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探听
金一仙纵身上前,取了西云的纳戒,再挥手打出一颗火球将其焚毁,轻轻叹了口气:
“同门相残,非我本愿,但既然叛出宗门,自当承受因果!”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最后那一下攻击暴露了他风雷转化之秘,所以西云必须死!
天空中顿时安静下来,金一仙来到漂浮的天风玉旁,这里自从爆发战斗,便无人敢接近,此时他却不收取,朗声道:
“道友已身负重伤,难道还抱有侥幸之念吗?”
话音方落,一道金剑射出,击穿两百丈外的一团云雾,从中现出一个身量高大的人影,正是那九幽魔修。
“原来是极道纯法,怪不得有如此实力!”
他笑赞一声,随即叹道:
“方才若我及时离开,大概是能保全性命的,可惜放不下这枚极品宝材,如今却是在劫难逃了。”
魔修很清楚,刚刚这个极道修士一连施展三种大道意境变化,必是最大的底牌。
因此,不论极道仙宗与九幽宫是世代深仇,还是天风玉的诱惑,抑或是大道之秘,以他身负重伤之躯,今日绝难善了了。
“在你死之前,我想知道九幽宫对天一剑派有何图谋?说出来,给你个全尸!”
金一仙对九幽宫此次的谋划颇为奇怪,九幽弟子不过三百人,如今已被他杀了一个,马上就有第二个,再加上其他修士的针对,少说也有几十人丧命。
可为什么这些魔头依旧敢向天一剑修挑衅,他们到底有什么底牌呢?
“想让我背叛宗门?笑话!”
魔修哈哈大笑,他意态疏狂,显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九幽弟子从不二心,倒是你极道仙宗,三千弟子叛逃,早已沦为天下笑柄!”
金一仙不再多说废话,施展小挪移瞬间近身魔修,短剑一挥而过,那魔修只觉眼前一花,失了对手踪迹,反应过来时已身首分离。
斩杀九幽魔修不过刹那间的事,可金一仙心中警醒,九幽宫所谋甚大!
要知道,即使九幽魔道无法被神识锁定,可刚才剑修的动作告诉他,只要短时间爆发高频攻击,是能无视这一点的。
金一仙相信,天一剑修中必有强者,单挑可以完全不虚,但究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摇了摇头,他散去脑中猜想,施法收了天风玉,继续朝荡云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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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天,金一仙低调赶路,不再追寻三清和九幽弟子踪迹,而是继续加深罡风炼魂。
这段时间很宝贵,神魂接受罡风锻炼的强度越来越大,时间也越来越长,让他的神识强度和感应范围迅速提升。
可惜天风大界中没有日升月落,导致无法运转《日月存神诀》吸收日月精华壮大神魂。
金一仙也不在乎这些,从他数年炼魂经验来看,当长时间修炼《四相炼魂》后,神魂增长速度会逐步下降,可一旦转回《日月存神诀》,神魂增长速度又会迅速暴涨。
正是凭借交替变换神魂功法,他的神魂修炼进度才远超常人!
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金一仙距离荡云峰也越来越近,他发现了一点异常,在还有不到万里的路程内,瀛洲修士的踪迹突然减少了。
而且他通过探听,终于了解了荡云峰之事,不由更加担心宁洛等人的安危。
“这位道友请止步,前方是天一剑派与九幽宫的战场,我劝你不要前往为宜。”
出言拦截的是一名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老筑基,他见金一仙迅速露出一副警惕神情,不由失笑道:
“都是在地里刨食的,你又担心个甚,还怕我出手害你不成?”
二人在百五十丈距离停下,这是属于陌生筑基修士交流的安全距离,近了有被人近身偷袭之危,远了则显得生分。
“道友可知前方战况如何?天一九幽战损几何?”
伪装成中年文士的金一仙道了一稽,他知道与人碰上不可避免,有恶意的,也有善意的,故而先兵后礼。
老筑基见这筑基中期并未把心思放在搜寻草药矿石上,有些狐疑,但还是好意答道:
“天一、九幽争斗近月,死伤无数,最新消息是天一剑修折损一千八百余人,其中死者六百,伤者千二!
而九幽魔道方面据说死了不到二十人,大都是在天风大界游荡时为我瀛洲修士所杀,损失甚少,至于那奇怪阵法内是一人未死。”
老筑基叹了口气,一千八百名筑基,几乎快是一家中品宗门的筑基弟子数量了。
“这些战况是天一剑派自己流出来的,还是九幽魔道为了打击天一弟子士气故意泄露?”
金一仙有些疑惑,此次进天风大界的有四千多名天一弟子,如今折损近半,堪称损失惨重,但以剑修的脾性,又岂是肯显虚露怯的?所以消息的可靠性值得怀疑。
“还能有谁?看热闹的三清弟子罢了!他们这次损失不大,便坐山观虎斗!”
老筑基语气嘲讽,对这个六花世界正道魁首颇为轻视:
“如今荡云峰万里范围内已经分成数股势力,三清弟子是一股;少部分星辰弟子是一股;九幽魔道是一股;在外鏖战的天一弟子是一股;有意帮助天一的瀛洲中小宗门也是一股。
不过大家最关注的是被困阵法内的天一弟子,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知还活下多少人。”
金一仙心头一沉,他连日打听,知道荡云峰沦为战场后,便怀疑宁洛被困阵内不得而出,如今看来有很大可能。
“你看,天一剑修又出来扫荡九幽修士了,这大半个月被他们杀死的已有十来个了!”
老筑基一点天空,只见三道剑光掠来,伴随而至的是三道强横神识贴地扫过。
金一仙轻叹一声,他虽是极道弟子,可在天一剑派六年,毕竟也有感情,不能看着天一弟子被九幽修士屠戮而无动于衷。
他挥手扔过一物,纵上空中,朝三名天一弟子追去。
老筑基神识中回荡的是“此乃巽风沙,多谢道友告知之谊”,他有些迷糊,更生了几分后悔之意。
这是去会盟还是去拦截?要是前者还好,要是后者,他就少不了一个资敌的帽子!
第167章 杀同门
三名天一剑修的剑遁术虽快,但均是十分警惕,金一仙甫一缀上,便被他们发现了行踪。
“宛衡师兄,后方有不明法修跟上,遁速不慢,是否要停下?”
一名道人神识问道,领头的宛衡眉头一皱,回头观望了片刻,道:
“他孤身一人来追,应该不是敌人,且听他说些什么再下判断,但要小心偷袭,我们以三才剑阵应对!”
三人骤然回转,剑光闪烁间已经把金一仙围住,宛衡朗声问道:
“贫道天一宛衡,道友是何人,为何跟踪我等?”
说话间,三道神识齐齐扫来。
金一仙好歹也算半个天一弟子,被三人如此诘问,顿时面露不虞。
他不想多说废话,掏出天一剑令,正欲表明身份,身后剑光大盛,一人怒喝道:
“好贼子!敢杀我天一同门!”
说话的天一剑修一出手便是连发五柄飞剑,直取金一仙要害而来。
“宛在师弟不可!”
宛衡看剑令闪出微光,即知来人是他们的同门,再一转念,便知此人是极道弟子,不由心中大急。
在天一剑派,杀害同门是大罪,尤其在战场上,等同投敌背叛,是没得商量的死罪!
金一仙却发觉一丝不对,方才宛衡和另一人的神识带着审视、搜寻之意,可身后之人的神识明显带着别的情绪。
是认识我还要故意杀我?
还是性子急出手快了?
金一仙还未动手,宛衡却首先动了,他没有其他办法,情急间一道《斩神》秘剑直刺宛在的神庭穴。
这会损伤宛在的神魂,从而扰乱飞剑轨迹,但未来还能恢复如初,可若不能阻止同门相残,那才无可挽回!
金一仙则是紧跟着宛衡动手,身化雷霆,堪堪躲过四柄飞剑,却被最后一剑削去了背上一大片血肉。
“嘶!”
他忍住背上疼痛,眼中杀机迸发,反手一道《雷枪术》瞬发射出。
宛在中了一记《斩神》秘剑,正处于失神状态,金一仙反击又来得格外的快,竟毫无防备,被一枪贯穿心口,倒头就从空中栽落。
“师弟!”
宛衡亡魂大冒,一个遁闪过去,连忙接过宛在身体,却哪里还救得及。
金一仙则是闪开百余丈,将天一剑令悬挂空中,竭力运转《造化道体》,驱除体内肆虐的剑炁,恢复伤势。
双方兔起鹘落,交锋不过两息,便是一死一伤,剩下那剑修哪里忍得住,大喝道:
“你敢杀我天一弟子!”
他见金一仙如此做派,飞剑一起,便要斩杀而去,却被宛衡喝止道:
“住手!大错已成,宛梁师弟还要错上加错么?”
宛衡的意思很明白,这名极道弟子展示天一剑令后,宛梁还敢出剑攻击,罪过比情急出手的宛在更大数倍!
宛梁愣了愣,继而咬牙神识传道:
“师兄,此人非我天一同门,难道不该杀他报仇么?反正此间只有你我二人!”
宛衡看向金一仙,神色复杂,良久才回道:
“他手持天一剑令,便是我天一弟子,同门相残之罪不可由你我而开。况且我是为了救他才用了《斩神》攻击宛在师弟,他反击成功,我也算是帮凶!”
宛梁颇为不满,一双怒目瞪向金一仙,道:
“师兄,此事我会向晋源真人完整禀报,而且回山后我要向他发起生死挑战!”
宛衡长叹一声,两位师弟自少年时便结伴修行,情同手足,如今宛在被杀,宛梁是绝对忍不下这口气,迟早要报仇的。
“这位师弟不必担心,我三人并无恶意,至于宛在师弟之死,罪不在师弟。”
宛衡一边安抚金一仙,一边垂叹不已,开始与宛梁收敛宛在尸身。
忽然,他“咦”了一声,惊道:
“师弟,你看这伤口上残留的道意...”
宛梁原本咬牙切齿,此时却神智一清,查探几遍后也是惊疑不定,低声道:
“此人已领悟雷霆道意?”
宛衡点点头,轻叹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们数百师兄弟有救了!只是不知他愿不愿意帮忙破阵,如今情势却是尴尬得很。”
“不帮也得帮!他杀了宛在,难道还想撂挑子不成!”
宛梁心中愤怒,回头看向金一仙,却见其人周身灵韵升腾,丝丝剑炁被逼出体外,后背伤口正以令人咋舌的速度飞快愈合,不由皱眉道:
“他修炼的是何种功法?怎的伤势恢复如此之快?”
宛衡年纪最大,见识也最为广博,仔细体味了一番道:
“是《造化道体》,有加快伤势痊愈和延长寿命之效,只是修炼颇为耗时,剑派中除了快到寿命大限的师兄,无人会学这门功法。”
“哼!不悟造化大道,筑基弟子修之有如鸡肋而已!”
宛梁愤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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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三道人影同时起飞,笔直朝荡云峰赶去。
金一仙重伤初愈,宛衡、宛梁也只能降低剑遁速度,陪着他一起慢慢赶路。
“中孚师弟,宛在之事你别往心里去,他之死我也有一半责任。”
宛衡见金一仙面色冷淡,知道此事已成三人心结,但想到自家有求于人,便不由温言相劝。
金一仙却对此并不愧疚,他的含怒一击本就是准备杀了宛在,自然不会留手,而且暴露雷霆道意也是故意为之。
此次暴露雷霆道意,回天一剑派后再暴露天风玉,他就能给领悟风雷相生之道找到绝佳借口。
“众位师兄难道没有精通阵法的么?小弟对雷霆道意领略粗疏,恐难当重任。”
良久,金一仙低声问道,他心中反感,宛衡、宛梁名为保护,说是要带他去破九幽大阵,实为押送,神识从不离其左右。
宛梁也看出他有些不情不愿,压着怒火道:
“中孚师弟不是要找宁洛么?如今他被困阵中,若是救得晚了,只怕尸骨无存。”
金一仙闻言默然,他不能看着朋友战死而无动于衷。
三人加紧速度往荡云峰赶路,元气消耗十分巨大,故而需要每晚打坐回复。
宛衡观察了几日,生出了一丝奇怪,他发现金一仙在修行《五行剑炁论》时有些似是而非,好像缺了点什么。
要知道,《五行剑炁论》作为天一剑派低阶弟子的根本功法,是人人都在学,都必须学的东西。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修炼偏好,而且对五行的理解、对剑炁的钻研也不尽相同,其中存在些许差异是不可避免的。
第168章 试道
但此人在搬运天地灵气化入人体五行时,完全抛弃了锻炼剑炁这部分,而是把重心放在五行相生相克上。
这样的好处是修炼出来的元气不带一丝剑炁,能在最大程度上增进修为。
但宛衡他们身为剑修,最是注重战斗力,因此把锻炼剑炁放在了首位,搬运天地灵气反而放在了次要位置。
如此看了几日,宛衡又发现一丝不谐之处,这中孚赶路时用的是法修飞行之术,并非剑遁术。
“中孚师弟是没有飞剑还是尚未修习剑遁?”
