚萨老爹身边。
哗啦——他将剑鞘扔到锐雯脚下，断剑从剑鞘中弹出半截，显露出那些粗糙的符文。
“哪一个更重，锐雯？”他喊道，“是你的剑，还是你的过往？”
锐雯回头看了眼亚萨夫妇，弯腰将剑鞘拿了起来。
亚萨的老伴盯着马修说：“我那天没想到你是诺克萨斯人。”
“别担心，老妈妈。今天我和你们一样，都支持锐雯获得救赎。”马修对老妇人和蔼地说。
“一个生命的重生要让另一个生命付出代价，这种救赎未免太过沉重了。”老妇人盯着锐雯说。
“但这往往更加有效，”马修盯着锐雯的背影，语气沉重地说，“想要获得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这是每一个诺克萨斯人都信奉的道理。”
对面，希丝莉亚正在整理自己的新骑士剑。那天剧院一战之后，马修就将他给希丝莉亚的那柄剑收回。
艾欧尼亚的剑形制都类似太刀，希丝莉亚用着并不顺手，她还是习惯用德玛西亚传统的骑士大剑。
可惜，艾欧尼亚这里连骑兵都很少，更不用说是骑士大剑，终于，她还是从一个德玛西亚商人的护卫那里借到了这柄骑士剑。
这柄剑并不是什么魔法武器，品质比她上一把剑还要差上一点。毕竟，这柄剑只是一个商队护卫的武器。
“该上场了。”易大师对她说。
希丝莉亚点点头，迈步向场中走去。
突然，搏击场中刮起一股旋风，场地中间的浮尘被卷了起来，刹那间整个搏击场中烟尘弥漫。
“师兄！”希丝莉亚从这股旋风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疾风之力。
烟尘缓缓散去，之间场地中间，锐雯对面，站立着一个剑客。
他留着夸张的马尾，穿着一身蓝色的剑客袍，左肩带着肩甲，腰间别着一根尺八，手里拿着一柄长剑。
“长路漫漫，唯剑作伴。”剑客抬起头，脸上胡子拉碴，显得非常憔悴。
周围的观众窃窃私语，他们都认识这个人，传说中杀害了素马长老之后，逃之夭夭地流浪剑客——疾风剑豪亚索。
“亚索师兄！”希丝莉亚盯着他的背影惊讶地叫道。
“好久不见，小师妹。”亚索说道，“这一战，理应让我来。”
第八十三章 断剑的自白（四）
搏击场决斗开始的钟声敲响，亚索将扶着剑柄，盯着锐雯说：“拔剑吧。”
“你是谁？”锐雯盯着他鼻子上的伤疤说。
“和你一样，一把断剑。”亚索看了眼锐雯手边的剑鞘说，“你准备认罪伏法，这一点我佩服你。”
锐雯看着他，没有动作。
“你的剑背后的隐情，”亚索继续说道，“你知道真相吗？”
“我杀了他。他是因我而死。他们......全都是我干的，”锐雯说道。她妄图将所有的罪责和悲伤全部背负。
“举起剑！”亚索厉声喝道。
锐雯一动不动，她简直就是在故意寻死。
“拔剑！锐雯，你无可逃避！”马修的喊声在背后响起，“那不是你的错！”
噌——亚索拔出长剑，旋风在搏击场中卷涌，吹得旁观者睁不开眼睛。
亚萨夫妇这对普通人，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马修连忙和牛头扶住他们的后背。
亚萨夫人紧张地抓住马修的手，忍不住问道：“我的黛达没事吧。”
长久以来的军事生涯，磨炼了锐雯的战斗本能，肌肉记忆引导着她的手臂，握住了那把带鞘的巨剑。
“老妈妈，看吧。她是天生的战士！”马修对亚萨夫人说。
她回过头，白了马修一眼，然后又死死地盯着锐雯的背影。
“我求他把它打碎。”锐雯说出了她和素马长老之间的关系。
“是吗？”亚索的语气中充斥着怀疑。
锐雯颤抖着，似乎回忆起了她和素马长老见面时的景象。她紧紧抓住剑柄，将那把已然破碎的符文之刃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你为何而来？”锐雯用巨剑指着亚索问道，破碎的剑刃带着粗糙而又强大的魔力，耀眼的光芒在搏击场四周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知道你一心求死，”亚索笑着说。
锐雯挥舞巨剑，箭步上前，狂怒地发泄着自己的忧伤和狂怒。但这种毫无技巧的发泄被亚索的刀刃一一格挡。
伴随着空气的爆鸣和剑柄上传来的力量，锐雯终于从发泄中走了出来，她决心让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剑术最后一次闪耀世间。
“折翼之舞！”锐雯向前挥出猛烈的剑势，符文之刃发出震颤人心的鸣叫，她飒爽的英姿好像重新回到了刚刚得到这柄符文之刃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刚成为诺克萨斯的剑士长，获得了长久以来一直梦寐以求的尊重。她将军队视为自己的家，将士兵视为自己的家人，每一次挥剑，都是为了诺克萨斯。
亚索格挡了第一剑，锐雯更加猛烈的第二剑紧接着就劈了下来。
亚索的手腕有些发酸，连忙侧身避过了第二剑，然而锐雯的剑势连绵不解，第三剑立刻带着一往无前，谁挡谁死的气势劈了下来。
亚索向着锐雯突进，好像一阵风，恰好躲过了锐雯最强大的第三剑。其对疾风之力运用之精妙，让场外的希丝莉亚叹为观止。
