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斗鲨(4K)
“邝掌柜,我对迷踪岛域各大宗门不甚了解,你且将介绍他们的书简拿来!”
听金一仙一脸随意的吩咐,邝知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
这天一剑修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把这笔账记在心里,以图后报?
“这个...有是有的,可不如贵派知道的详细,前辈要不回宗门自行查探?”
邝知试探着问道。
却见金一仙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哪有这么多麻烦?你尽管取来给我!”
邝知面露苦涩,心知阻止不了,于是颓然告退。
寻仙楼对迷踪岛域各大宗门、高阶修士的信息搜集得很完备,当然这仅限于高阶修士愿意公开的,秘术底牌是没有的。
金一仙没有细看,只粗粗扫了一遍就把心思放在了幻海潮音阁上。
书简介绍,此宗有三名成婴真人,二十五名结丹上人,炼气筑基弟子近三千。
其中,鲸波在结丹修士中非常有名,他属于大长老一系,今年二百零四岁,已经在冲击成婴!
从职位来上来说,鲸波是幻海潮音阁的实权长老,成婴以下第一人。
寻仙楼还记载了坊间传言,据称只要鲸波成婴,未来必是幻海潮音阁阁主!
金一仙微微一笑,寻仙楼中对鲸波的大部分记载应该是真的,但最后那部分也许是鲸波在造势了。
最终,他没有让邝知为难,放下书简后悄然离去。
毕竟像寻仙楼这样的组织,要么有强大修士支持,要么经常装聋作哑,否则在修真界是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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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你是天一剑修?”
金一仙走出寻仙楼没几步,便被街道上七八个宗门弟子打扮的修士拦住。
这些人个个都是筑基初期修为,想来也是遵循修士同境相争的公开原则,不过,其中一个筑基中期是怎么回事?
“贫道是来自天一剑派不假,可无意挑衅众多道友,还望各位详加分辨谣言。”
金一仙有些无奈,迷踪岛修士似乎对岛域的荣誉格外看重,前脚走了碧浪宗修士,立刻又来了另一家宗门弟子。
这时,那名筑基中期的青年道人面露不屑,道:
“你说要挑战迷踪岛修士便广传讯息,你说是谣言便要大家都放过你,是拿我等当猴耍么?”
金一仙定定看了他一眼,随即道:
“恕贫道眼拙,看不出道友来历,依照修真界的规律,大家都是同境相争,不知你一个筑基中期来此何干?”
青年道人冷笑道:
“久闻天一剑修最擅越阶挑战,我本心向往之,可如今见你殊无剑修风骨,只怕是个假的吧!”
青年道人挑衅之意十足,不过,他还真的猜对了!
金一仙暗暗皱眉,他本不愿理睬此人,但见修士越来越多,心下一横道:
“既然如此,贫道斗胆邀请道友斗法,若是胜了,你等便放我离去,若是败了,自然任由各位处置!”
他说这话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连筑基后期的龙文都折在自己手里。
众人哄然起应,而青年道人则得逞般的一笑,道:
“你倒是会挑对手!的确,若是击败了我,恐怕在场的筑基初期无人再敢出手为难,可惜了!”
他的面容徐徐变换,元气波动层层拔高,修为眨眼恢复到筑基后期。
一时间,众修士大哗,有眼尖的认了出来,不由叫道:
“他是鲸波上人的三弟子游鲨道人!”
金一仙一愣,顿时明白过来,不禁笑了起来:
“幻海潮音阁弟子真是有趣,我不过教训了那纨绔海龙一回,你们倒是记得挺牢,不愧为鲸波阁主之徒,大意了!大意了!哈哈哈!”
“住嘴!”
游鲨面露狰狞,他可不希望被众人看出自己目的,最好以为是修士间偶尔相争。
若被人查知此乃幻海潮音阁修士设局坑害天一弟子,那是要出大事的,因为两家宗门间决不允许出现此类苗头。
而在众迷踪岛修士耳中,二人对话却是另一番场景。
要知道,“鲸波阁主”四个字虽然在外流传了数十年,但从未拿到明面上说过,即使大家都知道鲸波已经是内定的下任阁主,可老阁主还在位呢!
这剑修,很毒啊!
“这天一剑修言辞颇为犀利,不知手上功夫是否也犀利如斯!”
一帮修士架起了秧子,游鲨也明白过来,他当然不希望这些闲言碎语飘进老阁主耳朵里,否则很麻烦。
金一仙笑容收敛,问道:
“不知游鲨道友这边如何判定胜负,要不,请鲸波阁主前来主持如何?”
游鲨明白对方在使激将法,但他不能上当,于是冷笑道:
“区区小事,何必劳烦我师尊?有众多道友见证,难道还怕看不出胜负么?”
二人同时拔上天空,朝城外飞去,立刻引发了一片质疑之声:
“这天一弟子怎么不用剑遁术?莫不是个冒充的?”
金一仙一边施展《扶摇九天》,一边笑道:
“我天一剑修遁术无双、剑技无敌,对付一个游鲨,贫道甚至可以不用飞剑!”
众修士并非是要金一仙的命,但听此人如此张狂,不由大怒,纷纷要求游鲨给这个天一弟子一个好看。
游鲨飞在前方,心中带着冷意,对战天一剑修,他从来没有轻视!
他之所以要挑衅此人,师傅的曾孙求助是一方面,但最大的原因是他对天一剑修擅长越阶挑战是不大信的。
因此,为了验证自己所学,为了吸引此人挑战,他才在一开始隐藏修为。
众人出城不远,便来到一处森林上空,见游鲨和金一仙停下,立刻散成一个千丈大小的包围圈。
二人也未继续寒暄,金一仙首先动手!
一连串的金剑术带起凄厉剑啸,或携风雷相生,或借金克木,直射游鲨道人。
游鲨心中一跳,这天一剑修真的没用飞剑,只是以法术之剑攻击!
必须小心飞剑偷袭,他下定心思,默念法诀,把手一招,身边凭空出现一条巨大的角鲸精魄!
此乃幻海潮音阁最根本的法术,以独门秘法蕴养海妖精魄,可保留其生前神通!
角鲸,拥有坚皮、荡魂、顶角三门神通,是该宗弟子在筑基境所能猎杀的一种非常珍稀的妖兽。
三道金剑术直接命中角鲸,可在其表层的光晕下丝毫无功,那是坚皮神通。
角鲸发出一声长鸣,一股如海潮拍岸般的神魂攻击透过双方数百丈距离,攻进了金一仙的神庭。
而金一仙刚从寻仙楼了解过,幻海潮音阁以海妖精魄为根本,自然防备神魂攻击。
游鲨见角鲸的荡魂神通未能建功,便知不能迅速拿下胜利,因为神魂攻击之术极易反噬,不能多用。
他也不在意,再掐法诀,把手一招,一群飞鱼精魄汹涌而出。
飞鱼,东海中低阶妖兽之一,只拥有一门破元神通,能破修士护身元气。
但飞鱼的单体攻击不足,故而多数幻海潮音阁弟子会蕴养一批飞鱼精魄用以群攻。
双方剑来鱼往,金一仙很快看出,角鲸的作用在于防御和干扰,飞鱼则用来饱和攻击和试探弱点。
游鲨的攻击策略,和自己很像呢!
明白了这一点,金一仙渐渐变换攻击力度,首先是放弃借用金克木之道,他对此还不熟练,滥用此道不利后续变化。
然后是运转风雷相生,加快攻击频率,以便应对频繁的飞鱼攻击。
有一点他很奇怪,他的金剑术很强,每道能破去两三条飞鱼,但只需片刻功夫,飞鱼群就会卷土重来。
而他看游鲨显得很轻松,只需要招招手,就可以召唤出几乎无穷的飞鱼。
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法术么?
金一仙不相信!
“照这么消磨下去,恐怕那个天一剑修最终会输啊。”
一个散修离战场很远,但他眼神一点不差,已经看出这场战斗的本质已经从接触战变为消耗战。
“筑基初期对筑基后期,输是肯定的,真想看他最后发一柄飞剑啊。”
一个小派剑修喃喃道,他存着偷师的念头。
金一仙猜不出游鲨这门法术的奥妙在哪里,他也没有往寻仙楼的提供书简去想。
即使那里详细记载了幻海潮音阁最出名的法术,但如何破解需要他自己去找。
他的第一个猜测是角鲸有一门隐藏的血脉神通,可以蕴养飞鱼,每当飞鱼群被消灭,角鲸就会“吐出”新的飞鱼。
但在多次寻隙攻击角鲸后,飞鱼群的出现并没有受到影响,猜测一失败!
他的第二个猜测是飞鱼有某种分身神通,飞鱼群看似被消灭了,实则损失极少。
但从道法本质而言,飞鱼施展分身必定要消耗大量元气,可每当游鲨召唤出新的飞鱼群,他的元气波动并不明显。
反而是飞鱼群被消灭后,他的元气波动会瞬间下滑一个档次,猜测二失败!
很快,金一仙就意识到,自己完全不需要去管飞鱼群生灭,只要抓住游鲨重新召唤飞鱼群的那一息,就是他反戈一击的机会!
而在另一边,游鲨看到金一仙频频爆发,心中不禁生出不屑之意。
要知道,无论是飞鱼还是角鲸,只要精魄不损,他以元气加持就能生生不息。
此时,他已经不想再猫捉老鼠,对付擅长爆发的剑修,如果能在爆发中击败他,那才叫扬眉吐气!
在他的法术库中,飞鱼群有爆裂一击的绝招,代价就是永久损失飞鱼精魄。
只要飞鱼连续三波发动爆裂一击,这剑修必定逃不开、也扛不住,到时角鲸发动顶角神通,就能彻底击败此人。
一念既定,游鲨立刻展开攻击!
“你们看,游鲨的飞鱼群在爆炸,那个剑修要惨了!”
一个站在树梢的炼气散修高呼道。
“唉,这个剑修的爆发有些弱了,他的失败就在眼前了!”
另一个相距不远的筑基散修也叹道。
数息后,飞鱼群已经连续爆裂两次,游鲨看那天一剑修躲得狼狈无比,轻轻一挥手,准备将剩下所有飞鱼召唤而出。
就在此时,金一仙突然动了,一息之间,十道风雷剑如电射出。
天空中剑啸声大起,游鲨不及反应,爆裂飞鱼眨眼就被风雷剑全部对掉,余下六七道则是直奔他本人而去!
他没料到天一剑修的反击来的那么快,那么凶猛,直接瞄准了他施法的空档。
电光火石间,他没空祭起防御法器、没空引动防御符箓,唯一的选择是发动角鲸的坚皮神通予以遮拦。
但甫一催动元气,游鲨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元气不够了!
要知道,他连续三次施展飞鱼群的爆裂一击并非没有代价,需要提供庞大的元气,造成的结果就是需要几瞬功夫用于回气。
一切都来不及了!
“咿!”
角鲸一声长鸣,不知是痛苦还是解脱,精魄在风雷剑下被撕为碎片。
“哇”的一声,游鲨口中鲜血狂喷,他不是被风雷剑所伤,而是因为角鲸精魄被毁,绛宫遭到反噬。
“你毁了我的妖兽精魄!我杀了你!”
他恨怒交迸,翻手取出一颗苍蓝色珠子,往空中一抛,顿时水光弥漫,在数百丈方圆的空间内形成一个波涛结界。
可还来不及禁锢,波涛结界内一阵荡漾,已经失去了对手的元气和神魂波动。
下一刻,金一仙的声音在结界外响起:
“堂堂幻海潮音阁弟子,与人斗法输不起么?还请各位同道为此战鉴证!”
游鲨又气又急,波涛结界是靠结界法珠形成的,距离法珠越近,结界强度越大。
这不同于靠修士自身施展的结界法术,在一定范围内距离修士越远,结界强度越大,因为要防止对手逃离。
金一仙的《法心空寂》对付波涛结界的效果奇佳,算是发挥了其本来功用。
“游鲨道友,你已经输了,再打下去,莫的丢了鲸波上人的颜面。”
人群中,一名白发老道开口劝道,他是围观者中少有的虚丹修士,此言一出,自然一锤定音。
游鲨心中极度郁闷,他眼光逡巡间又吐了口血,随后掩面而去。
金一仙出了口气,对围观的众人抱拳道:
“各位迷踪岛道友请了,贫道事先有言,若我胜了游鲨道友,各位便放我离去,可是如此?”
他这一发问,众人忽然想起来,此人虽是筑基初期,却击败了筑基后期的游鲨,必定是天一剑派少有的天才人物。
自家蒙昧不知,此前挟势逼迫,战斗中又屡屡出言泄气,也不知他会不会报复?
第152章 贺新郎①(3K)
修真界到底是个看实力的世界!
同辈间往往是你冒头,我就打压你,但如果有人实力凌驾同辈,甚至远超前辈,那么即使此人恃才傲物,也有大把人服膺。
“这是自然!我观这位天一道友谦逊有礼,岂会滥发狂言,必定是有人构陷!”
一名小派筑基上前行礼,却不防被另一人挤到一边,那人姿态放得更低:
“鄙人乃是七星剑派九长老玉衡子,还请天一道友往派中一叙,好让七星门徒见识一番大派风采!”
金一仙自然不会去别的岛屿多逛,对众筑基一一答谢道歉,见其四散离去,自知从此少有人会前来挑战,便趁机回了海潮城。
因为寻仙楼的查访还需时日,他便盘下了一所小院,准备住几个月再定行止。
小院中布有聚灵法阵,天地灵气颇为浓郁,用来修炼是没问题的。
金一仙甫一闭关,便开始反思与游鲨一战的得失,那些迷踪岛筑基们在现场观战,虽能看出胜负,可内中机理却无一人明白。
他的一息十术,是在风雷相生之道下,施法速度所能达到的极致,但这不算什么。
金一仙很清楚,自己境界还是低了,击败游鲨靠的是道意,那才是最终灭杀角鲸精魄的根本所在。
否则单凭法术攻击,最多只能加快灭杀角鲸和飞鱼,而游鲨完全能补充过来!
