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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有卓落全文阅读

作者:惑苍穹     余生有卓落txt下载     余生有卓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 听玉贵人讲故事

    随后他把海棠叫了进来,让他把小刺猬带下去好好照顾,又抱着余落落亲了一下才回去了。

    回到东宫,他又恢复成了冷漠淡然的样子,萧杨和赤鸢觉得刚才那个抓刺猬的太子和面前这个端坐在桌案后面的太子仿佛不是一个人,他俩恭恭敬敬地立在旁边,不敢出声。

    “萧杨,把如梦召回来,让她以后跟着太子妃。”

    “是!”

    “孤记得,尹贵妃好像有个弟弟,不学无术,欺男霸女。”

    “是的,殿下。”

    他沉思了一会儿,“姜丞相的女儿即将大婚了吧?

    “回殿下,十日后。”

    “传信给叶夕,让她想办法在姜丞相的女儿大婚那天引玉贵人出宫。”

    “是!”

    “赤鸢。”

    “属下在。”

    “你去办件事儿。”

    ……

    程蝶衣在客栈待的无聊,她想出去走走,她来了奉城已经很久了,听她爹的意思是想让她跟蓬莱客栈掌柜的儿子见见面,相处相处,看看合不合适?

    但掌柜的儿子出门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掌柜的挺相中程蝶衣的,想让她留在这等一等,反正客栈是自己家的,住得起。

    自从上次和余落落逛了一圈之后,程蝶衣就对奉城有了一些大概的了解,奉城虽然比他们那个小地方大很多,但是布局和规划都很清晰明了,只要有方向感一般不会迷路。

    她带着侍从小亦在街上逛着,走着走着,又路过那个卖面具的小摊前,她走上前去,想着再买一个不一样的面具,于是认真挑了起来,这时,旁边那个在脸上试面具的男子惊讶道:“是你?”

    程蝶衣转过头看着他,疑惑道:“你是?”

    男子摘下了面具,“是我!”

    程蝶衣看了半天,这是谁呀?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虽然这人长得挺好看的,可她确实不认识呀!

    她问道:“我们认识吗?”

    “你不记得我了?”那人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程蝶衣:“对不起,我没见过你,你认错人了。”她转身要走。

    他立即提醒道:“那天,你和余落落买面具那天,遇到的我。”

    程蝶衣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卓然的兄弟是吧?”

    “你记得卓然,却不记得我?”

    卓胥又一次觉得自己被卓然比下去了,心里暗暗不爽。

    “因为我跟卓然比较熟啊。”她想起了卓然那个德性,又默默地加了一句:“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了她的话,卓胥没在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闲逛。”程蝶衣回道。

    “对了,我看你身上这条鞭子不错,我最近正好也想买一条鞭子,但我是外行,不如你帮我去挑挑。”

    “行,没问题,这个我在行。”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卓胥没想到她如此干脆,都不带矜持一下的,这奉城的贵女们倒是很少有这种性格的,她们大多是含羞带怯,婉转柔情的,不似程蝶衣这般直来直去,一眼能让人看到底。

    他们两人选好了鞭子,作为答谢,卓胥说想请程蝶衣吃顿饭,程蝶衣心道:卓然的哥哥可比他好相处多了,不仅比他热情,还比他懂礼数,既然他想请,那她就去,不吃白不吃,干嘛假客气?

    卓胥带着她来到了一家很大的酒楼,一看这装修就不凡,程蝶衣心想:来这种地方吃饭,一顿不得上百两银子啊?真奢侈,这些天湟贵胄果然不一样,花起钱来都不带心疼的!

    点了这家店里所有的招牌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程蝶衣惊呆了:“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为什么要吃完?”

    听听,这话说的?多气人啊,吃不完你点这么多做什么?这不是浪费吗?程蝶衣对这种做法可看不惯,她素来习惯了直来直去。

    “吃不完就少点点儿,太浪费了。”

    听了她的话,卓胥有一瞬间的怔愣,身边很少有人跟他说这种话,他也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向都是他说什么,别人就照办,不会多嘴问他什么。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道:“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程蝶衣拿起筷子,“那自然是合的。”她向来不挑食,夹起一块鹿筋儿放进嘴里,她眯起眼睛感叹道:

    “真好吃!”

    卓胥很少见到女子像她这般,心里什么想法都表达出来,大多数女子从不在餐桌上夸赞菜肴,生怕被别人议论嘴馋,可程蝶衣就不在乎,她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并且一一点评了,似乎吃饭对她来说是一大乐趣,卓胥只觉得她吃饭的样子很是生动有趣。

    在外面逛了一下午,傍晚,卓胥将程蝶衣送回了客栈,“你住在这里吗?”

    “嗯。”

    “那你进去吧,我走了。”

    “好,谢谢你请我吃饭。”

    “是你先帮我的,我只是聊表谢意而已。”

    “那我进去了。”

    “好。”

    二人就此分开了,卓胥心道:自己这是在干嘛?陪个小丫头闲逛了半日,还不如回去和袁书扬下下棋呢!

    ……

    天越来越冷了,余落落的脸经过几日的休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日去了永寿宫给太后请安。

    前几日卓然杖毙芳兰宫两个嬷嬷的事已经传得满皇宫皆知,唯有余落落还被蒙在鼓里,大家见了她目光都怪怪的,仿佛有点怕她,余落落不明所以。

    在太后那里,余落落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玉贵人,果然生的模样标志,杏腮桃颊,柳眉星目,看起来楚楚动人,这般模样,也不知皇上为何对她那么冷淡,不过这也不是她该想的问题,皇上处事自然有他的缘由。

    余落落留在太后这里说话,玉贵人也留了下来,她性情活泼,很能说些趣事,逗得太后开心不已,余落落也听得兴致盎然,玉贵人讲故事特别会制造情境,把氛围烘托得都差不多了,才开始释放情绪,听得余落落和太后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激动的,直到她讲完了,她二人还意犹未尽。

    玉贵人也留下了悬念:“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她收住话儿,说什么也不再讲了,惹得余落落和太后抓心挠肝的。余落落临走时和她们说好,明日还要来听,要玉贵人等她来了再讲。

    接下来一连好几日,余落落都会准时到永寿宫报到,听玉贵人讲故事,她觉得玉贵人讲的十分精彩,好听极了,每每回到了落熙宫,她还在无限回味。

    可今天玉贵人临走前却说明天歇息一天,不来了,她有事,但故事正讲到关键处,不来了哪行,太后兴致正浓,哪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玉贵人只能跟太后再三保证,后天一定早早地过来,太后这才堪堪同意了。

    回到了落熙宫,卓然来了,他拉着余落落进了里间说话:“明天我要和父皇出宫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做什么?”

    “姜丞相的女儿大婚,去参加昏礼。”

    “我还是不去了,姜丞相的女儿成亲,去的肯定都是达官显贵,谈论的话题岂不是很无聊?我不想去。”

    “好,不去就不去。”

47 玉贵人出事了

    今日一大早,尹尚书早早地就起来了,姜丞相的独女今日大婚,皇上取消了早朝,文武百官全都去了丞相府庆贺,尹长升也准备出门。

    他看见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从廊下走过,叫了一声:“尹文斌,给老子过来?”

    尹文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走到最后尹尚书面前:“什么事?快说,别耽误我出门!”

    尹尚书恨恨地道:“今日姜丞相的女儿成亲,王公贵族们都去,你也跟我去见识一下,多认识些人。”

    尹文斌脖子一梗:“不去,没时间!”

    尹尚书气的老脸一横:“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你管我!”

    “我是你爹,当然要管你!”尹尚书被气得胸口疼。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得了!”尹文斌一甩袖子,走了。

    尹长升气得指着他的背影开骂:“逆子!”

    尹文斌去了醉香楼,这一大早的,姑娘们还没起床,楼下的大厅里,倒是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用早膳。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要了一桌子菜和一壶小酒儿,边吃边喝,听见旁边的一桌人小声讨论道:“我昨天去晴风阁吃茶,在庆风阁二楼的雅间里偶遇了一位女子,漂亮极了,端的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真的吗?有多漂亮?”旁边的人立即好奇起来。

    “这么跟你说吧,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如此美貌的女子。”

    “那你可知她是什么来历?”

    “我都打听清楚了,她是烟雨楼的头牌,因喜爱戏文,所以每日未时都会准时出现在晴风阁听戏,风雨无阻。”

    一听这话,满桌子人开始心思浮动,有人提议道:“那不如我们今日也去晴风阁碰碰运气,看看能否见到传说中的花魁。”大家纷纷赞成。

    离他们不远的尹文斌听到了他们的话,邪恶地勾起了嘴角,花魁是吗?本公子今日倒是要见识见识。

    他兴致缺缺地吃完了菜,喝完了酒,转身准备往外走,醉香楼的伙计追了过来:“尹公子,您今日能不能把欠的酒钱结了?”

    尹文斌停下脚步,皱起眉头,不满地冲那伙计道:“公子我差你那点酒钱吗?”

    伙计赔着笑脸道:“您这个月已经欠下四百九十七两银子,这马上要到月末了,楼里马上开始做结算,要是收不上来这银子,小的要挨罚的。”

    尹文斌一把推开他:“你挨罚是你的事,与老子无关,滚远点儿!”

    伙计听了这话也不敢恼,只能不断哀求:“尹公子您就行行好,把这账给结了吧?也省得小的整日烦您不是?”

    尹文斌才不管他,抬腿就往外走,伙计一把上去抱住他的大腿,他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账给要回来,尹文斌见状,一脚把他踢飞了出去,伙计倒飞出去,撞到了门板上,捂着胸口疼得直抽气。

    趁着他倒地不起的时候,尹文斌飞快地溜了,留下了伙计在那里一脸愁容。

    在街上逛了一圈,用了午膳,打了一个乞丐,轻薄了两个民女,尹文斌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迫不及待地往晴风阁走去。

    来到晴风阁,他要了大厅里视线最好的一张桌子,点了一壶上好的茶,一盘点心,坐下来耐心地等,大厅前方的台子上说书先生正在讲故事,说的是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说到精彩处他还配上表情动作,惹得客人们纷纷拍手叫好。

    看着这一幕,尹文斌没什么兴趣,他满脑子都是美人,花魁,他就想看看那个食客说的倾国倾城的美人到底有多美。

    他觉得等了好久,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戴着帏幔的女子,身姿秀美,形态婉约,看不见脸,但却让人无法忽视她,越是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越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大家都在心里描摹着这女子的容貌。

    尹文斌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那女子径直上了楼,进了二楼的雅间,门关上了,她的侍女香兰守在门外。

    看着她的背影,尹文斌开始在心里盘算,他对自己的侍从招了招手,侍从附耳过去,尹文斌吩咐了一番,侍从去办了。

    雅间里的玉贵人找好了位置坐下,打开窗户,边喝着茶边听楼下的说书先生讲故事,她在宫里给太后和余落落讲的故事都是从这里听的。

    这个茶楼是奉城最好的茶楼,里面的说书先生讲的也都是时下最新的故事,她每天都来,这里位于奉城的正大街——天兴街,周围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地段好,自然也是不缺生意的,据说日进斗金。

    不过这晴风阁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东家,在这寸土寸金的皇城根儿开了这么大一间酒楼,这背后的实力可想而知,可是这酒楼开了这么些年,这东家的身份却是个迷,总之无人敢招惹就对了。

    玉贵人在里头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听着故事,门外的香兰也被故事情节吸引住了,她听得正入神,一个侍从装扮的人走了过来,对她道:“姑娘,给屋里贵人准备的吃食出了点问题,您跟小的去看看吧。”

    香兰心道:吃食有问题不是应该找厨房吗?怎地来找她?但她也没有怠慢,只是有些不放心,“你等等,我去与我家小姐交代一声儿。”

    侍从点点头,“应该的!”