符文之刃重重地砸在地上，巨大的力道将坚硬的地面砸出一记深深的剑痕，整个搏击场仿佛都在晃动。
亚索转身一记斩钢闪，锋锐的疾风之力附着在他的剑刃上，剑刃竟然凭空长了三寸。
锐雯闪避不及，只有符文之刃散发着光芒，给她的身上套上了一层微薄的魔法护盾，所幸有魔法护盾格挡伤害，她只有手臂受了一点轻微的擦伤。
亚萨夫人看到锐雯受伤，抓着马修的手变得更紧了。
旋风影响了锐雯的步伐，亚索趁机冲了上来。
危急时刻，锐雯终于稳定住了平衡，她发出一声怒吼，符文之刃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震慑住了亚索。
锐雯挥剑横扫，亚索勉强举剑格挡，还是被击退了十多步。
易大师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对身边的希丝莉亚指教道：“锐雯的剑术和你的德玛西亚剑术异曲同工，同样大开大合，注重气势，若是她能弥补自己内心的缺陷，必能晋升大师。”
“我来此是为了杀死谋害我师父的凶手。”亚索咬牙切齿，喘着粗气说道。“我来取你的命。”
“此剑之势，愈斩愈烈！”亚索手中的剑刃上凝聚了一团充斥着疾风之力的旋风。
“哈撒给！”他将旋风斩出，旋风夹杂着锋锐的疾风之力，向锐雯扑去。
锐雯将能量聚集到手中的符文之刃上，发出炽热的音调。她挥剑向那道旋风斩去，仿佛要将风劈成两半。
旋风与剑刃碰在一起，锋锐的疾风之力连绵不绝地斩在剑刃上，符文巨剑上的魔法开始颤抖。
能量坍缩，破碎的剑身刹那间分散，顶端的那一枚从素马长老的颈骨中找到碎片崩了出来，飞射向她对面的亚萨老伯。
“不！”锐雯大喊道，剑刃从她的手中滑落，面对悲剧的发生她束手无策。
马修展开空间涟漪，将那枚碎片没收，对惊魂未定的老人说道：“你运气够好，亚萨老伯，辛亏旁边站的是我。”
锐雯跑到老伯面前抱住他，感激地看了眼马修。
马修将那枚碎片拿出来，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这块残片上附着的魔力，散发着黑暗暴戾的味道。
剑如其人，锐雯的内心想必也藏着同样暴戾的一面。
“我知道素马长老是怎么死的了？”马修开口说道。
亚萨夫妇看到这块碎片，终于也明白锐雯并不是故意杀害素马长老的凶手，他只是在打碎符文剑时被这块碎片误伤致死。
他们大叫着，告诉其他人真相。
艾瑞莉娅点头说：“原来素马长老尸体上发现的疾风之力是他自己的，看来他的死只是场意外。”
“你没说谎。”亚索走上前来，对锐雯说道，他盯着那块碎片，“你杀了素马长老，但你不是凶手。”
“对不起。对不起，”锐雯在亚萨怀中颤抖着说，“我求他帮帮我。打碎这个。打碎我。”
“素马长老的确试着摧毁了你的剑，”亚索的声音变得哽咽。
“但是，过往已经铸成，谁都无法改变。”马修对亚索和锐雯说。
亚索一声叹息，周围的风逐渐平息。他转身向搏击场外走去，“守护素马长老是我的责任。如果当时在场...也许那天晚上就不会发生那场悲剧。”
“亚索师兄！”希丝莉亚看到亚索离开，连忙追了上去，疾风剑派的人也都全跟着她追出了出去。
马修转身对艾瑞莉娅说：“我觉得这场决斗应该到此为止了。”
艾瑞莉娅看了看疾风剑派空荡荡的席位，向所有人宣布，由于疾风剑派弃权，锐雯赢得了这场决斗，重获自由。
原本还打算看，疾风剑派的剑客教训诺克萨斯人的观众，纷纷骂骂咧咧地退出搏击场。很快，搏击场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艾瑞莉娅将军，我们什么时候签署和平条约。”马修说道。他对这场决斗的结果很满意。
艾瑞莉娅看了看空旷的搏击场，“就在这吧。”
“这？”马修扫视了一圈搏击场，疑惑道：“不需要一个什么正式点的场合吗？”
“难道这里签的条约你们诺克萨斯不会遵守？”艾瑞莉娅惊诧道。
“那倒不会。”马修心里说，我们只是不遵守对我们不利条约，“我们签条约吧。”
在纳沃利搏击场的那张押注的桌子上，马修和艾瑞莉娅代表各自的国家签下了一纸条约。
自此，这场由诺克萨斯前任皇帝达克威尔发起的战争终于结束，帝国仅仅获得了关税最惠国这一点好处。
第八十四章 断剑的救赎
签署完和平条约，艾瑞莉娅拿着条约告辞，她要将这份条约交给长老议会过目。
马修则没有那么急迫，崔法利议会远在诺克萨斯。
他重新回到搏击场内，锐雯和亚萨夫妇正在等他。
“多谢你救了他。”锐雯对他说。
“举手之劳罢了。”马修对她说，“倒是你，锐雯。你想过你以后的路吗？”
“我的黛达哪里不去，她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亚萨夫人说。
“你知道的，锐雯，那不现实。”马修将那枚碎片递给锐雯，“你清楚我回到诺克萨斯，一定会将你的事报告给最高统帅部。”
“即便我不说，这消息早晚也会传到他们耳中。也许到那时候，派来追捕你的就是因达莉这些你曾经的战友了。”
马修看了眼亚萨夫妇，“你和他们呆在一起，会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