对于剑修的标配之术,宛衡显然有些忍不住了,他的意思很明显,你这几日修炼的《五行剑炁论》、《四相炼魂》、《造化道体》都是天一功法,唯独飞行之法是法修的,是什么意思?
见宛梁也把目光转来,金一仙却丝毫没有解释之意,这样的诘问他在天一剑派六年,遇到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实在懒得回应。
宛衡讨了个没趣,自知芥蒂仍存,不由微微一叹。
如此五日后,随着三人转过一片峡谷,荡云峰已经进入眼帘,不过最吸引他们目光的还是那座巨大的九幽法阵。
“便是此阵了,害了我天一众多同门!”
宛衡哀叹一声,对宛梁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纵身疾飞离去。
金一仙如今伤势尽复,自忖就算宛衡、宛梁二人同在,也阻止不了自己来去,便放下了戒备道:
“到了此地,师兄总可以言明,为何需要我助你们破阵了吧?”
宛衡也不再担心金一仙逃走,于是指点道:
“我天一剑派的斩天剑阵可融道于阵,并以百千倍壮大之,是为破此九幽法阵的最强手段,师弟既已悟雷霆道意,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金一仙闻言一愣,他没想到是个天一筑基就会的斩天剑阵,竟包含如此巨大的威能,看来他在天一剑派还有很多要学啊。
“哈哈哈!天不亡我天一剑修,那位领悟雷霆道意的师弟在哪里,快快过来!”
二人没等多久,一个粗豪汉子拔上天空,飞速掠来,临近时却突然踩了个急刹车,神识传道:
“筑基中期?宛梁你小子莫不是在坑我?像雷霆道意这样的异五行道意哪个不是在筑基圆满、虚丹境界才有极低机会领悟?”
粗豪汉子望着金一仙面上犹自带着笑容,心中却满是不信,不住的上下打量。
跟随而至的宛梁却冷哼一声,并不回答,宛衡见状,连忙介绍道:
“这位是宛滨师兄,是此间的话事人,中孚师弟与宁洛师弟交契,他便是宁洛的嫡亲师兄!”
“师弟可曾确认过?我怎么看他也不相信呢!”
宛滨对宛衡神识传道。
宛衡却叹了口气道:
“是真是假,再启动一次斩天剑阵不就行了。”
宛滨摇了摇头,对着金一仙勉强一笑道:
“不是为兄不信师弟,只是此事干系重大,事关数百同门的性命,师弟可否安众人之心?”
说话间,又是数十道人影围了过来,他们都是来看个究竟的。
“这位师弟年纪不小了,才筑基中期修为,难道把心思全放在领悟大道意境上了?”
这是宛山,他认为宛梁之言是夸大其词的。
“哼!妄作大言,当罚!”
这是宛威,性格酷烈,向来眼中揉不得沙子,而且他有雷系飞剑傍身,自问是破开九幽阵法的唯一人选。
“咦?中孚师弟可是个年轻小伙子呢,原来如此,对我们还留着易容术,你也忒小心了。”
这是宁湟,三年前,他与金一仙在迷踪岛海潮城有过一面之缘。
“宁湟师兄已经成就剑气雷音,为何还要进这天风大界来?”
金一仙无奈摇头,挥手抹去魂符伪装,露出真容,顿时引发一片低呼。
“嘿嘿,人嘛,总是贪心的!我的剑气雷音只是靠一柄风系飞剑才能达到,若能得一枚天风玉参悟风之道意,何乐而不为之?”
宁湟挤了挤眼睛,对宛滨道:
“师兄对中孚师弟的实力不必担心,且稍待片刻,我去找个靶子来!”
他把身一晃,已经纵出数里开外,片刻之后,一道泼天般的骂声传来:
“该死的宁湟,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出界后我晋源师祖必定镇杀你!”
骂声未绝,宁湟已经带着一个矮小道人来到近处,道:
“这是晋源真人的亲传徒孙宁垣师弟,剑术不精,乌龟壳倒是多得很,正好用来给师弟练手!”
“老子把你个乌龟宁湟,次次拿我当挡箭牌,我怎么认识你这个无耻之徒!”
宁垣破口大骂,他是根正苗红的天一弟子,唯独不擅剑术,只能学些法修手段,好面子的他如何能忍受?而且此刻有数十师兄弟看着,他更丢不了这个脸。
“宁恒师弟,莫要妄自菲薄,此事关乎天一剑派声誉,不可轻忽!”
宛滨上前拍了拍宁垣肩膀,他人虽粗豪,心思却十分细腻,知道要顾及这位师弟的脸面。
宁垣闻言叹了口气,身为天一弟子,有什么不好牺牲的,自家脸皮又哪里比得过生他养他教他的宗门呢?
直到此时,他才瞥了金一仙一眼,顿时哈哈大笑:
“我道中孚师弟是什么境界,原来是个筑基中期,罢了罢了,我便当一次挡箭牌!宁湟,咱们说好了,一百枚上品灵石!”
“嘿嘿!把你的乌龟壳都拿出来,免得被杀了,夜里来找我索命!”
宁垣听宁湟的冷嘲热讽,也是反应过来,他不傻,知道这个筑基中期必有异处,于是纳戒中白光连闪,法器一个接一个祭出,竟是五柄宽大无比的阔剑。
等到五柄阔剑组合成阵,宁垣才松了口气,对金一仙朗声道:
“来!让为兄看看,师弟有何手段!”
金一仙也不耽误,挥手间积云聚雷,抬手一指,便是一道明亮雷枪落下。
宁垣见状心中一颤,捏了个法诀,剑阵大放光辉,口中大骂:
“宁湟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那是道术!”
只听“轰”一声响,剑阵四分五裂,五柄阔剑犹如断翅的鸟儿纷纷跌落,剑身上电光闪烁,良久才停下嗡鸣之声。
“我的飞剑啊!”
宁垣怪叫一声,扑过去将五柄阔剑抱起,只见表面暗淡如翳,明显受损不轻。
“我不管,五百枚上品灵石,一枚也不能少!”
他扯住宁湟道袍,一副不甘休模样,却不防被掀了个趔趄,正待喝骂,宁湟和宛滨等人同时纵身而起,跃入空中,声传四野道:
“天一弟子听令,结斩天剑阵!”
第169章 兄弟阋墙
“铮!铮!铮!”
数百上千道剑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不到盏茶功夫,在荡云峰顶,众剑修便组成一柄千丈巨剑,剑威之盛,令人不可逼视。
宛山引着金一仙来到剑阵枢纽位置,笑道:
“师弟有劳了,你无需多虑,只需随着剑阵口诀施放雷霆道意,即使破不了这九幽大阵,也能给被困的师兄弟送些灵石丹药进去,让他们再撑数月。”
金一仙见了此等阵仗,哪里还不知道剑修们的打算,这是拿他当剑阵之源了。
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处在于他可以通过剑阵力量放大雷霆道意的攻伐能力,从而增强掌控,坏处在于这不吝于在外人面前“演道”,有底牌暴露之危。
但金一仙已经准备逐步暴露风雷相生之道,故也不甚在意,开始默运雷霆道意。
不过一息,斩天巨剑上闪烁起一丝电光,三息后,整柄巨剑已是布满细微雷霆,散发出破灭邪佞,鬼神退散之意。
此时,金一仙却生出一股脱离掌控之感,知道已是极限,不由瞠目喝道:
“斩!”
巨剑势如破竹般斩入封天鬼阵中,剑光所指之处,无数黑索纷纷断裂,不少九幽弟子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剑炁、道意命中,死伤了十数人。
“好!”
见斩天巨剑直直切进去数百丈深,宛滨等人也不收手,神识传于金一仙道:
“师弟的修为还能支撑几次攻伐?我料连斩十剑,当能破阵而入!”
金一仙默默体悟一番后摇头道:
“各位师兄实在抱歉,小弟境界低微,元气神魂只能支撑六剑,此后必定力竭!”
宛滨略一沉默,转而笑道:
“无妨!只要斩入五剑便可,我们有师兄弟可以乘机把灵石丹药送进阵中,大不了和九幽魔道打消耗战!”
金一仙暗暗点头,这宛滨貌似粗鲁,实则早有定计,非寻常人物,便又斩下数剑。
这一连番动手,封天鬼阵内的两百多名九幽弟子可要骂娘了。
他们守卫阵脚可不是单纯的站在那里输出元气就行,还必须时刻关注法阵的稳定性和维持法阵消耗,每抗一剑,都要付出不少灵石宝物,令他们颇为心疼。
“师兄,我欲直接操控大阵枢纽,唯有如此,方能聚阵法之力抗住外部攻击。”
浊陆很着急,以他的见识,当然明白照此下去,封天鬼阵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撕个七零八落。
需要人为变阵,需要重新调配师兄弟,否则此次谋划恐怕会功败垂成。
若真到那个地步,到时区区两百多名师兄弟,又如何扛得住数千名天一剑修?
浊原也有些焦急,不是急封天鬼阵能不能扛住,而是恼恨这师弟到了此时还在犯痴,还想试验自己对阵法的领悟!
早在斩天巨剑成型时,他便发令,安排师兄弟依照既定策略恪守阵脚。
可他还是错估了,以致于一下子损失了十来个同门,但这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浊原可不认为浊陆通过变阵,能对天一剑修能造成多大伤害,他反而担心阵法变动出现破绽,被人看穿运转机理,从而破阵而入。
修真界有的是天才怪杰!
不得不说,两人的想法各有道理,可奇怪的是,身为阵师的浊陆本应守成,性格上却进取,战力卓绝的浊原本应昂扬,性格上却保守。
但从修真大势来说,这样的修士是得到天道认可的,未来上境之路不会太坎坷。
为什么这么说?
天道至公,一味的进取或保守都是极端,非长久之道。
“浊原师兄!不能等了,我们必须立刻运转阵法应对斩天剑阵,否则少则八剑,多则十剑,此阵必破!”
浊陆眼光毒辣,看出斩天剑阵威力大涨,已经超出封天鬼阵的承受极限。
浊原心中恼怒不已,如果此阵完全是浊陆布置,他当然会听从建议,可这是冥时真人传下的阵法,他们二人只是居中调度而已。
“师弟休要胡闹!封天鬼阵并不简单,其中玄妙也不是你能掌握的!”
他见浊陆兀自不罢休,怒哼一声道:
“元劫掌门出发前有言,若我二人意见相左,须以我为准,师弟若不服气,自去各个阵脚查看灵石宝物消耗,不必再回来了!”
说罢,闭目沉思,不再多言。
浊陆叹了一声,心知自己已经失去对封天鬼阵的掌控,交出阵盘,飞离而去。
——————
金一仙的感觉非常奇妙,斩天剑阵的威力庞大无比,他的雷霆道意与之相比,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缕力量。
但奇特的是,雷霆道意加持在斩天剑阵上,却能无限扩张它的影响力。
就好比把一滴墨汁滴在进了水缸,从此每滴水中都有墨色存在,这种稀释或者说放大感,令他清晰的分解出雷霆道意的奥妙和不足。
对!他发现雷霆道意还有很大不足!
