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进山遇狼
第二天天还没亮,余落落就悄悄地爬了起来,带上海棠出门了,她们出了院子,来到了后门,海棠制造出了一些动静,引开了守卫,她们出了后门直奔山上而去。
这山离得不算远,走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山脚下,现在天还没亮,山上都是树林,看起来黑压压的一片,有点瘆人,海棠抓着余落落的衣袖,“小姐,真的要进去吗?”
余落落自己也有点发怵,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安慰她:“怕什么?有我在,你跟在我后面就行。”刚说完,树林里就飞出了一群乌鸦,哇哇地叫,把她们二人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在地上坐了半天,才慢慢的缓过来,余落落拉起了海棠,“走!”
边说边向前走去,这时候天气已经有些冷了,露水在植物上凝结成了霜,从这些植物中间穿过,还是打湿了她们的衣摆,好在她们穿得够厚,天信山庄也有山,余落落对于上山这件事还是很有经验的。
她们俩一前一后地往山林深处走,越走林子就越密,按照四妹妹所说,那鸟儿落的那棵树是在一处林子边缘,空旷平坦的地方,并且那树跟其他树长得不一样,它的树冠是椭圆的,余落落和海棠按照她说的四处寻觅。
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她们又往里走了走,这时太阳已经渐渐地露出了些许微光,卓然也起来了,他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睡到这个时辰,在宫里通常是寅时就起床了,双喜进来伺候,他洗漱穿戴完毕。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侯在门外的下人,见到他出来赶紧行礼:“太子殿下。”
“何事?”
“今日是您的生辰,老太爷特意叫厨房备了红蛋,请您过去用早膳。”
生辰这天吃红鸡蛋,这是民间的习俗,民间小孩子在生辰这天早晨都会吃红鸡蛋,可卓然每年在这里都可以享受到,以前他是六皇子的时候,每逢生辰,都会跟父皇求了恩典,来这里过。
反正父皇那么多儿子,一向也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也不甚拘束他,并且他的生辰是腊月二十,快过年了,通常这个时侯皇上也心情比较好,因此也格外好说话,只不过以前每年卓然都是带十二公主来的,今年换成了余落落。
他打发了来人:“告诉外祖父,我这就过去。”
下人退下了,卓然朝余落落的房门外走去,来到门口,他敲了敲门:“落落?”
屋内没有回应,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心道这丫头是已经起了吗?但也没见到人,不知道这大清早地跑去了哪里。
此时余落落和海棠依旧在后山的树林中穿梭,她俩绕了半天圈子,才发现她们竟然迷路了,走来走去都是这个地方,她们的衣裙上沾上了一些草叶,还被树枝刮破了几处,主仆二人相互搀扶着,不断寻找林子的出口。
在经历了晕头转向,故地重游,无头苍蝇等一系列的困难后,余落落开始捡起地上的石头在树干上做记号,这样走过的地方她们就知道了,不会再重复走,终于她们走出了这片林子。
太阳也慢慢地露出了半边脸,气温渐渐回升,余落落开心地展开双臂拥抱清晨的阳光,在林子旁边,她看见了一棵树冠是椭圆形的树,满面惊喜地跑了过去:“海棠,快看!”
海棠也跟着她跑了过去:“小姐,是这棵吗?”
“应该是了。”
她俩围着树一顿看,看得兴奋不已,远处传来了一声鸟鸣,婉转悠扬,似笛声一般悦耳,接着,就看到一只白色点缀着绿色羽毛的鸟儿朝这边飞了过来,停在了树上,神情倨傲地看着她们。
“就是它了。”余落落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物想要把它引诱过来,然而她的食物还没放好,鸟儿就悠闲地飞了下来,停在了她的肩膀上,余落落吓了一跳,抖了一下,但鸟儿并没有飞走,依旧停留在她的肩上。
海棠惊呆了,“小姐,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或许它跟我有缘,既然如此,那就更好了,我们试试可不可以不用笼子,把它带回去。”
笼子拎着怪沉的,如果鸟儿可以自己飞,不用她们提着,那当然是最好的。余落落本来也就是临时起意,想要试一试,结果发现,她往回走的时候这鸟儿真的就跟着,也不离开,她觉得很神奇,同时也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还好没傻傻地把它放在笼子里。
回去还要继续穿越那片林子,不过她们已经有了经验,也不再怕了,主仆二人原路返回。
卓然也去了膳厅,见到一大家子都过来了,纷纷问候了一下,可唯独没有看见余落落,他正想开口问问的时候大舅舅先开口了:然儿,你媳妇呢?”