锐雯低下了头，她深知诺克萨斯的传统，对付逃兵向来不择手段。
“跟我回诺克萨斯吧，达克威尔已死，帝国正在变革，她需要你。”
“黛达，别听他的，我们不想你重新变成刽子手！”亚萨夫人对锐雯说。
“好好想想吧，锐雯。直面你的内心，你从未改变！”马修转身离开，“荣耀依旧在你的心底！不然，你为什么一直还留着那柄残破的断剑。”
搏击场外，亚索的脚步越来越快，疾风剑派的剑客们都跟丢了。只有希丝莉亚和易大师还跟在他身后。
来到普雷希典城墙边，亚索见甩不掉两人，开始加速。疾风之力裹着他的双腿，他居然如同燕子一样从城墙上飞了过去。
希丝莉亚有样学样，同样用疾风之力裹住全身，虽然不像亚索那样驾轻就熟，但胜在风力十足。同样从城墙上飞出去，如果说亚索的姿态像燕子一样轻松自如，那么她就像一只雄鹰，声势浩大。
跟在后面的易大师摇了摇头，他可没有疾风之力，不过这道城墙同样拦不住他。他的步伐瞬间加快一倍，径直沿着城墙跑了上去。
来到普雷希典城外，亚索终于停下，他看着身后追上来的希丝莉亚，身上萦绕的疾风之力，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希丝莉亚，恭喜你找到了你自己的疾风之道。”他感受着她身上疾风的气息，惊讶地说：“这是...王者之风？”
“还不是多亏了你和永恩师兄的教导，”希丝莉亚追上来对他说：“亚索师兄，你既然已经洗清冤屈，何必再逃？”
“说到底，素马长老的死是我的过错。”亚索再度将他的心魔扛在肩上。“更何况，我的罪孽不止如此。”
“难道说...”希丝莉亚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错，”亚索痛苦地抚摸着鼻子上的刀疤，“永恩死在我的剑下，我早已回不了头了。”
“为什么？你们可是兄弟啊！”希丝莉亚质问道。
“是啊，兄弟...”亚索喃喃自语道。
“这是你们疾风剑派的私事，按理说我不该插嘴。”追上来的易大师说，“但是，亚索。我有几句话要劝劝你。”
“好久不见，易。”
“好久不见，亚索。”易大师对他说，“能承认自己的过错，这才是光荣的举动。”
“我的光荣早就离我而去了，易，”亚索说，“一步错，步步错，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负起责任是赎罪的第一步，亚索。”易大师语气平和地说。
“第二步呢？”亚索的话里带着绝望的尖刺。
“原谅自己。”易大师的话语振聋发聩。
“原谅自己，谈何容易。”这个疾风作伴的男人渐渐走远。
“亚索师兄，你要去哪？”希丝莉亚哭着喊道。
“寻找回家的路。”亚索的声音伴着风飘了回来。
“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希丝莉亚望着师兄远去的背影说道。
“只有无尽的内疚才能拖住不羁的风。他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判了刑，只有他自己才能宽恕。”易大师说。
“大师，那他什么时候才会宽恕自己？”希丝莉亚问道。
“这要看他自己。”易大师说，“对了，你已经掌握疾风之道，什么时候回德玛西亚？”
“我的好朋友娑娜那天晚上在剧院受到了惊吓，我决定等她好一些了，再陪她一起回国。”
“原来如此，”易大师说，“那就提前跟你告个别吧。”
“大师，你也要离开了吗？”希丝莉亚问道。
“不错，战争已经结束，我也应该返回无极村，重建家园了。”易大师拔出长剑，对希丝莉亚说。
“我身无长物，只有这身剑术还算有点名堂。临别之际，就教你一招，作为临别礼物吧。”
“大师，我可以吗？”希丝莉亚激动地说。
“好好看，好好学，我只教一遍。”易大师拔出剑，刀刃对准面前的一棵树。
“嗯！”希丝莉亚兴奋地点点头，眼睛紧紧地盯着易大师，她早就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剑圣仰慕已久了。
“秘剑·燕返。”易大师身形一闪，刀光闪过，眨眼间大树分为三段，速度之快，以至于希丝莉亚的肉眼都没有看清。
“好快！”她只能从四周的风中感受到，刚刚易大师在一瞬间就斩出了三刀。“这样神乎其技的剑技，到底要怎样才能练成？”
易大师收刀还鞘，“无需惊讶，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技艺。只是偶然冒出了斩落飞燕的想法，因而炼成了这招。”
“普通的斩击仅仅是一条线，无法捕捉到空中的飞燕。但如果这样的线有两条，三条，结果就大不相同。不过，燕子又十分迅捷，如要成功，所有斩击必须重叠在呼吸之间。”
“可是，这种动作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吧。”希丝莉亚说。
易大师点点头，“不巧的是，我在无极剑派又无他事可干，正所谓一念通神，赫然顿悟，等我清醒过来就练成了。”
希丝莉亚呆滞了，“顿悟...”