……三日后,院外传来一阵富有节奏的元气波动,那是有人拜访之意。
金一仙心中一动,知道那话儿来了,于是整肃道袍踏出房门,故作懊恼道:
“哪位道友扰我清修?”
只见一名中年道人立在院外,身边跟着的正是海龙,他面带微笑,道了一稽:
“贫道游渺,乃是鲸波上人的大弟子,奉师门之命,特携罪侄来拜见天一道友!”
金一仙开了院门,放二人进来,却未奉茶招待,令海龙面色颇为难看。
游渺轻叹一声,压着海龙一揖到底,道:
“贫道代师弟游鲨、罪侄海龙向道友谢罪致歉!”
“哦?罪从何来?”
金一仙随手摄过了两个蒲团,一个落在游渺身后,一个放在自己身后,盘膝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作态。
海龙眉头紧皱,游渺将蒲团移到海龙身后,自己却席地而坐,道:
“家师门庭不严,出了海龙这样的后辈,不仅散播谣言引迷踪岛域群贤来攻,更蛊惑游鲨师弟以境欺人,实属罪无可恕!
所幸道友手段强横,击退游鲨,这几日来未予计较,贫道深感赧颜!”
金一仙故作恍然道:
“原来如此!竟是此子所为!若不是游渺道友上门,小道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
游渺当然看得出来金一仙的阴阳怪气,原本他听说师弟落败受伤,按照一贯的脾气,肯定要来找回场子的。
可还未出手,师傅鲸波却中断闭关,严令他们师兄弟不得与天一弟子冲突,甚至还要求赔礼道歉。
游渺身为大师兄,自然不能让师弟们再过来丢脸,于是一力承担了此事。
他长叹一声,掏出一个纳戒,递给海龙,眼神示意道:
“此纳戒中有上品灵石千枚,聊表歉意,还望与道友能做个朋友。”
只见海龙大剌剌上前,将纳戒递给金一仙,又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玉简,道:
“请前辈看在曾祖鲸波上人面上,饶过晚辈一次,这是晚辈的婚简,还望前辈来日临宅下祝!”
见金一仙面露疑惑,游渺解释道:
“此乃迷踪岛域的风俗,一旦受邀参加婚庆,道友便永为海龙长辈,他日相逢,海龙须以后辈礼拜之!
一般凡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我等修士寿命悠长,虽不拘次数,但也恪守如律。”
金一仙点点头,将纳戒和赤玉简收下,旋即笑道:
“这是他第几次成婚?”
游渺面露尴尬,答道:
“他准备娶的是第九房妻室,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海龙却不甚在意,回转到游渺身边,也不坐下,只是挨在他身旁挺立如枪。
这是催他走了,游渺暗叹一声,起身道:
“贫道有个小小要求,道友日后千万别在人前再提‘鲸波阁主’四字,师傅对此已经严厉申斥我等。”
金一仙微微一笑,起身相送道:
“小道口出无状,还请令师不要怪罪才是。”
见游渺和海龙离开,金一仙回到内宅,看了一眼赤玉简,上面的婚礼日期是两个月后的一月二十四。
他心里清楚,别看游渺和海龙又送礼,又邀请参加婚礼,他们必是不服气的。
修士不服气,迟早有一日会报复回来,或许是他出海后的暗中截杀,又或许是海龙筑基后的复仇挑战。
金一仙下定决心,一旦得到寻仙楼的回信,他就立刻返回天一剑派!
……“师叔,我不服气!曾祖距离成婴只差一步,为什么要迁就那天一剑修?”
二人走出五六里地后,海龙突然恨恨道。
游渺瞥了他一眼:
“我且问你,幻海潮音阁属于什么层次?天一剑派又属于什么层次?”
海龙依旧不服气道:
“天一剑派虽强,此人不过是筑基初期,有何所惧?只要师叔以给游鲨师叔报仇之名出手,便能杀了此人!”
游渺冷哼一声,不正面回答他,反而问道:
“他是筑基初期,那你呢?贪欢好色,筑基无望!”
海龙面色陡然一沉,咬牙道:
“弟子自知资质太差,故而这几年来娶了八名妻子,生了十三个孩儿,其中五个孩子拥有灵种,难道不算功劳?”
游渺却没有说话,不是他认可海龙,而是根本没拿生孩子当回事。
此子眼界太窄,对幻海潮音阁来说,多一个筑基,比生一百个孩子更加重要!
——————
时间过去两个月,金一仙正借着道简参研金克木之道,院中禁制忽然被人触动。
他神识一扫,发现院外来了一个陌不相识的少年,看其面色焦急,左顾右盼,于是神识问道:
“你是何人?”
只见那少年闻言后长舒一口气,大礼拜道:
“前辈,我来自寻仙楼,有紧急消息告知!”
金一仙挥手打开院落禁制,放其进门,问道:
“你家邝掌柜呢?”
少年却将五枚极品灵石递了过来,答道:
“我寻仙楼无能,未能找到宁濮仙人的下落,此乃前辈当初给的灵石酬劳,只能如数退还!”
金一仙有些无奈,但也不甚在意,将灵石收了。
过了片刻,他见那少年依旧站在房门口,似乎犹豫不决,便问道:
“你还有何事?”
少年咬了咬牙,取出一枚古朴玉简,道:
“晚辈祖上曾为修士,留下一枚玉简,此乃我最宝贵的修真之物,特献于前辈,只求前辈救我家掌柜的一回!”
金一仙又好气又好笑,点了少年额头一下,斥道:
“小小年纪,忒会经营!说吧,你家邝掌柜究竟出了何种变故?”
少年也不慌张,梳理了一番思路,道:
“昨日,掌柜的突然给了我等童子一大笔金银,让我们离开寻仙楼,自谋出路。因为弟子已是炼气中期,掌柜的又对我颇为看重,故额外说了一些隐秘。
他言称寻仙楼得罪了大势力,即将面临生死存亡,须避祸海外,为了不牵连我等,只能将之遣散。”
金一仙神色一凛,迅速开启了一个屏蔽神识的阵盘,随后问道:
“邝掌柜说了是哪家大势力?”
“不知!”
少年摇头,但把双眼死死盯住金一仙:
“只是掌柜的单独吩咐弟子将灵石还给前辈,想来必是与搜寻宁濮仙人有关!”
金一仙暗暗点头,邝知此举明显就是暗示,自家遭难与他委托之事有关,至于这少年如何在海潮城中找到自己,连游渺都知道的事,寻仙楼不可能找不到他。
“这是寻仙楼第一次遇上劫难么?”
金一仙面露困惑道。
少年终于掩饰不住哭腔,泣道:
“弟子之前听王执事说起过,往年也有一些委托任务涉及迷踪岛的各大门派,只是被他们下令叫停而已,可从未像这次有生死之危!”
金一仙面色逐渐凝重,他没想到区区一个搜寻任务竟逼得寻仙楼封楼停业,甚至连掌柜的都要出海逃命。
迷踪岛域哪家宗门有如此威势?不用多说,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幻海潮音阁!
难道宁濮之死与幻海潮音阁有关?有人担心被寻仙楼发现真相,这才逼走邝知?
既然如此,为了防止秘密暴露,他们会让一个从寻仙楼出来的少年跑到自己这里通风报信吗?
一念及此,金一仙冷汗顿生,迅速把神识往外一扩,却未发现异常,不禁问道:
“既然邝掌柜暗中吩咐你前来,你是如何保证自己不被别人发现的?”
那少年颇有些骄傲道:
“弟子用了隐形术!”
说罢,他掐诀念咒,身形顿时消失不见。
金一仙摇了摇头,炼气修士的隐形术,他只要神识一扫就能轻易发现。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露出了一副见鬼似的神情,连忙喝道:
“这隐形术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金一仙的神识探测中,根本没发现那童子的身影,竟然彻底消失了!
只见童子身形重现,解释道:
“弟子是极品暗灵种,故而施展隐形术后,就连筑基的神识也发现不了我!”
金一仙张口结舌,心中暗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寻仙楼有这么个小怪胎,未来刺探情报岂不是探囊取物?
他定了定心神,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这本事除了邝掌柜还有谁知道?”
“弟子名叫洛羽,掌柜的曾告诉我,能觉醒极品暗灵种的感气童子非常罕见,要求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金一仙暗暗思忖,知道海潮城已非安全之地,于是沉吟片刻,已有决断...
第153章 贺新郎②(3K)
“徒儿,首尾都料理干净了么?”
“回禀师父,南涂三盗亲自出手,弟子就在一旁,所有修士无一人活口!”
“凡人呢?”
“有凡间盗团出手,亦不存一人!”
“可有漏网?”
“修士可一一对应,唯独凡人难以统计,但二师弟埋伏在外,未曾发现有人逃离。”
“嗯,时间虽紧,但别留下把柄,否则难过东海道盟那一关。”
“师父放心。”
“那剑修有何动向?”
“二师弟传来消息,此人已有数月不曾出门,只是今日去坊铺买了些炼气期使用的法器丹药,以贺礼包装,估计是为明日婚庆所用。
随后,他又去跨洲传送阵询问了开阵时间,估计参加完婚礼后便要回返宗门了。”
“唉!我早就告诉你等,要和天一剑修交朋友,再不济,也不能成为敌人!”
“师父,弟子以为,不如找个由头将他杀了来的合适,也可一了百了。”
“哼,愚蠢!你也是快结丹的人了,就没脑子么?杀了他一个,别人就不来了?”
“弟子失言。”
“对了,那小畜生呢?”
“他已接受师傅的安排,正在准备明日婚礼所需。”
“不能筑基,就是个废物,还给自家师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婚礼之后,你亲自去清理门户!”
“是...师父,那具女尸...”
“精魄已经彻底侵占了躯体,连为师也难祛离,不知那小畜生从何处寻来!”
“既然新娘有了替代,师父何不将其毁去?如此没了证据,旁人再难追查。”
“唉!徒儿,你要记住,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高阶修士手段奥妙,若知我等毁尸灭迹,那会有弥天大祸!”
“弟子记住了,只是师父此次中断闭关,对未来成婴有影响么?”
“影响不大,三年之后可以重新冲击。”
......
次日,海潮城张灯结彩,一派喜气!
城南一府邸内红罗漫卷、花草铺陈,更有大型控温法阵不断释放热气,将凛冬寒意驱散,整座府邸犹如暖春。
金一仙早已在偏厅落座,在场品茗的还有附近几家宗门的天才筑基弟子。
这很正常,龙不与蛇居,他之前击败了游鲨,打出了名头,又是出身天一剑派,能与他同厅而坐,这些小宗门的筑基自然倍感荣幸。
幸好没人求教剑术,让金一仙松了口气,也是因为马上要举行婚礼,与杀伐不合!
酉正一刻,锣鼓齐鸣,陪侍在旁的一名筑基圆满修士笑吟吟道:
“各位道友,小侄婚礼开始了,我们这便去观礼吧!”
众人出了偏厅,见观礼的修士熙熙攘攘,一名小派筑基笑道:
“游潜道友,鲸波上人的曾孙真是好大的排场啊,贫道可数十年未曾一见!”
那游潜淡淡一笑,道:
“这些客人大都是海龙侄儿半年来亲自所邀,家师可未曾出力。”
众人却不信他,若非鲸波上人这层关系,迷踪岛域有多少修士愿意来凑这炼气小修的婚礼,给他脸了!
婚祝是一名炼气修为的老者,他一发声,热闹的庭院便安静下来:
“新人进场,拜天地!拜宗门!拜道侣!”
只见海龙一脸憋屈,牵着一个高大女子款款入场,在庭院的中央大礼拜下。
金一仙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而是眯着眼睛控制身体反应,因为他发现,有一道微弱神识偶尔向他扫来!
那道神识非常熟悉,他心中了然,就是昨日他出门环游时的盯梢者!
“咦!这新郎怎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哈哈!也是,如此粗壮的新娘,婚后可要辛苦了!”
突然,他们这一侧的一名筑基修士低声笑道。
这话顿时引起一片关注,由于新娘顶着红盖头,遮住了鼻子以上半边脸,众人毫不顾忌的放出神识扫视。
这是天赐良机!金一仙大喜,也神识一扫,随即展露笑容。
开心的有两方面,一是锁定了盯梢者,就是鲸波的二弟子游潜,此时正故作不知。
二是因为新娘也是修士,察觉到众人的注意,她不好发作,只得勉强微笑,露出一副缺了颗门牙的洁白牙齿。
有些喜感,须知以炼气修士之能,虽无法断肢重生,但补齐牙齿还是没问题的。
奇怪的是,像成婚这样的人生大事,新娘为什么连牙齿都来不及修复呢?
一时间,众宾客被新娘惊如天人的一咧嘴吸引了目光,哄然低笑。
海龙只觉天旋地转,不敢看向即将成为他第九任妻子的女人,眼光一歪,正好瞥见了面带微笑的金一仙。
他还真敢来!海龙眼中一股藏不住的杀意汹涌而出,直直盯了过来。
“哦?想杀我?”
金一仙感觉这场婚礼越发有趣了,新娘匆匆妆扮,新郎起意杀人...
可他不着急,如常人般微笑依旧,并放松心情,与游潜保持一丈距离,却将神识分出一丝,探入了手上的纳戒。
三拜之后,婚祝老者匆匆下场,游渺身着红袍,粉墨登场,朗声叫道:
“幻海潮音阁出席弟子十二人,其中筑基九人,炼气三人,请新人奉茶六拜!”
海龙的心情很是低落,往日的婚礼,那些宗门师兄、师叔们为了巴结曾祖,哪次不是人数过百,甘言厚币?
谁料这次只来了区区几人,大都还是曾祖门下的嫡亲弟子,他们本就该出席的!
这些年,他借着曾祖名头交友广阔,此次更是为了炫耀女人广发请帖,只可惜,脸没涨,屁股倒露出去了!
想到这里,他愈发痛恨起那个坏他好事的人来。
见海龙有些犹疑,游渺轻咳一声,示为催促,海龙只能心中暗叹,压下不服,与新娘一人一盏茶轮番敬了过去。
六拜结束,游渺却丝毫不停,继续叫道:
“此次婚礼外宾出席二百零九名,请新人叩首九拜!”