“她没过来吗?”
“没有啊。”大舅舅还问了问四周的人,都说没看见,大家都是直接从住处过来的,中途也没有遇见,卓然有点着急了,让人去庄子里四处找找,高老太爷安慰他,让他别着急,没准去哪转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下人们都出动了,在庄子里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纷纷回来禀报,卓然听完坐不住了,要亲自出去找,四妹妹忽然想起了什么,“表哥,昨晚郡主来找过我,一直向我打听你喜欢什么,还问了些密小时候的事,会不会与这些有关?”
“你怎么跟她说的?”他急切地问道。
“我给她讲了小时候我们去后山抓鸟的事,她还问我那鸟儿长什么样,在哪看见你,她会不会?”
二舅母立刻接道:“难道她去了后山?”她一拍大腿:“那可危险了,后山有狼啊!”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卓然跑了出去,双喜在后面追,高老太爷赶紧组织人手,拿上家伙什儿,纷纷跟了上去。
他跑到马厩,牵出了一匹马,长腿一跨,翻身上了马,马儿飞快地窜了出去。
而余落落喝海棠这边也正在林子里走着,她俩有点小庆幸,总算没白来,找到了这只鸟儿,太子殿下的生辰礼有了。
前方的草丛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海棠抓紧啦余落落的袖子,感觉有点害怕,余落落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她们绕开了那片草丛,同时则加快发展脚步,想要快点走出林子。
就只见草丛急有两只灰色的身影走了出来——是狼,海棠顿时吓得腿软了,余落落扶着她往后退,准备从另一个方向逃,后边的草丛里也跳出了一只狼。
三只狼将她们俩围在了中间,形成包抄之势,她们此时可没功夫感叹狼的聪明,只感觉自己要变成狼山腹中餐了。
余落落此时是强装镇定,其实心里已经慌的不行,她握紧了手中一银针,趁狼一步步逼近的时候,一针射了出去,射中其中一只狼的背部,可是好像没对那只狼产生什么影响,它只是顿了一下,并没有停下脚步。
眼看着狼离她们越来越近,余落落又射出了一枚银针,这次她故意往狼的眼睛上射,银针直直地插进了一只狼的眼珠子里,“哧”的一声,血花四溅,那只狼痛苦地倒在地上直打滚儿。
她的行为彻底地激怒了另外两只狼,它们纵身一跃,朝她俩扑了过来,余落落把海棠一推,自己飞快地躲开了,她俩倒向了两个方向,两只狼扑了个空。
它们调转了身子,一只追一人,余落落和海棠飞快地往树后面躲,边躲边喊救命,卓然已经进了林子,听到远处传来的求救声,飞快的打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62 突破重围反杀
这边主仆二人也在奋力对抗着,幸亏这是在树林里,有树木阻挡,不然她们大概早就被狼吃掉了。海棠一个不小心,衣袖就被狼咬住了,她吓得动也动不了,嘴唇都颤了。
眼看着狼就要朝她胳膊上咬去,余落落从地上捡起一根干枯的树枝就挥了过来,抽到了那只狼的后背,狼调过头,凶狠地瞪着她,余落落也不甘示弱,回瞪着它。
经过刚才的银针射眼睛后,狼对她已经起了防备心,余落落再射的时候狼总会轻易地躲开,这下她唯一的防身术也不起作用了。
一人一兽就这么对峙着,而另一只狼则不进攻海棠了,仿佛知道这两个人中余落落比较难对付一些,于是它们俩同时对付余落落,一前一后,同时夹击。
余落落握紧了树枝,后背上的衣衫被汗水浸透,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它们,一刻也不敢松懈,两只狼同时后腿一蹬,朝她飞扑过来,余落落快速完成向一边倒了下去,侃堪地躲开了两头狼的攻击,这时她觉得卓然教自己的防身术真是没白学,杀伤力先不说,就这反应就快了许多。
两只狼又一次没扑中,顿时有点恼了,它们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撕咬,余落落挥舞着树枝,左躲右闪,可终究是体力不支,裙摆被其中一头狼扯住,她用力甩,却怎么也甩不开,狼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天了尖利的牙齿,冲着余落落的腿就咬了下去。