说起来,这是金一仙在筑基前观测雷霆生灭时所悟,然后又领悟了风雷相生之道,导致从此以后,他把悟道方向放在“道”上,而非“意”上。
但现在看来是有偏颇的,风之道意和雷霆道意是风雷相生之道的基石,不可偏废。
若在“意”上草草领略,如何在“道”上更进一步?
这也难怪他对雷霆道意的应用还局限于雷系法术,甚至对风之道意结合风系法术依旧徘徊在门槛之前。
也就是说,在“抱法处势”这一层次,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呲啦”一声,封天鬼阵在被连续攻击之下,终于破开了一个五尺大小的裂缝,几个天一弟子乘机一掠而入,裂缝随之弥合消失。
“好!宛威师弟他们已经入阵,如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找到被困的师兄弟。”
宛滨长舒了一口气,他身负重责,到了此时才算见到胜利曙光,于是吩咐道:
“散阵吧,大家赶紧回去恢复,明日一早继续破阵!”
斩天巨剑眨眼分崩离析,剑修们星散离去,宛山扶着精疲力竭的金一仙,笑道:
“师弟这次算是为我天一剑派立了大功了,等出界后,我们几个为你作保,让你去谋一桩大造化!”
金一仙并未放在心上,而是问道:
“师兄,今日之阵我们只出了千名弟子,若是有两千人结阵,恐怕不需要五剑,就能彻底摧毁此九幽大阵了吧?”
第170章 修雷霆
宛山长叹一声道:
“师弟有些想当然了,若天一弟子齐至,别说破阵,扫荡天风大界也不是问题。
但我们不能这么做,这是瀛洲各派数千年来形成的规矩,谁要是破了,出界后必遭各方惩处。”
宛山的一番解释,也让金一仙终于理解了天一剑派如今的处境。
没错,天风大界内有数千名天一剑修,有哪个势力敢轻撄其锋?但六花世界毕竟不是战争状态,大家碍于规矩,只能兵对兵、将对将。
就像这次,九幽宫靠阵法困了近千名天一弟子,指名道姓向宛滨他们挑战。
而宛滨也只能动用千人来破阵救援,而不是集结全部力量,否则影响的就不是这一次天风大界的机缘争夺,而是整个瀛洲门派的反弹。
说起来,天一剑派有扫荡瀛洲门派的实力吗?可能有,但值得吗?
无数年来,不少宗门因为吃了一次小亏,试图掀桌子、翻底牌,最终变成吃大亏,甚至道统毁灭、门派抹去。
这都不是成熟宗门的行事手段,真正成熟的宗门会将它默默记在某一玉简上。
不常翻阅,也不忘记。
直到某一时刻,对手无意中陷入危机,那时再露出獠牙,迎头痛击,打得对手彻底失去翻盘希望。
“实际上,我们这里只有千余人,整个天风大界中还留着二千余人。”
宛滨也叹了口气,指点北方数十里外的两座山峰道:
“因为我们还要提防星辰殿弟子和三清山弟子,有二千余名天一剑修,这两家就不敢太过放肆。”
见金一仙把目光转过去,他随之介绍道:
“那是星辰殿的驻地,大概有五六百人,他们是在等我们攻破大阵,九幽弟子四散奔逃时,出来捡人头。
当然,旁边那座山上的三清山弟子不会干看着,也会抓住这个机会做些事。”
金一仙神色一凛,道:
“三清山和九幽宫都是外来客,敢如此明目张胆抢夺瀛洲修士的机缘?我们如今虽然动不了九幽宫,但杀几个三清弟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哼!你极道仙宗与三清山有宿仇,可别想借我天一剑派对付三清山!”
宛梁厌恶地瞥了金一仙一眼,在宗门教诲中,像他们这样的低阶修士要多交朋友,而非广结仇敌。
此人仗着功劳,便想拖天一弟子下水,他可不能让师兄弟被挑唆去和三清山为敌。
金一仙闻言笑道:
“宛梁师兄说的是,小弟孟浪了,日后若有冲突,自承因果便是。”
一行人来到一座山峰上,宛衡、宛梁二人结伴离开,他们还有出外巡逻任务,顺便搜寻遗落在外的九幽弟子。
宛滨、宁湟二人则需要坐镇此间,免得不明真相的其他修士前去送死。
宛山则领着金一仙来到一处小型洞府前,在聚灵法阵中嵌入几枚极品灵石后,道:
“这是为兄布置的一个小阵法,可供中孚师弟恢复修为使用。”
金一仙把神识往内一探,发觉此处依山傍势,天地灵气如丝如缕汇聚而来,竟不比天一峰下来的差。
他道了声谢,送走宛山后,第一时间便是取出屏蔽神识的阵盘打开。
阵光摇曳中,金一仙松了口气,盘膝坐地,取出道简贴在额上,以雷霆道意侵入后观看起“风生雷聚图”。
只见原本不大的一方天幕如今已有万丈方圆,上有风啸雷鸣,下有山川林原...
不过,此时他的神识却往一座死气沉沉的峰头笼罩而去,那里常年有雷霆劈下,生机不显,却是领悟雷霆中毁灭之意的最佳场所。
之前他还觉得风雷之道成于天,领悟其意当然要从天幕开始,现在才知谬以千里。
须知雷霆为天道杀机,以万物为刍狗,而万物不仅包括生灵活物,山峦、江海等死物又何尝不在毁灭之列?
而这正是金一仙如今亟需补足的部分!
——————
次日,宛滨等人再度结斩天剑阵攻击,金一仙则是把之前对雷霆道意的体悟悉数运用在了攻伐封天鬼阵上。
这是一次珍贵的试道体验,能帮他补足雷霆道意的理解,没必要藏着掖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斩天剑阵依旧是每天斩下五剑,一些感知敏锐的天一剑修发现,加持在剑阵上的雷霆道意与日俱增。
同样察觉到异常的是封天鬼阵内的九幽弟子,因为法阵材料消耗越来越大了。
金一仙进步飞快,自然不是傻的,于是分出一部分心思放在了收敛道意上,他的设想是,攻击前道意不显,而破阵的刹那突然爆发。
这很考验神魂控制力,可一旦得心应手,定能把九幽弟子杀个措手不及。
一日,斩天剑阵偶然破坏了封天鬼阵的一个阵脚,数十丈范围的阴云顿时消散,令九幽弟子忙活了好久才补上。
浊原听着底下师兄弟的汇报,面色阴沉,良久才道:
“天一剑修们维持不了几下攻击,以我估计,六剑是极限,但日复一日的试探终归不可轻视,补充法阵的灵石宝物需日日检验。”
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道:
“你们不要藏着掖着了,虽说冥时真人有言,多出的灵石宝物归自己所有,但若小命都没了,拿着再多外财又有何用?”
浊原是个孤傲的性子,深受宗门器重,故而对师兄弟们克扣法阵材料颇感不满。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旋即推出一人,哭丧着脸道:
“师兄,真不是我们贪恋灵石宝物,这些时日的消耗是以往的一倍多,照此下去,即使我们带了足可支撑一年的材料,也撑不过接下来的日子。”
“蠢货!难道不能在停止攻伐后关闭阵脚吗?时刻保持法阵全开自然消耗巨大!”
浊原大怒,他虽不懂阵法,却也知道关闭阵脚,能减少法阵材料消耗。
这时,一个声音幽幽传来:
“师兄难道不知,一旦阵脚开启数量低于某个下限,法阵便会自动崩毁吗?”
浊陆对蛮干的浊原颇为无语,你不懂阵法就不要瞎指挥,他们二人虽是此次行动的主事者,可师兄弟们并不是人人都服从的。
这是九幽宫培养弟子的一个缺点,尤其是当浊原暴露了自己不擅阵道的弱项后。
浊原厌恶地看了浊陆一眼,这师弟又来拆台,回宗门后必饶不了他!
“师弟这是怪为兄主持不利么?你既然自诩阵道无双,不如来说说关掉几个阵脚才能最大减少消耗,又能维持阵法不崩毁。”
第171章 宁洛脱困
浊陆闻言一滞,他对封天鬼阵虽有了解,但还没深入到那种层次,不禁默然。
浊原见状,脸色铁青道:
“师弟既然说不出来,那为兄替你拿主意,先关掉几个消耗最大的阵脚再说!”
他也明白过来,自从否决了变阵提议后,浊陆这一个月来躲在暗处并不现身,今日却突然出面为难,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浊陆慌了神,连忙劝道:
“阵脚消耗越大,越是阵法的核心,若关闭后天一剑修突然来袭,恐有破阵之危!”
浊原更是恼怒,冷冷道:
“既然如此,你便去镇守消耗最大的几个阵脚,是开是关由你决定,如何?”
浊陆脸色微变,消耗最大的阵脚往往是被剑修攻击最频繁之处,最是危险,浊原既下此令,明显是借刀杀人。
他心中凄凉,但自己既然站出来了,也不好拒绝,只得拜领道:
“师兄如此信任,小弟必不辱使命!”
......
转眼,众人进入天风大界已经过去半年。
经过每日攻伐封天鬼阵,金一仙的雷霆道意有了长足进步,尤其是在道意的收敛方面更是驾轻就熟。
如今一剑斩下,雷光不显、雷鸣不作,只在破阵瞬间爆发出砭人肌骨的道意。
天一剑修们自然也感应到了这一点,他们深知斩天剑阵对磨炼道意的好处,可他们不曾领悟雷霆道意,只能感叹时运不济。
这一日,金一仙方斩下第五剑,顿觉有异,九幽法阵竟被劈出一道巨大裂缝。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宛山曾做过推测,要么是偶然斩到了九幽法阵的薄弱处,要么是其中九幽弟子心生懈怠,忘记补足法阵材料。
只见在众多九幽弟子的呼喊求助中,法阵裂缝的弥合速度骤然加快
他心中微恼,正欲有所动作,忽有一道人影穿过裂缝,把身一撞,侵入斩天剑阵,随即哈哈大笑道:
“困了老子半年,终于让我出来了!”
此人一身破烂衣衫,可浑身剑罡喷薄,宛如一轮大日,不是宁洛又是谁!
一众剑修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通过法阵裂缝出来,难道从内向外破阵更容易吗?
宛滨正在剑尖位置,气急败坏道:
“这狗东西竟然进了天风大界!究竟谁把他放进来的?不行,老子得先砍了他,免得师父找我麻烦!”
说到这里,他猛然反应过来,怒喝道:
“中孚师弟!我说你怎么会有千面狐的魂符,原来你们都是偷跑进来的!”
金一仙略显尴尬,正待解释,宁洛却嘿嘿一笑道:
“四师兄你若敢斩我,被困法阵内的师兄弟们头一个就饶不了你!”
一言及此,众皆默然。
良久,宛山接过斩天剑阵主导权,朗声道:
“宁洛师弟既然能穿阵而出,想来破阵已为时不远,各位师兄弟先去休息,待宁洛师弟道出被困师兄弟近况,我等再做抉择。”
众人散了剑阵,将宁洛团团围住,有问亲近师兄弟安危的,也有问法阵奥秘的,竟是一个也不愿离去。
宛滨脸色发黑,突然上前一把揪住宁洛脖领,纵身往驻地飞去。
眨眼间,二人已落在一座矮峰上,不等宁洛有所反应,宛滨抓住他心口,喝道:
“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师兄弟因你而死?”
宛滨非常清楚自家师弟的潜力,就连门中顺德道君都非常看重。他相信,一旦宁洛陷入险境,会有无数师兄弟不惜性命来救他。
但他一直信奉的是,潜力再大也只是潜力,也不能让宁洛生出理所当然之心!
宁洛面红如血,唇间迸出几个字来:
“没有!我陷阵半年,率先冲杀二十余次,没有一次靠师兄们援手!”
金一仙此时恰好赶到,初闻宁洛之言,不由心中巨震,望着二人感慨万千。
他当年与宁洛初识,此人便是被同门围殴,丧失了在铁塔大界取胜的机缘,但数年后的处境已大大转圜。
这不是靠宁洛的战斗力完成的,而是天一剑派整体的师门教育才能造就!
见金一仙赶来,宛滨哼了一声,甩开宁洛,道:
“你交了一个好朋友!中孚师弟这几个月助我等破阵,可是出了大力气!”