即使金一仙的大部分注意力不在这些繁文缛节上,也被游渺所说惊了一下,一个宾客磕九个头,两百多人磕下来,就算是修士,恐怕也会头晕眼花吧?
海龙却振作神色,这些外宾都是他数年经营的成果,其中不乏其他宗门弟子。
然后,他真的就一个个磕了过来。
磕到五十人时,他起身晃了一下;磕到一百人时,他双手撑地才爬起;等磕到二百人时,他已经双腿颤颤。
金一仙几人从偏厅出来的晚,排在最后,他取出一个纳戒,笑眯眯地整暇以待。
海龙已经记不清磕了多少个头,即使是迷踪岛土著,此刻也对这风俗有些痛恨,只机械地说着“两家交好,永成襄盟”之类的谢辞,然后接过礼物。
突然,金一仙感觉纳戒中的天一剑令微微一跳,动念间,剑令便落在手中。
紧接着,一道磅礴的神识瞬间扫过全城,除他以外,所有筑基以上的修士顿时愣住,因为那是成婴真人的警告!
而海龙恍如未觉,低头朝最后几人走来,二人只有三步之遥!
金一仙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于是踏前一步,电光闪耀中,两道雷网术发出。
近处的海龙根本没有反抗,雷网罩身之下,眨眼间便昏了过去,远处的游潜反应倒是很快,但也躲不过蓄谋已久的一击!
惨叫声中,他被电得浑身经脉酥麻,元气溃散,五官不自主的抽了起来。
金一仙在发出雷网术的同时便往前一蹿,先一把捞住海龙,再出一指封住游潜绛宫,将他也抓在手中,然后一纵升空,高高举起天一剑令,朗声叫道:
“天一剑修在此拿人!迷踪修士不可妄动!”
话音刚落,下方便是一声暴喝:
“大胆!”
身穿红袍的游渺终于反应过来,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天一剑修竟如此大胆,敢当着数百迷踪修士的面悍然出手,擒拿游潜师弟和海龙。
真当幻海潮音阁的修士是好欺负的么?
他心中怒极,一跃入空,把手一招,只见一条三百丈的九头海蛇精魄昂然现身!
“去!”
游渺手一指,九头海蛇的三个巨大头颅张开血盆大口,朝金一仙咬了下去!
可金一仙根本不想接战,在叫明自己身份和威胁迷踪修士后,就把《扶摇九天》运转到极致,等九头海蛇攻来时,他已在数百丈开外了。
他的想法是,既然帮手都来了,就由真正的剑修出手,自己才不去抗攻击呢!
唯一让金一仙感到奇怪的是,那股磅礴的神识肯定来自于一名成婴剑修,可为什么过去数息,还不来救他?
九头海蛇一击落空,游渺并未停止,一个遁闪再度和金一仙拉近距离!
他丝毫不担心刚刚那道神识的主人会对他怎样,虽然那是比他师父还强的成婴修士,但按照修真界的规矩,此人不会对他出手。
而他是距离结丹只差一步的虚丹修士,在一众筑基中又怕谁来?
当然,游渺不会傻到杀了这名筑基剑修,他的目的是救走自家师弟,至于海龙,最好死在此人手里!
因为他才是这一场祸患的根源,若被杀了,反而能救师门一脉。
第154章 贺新郎③(3K)
金一仙心中大骂,过去那么久了,援兵为什么还不出现?真要看他被杀么?
游渺此时丝毫不顾海龙安危,见已达最佳攻击距离,屈指成爪,喝了声:
“合!”
只见九头海蛇的六个头颅从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位咬击而至,直接封死了金一仙的逃脱方向。
在这种情况下,普通的遁法已经完全失效,要么硬抗,要么击退攻击!
金一仙见蛇吻已经近在咫尺,叹了口气,双手抓紧海龙和游潜,默运元气神魂,构建空间通道...
霎时,三人身影消失,再出现时,已在三十丈开外。
“咦!”
九天之上,一道低语声响起,一名中年女道惊讶道:
“是空间挪移!不对,应该是小挪移!”
她对面盘膝坐着一名虬髯道人,见状爆发出一阵爽朗大笑,道:
“嘿!这小子真有钱啊!我记得修炼小挪移需要空间石吧,他带着两个人还能挪移出三十丈,可见身家不浅呢!”
女道皱了皱眉,问道:
“楚鸣道友,我观此子出手并非天一剑修传承,为何手持天一剑令?难道是那百名极道人质?”
楚鸣摆摆手,淡然道:
“寒琴道友此言谬矣!无论他之前入了何派,凡进天一者,都是我天一弟子!
话说你门下那小子也算天才了,而且又是虚丹境界,对付区区一名筑基初期,难道还准备打消耗战?”
寒琴语气冷冷,道:
“游渺那小子倒是想速战速决,恐怕你天一剑修也是这般想法吧?”
楚鸣闻言一愣,神识再往下探,终于发现一人磨磨蹭蹭踏入战场,不禁笑骂道:
“这惫懒小子终于来了!”
金一仙终于等到了援兵,那是一个衣着腌臜的道人,道袍道履污损不堪,可一双眼睛却异乎寻常的锐利。
腌臜道人根本不看金一仙一眼,而是直直朝九头海蛇飞去,口中亲切道:
“小泥鳅!给你看个大宝贝!”
他袖子一扬,六柄飞剑齐齐射出,带起雷暴般的震耳剑啸,在空中聚合为一柄青色巨剑,直奔九头海蛇而去!
只见青色巨剑一斩而下,九头海蛇登时被片成两半,然后消散无形。
游渺脸色铁青,看着青色巨剑重新分裂为六柄飞剑,一字一顿道:
“剑!气!雷!音!”
“游渺道友还要继续和我师弟玩耍吗?”
腌臜道人伸手一引,六柄飞剑鱼贯入袖,当空而立道:
“我知你无杀人之意,故也未下死手,若是不服,可以再来称量贫道。”
游渺法诀一引,九头海蛇精魄再度出现,可魄体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散架一般,他叹了口气道:
“宁湟,你赢了!”
宁湟终于回过头来,露出一副笑容道:
“中孚师弟好本事,出门一趟就抓了个筑基圆满,比为兄都强出不少呢!”
原来此人便是宁湟,金一仙恍然,他将宁湟的迟到和一手“剑气雷音”的剑术境界按下不表,摇头道:
“是真人创造的机会,小弟只是赶巧而已。此二人很可能知道宁濮师姐道消之事,我不善拷问,就交给师兄了。”
宁湟却连忙摆手,叫道:
“别给我!回去交给越岷师叔就成!”
说罢,身形一荡,便往回飘。
金一仙则瞥了游渺一眼,随即纵身跟上,看得游渺又气又急,想阻拦却又担心。
忽然,前方空间水波律动,一名道人悄然出现,对着空中拜道:
“天一真人在上,小道知错,还请归还二子。”
“师父!”
游渺吃了一惊,连忙赶上,却见空中剑光一闪,一名虬髯道人已经立在近处,那是成婴剑修!
楚鸣一脸淡漠,道:
“我天一弟子的遗骨在何处?”
鲸波面容苦涩,他非常清楚,天一成婴真人一至,他们所有的谋算尽付东流。
眼下,他只能企盼此人不是个暴脾气的,不会不问缘由就动辄杀人。
他一拍腰间,从一个特制空间容器中飞出一颗冰球,冰球丈许直径,其中封了一名女子的遗体。
楚鸣神识一扫,顿时眉眼竖起,寒声道:
“好胆!竟然将寄魂精魄置于我天一弟子体内,莫不是想用它来夺舍?”
说话间,凛冽剑意迸发,直朝鲸波压去!
身为道门修士,最忌讳死后遗体被人操弄,这也是他们与佛门金身一脉、魔门尸傀一脉不对付的原因。
鲸波知道难以抵挡,正束手待死,忽然眼前一黑,一道身影挡在前方。
寒琴竖掌于胸,竭力抵抗这刮骨剑意,劝道:
“道友制怒!还请看在两家数千年交好份上,莫要妄起杀机。”
楚鸣愤然喝道:
“修士生死搏杀本是修真界中应有之事,天一弟子因为本事不济,有所死伤就罢了,可你阁中修士如此欺辱天一门人,老子不能忍!”
寒琴一身元气勃发,死死抵住楚鸣的剑意,苦笑道:
“事情尚未说明,道友为何不给他申辩机会?”
她话音刚落,头顶云端一震,金一仙抬头望去,只见云层中首先探出一双巨大的金色脚爪,然后是一颗似鹰似鹫的鸟头。
“唳!”
此鸟长鸣一声,旋即开口道:
“天一剑派的成婴小子,且慢动手,让那结丹弟子将事情说个明白!”
楚鸣眯起了眼,回道:
“既然是庚羽真君发话,那晚辈姑且听听,看他能编出什么理由来!”
庚羽,乃是幻海潮音阁创派祖师的契约之兽,也是如今阁中仅存的通神真君,虽然不及人类分神,但阻拦成婴真人还是绰绰有余。
游渺见自家寒琴真人后心一片湿漉,知道事关师门生死,咬了咬牙,正欲上前,却被鲸波一把拉住道:
“你且退下,还是为师来说吧!”
一番说明后,金一仙终于明白,为何游渺对他抓走游潜和海龙如此在意,因为后者就是宁濮道消的元凶!
半年多前,海龙在海潮城中遇到了身受重伤的宁濮,见色起意,上前纠缠。
可由于宁濮受伤严重,战力发挥不出来,于是在围攻之下,直接被海龙擒住。
为了逃离魔爪,宁濮假意逢迎,称愿和海龙结为道侣,但必须把婚期放到自己伤势痊愈之后。
而海龙也不是傻的,一方面为了表现诚意,约定一年后再成婚,另一方面偷偷在宁濮身上做了手脚。
他把一种罕见的寄魂精魄放进了宁濮神庭,此物可寄附在修士的神魂上,达到控制生死的效果。
可谁料宁濮受伤太重,那寄魂精魄趁其虚弱,直接吞噬了她的神魂。
所幸寄魂精魄和人类躯体的兼容性太差,根本无法主导肉身,也再难离开。
最终,宁濮便成了只剩下了修为,却失去神智之人,直白地说,就是傻子。
海龙对这样一个结果并不难接受,娶个筑基期的傻子,可比娶个受控制的修士要安全得多。
直到几日前,寻仙楼的触角突然伸了过来,海龙这才发现,他弄死的不是普通散修,而是天一剑修!
惊慌之下,他不得不禀告了自家曾祖,这就有了后面一系列事件。
事情到这里真相大白,金一仙不禁摇头低叹,若非寻仙楼帮忙,光凭他一个人,查到宁濮在九沙群岛受伤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楚鸣道友,你看此事如何决断?”
寒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毕竟为恶者只是那个鲸波的曾孙,一个炼气小修而已,至于鲸波、游渺等人只是在事后遮掩补救,不算大罪。
楚鸣将神识细细扫过宁濮尸身,叹了口气道:
“精魄神魂二者已经彻底相容,神仙难救!”
他话音刚落,庚羽便道:
“那便只诛首恶!”
不等众人反应,庚羽翅膀一抖,射出一根尺许羽毛,瞬间命中海龙,后者还在昏迷中便化为飞灰。
羽毛再一兜转,将金一仙手中的游潜接了过来,后者被封住绛宫元气,动弹不得,此时却迅速恢复行动。
游潜大喜,他没想到自家真君老祖还会救他一个筑基弟子,不由连连拜谢。
鲸波则是大大松了口气,既庆幸自己这一脉保住了,也是为庚羽真君突然出现感到莫名振奋。
庚羽真君虽是创派祖师契约妖兽,可自从祖师仙去,它完全可以自由离开,而且这千百年来,迷踪岛域大事不兴,庚羽真君也蛰伏不出。
没想到今日竟为他出面求情,说明还是向着宗门的,这意味着未来宗门战略可以稍稍激进一些。
毕竟有真君坐镇了嘛!
寒琴继续把目光放在楚鸣身上,她很清楚,自家通神真君出面只是暂时之举,关键在于不能恶了这名剑修身后的庞大宗门。
否则就是有十个通神真君坐镇,也挡不住这帮剑疯子的杀戮!
楚鸣此刻很是尴尬,他之前挑起战端的理由很充足,就是幻海潮音阁弟子用天一弟子尸身做文章。
但最后被证明是一场偶然,而且始作俑者只是一名道途无望的炼气小修。
此时,金一仙看着面含笑容的鲸波,叹了口气,突然开口问道:
“敢问上人,你们将寻仙楼的人都弄到哪里去了?”
第155章 风起
见寒琴和楚鸣的目光转了过来,鲸波脸色顿时大变,支吾道:
“这、这...”
他如此模样,无论寒琴、楚鸣,还是一直掌握全局的庚羽,哪里想不到此人为了掩盖证据,做了什么勾当。
“孽障!你敢擅杀凡人!”
庚羽的金爪往下一抓,顿时将鲸波牢牢锁住,随后双翅一振,已然消失无踪。
寒琴瞬间就明白了庚羽之意,连忙朝楚鸣拜道:
“道友恕罪!庚羽真君素来告诫我等修士不可杀伤凡人,此刻必是将鲸波带去潮风洞惩罚了!”
楚鸣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摆摆手道:
“既然阁中自降惩罚,贫道身为外派修士,也不好插手其中,便由的你们吧。”
见寒琴带着游渺、游潜离开,金一仙又是叹了一声,什么自降惩罚,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包庇!
“怎么?不服气?想杀了那个半步元婴?”
楚鸣何等敏感,自然察觉到身边这个筑基弟子的情绪波动,不由问道。
金一仙摇了摇头,望着脚下的海潮城,语气坚定道:
“那不是弟子的责任,复仇者另有其人!”
“哈哈!我明白了,你说的是那个报信的洛羽吧?”
楚鸣朗声大笑,左手拉住宁湟,右手扯住金一仙,闪身落在空间传送阵上。
金一仙此刻却回过神来,有些奇怪道:
“弟子以为,对付一个结丹期的鲸波,似乎不用真人亲自来此。”
以天一剑派的脾性,为了对付一名结丹,而出动一名成婴真人,属于小题大做了,最可能的情况是同样来一名结丹剑修!