余落落闭上的眼睛,等待着牙齿咬穿大腿的感觉,然而却没有等到,她感觉有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踹飞了面前的狼。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姿笔挺,长身玉立,卓然挡在了她的身前,狼飞了出去,他护着她往后退。
海棠刚才已经被吓得喊不出来了,此时看到余落落脱险,才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往他们这边靠近。
卓然盯着前方,只见那剩下的一只狼昂起头,冲着天空扯着嗓子嚎叫了一声,那声音高亢洪亮,似乎能传出去好远好远,心道不好,他迅速抽出腰间佩剑,剑锋飞舞,朝那只狼刺过去,狼飞快地躲开了,准备从侧方攻击,卓然早有防备,反手就是一剑,将狼的身体刺穿了,狼倒在了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趁着这时候,他抓住余落落的手道:“快走!”
余落落刚想说再补一剑的时候,草丛里又有五只狼缓步走了出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他说快走了。
五只狼把他们仨围在中间,形成了合围之势,卓然抓紧余落落的手:“待会儿有机会就跑。”
“不,我跟你一起走。”她的声音很坚定。
“你先走,我会去跟你汇合的。”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她的倔劲儿又上来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狼已经扑了上来,卓然飞快地伸出左手护住余落落,右手执剑,剑身刺入了一只狼的身体,那只狼串在了他的剑上,他护住余落落的那只胳膊被狼扑咬了一下,衣服破了个口子,血浸了出来,映入余落落眼帘的是一片血红,她抓着他的手臂叫道:“你受伤了!”
还没等他回答,余落落就看见海棠也被狼扑倒在地,狼正在撕咬她,她立刻扑了上去,继续挥舞着那根树枝,打在狼的尾巴上,狼回过头,冲她呲牙咧嘴,卓然抬起手臂,袖中利箭飞出,直接从狼的嘴巴刺了进去,狼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
余落落赶紧把海棠拉起来,护在了身后,解决了两头狼,还有三头,那三只狼不敢再像刚才那样进攻了,看着地上的同伴尸体,似乎也生出了些微的怯意。
卓然可不觉得它们会那么容易放弃,狼一向是狡猾的,他们的马早就被惊跑了,此时即使想跑也没机会了,只能背水一战,方有一线生机。
狼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它们仨继续靠近他们,一只盯准了一个人,他们也不住地往后退,在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时候,它们猛然发动攻击,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
卓然一个转身,飞快地用后背挡住了朝余落落扑过来的那只狼,就在狼的牙齿即将咬在他后颈上的时候,他手腕翻转,一个用力,剑身刺入了狼的腹部,将狼整个贯穿了,他一甩剑身,将那只狼甩了出去。
随后手中长剑掷出,将扑咬海棠的那只狼直接钉在了树干上,那只狼嗷嗷了两声,断了气,最后的那一头狼见卓然手中没了武器,瞬间飞身扑了过来,余落落见它直奔卓然而去,想也没想地就闪到卓然前面去挡。
卓然见她这般举动,揽住她的肩膀用力一带,他们两个齐齐地倒在了地上,那头狼也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卓然没给它喘息的机会,抓起地上的树枝飞快地刺进了它的眼睛,“哧”的一声,血花四溅,狼倒在地上直打滚儿,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卓然踩住它的脑袋,拔出了树枝,直接刺穿了它的喉咙,这只狼渐渐地停止了抖动,没了气息。
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卓然抱紧余落落,深呼吸了几下,随后突然拉开她,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不善:“余落落,你答应过我什么?”