宁洛揉了揉心口,好久才回过气来,不由傲然道:
“那是自然,能做我朋友的人物,天下又有几何?”
金一仙微微一笑,他见宛山等人陆续赶到,知道有事要问,便知机的没有搭话。
“宁洛,你先和我们说说到底损失了多少师兄弟?法阵之内是何种情况?是否可以内外夹攻?若多破坏几个阵脚,破阵速度是否能加快?”
宛山早已想好了无数的问题,此时逮到宁洛,当然要问个明明白白。
宁洛整理思绪,徐徐道来:
“宛威师兄进来前,我们千余师兄弟已经剩下不到四百人,后来停止进攻,如今还有三百五十余人......”
几个领头的天一剑修闻言,均是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宛滨则是怒极反笑,道:
“好!好!好!他九幽宫用三百弟子换我六百弟子,不亏!不亏!”
宁洛的情报在天一弟子中还是引发了不小风波,尤其是被困阵内的伤亡情况,更是令他们杀心涌动。
当然,他也带出了好消息,此前进去的师兄弟携带了丹药,救了不少人性命...
三日后,宛滨叫上了正在埋头修炼的金一仙和休养已足的宁洛,与一众领头人召开了一场破阵行动会。
核心内容便是在每日攻击中加入宁洛的“破阵子”!
这是一柄具有空间属性的本命飞剑,配合宁洛的剑罡,能够在神识所及之处拥有绝对杀伤力。
无论是攻击九幽大阵的阵脚,还是还是偷袭其中的九幽弟子,都离不开此剑。
消息一出,众多蛰伏待机剑修们迅速兴奋起来,这意味着他们有了反攻杀敌的能力,而不是每天砍五剑就停手。
…荡云峰上空,斩天剑阵再度成型,金一仙信手一挥,千丈巨剑斜劈而下。
在斩天剑阵与封天鬼阵相交的刹那,雷霆之意勃然爆发,如一道电光锲入阵中,下一息,无数阴云散发一空。
第172章 内斗
“快!天一剑修们又来攻阵了,把所有阵脚都打开,不要遗漏一个!”
“明夷位损耗严重,必须立刻补足,哪位师兄还有多的法阵材料,赶紧来一趟!”
“浊谷师兄受伤了,谁有疗伤丹药,再晚来片刻便回天乏术了!”
封天鬼阵中人影穿梭,一道道命令和求助信息如流水般蔓延开去,竟是丝毫不乱。
不得不说,九幽弟子在这半年里也经受了无数磨砺,如今虽称不上令行禁止,倒也不会像一开始那般手忙脚乱。
浊陆跑得飞快,他最关心双方攻伐是否会对封天鬼阵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哼!连主事资格都被浊原剥夺了,这傻子还那般上心作甚?等回到空幽山,指不定会被掌门真人如何惩罚呢!”
一处偏僻阵脚,几个九幽弟子围坐一处,看众人纷纷扰扰,神识交流中嘲讽不已。
“你们几个莫要偷懒,损位和革位之间的阵脚还差不少布阵材料,你们再添六成,便可扛过三日攻击!”
浊陆在这几人前停下,面带不满,大家忙得热火朝天,你们却在这里偷闲!
其中一人顿时哀嚎起来:
“师兄,我们前日便耗尽了冥时真人给的布阵材料,这两日消耗都是靠自家垫补,要是再添六成,日后修炼都成问题了!”
浊陆可不信他们,这些世家弟子囊中丰厚,怎么可能拿不出几份布阵材料?
他心中一怒,口中便忍不住喝骂道:
“蠢材!若大阵被破,你我皆成剑下亡魂,难道想留着灵石宝物资敌么?”
为首一人却面露恼色,冷笑道:
“我闻浊陆师兄乃阵道奇才,又得冥时真人传授阵法,想来纳戒中材料丰厚,为何不拿出来分而用之,反而要我们自家垫补?”
浊陆顿时大怒,戟指道:
“如今生死在前,尔等竟然为了外物锱铢必较,置宗门大计于不顾!”
谁料那人眼神示意间,其余几人顿时起身,眨眼便将浊陆围住,道:
“为宗门效力,我等自不会吝惜,但师兄手上还有冥时真人赐下的大量材料,为何不分发给诸位师兄弟?”
另一人言语更是毒辣:
“不错,大家都在付出,凭什么你浊陆身怀重宝,莫非你笃定大阵不会被破,还是说有法子在阵破后保命?”
此言既出,不仅是他们几个,就连在远处围观的九幽弟子也开始盘算起来。
如果封天鬼阵绝不会破,那何必自掏腰包,干脆问浊陆讨要便是。
如果浊陆在封天鬼阵被破后有保命手段,那么留着如此巨大的一笔灵石宝物,其心就可诛了。
眼看着众人目光幽幽,带着一丝质疑和贪婪,浊陆愤怒欲狂,喝道:
“你们!混账!竖子不足与谋!”
他的确带了大量灵石宝物,可这些都是冥时真人给他用来调度布阵缺漏的。
本来,大家足以支撑到天风大界关闭,但自从几个月前布阵材料消耗骤增后,他就推算出光靠这些是不够的。
唯一的办法是让身家丰厚者自掏腰包,再加上他从中调度,方有一线希望。
须知三百人中有不少人是成婴、结丹的后辈,若他们愿意无保留的付出,守住封天鬼阵的希望会大大增加。
“哼!浊陆你还是乖乖地都交出来,大家平摊分润,否则今日此事难了!”
一人终于图穷匕见,步步紧逼,似欲出手抢夺。
浊陆长叹一声,他的谋划在这些修二代、修三代眼中还是太过直白,世上又有几人愿意舍己为公,无私奉献呢?
如此一来,三百九幽弟子还能坚持到天风大界关闭吗?
他知道自己这点战力在同辈手中只是寻常,逃不出几人围困,于是惨然一笑,将身上数十个纳戒尽数抛出。
“只盼你们如此前所说,大家平摊分润,否则黄泉路上,我等着各位!”
数名九幽弟子连忙接过,不待欢喜,一柄雷光闪烁的巨剑突然斩落,众人所处的阵脚在光芒变幻间轰然崩塌。
他们脸色一变,知道方才一番纠缠,错过了补足材料的时机,于是赶紧遁离。
其中一人见浊陆还停留在原地,不知是好心提醒,还是故意讽刺,高声叫道:
“浊陆,你还不快走,在这等死吗?”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墨色剑光如电闪过,一颗老大头颅冲天而起!
——————
浊陆死了,几个九幽弟子做梦也想不到,一直被仰仗为核心的封天鬼阵竟然挡不住突如其来的一剑。
而且死的是九幽宫此次行动中两个核心人物之一,其背后意义不言自明…
墨色飞剑极为灵活,杀了浊陆后,盘旋尸体一周,从其怀中挑出一枚纳戒,然后调转剑身,一掠而逝。
“不好!浊陆那里有封天鬼阵的布阵玉简!”
为首的九幽弟子脸色剧变,连忙冲上前去搜索浊陆尸身,可他神识一扫就知道,墨色飞剑带走的是浊陆身上唯一的纳戒。
“完了!”
其中一名九幽弟子脸色苍白,浑身冷汗淋漓而下,浊陆是他们师兄弟中唯一精通封天鬼阵之人。
他若死了,众人就只能在原有阵脚上添补灵石宝物,至于修复崩坏阵脚,就是痴心妄想了。
数十息后,浊原面色阴沉地来到现场,看着那具无头尸首沉默不言。
一名九幽弟子连忙上前,正待解释事件起因经过,却被浊原一道掌印按在胸口,眨眼便炸为血沫。
鲜血四溅中,浊原冷然道:
“谁来告诉我,那柄飞剑是如何进来的?难道堂堂封天鬼阵成了筛子篦子,任谁都可以随意进出么?”
浊原的愤怒并非无由,这半年来,天一剑修仗着斩天剑阵之利,屡屡破开大阵,前前后后进来了好几拨人。
九幽弟子虽竭力拦截,可依旧有不少人与被困的天一弟子汇合,带去大量灵石丹药。
更令他们震惊莫名的是三天前,一名天一剑修凭借诡异遁法从斩天剑阵破开的裂缝中逃了出去…
在场的一名九幽弟子脸上还溅着方才被杀同门的血,语带惶恐道:
“师…师兄,我等也不知那柄飞剑从何而来,浊陆师兄来不及反应,就…”
话音未落,浊原反手一掌,又将此人击毙当场,他扫视一圈道:
“谁来告诉我,你们看到布阵玉简丢失,为何不去拦截?人你们拦不住也就罢了,区区一柄飞剑也拦不住吗?”
第173章 强势
这下,没人再敢出来了。
浊原伫立良久,心中怒火稍歇,缓缓道:
“我听说这几日你们手上的法阵材料耗竭,有些怨气,这不怪你们,可你们不该把主意打到浊陆身上,如今这些布阵材料都在谁手里?”
见无人应答,浊原伸手一引,从被杀两人身上摄出七八个纳戒,神识扫过后道:
“哼!手脚倒是挺快,不过此间由我主事,不论公物还是私财,只要是布阵需要,都统统给我拿出来!”
众人顿时后悔不已,他们刚刚瓜分了浊陆扔出来的灵石宝物,其分量足够用到天风大界关闭。
但浊原更狠,不仅要收回冥时真人赐下的布阵材料,还要以布阵的名义,直接抢夺他们自家的修炼资源。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其中一人撇了撇嘴,上前道:
“小弟乃是空刖真人座下亲传徒孙浊孟,即使浊原师兄是此次天风之行的主事者,也无权夺我修炼资源!”
浊原瞥了他一眼,正欲有所动作,浊孟瞬间遁移出百丈开外,道:
“哼!你的《九色鬼法》虽然神通奥妙,可以你虚丹的修为,又能操控几只?真当自己是九幽筑基第一人了么?”
浊原也不回答,手中印诀一掐,一道紫色鬼影掠出,眨眼来到浊孟身后。
浊孟只觉眼前一花,四肢颈项已被紫色鬼影死死缠住,他脸色大变,高呼道:
“不可能,你竟然练成了紫鬼,这不可能!”
浊原把手一招,紫鬼带着浊孟回到他身边,神识扫过四方,冷笑道:
“掌门交给我的任务是坚持到天风大界关闭,期间能杀多少天一弟子便杀多少,可他没说不许一个同门死去!
阵外师兄弟的死活我不知道,如今也管不了,但阵内一切事宜均由我做主!”
“哼!你就算天赋再高,本事再强,若敢杀我,空刖师祖必定诛杀于你!”
浊孟疯狂挣扎,可徒劳无功,于是瞪着浊原威胁道。
浊原呵呵一笑,朗声道:
“你和我比后台?知道我身后站的是谁么?我不妨告诉你,是掌门元劫真人,还有刑台、刑宫两位真君!”
说话间,紫鬼逐渐用力,浊孟鼓眼伸舌,浑身抽动,眨眼间便被拧成一团麻花。
杀了浊孟,浊原恢复一身冷漠,淡淡道:
“封天鬼阵玄妙非常,即使布阵玉简被天一弟子得了去也破解不了,只是大部分阵脚会暴露出来,需要你们及时补充法阵材料。
如你们所说,那墨色飞剑能肆意杀人,说明必有依仗,你等须时时警惕。”
众多九幽弟子见浊原丝毫不顾同门之情连杀三人,知道此人喜怒无常,不敢多言,均是唯唯应诺。
——————
这边浊原靠血腥杀伐手段掌控了封天鬼阵,那边的天一剑修们却乐翻了天。
宁洛首次出手,便带回了一枚藏有布阵玉简的纳戒,如果不是斩了一名筑基圆满的九幽弟子,他们几乎怀疑是九幽宫的阴谋。
“封天鬼阵!封天鬼阵!这竟然是九幽秘阵的简化版,我们破阵有望了!”
宛山紧紧握着着玉简,对他来说,得到布阵玉简无异于对阵法奥秘一览无遗。
“先别高兴的太早,师兄要多久才能破解阵法?若花上几个月,还不如让我去多杀几个九幽魔道来得痛快!”