楚鸣一捋虬髯,有些得意道:
“这还要多谢你呢!为我天一剑派找到如此良才,徒儿拜师后的首次请求,做师傅的当然要亲自跑一趟!”
金一仙顿时恍然,原来洛羽已经拜了楚鸣为师,当真是气运非凡。
空间传送阵徐徐发动,再一眨眼,三人已经回到天一剑派的山门外。
洛羽见三人出现,顿时面露喜色,上前拜道:
“中孚师叔为弟子讨回公道,不惜身陷险境,洛羽感激涕零,粉身难报万一。”
金一仙面对洛羽拜谢有些灰心丧气,摆摆手道:
“你既已拜了楚鸣真人为师,辈分上已经高我一辈,不必如此多礼。”
见自家徒儿满脸崇拜,楚鸣饶有深意地看了金一仙一眼,抛出一枚天一剑令和一个特制空间容器,道:
“这是宁濮的剑令和她的遗体,你拿去向越岷交差!”
顿了顿,续道:
“能在虚丹手中走两个回合,你很不错,修行上若有疑难,可来天一峰找我。”
说罢,把身一纵,直上云端,消失不见。
“恭喜中孚师弟,家师对你可是很看好呢!”
宁湟笑着对金一仙拱手一礼,然后向洛羽问道:
“小师弟,你是打算自己进山,还是让师兄我带你飞进去?”
洛羽却直接摇头道:
“宁湟师兄,小弟还要问中孚师叔一些话,您若有事,就先离开吧!”
宁湟挑了挑眉,顿时明白过来,对金一仙使了个眼色,随即御剑而去。
金一仙自然清楚洛羽想问什么,就是邝知等人的安危,他颇有些无奈,道:
“你拜入天一剑派,又成为楚鸣真人弟子,大道可成,有些事还是放在心底便好,数十上百年过去,终有见分晓的那日。”
洛羽也是极为聪明,立刻听出了金一仙的话中之意,眼圈顿时红了,长拜道:
“师叔之言,弟子受教!”
金一仙暗叹一声,他是不希望这个好苗子陷入仇恨中的,因为心怀仇恨者,在结丹时很难过心魔一关,那可比雷劫厉害多了!
“我带你进外山吧,你尚不能飞行,这千里跋涉,至少要数日才能抵达呢。”
金一仙正准备拉住洛羽衣袖,却不防他退后一步,摇头拒绝道:
“多谢中孚师叔,弟子想试试自己走过去。”
——————
雷鸣山洞府中,金一仙长吐一口气,这半年出山游历,算是成果颇丰!
拜祭了亡父母,了却了心愿;
与中小门派弟子斗法,熟悉了道意应用;
目睹了一沙岛之变,了解了道佛之争的血腥内核;
获得了宁濮的传承,让他在“抱法处势”这个境界上迈入门槛...
言而总之,修士不能枯坐山中,出门游历所得往往是修行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当然,自己的境界有些低了。
接下来几年,他将努力冲击筑基中期!
所幸金克木之道入门,修炼速度进一步加快,灵石资源所获颇丰,未来法术境界有西凇师叔指点,战斗对手有宁洛等人喂招...
时光匆匆,又是三年!
期间,金一仙通过南磬和许诚师叔建立了联系。
据其所言,极道仙宗最终和凌云剑派、天机殿两家结为盟友,并将龙武门下辖的一座大岛收入囊中,算是立稳了脚跟。
邓英同时发来消息,说应星辰殿所请,宗门重建铸器、制符、布阵、豢兽等分堂,主事者为世俗一系修士。
这让金一仙意识到,有些东西,光靠非存掌门一道命令是很难彻底推翻的。
至于天一剑派这边,轰轰烈烈的“弃法从剑”运动逐渐进入尾声,筑基弟子中还剩十来名强硬分子,他们始终不学天一剑术,让一众天一弟子无可奈何。
而且现在极道筑基已经不到九十九人,这六年来,已有两名老筑基寿尽身死。
金一仙不在这十名强硬分子中,三年前他甫归剑派,就领了相关剑术玉简,还免费领了一柄金系飞剑。
不过,玉简也好,飞剑也罢,如今都躺在洞府角落里吃灰。
只是装装样子嘛,总比萧敬梗着脖子硬顶要舒服许多,后者每天苦大仇深的,一看就知道心境不稳。
然而,即使金一仙低调做人,每年一届的斗剑大会上,剑修们仍旧不放过他!
宁津的仇还历历在目,剑修们不能场外挑衅,铁塔界就是个好地方。
问题在于,金一仙的遁行速度之快,那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谁也拦不住!
这一日,天一剑令传来一个消息,打断了金一仙闭关,那是一封特殊的召集令,称可去可不去,但天一剑派的意思很明显,最好去!
去哪里呢?天风大界!
和毫无出产的铁塔界、诱杀界外凶兽的连穹大界不同,天风大界是个修真资源异常丰沛的世界!
其世界法则是时间流速为六花世界的十倍!
第156章 入剑阵
这就导致天风大界中的灵草、妖兽、宝材的生长速度极快,产出惊人。
而对天一剑修来说,他们看中天风大界的有两样东西,巽风沙和天风玉。
在筑基阶段,很少有剑修不靠外物就能使飞剑达到“剑气雷音”境界。
不仅仅是因为修为不高、元气不足的因素,更因为有某种天道限制!
突破限制有三种方法:
一是破境结丹,但靠修为顶上来的“剑气雷音”,天才剑修们是不屑一顾的。
二是领悟风之道意,得到天道认可,出剑时自然能勘破限制,永无衰减。
三是在飞剑中炼入不产自六花世界的风系宝材,比如巽风沙,就能在出剑时有概率出现“剑气雷音”。
注意,是有概率,不是次次都能做到。
可要领悟异五行之道中的风之道意,结丹是门槛,筑基修士极难领悟。
尤其是拥有五行灵种的筑基们,对他们来说,五行道意都好似雾里看花,就更别提风之道意了。
天风大界便有一条捷径!
在大界上空,巽风沙经千年可凝成天风玉,是助修士领悟风之道意的至宝。
然而,天风大界每百年开启一次,出产的天风玉寥寥无几,而且属于用一次就没了的宝物,极为稀罕。
金一仙考虑良久,还是选择前去。
因为他对风雷相生之道的领悟日益精深,法术威力成倍增加,这会引来猜疑!
天风玉就是个拿来遮掩的好借口,他可以说,就是靠天风玉领悟了风雷相生!
天一峰下,荣辱碑前,数千筑基剑修盘膝而坐,云扬上人却斜卧石碑,指点道:
“‘剑气雷音’虽好,却非人人可得,天风大界中资源丰沛,亦非人人能回!
天风侵蚀、妖兽血吻,修为、剑术不足者,把命丢在那里也是寻常!
而且此界并非我天一剑派独有,星辰殿与天一和平共处数万年,但这只是大方向,私下里战斗厮杀可不少!
更何况瀛洲诸派中,不服天一者大有人在,他们的杰出弟子也在虎视眈眈!”
见弟子们皆生出战意,云扬盘膝坐起,有些严肃道:
“你们记住!瀛洲各派有协议,只许筑基进入,且其中仇恨不许带出界外。
故而你等遭遇他派弟子追杀时,别试图爆出出身,可能会死得更快!
师叔只有两点要求,打不过就跑,不会堕了门派威名!抢不到就放手,你们也不是天道宠儿!”
话虽如此,可战意已起!
天一筑基自从拜入门中,那是把剑修的骄傲都刻进了骨子里,哪个不是自命不凡,飞剑一出,同境无敌?
往日出门任务,他们与人搏斗厮杀,也胜多败少,就连被追杀都少的可怜。
只有年纪超过一百三四十岁,百年前进过一次天风大界的,才知道其中凶险。
但他们不会说,这是师兄弟间的默契,不见见血、不狼狈逃窜,哪来的未来扬名?
云扬临走前嘻嘻一笑,说了一个让大家都生气的保命秘诀:
“只要永远不离开地面,仅仅是采药挖矿,就很少会有人来攻击你们!”
——————
“结阵!前往天风大界!”
三日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天一峰上空,那是晋源真人,他负责此次天风大界之行。
只见四下里飚起数千道剑光,无数筑基剑修凌空聚合成阵,化为一柄万丈巨剑,此乃天一剑派的斩天剑阵!
这是天一剑修的必修课之一,能将单个剑修的战力拧为一股,攻则万剑齐发,遁则瞬息千里!
“出发!”
晋源没有出手辅助,见斩天剑阵成型,便把身一晃,向东北方飞去。
巨剑亦步亦趋,跟随其后,阵中几乎所有人都在默默输出元气,维持阵型不变。
然而,一个“编外人员”似乎也格外努力,咬牙切齿地输出元气,他身旁的宁洛终于有些看不下去,笑骂道:
“中孚师弟不必如此滥竽充数,斩天剑阵带你一人飞行还是没问题的。”
金一仙瞥了他一眼,道:
“师兄也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你刚刚突破筑基中期,恐怕也是瞒着晋源真人偷偷混进来的吧?”
宁洛闻言一滞,连忙神识传道:
“师弟噤声!这话可不能让我师伯听到,否则会把我扔出去的!”
金一仙也是无语,剑阵中八成以上都是筑基圆满、虚丹境界的剑修,他一个筑基初期和宁洛一个筑基中期,就像鹤群中混入两只小公鸡,太过显眼!
但没人来指责他们,身为筑基,已经不像炼气弟子时那般,事事需要长辈引领。
而即使是晋源,也懒得分辨这数千弟子中有谁该去,有谁不该去。
愿意去的,明显是把收益放在风险之前,至于生死,他这个境界早就看淡了。
“话说,你这易容术还真不赖!要不是我熟悉你的元气波动,几乎没认出来!”
金一仙饶有兴趣的看着宁洛一副中年道人模样。
他们关系很好,此言之意便是我需要这门法术,你能不能教我?
在天一剑派,除了功法、剑术不能私相授受,其他辅助法术都是没有限制的。
“嘿嘿!这可不是所谓易容术,而是一道魂符,封印了千面狐魂魄的魂符!”
宁洛颇有些骄傲,随手甩出一道:
“只要激发符箓,我就能变成任何人的模样,师傅给了我三道魂符,我送你一道!”
金一仙信手接过,问明用法后往身上一拍,转眼间,一个英俊青年就变成了一个微胖中年,他腆着肚子,背着双手,神识喝道:
“大胆孽障,区区筑基中期,也敢私进天风大界,还不给我滚回去!”
宁洛一翻白眼,呛声道:
“死胖子!敢对大爷如此说话?吃我一剑!”
二人并未实际动手,而是会心一笑,不再多言。
三日后,万丈巨剑终于在一座峡谷上空停下,随着剑阵消解,数千剑修浮现身影。
“是天一剑派的小剑疯子们!”
一名成婴修士端坐云头,对着身侧其他几人朗声笑道:
“天一剑派也是狠心,数十万里的行程,让弟子们自己结阵飞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穷得造不起载人法舟呢!”
“斗辰子,闭上你的鸟嘴!我天一弟子如何赶路,轮不到你星辰殿来说三道四!”
暴喝声中,剑光一闪,晋源纵上云端,神识一扫,不禁皱眉道:
“怎么回事?还有七八家没来,他们若放弃此次入界,那么下一次也不用来了!”
斗辰子却笑道:
“这可不是你天一剑派一家说了算的!不过以我猜测,他们没来,或许是因为把入界机会给了其他人!”
第157章 屏蔽
晋源浓眉一抬,冷笑道:
“又是来寻死的么?”
他们二人皆知,那七八家中小门派不来,肯定是因为入界名额被人买了去,买主不是瀛洲宗门,而是来自中洲!
说白了,不是三清山,就是九幽宫,他们做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恰在此时,数千里外云层震动,一股磅礴的元气波动突然出现,不过数息,又有一股元气波动从另一侧传来。
晋源、斗辰子二人虽然嘴上使绊子,但份出同洲,知道同仇敌忾,于是并肩而立。
片刻之后,一艘巨大的渡空法舟和一团魔气森森的乌云出现在峡谷之上。
一声道磬响起,渡空法舟腹部开了个口子,走出五百来名筑基修士,个个道袍整齐,面容凝肃,不用说,都是三清筑基。
一名成婴真人来到云端,道了一稽:
“斗辰子道友、晋源道友,好久不见了!”
斗辰子和晋源草草一礼,却把目光放在那团乌云中,那是九幽宫的飞行道器。
只见乌云中三百名筑基鱼贯而出,望着天一剑修一方目露冷光。
金一仙目光一轮,眉头顿时一皱,已猜到他们的来历,都是九幽修士!
此时,乌云中传出一道嘶哑声音:
“都乖乖的,师祖去看看老朋友!”
只见乌云逐渐缩小变浓,晃晃悠悠来到云层中,幻化为一个人形。
此人形四肢头颅俱全,头部只有三个洞,上面两个像是眼睛,下面一个像是嘴巴。
“幽魂你故弄什么玄虚?”
斗辰子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晋源却忍不住道:
“百年未见,你连真容都不愿显露人前了么?”
“桀桀!”
幽魂笑声喑哑,道:
“实在抱歉,晋源道友,我最近怕光,只能以此身相见了。”
晋源稍一转念,登时脸色一变,喝道:
“元魂分身!”
他神识骤然扩张,在三百名九幽筑基中一扫而过,随即松了口气,但语气严厉道:
“你在这些弟子身上都寄存了魂念?”
幽魂笑道:
“晋源道友还请放心,这一丝魂念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在危急时刻能保上一命!”
众人闻言不由大怒,成婴真人的一丝魂念已经具备境界压制之力,用在别人身上有镇压神魂之效。
晋源怒极反笑,道:
“如此,我天一剑派是否可以在弟子身上存一道剑意?星辰殿是否可以在弟子身上加持一缕星辰之力?三清山是否可以在弟子身上放一座三清法相?”