余落落不明所以,呆呆地问:“什么?”
卓然把她拉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不满道:“果然忘记了。”
五头狼都解决了,余落落看到卓然的手臂还在出血,她从自己的衣摆处撕下来一块,给他包扎住了伤口,这时气喘吁吁的双喜和舅舅们带着一众家丁终于赶过来了,看到卓然受伤,双喜尖叫出声:“殿下!您怎么流血了?”
卓然瞪了他一眼,不满道:“大惊小怪。”
舅舅们也都过来察看他的伤势,并且牵来了马,让他们骑马先回去处理伤口,卓然把余落落扶了上去,自己也上了马,马儿飞快地向山庄跑去。
一路上余落落都感觉气氛不对劲儿,他一句话也不说,并且没有想要理她的意思,余落落蹭了蹭他的胸口,他也不为所动,心无旁骛地骑马。
她知道肯定是因为自己答应了他什么事给忘了,所以他不高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辰,她开始讨巧卖乖:“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呢。”
卓然看也不看她,就像没听见一样,对她的礼物一点也不感兴趣,这让余落落有点尴尬,这是卓然第一次跟她生气,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心里是有点儿打鼓的。
不多时,就到了山庄门口,卓然把她抱下了马,拉着她的手径直往里面走,他走得不快也不慢,就只是不说话,在旁人看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儿,可余落落就是觉得和平时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总之不一样。
高老太爷就守在正厅门口,一见到他们立马迎了上来,看到卓然的伤势少不了要亲自察看一番,大夫已经来了,立即着手为他处理伤口,他提醒道:“殿下,野兽撕咬的伤口需清洗干净才能包扎,我先用这专门配制的药水帮您清洗一下伤口,可能会有些疼痛,还望您忍耐一些。”
卓然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大夫开始了清洗。
63 不许挡在我前面
全程他都一声不吭,只是抓紧了椅子扶手,微微泛白的指节昭示着主人在忍耐痛苦,老大夫动作麻利,很快就清洗完了,随后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处理完了伤口就背上药箱出去了,高老太爷仔细嘱咐了一番,随后也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卓然和余落落两个人,余落落没话找话:“不如你去床上,躺一会儿吧?”她就是随口一说,本以为卓然不会理他,可是他竟然真的走到了床边,脱了外衫和鞋子,躺了上去,由于伤到了手臂,所以他是侧着躺的。
余落落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眼巴巴地看着他,卓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往里挪了挪,挪出一片地方,伸出手拍了拍床榻,余落落坐了上去。她想了想,觉得一个坐着一个躺着,说起话来也不方便,于是干脆也躺了下来。
她伸出手,搂住他的腰,卓然也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答应我的事全都忘了?”
“什,什么事?”余落落此时有点心虚,那只鸟已经不见了踪影,给他的礼物都泡汤了,她不知道该怎么交代自己偷跑出去的事情。
卓然看着她的脸色几番变化,知道她在思考怎么回答他,他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我在跟你说正事,你不要想着逃避。”
他早就看透了她的那点儿小伎俩,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她,余落落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答应过那么多,她自己也忘了都有哪些,但她怂啊,她不敢说自己不记得,只能装傻充愣,“我当然记得啊!”
她说的理直气壮,卓然接着问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此一时彼一时,那都是以前答应你的,现在的情况不一样,那以前说的自然也不作数了。”
卓然捏住她的小脸儿,“你再说一遍?”
余落落赶紧捂着自己的脸呼痛,装的特别可怜,卓然手上松了力气,但依旧捏着她:“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余落落组织了半天语言,发现怎么说都不对,于是她放弃了抵抗,自暴自弃地道:“我忘记了,不如你提醒一下我吧。”
卓然心知肚明她忘记了,他只能认命地重复了一遍:“你答应过我以后不做这么危险的事。”
经他这么一提醒,余落落总算想了起来,她是答应过,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她后悔了起来,真不应该没事乱许什么承诺的,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看吧,让人家抓住把柄了吧?
卓然扳正了她的脸,郑重其事地说道:“以后不许挡在我面前,记住没?”