宁洛皱着眉头,他话音刚落,后脑就被宛滨拍了一下,后者竖眉道:
“宁洛住嘴!封天鬼阵要破,九幽魔道也要杀,二者须齐头并进!”
说话间,宛滨拍了拍宛山肩膀道:
“师弟不必担心破阵时间,即使此次破解不了,回到宗门后还可以请教长辈,若能吃透此阵奥妙,说不定又是一门对付九幽魔道的手段。”
只见宛山陷入了布阵玉简中,过了一盏茶功夫,他才叹了口气道:
“各位师兄,小弟才疏学浅,短时间内破不了这封天鬼阵,但若给我一年功夫,必定有所收获。”
“你看吧?我在阵中待了半年,多次亲历此阵,哪是轻易能破解的?”
宁洛摊了摊手,却又被宛滨脑后一击拍了个趔趄。
“难道真的只能靠消磨对手度日,若他们准备充足,恐怕坚持到天风大界关闭也不是问题,如此一来,我天一剑派颜面何存?”
天一剑修们面露不忿,一双双眼睛盯着宛山不肯放松,却听后者突然笑道:
“我虽破不了封天鬼阵,但依照布阵玉简能推算出阵脚位置的大致所在,不必如往常一般东奔西撞。
到时,宁洛师弟只需照着阵脚位置施展藏虚秘术,必能一一斩杀九幽魔道!”
宛滨闻言大喜道:
“好办法!九幽宫要与我天一剑派斗阵,我们就偏不如他们的意!宁洛,你方才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该当何罪?”
宁洛面色一变,心知大事不妙,却听宛滨道:
“如今战事吃紧,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命你每日至少斩杀一名九幽弟子,如若不然,我回去告诉师父,定你个私离山门之罪!”
“师兄,你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
宁洛哀嚎一声,转身欲走,却被宛滨一把扯了回来,喝道:
“还敢临阵脱逃,罪加一等,我命你每日至少斩杀两名九幽弟子!”
宁洛顿时噤若寒蝉,生怕宛滨再度加码,众人见状,齐齐大笑。
金一仙也仍俊不禁,可他随即想到,自己在这一众天一弟子中宛如孤旅,便收敛了笑容,转身离去。
洞府之中,他盘膝而坐,良久才抬手一指,喝道:
“聚!”
只见一团水汽凭空生成,悬在洞府顶上,水汽云团虽只三尺方圆,却越聚越浓,越聚越厚。
“落!”
倏忽之间,云团下方或大雨如注、或雪花飘零、又有雷蛇翻滚、风卷黄沙...
不过身前三尺之地,金一仙一息间演化数种气象,竟是毫不费力。
这只是他半年苦修所得,若算上十倍的时间流速,外界才过去二十天不到!
如今,随着雷霆道意日益精深,以及每日罡风炼魂,金一仙在“言出法随”和“法象万千”两大法术境界上已有了基本雏形。
具体来说,他已经能做到一瞬一术,不同法术交替施展也能做到一息六术!
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提升,比大部分结丹修士施法都要快得多,当然,每道法术的威力就大大不如了。
第174章 叛乱开始
天风大界对修士的诱惑力正在于此,能短时间内帮助他们练成法术神通。
只不过,大界之所以为大界,而非“世界”,其根本在于不存在天道意志,而是以大界法则为根本。
因此,修士进来探索十个月尚可,若长居于此,必被大界法则同化!
数千年来,有不少人以身试法,通过他们遗留的信息来看,断了上进之路算是轻的,绝大多数都是寿命急剧缩短,死于非命。
…自从得到封天鬼阵的布阵玉简,宁洛便成为了九幽修士的噩梦,任何防御,无论是法术、神通,还是法器、符箓,都挡不住“破阵子”这柄空间之剑的袭杀。
那是几乎无解的存在!
金一仙的任务也从破阵转变为尽可能多的打击阵脚,为宁洛创造杀敌机会。
这样的好处是他的消耗大大降低,每天催动斩天剑阵攻击数十次都不是问题,可坏处是他失去了继续参悟雷霆道意的机会。
但金一仙没有埋怨,因为自己已经在道简中找到了更为理想、更切合大道本质的悟道之法!
两个月后,封天鬼阵的核心枢纽处,百余名九幽修士围坐一堂。
“尔等已经束手等死了?不过一柄飞剑而已,为何能杀得你们狼奔豕突,仓皇逃窜?还有两个月,如何守阵总该拿出个章程来。”
浊原声音沙哑,不是因为疲惫,而是损失的九幽弟子太多,心中愤懑罢了。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人,小心翼翼道:
“如今布阵材料还能支撑一个月有余,撑不到天风大界关闭,师兄既然掌握阵盘,看看能否运转法阵,绞杀一些被困的天一弟子,好从中获取灵石宝物?”
浊原斜睨了他一眼,道:
“封天鬼阵已经损失了百余个阵脚,剩下不到七成,此时妄转阵盘枢纽,你是嫌它崩塌得不够快吗?”
经过半年攻防,九幽弟子就是再傻,也摸清楚了阵脚数量和阵法强度的关系。
如今阵脚数量剩下不到七成,封天鬼阵尚可自主运转,若阵脚数量低于五成,就必须靠人为运转阵盘方能维持,若低于三成,整座大阵顷刻间便会崩塌!
“是,是,小弟知错!”
那九幽弟子面露惧色,连忙往后退去,却听浊原漫不经意道:
“我听说你这几个月从死去师兄弟的身上扒出了不少灵石材料,为何不拿出来?是想留着买棺材么?”
那九幽弟子闻言,顿时闪出数十丈,讨饶道:
“师兄,我可全是为了大阵能多坚持些时日啊,并非有意私吞!”
“私藏材料,死!”
浊原杀心骤起,紫鬼瞬间飘出,直扑而去。
那人虽面露惶恐之色,可手上动作一点也不慢,咒印念动间,一枚符箓化为一座精致牢笼,将紫鬼禁锢起来。
“哈哈哈!浊原,你失了最强紫鬼,还有什么手段强压我等?受死吧!”
数十名九幽弟子同时起身,转眼便布成阵势,其中一人朗声喝道:
“浊原倒行逆施,残杀同门,我等为宗门大事计,今日必诛之当场,有不愿协从者尽可离去!”
说话间,此人把身一晃,周身鬼气翻涌,身后立起一尊两百丈高的持刀天魔。
这是“魔像”一脉的浊世!
另一人手摇金铃,十数头白骨铸就的熊罴虎豹、鹰隼雕鹫现身,发出凄厉嘶吼。
这是“魂骨”一脉的浊疆!
又一女子张嘴吐出一团熏香逼人的毒瘴,化为无数姿态各异的妖娆美女。
这是“命瘴”一脉的浊棠!
还有一人手持宝瓶,祭出一条百丈长的滔滔黄水,其中阴寒之气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黄泉”一脉的浊洪!
一时间,各脉九幽弟子以浊世、浊疆、浊棠、浊洪等人为首,齐齐对浊原发难!
浊原眸中精光闪过,呵呵笑道:
“各位师弟师妹在开什么玩笑?把手里的家伙什都收起来,莫得让天一、三清、星辰众修士看了笑话。”
“哼!你这是在求饶吗?告诉你,晚了!”
魂骨一脉的浊疆站在骨兽群中,冷冷答道。
旁边魔像一脉的浊世却是个暴脾气,大喝道:
“浊原,老子已经忍你很久了,今日你必死无疑!”
“浊原师兄,但凡你对我们好一些,也不至于闹到今日这个地步,小妹失礼了。”
命瘴一脉的浊棠信手一挥,瘴气美女四散飞去,将这片空间牢牢封锁。
浊原却静静看着,等她布好阵势,才转向黄泉一脉的浊洪道:
“浊洪师弟,你呢?你也要反我?”
浊洪毫不犹豫,喝了一声“动手”,便将宝瓶口对准浊原,黄水顿时汹涌而来。
浊世右手虚劈,魔像随之拔刀斩出,凛凛刀风令人遍体生寒。
浊疆手中金铃声大作,骨兽奔腾扑出...
“哼!真是好大的阵势!”
浊原冷笑一声,往后退了三步,每退一步,原来的位置上便留下一道金色鬼影,等他再立定时,身前已经站了三道金色鬼影。
刹那间,浊棠尖叫一声,语带恐惧:
“金鬼!是金鬼!他炼出了三只金鬼!”
众人见状,也是脸色大变,顿时迟疑起来,合击之势为之一缓。
不怪他们如此害怕,《九色鬼法》乃是九幽宫至高道法之一,以一点灵性为基,以修炼者的精、气、神为食粮,蕴养出九色之鬼。
其中,赤、黄、青、黑、白五鬼分属五行,以人体五脏蕴之,乃筑基修士所炼。
紫鬼和金鬼则十分罕见,不仅需要大量的精、气、神,还需某些特定宝物,一般只有结丹修士才能拥有。
至于更稀有的无色鬼和无相鬼,非数百年不能成就,只有成婴以上才能炼成。
浊原能拥有三只金鬼,自然不是他独自奋斗的结果,少不了长辈的大量资助,还牺牲了结丹的时间。
他立身不动,目光扫去,一道金光闪过。
只见稍近处的浊棠浑身光芒闪耀,宛如神仙佛陀,可维持了一息不到,浊棠嘴角咧出诡异笑容。
“砰!”的一声炸响,就像水球破裂,无数道金色水箭迸射而出。
“快躲!”
浊疆惊恐大叫,数头骨兽拦在身前,形成一面密不透风的骨墙,但大多数人根本来不及遁离,便被金色水箭劈头盖脸射中。
“该死!”
“救我!”
“饶命!”
不过两息,呼救声戛然而止,数十个被水箭射中的九幽弟子面色淡金,双手垂膝,站在浊原身前,犹如雕塑。
第175章 逃
浊疆和浊世见状,皆是亡魂大冒,惊怒交迸道:
“你竟敢将同门师兄弟炼为尸傀?罪该万死啊!”
到了此时,他们哪里还看不出来,这只金鬼拥有“弱水三千”和“炼尸成道”的诡异能力,属于《九色鬼法》中名列前茅的神通。
“谁给你们的勇气,以为聚集一帮人就能吃定我?罢了,不想听你们废话。”
连续召唤三只金鬼,一只金鬼接连施展两大神通,对浊原来说也是有些吃不消。
他信手一挥,两只金鬼和数十名由九幽弟子化为的尸傀动若脱兔,直扑而去。
尸傀已是死人,没有神智,只剩一副元气肉身,攻击时悍不畏死。
而金鬼的速度奇快,动辄如电,非筑基修士所能抵挡,就像虎入羊群般,眨眼便杀了数名九幽弟子。
“浊原!你休要张狂!”
借黄泉躲过一劫的浊洪怒喝一声,掐诀间黄水喷涌,原本百丈长的黄水骤起狂潮,一浪接一浪,朝众尸傀拍去。
浊疆等魂骨一脉弟子则齐拍腰间,放出几只巴掌大小的骨燕,朝金鬼追去。
这些骨燕身上刻满了奇异符纹,它们能限制神通发挥,对体修、妖兽颇为克制,金鬼的神通也属于这个范畴。
魔像一脉弟子没有这样的限制手段,但他们拥有最强攻击力,故直奔浊原而去。
其中几人故意把魔像收缩到只有十来丈大小,虽然威力削弱不少,但灵活性和持续战斗力大大提高,足以威胁浊原性命。
浊原咬了咬牙,在胸腹间又连点五指,析出五道鬼影,正是五行鬼。
浊世见状,面色便是一沉,“五脏蕴五鬼”是蕴养五行鬼的根本法,但看这五行鬼形体凝实、宛如有灵,便知浊原练到了极深处。
一般来说,九幽弟子结丹前能把五行鬼练出来,已经是了不得的天才了。
若再练出一只紫鬼,那都是家世雄厚、修炼狂人般的存在,但浊原不仅把五行鬼炼的炉火纯青,还炼出了一只紫鬼和三只金鬼。
浊世不禁生疑,即使浊原资源再雄厚,也不可能越阶完成结丹的修炼任务吧?