    香兰同玉贵人打了招呼就跟着侍从走了。

    玉贵人一个人在房间里喝茶,她觉得房间里好像通风不太好,闷得她头晕,她起身准备把另一扇窗子也打开时,一个没站稳,栽倒在地上,就不省人事了。

    尹文斌蹑手蹑脚地走了上来,看看四下无人,他进了雅间,一进门就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玉贵人,他走过去,扶起了她。

    看到了玉贵人的脸,尹文斌呆住了,这女子果真长得貌若天仙,不枉他费尽心思,他也不是非要下药,可是这地方人多眼杂的,万一她反抗,闹出响动来,岂不是惊动了他人,他虽然有恃无恐,但也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抱起地上的女子往床榻走去,女子的肌肤细腻如玉,身子绵软如纱,尹文斌肆意享受了一番,却发现这女子竟然是初次,他纳闷,不是说是花魁吗?怎么还未经人事,他顿时觉得自己赚到了。

    香兰回来时,路过了窗户边,窗户留了一道细缝儿,她不经意地往屋里一瞥,顿时惊恐地张大了嘴巴,连连后退,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她转过身拔腿往楼下跑去。

    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尹文斌的侍从黑虎见状,悄悄地跟了出去。

48 皇上震怒

    香兰踉踉跄跄地让出了酒楼大门,她此时六神无主,想回宫去报信儿,但她们是偷偷溜出来的,没有令牌根本进不去,她想了一下,为今之计只有找老爷了,可今天是姜丞相女儿大婚的日子,老爷这会儿肯定在姜丞相府上。

    看看天,酒宴也应该要散了,也不知道中途能不能碰上老爷,只能先碰碰运气了,她拔腿往前跑去。

    跟在后面的黑虎大概猜到香兰可能要去搬救兵,他准备找个机会把香兰引到偏僻处,绑起来,好好劝说一番,左右不过是一个妓子而已,能被他们公子看上,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香兰在前面跑着,就看见一队声势浩大的仪仗队朝这边走过来,她定睛一看,竟然是皇上的仪仗队,太子殿下也在,看来他们是刚结束了酒宴,往回走呢。

    香兰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找皇上,如果皇上知道了这件事,那她家小姐以后怎么办?这可是天大的丑事,皇上能容忍吗?

    她正犹豫着,追上来的黑虎一见这阵势,却慌了,心道:这丫头不至于去告御状吧?就这么点小事,她难道还打算闹大,虽然她家小姐本就是个妓子,可是他家公子那可是兵部尚书的嫡子啊,若是让她去告御状,必然传的满城风雨,这好说不好听呀。

    黑虎心里打定了主意,他迅速抄到了香兰身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往巷子里拖,香兰忽然被人捂住嘴,被吓得够呛,又瞥见黑虎的脸,她顿时慌了,看来他们主仆二人早就设计好了,今日若她被抓回去,等待她的就是死于非命。

    毕竟这么大的事,如何蛮得住,那个人若想逃脱罪责,定是要把所有证人灭口的,香兰想到这里,拼命挣扎,奈何黑虎的力气太大,一直拖着她后退,香兰发出绝望的呜呜声,黑虎威胁道:“不想死的就闭嘴!”说着他把剑抵到了香兰的后背上。

    香兰顿时吓得噤了声,但她还是不肯跟黑虎走,她想要摆脱黑虎的桎梏,就在她给黑虎较劲儿的时候,后方飞来了一块小石头,非常精准的打中了黑虎的手腕,力道非常大,震得黑虎的手腕生疼,他痛得松开了手,香兰一下摆脱了钳制。

    她赶紧拔腿就跑,黑虎一看她跑了,疯狂地在后面追,香兰此时再也顾不得想别的,她拼了命跑到了御仗面前,伸出双臂作拦路状,悲戚地大声喊道:“皇上,救命啊!”

    前头开路的侍卫状,飞快地翻身下马,拉开她,并厉声喝道:“大胆!竟然敢拦皇上的御驾,还不退下?”

    香兰哪里肯退,拦皇上的御驾最多就是被打板子,可要是让皇上就这么走了,她才真的是小命不保,不仅是她,恐怕连小姐也会被灭口。

    她拼命挣扎着,大喊道:“皇上,求您救救玉贵人,皇上!”

    她边喊边磕头,头都磕破了,侍卫不留任何情面地拉她,她就是不走,拼尽全力挣扎。

    终于,皇上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他掀开车窗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骑着马的卓然回道:“前面有个女子拦路,似乎是在喊父皇去救什么人。”

    皇上:“你过去看看。”

    “是!”

    不多时,卓然就把人带到了皇上面前,“父皇还是亲自问她吧。”

    卓然吩咐所有的侍卫退开一段距离,自己也退后许多,皇上看着卓然一脸为难的样子,心下狐疑,看向香兰道:“你是何人?拦着朕的车驾有何事?”

    香兰立刻跪下:“奴婢香兰,是玉贵人的贴身侍女。”

    她声音极低地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已经布满寒霜,他下令道:“去晴风阁!”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晴风阁门外,侍卫进去清场,所有客人都走了之后,皇上走下御辇,把所有侍卫还有太子留在门外,在香兰的指引下,快步上了二楼,直奔雅间,他伸手用力推开雅间的门,就看到玉贵人躺在床上,尹文斌压在她的身上,衣不蔽体,一丝不挂。

    皇上暴怒,大喝一声:“你在干什么?”

    尹文斌自然是认得皇上的,他惊了,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慌得立刻从床上下来,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手都抖了,脚也不听使唤,香兰见状,立马进去帮玉贵人把衣服穿好。

    尹文斌面对着暴怒的皇上跪在地上不停颤抖,皇上对楼下喊了一声:“来人!”

    立即有几名侍卫持刀来到了楼上,恭恭敬敬地道:“陛下有何吩咐?”

    “把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朕押下去,阉了!”话语中充满了怒气,仿佛一刻也忍不了了。

    尹文斌忙不迭地讨饶:“陛下饶命!臣知错了!”此情此景,尹文斌就算再傻也明白过来了,能让皇上亲自来的,除了后宫嫔妃还能是谁?

    皇上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大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去!”

    侍卫立即带着尹文斌下去了,不多时,一声惨烈的痛呼声传遍了整个晴风阁。外面的侍卫们都是心下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卓然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角。

    皇上让人封锁了消息,传了兵部尚书过来问话,尹长升听到传话太监让他去晴风阁见驾时,整个人是懵的,好好的为什么陛下会传召他去晴风阁?但他没时间多想,就跟着传话人走了。

    来到晴风阁门口,看到一众侍卫连同太子都守在外面,尹长升预感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他走过去同太子见了礼,随后进了晴风阁。

    刚买过门槛,他就瞥到地上趴着个人,后脑勺朝上,脸朝里侧着,看不清容貌,可那身衣服却很眼熟,尹长升打量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了——文斌!再往那衣服下面看,只见尹文斌身下流了一大摊血,那些血从他身边不断向四周蔓延,已经汇成了一汪小溪。

    他大步跑了过去,口中喊道:“文斌!”翻过他的身子就看到尹文斌面如纸色,嘴唇苍白,再往下看,就看见尹文斌的下身衣袍已经被血浸透,仿佛泡在了血中。

    此时尹文斌已经晕过去了,尹长升喊了他半天他也没反应,尹长升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就抬起头询问身边的太监,却见太监一脸为难地对他道:“尹大人,皇上还在楼上等您呢!”

    尹长升固然难过伤心,可也不敢不去见皇上,他随太监来到了雅间里,见皇上坐在雕花座椅上,表情异常凝重,见到他眼中戾气更甚,那愤怒的目光像是要将他活剐了一般。

    尹长升心中疑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知陛下宣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盯着他看了半响才开口道:“尹长升,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尹长升听着这语气,心下奇怪,这话是夸奖吗?为什么听在他耳中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却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犬子做了何事惹得陛下动怒?”

    皇上用下巴示意:“你自己看!”

    尹长升顺着视线看过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卧榻上竟然躺着一个女子,此时她已悠悠醒转,慢慢地张开了眼睛。

49 皇后怒打尹贵妃

    一睁开眼睛,她就感觉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听书,为何会睡到床上来,目光往旁边一瞥,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可是身体的酸痛却让她觉得不对劲儿。

    她赶紧下床行礼,口中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面无表情,甚至没让她起来。

    尹长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尹文斌这个逆子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才惹得皇上这般动怒。

    他立即跪地请罪:“是臣教子无方,臣有罪,请陛下责罚!”他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却难以平息皇帝的怒火,皇帝留下一句:“这事交给你处理。”就冷冷地转过身走了。

    第二天,一道圣旨下到了关家,玉贵人赐死,死后由关家自行安葬,不必入妃陵。

    这道圣旨并没有在关家掀起轩然大波,因为昨天玉贵人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了整个来龙去脉,赐死是预料之中的,这事关乎到天家颜面,逃不掉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已。

    玉贵人走得很平静,这毒药见血封喉,她没受多少苦,皇上派了心腹跟皇后知会了此事,那毕竟是她的亲侄女,这么大的事瞒不过她的,与其让她自己出去瞎打听,不如趁早跟她说明白。

    皇后听完太监的话吃了一大惊,她愤怒不已,打发了太监后,她即刻带人去了芳兰宫。

    进了殿内没等尹贵妃行礼,二话不说地将人直接给拿下了:“贱人!你尹家真是好大的胆子,是想造反吗?”

    尹贵妃已经知道了自己弟弟做下的蠢事,此时面对皇后的怒气,她没有任何底气,从前她在皇后面前可没少嚣张,可那都是在她没犯错的情况下,如今这么大一个把柄抓在皇后手里,她可不敢轻举妄动。

    她不知此时还能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对,索性不说,可她越是不说话,皇后就越是生气,在她眼里,尹贵妃此时就是负隅顽抗,毫无悔意,让她越发恼恨。

    她对身旁的两个嬷嬷道:“来呀,尹贵妃以下犯上,不把本宫这个正宫皇后放在眼里,给本宫掌嘴!”

    尹贵妃知道皇后这是找个借口,无非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罚她,可她没办法,此时她若反抗,事情闹大了更不好收场,本来皇上现在对尹家就极度不满,此时若撞在风口上,那尹家可就要倒霉了。

    于是她没敢反抗,生生地让皇后的人打了五六十巴掌,脸肿得见不了人,眼睛都睁不开了,嘴角流血,耳朵也嗡嗡作响,真是惨不忍睹。

    皇后发泄完了,终于带着人走了。尹贵妃松了一口气,昨天听说了事情后她根本不敢相信,尹文斌虽然浑,但胆子却不大,尹贵妃很了解自己的弟弟,他即使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儿。

    她觉得此事有蹊跷,就派了人去晴风阁打听,去的人回来禀报,晴风阁这阵子确实每天都有一个据说是花魁的女子来听书,出事那天那女子是上午来的,结果尹文斌确是下午去的,阴差阳错地把玉贵人当成了她,犯下了大事。

    尹贵妃又派人去打听烟雨楼,可是多番打听之后才知道,这奉城根本没有一家叫烟雨楼的妓院,尹贵妃心下更加疑惑,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找到了那天在醉香楼吃酒的酒客,问他们烟雨楼花魁的事,结果几个人面面相觑,说是偶然间听别人说那女子是烟雨楼的,都忘了是在哪听的。

    皇上事后也派人去查了,得到跟尹贵妃一样的结果,谣言的源头已理不清在何处,但尹文斌做的事皇上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可找补的?

    ……

    东宫

    如梦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殿下。”

    “起来吧。”

    “尹贵妃和皇上事后都派了人去查,不过赤鸢行事谨慎,属下每日去晴风阁时也易了容,他们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办得不错。”

    “谢殿下。”

    “以后你就跟着明和郡主吧。”卓然淡声道。

    “是。”

    如梦虽然有点不明白太子殿下的用意,但依然选择服从命令。

    “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郡主的安全就是你唯一的任务。”

    “属下谨记。”

    ……

    余落落此时正在听海棠绘声绘色地讲述尹贵妃被皇后掌嘴的故事,海棠讲得十分精彩,连表演带比划,让余落落以为她当时站旁边看着呢,不然为何会知道如此多的细枝末节?