余落落眨了眨眼睛,这回她学聪明了,决定不再许诺:“我不能答应你?”
“你说什么?”他仿佛没听清一样,又问了一遍,语气中隐隐透出一股压迫感。
她知道他听清了,却故意这么问,就是想让她答应而已,她开始胡搅蛮缠,搂住他的脖子开始撒娇耍赖:“我也不是故意要去冒险的,那还不是为了你吗?”
“为了我什么?”
“为了给你送礼物呀。”
“礼物呢?”
“礼物,礼物……”她结结巴巴地答不上来,卓然到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别想转移话题!”
余落落一看自己的小计谋被识破了,开始恼羞成怒,张开嘴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把卓然咬得“嘶”了一声儿。
他正想做点什么反击一下的时候,三个舅舅从外面闯了进来。一看到屋内的情景纷纷用手捂住了眼睛,连连往门外退,口中还安抚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不打扰你们了。”
走在后头的双喜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他一甩浮尘,走上前去关上了门,静静地守在门外。
此时屋内的余落落已经害羞得无地自容了,她拉起卓然宽大的衣袖盖住了自己的脸,缩在他的胸前一动不动,像个小鹌鹑似的。
卓然好笑地看着她:“你盖住有什么用?大家又不是不认识你。”
“我自欺欺人不行吗?”她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行,你想欺谁便欺谁。”
余落落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半天也没个动静,卓然好奇她在想什么,刚想问问她,就看见她的脸还盖在自己的衣袖下面,于是他默默地移开衣袖,就看见余落落在下面睡着了。
由于她今天起的实在太早,本就没睡醒,刚才又在林子里遭遇了群狼围攻,连惊带吓,这会儿是真的困了,卓然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没忍心叫醒她,只轻轻地给她盖好了被子。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才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复位了。
余落落睡着的时候很乖巧,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就像刚剥了壳的鸡蛋,晶莹剔透,软糯粉嫩,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一下一下的刷在了卓然的心上,带着点儿痒意,鼻梁高挺,似远处秀丽的山峰,唇色朱红,唇珠丰满,犹如一颗熟透了的红樱桃,看起来鲜美可口,甜香怡人,卓然忍不住亲了一口,轻声责备道:“睡着了还这么勾人,该罚!”
口是心非的太子殿下坐起身,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就听见窗棂上传来一阵翅膀扑落的声音。
他走过去,打开窗户,灵雀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他对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灵雀把要出口的叫声咽了回去,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下次早点说!
卓然摸了摸它的头,对它的识时务表示满意。
他看到灵雀的爪子上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筒,他把竹筒解下来,拿出里面的纸团展开,是赤鸢传来的,卓然这次出门把赤鸢和灵雀都留在了宫里,就是为了防五皇子联合兵部尚书搞事情,现在看来还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裁好纸,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写下了一行字:从家人入手,不必留情。
随后把纸条塞入竹筒里绑好,拍了拍灵雀的头:“好好办差,你的亲事已经有着落了。”
灵雀看着他,似懂非懂,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但他也清楚这人,一向就是个笑面虎,干脆甩甩头,帅气地飞走了。
家丁过来了,送来了午膳,午膳非常丰盛,因为今天是卓然的生辰,所以高老太爷特别吩咐厨房要使出看家本领,做得好有赏,大厨很争气地整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硬菜。
卓然受了伤,老太爷心疼他,就让人把菜送到了屋里,菜摆好了之后,他就屏退了家丁们,连双喜也被赶下去吃饭了。
他走到床前,准备叫醒余落落,就见到余落落的鼻子吸了吸,睫毛也颤了颤,随后就睁开了眼睛,卓然伸出手,捞了她一把,边打趣道:吃饭倒是积极。
64 给众嫔妃分吃食
余落落欢欢喜喜地跑到了桌子前,“有什么好吃的?”