不等他念头转完,五行鬼已经掀起了一场绚烂如雨的五行法术风暴。
魔像不惧飞剑斩击,也无所谓妖兽鬼物啃噬,但在带有一丝五行生克的法术攻击下,顿时断肢残臂乱飞。
浊世等人见状,赶紧御使魔像弯腰环抱,抗住法术风暴的同时,护住他们肉身。
但魔像专注于防御,又能对浊原造成几分威胁呢?
不过数息,无论一击有万钧之力的巨型魔像,还是小巧玲珑、进退如飞的小型魔像,皆被浊原轰得七零八落,战力大损。
另一边,尸傀结成人墙,生生抗住了黄泉之水的侵蚀,但都有些摇摇欲坠。
所幸两只金鬼在无法动用神通的情况下,仍然从骨燕的围困中杀出一条血路,更是无视各种瘴毒,连杀了命瘴一脉数人。
远远地,几十个在旁围观的九幽弟子张口结舌,被浊原惊得说不出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出来,一名虚丹竟然能对抗数十名筑基修士,这战力即使碰上结丹上人恐怕也犹有余力吧?
“你们猜,如果浊原最后胜了,我们这些看热闹的会不会被追究?”
一人突然嘿嘿一笑。
旁观者们顿时凛然,以此人杀伐决断的性子,若胜了以后收拾残局,他们怎么可能安全无恙,恐怕也是个株连的下场。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浊原没有停手,在金鬼击败命瘴一脉弟子后,五行鬼再度发力,攻向浊洪等人。
黄泉一脉弟子大都使用的是水系、冰系、阴系的法术法器,领悟的意境也偏向水之道意、冰之道意或者较为罕见的黄泉、幽冥等大道意境。
因此,在浊原极富针对性的法术攻击中,众人根本抵抗不了,纷纷溃败退去。
“诸位还要打么?我可以继续奉陪!”
浊原脸色有些苍白,那是控制八鬼连续爆发的后遗症,所幸这一圈下来战果卓著。
魔像一脉再无战力、黄泉一脉溃不成军、命瘴一脉死伤惨重,只剩下魂骨一脉,却被两只金鬼遛狗般满场转悠。
浊疆脸色铁青,知道不能再等,否则若有人出手帮助浊原,那就大势已去。
“各位同门,浊原如今元气神魂不济,正是杀他的好时候!黄泉一脉的师兄弟做好接应,我魂骨一脉愿意殉爆所有骨兽,阻其退路!”
殉爆骨兽,以秘法摧毁骨兽内的妖兽魂魄,威力十分巨大,而且在封天鬼阵内这样的封闭空间,效果更为卓著。
浊洪等人闻言顿时心动,随即爆发秘法,将黄水搅得翻天覆地,朝浊原攻去。
轰!轰!轰!
战斗再度打响,浊疆等人也是狠心,放出了无数体型巨大的骨兽,导致殉爆时攻击范围极广,将浊原的闪避空间死死压制。
而浊原的应对更加残忍,在骨兽殉爆时,他就令一名尸傀自爆,用于抵消冲击。
可是很明显,他的尸傀不如魂骨一脉的骨兽多,数十息后,尸傀只剩下了一只,正悍不畏死得朝场中冲去。
“他的尸傀快没了,我们把飞行骨兽也爆了,看他还怎么躲?”
浊疆见策略生效,不禁大喜,众人正欲加紧攻击,旁观者中一人却突然叫道:
“他要去救紫鬼!”
众人闻言一凛,这几个月来,他们被这只紫鬼的神通搞得提心吊胆,因为它几乎放弃了所有外放型神通法术,而是全部用于增强本身能力。
一是速度极快,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二是体质坚韧无比,能生生绞杀体修!
故而在向浊原发难之前,他们就用一道准备许久的符阵牢笼将其困住,防止它参与进双方的斗法中。
不过,此时提醒却有些迟了,最后那只尸傀陡然窜到符阵牢笼前,轰然自爆中将牢笼炸得支离破碎,紫鬼趁机一掠而出。
浊原再一掐诀,九鬼瞬息入体,他不发一言,只冷冷看了众人一眼,便纵身离去。
“逃了?”
众人顿时愣住,他们以为浊原在紫鬼脱困后必定要大杀一番,没想到竟然直截了当的离开,这是知道打不过了么?
“快追!若让他活着离开天风大界,再向元劫掌门告一状,我们都得死!”
浊疆首先反应过来,高声呼道。
第176章 谋划
众人心知不妙,浊原自承为掌门元劫一系,又有刑宫、刑台两位真君撑腰,若逃出天风大界,势必要清算此次“叛逆”之举。
想到这里,就连一旁观战的九幽弟子们都开始动摇起来,纷纷朝浊原追去。
可自从浊陆死后,封天鬼阵的阵盘一直由浊原掌管,他虽不明阵法,但借此行走大阵有如神助,不过数十息,便在众人视线中消失不见。
“可恶,幽魂真人的神识屏蔽太麻烦了,我们根本捕捉不到浊原的身影!”
一名九幽弟子恨声道,他追得比较晚,自然很快就失去浊原踪迹,不由抱怨起来。
“浊屿师弟不必担心,封天鬼阵能进不能出,浊原唯有在内周旋,我等只需分出数十人前去追索,令其疲于奔命,一个月内必能擒杀!”
浊疆一边收拢伤残弟子疗伤,一边安抚退回来的数十名师兄弟,显得信心满满。
浊屿顿时警惕起来,他们方才并未参与围攻浊原,若这四脉弟子为了防止泄露秘密,只需将他们逐个派出,便能借刀杀人。
到了这个地步,再说投靠浊原来对抗浊疆等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各位师兄今日击退了浊原,令师兄弟们免于朝不保夕,我等颇为感激。只是封天鬼阵日益残损,敢问日后如何应对?”
浊屿的问题自然也是其他人关心的,他们可不想此战之后依旧惶惶不可终日。
“哈哈哈!浊屿师弟既有此问,我等便将计划公之于众,好叫各位同门放心!”
浊世展颜一笑,随即朗声道:
“以天一剑修斩天剑阵之利,单单靠冥时真人赐下的布阵材料,岂能支撑到天风大界关闭?可若我等宗族子弟倾囊而出,又有何虑哉?”
众人闻言大喜,之前浊原也是靠夺取他们的个人资源,才能用于维持大阵运转。
但谁的资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尤其是身家寒酸的凡人子弟,夺其资源和断其道途没什么区别。
这也是为什么浊原被浊世等人围攻时,无人愿意出手相助的最大原因。
“不过,我们宗族子弟出了布阵材料,各位师兄弟也不能闲着,只要日后前去追索浊原,并取其性命,此次任务便有你们一半功劳!”
浊世的要求十分直白,旁观者们不可能清清白白,而是要拿浊原的命当投名状!
众人皆松了口气,如今主事者二人中浊陆战死、浊原退场,话语权明显就落在浊世、浊疆、浊洪等人手中。
如果等到向宗门汇报时,他们故意贬低这些旁观者的作用,很容易就独揽功劳!
没人会选择向宗门告发,不然九幽宫铁律之下,死的就不仅仅是浊世、浊疆等人,他们这些旁观者也要为浊陆、浊原陪葬!
众人皆是暗暗点头,有一半功劳就不错了,虽比不上宗族弟子,但也算收获巨大。
“浊屿师弟出身唐家,在九幽宫中也是属于大族,既然你愿意参与进来,我们不妨把另一个计划也告诉你。”
突然,一道神识在浊屿脑海中响起,他目光一转,发现发声的浊洪正在闭目疗伤。
“别看我!若计划泄露出去,众怒之下,我等恐步浊陆、浊原之后尘矣!”
浊洪见浊屿看过来,连忙发声呵斥,随后解释道:
“参与计划的都是我宗族弟子,而旁观者中除师弟几人外,大都是凡俗弟子,故而为保密计,此次向浊原发难没有叫上他们。”
浊屿虽是宗族子弟,但并非嫡系,应召进入天风大界纯属偶然。
而听浊洪之意,向浊原发难不过是第一步,真正的计划掌握在宗族子弟心中。
“师弟在出发前,应该听族内长辈谈起过,此次天风大界一役后,九幽宫内资源分配方式要发生重大变化!”
浊洪缓缓陈述,仿佛恶魔低吟一般:
“原来宗门是按照各大宗族每年上缴的灵石、丹药和法物等份额,来决定下一年各大宗族管理灵石矿、灵药田和器物作坊的数量。
但有道君以宗族坐大,不利后辈子弟崛起为由,欲将所有矿、田和作坊收回,以任务功绩衡量资源发放。
如此一来,无论是唐家,还是为兄的宋家,包括其他几家宗族,皆不免分崩离析,再无聚众之力!”
浊屿闻言大惊,要是他唐家掌握的灵药田都被宗门收去分给那些凡俗弟子,唐氏一族引以为傲的蛊毒、瘴毒该如何提炼?
须知唐氏用毒独步中洲,完全是靠宗族掌握灵药田中出产的大量草药堆积出来的!
这位道君是要挖他唐氏一族的根啊!
浊屿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心中冒起一股邪火,恶狠狠地扫向四周一众凡俗弟子,神识传道:
“师兄有何计划,尽管说来,小弟为家族计,宁死也不允许此事发生!”
“师弟倒不用如此愤怒,此事尚在众位真君、道君老祖的商讨之中,未有定论。”
浊洪安抚一阵,续道:
“不过上面用嘴巴争,下面就必须用生死争!我们的计划是在天风大界关闭时,封天鬼阵中不许有一名凡俗弟子存活!”
浊屿眉头紧皱,良久才应道:
“师兄是想对凡俗弟子赶尽杀绝?但若幸存者皆是宗族子弟,掌门又岂会忽视?”
浊洪却是嘿然一笑,道:
“所谓投桃报李,掌门能看出来,那些出身宗族的真人真君会看不出来么?往日他们指点我等时总喜欢云遮雾罩,这次也给他们出个难题!”
不得不说,浊洪等人的计划极为恶毒,也非常大胆,不仅用同门凡俗子弟的性命来抗议资源被夺,还用自己的性命要挟自家老祖。
如果成功了,他们几人将在宗族中获得巨大的声望,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失败了,掌门也不敢把他们全杀了,因为那意味着向宗族一系全面开战!
极道仙宗之变殷鉴不远,任何激进的变革必然导致宗门实力短时间内衰退,那是改革者不想看到的。
“既然师弟愿意加入,那么到时谁家付出得多,回山后便能拿走奖励大头!”
浊洪见又拖了一宗族子弟下水,也不等浊屿反应,直接一锤定音。
又是匆匆近月过去,在某一偏僻阵脚,浊原盘膝而坐,元气波动弱到了极致。
他受伤很严重,别看他战力极强,但经过一个月无休无止的逃亡,损耗极大,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也是到了此时,浊原才明白四脉弟子为何反他,也明白了浊陆因何而死。
因为无论自己还是浊陆,都是出身凡俗,因各有天赋才被宗门长辈看中培养,这与出身宗族的弟子完全不同。
他猜测,宗族弟子早在进入天风大界之前就有谋划,针对的就是凡俗子弟!
原本他还想将此事透露给其他几名凡俗弟子,但看最近几日的追杀者中,已经完全不见了他们踪影,便知都已遭了毒手。
第177章 推诿
苦笑一声,浊原默默内视己身,这一个月来,他数次大战,堪称死里逃生。
其中,五行鬼中的三只遭到重创,正在五脏中蕴养,没有十年无法痊愈。
紫鬼在十天前被人以大量骨兽殉爆,炸得只剩下一缕灵性,需要无数天材地宝才能恢复旧观。
最令他惋惜的是那三只金鬼,其中两只被人以底牌偷袭灭杀,以致百余年修炼尽数成空,剩下一只也被秘术封禁了神通,需要大量元气神魂才能解封。
但时不我待,他要疗伤、要恢复元气、还要躲避追杀,根本没有时间…
突然,浊原怀中的封天鬼阵阵盘微微一颤,传出一丝痛苦的意识。
不是追杀者靠近的预警,而是又有一个阵脚崩塌,初生阵灵有所感应,便放出微弱意识提醒。
当阵盘有了阵灵,他对大阵的掌控不可同日而语,阵灵也会调动法阵保护自己。
说起来,浊原也是得到阵盘后才发现阵灵,可彼时他和浊陆关系闹僵,无暇询问。
后来随着浊陆战死,阵盘何时诞生阵灵、如何沟通阵灵等问题都已无解,除非离开天风大界去问冥时真人。
封天鬼阵核心枢纽处,浊世、浊疆、浊洪等人均是面色凝重,良久,浊疆道:
“诸位师弟,虽然咱们拿出的法阵材料还能维持大阵两个多月,但经过天一剑修日日攻伐,阵脚崩塌已经近半。
若不能早日从浊原手中夺得阵盘,从而精确掌控大阵,恐怕会阴沟里翻船。”
“哼!各个阵脚需要有人值守,可一靠近阵脚,便有被那诡异飞剑斩杀之危,试问如今谁还敢去送死?”