对于筑基修士而言,无论是剑意、星辰之力,还是三清法相,都是能借此越阶斩敌的至宝。
但如果三家上品宗门都这样做,数万中小门派弟子在天风大界中还活不活了?
须知上品宗门之所以能统治六花世界数万年,就是因为在明面上还愿意把中小门派修士当人看,而非随意用作炮灰棋子!
见二人剑拔弩张,三清成婴则颇为尴尬,他们未与九幽宫沟通,却在前后脚抵达,而九幽宫挑起事端,反而把他们叉上了烤架!
如果三清山出言相帮,那在众多瀛洲修士眼中就属于外人联合上门挑衅,不利三清弟子在天风大界行动。
数千年来,天风大界开启后有个传统,便是同洲修士联合对付外洲修士!
即使是三清山、九幽宫的弟子,手段强横,法器、符箓众多,可在数万人的针对下也难讨好。
更别提还有天一剑派和星辰殿的针对,那才真正要命!
如果出言阻止,与九幽宫闹了矛盾,那承平已久的中洲恐生波澜,到时得利的反而是其他上门。
正犹豫间,只听晋源沉声喝道:
“幽魂,收回你的魂念!既然买了名额,就乖乖遵守瀛洲规矩,其他攻守隐匿的手段任你使用,唯独超出筑基期能力的不许带入界中!”
“真的?晋源道友既如此承诺,我便遵从规矩,收回这魂念手段。”
幽魂的嘴巴往右一歪,露出一副奸笑模样,随即身形下降,双目红光迸发,笼罩住三百名九幽弟子。
晋源正自疑惑,斗辰子却心中一惊,神识扫过后叹道:
“剑傻子,恐怕这才是幽魂真正的目的,你用神识再看看那些九幽筑基!”
说罢,斗辰子转身向星辰殿弟子方向飞去。
晋源神识一扩,立刻发觉不对,三百名九幽筑基的身形稍稍透明了些许。
这对成婴修士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天一筑基来说,在他们的神识中,九幽筑基就等于消失了。
这种消失不代表无法被人看到,而是无法用神识锁定,这意味着剑修的飞剑极难命中对方。
须知绝大多数筑基期的飞剑之术是单体攻击,必须神识锁定才能剑出必中,而群攻剑术大都到结丹期才可修习,比如“剑光分化”!
不过,相较而言,法修的法术则灵活了许多,筑基期的群攻法术还是很多的。
晋源脸色铁青,哪里不知道自己被幽魂摆了一道,这属于隐匿踪迹的手段,还是他亲口承诺的。
他也是见识深厚之人,于是立刻神传众天一弟子,给出破解之道。
其他中小门派的成婴和结丹也不是傻子,经斗辰子一提醒,皆是暗骂幽魂狡猾,各人动作极快,纷纷前去指点自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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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数千天一剑修正目光不善的望向那三百九幽筑基时,晋源的神识传音令他们大吃一惊。
宁洛面容苦涩道:
“中孚师弟,刚刚咱们比赛杀死九幽弟子的赌约能不能取消?他们作弊!”
按照他的计算,如果二人不受限制,那么对付九幽弟子的胜负差不多,而若飞剑攻击无法锁定,他是绝对赢不了金一仙的。
金一仙却玩笑道:
“你害怕了?你可是除魔卫道的天一剑修啊!怎么能面对魔道妖邪就退缩呢?”
宁洛梗起脖子道:
“我是天一剑修,又不是傻子剑修,如今形势于我剑修不利,自当退避三舍,而且即使一如既往,你能击败筑基圆满和虚丹修士?”
“不能!但那不是还有你吗?”
金一仙看了宁洛一眼,语气森然道:
“魔道修士必须死!还有五百名三清山弟子,你难道就没有动心思?”
宁洛有些吃惊,但一想到之前极道仙宗被三清山瓦解,也就理解了这位师弟的想法,不由点头道:
“好主意!以你我实力,对付同境界的修士自然手到擒来,但对付高境界的就很吃力了,若能组队,想来越阶杀人也不在话下!”
第158章 罡风炼魂
宁洛也不是个好好先生,身为天一剑修,却被死敌九幽宫临场搞了一把,当然得反击回来!
两人一个肆无忌惮,一个胆大包天,眨眼间便定下未来的杀戮计划。
“那好,我们入界一个月后在荡云峰汇合,你可不要路上被人杀了!”
经过数千年的探索,天风大界早有无比详细的地图,荡云峰,就是位于中部的一座五千丈高峰,素来是诸派弟子必争之地。
听了金一仙的话,宁洛不由大怒道:
“乌鸦嘴!你一个筑基初期才要小心,别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到时我连你的尸骨都找不到!”
二人斗嘴不绝,忽然,峡谷上空狂风大起,卷出万钧砂石,有人高呼一声:
“天风大界要开了!”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狂风愈演愈烈,逐渐盘旋成形,化为一个数百丈方圆的风涡。
晋源、斗辰子以及几个瀛洲中品宗门的成婴各自取出大界枢纽,抛入风涡之中,陡然间,风涡从中一塌,化为一个漆黑风洞。
“还不速进!”
众成婴真人大喝。
天一弟子们一马当前,跳入风洞之中,之后是星辰殿弟子,再是诸多瀛洲门派弟子,最后才是三清山弟子和九幽宫弟子。
一炷香后,众弟子皆已进入天风大界,风洞重新变为风涡,大界枢纽也被晋源等人收回手中。
“桀桀!晋源道友,日后你天一弟子若有损伤,可别把账算在我九幽宫头上。”
晋源听幽魂推卸责任,心中恼恨万分,但他已非低阶修士,可以喜怒由心,身为成婴真人,要为宗门安危负责,而不能动辄发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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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铁塔大界是一方池塘,连穹大界是一座湖泊,那么天风大界是一片海洋!
金一仙现在就在“海边”,遥望浩瀚“大海”,暗自无语,没想到天风大界会把他随机传送到大界边缘。
以他如今的飞行速度,算上休息的时间,要一个多月才能抵达荡云峰。
“抱歉了,宁洛,得要麻烦你等一等了!”
金一仙往上一纵,已经向高空飞去,那里有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罡风炼魂!
初入天一剑派,他就选择了《四相炼魂》这门功法,可分别以雷霆、罡风、混沌光、溟涬雾来锻炼神魂。
在筑基境界,他唯一能接触的只有天雷,离他最近的罡风也在九天之上,而受到六花世界的天道伟力压迫,他还上不去九天。
但天风大界就不同,它没有天道,只有世界法则,故而对飞行高度没有限制。
半炷香后,金一仙已经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中已有丝丝罡风存在,数量虽然不多,但能切割护体元气。
他随之运转《四相炼魂》法诀,将一丝极微弱的罡风引入神庭之中。
饱经雷霆淬炼的神魂与罡风甫一接触,便是一阵剧痛,不是被针扎的刺痛,而是如刀劈斧斫般的剜肉之痛!
金一仙不敢大意,咬紧牙关,将这丝罡风不断牵引到神魂上侵消、切割。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将这丝罡风之力耗尽,可一口牙关咬得发酸,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长吐口气,金一仙取出两枚上品灵石握在掌中,一边恢复元气,一边比较雷霆炼魂和罡风炼魂的区别。
他发现,罡风炼魂的效果要比雷霆好了五倍左右,这符合《四相炼魂》的节奏。
雷霆偶见地表,罡风呼啸九天,混沌光与溟涬雾只存身于宇宙虚空...
一个时辰后,金一仙恢复了元气和疲惫的神魂,便再度朝荡云峰方向飞去。
按照估算,他每天早中晚修炼三次罡风炼魂,可以在一个月左右抵达荡云峰。
可一发动扶摇九天,金一仙便发觉有些异常,飞行速度加快了许多,从原来的一息不到一百丈,暴增到接近一息一百五十丈!
要知道,在筑基境界中,一般顶尖虚丹修士的飞行速度也就一息二百丈左右,而金一仙才筑基初期!
他心中惊喜,稍一体悟,便知其中缘由,高空中罡风肆虐,飞行可借一丝风势,风雷相生之道亦有雷风相薄之意,能增益遁速...
如此一来,金一仙在面对大多数筑基修士时,是打是逃便有了主动权!
如此飞飞停停,转眼便过去了五六日。
这一天,金一仙正埋头赶路,左前方忽然传来了法术波动和剑啸之声,那是有法修和剑修在战斗!
他本不愿搭理,但那法修似乎找到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朝他这边遁行过来。
那是一个浑身血迹斑驳的青年道人,操控两件防御法器不住遮拦后方飞剑斩击,他见金一仙不曾御剑,便有了希望,大声呼救道:
“还望道友见在同为法修一脉出身,救我一命,我愿付出所有灵石报答!”
金一仙却袖手独立,望着一追一逃二人不动声色。
追杀者是一名高冠剑修,满脸傲气,出剑中打量了几眼在旁观战者,发现只是筑基初期修为,不由劝道:
“我乃神霄剑宗金剑子,阁下修为不高,与我二人无甚因果,就别来掺和了吧?”
直到此时,那法修才发现金一仙的修为比他还低,恨恨看了一眼,再也顾不得求救,拼命加速逃离。
谁料刚飞出不到二百丈,空中响起一声雷鸣,一道雷枪直直刺在那法修身上。
“为何...同道相残?”
法修口吐黑血,再也避不开飞剑,被金剑子纵身上前,一剑斩了脑袋。
见金剑子面露疑惑,金一仙摆摆手道:
“小道忝为东海修士,而此人乃三清弟子,自然人人得而诛之!”
金剑子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从法修尸身上挑出两个纳戒抛了过来,道:
“既然如此,此人算是你我二人共同斩之,道友应当有一份收获!”
金一仙接过纳戒,神识一探便发现了三清弟子令符,知道自己猜得不错,道:
“小道就却之不恭了!”
金剑子看他修为虽低,但出手之凌厉,比之筑基后期都不遑多让,便知遇到了扮猪吃虎的,稍一犹豫后问道:
“敢问道友,你是如何看出此人乃是三清弟子?”
金剑子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死鬼狂妄自大,以为非天一剑修奈何不了他,动手前便自报家门。
但他没想到,眼前之人只看了一眼,便悍然出手,也不知从哪里瞧出了破绽。
“此人法器精良,而且成套使用,却非瀛洲一地所能打造,故有此结论。”
金一仙平时虽不用法器,但在极道仙宗六七年,耳濡目染之下,便能看出此人法器质量极好。
不得不说,三清山毕竟是正道魁首,法器质量那是杠杠的,一般法器在剑炁、飞剑的轮番斩击下早就破损不堪,哪能坚持到现在?
第159章 斗九幽
金剑子恍然大悟,屈指敲了敲那两件防御法器,不由苦笑道:
“原来如此,我说这乌龟壳怎么如此坚硬,道友真是好见识,可是星辰殿门下?”
金一仙摇摇头道:
“恕小道不能透露出身来历,还望见谅!”
说罢,道了一稽,继续朝荡云峰飞去。
金剑子若有所思,他的师门神霄剑宗是瀛洲有名的剑修门派,以他的见识,这个微胖中年绝非出身小宗门。
那么,到底是哪一家呢?
又过去三日时光,金一仙发现,越靠近天风大界中部,遇到的修士也就越多。
大部分在地面上搜寻草药矿石,或合纵连横、或抢夺谋杀,真的敢在千丈以上高空飞行的极少。
他经过深思熟虑,就在三千丈的空中飞行,这个位置不高不低刚刚好。
往下,就有和地里刨食的修士遭遇的风险,往上,会碰到搜寻巽风沙的修士,至于搜寻天风玉的修士,都在万丈高空中。
不过,即使金一仙不想惹事,可天风大界就这么大,总有人喜欢找上门来。
一名脸色苍白的筑基圆满修士跳上云端,与他飞到齐平高度,笑道:
“道友往哪里去?前方乃是天风中部战场,非你一名筑基初期所能介入,要不随我去喝杯灵茶?”
金一仙神识一扫,发现此人仿佛不存在一般,便知道了他的来历,淡定问道:
“九幽修士?”
那九幽筑基点头道:
“在下虽出身魔道,可无意与整个瀛洲修士为敌,唯一要对付的只有天一剑派!
只要道友答应,往后不与我九幽宫为敌,不相助天一剑修,咱们便是好朋友。”
身为魔道魁首弟子,他笃定这名筑基初期不会反抗,身形一晃,便要上前索拿。
金一仙却闪身躲过,微微一笑,道:
“道友之意,不是让我两不相帮,而是要倒向你九幽魔道,去残害灜洲同道吧?”
九幽筑基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阵青色,冷声道:
“听道友之言,似乎对我九幽宫很有意见?不知你我两家如何有隙?”
他很不理解,自从正魔两道罢战八千年来,九幽宫一直韬光养晦、收敛攻伐,此人即使听说过九幽宫,恐怕也是故老传闻,怎生如此敌对?
他似乎没意识到,除了天一剑派,九幽宫在东海还有一个对手——极道仙宗!
金一仙朗声道:
“九幽宫大名鼎鼎,小道出身微弱,哪里敢有意见?只是宗门血仇,不敢或忘!”
话音未落,他双手掐诀,只见狂风骤起,一道百丈龙卷朝九幽筑基袭卷而去。
“好胆!”
九幽筑基没想到此人真敢动手,暴喝一声,右手一翻,擎出一杆鬼气森森的黑纛。
他举纛一扬,数十只魔头鬼物涌出,绕过龙卷风,张牙舞爪向金一仙冲去。
谁料却迎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吼,刹那间,魔头鬼物烟消云散,就连那九幽筑基也被吼得心神恍惚。
金一仙见状,法诀一引,龙卷风一扩一缩,登时把那九幽筑基登吸入其中!
风刃加身之下,那九幽筑基丝毫不慌,黑纛一卷,将身体裹住,化为一道黑光破龙卷而出,嘿然笑道:
“好本事!若我是个小门派的筑基修士,恐怕眨眼间就死在你手里了!”
金一仙意识到此人难缠,也不多说废话,身形一纵,往高空拔去,口中叫道:
“我们去上面!”