卓然给他摆好椅子,余落落看着他一只手搬椅子,忽然想起来他手臂受伤了,她总算是良心发现了,把卓然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我给你弄。”
他似笑非笑地坐了下来,挑眉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余落落果然说到做到,要喂卓然吃饭,卓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照顾,不过对她喂饭的手艺可是不敢恭维。
这一大勺一大勺的,一个劲儿往他嘴里怼,都快把他噎死了,他忍不住提醒道:“少一点。”
余落落听进去了他的意见,减少了一半的量,这回舒适多了,卓然表示想喝汤,余落落给他盛了一碗汤,递到他手上,他很自然地接过,一勺一勺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
余落落忽然发现他伤的是左手,她立马撂下了筷子,不满道:“你右手没受伤,可以自己吃饭。”
“对呀。”
“那你干嘛不自己吃饭?”
“你没给我机会啊。”他说的淡定,余落落却不乐意了。
她往椅子上一坐,把菜都挪到了自己跟前,吃得开心极了,理也不理卓然,不过也没坚持多久,还是站起来给卓然夹菜,边夹边在心里鄙视自己没原则。
由于她给卓然准备的礼物已经飞走了,所以余落落不准备再提这事儿,毕竟她觉得有点丢脸,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人家准备礼物,结果不仅在山里迷了路,还差点被狼吃了,说起来都没面子。
可世事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正当余落落准备回房的时候,听到了窗外传来一声悠扬婉转的鸟鸣,她兴奋地跑过去打开窗户,就见到后山的那只鸟停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
它从打开的窗子里看见了余落落,就张开翅膀飞了过来,停在了她的肩膀上,余落落摸了摸它的脑袋,开心极了。
卓然问她窗户那里怎么了,她献宝似的跑了过去,把那只鸟抱下来,放到他怀里,“这就是我送你的生辰礼。”
“所以这就是你偷偷跑去后山的原因?”
“哎呀,你能不要提这茬儿了嘛,人家只是想满足一下你的童年愿望而已。”
听了她的话,他半响没有言语,原来她打听他小时候的事,就是为了圆满他的童年期待,原来有一个人是这么的重视他啊,在意他的一切,他的悲喜,他的得失,把他的一切都如此地放在心上。
他在那个冷漠的皇宫里缺失的童年似乎都在她这里补回来了。在皇宫里小时候没人保护他,有的只是奚落与排挤,在宁国寺见的第一面,小小的她就在保护他。
在六皇子府里,卓跃拿鞭子抽他,也是她挡在了她面前,在西越回奉城的路上遇到刺客,她依然选择保护他,想要牺牲自己,还有今天在后山的树林中,当恶狼扑上来的时候,她又一次站在了他前面。
卓然都不知道小小的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怎么每次都会义无反顾地挡在他前面,可是很多时候他都希望她不这么勇敢,希望她能好好地保护自己。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的,幸福极了。伸出手把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声音哽咽:“谢谢,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她像拍小朋友一样拍了拍他的背,笑眯眯地对他说道:“不要太感动啊。”
卓然话锋一转:“但有件事我还是要说。”
余落落心道不好,她转过身准备溜之大吉,卓然一把把她捞了回来:“别想跑!”
他抱着她坐在椅子上,又一次郑重强调到:“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挡在我的前面,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余落落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敷衍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能也认真地点点头:“嗯。”
“你已经答应喽,若是日后敢食言的话,我可是要罚你的。”他点了点她的鼻子警告道。
“怎么罚?”