浊世语气虽然强硬,但透露出来的意思却很明显,他不愿意去守阵!
“要不,我们这几脉轮流派人值守阵脚,大家生死各安天命?”
浊洪建议道,他是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但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不同意!和浊原一战,我们损失惨重,若轮流出人,恐怕坚持不了几日,我们命瘴一脉便绝脉了。”
另一名九幽弟子拒绝道。
无怪众人极力推脱,他们这几个月来被宁洛偷袭怕了,原本斩天剑阵攻击封天鬼阵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逮到阵脚算是运气。
可自从天一弟子获得布阵玉简,阵脚位置便暴露无遗,导致他们只敢龟缩在大阵枢纽处,毕竟功绩虽好,也比不过自家性命重要。
“可惜替死符无效,否则让驻守师兄弟们多带几张,便能再支撑些时日。”
浊疆暗暗一叹,之前就有师兄弟带着替死符去值守阵脚,并准备了好几道束缚、扰乱飞剑的法门。
可直到被飞剑斩杀,替死符也没发挥效用,从此,再也没人敢去做实验了。
“哼,早说让你们别杀得那么快,留一些凡俗弟子卖命也好。”
浊世开始埋怨起来。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们魔像一脉手脚不干净,留下把柄被人察觉,我们至于那么早动手吗?”
浊洪顿时泛起怒火,对着浊世指责起来。
——————
“轰!”
荡云峰上的阴云团急剧颤动几下,露出一个大坑,周边颜色也黯淡了不少。
但随即黑气涌动,又将此处填满,恢复原来模样,只是细看之下,阴云团没有原先那么牢固了。
“可惜,这个阵脚内没有人,这帮九幽魔道越来越怕死了,前几个月每天还有人头进账,最近数十日来,他们都不冒头了。”
宁洛长叹一声,闭目感应,随后把手一招,一柄墨色飞剑钻入他袖中不见。
“师弟不必灰心,如今我们已经击毁了百多个阵脚,估计离破阵已经不远了。”
宛山回忆布阵玉简内容,默默推算,以他的见识,只能隐约看出封天鬼阵还剩下六七成威能。
如果再持续攻击十几日,把阵脚击毁过半,到时整座大阵有可能自发崩塌。
“中孚师弟可还有余力?”
宛山把目光转向斩天剑阵枢纽处,只见金一仙额头微微出汗,但面色如常,似乎并消耗不大。
“无妨,小弟还撑得住。”
金一仙很早就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在每日的攻击中除了附着雷霆道意,再加入金克木之道。
这涉及到大道意境的变化组合,对他未来臻至“法象万千”第三阶段和“抱法处势”具有奠基作用。
想是这么想,但金一仙在具体实践时遇到了极大难处,一是他对这两种大道意境的领悟还十分浅薄,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把握大道变化之机非常困难。
二是斩天剑阵毕竟只是阵法,携带一种雷霆道意勉强尚可,很难再加上第二种金克木之道。
照他估计,至少得接近成婴境界,才能摆脱限制,将大道意境运用得收发由心。
金一仙这么偶尔试验,天一剑修们就很有些吃味,说不嫉妒那是假的,他们中不少人耗费数十上百年也未领悟五行生克之秘。
但此人小小年纪,却在五行和异五行两个方面都有了成就,别的不说,光是领悟金克木之道,就有希望结成天道之丹!
“宛山师兄,此人天资卓绝,非池中之物,若他日回了极道仙宗,岂不是我天一养虎遗患?”
一名道装青年神识传音道。
“天下英才何其多也,难道非我天一剑修便是敌人?何况老祖早有旨意颁下,切不可与极道弟子互成仇雠。”
宛山笑着回应,随后他略一沉吟道:
“我听说中孚师弟虽领了修剑任务,可学得磕磕绊绊,就连祭炼飞剑也屡次失败,说明他不是剑修的料子。”
“哼!恐怕祭炼飞剑失败是借口吧?”
道装青年展露敌意,续道:
“筑基飞剑和法修法器相差仿佛,他既是法修出身,祭炼飞剑又有何难?”
宛山却止住他道:
“师弟休生妄念!我等不知法修之法,就如他不知剑修之剑一般。若强逼他学了剑,将来也是法剑难容,成婴无望!
而且中孚师弟此次建功卓著,回到宗门后必受嘉奖,我们万不可执意针对。”
宛山非常清楚天一剑派对有功弟子的态度,像中孚这样立下大功劳的,物质奖励丰厚不提,日后修行有所障碍也会尽力帮助。
尤其是在人事方面,有功劳的弟子比天才更受保护,绝不允许有人搞小动作。
道装青年熄了言语,心中兀自不服气,却见金一仙御使剑阵在空中稍一盘旋,便朝一个新阵脚重重斩下...
第178章 援手
荡云峰北方百里处,一座千丈山峰上云雾缭绕,正是星辰殿占据的紫微峰。
峰顶有一殿台,其中数百名修士或盘膝运功,或书画符箓,或闲谈趣事,也有几人面前摆了一尊炉鼎,正将一粒粒巽风沙炼入自己的法器中。
为首一人笑语晏晏,与另外四名身穿法袍的修士纵论天一九幽之斗。
“玄度道友,以你之见,九幽宫这封天鬼阵还能坚持多少时日?”
这是星辰殿三垣一脉的上丞道人,为此次天风大界主事者之一,他询问的玄度则是出自三清山玉清一脉。
玄度微微一笑,道:
“我听说那浊陆为九幽筑基中的第一阵师,深得魔道秘阵真传,若由他主持,大阵内外的天一剑修恐怕早就折损殆尽了。
不过我观此阵威能日益衰退,想来浊陆在此间不能尽施所长,但坚持到天风大界关闭还是大有希望的。”
这时,坐在玄度下首的一名修士摇头道:
“玄度师弟此言差矣,我闻天一剑修已得布阵玉简,只怕破阵就在这几日了。”
这是上清一脉的兆极,是此次进入天风大界中资历最老的,却只能屈居玄度下首,便有些不服。
“兆极师兄说的不错,以剑修攻伐之犀利,想必行那惊天一击已为时不远。”
这是太清一脉的祖印,他也看不惯玄度一副三清之首的模样,故与兆极暗合已久。
“小弟以为,玄度师兄的猜测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天一剑修虽强,却不一定能攻破成婴级别的封天鬼阵。”
说话之人虽在末座,听他意思却是与玄度站在一起,和兆极、祖印二人相对。
“哼,南竽师弟,此次带你们进天风大界已是掌门对极道弟子的恩慈,切莫要夸夸其谈,失了三清脸面。”
兆极老眼一瞪,面露不虞。
南竽脸色微变,低头不语。
玄度则知道南竽站在他一方,也不好就此不闻不问,冷了他心思,便道:
“兆极师兄是把掌门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么?南竽师弟加入三清山,便是我三清弟子,谁也不能追究往事!”
兆极闻言大怒,他活了百六十岁,却被可以当他玄孙的师弟教训,如何能忍?
甫欲动作,忽见上丞身边一名青年道人双目微张,两道摄人心魄的目光射了过来,不由心中一寒。
这是上卫,虚丹境界,拥有越阶杀丹的实力!
见兆极面色一黑,怒火骤降,上卫把双目一闭,又复神游天外去也。
上丞似乎不把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见众人有些剑拔弩张,双手虚按道:
“各位三清道友,如今距离天风大界关闭已不足一月,贫道以为,可以召集同门师兄弟,联合天一剑修,共讨九幽魔道了。”
玄度也点头道:
“不错,此次天风大界之行,天一和九幽斗了大半年,如今胜负即将揭晓,我等自当肩负起除魔卫道的重任。”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下首几名师弟,笑道:
“我们玉清这边不便出动太多人马,三位师兄弟可有兴趣前往除魔?想来天一剑修不会拒绝。”
兆极摆摆手道:
“上清也不便出人,祖印师弟如何说?”
“两位师兄不去,我太清又岂敢越俎代庖?”
祖印当然不是傻的,他们太清弟子进来天风大界,没道理无缘无故平白树敌。
南竽微一沉吟,起身道:
“小弟身受三清山恩义,自当为宗门分忧,如今九幽魔道作茧自缚,合该灭之!”
“哈哈哈!南竽道友好气魄,我星辰殿弟子自然也不能落后了,上卫师弟,你叫上一百同门,与南竽道友他们走一趟。”
上丞向上卫吩咐几句,上卫起身,略一拱手,便与南竽一同下山离去。
二人离席后不久,玄度、兆极、祖印三人仿佛心有灵犀,也齐齐告辞。
“师兄,他三清也是够厚脸皮的,一进天风大界就牢牢抱住我星辰殿大腿,就连围攻九幽魔道都不愿亲自出手,反而派出归化的极道弟子,真是虚伪之极!”
一名星辰弟子见外客均已不在,愤愤不已道。
只见上丞笑道:
“师弟所言差矣,他三清山为何要派弟子进来?是为了树敌么?当然不是!他们只是想在瀛洲赚些人情罢了。”
“人情有何用?等天风大界关闭,大家再要相见,少说也得结丹、成婴了吧?”
“这么说吧,若有一日,师弟你在外见到一对剑修、法修相争,你是帮剑修,还是帮法修呢?”
“这个,大概是两不相帮吧?”
“如果不得不帮呢?”
“法修!毕竟虽然同为道门,但星辰殿属于法修一脉,自然要帮法修。”
“你看,这不就是人情往来么?三清山财大气粗,又岂会贪图天风大界出产灵物?
他们这五百人进来,无论是帮助瀛洲那些小宗门弟子,还是向我等求援,双方都会欠下人情。”
“师兄的意思是,他们进来争夺机缘倒是其次,首要目的是拉拢我瀛洲各派?”
“然也!否则这数千年来,为何参与天风大界的三清弟子越来越多?买卖名额是一部分,其中人情往来所赠也不可忽视。”
“那么九幽宫呢?他们恐怕不是靠人情往来才得以进入天风大界的吧?”
“呵,他们当然不靠人情往来,他们靠的是向死而生的勇气!”
“勇气?瀛洲宗门又不是傻子,哪家愿意为这份勇气向九幽宫开方便之门,让出天风大界名额?”
“师弟别小看这份勇气,即使每隔百年都要在天风大界损失一批弟子,九幽宫依旧无怨无悔,为的就是给那些暗中对抗天一剑派的瀛洲宗门一道信心。”
“三清山的人情拉拢,九幽宫的勇气鼓励,他们倒是好算计!”
“师弟是不是觉得有些上不了台面,不合六花世界上品宗门的一贯作风?
醒醒吧,自从正魔之争终结,这数千年来的阴谋诡计何曾少了,都不过是从地上转入地下了而已。”
“那以师兄之意,我星辰殿在这场正魔争斗中该演什么角色?”
“很简单,以星辰、天一两家共治瀛洲为本,当然,若能削弱三清、九幽两家的实力也是好的。”
“额…那为何要等天一剑派完全取得上风才出手相助?不能早些帮忙么?”
“嘿嘿,谁有愿意卧榻之侧有猛虎鼾睡呢?强邻压境,难以出头啊!”