    “你怎么会知道尹贵妃的耳环都被打掉了?”

    “哎呀小姐,奴婢虽然没亲眼看到,但可以想象得到啊,您还不允许奴婢想象一下吗?”

    余落落恍然大悟,“敢情这些细节都是你自己编的?”

    “也不叫编,这叫细致地描绘。”海棠说得理直气壮。

    余落落不以为然,不就是胡编乱造吗?说得倒是挺好听,细致地描绘。

    海棠现在就觉得解气,听说尹贵妃被扇了几十巴掌的时候她觉得浑身都气儿都顺了,舒畅的不得了。

    “小姐,你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吗?这就叫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活该!”

    她不知道,她口中的报应说背后的谋划之人可是他们霁月光风的太子殿下呢。

    主仆二人聊得正开心,外面宫人来报说是赤鸢来了,余落落出了去就看见赤鸢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黑衣,英姿飒爽,模样俊俏,她的一头黑发高高束在脑后。

    见到了余落落,他们二人齐齐行礼:“郡主。”

    对上余落落询问的眼神,赤鸢开口道:“殿下去了议事殿,吩咐属下将如梦送过来,让她以后负责保护您。”

    如梦单膝跪地:“但凭郡主差遣。”

    余落落拉起她,语气温柔:“如梦姑娘不必多礼。”

    如梦抬起头看着她,明和郡主,就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吗?当真是明艳无双啊,怪不得连太子那般骄傲的人物儿也会动心。

    如梦被留在了落熙宫,海棠对如梦的到来感到很好奇:“你叫如梦是吗?你多大了?”

    “十八。”如梦干脆利落的回答,没有多余的话。

    “殿下派你过来保护小姐,那你的功夫应该是很不错吧?”

    “还行。”

    “那你和赤鸢比,如何?”

    如梦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海棠:“你不知道赤鸢是太子暗卫中的第一高手吗?”她终于说了一句长一点的话。

    “那萧杨呢?”

    “萧杨?”如梦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不配。”

    海棠一听这话,不服气了:“萧杨怎么得罪你了吗?”

    如梦从鼻子里发出声音:“手下败将。”

    “本来胜败就是兵家常事,萧杨只是打不过你而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海棠小声地嘟囔。

    如梦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疑惑道:“我说萧杨,与你何干?”

    海棠噎了一下,随即扭过头去,不想再跟如梦说话了,如梦莫名其妙。

50 袁书扬挑拨离间

    余落落想程蝶衣了,趁着今日无事,她就出宫了,她先去了城东的一家铺子,买了一些点心,又去了和泰巷的那家老字号买了一只烧鹅,还去酒铺买了一坛美酒,她要和程蝶衣畅饮一番,反正有如梦在,喝多了也不怕。

    买好了东西,马车继续朝蓬莱客栈驶去,余落落抱着酒坛,正开心,只听“噌”的一声,有一枚箭矢钉在了马车外的木框上,如梦立即拉紧缰绳,吁声将马车停下,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见四下无人才伸手把那支箭矢下面扎着的字条拿下来,递给了马车里的余落落。

    字条被折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如梦不懂,可余落落一看就明白了,这个形状是她小时候在山庄里和师兄常折的,难道这传信之人是师兄吗?

    她把纸条展开,果然是袁书扬的字迹:有事相告,支开他们,来悦居楼。

    余落落前后看了看,果然在前面不远处看见了一家酒楼,前面挂着个旗子,上书:悦居楼。

    师兄既然来了奉城,为何不肯露面,还如此隐藏行踪,难不成是有什么苦衷吗?

    马车行驶着,余落落掀开车帘对如梦道:“在前面那间酒楼停一下,你帮我去城西的高记果子铺买一些果干和蜜饯,我在原地等你。”

    如梦纳闷,她们在城东,奉城很大,城西离这里远得很,郡主为什么非得吃城西的果干和蜜饯?还宁愿耽误时间在这里等,当真就喜爱到这种程度了吗?但她也没说什么,应了声是就走了。

    余落落带着海棠下了马车,让其余侍卫原地等着,她径自走进了悦居楼。海棠跟在她身后,总感觉小姐今天神神秘秘的。

    她们走进悦居楼的大门,就看到二楼的一个雅间开着窗户,余落落直奔那里而去,果然,从敞开的窗户,看到了端坐在里面的袁书扬,她惊喜地叫出声:“师兄!”

    袁书扬起身给她们开了门,笑着道:“师妹。”

    “师兄什么时候来的奉城?”余落落好奇道。

    “前几日。”

    “那怎么不派人通知我?师兄不知道,秋猎的时候我在猎场看到了一个人,身形和举止都很像师兄,唯有长相不一样。”

    “竟有这等事?”

    “是呀,要不是看到他的脸,我都不敢相信,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师妹莫不是过于思念我了,看错了吧?”袁书扬打趣她。

    “可能吧。师兄让我来此相见,是不是有什么事?”

    “确实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

    “师妹,你觉得太子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余落落不解:“师兄为何问起这个?太子殿下怎么了吗?”

    “你先回答我。”袁书扬想听听余落落心里的想法。

    “在我心中,他是一个优秀的人,也是一个善良的人。”

    “善良?”袁书扬笑了笑,仿佛觉得很诧异。“太子竟然能和善良扯上关系?”

    他的表情落在余落落眼里,让她有点不满:“师兄干嘛要这么说他?”

    袁书扬打量了余落落一眼:“师妹可知,前些日子,尹尚书的儿子所犯何事?”

    余落落只知道尹贵妃的弟弟犯了错,被皇上责罚,似乎是挺严重的问题,连尹贵妃都被皇后打了几十个巴掌,而皇上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管。

    “我只知道他犯了错,具体的内情并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爱打听别人的事,何况这件事似乎是被有意压下来了,宫里并没有人讨论。

    “那师妹可还记得玉贵人?”

    “记得啊,不过好久没见她了。”余落落还记得玉贵人之前说要出宫一趟,回来继续给她和太后讲故事,后来就再也没来过永寿宫。

    “师兄为何突然提起玉贵人?”

    “她死了。”

    “什么?”余落落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死了?怎么死的?”她难以置信,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忽然就死了,她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死于太子之手。”

    震惊一波接着一波,打得余落落措手不及,她不相信:“你骗我,他不是那样的人。”

    “师妹了解他吗?怎知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远比你想象得要深不可测得多。”

    “我不信。”她摇摇头,眼神坚定而倔强:“你是骗我的,对吗?”

    袁书扬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忍,但依旧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尹文斌和玉贵人被太子设计做出丑事,事情败露,被皇上亲眼所见,尹文斌被阉割,玉贵人赐死,此事关系天家颜面,所以被下了封口令,不许外传。”

    余落落觉得师兄在胡说八道,越说越离谱,她颤颤地开口:“你凭什么说是他做的?有证据吗?”

    “你认为太子做事会给别人留下证据吗?”

    “那就是没有,没有证据师兄就是猜测,猜测的结果怎能拿出来随意说呢?”余落落不觉得袁书扬说的是真的。

    “师妹当真觉得太子是个好人吗?当真就那么相信他吗?他的心计和城府是你远远想不到的,他的很辣和无情是你永远看不到的,这些都被他掩藏了起来,而你看到的善良仁慈都是他的伪装,他从不是那样的人。师妹可知,尹贵妃的宫里死了两个嬷嬷,是太子亲自带人杖毙的,不留一点情面,事到如今,师妹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吗?”

    余落落心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该不该信师兄的话,在她的感知和认知里,卓然的确是一个温暖善良的人,他会为她猎小鹿,会带她去摘果子,会给她抓小刺猬,甚至会给她的灵雀喂食,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余落落感受到,他是多么的好。

    余落落一直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虽然是被赐婚,可她遇到的却是自己所喜欢的人,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细心,对她的照顾,甚至是他对她满满的情义她都能够感受得到,并且她自己也慢慢的沦陷。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他并不是这样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伪装,其实他是一个很坏的人,余落落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与她的认知不符,她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错,阿然不会做那些事,是师兄误会了他。

    袁书扬看着她的样子,知她不信,继续添油加醋道:“师妹是因为与他有了婚约,所以开始自欺欺人了吗?宁愿被蒙在鼓里,也不愿知道真相。”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尹家本也没什么好人,有什么值得同情和可怜的?至于那两个嬷嬷,平时在宫里更是没少作恶,杖毙她们也算是为宫里除了两个祸害。”

    “我竟不知道,师妹如此会宽慰自己。”袁书扬苦笑。“那玉贵人呢?她何错之有?为什么要白白成为别人的牺牲品?”他继续蛊惑道。

    “那师兄跟我说这些又是为什么?我不觉得师兄是因为同情玉贵人,为她打抱不平。”余落落根本不信。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你,为了让你看清卓然的真面目。”

    “看清楚之后呢?师兄希望我怎么做?退婚吗?还是逃婚?亦或是与太子生出嫌隙来?”

51 余落落醉酒

    “师妹当真此生认定太子了?”袁书扬心有疑惑,他是看到过他们很亲密,但亲密归亲密,不至于到生死不渝的地步吧?只要还没成亲,一切都存在变数不是吗?

    “是,我心仪他。”

    余落落坦然承认,她心里也很矛盾,不知道该信谁,阿然的确对她很好,但师兄也不可能凭空编造谎言出来,卓然不简单,余落落知道,她知道他很出色,很能干,很优秀,只是她不知道他的手段到底是怎样的。

    难道真的像师兄说的那样,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即使牺牲了无辜之人他也不在乎吗?她不知道,不知道卓然到底是像她感受到的那样,还是像师兄说的那样。

    余落落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蓬莱客栈的了,她一见到程蝶衣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坐下来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喝得程蝶衣都有些害怕,她问她怎么了,余落落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蝶衣,你觉得阿然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把袁书扬问她的问题又抛了出来。

    “这……让我怎么说呢?”程蝶衣一脸的为难,其实她也不了解卓然,毕竟卓然这个人情绪都不外露,让人捉摸不透他,自然也无法了解他。

    “你就说出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就行。”余落落很想听听卓然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儿的。

    “就是感觉挺难相处的,对人永远都是那么疏离冷漠,让人难以接近,还有就是挺无情的。”程蝶衣并没有多想,她也从没觉得卓然是坏人,只是说出了自己感受到的而已。

    可余落落听完,似乎情绪更低落了,她又开始一杯接一杯地灌酒,旁边的海棠赶紧制止她:“小姐,你喝太多了,不要再喝了。”她说着按住余落落的手。

    余落落拿开她的手,“别管我。”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喝过酒,只不停地往嘴里灌,根本不知道这酒是什么滋味,仿佛就跟喝水一样。

    程蝶衣见她这样,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跟卓然闹矛盾了?”

    余落落摇摇头,“没有。”

    “那你为何……?”她没有说下去。

    “没什么,只是知道了一些从前不知道的事。”

    “是关于卓然的?”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你不用管别人怎么想,你要相信你自己,相信你感受到的,他可能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对你好就行了呀,你管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想那么多累不累?”

    余落落看着她,忽然感觉程蝶衣这种活法很好,很逍遥,很快活,人啊,就应该简单点儿。不久,她醉过去了,不省人事。

    海棠和如梦把她扶上了马车,她们回宫了。到了落熙宫,她们把余落落放在床上,脱了外衣和鞋袜,又打来了热水,帮她擦了把脸,擦了擦手,最后掖好被角,出去了。

    卓然来了,海棠和如梦慌慌张张地行礼,卓然狐疑地看向她们俩,“慌什么?郡主呢?”