“我教你这招并非是要让你学会这一招，这是我的剑道，不是你的。你的疾风之力已然入门，但是你的剑术呢？疾风剑派，不光有疾风，还有要有剑才行。”易大师说完就离开了。
希丝莉亚沉思半刻，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说：“多谢大师指点。”
马修的使命已经完结，回到公馆，他吩咐众人收拾行李，返回诺克萨斯。
来到普雷希典城门下，马修让众人等一下，他眺望着远处的街口，希望看到锐雯的身影。
“老板，你在等谁？”阿利斯塔问道。
“锐雯。”
“俺打赌她不会来了。”
马修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奇怪，老板你怎么不跟俺赌了？”阿利斯塔疑惑道。
“哪有什么逢赌必赢，只不过是看人看事准罢了。”马修叹道，“至于这件事，我没有把握。”
“那你在这里还等什么？”
“有些时候，总得真正赌一把。”
终于，马修嘴角轻轻一笑，一个背着巨剑的女孩出现在了街口。
“来了？”马修问道。
“来了。”锐雯答道。
“人齐了，我们出发。”马修故作淡定地对众人说。
第八十五章 误入灵界
离开普雷希典，马修一行人并没有沿着来时的路线回斐珞尔，而是准备前往崴里。
这是一座幻影港口，一座隐秘的海岸村庄，由一种神秘的魔法力量守护。艾丽娅的家乡就在这里，和斐珞尔港不同，从前这里不欢迎外乡人，也不在地图上出现。
直到战争开始，这座隐藏的港口才在战争石匠的侦查手段下暴露，从此成为了走私商人的好去处。
斐珞尔港没有强大的战舰，马修担心在海上再遇到海盗，他决定在崴里港雇佣一艘商船，悄悄返回诺克萨斯。
来到崴里，这座小镇每一家的房屋上都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
小镇中间的广场正在举办一场集会，小贩们贩卖着面具，铃铛，还有这种小吃。
广场中央还有一个巨大的皮影戏台。整个戏台就是一块带轮子的大木板，戏台中间是透明的薄纸。皮影师傅操控着精致的纸偶，火法师在幕后制造光源。说书人站在前面，对着一群着迷的观众讲述戏中演绎的故事。
集会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这种景象马修来到艾欧尼亚还没有见过，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里的灵树居然萌发了新芽，吐出了花苞。
这意味着绽灵节即将到来，这在战争爆发之后还是第一次。
之前马修就听艾丽娅提到过，绽灵节这天，艾欧尼亚的人们会来到灵树之下，通过灵花与死去亲人们的精魄交流。
艾丽娅拉着牛头对马修说，她想和阿利斯塔一起去灵树下，见一见自己丈夫的精魄，征求他对两人的祝福。
马修看了看手下的几个人，他们的脸上都流露着好奇，便对他们说：“好吧，我们一起见识一下神奇的绽灵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味，艾丽娅告诉大家，这是绽灵节的习俗。
每到绽灵节，艾欧尼亚人就会用酒擦洗地面，并在镜子面前点上两根蜡烛，并且将锐器埋到自家的院子里。
虽然马修一行人没有穿戴铠甲，也没有佩戴武器，大概是因为马修等人身上的铁血气质，他们被这里的居民们识破了诺克萨斯人的身份。
集市上瞬间安静了下来，居民们在他们周围让出一大段距离，用一种提防的眼神盯着他们。
摊贩之间传来窃窃私语，但没有人敢站出来表示不欢迎他们。
艾丽娅顶着众人的目光，拿出一小袋钱币，来到卖面具的小贩边上，准备买几个面具。
突然，一个小女孩向她脚边啐了一口，“呸，渍蠡！”
艾丽娅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在艾欧尼亚，渍蠡这个词是骂人的话，是令人嫌恶的东西，是随着外人和贪欲而来的灾祸。
阿利斯塔上前想找小女孩理论，结果艾丽娅拦住了他，小女孩见势不妙，逃之夭夭。
艾丽娅强行装出一副笑脸，向小贩买来几张面具。
她回到马修身边，将面具递给众人说：“按照习俗，去灵树那里跟亡者沟通时，要戴上面具。”
“你没事吧。”马修看着她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关切地问道。
“没事。”艾丽娅摇摇头说。
一行人离开这座并不欢迎他们的集市，找到一间酒馆坐下，准备等到晚上灵花绽放的时候直接去灵树那里。
马修要了一坛好酒，酒香里带着浓郁的梅子味，余韵十足。
“嗯，这酒真不错。”马修品尝了一口，赞叹不已，“老板，再给我来一坛。”
自从和酒桶古拉加斯合作以来，他就有了这个习惯，每次遇到好酒，都会买一坛送给古拉加斯，期望能帮助他研究出最好的美酒。
随着最后一道夕阳消失在水面以下，绽灵花盛放，灵树的花朵映着月亮下发出荧光。人们发出欢呼——终于，时隔许久，绽灵真的回来了。
他们点亮了灯笼，一路走向山上的寺庙，温暖喜庆的灯火，映衬着枝头花朵幽幽的银光。
马修等人带着面具，跟随人群来到灵树下，灵树的枝杈上挤满了盛开的灵花，晶莹剔透的萌芽吐露芬芳，空气中的香甜沁人心脾。
艾丽娅带着阿利斯塔在一棵棵灵树下，搜寻着她丈夫的精魄。
锐雯流连在灵树下，想要寻找自己那些战死的袍泽。
就连孤儿出身的泰隆，也在搜寻这些灵花中，是否有杜克卡奥将军的那一朵。
只有马修是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他注视着盛开的灵花，没有动作。
这辈子的亲生父母早在他婴儿之时就已经离世，之后便是欺骗，伪装，他从未与别人交过心。
别说这些死者的精魄，就是这个世界，他也没有一个真正可以倾诉秘密的朋友。
他坐到一棵偏僻的灵树下，靠着树干，拿出那颗蓝水晶。经过这么多天的修炼，它的光芒已然黯淡，再修炼一次，它所蕴含的魔力就会被马修汲取一空。