九幽筑基面带笑容,心中却不敢大意,这是一个异五行修士,风法之强,足以越阶而战,不可等闲视之。
数日来,他在此间徘徊巡逻,为的就是阻止一部分亲近天一剑派的中小门派修士前往天风大界中部,以便九幽宫对付天一剑修。
此时见了金一仙的战力,心知若放此人过去,扰了师兄们布阵,那可是大过。
冷哼一声,九幽筑基身形随之向上,他也清楚,高空中罡风强盛,对此人施展风法有很大的加成。
但他不怕,黑纛是他的本命法器,祭炼了五十余年,威力还未彻底释放呢!
一边向上挪移,一边掐诀施法,下一息,一条数十丈长的滔滔浊水凭空浮现,如水蟒般环绕周身,阴森恐怖。
那是带有一丝黄泉意境的冥河之术,能使魔头鬼物生生不灭,可谓与本命法器黑纛相得益彰。
金一仙脑中急转,思索破敌之策,他的环天风刃不过小成,龙卷中的风刃数量很少,尚不足以破开黑纛防御。
对付魔头鬼物最好的是雷系法术,其中天雷吼和雷网术杀伤力并不大。
至于单体攻击力最强的雷枪术,由于对手无法被神识锁定,更是不好随意出手。
何况双方虽同为筑基,法术威力相差不大,但在元气底蕴上,筑基圆满是筑基初期的六七倍,他打不赢消耗战!
那就暴露底牌,一举杀了这个九幽筑基,金一仙脑中念头闪过,身形骤然回转。
全速施法间,十颗巨大火球从天而降,下一息,每颗大火球又分裂为八九颗小火球。
这是“法象万千”!
只见一场火球之雨纷纷坠落,灼热之下,九幽筑基须发起卷,满脸赤红。
他眉头一皱,挥手间,数十丈的冥河之水化为一面遮顶水幕,迎向火球之雨。
“轰隆”声响,火球炽热,冥河阴寒,二者相撞,顿时发生剧烈爆炸,激起了大片晦暗雾气。
金一仙丝毫不停,再一掐诀,施展出一个新法术来。
《积云术》,能够持续大面积聚拢空气中的水分,形成雾霭云团,威力颇小,所耗元气也不多,乃是炼气期最简单的水系法术之一。
在凡间道观,一些散修野道为了营造仙风道气的氛围,往往就会施展此术。
但在天一剑派中,有上修认为《积云术》非常接近水系道术,能持续侵蚀飞剑,降低威力,故留下了应对办法。
这却被金一仙捡了个大便宜,用作了“法象万千”中的水系根基法术。
此时空中水汽弥漫,短短三息,积云术便形成了一团近千丈方圆的云团。
九幽筑基从冥河水幕中现出身形,阴阴一笑,他发现积云中还有一丝黄泉意境,只要他愿意,积云就能受其控制,从而困住此人。
但这不能暴露,须在此人逃跑时发动,因为即使是他也没信心追上一个风法修。
第160章 防御失败
九幽筑基手中黑纛再挥,又是百十只魔头鬼物从冥河中爬出,如百鬼夜行般朝金一仙扑咬而去。
金一仙面色凝重,手指一点,千丈积云落下瓢泼大雨,转眼又化为瀑布洪流。
这是《积云术》转《化雨术》再转《大瀑布术》,如今他能做到一息四术不同,此番变化可谓手到擒来。
区区雨水瀑布能阻拦多少魔头鬼物?九幽筑基不解此人为何不施展风法了。
他有些心急了,因为他发现对手法术精通,而且威力都超出了筑基初期的能力范围,更令人不安的是,对手从未使用法器、符箓。
这说明什么?
要么是藏拙待机,要么是极度自信,认为单凭法术就能击败自己,反正不可能是因为穷,哪个筑基修士没有保命底牌?
他的判断是前者,他不信此人没有大威力的法器符箓,恐怕到时一出手就能厘定胜负生死!
九幽筑基决定不再留力,元气暴涌,从黑纛中释放出近千只魔头鬼物,其中还有一只形体凝实的巨鬼。
这是黑纛的本源鬼母,释放后能够像一军统帅般,统合所有魔头鬼物形成战阵,从而极大增强攻伐能力。
一时间,魑魅魍魉变乱为治,阵容井然,使得千丈积云之下尽成鬼域!
金一仙却微微一笑,机会来了!
他在天一剑派六年,听了不少剑修讲法,其中最多的是应对魔道的诡异手段。
像黑纛这种封印魔头鬼物的极品法器,最多也就能封印千只,而且魔头鬼物完全由鬼母控制生死,没有自主性。
对此,天一剑派教了两种破解之法。
一是开局就全力斩灭魔头鬼物,出多少杀多少,让对手不敢轻易暴露鬼母。
二是在鬼母出现时全力攻击,让它无暇统御鬼军,逼对手不得不转变攻击方式。
两种法子靠的是剑修的爆发攻击力,可对法修来说,他们做不到瞬间爆发压制,要么用火法、雷法的属性克制,要么只能拼消耗。
但金一仙不同,筑基初期的他已有大道意境傍身,攻击力不输于筑基圆满,完全可以借鉴剑修的路子。
他决定,在千丈积云的加持下,释放一道最大威力的雷系法术!
看见金一仙蕴法生术,九幽筑基忽觉不妙,他发现,此前埋伏在千丈积云中的黄泉意境迅速开始消退。
还没判断出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空中传来沉闷雷声,积云中隐隐有电光闪耀。
他脸色顿时大变,这不是个风法修么,怎会施展如此强力的雷法?
以他的见识,筑基修士在绛宫中存一些异五行元气以备突发,是比较普遍的做法,但存的再多,也不可能施展出超越本属灵种威力的法术!
就像此人之前施展的《天雷吼》,一声喝灭几十只魔头鬼物,就属于正常情况。
短时间内,九幽筑基已经没空判断此人到底是风法修还是雷法修,抑或是风雷双修,而对他们魔道修士而言,雷法就是克星!
于是,他赶紧拍上了五六道极品防御符箓,鼓动全身元气注入黑纛之中,将他躯体牢牢裹住。
时间非常紧,但他还是完成了最强防御构建。
金一仙根本没看九幽筑基如何防护,因为他的目标并不在此,或者说不主要是他。
千丈积云瞬间下沉,将整片空域笼罩,随后只见电光勃发,照耀四方,所谓鬼域尽化雷域!
数息后,雷云消散,天朗气清,数千里方圆内,哪里还见得到一只魔头鬼物?
金一仙脸色苍白,这一击耗去了他五成元气,施法速度更是慢了数倍。
要不是笃定这九幽修士会不顾一切防御自身,而非乘机攻杀,他早就败落无疑。
“嘶啦”一声,饱经雷霆的黑纛终于破裂,露出那九幽筑基,七窍流血,哑声道:
“你毁了我的本命法器!”
他面容狰狞,心中怒火万丈,按照此前判断,如此强力的雷法由一名筑基初期修士施展,最多也就一击之力。
是以这一击不会浪费在魔头鬼物身上,要么攻击他本体,要么攻击黑纛。
而他有成婴真人的神魂屏蔽,不惧神识锁定,便御使所有魔头鬼物们去护卫鬼母,又集中全身元气去加持黑纛。
如此牺牲所有魔头鬼物,黑纛即使有损伤,也不会伤及根本,之后稍加修复便可。
可他没想到,金一仙这一击覆盖千丈,不仅鬼母消亡,就连本命法器黑纛也破裂报废,以致自己身受重伤。
金一仙则是又惊又喜,他此前猜测这杆黑纛是九幽筑基的主攻法器,却没料到是本命法器!
一般情况下,作为攻防一体的魔道法器,单纯防御雷法必定不如纯粹的防御法器,若能毁去,便可随后击伤其中的九幽筑基。
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好,黑纛乃是本命法器,被毁后此人受伤严重,已无逃脱可能。
但问题在于,金一仙也没料到这一击的元气消耗如此巨大,如今剩下不足四成,处于亟需恢复边缘。
“你这最后一击没杀得了我,本该立刻逃走的,看来,你已经准备好赴死了!”
九幽筑基面目狰狞,语带杀意道。
他不肯相信,此人难道看出了这是本命法器,于是拼着就算打不过,也要坏了自己的修行?
须知本命法器被毁,自己几乎就是断了结丹之路!
但他后续战斗力是有的,杀这个元气枯竭的筑基初期绰绰有余,于是稍一掐诀,冥河之水倒卷而上。
他的冥河之术并不能真如冥河夺人生机,但其中的黄泉意境却非常人所能抵抗。
金一仙惨然一笑,面对九幽筑基的含怒一击,他不会束手等死,还有底牌呢!
他选择对冲,直冲冥河!
九幽筑基彻底惊讶了,此人不过是个筑基初期而已,为何如此悍不畏死?为何仍旧保持那股决绝之意?
此人根本不像是求生或是求死,而是秉持一腔杀意,一腔令他腾起寒意的杀意。
双方相距不过两百丈,金一仙瞬间就撞进了冥河中,九幽筑基脸色忽变,因为他又感觉到,冥河之水中那丝黄泉意境开始消退了!
这到底是什么缘故?难道此人有道符护身么?他心中猜测道。
无怪他如此想,因为只有大道意境才能抵抗大道意境,他可不相信金一仙会领悟雷霆之道。
那就只有蕴含大道意境的防御道符才能解释了,但道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制作的。
道非永恒!
和师门中极度珍贵的道简一样,道符的有效期更短,能维持十个月有效期的道符更是无比罕见,至少是分神真君才能制作。
第161章 斩杀
此人能获赐道符,少说也是拥有分神真君的顶尖中品宗门弟子,而且唯有天骄人杰才有此待遇。
那么,他手里还有没有其他道符?
九幽筑基心中火热,那可是分神真君制作的道符啊,他别说得到过,见都没见过!
恰在此时,冥河之水轰然炸裂,一道雷光从中窜出,雷光速度并不算快,但几个闪烁就到了他面前。
九幽筑基心中微凛,他终于肯定,此人是极为罕见的风雷双灵种!
但他不担心,不能神识锁定攻击,再厉害的雷法又有何用?还不是打不中,白白浪费元气罢了。
他身形微微一侧,躲过雷光,手中掐诀,准备使个水笼术彻底困死此人。
眼角余光下,雷光中浮现出一张青年的脸庞,手中还持了一柄尺许短剑。
雷法有“雷人”形态么?
不对!
九幽筑基突然意识到,飞过来的不是雷系法术,也不是什么“雷人”。
而是真人!
此时,双方相距已不足五尺,他大惊之下,只勉强抬起双臂,撑出一个元气护罩。
但短剑无视了这一切,元气护罩、双臂、心肺俱被摧枯拉朽般一剑斩断!
九幽筑基一时未死,惨声叫道:
“竟是雷遁!”
话音未绝,双方错身而过,青年短剑回斩,直接将他头颅斩下…
——————
一座地窟内,金一仙手握灵石恢复元气,回顾此战,这是一次几乎把底牌全翻尽的战斗,至今还热血沸腾!
冥河之水中有黄泉意境,金一仙在施展积云术时就察觉到了,可他并未立刻抹除。
大道意境要用大道意境抵抗,他没暴露拥有雷霆道意,而是在发动蕴雷之法,施展最强一击时,才趁机将其消去。
彼时,那九幽筑基只忙着拍符防御,根本没时间思考黄泉意境消退的原因。
后来金一仙敢对冲冥河,也是因此不惧黄泉意境的侵蚀,即使冥河之水有古怪,他的雷遁术也可以瞬间化雷,迅速穿越。
至于最后持剑杀死九幽筑基,他也并非无凭。天风大界外,晋源真人曾教过他们对付神识无法锁定的方法。
一是范围内饱和攻击。
二是近身!
剑修不擅近战是公认的,如果突然近身,便能杀九幽修士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法子只能用一次,因为一次近距离碰撞不能分出生死,便再无回旋余地。
九幽宫的魔道功法可是出了名的诡谲难缠,鬼气、蛊术、瘴毒...无论哪一个,只要沾上了,就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所幸金一仙领悟金克木之道已久,短剑上的斩击之力才能如此恐怖。
当然,如果他是剑修,用携带剑罡、剑炁的短剑攻击,那么九幽筑基的防御即使再厚几层,也根本不算什么。
半日后,金一仙的元气恢复,陡然间,仿佛水满则溢,绛宫三缩三涨,容量扩大了两倍有余。
他心中大喜,没想到一番苦战,竟让修为突破到筑基中期,虽然境界还是很低,但至少不会陷入适才的苦战了。
次日,金一仙变成一名中年文士的模样,再度向荡云峰赶去。
不得不说,宁洛送他的魂符是个好宝贝,之前魂符的变化效果被雷遁湮灭,但仍有八次变化,也就是说,他还可以用八种假身份掩饰。
“也不知宁洛如今怎么样了?”
金一仙暗暗思忖,他是因为运气太差被传送到天风大界边缘,但宁洛就不一定如此,说不准已经抵达荡云峰了。
——————
金一仙猜的一点不错,宁洛的运气非常好,属于最早一批赶到荡云峰的天一弟子,但他和一帮师兄弟中了埋伏!
出手的自然是九幽弟子,他们用阵法将近千名天一弟子困在了荡云峰。
如果有人从高空往下看,就会发现荡云峰上鬼气缭绕,黑索纵横,仿佛地狱降临。
那是九幽宫密传——封天鬼阵,属于成婴修士才能完整布设的大阵,可在两百余名九幽弟子手中,竟发挥了三成实力,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封天鬼阵除了阵法玄奥,难以破解外,还能排斥天地灵气,封印神识传导。
这意味着时间拖得越久,对天一剑修越是不利,等到他们元气耗竭,就和凡人无异,只能束手待死。
“师弟休息好了么?能不能再去试阵?为兄不信一群筑基布的法阵能困死我们!”
一名粗豪汉子浑身浴血,强撑着躯体来到宁洛面前盘膝坐下,口中咳嗽不止,他被阵法之力所伤,又缺少救治,伤势已入肺腑。
宁洛闻言苦笑:
“师兄,我们还剩下不到五百人,而且大都带伤,小弟并不畏死,可我们不擅阵法,如此硬生生以性命相耗,实非良策!”