“嗯?”他语气威胁。
“我是说我不会食言的,我会说到做到。”
“这还差不多!”他满意地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们本该在第二天启程回去的,但高老太爷实在不放心卓然的伤势,为了不让外祖父担心,他们多留了一天,往回走的时候已经腊月二十二了,明天就是小年了。
腊月二十二的晚上他们终于回到了皇宫,高老太爷和舅舅舅母们给他们拿了很多吃的,都是不常见的,即使宫里也是少有的,余落落非常开心,叫了宫人们出来把东西搬进去。
东宫的那些妃嫔们听说太子回来了,纷纷盛装打扮出去迎接他,结果等了好久也没见到他人,一打听才知道去了落熙宫,于是纷纷都涌向了落熙宫。
一进院子就看见余落落的人正在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那一大盒子一大盒子的,看得人好生羡慕,她们都走过去想看看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余落落也不介意,都给她们一一打开。
赶的也是巧,这几个盒子里恰好装的是长辈和兄弟姐妹们送的见面礼,所有人都酸了,入目的皆是纯金打造的精致首饰和机巧玩具,在太阳下闪着光芒,仿佛要灼伤她们的眼睛。
余落落还唯恐天下不乱道:“这些不能分给你们,这些是大家送给我的见面礼,不过那些盒子里的是可以分给你们一些的。”
她指了指搬进殿内的那些盒子,吃的放不住,时间久了怕坏了,分给她们一些也无妨。
众位妃嫔们听了,都纷纷假意推辞,表示不好意思,在余落落热情地邀请下,她们还是走进了殿内,想看看那些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稀罕宝贝,余落落让人把盒子都打开,随她们挑,众人不吝赞扬她大方。
打开一看,原来全是吃的,整整几十盒,各种各样,稀奇古怪,有的连名字都叫不上,也有不少名贵的补品,什么千年人参啊,极品燕窝啊,罕见虫草啊,竟然还有几棵千年灵芝和天山雪莲。
众妃嫔纷纷感慨,这都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大手笔啊,这也太阔绰了,她们都对那几棵灵芝和天山雪莲心动了,反正余落落自己说可以分给她们,那她们可就不客气了。
正当她们蠢蠢欲动时,余落落迅速张开了双臂,把所有的补品都给压在了身下,“还有这些,这些也是不能给的,你们就在那边挑吧。”
她把那些补品的盒子都盖上,让海棠赶紧拿走,众妃嫔都傻了眼,还能这样的?她怎么这么抠啊?卓然坐在上首,默默地喝着茶,嘴角微微扬起。
妃嫔们又一次希望落空,但也没办法,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们也不能去抢,只埋怨太子殿下太偏心,出门只带余落落自己,这好东西可不全让她捞着了吗?
她们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挑了些自己比较中意的吃食,拎着走了,有总比没有强,她们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太子殿下的心都快偏到九重天去了,她们能有什么办法?
65 偷梁换柱
卓然回了东宫,如风和赤鸢来了,如风一直在调查容音的事,近日终于有了些进展,所以前来复命。
他们查到容音可能与南离国的皇室有关系,并不是单纯地上下级关系,是他本就是南离皇室之人。
他们找到了容音读过的兵书,上面有些他的批注,又在他们截获的南离国太子与一名探子来往的书信上,发现了相同的字迹,并且私章都是同一个人。
听他们信里的语气,容音和南离国太子应该是兄弟关系,但是南离国所有的皇子都在南离境内,并未听说有离开的,所以这件事还在查。
卓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让他们继续查,随后赤鸢说了他查到的消息。
上次在虹市街被余落落擒住的那个无赖的哥哥已经被抓住了,赤鸢他们严刑拷打了好几天,没有得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还是前两天让灵雀传信给卓然,得到准许后,抓了他的家人,才让他松了口,原来跟容音接触的人就是他,他曾数次替兵部尚书和南离国太子传递消息。
不过他也不知道容音的真实身份,因为他对外一直用的都是这个名字,可能容貌也是乔装过的,总之他们除了传递消息之外没有任何接触。
卓然听完让他下去了,赤鸢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双喜急匆匆地进来了,说是皇帝传太子去承明殿问话,据双喜说,来传信的太监表情很凝重。
赤鸢立即停下了脚步,卓然交代了他几句,随后就过去了。
……
承明殿
卓然一进去,就看到皇上站在御案后面,面色阴沉,看到他进来,丢给了他一本奏折,卓然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这是御史台参他的奏本,说是上个月田地划分的事情存在疏漏,实行下去时引起部分农户不满,最后大打出手,闹出了人命,造成三死一伤。
皇上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缓缓开口:“你有什么话说?”