    海棠其实有点怕太子殿下,毕竟那天杖毙两个嬷嬷时她可是在现场,亲眼所见,太子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如梦就更不用说了,太子从不发脾气,可他只要看着你,你就会无端的感觉冷。

    可就是这样的太子殿下,也同样让人感觉很安心,他永远都那么沉得住气,不慌不乱,从容不迫,即使在最困难的逆境中,也能让人看到希望,会让人生出一种信任感和安全感。

    “郡主,在里面。”海棠颤颤地答道。

    卓然推门走了进去,一股浓郁的酒味儿扑面而来,他回头问海棠:“郡主,喝酒了?”

    “喝了一点儿。”

    “一点儿?”

    “也就十几杯吧。”

    卓然不再理她,快步走进去,绕过屏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余落落,小脸通红,眼眶也红红的,眼皮还有点肿,她仿佛很热,被子都被她踢开了,身上穿着米白色的寝衣,白白的小脚丫子露在外面,似乎是在放风,可爱极了。

    他伸出手捏了一下她圆润的脚趾,余落落胡乱地把脚蹬了蹬,继续睡,卓然又捏了一下她的脸:“小混蛋,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

    “为了惩罚你,我用捏过脚的手捏你脸。”

    “你不会介意吧?”

    他看着她自言自语道,余落落胡乱地挥开他的手,身子扭来扭去的,扭着扭着,手就扭到了卓然的身上,胡乱地扯他的衣服。

    卓然把他的衣服往回拉,口是心非地道:“我告诉你,别想趁喝醉了就想占我的便宜,我是那种你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人吗?想的美!”他说完又得意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余落落伸出手,迷迷糊糊地想要拿开鼻子上那只作恶的手,结果一伸出手就把卓然搂了过来,卓然睁大了眼睛,随着她的动作倒在了床上,半天没有回过神儿来。

    他看着躺在旁边的余落落,哭笑不得,翻了个身,趴在余落落边上,欣赏着她的睡颜,还真是水灵灵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呢,他俯下身,在她嫣红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这可不是我想占你便宜,是情不自禁,你要是觉得委屈的话,大不了你醒了我再让你占回来。”

    他看着她酣睡的样子,与她说了许多话,好久,见她脸上的红色慢慢退去了,呼吸越来越平稳,他才又给她盖好了被子,出去了。

    “照顾好她。”他对海棠和如梦叮嘱道。

    她们二人点头称是。

    第二天余落落醒来了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揉了揉脑袋,发现头很疼,海棠进来伺候,余落落问她:“我昨晚喝多了?”

    “嗯,小姐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宫里人多眼杂的,万一被有心人故意传扬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好,毕竟您是要嫁给太子的人。”海棠有点后怕,还好昨天太子没说什么。

    余落落揉了揉痛得发紧的太阳穴,没说什么,海棠继续道:“昨日殿下过来了,见小姐喝醉了,就陪小姐待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很晚才回去。”

    余落落随意地“哦!”了一声,便再也没说什么。只是卓然来找她的时候,她让海棠把人拦在了门外。

    海棠战战兢兢的,“殿下,小姐说累了,想要休息,请殿下回去吧。”

    卓然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她昨晚喝醉了酒,是该好好休息,那我先回去了。”

    “恭送殿下。”海棠恭恭敬敬地把人送走,总算松了一口气。

    卓然召如梦去了东宫问话。

    “昨日你们出门时可有发生什么事?”

    “回殿下,昨日马车行至半路时,有一支箭矢带着一张字条射在了马车上,郡主看了字条后就让属下去城西的高记果子铺买蜜饯,属下买完回来,在悦居楼找到的她,那时她的情绪就不太对了。”如梦据实以报。

    “高记果子铺的蜜饯?孤记得她最喜欢的蜜饯是城东和甜坊的。”

52 闹矛盾

    她让如梦舍近求远地跑到城西去买蜜饯,一定是为了支开她,难道有什么事是如梦不能知道的吗?那张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接下来几天,卓然每次去落熙宫都被拦在门外,理由也是五花八门,诸如郡主累了,郡主睡下了,郡主在沐浴,还有郡主不在,出宫玩去了,反正就是不让他进去,卓然第一次生出了无力感,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对他这样了。

    他觉得一定是与那天发生的事情有关,今天又被拒之门外后,他叫了海棠出来问话,海棠支支吾吾的,显然是有事瞒着他。卓然也不想为难她,免得惹得落落不高兴,他采取怀柔政策。

    “前几日,你和如梦陪郡主出宫时,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海棠一听这话,把那天马车上落了字条的事原封不动地讲了一遍。卓然听完,没什么表情,继续循循善诱。

    “如梦去了城西后,你们去了哪里?”

    “回殿下,悦居楼。”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可有见了什么人?”

    海棠犹豫了,她心里很纠结,大公子的事到底要不要说,也不知大公子来奉城是为了何事,如果让太子殿下知道了小姐和大公子见了面,心里会不会不高兴。

    “回殿下,没有。”她还是决定先瞒着。

    卓然看了她一眼,把海棠看得头皮一紧,太子殿下每当这样看人的时候,就让人没来由地心慌,她低着头,不敢说话。

    “郡主为什么会喝那么多酒?是因为高兴?”

    “不是。”

    “那就是因为不高兴。”

    海棠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卓然心里有了点谱儿。

    把旁边的如梦和赤鸢看得是一头雾水,太子殿下何时这么有耐心了?平时跟他们可不是这样的,他们要是这么给太子回话,那肯定是鞭子伺候,可到了余姑娘这儿,连侍女都跟别人的待遇不一样呢。他俩心里这落差呀,别提了。

    “你们在悦居楼见了谁?”

    海棠不说话,只低着头,卓然也不恼。

    “你回来表现得很平静,没提这件事,也没有任何的担忧,那想必这个人你也是认识的吧?”

    海棠抬起头看着他,惊讶极了,心里暗自佩服太子殿下,但她依旧觉得自己不该出卖小姐和大公子。

    “你这么看着孤,看来孤说对了。”

    如梦和赤鸢现在有点佩服海棠了,太子问话,她竟然敢不答,让太子殿下去猜,看来郡主的人果然是与众不同啊。可太子也没生气,居然还猜得挺来劲儿的。

    “孤猜那个人是袁书扬吧?”

    海棠睁大了眼睛,实在是过于震惊了,她都来不及掩藏情绪。

    “袁书扬和落落说了什么?”卓然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不得隐瞒。”

    他的语气很平静,并不带任何怒气,可就是让海棠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之前在芳兰宫,太子杖杀那两个嬷嬷的时候也是这般,甚至他说话的语气算得上温和,然而下手却是一点也没留情,海棠觉得现在的太子就跟那时一模一样。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太子殿下饶命!”她害怕极了,开始求饶,但她还是不想说出小姐的事,如果太子殿下要杀她,她只能认了,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卓然看着她,看了许久,这要是别人,他哪里还会跟她这么周旋,早就打一顿,扔进天牢了,可偏偏是余落落的人,他杀不得,动不得,可真真是让他为难。可他忽然又觉得,余落落身边能有这样的一个人追随,倒是挺好的,最起码海棠一片忠心,不会因为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而出卖主子。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有点欣慰,也没逼海棠,只是道:“你不想说就算了,你家小姐与孤有了隔阂,定是不想见到孤的,那孤就先回去了。”

    海棠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姐与太子殿下是要成婚的,而且这是赐婚,小姐必然是要嫁给太子的,若二人现在就有了隔阂,那该如何是好,以后成了婚怎么办?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海棠觉得,小姐与太子之间是有误会的,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殿下对小姐有多好,海棠觉得不能让他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她决定帮助小姐解开心结,否则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她觉得太子殿下肯定不会做伤害小姐的事,她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奴婢说。”

    于是把那天她们遇见袁书扬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包括袁书扬说的话,海棠听见了那些话其实并不赞同,她知道大公子故意在小姐面前说这些是为了离间小姐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可她从小跟着小姐,与大公子有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选择了隐瞒。

    但她知道太子殿下才是要与小姐过一辈子的人,所以她想让小姐和太子殿下能够重归于好。

    卓然总算是知道了余落落冷落他的原因,原来是因为袁书扬的这番话,卓然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他也不想当一个好人,当他朝着自己心里的目标迈进的时候,就注定他无法做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再说,好人能走多远,好人又能活多久,身在皇家,他早就见惯了明争暗斗,你死我活,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如果没有点手段,他和妹妹早在小时候就死在无人知道的角落了,能活下来,当然不只是因为幸运。

    不过卓然现在开始反思了,以后做这些事是不是得更加谨慎,千万不能让落落发现蛛丝马迹,毕竟落落是在一个和谐幸福的环境长大了,她或许理解不了这些。

    卓然回了东宫。

    余落落把卓然关在外面,她心里也很不好受,她不是故意冷落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已。

    在宫里待的郁闷,她想出宫去散散心,上次程蝶衣跟她说了虹誉街,那是奉城有名的集市,听说热闹得很,余落落想去逛逛。

    她带着海棠和如梦出宫了,没有带其他侍卫,在宫外身边跟着一大群人更加惹人注目,而且也逛得不自在。反正如梦武功高强,她并不担心。

    虹誉街果然名不虚传,这里热闹极了,什么都有,琳琅满目,街边的小贩热情地叫卖,来来往往的行人时而驻足,观赏自己中意你东西。

    年轻的小夫妻也有很多,女子挑选自己喜欢的小物件,男子在旁边帮忙参考,时不时地给出意见,余落落不由地想到了卓然,又觉得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索性不去想了。

    她拉着海棠和如梦往前走,边走边往四周看,看到什么感兴趣的就停下来买点儿,倒也逛得不亦乐乎。

53 落落遇险

    逛着逛着,她们被一股香味吸引,顺着香味找过去,竟然看见了一个卖“箸头春”的,所谓“箸头春”就是把鹌鹑切成筷子头大小的肉丁,放到锅中煎炒,加入少量的调味料,随着肉丁的成熟,香味就从锅里飘了出来,能传好远好远。

    余落落三人闻到这个味道就走不动路了,她们找好了位置坐了下来,跟店家要了三份箸头春,这时有三个男人刚好吃完结账走了。如梦随着瞟了一眼,目光落在了那三个男人身上,她对身边的余落落道:“郡主,属下先离开一下,你们吃完了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

    余落落看见如梦瞥了那三个男人一眼,瞬间就明白过来那三个人有问题,她道:“去吧,小心点儿。”

    “是!”如梦悄悄地跟了上去。

    店家很快把肉丁炒好了,给余落落三人端了过去。就在他即将走到她们的桌子前时,脚下忽然被人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手中的炒鹌鹑撒了一地。

    店家慌慌地站了起来,朝旁边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正一脸得意地看着他,满脸的幸灾乐祸。店家站起来,心知肚明这男人是故意的,但他没证据又不好直接质问,只能看着余落落她们道:“我再去炒。”

    余落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男人早就把脚伸出了老长,他就是故意绊倒店家的,但余落落不想惹事儿,她把钱付了,说道:“不必了,我忽然也不是那么想吃了,我们走吧。”

    她拉着海棠就要走,谁知那个男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了她们:“姑娘要去哪里?不吃了吗?”

    余落落看着他就觉得很难缠,她尽量平和地说:“我们不吃了,还请公子让路。”

    那个男人一脸笑意地道:“姑娘别急着走啊,这家店很不错,来了不吃多可惜,来,去我们那桌。”

    说着他就伸出手要来拉余落落,海棠先一步挡到了余落落面前:“公子请放尊重点儿,我家小姐不认识你,还请你注意一下分寸。”

    那男人笑着:“不认识啊?没关系,相处相处就认识了。”说着,他一把掐住了海棠的脖子,“我跟你家小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插嘴,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他翻脸的速度太快了,搞得大家都有点猝不及防,余落落看见他掐着海棠,连忙对他喝道:“你放开她!”