粗豪汉子闻言,胸腔就像破风箱一般不停鼓动,怒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让外面的师兄弟打生打死,我们在这里束手待援?抱歉,老子厚不起这个脸皮!”
他说完这些话,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更加急促,不由赶紧闭目调息。
宁洛轻叹一声,他知道师兄的意思,九幽弟子要和天一弟子斗阵法,他们就是人质,还是生死随意的那种。
因为无论他们是活着还是死光了,外面的师兄弟一定不会放过九幽弟子。
被困的师兄弟们不甘心就此为质,这几日来连番攻击大阵,死伤无数,可别说破阵,连逃出去的都没有。
宁洛知道,天一剑派这次算是吃大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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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原师兄,如今封天鬼阵已杀伤了近千名天一弟子,但结果是阵内死者多,阵外伤者多,与预料截然相反。
小弟认为,若是稍稍放松阵外防御,引剑修们再深入几分,定能诱其大批来投!”
一名青年端坐阵中,不住查探手中封天鬼阵的阵盘枢纽,他名浊陆,是这座大阵的主持者之一。
被他称为师兄的浊原却闭目不言,仿佛并不关心此事,良久才开口道:
“师弟,我知你精研阵法之道,见识卓绝,可封天鬼阵乃冥时真人传下,其中奥妙非你我一介筑基所能领悟。
故我意乃是守成为上,依葫芦画瓢即可,你若非要别出心裁,强转枢纽,扰了大阵运行,让剑修找到阵法破绽,那才悔之晚矣!”
浊原暗叹口气,师弟惊才绝艳,所布之阵就是结丹师叔进去,一时三刻也出不来。
可这样的人有一个毛病,就是对什么都存有好奇心,都想自己上手操弄一番,仿佛不如此不能彰显其天分!
第162章 算计
九幽宫派他们二人进入天风大界,就是存了削弱天一剑派实力的想法,后面还有进一步的算计,所以他必须阻止!
至于宗门背后究竟有什么算计,浊原、浊陆二人不过区区筑基,就不得而知了。
浊陆很不服气,自从获赐玉简阵盘,他废寝忘食,花了无数心血研究,不敢说如臂指使,但多坑杀几百个天一弟子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他发现,封天鬼阵的主阵盘有了微弱意识,这是诞生阵灵的前兆!
数年前,冥时真人将阵盘交给他时还未出现这种情况,也就是说,阵灵是他亲手培育出来的,与他无比契合。
正因如此,浊陆对阵盘的控制力大涨,才敢说能御使大阵诱敌深入,聚而歼之。
可惜的是,浊原师兄虽战力卓绝,有九幽筑基第一人之称,行事却异常谨慎,不敢轻易冒险。
浊陆自知,没有师兄的支持,是不可能任由他操弄大阵的,只得暗叹不已。
“宛罗、宛威、宁湟、宁洮几个王八蛋呢?这都几天了,还没收到传信么?难道说是找天风玉找昏头了?”
宛滨脸色铁青,袖间隐隐传来剑鸣之声,他已经愤怒到顶点。
一座两百来人组成的破阵法,竟困住了数百名师兄弟,令近千人死伤,天一剑修闯荡天风大界数千年,就从来没有遇过如此挫折。
一名面有血痕的道人眉头紧皱,似乎受伤不轻,低声劝慰道:
“师兄制怒,如今最紧要的便是收拢四散的师兄弟们,重新组一支完整的千人级别斩天剑阵,方能再行攻伐。”
“哼!宛山你说得轻松,千人级别的斩天剑阵已试过三次,可丝毫无功,真若聚齐两三千人,即便破了此阵,我天一剑派又有何颜面?”
要知道,天一弟子拥有横扫整座天风大界的绝对实力,却不能真这么做。
他们出身大宗就有这点坏处,在受众人敬仰的同时也要做足脸面,不能仗着家大业大肆意屠戮,否则极容易引起下面反抗。
就拿这次来说,九幽宫用不到三百人却困住了近千名天一弟子,并以此为质,要求公平斗阵。
天一弟子要救人,必须以千人级别的斩天剑阵来应对,人数多了不行,那是群殴;叫上星辰殿也不行,那是外援。
这都属于修真界合理的争斗范畴,为双方所认可,就是最后的结果异常血腥。
要么天一弟子折损殆尽,不足一千,自然无力破阵,要么破阵后九幽弟子被屠杀一空,除此之外,别无二法!
正忧愤间,一道剑光飘摇而来,在空中打了个盘旋后落到身前,现出一名腌臜道人。
“咄!你这条懒虫,再晚些来,就给咱们数百师兄弟收尸吧!”
宛滨大怒,却被身旁的宛山一把拉住,道:
“宁湟师弟,你路上可遇到宛罗、宛威他们几个吗?”
“不曾!”
宁湟神识一扫,发现周围千来个师兄弟或躺或坐,明显是被阵法所伤,已无再战之力,他心中杀意一起,再也忍耐不住,喝道:
“小弟去试阵!”
“莫要鲁莽!”
宛山大惊,急欲阻止,宛滨却冷冷道:
“无妨!他不是傻子,且让他看看这几日我们以死相拼的是何种阵法!”
只见宁湟来到封天鬼阵外三百丈处驻足,数息后,他一挥袖子,六柄飞剑鱼贯射出,在空中聚合为一,朝大阵奋力斩去。
剑啸如雷,剑炁如霜!
可封天鬼阵纹丝不动,青色巨剑重新分裂为六柄飞剑,回到宁湟袖中。
“哈哈!剑气雷音、聚合一剑,好剑术!可惜犹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阵中有一人挑衅般的肆意大笑,旨在激其孤身入阵,可宁湟只死死盯了一眼,稍候冷笑一声,纵身离去。
见宁湟归来,宛山松了口气,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道:
“天风大界中有我天一弟子四千余名,除去被困者与受伤者,只有不到三千人可用,我意再召集一千剑修,轮流攻阵。”
宁湟一改惫懒之色,郑重道:
“可有师兄弟或其他门派弟子认出此阵来历?”
宛山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
“阵法一道,博大精深,凡是阵枢、阵旗或布阵区域稍加改变,整套阵法便会与原版生出不同,为兄看不出其中玄奥,更别提反推本源了。”
话虽如此,宁湟却知宛山是天一剑派中最熟悉阵道的筑基弟子,连他都看不出,数千天一弟子自然抓瞎了。
宁湟剑术虽强,可对阵道一窍不通,只得再问其他:
“宛山师兄估计,阵中的数百师兄弟还能支撑多久?这关系到我们还剩多少时间攻伐此阵。”
“听之前九幽魔道所言,大阵中阻断天地灵气,又封印神识,修士只能靠灵石丹药补充元气。”
宛山叹息一声,分析道:
“若里面的师兄弟静待天一、九幽分出胜负,不妄动干戈,尚可支撑两三个月;若连日攻击,以图破阵,恐怕连一个月也撑不过去。”
三人顿时默然,都是天一弟子,他们自然知道里面的师兄弟决不会束手待死的,恐怕是抱着与敌偕亡的心思一直在战斗。
宛滨心中滴血,恨恨道:
“若是只有彼此两家,我天一剑派绝不会如此憋屈,只需发动众师兄弟倾力一击,再是奇诡的阵法也破了。
可如今在数万瀛洲修士的众目睽睽之下,我们只能摊薄脸皮,打一场消耗战,真是恨煞我也!”
宁湟这时眼神一亮,道:
“既然打消耗战,以我剑修之能,应当以点破面方为正理,两位师兄何不组建一支奇兵突入阵中,即使不能救出被困的师兄弟,也能为其带去灵石丹药,以为长久之计!”
宛滨却瞥了他一眼,道:
“你当九幽弟子都是傻子?此乃魔道阵法,黑索、云雾皆是鬼气所凝。
别说师弟的风系飞剑,就是拥有雷系飞剑的宛威师弟也难破入,唯有上品雷灵种的宁洮师弟才有可能消磨鬼气。
若非如此,我们这些日子拼死拼活,怎么会连九幽弟子的面都没见到。”
宁湟哑然,良久才道:
“可惜,我们这一代筑基弟子无人领悟雷霆道意,否则加持在斩天剑阵中,区区魔道阵法又有何惧?”
第163章 断剑
云海之上,金一仙指间捏着一粒粟米大小的巽风沙细细观瞧。
此物虽是极品风系宝材,分量却异常轻便,宛如无物,怪不得能在天风大界的高空中漂浮数百上千年。
但无论是巽风沙还是更珍贵的天风玉,金一仙都没兴趣,他关注的只有罡风炼魂。
只有十余日的神魂锻炼,他已经感觉神魂强度得到了极大增长,如今能牵引筷子粗细的罡风进入神庭内。
如果没有打扰,一意修行,金一仙预测十个月后的神魂强度将堪比筑基圆满!
飞行期间总有各种各样的见闻,尤其是高空中的争斗,比地面上争夺草药矿石更加残酷,不时有带血衣物或残破法器坠落。
金一仙发现,天风大界的法则很奇怪,修士即使死亡,尸体没了元气支持,也能悬浮很久。
这一日,他又被卷入了一场生死搏杀,原因很简单,为了一枚天风玉!
那是一名剑修、一名体修、一名法修的大混战,三人不愿意放他离开,那意味着财富外露,而且他被当成了改变战局的变数。
其中,能明确身份的是一名鬼气冲天的魔体修,那必是九幽修士无疑。
剑修则是瀛洲修士,除了不是天一弟子,金一仙还不好确定他是哪家中小门派。
唯独那个法修有些奇怪,不能确定其来历,唯一的特点是他的符箓很丰富,不仅有五行法术符箓,还有大把的异五行法术符箓。
金一仙发现,法修对战斗局势的把握很细致,从来不会陷于剑修和魔修的包夹中。
当然,无论是谁陷入包夹,另外两个决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这位道友,此人乃是魔道修士,不如我们三家正道合力,先杀此獠再说!”
剑修说得飞快,金火土三柄飞剑加大了对魔修的攻击,法修也同时掷出了大把五行法术符箓。
一时间,剑光术法乱飞,魔修一边遮掩,一边向金一仙传音道:
“道友可知剑修克法修、法修克体修、体修克剑修。若道友杀了我,那剑修必杀你二人,若道友助我击杀剑修,除了那枚天风玉,在下分文不取,还有大礼奉上!”
剑修和魔修一明一暗地传话,金一仙却把目光转向了那法修,只听他传音道:
“道友可知,我三人正处平衡之势,无论你加入哪一方,另外两方必然联合,若道友袖手旁观,亦不免被三方夹击,我愿为道友遮拦片刻,还请道友趁机离去!”
法修有些无奈,由于魔修无法被神识锁定,在三人中最为如鱼得水。
因此,他和剑修暗中约定,由他牵制魔修,剑修则寻机攻击,等杀了魔修,天风玉则归属剑修所有,而他获得一笔不菲资源。
但实际上,他才不愿意为人做嫁衣呢!
天风玉是他先发现的,后面魔修来抢,他本有机会逃掉,可被剑修出剑阻拦,才形成一个僵持之局。
剑修就该死!
所以他很确定,一旦他们合力杀了魔修,剑修绝对会杀他们灭口。
法修有自己的算计,他想在剑修全力攻击时放松牵制,借魔修之手先杀剑修!
这样一来,即使魔修无法被神识锁定,他也只须用范围类迟滞符箓限制魔修的移动,从而轻松取得天风玉,然后逃之夭夭。
但这个新加入者打乱了他的计划,如果此人帮忙牵制,即使他有心放水,三人也可以先杀掉魔修。
之后剑修回过头来必定先杀自己,再杀这新加入者,最终胜者还是那剑修!
金一仙听了三人所言,再看三人出手迹象,已有猜测,于是朗声笑道:
“小道出身正道法脉,又在瀛洲修行,奉天一剑派、星辰殿为尊,自然与九幽魔道不共戴天,愿追随两位道友共诛此獠!”
说话间,他取出一杆破烂黑纛,对那魔修叫道:
“兀那魔头!可识的此物?你那同门已被我斩杀,还不快快授首!”
魔修见状大怒,捏了个法诀,浑身鬼气爆发,在头顶生成一个百丈来高的虚幻鬼影,喝道:
“先杀了你,为我同门报仇!”
说罢便是一掌挥来,那虚幻鬼影如影随形,巨大的手掌指尖弹出三根漆黑利爪,也是朝着金一仙兜头盖脸抓下。
金一仙却怪叫一声,扔了黑纛拔腿就跑,口中喊道:
“两位道友还不快快动手!”
法修尚在犹豫,他还想着要不要借魔修之手先杀了这个新加入者,从而回到自己原先的计划上去,而剑修却颇为振奋,大喝道:
“魔头安敢猖狂!”
他又放出水、木两柄飞剑,竟和原先的三柄凑成了金水木火土五行飞剑!
顿时,飞剑攻击速度大涨,一剑接着一剑,仿佛无有停歇,令自诩克制剑修的魔修一时间也手忙脚乱起来。
剑修如此不顾一切的出剑,自然有其缘由,在这新加入者到来之前,他就和法修暗中约定,先杀魔修,再论天风玉归属。
可他也十分清楚,法修不会眼睁睁看他杀了魔修回头再杀自己,定有算计。
因此,他也未曾暴露自己已领悟三行相生,能让五行飞剑的攻击生生不息。
也就是说,即使他的神识无法锁定魔修,飞剑的高频攻击也足以拉平差距。
幸运的是,他拉到了一个新加入者,只要此人出手对魔修稍加牵制,他就能瞬息间杀了魔修后,再去杀了那法修。
至于最后杀不杀这个新加入者就完全看他心情了,不过是个筑基中期而已。
金一仙纵出虚幻鬼影的攻击范围之外,蕴法生术,一息后,空中冰花飘零,森森寒气弥漫,魔修的身形为之一缓。
剑修大喜,知道时机已至,飞剑疾斩之下,魔修的一条大腿打着转儿分离出去。
“这位法脉道友,快快与我联手,否则我二人将尽数死于此地!”