马修将它贴在额头上，陷入冥想状态，既然没有真正的朋友，那就索性去追求强大的力量。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马修从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到精神领域的存在，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储物空间就在精神领域的另一侧，几乎伸手就能触碰到。
他的灵魂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就这么一小步，他已经彻底进入了精神领域。
这是一片金色的原野，地面上随意散落着三千柄金色的武器，正是马修的储物空间所在。他平常使用的武器，就是来自这里。
马修试着操控这些武器，结果它们竟然全部悬浮起来，围绕着他盘旋飞行。
这些武器比在物质领域听话了无数倍，马修操控他们简直犹如臂使，每一把武器在马修的操控之下都能有模有样的使出招式，简直犹如三千个无形的士兵操控。
马修玩了一会，将这些武器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插在地上，犹如三千名列阵的士兵。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冥想收获不菲，他觉得和这里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
他有种预感，这次回去，他不但可以顺利迈入铂金阶，还能再次基础上更进一步。
“靠...我该怎么回去...”马修刚想返回物质领域，才意识到他并没有从精神领域返回物质领域的办法。
第八十六章 灵界见闻
在艾欧尼亚，精神领域和物质世界是一面叶子的正反两面。
马修透过精神领域与物质世界之间的薄膜，能感受到自己肉体的存在，可是他却无论该如何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
他尝试了各种办法，全都徒劳无功，最后他无奈地坐在地上，捡起那坛本该给酒桶准备的梅子酒喝了起来。
“难道我已经死了？回不去了？”马修突然觉得脖子后面窜上来一股寒意，心中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嘎呜，狼闻到了美味的气息。”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马修身后传来。
马修转过身，狼灵如同黑色的烟雾，漂浮在他眼前，脸上戴着一张羊面具。
“你是不是要逃跑？请务必回答是。”狼灵开口说道，“狼喜欢追逐，非常喜欢。”
“别吓他了，狼。”狼灵身边的羊灵戴着一张狼灵的面具，“开口，孤独之人，宣出你的名姓。”
“你是千珏？”马修看着他们惊讶的说，他刚刚还在普雷希典的狼灵神殿见过他们的雕像。
羊灵开口说：“奇怪，你怎么会认识我们？我记得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狼，你记不记得他。”
“狼不记得，除非...有过奔跑。狼只记得追逐。”狼灵回答说。
“马修参见死神大人。”马修行礼道，“见到你们，莫非我已经死了？”
“没错，要不要跟狼玩一场追，逃，咬的游戏？”狼灵迅捷地飘到他的身后，化为实体，贴着他的耳朵问道。
“还是接受我的飞箭，毫无痛苦地死去。”羊灵抽出一根白色的羽箭，搭在她那把银白的长弓上，指着马修问道。
“我的死亡终将到来，但不是今天！”马修厉声喊到，他还有满腔抱负未曾施展，一颗野心也没有得到满足，岂肯就这样死去。
“大业未成，我怎么能死在这里！”马修鼓起魔力，决定和千珏拼了。
刚才被马修整理过的武器们发出阵阵鸣叫，从地上飞了起来，盘旋在空中，准备向千珏发动攻击。
“嘎呜，亲爱的羊，这个人真是与众不同，他居然敢反抗我们。”狼灵咧开嘴，一条肥厚的粉色舌头趟过唇边，喉咙里滚动着格格的怪笑。
“不要激动，马修，我们只是取乐而已。今夜是你前来，而非我们寻到了你。”羊灵说。
天空中飞舞的武器陡然一停，马修紧盯着他们问道，“这么说，今天我不会死了？”
“叫马修的人，不能追了。”狼灵的话音里带着一丝失落。
“别担心，饿狼。”羊灵挥手向马修下了一道印记，“他早晚会再次遇到我们的。到了那时，你可以尽情地玩个够。”
马修的灵魂并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他对千珏说：“两位，你们吓唬我，对我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下我？”
“我们没有金子。”羊灵盯着马修上空悬浮的武器说。
“我只是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还能活多少年？”马修好奇地问道。
“命运变换，生命岂有定数。”羊灵说，“不过，当你下一次看到我们的时候，那就是你的死期。”
“说了跟没说一样。”马修吐槽道，“那么我应该如何返回物质领域，我可不想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离开你的领地，会见到一只狐狸，跟着她，她将带你离开精神领域。切记，一定要跟紧她，不要被道旁的风景所诱惑。”
羊灵说完这句话，就和狼灵一起消散在马修眼前，只有狼灵的嚎叫声还回荡马修耳边。“下一次，让我们再继续这场没有完成的追逐。”
“真晦气！”马修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自己一定是晋升铂金之后运气全部花完了，不然怎么会遇到千珏。
他平复心情，从地上拔起一柄战斧，迈步走出自己的魔法在精神世界的领地。