第179章 拖下水
上丞轻叹口气,做天一剑派的邻居可没有什么好体验,他修道近百年,在与外界势力交流时,天一剑派是绕不过去的坎。
也是他历经磨炼,才养成八面来风的性子,因此被宗门任命为筑基弟子话事人。
“神煞一脉和黄道一脉的师兄弟们收获如何?可有人员伤亡?”
上丞淡淡问道,这两脉弟子热衷斗法,很愿意与剑修们扳扳手腕,输赢倒在其次,关键是能增加战斗经验。
一人取过信符,答道:
“回禀师兄,刚接到左枢师兄的传话,天斛师弟拔了头筹,有幸夺得一枚天风玉,其他人伤亡不大,只有四十七人殒身。”
上丞点头道:
“还好,出界后弟子伤亡统一报由斗辰子真人知晓,宗门自有抚恤发下。”
诸人皆是暗自感慨,不过无论有人得了机缘还是有人陨落,他们都没有进一步采取动作的打算。
不是他们冷血,而是一旦兴起仇恨,很容易发展成对外战争,这是严格禁止的。
——————
南竽和上卫一行人直奔天一剑派的临时驻地而去,距离还有十里多,便有剑修上前拦截并询问来意。
二人道明身份后,问话的剑修知道事关重大,立刻引着众人去见宛滨。
“哼哼!三清山和星辰殿倒是打的好算盘,都快要破阵了,你们才过来帮忙,这是来捡漏么?”
宛滨率先露出一副不屑模样,他是唱白脸的,宛山便唱起了红脸:
“贫道宛山,代一众天一同门多谢诸位道友相助之恩,如今破阵在即,唯一担忧的便是九幽魔道一哄而散,不好追索。
但若诸位道友愿意在外围堵彼等,便如天罗地网一般,必无漏网之鱼!”
“宛山道友,贫道以为,我等人数已数倍于九幽魔道,不如毕其功于一役,让我三清山也加入破阵之列。”
南竽道了一稽,他清楚三清山此次着力结交中小门派弟子,走得是群众路线。
而他们原极道修士新入三清山,当然不能亦步亦趋,以附骥尾,必须做出一番让人无话可说的成绩来。
比如攻伐九幽魔道,与天一弟子建立良好关系,未来才会多几分话语权。
可即使南竽伏低附从,身边的上卫却无动于衷,良久才微笑道:
“我星辰殿愿听宛山道友安排,不过阵破后,若有九幽弟子死在我等手中,你们可不许讨要战利品。”
“那是自然!星辰殿来援已是极大帮助,这点规矩我们还是懂的!”
宛山闻言一喜,他也是听说过星辰殿上卫之名的,是个狠角色,但听此番言语,可见其人并非不近人情,反而有意与天一交好。
南竽心中微窒,按照上丞的意思,双方应该步调一致,可如今明显各有城府。
上卫略一颔首,随即瞥了南竽一眼,笑道:
“如此便好,南竽道友一行人愿意身先士卒,就随着天一剑派一起破阵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根本不管南竽在旁满脸尴尬,进退不得。
见上卫离开,宛山心生犹豫,他从来没想过天一剑派行事还需要三清山的帮助,没什么用不说,还容易被其他宗门看轻。
南竽见宛山一时沉吟未定,但他知道必须坚持下去,便朗声道:
“我三清既为正道魁首,围剿魔道自然责无旁贷,不知宛山道友如何分派?”
这时,赌气背手的宛滨突然出声道:
“既然南竽道友有心,贫道这里倒有个去处,荡云峰下方原本布有禁制,可防修士土遁潜入。
若大阵被破,九幽魔道可能借此逃遁,南竽道友若在彼处拦截,定有不菲收获!”
宛山闻言脸色微变,正待说话,却被宛滨一个神识制止。
南竽思索良久,终是点头同意,那里虽不算正面攻防,但也是唯一能大量杀伤九幽魔道之处,比在外围布防重要许多。
金一仙看南竽领命而去,心中一动,道:
“宛滨师兄此举,是想把九幽魔道往三清山那边推吗?如此一来,杀人便少了许多,难道不想为同门报仇了?”
见宛山也是露出一副询问之色,宛滨面含笑意,道:
“三清山想捞瀛洲宗门的人情而不沾杀人因果,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而且三清九幽是邻居,这口锅他们不背也得背!”
金一仙暗暗点头,宛滨宁可放弃报仇也要拖三清弟子下水,眼光很是长远。
三清山和九幽宫分属正魔两道,但同处中洲数千年,似乎少有争端,这让顶在除魔前线的天一剑派怎么看?
远的不说,就说之前两派几乎同时抵达天风大界门户的一幕,已经令人浮想联翩了。
不过,金一仙不解的是,南竽等人为何跳进了三清山极力避免的大坑,难道他们之前未曾打过商量么?
沉默一会儿,他低声问道:
“敢问诸位师兄,若我在此期间对三清弟子出手,天一剑派是否会阻止?”
“不会!”
宁湟抢过话口道:
“只要你不打着天一弟子的名义公然杀人,一切皆有大道之争作为借口,但我劝师弟此次暂时收敛,等日后再图报复。”
他们都十分清楚南竽等人的来历,这位中孚师弟起意杀人无可厚非。
金一仙笑笑,转身离去。
入夜,封天鬼阵核心空间处,浊原望着一众围上来的九幽同门,面容沉静道:
“我死虽不足惜,但你等宗族弟子回到山门后未必便有好下场,除非你们只剩下两三个人,互相串谋,否则必有真相大白之日。”
为首的浊疆不屑道:
“不劳浊原师兄担忧,宗族长辈自会为我们排忧解难,你还是安心去吧!”
浊原依旧神色不改,环顾四周,继而笑道:
“此地是我有生以来首败之地,葬身于此也好,不过尔等谋划皆是基于封天鬼阵能坚持到天风大界关闭,若提前被破,努力付诸东流不说,你们性命也大都不保。”
浊洪却沉声道:
“既然如此,师兄若是愿意交出封天鬼阵的阵盘,我在此立誓,愿意给师兄一个轮回转世的机会!”
第180章 空间节点
这不是虚言,如今封天鬼阵被毁阵脚已经过半,失去了自主运转之能,必须借助阵盘才能勉强维持。
可阵盘又在浊原那里,相当于众人的身家性命皆系其手,他们哪能甘心?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浊原既不懂阵法,为何能在这些日子始终维持大阵不倒,也是费解得很了。
他们哪里知道,阵盘有了阵灵,即使阵脚多有损毁,本能中也会自主运转大阵。
见浊原默然不语,只是抬首望天,浊世首先沉不住气,魔像挥刀直劈而下,九幽弟子互视一眼,顿时齐齐出手。
一时间,黄水、瘴气、骨兽等诸般攻击席卷而来,激得大阵核心空间摇摇欲坠。
突然,场中一道金光炸裂,威能之大,似乎连大阵运转也瞬间停滞了一息。
浊疆心头一寒,连忙神识扫去,顿时发现一只金鬼迅速淡化透明,崩散如烟,而大阵核心枢纽处赫然露出一个尺许豁口。
此时,浊原衣衫破烂,浑身血流如注,却面带嘲讽,眨眼间消失无踪。
“不好!他要逃出去!”
九幽弟子大哗,他们没料到浊原竟舍弃一只金鬼,换来了逃生契机,不由连忙朝豁口追去,但很快在豁口愈合处被拦了下来。
封天鬼阵此刻早已再度开始运转起来,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此处乃是封天鬼阵核心枢纽,下方与荡云峰契合,只要潜入其间,除非大阵被破,否则谁也奈何不了他!”
一人气急败坏,大声吼道。
“这么说来,浊原被逼至至此是他早就谋划好的?就是为了借此保命?”
另一人顿时恍然大悟,不由愤然。
“但他方才暂停了大阵运转,这是怎么回事?阵盘竟还有如此功效么?”
还有一人直指问题核心,这也是众多九幽弟子皆感不解之处。
但很快,在他们层层梳理之下,一个令他们瞠目结舌的结论出现了:
阵盘有阵灵!
只有阵灵,才能维持大阵自主运转,只有阵灵,才能瞬间停滞大阵运转,只有阵灵,才能在大阵停止后重新恢复运转...
不得不说,修真界几乎是不存在秘密的,尤其是在上百人的共同参谋中。
而且,九幽弟子也终于清楚了浊原一系列动作的根源,就是借助封天鬼阵保命,只要布阵材料充足,他能在夹缝中一直躲到天风大界关闭!
也就是说,九幽弟子要保命,就要保证封天鬼阵不被攻破,但封天鬼阵不破,他们又没办法抓到浊原。
以浊原睚眦必报的性格,一旦回到九幽宫,必定不顾一切的报复,若再有掌门撑腰,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是个骑虎难下之局!
“各位师兄弟,如今之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浊疆面露杀机道:
“不如拼一把,在此枢纽处轰出一个豁口,到时浊原绝难逃脱,必死无疑!”
此时,九幽弟子们再无他法,只得同意浊疆之言。
不过,他们也清楚法阵枢纽的重要性,不敢轻易毁去,也担心被浊原察觉,鱼死网破之下彻底崩了大阵。
故而他们选择了一个十分巧妙的时间,就在每日天一剑修攻击封天鬼阵之后!
一来,那时破阵的余波仍在,浊原分不清是外部攻击还是内部攻击;
二来,阵灵经过长时间的攻击后容易出现纰漏,给了他们试错机会。
他们也有最坏的打算,若大阵不幸被破,彼时剑修力倦神疲,能多些逃生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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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云峰内,某个地穴中。
浊原躺在地面上,口中吐出大股鲜血,浑身气机衰败无比,已然油尽灯枯。
“该死的宗族子弟,别让我活着出去,否则你们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颤颤巍巍,取出最后几粒疗伤丹药,一股脑儿倒进嘴里,开始炼化起来,同时意识陷入深层次的入定中。
不知过了多久,封天鬼阵不住传来震荡之感,那是天一剑派又开始攻击了,浊原没有搭理,继续疗伤。
又过了些许时日,他伤情稍稍回转,于是分出一丝神识,开始感应阵盘情况,很快就发现阵脚已不足四成。
这不是自己能阻止的,他只能装模作样地安抚一番惊慌失措的阵灵。
神识正待退出,浊原忽觉有异,连忙凝神搜索,却发现他所在的那个核心枢纽处隐隐有神魂波动传来,境界竟是十分高邈。
这是怎么回事?
天风大界向来只许筑基修士进入,即使一些大威力的底牌,也超不过结丹去。
难道说,有大修故意压低境界,进来浑水摸鱼?
他在这里胡乱猜测,却不料某个宇宙空间内,两名修士正围绕一处持续散发空间波动的节点指指点点。
那是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修士,男的眉目亲切,女的冷峻如霜。
“师妹,还有一个月就要回家了,为何突然好奇心起,流连此处,莫不是发现了宝贝不成?”
男修一脸奇怪,自从家中出事,他们二人没日没夜的往回赶,至今已十年有余。
即使途中遇上再大的事也难阻止行程,可如今即将抵达,师妹却突然停了下来。
“师兄你可能说对了,这里或许真的有宝贝!”
女修露出一丝笑容道。
咋一听,二人好似见钱眼开之辈,可从他们能够肉身立足宇宙虚空来看,就知道其境界绝不会低。
“你是想说,这个节点背后藏了一方修士遗留的异空间,其中有宝物存在?”
男修皱了皱眉,否决道:
“这不可能!此处距离六花世界只有一月不到的路程,若有静止的异空间,早就被吸附过去,不会孤悬于此。”
作为大修,对空间、星辰、宇宙已经有了极深的了解,很少出现判断失误。
在他看来,凡是位于六花世界的引力范围内,除非是卫星或高速飞行的彗星,其他小空间、暗空间、异空间等根本不可能存在。
“如果我说这是通往六花世界内部的空间节点呢?”
女修微微一笑,只见她抬手一拂,这处空间节点便有莫名道韵流露。
男修一看,顿时恍然,他知道,最近万余年来,有几座大界被六花世界吸引,正与之逐步融合,故而附近宇宙虚空中时常出现空间节点。
通过这些空间节点,修士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往返六花世界,对手将无从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