魔修又惊又怒,双手不禁狂舞,虚幻鬼影也随之拼命拦截飞剑。
剑修却哈哈一笑:
“哼!死到临头还想挑拨离间,两位道友且与我共诛此獠!”
他想借势瞬杀这魔修,以便后续计划展开,却不料周身忽然一紧,已被一道银环套住,随即后心一凉。
剑修低头看去,只见数根冰锥带着鲜血从胸口露出,寒气眨眼就将全身经脉冻结。
“你们!”
他满脸惊怒,却再无奋起一搏之力,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因为你最强,不杀你,我们都活不下去!”
法修轻叹一声,松开捏紧的冰锥符,他一直在窥探剑修的破绽,却没想到还是这新加入者先完成了控制,最后让他一击致命。
想起此人,他心中微凛,在错综复杂的四人战局中,这新加入者的感知非常敏锐。
上一息还在帮剑修杀魔修,下一息发现剑修的实力已盖过三人后,果断出手施展禁锢法术,帮他杀了剑修。
可怕的战斗意识!
第164章 驱魔
突然,法修悚然一惊,因为在魔修断腿重伤后,他已经成为三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金一仙轻叹一声,上前抄了剑修身上的几枚纳戒。
他当然要先杀那个剑修,原因实际上和那法修一样,就是因为剑修出剑阻拦,才把他圈进战局之中。
敢拖我下水,就先杀你!
见魔修在数百丈外止血疗伤,金一仙对着法修笑道:
“道友可有兴趣与我联手诛杀此魔?”
魔修闻言大怒,可他失血过多,根本逃不出两人追杀,只能冷眼看那法修抉择,实际上,他并不抱有信心。
法修却眉头一皱,此人竟选择联强杀弱,而不是联弱抗强,难道又是个陷阱?
他知道金一仙的提议于他最有利,但又绝不肯相信自己会顺风顺水拿到天风玉,便有些举棋不定。
金一仙可不等他,再度蕴法生术,只见积云化雨,冰花飘飘,朝魔修笼罩而去。
“六臂天魔,自在化形!”
魔修早有准备,取出一枚特制丹药服下,大喝一声,只见虚幻鬼影陡然生变,两条臂膀变成六条臂膀,形体也逐渐凝实。
同时,虚幻鬼影的额上长出一对冲天犄角,肩膀、手肘、膝弯、足跟都长出数尺长的倒刺。
虚幻鬼影彻底化为一头六臂天魔,残忍一笑,大嘴中吐出一条白色雾龙,直奔魔修而去,魔修被雾龙一掠而过,身体眨眼间便干瘪下去。
而雾龙似乎食饱餍足,回复了精力,睁开一双灯笼般的血眼,朝那法修直直望去。
法修悚然一惊,连忙纵身后退,手中扔出了数道雷符,霹雳电光中,雾龙形体顿时残损,血眼也黯淡了几分。
六臂天魔勃然大怒,张嘴一吸,雾龙便重新缩回到它的口中,一双血眼化为两个赤牙。
刹那间,原本变化过一次的六臂天魔再度生变,百丈身形暴增至两百余丈高。
“敕!”
魔修面目狰狞,仿佛在忍受极大痛苦,大喝一声后终于取回掌控权,左手握拳,右手成爪,向两人打去。
六臂天魔也照样学样,左边三只手握拳,右边三只手成爪,齐齐攻出,一时间拳风爪风大作,铺天盖地而来。
金一仙看魔修如此施为,哪里还不知道此人乃是九幽宫的“魔像”一脉。
据了解,这是个很诡异的体修道统,这一脉弟子在召唤魔像后,一身战力皆归于魔像,反而暴露于外的本体成为破绽。
但如果他们的境界达到结丹,本体与魔像彻底融合,这弱点就会消失不见。
法修的面色极为凝重,抖手掷出一把符箓,连环嵌套中化为一面形如龟甲的符阵。
此阵是他的防御底牌,由数十个子符阵组成,拥有分散攻击之能,而且即使某个子符阵破灭,也不会影响全局。
可惜,龟甲符阵还是挡不住六臂天魔的连续三拳,轰然崩解中法修被掀飞老远。
另一边,金一仙施展扶摇九天,在空中不断挪移,叫人看不清最终的落点。
魔修望着不断接近的金一仙,自然知道他想靠近本体,冷哼一声,捏了个法诀,只见六臂天魔浑身鬼气如实质般往外一扩。
金一仙顿时被挤压出百丈开外,尚未稳定身形,六只魔手或劈、或压、或碾,或圈、或推、或扫,席卷而至。
金一仙心中平静,遁速全开,再度如风掠入,身法之快,竟是六只魔手也阻拦不住。
法修也不是傻的,看见金一仙在创造机会,也知道内外包夹,于是一溜儿五行符箓接连使出,威力比此前三人僵持时更胜三分。
这些五行符箓暗合生克之理,往往一道符箓之下藏了数道相生相克符箓,六臂天魔虽对法术的抗性极强,但挡不住这一丝暗合五行的攻击。
十数息后,六臂天魔或断指、或裂臂,就连眼睛也在符法风暴中瞎了一只。
“道友糊涂,你可知那人境界在你之上,若我败了,你也不免丧命!”
魔修咬牙苦忍,六臂天魔所受创伤不会反映到他身上,可其中痛苦却不会减少半分,魔手断指,他便要忍受断指之痛,魔像瞎眼,他也会承受眇目之刺。
但他也明白,自己在这样的打击中很难以一敌二,必须找到破局之法。
见金一仙没有应答,魔修又向法修传音,可沉默依旧,他没有办法,从特制纳戒中放出了两只小巧的骨鹰。
那是“魂骨”一脉的玩意儿,他不精通,但勉强可以用来阻挠那法修施法掷符。
骨鹰速度奇快,而且骨骼上刻有干扰施法的固定法阵,围绕法修盘旋期间,对他的影响十分巨大。
可法修的应对也很迅速,一个遁闪远离出百余丈开外,再接近时已经顶了一个阵盘,这是刻有反干扰法阵的阵盘,骨鹰只能无功而返。
魔修既要御使六臂天魔躲避符法,又要阻碍金一仙飞遁近身,抵抗的愈发艰难。
又是数十息过去,他心知已无获胜之机,轻叹一声,六臂天魔齐出六拳,趁着法修和金一仙齐齐躲避,他收了魔像,转身就走。
法修停下身形没有追击,并非因为他元气不足,而是使用符箓超出了预算。
对一名符法修来说,符箓不足是非常要命的,某些节点上必须靠自己施法补充,这就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金一仙也没有追击,他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对那法修冷眼道:
“我乃极道中孚,阁下可是追随三清山而来?”
那法修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面容,旋即应道:
“三清西云,这枚天风玉于我有大用,你若相让,我不杀你!”
金一仙非常清楚,如今三清山筑基一辈的道号中可没有西字开头的,倒是叛走三清山的极道筑基全部以方位为道号开头。
他戟指西云道:
“我还想着除非将来结丹成婴,否则没机会能杀几个极道叛徒,没想到此次三清山竟把你们送来了天风大界!”
西云眉眼一竖,他知此人有越阶杀人之能,但对法修来说,战斗大部分是拼修为、拼身家,可不是像剑修一样赌命争胜。
难道说,极道弟子去天一剑派进修,不仅学了剑术,还把剑修那一套也学会了?
他是筑基圆满,而对手是筑基中期,这是他的优势,也是取胜的关键。
“那便再战!”
西云收了反干扰阵盘,把手一扬,一连串的火球符、火蛇符、火鸦符铺天盖地而来,映的天空红霞如烧。
金一仙冷笑一声,积云化雨转大瀑布,泼天水法如天河倾倒般滔滔而下。
第165章 灭法
西云眉头大皱,他的连环火符有个名目,谓之“星火燎原”,可以付出极少的元气神魂,激发出整套符箓的威能。
但他没想到,此人能施展出如此大规模的水系法术,说明不能用传统的五行生克来予以限制。
所幸在三清山数年,有结丹上人传授了更为详细的应对异五行之法,故而也不是无计可施。
而且这几年间,身为符法修的西云开始接受“万物为己用”的理念,置办了克制风法修的定风珠和克制雷法修的双雷剪等法器。
其中定风珠为极品防御法器,能削弱风系修士施展法术的五成威力。
双雷剪为极品攻击法器,能剪出阴阳雷霆,可破解雷系修士的外雷法和内雷法。
西云此前不用,不仅因为他习惯于符斗,还因为在混战中随随便便祭起法器是大忌,很容易被敌人乘隙偷袭。
一旦祭起法器的过程被打断,他必须重新和法器建立元气神魂联系,才能继续祭起。
这里就不得不说,修士对于法物的使用有严格限制,法器符箓自创造伊始便有临界点之说,即元气神魂达到临界点才能完整激发法器符箓。
但修士的智慧是无穷的,经过无数年琢磨改良,如今已能使修士越阶使用符箓法器。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创造了多档激发!
以筑基期的火龙符为例,完整激发需要施展火龙术的一成元气,但若只用八分元气、六分元气,也能激发火龙符的部分威能。
这就给境界不到筑基的炼气修士有了使用火龙符的能耐,堪称反杀利器!
当然,天道公平,不会让炼气修士用六分元气一丝不差地激发出火龙符六成威力,有个四五成就不错了。
而且符箓有最低临界点,否则以修士的智慧,创造出凡人可用的符箓也不在话下。
同样的,法器也存在多档激发功能,可法器不是一次性消耗品,所以最低临界点非常高,导致完整激发所需时间比单纯施法还要慢。
为此,修士可将带有一丝灵性的法器纳入绛宫时刻温养,通过灵性相合,养成本命法器!
说了那么多,其实对西云来说,他还温养不出收发由心的本命法器,故而只能当着金一仙的面祭起定风珠和双雷剪。
取舍之下,他首先选择把定风珠完整激发,这需要三息功夫。
金一仙把西云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无语,像这种亡羊补牢式的对战简直侮辱斗法!
你要不一开始就祭起法器武装自己,要不偷偷用秘法祭起别让自己发现,像这么光明正大的使出克制手段,傻子才会按部就班呢!
法术变换间,一息十二道金剑术飚射而出,绕着西云不停斩下,阻挠定风珠激发。
西云怒哼一声,大袖一圈,付出一道火蟒吞金符,欲将金剑全数吞灭,可那金剑越飞越快,火蟒根本追不上。
金一仙一招手,空中积云再度降下如瀑大雨,将火蟒浇灭,同时又是十二道金剑术飚出!
西云隐隐感觉不对,这人的施法速度怎么这么快?难道吃了雷元丹药?
此时定风珠只差一息便能完全发挥威力,他不愿就此放弃,便停止掷符防御,而是使了个火遁术,挪移出十余丈开外。
骤然间,金一仙再是十二道金剑术飚出,加入攻击之中。
当此之际,西云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打出四面火狱壁牢符,将周身牢牢围住。
那是筑基期最强的防御符箓之一,只要坚持几瞬,定风珠的威能完全展开,对手用风元气施展的法术威力将统统减半。
此后他将立于不败之地,再激发阴阳雷霆的双雷剪,将给此人带去最致命的攻击!
一念未绝,“呲呲呲”数十声爆鸣传来,火狱壁牢竟被全数击破,西云大惊失色,什么样的法术能破他最强防御?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十数道水剑,带着一种令他无比惊恐的五行道意——金生水!
“砰!”
一道血光急射而出,在百余丈外显露出一个人影,衣衫残破、血流不止,正是靠替死符逃得一命的西云。
他虽逃得性命,可脸上神色却精彩至极,兀自大叫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过才筑基中期修为,怎么会领悟两种五行道意!”
不怪西云如此惊讶,击破他火狱壁牢符的是以金生水之道将金剑术化为的水剑术,而差点把他击杀的是水剑术上携带的金克木之道。
金一仙冷笑不语,他占据了胜机,哪能轻易放过,又是十二道金剑术射出。
西云来不及考虑是逃是战,连忙掷符防御,可在受伤之际,又岂能如此前一般毫无缺漏?
他清楚自己必须做出取舍了,要么硬抗对手几道法术,然后重新祭起定风珠,这是最危险,也是唯一的翻盘希望。
当然,他也可以摧毁手中的两件法器,借“爆器”之威挡住攻伐,然后迅速逃走,但这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内伤,此后再无力争夺天风玉。
西云不禁惶然,自从他和剑修、魔修的平衡之势被打破后,战局便缓缓倒向这个中孚。
难道说此人甫一入场,便打着全灭三人,独得天风玉的主意么?
思来想去,西云觉得还是不甘心,他决定拼一把!
带有大道意境的法术固然可怕,但他习有一门炼体功法,名为星光法体,对五行大道的抗性不低。
缺点在于需要主动使用,而且有时间限制,不能像五行道体那样长久被动抗伤。
一息之后,金一仙敏锐的感觉到,西云似乎运转了某种坚体之术,试图用来抗衡他的金生水、金克木之道。
于是,风轻云淡中,他在数十道金剑术里掺了几道以纯粹风元气施展的风剑术。
“铿!铿!铿!”
就像被大锤敲击,西云的腹背四肢被数道金剑术命中,顿时鲜血溅出,可锋锐凌厉的金克木之道竟被星光法体抵消了八九成威力。
恰在此时,西云腹部又被数道天青色小剑击中,威力却不足此前的一成。
他心中一哂,这是想攻我下丹田,想破我法体?
一般情况下,体修秘术往往修的是下丹田,那里是蓄精藏血之府,也是破绽所在。
可这些都不是致命伤,他手中的定风珠光芒一闪,一股柔和的波动弥漫开来。
金一仙觉得浑身风元气逐渐迟钝,心知那法器起了作用,便默运道意,由原来的云淡风轻化为一股暴烈的雷霆杀意!
“啊!”
西云长声惨叫,他眼睁睁看着三道风剑之刺变成了雷霆之斩,猝不及防间被穿透腹背,无数内脏碎片喷涌而出。
下一息,西云喉间中剑,惨叫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