    那男人耍了甩手,把海棠甩到了一边儿,嘴里道:“好说好说。”

    海棠捂着摔得生疼的胳膊站了起来,余落落一个箭步冲到了她面前,扶着她的胳膊,一脸担忧道:“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小姐,皮肉伤而已。”

    那男人见状,赔礼道:“是在下失手了,实在抱歉,但在下只是想请这位小姐吃个饭而已,小姐连这点小小的请求都不能答应吗?”

    小摊的老板和其他食客都看出了这男人就是故意的,就是看人家姑娘生得漂亮,没安好心,于是老板上前劝道:“这位客官,这姑娘或许是有什么事要办,今日怕是没空吃了,您就让她走吧。”

    那男人一把抓起老板的衣襟,“与你无关的事儿少管,滚远点儿!”他把店老板甩了出去。

    余落落忍无可忍,厌恶至极,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但她知道,在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不好跟他硬碰硬,于是开口道:“既然公子有心想请我吃饭,那我们便换个地方。”

    那人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啊,去哪儿?”

    余落落想到一个地方——悦居楼,如果要去那里,会经过一条巷子,那里平时走动的人少,把他引过去,她就可以用暗器对付他。

    她说了地方,那男人很快就答应了。店老板却在此时冲了过来,低声劝道:“姑娘,你不要跟他走,太危险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余落落安抚地看了他一眼:“没事,您不用担心,待会儿我那位朋友回来的时候,麻烦您跟她说一声,我去了悦居楼。”

    老板无奈,却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余落落带着海棠跟着那男人一起走了,那男人还有四个侍从,也跟着一起走了。

    余落落顿时有点担忧,怎么又出来四个人,这一个人都够难缠了,多出来的这四个人可怎么办?

    她摸了摸自己的暗器,够倒是够的,不过要收拾这么多人,还得从长计议。走着走着,来到了那个巷子,余落落让那人先走:“公子先请。”

    那人也不客气,一路上他都想借故靠近余落落,但每次都被她躲开,或是被海棠挡开,那人见余落落答应跟他去酒楼,也没有过于为难海棠。

    走进了巷子中间,余落落忽然出手,袖中的一枚银针飞射而出,直直地插进了前面那男人的颈椎,那男人惨叫一声,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倒地不起。

    身后的四个侍从纷纷慌了,他们质问道:“大胆!你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

    余落落一看他们慌了,她反而镇定下来:“你家公子中了我的“夺命银针”,针上有剧毒,赶紧带你家公子去求医吧,晚了怕是活不成了。”她故意吓唬他们。

    谁知那四个人真的信了:“快把解药拿出来!我家公子若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余落落警惕地拉着海棠往后退,说话间,她又射出两枚银针,直直射中了前面两个侍从的脖颈,那两个侍从纷纷倒地。

    这回只剩下两个人了,但她丝毫不敢懈怠,因为这两人已经有了防备之心,再想对付他们就得找合适的时机了。

    那两个人看见同伴倒地,既害怕又气愤,对余落落吼道:“找死!伤了我家公子,你们今天死定了!”

    “这青天白日的,你们俩一口一个死字,还有没有王法了?”余落落与他们周旋着,一方面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寻找时机,一方面想拖延时间,等到如梦来。

    她给店家留了口信儿,如梦回来没看到她们,定然会追上来的。

    她继续道:“你家公子是何许人也?难道身份很贵重吗?”

    那两个侍从一听,果然愣了一下,余落落心道难道这人还有什么来头吗?如果是这样,那她倒是有点好奇了,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边如梦回到小摊,听了摊主的转述,赶紧往这边跑,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祈祷,希望郡主能机灵点儿,多拖一会儿,千万别被抓住。

    余落落忽然冲着后面大喊一声:“如梦,你来了!”

    那两个侍从赶紧回头往后看,余落落从袖中又射出两枚银针,一枚直射进了其中一个侍从的脖子,他应声倒下,另一枚射在了最后一个侍从锁骨上,由于他早有防备,拿刀挡了一下,银针有点偏了,就射在了锁骨上。

    他看了主子和同伴们都倒下了,再也顾不得许多,只想速战速决地解决余落落,举着刀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口中大喊道:“我杀了你!”

54 如梦受罚

    余落落赶紧护着海棠往后退,她心里也害怕极了,这一刀砍过来,她非得丢了半条命不可,她不想就这么被砍死,于是拉着海棠往旁边躲,边躲边抄起巷子边上堆的箩筐抵挡,她要尽力反抗,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说不定如梦就来了。

    她没想到就剩一个人了,居然也能这么难对付,路边的筐都被扔过去了,也都被那侍从一刀一刀地砍碎,他举着刀,一步一步地靠近,余落落看着他,只觉得心脏砰砰地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劝你赶紧住手,我的侍卫要来了,要是让他们看见你,你就走不了了。”她试图吓跑他,故意多说了几个人,其实只有如梦一个,但她知道,已经足够了。

    那侍从冷笑道:“你提醒了我,我要速战速决了。”他手腕翻动,握着刀直直地冲余落落刺过来,余落落闭着眼睛,心道完了,躲无可躲,正准备生生受了这一刀。

    就听见旁边的海棠跑了出去,一把抱住了那侍从的腰,大喊一声:“小姐!”

    余落落立时张开了眼睛,袖中的银针飞快地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那侍从的脖颈中,那侍从尚且没反应过来,便堪堪倒下。

    海棠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跪在了地上,余落落也松了一口气,滑落到地上。她慢慢移过来,扶起海棠,与她抱在了一起:“太危险了,以后不要这么傻。”

    海棠抱着她,一脸欣慰:“小姐没事就好。”

    她把海棠从地上拉了起来,海棠有点站不稳,如梦从巷子口跑了进来,急急地喊道:“郡主!”

    余落落回过头,看到她跑出了一头的汗,安慰她道:“没事,都解决了!”

    如梦看着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几个人,后怕极了,幸好躺在地上的是别人,若是郡主怎么办?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余落落道:“这些人背景不简单,让他查查吧。”她称呼他,没称呼太子殿下,她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忽然就不知该怎么与他相处了。

    如梦放了一枚信号弹,很快就有一批暗卫来了,把倒在地上的几个人带走了。

    余落落她们三人也回了宫,一进宫门,卓然就匆匆地赶了过来,拉着余落落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吧你。”

    余落落摇摇头,“没事。”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卓然看着她,心中叹气,当真就这么不想理他吗?当真就那么相信袁书扬?不过袁书扬说的倒也是真话,事实就是那样。

    “我送你回去。”卓然看着她。

    “不用了,殿下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卓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我想跟你谈谈。”

    余落落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腕:“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回过身走了,卓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淡淡地扫了如梦一眼:“走。”

    说得声音不大,如梦却觉得芒刺在背。进了东宫,她立即跪地请罪:“是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卓然盯着她看了半响,才开口道:“说吧,怎么回事?”

    “属下发现了几个南离人,就想着跟上去看看,没想到回来就发现郡主不见了,跟店家打听过才知道郡主她们去了悦居楼,但等属下赶到的时候,郡主已经把那几个人解决了。”

    卓然再一次觉得教余落落学暗器是对的,否则他根本不敢想象今日的后果,他觉得后怕极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如梦,开口道:“孤跟你说过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郡主,你把孤的话当作耳旁风吗?”

    如梦吓得声音都颤了:“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发现了南离人的踪迹……”

    “南离人不用你管,孤自会派人追查。”他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梦不敢说了,立时闭上了嘴。

    “你要记住,郡主才是最重要的,孤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他的声音平静的没有波澜,可如梦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是!属下记住了。”

    “下去领罚。”

    “是。”

    如梦被罚了三十鞭,一点也不留情,打得皮开肉绽,在东宫,处罚是从来不留手儿的,谁若留了手儿,就要跟着一块儿受罚。

    打完后,双喜过来了,把一瓶伤药交到了她手上,“殿下赏的。”

    如梦谢恩,然后就回落熙宫了。由于衣服有着地方被鞭子抽烂了,她一回来就进屋擦了药,换了衣服,然后才来到余落落的面前。

    海棠看她进来,迫不及待地凑到了她跟前:“如梦,你去哪儿了?快过来看看,有好东西,太后赏的!”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就拉着她往里走。如梦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她疼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汗珠儿都流了下来。海棠瞧见了,直摸她的额头,“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如梦赶紧把她的手拿了下来:“没事。”

    “没事你为什么一直流汗?现在是冬天,外面温度那么低。”

    余落落也发现了如梦的不对劲儿,她让宫里的宫人都下去,宫人应声而出。她走到如梦旁边,拉开了她的衣领,一片血红的颜色映入眼帘,惊得余落落睁大了眼睛。如梦更是连连往后退,赶紧拉上了自己的衣领。

    可是余落落怎么也不肯放过她,她走到她身边,去拉她的衣服,如梦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服,不肯给她看。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卓然让打的?”

    如梦没回应,她也不知该怎么说。旁边的海棠吓坏了:“真的是太子殿下?”她瞬间觉得自己在太子殿下面前太放肆了。

    虽然如梦没有回应,但余落落已经心知肚明了。她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找他!”

    如梦和海棠赶紧拦她,可如梦受了伤,不敢使劲,余落落防身术也不是白练的,海棠的力气根本不敌她,连步子都没她迈得快,追了半天也追不上。

    余落落气呼呼地来到了东宫,侍卫也没拦她,太子早就下过令,不准拦她。所以她一路通行无阻,问过宫人才知道他在书房,余落落直奔书房而去,她只觉得气血直往脑门上翻,这会儿已经没什么理智了。

    推开了书房的门,卓然正坐在书案后面,萧杨侍立在旁,赤鸢和简统领单膝跪在地上,看见余落落闯了进来,所有人都是一愣,卓然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他对跪在地上的二人微微颔首,他们二人随即退下。余落落快步走到桌案后面,一把拉起了他:“我有事跟你说。”

    萧杨,即将要退到门口的赤鸢和简统领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擦了擦额头,为余落落捏了一把汗,那可是太子殿下啊,永定国的储君,未来的皇帝,也是他们共同的主子,他们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不该看的场面,晚上会不会被太子派暗卫杀死?

    他们的太子殿下此时却仿佛当他们不存在,只温柔地看着他的未来太子妃:“怎么了?急匆匆的?”

    “跟我走!”她凶巴巴地拉着他。

    “去哪里?”

    “寝殿!不要他们跟着!”

    卓然对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别跟过来。三人纷纷叹气,这是被嫌弃了吗?不过太子妃一来就拉着太子往寝殿跑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去做什么他们不能看的事儿?

    他们更干好奇了,看太子妃的样子,似乎挺不高兴的,对殿下的态度也有点凶,不过看太子殿下的表现,仿佛也挺乐在其中的,他们也懒得管,免得被嫌弃多管闲事。

55 替如梦出气

    余落落拉着卓然进了寝殿,二话不说,用力一甩,卓然很配合她倒在了床榻上,他心里觉得好笑,但看她的样子,又不敢真的笑出来,只能表现出很正常的样子。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余落落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她瞪着他,不客气地质问道:“你打了如梦?”

    卓然点点头:“嗯。”

    余落落顿时瞪大了眼睛,用手直推他,“谁让你打她的?你怎么这么狠心?”她那手根本没什么力气,但他却捂着胸口倒在了床上。

    余落落见状,也没心软,反而语气更加严厉:“你说,你为什么要打她?”

    卓然把手枕在了脑后,一脸悠然地道:“她办事不力。”

    “她怎么办事不力了?她是为了帮你查那帮南离人,才会跟上去的。”

    “这事用不着她来查。”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她明明是帮你办事,你还惩罚她?”余落落气得够呛。

    卓然见她气着了,也不再与她争辩了,他坐起身,给她顺气:“好了,别气了,没多大事儿。”

    余落落听了这话,气得一把推开他:“还没多大事儿,你把人打得那么惨,还说没多大事儿?”