当他一只脚，迈出自己的领地，之间外面是一片如梦一般的空无世界，眼前虚幻的水面上正蹲着一只九尾狐狸。（字面意思，不是阿狸。）
她看到马修，向他点点头，示意他跟上，然后转身走去。
马修想着千珏的话，跟随着这只狐狸的脚步，向外走去。
精神领域果然变换莫测，前一秒还是一片空无，下一秒就繁花似锦。
马修抬头看去，远处的山上耸立着一株巨大的灵树，它与马修在物质位面看到的不同，叶子和花朵都是金色的，显得十分神圣。
它的周围还挂着一缕彩虹，仿佛披上了一条彩带。
狐狸的步伐没有丝毫停滞，带着马修径直往那座山上走去。
他们沿着道路一路前进，道路两旁的风景又变成了神秘幽静的森林。
马修发现了一只半人半鹿的奇怪生物，她躲在一株大树的后面，悄悄地盯着他。殊不知自己的鹿屁股早就从大树的另一边漏了出来，四只蹄子正紧张地蹦跶着。
马修牢记着千珏的话，紧紧地跟在狐狸身后，没有再理会道旁的事物。
望山跑死马，这条道路看起来很短，走起来却很长。所幸马修现在是灵魂之身，并不会出汗。
终于，马修跟随这狐狸来到了山下，石板铺设的道路一路攀援而上，径直通向山巅的灵树下。
道路的两旁耸立着许多的石头雕像，这些雕像有人类，有约德尔人，还有这种各样奇怪的生物。看样子他们都是和马修一样误入灵界的生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石头。
虽然灵魂之身并不能呼吸，但马修还是下意识深吸口气，鼓舞自己的精神。
他跟随狐狸开始爬山，看来拿住金色的灵树大概就是精神世界的出口。
突然，马修耳边传来一阵低语，道路一旁出现了一道黑紫色的大门，门洞中的黑暗蛊惑着他进入这扇大门。
马修咬了咬舌尖，灵魂上的痛楚比肉体上的要疼痛百倍，他一下子就从那扇大门的蛊惑中清醒了过来。
马修看了看脚下，发现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道路的边缘，他连忙退后，回到了正确的道路。
狐狸盯着他，眼神流露出一股人性化的赞许，继续带着他向山顶的灵树走去。
终于，马修和狐狸爬到山巅，来到灵树脚下。
这棵金色的灵树是一棵庞然大物，马修抬起头都看不到它的顶端，枝丫间绽放的灵花中显露这现实的气息，不断有参加完绽灵节的灵魄从这些花朵中返回灵界。
看来绽灵节已经接近尾声，马修不敢怠慢，连忙爬上灵树，寻找那朵属于自己的灵花。
返回的灵魄越来越少，灵花缓缓开始闭合，绽灵节就要过去。
终于，马修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灵花，它绽放在灵树的最高处，旁边就是那道彩虹。
马修爬到树顶，来到灵花旁边。这朵灵花已经开始闭合，只剩下一丝空隙还能通过。
他向树下那只狐狸挥了挥手，感谢她带着自己来到这里。
马修刚要从灵花那里返回物质领域，手突然碰到了灵花旁边的那缕彩虹，这条彩虹居然可以碰触。
马修想着这应该是个好东西，自己好不容易来精神世界一趟，怎么着也得带点特产回去。
他抓住那缕彩虹，身体变得细长，从灵花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一返回物质领域，马修就感受到自己肉体所发出的强烈呼唤，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径直将马修推进了自己的身体。
第八十七章 虹光与低语
“老板，你没事吧？”马修被牛头的话语从深度的冥想中唤醒。
他坐起身，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受着胸腔里心脏那强壮的脉动。
灵界发生的事情好像只是一场美梦，然而他身上涌动的铂金阶魔力却明确地告诉他，灵界发生的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马修举起双手看了看，那缕自己离开灵界时拿走的彩虹不见了。他有些不甘心，直觉告诉他那缕彩虹绝对是个好东西。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马修没有痛心太久，他也只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才拿走了那缕彩虹，得到它固然欣喜，失去了也没啥损失。
“灵花已经凋零，绽灵节结束了。”艾丽娅说，“你昏迷在灵树下，我和阿利斯塔都很担心你被邪灵吞噬了灵魂。”
马修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灵树，原本枝丫间原本繁盛的绽灵花居然同时凋零，地上铺洒着厚厚的红色花瓣。
“我只不过是修炼得太忘我罢了，”马修解释道，他感受着自己的魔力和空间说。晋升铂金阶，他的魔力提高了不少，而灵界中的经历也让他跟自己的空间变得更加契合，似乎解锁了新的技能。
马修一挥手，阿利斯塔的背后凭空出现一个空间涟漪。他点了点头，现在他可以从敌人的各个方位发动攻击了。
此时东方的天光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已经降临。
马修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散落的灵花花瓣，对众人说：“好了，大家伙。绽灵节已经结束，我们应该回家了。”
一行人离开灵树树林，马修询问众人，昨天晚上是否与死去的亲人们取得了沟通。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昨天盛开的绽灵花实在太多，他们都没有从那些灵花中找到那一朵才是自己亲人的归属。
不过，艾丽娅的表情很轻松，好像已经抛下了心中沉重的负担。
“艾丽娅，你还决定留在这里吗？”马修问道。