    “我只是让她长长记性,做好自己份内事就好,不该她管的别管。”

    “你太过分了!”余落落红着眼睛不满道。

    卓然看她真的生气了,瞬间觉得手足无措了,他看着她,不说话,余落落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在他的注视下,她的理智渐渐恢复了。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对,但她依然觉得卓然的错误更大,不可原谅!

    卓然看了她半响,才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余落落理直气壮地道:“你去!你去给如梦道歉。”

    卓然听到她的话,微微笑了,他直摇头叹息:“你是在给如梦讨公道还是在惩罚她?”

    “什么意思?”余落落不服气道。

    “让我给她道歉倒是没问题,你问问如梦敢接受吗?”卓然一脸认真的样子,弄得余落落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多没道理似的。

    不过她觉得卓然说的也对,要是真让卓然给她道歉了,那如梦估计得被扣上个天大的罪名,毕竟一国太子的道歉,什么人能承受得起?

    她想了想,只能忍下这口气,但又不甘心,“这件事没完,我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卓然点点头,笑得一脸惬意:“好,我等着。”

    “你!你还笑得出来?我真是……”她气得不行,不知道该拿点什么解解气,一着急,手直接掐上了他的脸,使劲儿地拽,卓然愣在了当场,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一时连脸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余落落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终于觉得解气了,她收回了魔爪,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出了寝殿,卓然捂着自己被掐得疼得不行的脸,哀怨地站了起来,无奈地跟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如梦笔直地跪在地上,头抵着地,规规矩矩地认错道:“是属下的错,请殿下责罚。”

    卓然头痛地道:“行了,快跟你主子回去吧,孤可惹不起她。”

    如梦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太子殿下,只见他们威严不可侵犯的太子殿下,此刻正捂着脸,揉着抽痛的嘴角,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如梦当场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见到过如此无奈的太子殿下?为什么感觉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太子一向从容不迫的,这会儿倒是也挺从容,但总感觉这从容的背后隐藏了点什么。

    余落落自知理亏,站在旁边跟个鹌鹑似的,一句话也不敢说。见卓然没事了,她终于鼓起了勇气,拉起了如梦,一溜烟儿走了。

    卓然揉着自己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萧杨和赤鸢还有简统领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跟了太子这么多年,从没想过还能见到这种场景,太子从来都是冷静自持,从没有在人前失态过的时候,更别提现在这种时刻,他们觉得似乎看到了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天下奇观,纷纷一脸探究地偷瞄他。

    卓然记得明明给赤鸢和简长兴派了任务的,可他们二人竟然还杵在这儿?太子殿下斜了他们二人一眼:“你们很闲吗?为何不去办差?”

    二人站的笔直,飞快地低下头应道:“这就去。”

    卓然迈开步子回了书房。

    余落落带着如梦回到了落熙宫,直到进门,她还觉得气不过,如梦劝解道:“郡主不要怪殿下,是属下的过失。”

    余落落不解道:“他这么罚你,你还帮他说话。”

    如梦非常认真地回道:“殿下一向赏罚分明,有功定会赏,有过也定会罚,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甘愿受罚。”

    “他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这般死心塌地的?”余落落迷惑了,于是开始人身攻击。

    “殿下并没有给属下灌什么迷魂汤,他是救过属下的命。”

    余落落惊呆了,“救过你的命?”

    “嗯!不仅是属下,包括萧杨,赤鸢,还有如风如影,还有许许多多的暗卫,他们小时候都是孤儿,是殿下把他们捡回来的,给了他们遮风挡雨的地方,给了他们一口饭吃,若是没有殿下,他们早就死了。”

    “至于属下,更是因为是女孩,家中又贫穷,很小就被父母丢弃在了街头,属下一直是跟着一群乞丐讨饭过活,后来长大点儿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青楼。”

    如梦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可余落落却听得非常心酸,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到处流浪,还被卖去了那种风尘之地,也太惨了。

    “那时候属下尚不到十岁,养在青楼里,每天被迫学习一些讨好男人的手段,我厌恶至极,几次试图逃跑,结果每次都被抓回来,换来一次次毒打,有一次我被打得半个月没起来床。”

    “可我依然没有放弃,终于有一天让我又找到了机会,我趁他们不备跑到了街上,疯狂地跑,就怕他们追上,结果却因为饿了好几天,体力不支,倒在了路边。”

    “然后呢?”余落落听着如梦讲着自己从前的遭遇,心情也跟着她的讲述起起伏伏,她觉得难受极了。

    “那些人追上我之后,拳打脚踢,把我打了个半死,我当时怕极了,不是怕他们打我,而是怕他们把我抓回去,我再也不想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我的腿被打的站不起来,钻心的疼,但我没有心思管那么多,我只想着要逃跑,我逼迫自己站起来,可我刚刚站稳,就被他们又打趴下,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少次,我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躺在地上,再也不能反抗。”

    如梦说着,不知不落已经泪流满面,她本以为这段记忆已经慢慢模糊了,现在再回想起来,才知道原来从未忘记过。

    “当时我想的是认命了,即使我有那么的不甘心,即使我是如此不情愿,可我没有办法了,我改变不了什么,现实已经将我所有的希望掐灭了。”

56 余落落内疚

    “他们一群人扯着我的腿就把我往回拉,我躺在地上,绝望至极,后来太子殿下就出现了,他当时也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可是他就那么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觉得,我有救了,郡主能理解那种感觉吗?就是看到了希望的感觉。”

    余落落终于知道如梦为什么对卓然那么死心塌地了,在那样绝望的情况下,卓然救了如梦,他救的不仅仅是如梦这个人,还救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当如梦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卓然出现给了她一线生机,对那时候的如梦来说,卓然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吧。

    “殿下把我带回去,找了大夫给我治伤,并且给了我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今生只有殿下一个主子,也只会效忠殿下一人。”

    听到这里,余落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年幼并且命运多舛的如梦来说,卓然是她唯一的救赎,如果没有遇见卓然,如梦的命运说不定会有多凄惨,卓然拉她出了火坑,所以她才会这么死心塌地。

    她沉默了好久,不知该说点什么,她自从知道了玉贵人的事之后,就一直在怪卓然心狠,还有今天,她看见了如梦的伤,更是怒不可遏地去找卓然理论,还掐了他,可她却忘了,卓然生在帝王之家,如果没有点霹雳手段,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他也许并不是一个菩萨心肠的好人,可也没有那么坏,不是吗?他有原择,有底线,有尺度,这就够了,总不能要求一个要做皇帝的人和佛祖一样慈悲为怀吧?那对黎民百姓来说可不见得是好事,一个只有仁爱之心却无手段能力的君主真的能造福天下吗?

    卓然在那个位置,注定了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要顾及的方方面面非常多,可有些事,就是没有两全之法,这也不能怪他。

    余落落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做,她说的那些话太伤人了,卓然肯定很伤心,她真想时间能倒回去,拦住那时冲动的自己,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她只能追悔莫及。

    可心里还是有点内疚,不知该不该做点什么事来弥补一下。她想去找卓然吧,又觉得尴尬,刚跟人家发完了脾气,这会儿又巴巴地去找人家,这事儿可不是她余落落能干出来的。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按兵不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余落落都很纠结,不知该怎么办,没想到,史奉仪和尤美人今天竟然过来找她了。

    说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快到了,来跟她商量一下要怎么过,余落落是不知道卓然的生辰的,她也未曾问过他,今日要不是史奉仪和尤美人过来,恐怕卓然的生辰就被她给忽略了。

    她心怀内疚,对卓然的生辰也就更上心了些,幸好还有时间,这两位妃嫔倒是积极得很,提前这么多天就开始筹备了。

    她们和余落落讨论各自的想法,余落落也积极参与,给出意见,但是吧,她心里还是有点担忧,觉得自己之前做的很过分,不知道卓然气消了没有。

    她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可是尤美人和史奉仪一问三不知,仿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那些问题,余落落见她们没听明白,只能问得直接一些。

    这下她们二人终于明白了,原来是郡主和太子殿下闹了矛盾,听郡主的意思还是她把太子殿下惹怒了,所以现在是他们在互相置气吗?

    听了这个消息的史奉仪只心道太好了,一直愁找不到机会,机会这不就来了?她掩饰住自己的雀跃,只在内心不断告诫自己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尤美人看着她的神色,若有所思。

    商量得差不多,她们就告辞回去了。

    傍晚时分,宫人来报说是赤鸢来了,余落落出来见了他,赤鸢是来送东西的,打开其中一个锦盒,里面放着几个像是小棒槌之类的东西,余落落那天见如梦放过,是信号弹,她很诧异,“送这个给我做什么?”

    “殿下说这是给郡主遇到危险时求救用的,看到这个暗卫就会及时赶到。”

    余落落觉得卓然有点过于忧虑了,但也没说什么,接着她又看到盒子里还有一枚玉牌,跟上次那枚令牌不一样,那枚令牌是玄铁所造,通体黑色,这枚是玉质的,通体绿色。

    她拿起了那枚令牌,只见令牌上有“司契”二字,转头问赤鸢:“这是?”

    “这是调动暗卫的令牌,郡主手持令牌可以号令所有的暗卫。”

    余落落不敢相信,卓然就这么把调动暗卫的令牌都给了她,这岂不是把自己的所有秘密都暴露在她面前了吗?他就不怕自己有什么别的心思吗?他这么信任自己吗?这让余落落更加心里不舒服了。

    见地上还有一个大的盒子,余落落忍不住好奇道:“这是什么?”边问边打开了,见里面都是一些闲来无事解闷儿的小物件儿。

    “这些是殿下找来给郡主打发时间的,殿下的意思是这阵子外面不太平,郡主尽量少出宫去,但殿下也交代了,若郡主实在想去,通知他一声,他会陪您去的。”

    他这一番话说完,余落落就感觉心里胀得满满的,卓然真的是处处都在为她着想,她还那么任性,真是太过分了,她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只能继续说别的:“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最近殿下发现了一批探子的踪迹,他们似乎在奉城潜伏已久,甚至把手伸到了宫里。”

    “什么?宫里也有探子?”余落落大吃一惊,只感叹这些人能把探子布在宫里,实在是手段了得。

    “有,之前我们就查到过,就是秋玉宫那位,不过已经被清理掉了。”

    “什么?秋玉宫?你说的莫非是……玉贵人?”余落落捂住了嘴巴,连声音都变了。

    “是,玉贵人的身份不简单,她的背后是关家,皇后的母家,她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余落落听到这里更加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不该那样对卓然的,她对玉贵人的死耿耿于怀,一直觉得卓然不近人情,不择手段,却从来没想过玉贵人的身份可能有问题,她听了别人的话就去质疑他,还说了那些指责他的话,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行,她得去道歉,她急切地问道:“殿下呢?人在哪里?”

    “在东宫。”

    余落落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

    东宫

    卓然今日处理了一整天的政务,有点疲累,年关将至,所有的事务都要有一个圆满的收尾,所以要处理的事情就比较多,好在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褪去衣物,迈进浴池里,舒舒服服地泡个澡,沐浴的时候他是不喜欢别人伺候的,于是屏退了所有宫人,门外留了暗卫值守。

    想起余落落那天来找他的情景,他就忍不住嘴角的笑意,那丫头生起气来还挺凶的。

57 和好

    卓然仰起头,枕在浴池的边缘,闭上眼睛养神,脑海中不停浮现余落落的脸,他其实很想她,想起那天她生气的样子他就感觉心里不舒服,空落落的,他觉得袁书扬是个狠角色,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折磨他。

    袁书扬之所以在落落面前挑拨离间,还不是因为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所以才来搬弄是非,不过有证据又如何,事儿都是尹文斌亲自做的,并没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去做,既然做了那就要承担后果,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卓然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他枕着池子边缘渐渐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双手从背后攀上了他的脖颈,他立时睁开了眼睛,手腕翻转,一个用力,把来人拽进了池子里。

    他看也没看那个人,径直把她的头按在了水里,那个人不住地挣扎,卓然没有松手的意思,钳住她的手,一直按着,她不停地在水里扑腾,可怎么都没用,呛了好些水,不住地剧烈地咳嗽,头在水里,一咳嗽吸进去更多的水,她感觉自己要死了,只能开口求饶:“殿,下……”

    边说边咳,卓然终于松开了按住她头的手,扫了一眼这个女人,但他根本不记得这是谁,只能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妾身,是,是,史奉仪。”她不停咳嗽,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来这里做什么?”

    “妾身是来伺候殿下的。”

    卓然冷了脸:“出去!”

    史奉仪调整了半天呼吸,才逐渐平复下来,老实说,现在这个情况,她有点害怕,她可不知道太子会做什么,虽然太子表面看起来那么温润如玉,但做事似乎不是那样的,她跟太子接触的机会很少,从不了解他,但她就是害怕他。

    太子从不亲近她们,即使她们想方设法地往他跟前凑,也会被他打发回来,面都见不着,更别说侍寝了,史奉仪虽然害怕,却也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毕竟这机会太难找了。

    她浅笑着,慢慢朝卓然靠近,伸出手准备去搂他的脖子,口中娇嗔道:“殿下~”

    卓然又一次抓住她的后脖子把她的头按到了水里面,史奉仪绝望了,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太子殿下不喜欢她也就罢了,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按到水里??

    她又一次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扑腾,然而卓然是真的一点也没留情啊,就那么按着她,一点也没松手,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直到把史奉仪呛得晕了过去,他嫌弃地一甩,把她甩到了池子外面,随后洗干净手,出了池子。

    穿好了衣服,他对着外面道:“赤鸢。”声音里透着不悦。

    赤鸢闻声进来,“殿下。”

    他像是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女子,还是以这种晕死的姿态趴在地上。

    “去哪了?”卓然的声音透着不满,英朗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赤鸢知道他生气了,赶紧跪下请罪:“属下刚才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于是去查看了一下,请殿下恕罪。”他跪得笔直。

    “下次离开前请示。”

    “是。”

    “拖下去,关起来!”他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史奉仪,径自走了出去,刚走出门口,双喜就来禀报,说是郡主来了。

    卓然脚步一顿,对拖着史奉仪的赤鸢道:“走后门。”

    赤鸢刚想问原因,随即又反应过来,不禁在心里叹气,殿下原来也有招惹不起的人呢!他拖着那不受待见的史奉仪默默地从后门走了。

    卓然怕余落落看到史奉仪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怕是又要以为他铁石心肠,本来就对他够不满的了,他可不想再撞上去。

    来到了偏厅,余落落正在那里等他,一看他来了,快步迎了上来,卓然看着她靠近,默默地伸出手,悄悄地捂住了两遍脸颊,警惕地道:“你想干什么?”

    余落落看着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那天太过分了,不该掐他,一定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否则他怎么会一看到她过来就捂住脸。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尽量温和地对他说:“殿下,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什么歉?”他明知故问。

    “那天我不该那么说你,还掐了你,是我不对。”

    “你是真心的吗?”卓然表面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心里却暗自发笑。

    “当然,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会改正。”

    “但是你那天掐我真的好疼啊。”

    “有多疼?”

    “很疼。”

    “那怎么办?我该怎么补偿你呢?要不我让你掐回来吧。”余落落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随后把脸凑到了卓然的面前,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等了一会儿,卓然没有动作,余落落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地瞄他,卓然看着她的样子,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他伸出手,“那我真掐喽?”

    余落落赶紧闭上眼睛,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好,掐吧!”

    忽然感觉自己的唇上印上了一吻,她惊诧地睁开双眼,看着他,他得意地笑道:“这是我的补偿。”

    余落落讨好地笑着:“那你不生气了吗?”

    “看你表现。”卓然还有点儿小傲娇。

    “表现?怎么表现?”她疑惑地看着他。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余落落福至心灵,伸手捧住他的脸,连着亲了好几下,“行不?”

    卓然觉得哭笑不得,他是这个意思吗?不过要是她这么以为的话,那就这样好了。

    “我考虑考虑。”

    “啊?还要考虑啊?”她不愿意了。

    “当然,你不能强迫别人吧?”

    余落落自知理亏,只能妥协道:“好吧好吧。”

    她看他的头发还滴着水,忽然良心发现了,把他摁到椅子上坐下,取来了干净的帕子,给他擦头发,平时这活都是双喜干的,一直也干得得心应手。

    只是今日享受着余落落贴心细致的照顾,卓然忽然觉得双喜以前真是粗手粗脚,她把帕子覆在头发上,轻轻地擦拭,从发根到发梢,整体先擦一遍,把水分吸干,然后换了干的帕子,再把头发一绺一绺的分开细擦,每一处都擦拭到,把卓然伺候得妥妥贴贴。

    太子殿下觉得舒适极了,想不到还能有这待遇呢,默默扬起了嘴角。他叫了她一声,长臂一捞,余落落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他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睛道:“以后再也不要为了别人跟我置气了,好不好?”

    语气里带着点儿委屈和失落,听得余落落心里酸酸的,她点了点头:“好。”

    “你不知道在你不理我的日子里,我一个人真的很不开心,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去找你又被拒之门外,我真的很难过,以后若是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可以来问我,我会告诉你的,再也不要听别人说,好吗?”

    余落落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郑重地保证道:“好!”

    卓然满意地笑了,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吸吮着那久违的芬芳……

58 出宫

    余落落搂紧他的腰,不由自主地回应了他,卓然一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许动。”

    余落落似乎不太明白,她停下来看着他:“为什么?”

    “为了不引火烧身。”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她更疑惑了,歪着头看他,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他把她按在怀里,不满地道:“专心点儿。”

    余落落想回一句,可他却不让,把她的嘴封住了,手也是不停作乱,她气息都乱了,心底却升起一片欢愉。

    室内一片旖旎的气氛,偏偏此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卓然停顿了一下,随手拿起旁边的茶盏扔到了门上,“咣当”一声,茶盏撞到了门框,应声落地。

    把门外的双喜吓得一激灵,殿下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儿,这还是破天荒地头一回呢,莫不是又与郡主有关?双喜现在都有经验了,只要殿下的情绪有大的波动,那一定是因为郡主。

    他侯在门外,没敢再出声儿,刚才郡主进去了,直到现在也没出来,莫不是两人……?双喜张大了嘴巴,随后又抬起手捂住,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却在这时候看见郡主从里面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见到他也没停留,径直跑出了东宫。

    双喜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卓然的声音响了起来:“进来。”

    双喜一步一步地挪到了他面前,连头也不敢抬,他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你最好有要紧事。”这话说得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可为什么就是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呢?

    他战战兢兢地道:“殿下,赤鸢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让他进来。”

    双喜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太子殿下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赤鸢走了进来,见到地上碎裂的茶盏,只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却只能硬着头皮道:“殿下,那日惊扰郡主的几个人,属下审出结果了。”

    “说。”

    “为首的那个叫田爵,据他交代,他有一个哥哥,在兵部任职,是尹长升的心腹。”

    “这么巧吗?”

    “殿下是觉得他说了假话?”

    “那倒也未必,他并不知孤与尹长升的纠葛,又如何能提前编织谎言?”

    “那倒也是,他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您的身份。”

    “让他给他哥哥写封信,把人引出来,你亲自去把人带回来。”

    “属下遵命。”

    赤鸢见他没事了,刚想告退,卓然又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怎么跟郡主说的?”

    赤鸢愣了一下,随即回道:“就是按照殿下的吩咐,把玉贵人的身份说的模糊一些,留给了郡主一些思考的空间。”

    “没有夸大其词?”

    “没有,殿下还不知道吗,属下嘴拙,哪里会夸大其词?可是有何不妥吗?”

    “罢了,没什么,孤也不想骗她,但总不能让她为了一个死人跟孤置气。”

    他把赤鸢打发出去了。

    ……

    五皇子府

    卓胥坐在书案后头,看着侧方坐着的袁书扬,开口道:“你说尹长升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是老六所为?”

    “事情刚发生时他可能不知道,但现在应该反过味儿来了,毕竟他那几个儿女把太子得罪狠了。”

    “那他就这么忍了?”

    “殿下放心,即使没有这事,尹长升也不会是太子那头的,毕竟他自己手上就不干净,依太子的性子,岂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你说的有道理。”卓胥赞同地点点头。

    “尹长升既然能与我们合作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殿下放心,他一定会再派人联系我们。”

    “我等着他。对了,你前几日不是去见了余落落,结果如何?”

    “殿下怎知我去见了师妹?”他一瞬就反应了过来:“你派人跟踪我?”

    “我怎么会派人跟踪你?我只是派人盯着余落落而已。”

    “你要干什么?”袁书扬的声音陡然变了。

    “瞧瞧把你紧张的,我能干什么?我只不过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去蓬莱客栈。”

    “蓬莱客栈?她去不去那里有什么关系吗?”袁书扬心道莫不是蓬莱客栈有什么蹊跷吗?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打听一下而已。”他别开脸去。

    袁书扬一副探究的目光盯着他,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闪躲,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更好奇了,五皇子的表现为何这么奇怪?

    已经进入了腊月中旬,年关将近,宫里也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卓然来找余落落,说是明天要带她出宫,余落落好生激动,一直问他要去哪里,卓然只说去了就知道。

    余落落心道,每次都这么说,去了就知道,这家伙倒是真沉得住气,每次着急的都是自己,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既然他不说,那她还不问了呢,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第二天一大早,卓然的马车就出现在了落熙宫外面,这皇宫里准许进入的马车也就是皇上皇后,太后和太子的了,其他人都是乘坐步辇到宫门口换乘马车的,果然位高权重就是好。

    余落落这么想着,踩着脚凳上了马车,看见卓然身姿端正地坐在那里,玉冠束发,一身月白色的衣袍,领口绣暗黄色的祥云纹图案,玉白的脖颈上喉结微动,性感又迷人,余落落赶紧甩甩头,心道自己这是想哪儿去了?

    卓然看着她的样子,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对她伸出了手,余落落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顺势倒在了他的腿上,然后飞快地捂住了他的眼睛:“殿下不要诱惑我!”

    卓然被她的举动逗笑了,“既然觉得我诱惑你,你不是该遮住自己的眼睛吗?遮我的做什么?”

    “你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

    “哪种眼神?”他不明所以。

    “就是那种诱惑人的眼神。”她指控道。

    “我何时用诱惑人的眼神看你了?”他勾起嘴角,无辜地道。

    “随时,你总是那样。”

    她捂住他的眼睛,感觉他的睫毛在她手心里划过,划得她的手心痒痒的,她微微屈起手掌,忽略掉那种奇异的感觉。

    卓然把她的手拿下来,抓在手心,看着她的眼睛戏谑道:“落儿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一听到这话,余落落顿时不服气了,她坐直了身子,反驳道:“什么叫非分之想?我那一点都不非分好吗?你本来也是属于我的,有婚约在,我想对你做点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卓然挑了挑眉,声调都高了些:“哦?是吗?那你想对我做点什么?”

    余落落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虎狼之词,怎么能那么直接呢?即使心里是那么想的,嘴里也不能说出来呀,真是说话不过脑子!她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觉得自己得修身养性了,这整天脑子里想这些有的没的,还真是令人发指。

    不过她却依然装的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对着卓然威胁道:“你不许再说了,再说我可就不客气了,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把你怎么样,你还是老实点儿。”好不担心的警告。

    听得卓然哑然失笑,他配合地道:“好,那我不说了,免得受到伤害。”

    余落落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这就对了。”

59 去外祖父家

    余落落躺在卓然腿上,却不肯老实,她伸出手摸卓然的脸,细腻光滑,手感很好,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呢,卓然抓住她作乱的手,“睡觉!”

    “不要!”她嘟着嘴巴表达自己的不满,眼睛一转,忽然想起来了:“咱们去哪儿?”