艾丽娅摇了摇头，“在清算竞技场的时候，我做梦都想回到这片土地。可是当我真正来到这里，却发现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那就跟我回诺克萨斯吧。”马修邀请道，“我实在离不开你做的饭了。”
艾丽娅抬头看了看阿利斯塔，仿佛是要他来做决定。
马修立刻对阿利斯塔邀请道：“阿利斯塔，你要不要继续做我的保镖？”
“可以是可以，”阿利斯塔瓮声瓮气地说，“不过，你要给俺涨工资。”
“当然可以，”马修拍着自己辅助的肩膀，开玩笑道，“没想到憨厚的牛头人也学会坐地涨价了。”
“都是跟老板你学的。”阿利斯塔回答道。
“哈哈哈...”马修笑了起来。
众人回到崴里小镇的港口，这座走私港口已经变得忙碌了起来，搬运工人将武器，粮食，药品这些战争物资。
显然走私商们还没有收到战争已经结束的消息，还在向这里运输这些与战争有关的紧俏物资。
马修找到了一艘诺克萨斯样式的走私船，这条船上却挂着皮尔特沃夫的旗帜。
他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由于皮尔特沃夫向所有通过日之门运河的海船，统统征收高额的通行费，瓦罗兰几乎所有的远洋商船都会在皮城登记注册。
马修向船主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强行征调了这艘名叫鲶鱼号的双桅走私船。
补给完食物和水之后，鲶鱼号扬起风帆，驶离崴里港，向西方杨帆启航。
鲶鱼号毕竟只是一艘走私船，它的航速比马修他们来时乘坐的基伦亚号要稍慢一点，前往不朽港大概要二十天。
不过，毕竟这样的走私船在这条航路上随处可见，不像基伦亚号那样的军舰扎眼，遇到大股海盗的可能性比较低。
航行的日子十分无聊，马修索性躲进船舱，冥想修炼，巩固自己刚刚晋升到铂金阶的实力。
一陷入冥想，马修立刻发现了那缕消失不见的彩虹。原来那缕彩虹真的被他从灵界带了出来，现在就盘踞在他的灵魂深处。
马修喜出望外，立刻对其展开了研究，发现这缕彩虹不愧是来自灵界的宝贝，居然能够将自己的魔力转化为一种虹光。这种虹光能够无视防御，直接对生物的灵魂造成伤害。
可惜的是，转化这种虹光需要消耗巨大的魔力，并且这种虹光仿佛不能存在于物质位面，一旦脱离马修的身体，立刻就会消散。
马修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利用这种虹光的方法，他发现烬那把名叫‘低语’的魔法枪械，可以灌注这种虹光。
从此之后，马修每天拿着低语，在甲板上打海鸟玩。从而训练自己的枪法，争取早日变成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这天，噼里啪啦的枪声又在鲶鱼号的甲板上响起，伴随着四声枪响，四只海鸥掉在了鲶鱼号的甲板上。
他们的身上没有一丝伤口，就好像是被低语的枪声活活吓死的。实际上，从低语的枪膛中发射的正是马修灌注进去的那缕虹光。
经过这十几天的训练，马修的枪法进步显著，他已经可以用这把后坐力惊人的‘低语’，连续击中飞行的海鸟了。
“我敢说随着这种武器的推广运用，未来的战争将会迎来巨变。”马修对身边的锐雯说，他双手不停，将‘低语’拆成零件，然后用一块布仔细地擦拭着每一个部件。
锐雯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马修手中的枪械。她的心依就破碎不堪，每当马修谈及军事，她都沉默不语。
马修也不见怪，他深知重新激发锐雯的战斗意志是一件长久的工程。
“这种武器，一个农夫训练三天就能够熟练操作。”马修掂量着手中的枪械说，“一旦普及开来，决定战争胜利的将不再是战士们的勇武，而是靠后勤的补给速度和军队严苛的纪律。”
“这对帝国可不是个好消息，”马修摇头道，“我们保持着世界上数量最多的军队，一旦变革发生，他们的作用将会大幅下滑。”
“那应该怎么办？”锐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马修心中一喜，经过他十多天的影响，锐雯终于开口说话了。
“很难，我们无法阻挡廉价而又实用的火枪诞生，这是时代的潮流，我们无法阻挡。”马修摇头道，“为今之计，诺克萨斯的军队只有主动发起变革，才能不被时代所抛弃。”
“我了解最高统帅部那群老爷们的想法，他们绝不会支持你。”锐雯抚摸着背后的剑鞘说，“士兵们也不会愿意使用这种武器，那样他们会被人耻笑的。”
“所以我给血色精锐每一个战士都发放了火枪，”马修说道，“我相信，只要当人们看到这种武器在战场上的作用，斯维因大统领和德莱厄斯将军一定会推动军队作出改变。”
第八十八章 铁水城的消息
鲶鱼号经过二十天的航行终于抵达了不朽港，此时距离马修离开这里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一路上马修发现，沿途的海盗好像变得愈发猖狂，单单是鲶鱼号就遇到了三波海盗劫掠。
索性都是一些小海盗，并没有对马修他们造成威胁。
向船长支付了船资之后，马修一行人登上了码头，这里与平常大不相同，无数船只收起船帆，安静地停泊在港口。
码头上的工人们见到鲶鱼号停靠在码头上，像潮水一样扑了过来。
“先生，有什么工作吗？”工人们纷纷喊道。
可惜，鲶鱼号是被马修强行征调的船，上面并没有货物需要搬运。
工人们没有得到工作，纷纷失望地返回码头，懒散地坐在货栈的阴凉之中。
马修感到一丝异样，不朽港很少有这种情况，平时这里非常繁忙，工人们总是非常繁忙。
他猜到这种情况大概与肆虐在大海上的海盗们有关。
锐雯注视着远处不朽堡垒高不可测的外墙和塔楼上垂着的诺克萨斯旗帜，内心犹如打翻了调料铺，有回家的欢喜，也有刻骨的仇恨，亦有将要面对昔日战友的羞愧，十分复杂。
“别担心，我会向大统领为你求情的。”马修宽慰锐雯道，“相信我，他一定会宽恕你，毕竟那不是你的错。”