    “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似乎有点不满。

    “什么日子?”余落落挠挠头,表示不知道,她认真想,不记得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呀。

    “今天是我的生辰。”他捏着她白皙光滑的小脸蛋儿道。

    “对!”她终于想起来了,前几天尤美人和史奉仪来跟她提过这事儿。

    “前几天尤美人和史奉仪来找过我,还说要给你过生辰呢。”

    “尤美人?那是谁?”他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这号儿人,史奉仪倒是有印象,就是那天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我才不要和她们过,我又不认识她们。”他只要一想那个场面,过生辰身边围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余落落知道他矫情,不过她觉得矫情点儿也挺好。

    “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呢。”她扳正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他。

    “去外祖父那儿。”

    马车行驶了一天,余落落是睡了醒,醒了睡,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停在了一处庄子门口。着庄子很大很大,装修的富丽堂皇,大门上方挂着牌匾,上面写着“聚福山庄”。

    一大家子早就得了消息,早早地来到大门口迎接,卓然牵着余落落下了马车,走过去向站在最前方的老人行了一礼:“外祖父。”

    老人家朗声笑的开怀:“然儿。”他捋着胡须,自豪极了。

    余落落有点好奇,卓然身边的人都称呼他为太子殿下,皇上和太后则直接称呼太子或老六,没有人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可这个老人却是直接叫他名字的,看起来这应该是他的外祖父了,看老人的样子也没有把他当成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大概只是当成了自己疼爱的孙儿了吧?

    其余人纷纷向卓然行礼,卓然跟一些长辈们见礼,随后他们俩在大家的簇拥下进了屋里,落座后,卓然带着余落落给大家介绍,长辈们纷纷拿出了见面礼。

    余落落惊呆了,这高家看起来就挺富裕的,但她没想到他们富到了这种程度,金首饰都是一盒一盒地送,跟不要钱似的,连最小的妹妹送的都是纯金打造的九连环,让余落落大开眼界,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跟着卓然出了一趟门,竟然就这么暴富了。

    见过礼后,外祖父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先带他们去休息,待会儿晚饭时间过来请他们。

    他们俩的房间挨着,这房间是真大呀,里面的装修用的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就是比起皇宫来也不遑多让,余落落收到的见面礼都被下人搬进来放好了,码得整整齐齐。

    她走了出去,院子里水榭亭台,雕梁画栋,别致的小桥架在清澈的湖水上,水中的泉眼不断地往外冒着热气,如烟似雾,梦幻又朦胧,远处青山环绕,把这整个庭院包裹其中,云层盘旋在半空中,仿佛来到了人间仙境。

    她深呼吸一口,连空气都是无比清新的,卓然也出来了,站在门口看着她欢呼雀跃的样子,微微笑了起来。

    余落落朝他跑了过去,拉着他的手问道:“这是你外祖父的家吗?这里真的好美啊!”她不吝夸赞。

    “这里是别庄,只有年节的时候才过来,平时为了做生意,都是住在霁城。”

    霁城离奉城不远,坐马车的话大概半日路程,正好位于奉城和聚福山庄之间,之所以选择住在霁城而不是奉城,还是顾虑到了卓然,不想让他那些兄弟整天盯着高家,利用高家找卓然的麻烦。

    余落落看着远处的群山,不禁好奇道:“那山有人上去吗?”

    “有,我小时候就上去过。”

    “真的?那我也想去。”

    他俩正说着,管家过来了,说是晚膳已经备好了,请他们过去用膳。他们来到了膳厅,陆陆续续的大家也都过来了,纷纷落座,高老太爷很开心,拉着卓然挨着他坐,余落落则被安排在了卓然旁边,高老太爷吩咐下人上酒,说要和卓然喝一杯。

    酒拿上来了,卓然拿了两只杯子,满上,其中一杯递过去给了高老太爷,“外祖父,我敬您一杯。”

    “好!”高老太爷很爽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祖孙俩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好不开心,余落落怕他喝太多,一个劲儿让他吃菜,旁边的高老太爷看到了,笑眯眯地打趣道:“怎么了孙媳妇?担心了?”

    说的余落落脸瞬间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儿,大家都往这边看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点儿笑,看得余落落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她羞窘不已,卓然却拉起了她的手,答应着:“好。”

    余落落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只顾低着头吃菜,几个舅舅和舅母一直招呼她别客气,喜欢吃什么尽管夹,在这里没那么多规矩,看着他们热情的笑容,余落落才慢慢地放松下来,一顿饭吃的甚是欢乐,高家人爱说爱笑,也爱讲故事,席间的气氛很是和谐。

    酒足饭饱,天南地北地聊得差不多了,席也散了,大家纷纷各自回房,卓然和余落落也往回走了,这庭院很大,走回去有一段路,他们二人手牵着手,十指相扣,余落落时不时就要拉着他转一圈,卓然没怎么样,倒是把她自己转晕了,差点摔倒,幸亏卓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她开始耍赖皮,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呼摔到了腿,走不动了,卓然心道连倒也没倒下,就说摔了腿,这话也太离谱了,说出去也没人信。

    但一向没有原则的太子殿下还是认命地蹲了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

    余落落兴高采烈地趴了上去,卓然轻松地背起了她,往住处走去,双喜看得目瞪口呆,殿下这是怎么了?自从有了郡主,殿下似乎把以前没做过的事儿都给做了,一向飘然出尘的太子殿下竟然背起了人,双喜简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待遇毕竟可是连十二公主都未曾有过呢。

    这些年,殿下一向清心寡欲,对男女之事仿佛不开窍似的,双喜一直以为他志不在此,所以比较冷淡,照现在看来,以前那分明是没遇到喜欢的,这不,遇见了郡主,什么冷漠淡然,高傲疏离全都不见了,现在的殿下在郡主面前就是一个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情窦初开的少年,与那个在人前运筹帷幄,杀伐果断,手段凌厉的永定国太子没有任何关系。

    卓然把余落落背到了自己的屋子,刚刚在椅子上坐下来,下人随后就过来了,神秘兮兮地交给了卓然一个玉瓶,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弄得卓然一头雾水,接过玉瓶问是什么东西。

    下人低声答道:“是避子药,药性温和,不会伤身体。”

60 避子药风波

    他这话虽然说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屋中的人都听见,顿时屋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卓然的脸红了,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他的话,反正双喜和余落落还有海棠是头一次在卓然的脸上看到尴尬,毕竟我们太子殿下可一直都是冷静自持,从容不迫的,能让他脸红的事至今也没几件。

    他默默地把药瓶放到了案几上,不太自然地说道:“有劳外祖父挂心,你先回去吧。”

    下人回去复命了,余落落拿起那个药瓶,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打开闻了闻,问卓然:“这药是给谁吃的?”

    卓然抢过了药瓶:“不用吃,用不上。”他心道外祖父这也太直接了吧?他们还没成婚呢,就连避子药都准备上了,把他想成什么人了,他看起来很急吗?虽然是有点儿,但也没表现得那么明显吧?

    他站起身对余落落道:“我送你回去。”

    余落落心道就几步路,哪里还用送啊,“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卓然却不由分说地拉起了她的手,和她一起出了门,余落落握着他的手,感觉手心有点潮乎乎的,她关切地问道:“你很热吗?”

    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没有回她,她停下来顿了顿他的手:“殿下?”

    卓然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你很热吗?为什么你的手心出汗了?”

    “没有很热,可能是不胜酒力的原因。”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企图遮掩过去。

    但余落落可不打算这么让他蒙混过关,她一直追着他问,把卓然问得面红耳赤,他本来就喝了酒,此时酒劲儿上来了,他扯住余落落快步往前走,一刻也不停,余落落都有些追不上他了,她一直叫他,可他仿佛没听见,直把她扯到了回廊深处,抵在了柱子上,余落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她一动也不敢动。

    这回所有想捉弄他的想法都没了,她只感觉他很危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他贴在她身上,二人的身体紧密相接,余落落感觉到了他的紧绷,他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来,她伸出手,想要替他擦去,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动!”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一动不动,听话地点点头,用小鹿般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卓然忍无可忍般地闭上了眼睛,哑着嗓子警告道:“别招惹我,否则你知道后果。”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落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卓然本身长得就高,此时更是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下,她只感觉面前的男人仿佛是一只饥饿了许久的猛兽,让她紧张极了。

    她闭上了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把头抵在了他的胸口上,再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卓然做了一个深呼吸,冷静了许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声音仍旧低沉:“回去吧。”

    追上来的双喜拿下了捂住双眼的手,放开了海棠,低下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跟了上去。

    余落落拉着卓然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这回她怂了,知道不能惹他了,再也没有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直到到了自己的房门口,也不敢开口说一句话,卓然嘱咐她早点休息,随后走了,余落落关上门倚在门后面,平静了许久,才伸出手默默地抚了抚胸口。

    海棠在外面敲门,“小姐。”余落落走了过去,打开门,海棠提着一桶水进来,准备伺候她沐浴。

    水兑好了,温度正合适,余落落脱了衣衫,坐进了浴桶里,直到现在她才想起了明天是卓然的生辰,一拍脑门,就要从浴桶里出来,“怎么办?我还没给殿下准备生辰礼。”

    “啊?小姐,你出宫前没准备呀?”

    “我都不记得明天是他的生辰,怎么准备?”

    海棠把她按了回去,“小姐,你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记呢?”

    “我也不想的,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去哪找一份像样的礼物送给他。”

    “太子殿下似乎什么也不缺,这还真得好好想想,重在心意,得是用钱买不到的。”

    “那是什么?”

    “让我想想啊……”海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要送啥,但却想出了别的办法:“有了,我们不如去问问殿下的那几个表兄弟姐妹,或许他们能帮忙出出主意呢。”

    余落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她快速地洗完澡,收拾利索,就出去找卓然的兄弟姐妹们了。她去了四妹妹的院子,她跟卓然年纪相仿,应该对他的兴趣爱好有点了解的。

    余落落还是决定不直接问,她准备旁敲侧击地问,因为她怕四妹妹向卓然透露,那样就没有惊喜了。

    可是旁敲侧击了半天,也没打听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在四妹妹看来,卓然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对什么都是反应平淡,余落落于是转变了个思路,问起他小时候的事情,可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四妹妹还真想到了一件事。

    小时候有一次他们去后山玩耍,在山上的一棵大树上,看到了一只鸟,站在枝头,它的羽毛根部是白色,边缘慢慢渐变成绿色,嘴巴和爪子都是淡青色,声音婉转,表情倨傲。

    卓然看了特别喜欢,他想把它带回来,可是当他爬到树上的时候,鸟儿飞走了,后来他们在周边的林子里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卓然挺惋惜的,回来一直不太高兴。

    后来他就回奉城了,等再来的时候他就仿佛一年之间长大了,她们也都长大了,没人会再去在意一只鸟了。

    余落落一直觉得卓然是没有童年的,在皇宫那种地方,他得时时刻刻保持规矩礼节,恐怕从来不曾因为喜欢一只鸟去爬过树吧?

    怪不得她觉得他来到这里后和在皇宫时不大一样,那大概是因为在皇宫时他把所有的情绪和喜好都压抑在心里了吧?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必须时时刻刻维持好皇家的形象,不能恣意纵情玩乐,可是在这里他可以做一个被人呵护的小孩儿,大家不会对他有多么高的希望和要求,没觉得他应该一定是怎样的,只是把他当成家里一个还没长大的少年。

    外祖父会拉着他喝酒,舅舅舅母还有兄弟姐妹们也没有那么多防备和小心翼翼,没有那么多算计和揣度,有的只是一家人的融洽与和谐,这也许就是她感觉他不一样了的原因。

    卓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许外人看不出来他的变化,可余落落却能感觉到,在这里他是放松的。

    余落落也想惯着他一回,想满足他童年的期待,弥补他童年时期求而不得的遗憾,她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去把那只鸟找到,带回来送给他,他喜欢的东西,她一定要让他拥有,让他也成为被别人羡慕的小孩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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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有卓落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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