锐雯没有说话，这些天，离诺克萨斯越近，她就越沉默寡言。此刻见到不朽堡垒，她似乎又想起了那场可耻的背叛。
穿过码头，河边的兵工厂，水车带动的锻锤发出震天的响声。
继续前进，帝都城门口的告示栏上原本贴着的崔法利公告，已经被一张巨大的征兵令覆盖，无数年轻人在征兵处排起了长龙。
马修打听了一下，发现诺克萨斯国内果然已经爆发了严重的内乱。
诺克萨斯南方的贝利西科，芬多，洛克隆德，基尔戈福等诸多城邦的贵族，因为崔法利公告，纷纷起兵发动叛乱，表示脱离诺克萨斯。
这些城邦加入诺克萨斯的时间并不长，长的有三四十年，短的只有区区十多年，原本当地人就经常发生叛乱，反抗诺克萨斯人的统治。
由于这些城邦远离帝都，地方贵族们的势力在这里根深蒂固，又加上外部势力的蛊惑，这一次他们纷纷发动叛乱。
一时间，诺克萨斯几乎丧失了整个不朽屏障山脉以南的所有土地，情况紧急，斯维因在一周之前，已经下令德莱厄斯统帅刚刚成立的崔法利军团前去平乱。
德莱厄斯对崔法利军团的整编还没有结束，只能带领一些主力战团前往南方。
马修的血色精锐作为一支童子军，被德莱厄斯留在了帝都。
得到这个消息，马修的步伐变得快了几分，他迫不及待地想面见斯维因，请求他将自己派往战场。
要知道，在诺克萨斯，虽然有能力的人才总会得到晋升，但这需要长久的时间才能证明自己真的有能力。
只有战争，只有战功，才能让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一步登天。
来到帝都城内，马修吩咐众人解散，阿利斯塔和艾丽娅前往他的住宅，男刀则返回杜克卡奥家向卡特琳娜复命。
至于锐雯，马修并不担心她会独自逃跑，吩咐她一个人前往血色精锐的驻地。
来到皇宫，经过短暂地等待，马修得到允许，前往谒见厅。
王座下面的高台上，属于崔法利议会的三张椅子上只坐着两个人，斯维因和乐芙兰，至于德莱厄斯，已经率领军队前往了南方。
正中间的座位上，斯维因正拿着一份报告怒不可遏，“该死的普朗克！喂不饱的饿狼！”
马修在旁边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斯维因发泄完他的怒火。
坐在旁边的，全身轮罩在黑纱之中的乐芙兰，透过面具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台下的马修，能从海盗们的袭击下逃出生天，这小子运气还不错。
马修已经从海盗的口供中得知，出卖自己行踪的正是乐芙兰，自然不会对她有好脸色。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他抬起头，用挑衅的眼神盯着她，告诉自己已经知道是她出卖自己了。
很快，斯维因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他看向马修，“你小子没从艾欧尼亚给我带来什么坏消息吧？”
马修将自己签署的那张和平协议递给斯维因，他扫了一遍全文，然后将它放在桌子上，对马修说，“很好，帝国总算从那个泥潭中彻底抽出身了。”
乐芙兰拿起那份协议，吹毛求疵道：“我在这份协议上面没有看到帝国获得一点利益。马修，你是怎么谈判的。难道诺克萨斯那么多将士的生命，全都白白浪费了？”
“他能够拿到艾欧尼亚最惠国特权，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斯维因维护马修说，“至于其他的，我们并不能奢求。毕竟，战场上得不到的，怎么可能在谈判桌上得到。”
“哼！最惠国优惠，现在诺克萨斯的海商们谁还敢出海？”乐芙兰讽刺道。
马修想到了在城外码头上看到的那一幕，疑惑地看了眼斯维因。
“自己看吧。”斯维因将那份气得他发怒的报告扔给马修。
马修接过报告，这份报告是帝国海军司令写给最高统帅部的。
翻开报告，马修大惊失色，铁水城也发生了叛变。
报告上写道，从艾欧尼亚战场撤下来的艾弥丝坦勾结比尔吉沃特的海盗王普朗克，里应外合占据了这座军港，诺克萨斯海军三十余艘主力舰船被海盗们抢走。
这件事的背后似乎还有皮城的影子。
铁水城位于诺克萨斯东南方向，是帝国海军的主要锚地。
这里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战略地位与前世的直布罗陀相似。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商船从铁水城外的海峡经过，这里几乎是瓦罗兰最繁荣的航路。
诺克萨斯在这座港口几乎部署了半数的海军力量，用来控制这片繁忙的海域。
为了防御这座城堡，帝国在这里布下重兵，甚至在斯维因上台之后还特意派兵加强防御。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在艾弥丝坦和普朗克的里应外合下化为乌有。
斯维因生气的还不止于此，比尔吉沃特的海盗王普朗克曾是帝国的盟友，在入侵艾欧尼亚时帝国还曾雇佣过他手下的海盗运送物资。
现在这家伙看到帝国露出颓势，居然翻脸不认人，扭头就对帝国下手。
马修看完了报告，向斯维因立正敬礼，大声请命道：“大统领，血色精锐已经做好了准备，请允许我们加入收复铁水城的战役。”
“很好，”斯维因满意地看着马修道，“我正在筹备收复铁水城的军队，你的血色精锐就加入进来吧。”
“是！”
“回去之后，让部队做好准备。”斯维因说，“以你的政治头脑，应该明白这一仗至关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马修点点头，他深知铁水城这是第一起与外部势力勾结的叛乱事件。
如果不能迅速解决，这件事将会影响其他叛乱的城邦，让他们也跟诺克萨斯的敌对势力勾结在一起。
如果到了那一步，那么诺克萨斯平定叛乱的过程将要艰难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