“儿臣请求奉旨彻查此案。”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猫腻的,这田地划分的方案他与户部的官员讨论了许久,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甚至由于天灾还减免了农户们部分地租。
并且赈灾的款项早早地就分发下去了,可以说比往年都要更利民,没道理往年都不出事情,就今年出了事,说是没人做手脚他都不信。
皇上觉得卓然应该避嫌,所以把此事交给了五皇子去查,并且要求卓然待在东宫,不得插手此事,更不得离开皇宫,等案情查明再行处置。
卓然回了东宫,随后听说太子召见了户部负责田地划分的官员,大发雷霆,训斥了他一顿,还有茶杯砸破了他的脑袋,那名官员捂着流血不止的脸出了宫。
众人纷纷感叹,太子向来性子平和,很少发怒,这次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啊。余落落听了这个消息,立即去了东宫。
卓然已经被羽林军看管起来,允许别人有事进去求见,不许他出来。余落落进去就看见赤鸢似乎是在等着她。
他告诉了余落落来龙去脉,并且把卓然的信交给了她。原来卓然悄悄出宫了,他去调查田地划分的事了,现在在太子寝殿里的是那名户部官员。
并且信中还说如果父皇召见他,或者是有外人求见,就让赤鸢去找四皇子帮忙。
余落落还纳闷,四皇子一向和卓然不对付,他会愿意帮忙吗?不过既然他这么交代一定有他的道理,只能等他回来再问明白了。
此时卓然已经出了皇宫,他乔装打扮了一下,出了奉城,在城外与暗卫们汇合,这次出门他没带萧杨和赤鸢,他们是跟了他许久的近卫,如果不在皇宫里,容易惹人怀疑。
出事的盘城离奉城大概三日的距离,他们快马加鞭,两日便到了。
进入盘城地界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沉月县,就是这次的事发地。安顿下来后,他先派了暗卫去县令府上探了探,又派人出去打听了一番县令在此地的作为。
随后去县令府与县令见了一面,若想调查此事,必须由官府出面才更合适,而本地县令是最佳人选。
县令没想到自己的府邸来了这么一位大人物,自己何德何能啊,有生之年竟然能目睹太子真容,卓然告诉他自己这次是秘密调查,让县令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县令自然从命。
第二天一早,暗卫们就和县衙的官兵一道儿去了那些农户家里盘问事情发生的经过,其实县令这两天也一直派人在查,只不过没有什么进展而已。
暗卫们带回来的消息也差不多,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卓然问了县令一些情况,据县令所说,刚开始实行这些政策的时候百姓都是高兴的,因为这政策比往年都好。
只是有一户家庭没有男人,只有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领着三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日子过的十分清苦,所以她就想多分几亩地,但按照规定,已经分给了她们家四个成年人的亩数,算是额外照顾了。
可那女人不知足,非要闹,县令不依,于是女人就联合了自己的亲戚闹事,在争执过程中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最后就打起来了,造成了三死一伤的惨案。
县令也因此被降了罪,并且要求他限期破案,不然就摘了他的乌纱帽。卓然吩咐县令,这两天肯定会有朝廷的人来调查,让他如实回答就好,并且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这,县令自然分得清轻重。
卓然派暗卫暗中监视那个失去丈夫的女人,据暗卫回报:那女人过的一点也不像清苦日子,反而手头宽裕,每日的吃穿用度也比周围的其他人家要好一点。
他让暗卫把那个女人监控起来,他要亲自审问,并且搜查了那个女人的家,搜出来一摞来历不明的银票。
在县衙的后堂,他见到了那个女人,女人外表看着老实本分,可那双过于精明和狡猾的眼睛却出卖了她。
“你是对这次田地划分不满的人?”卓然也不跟她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女人瞧着他这通身的气派心知他不是一般人,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民妇没有不满,只是民妇的日子过的实在困难,所以想为孩子们多争取一些。”
“哦?你的孩子们都多大了?”
“回大人,最大的十五,老二十岁,最小的七岁。”
“嗯,十五岁,读书了吗?读得如何?”他不甚在意地问道,其实他早就让暗卫查过了,这女人的三个孩子除了最小的女儿外,其余两个儿子都上了学堂,并且书念得很不错。
“读了。”
“可有考科举的打算?”
说到两个儿子,女人满脸自豪,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她回道:“两个娃书念得都不错,正有考科举的打算。”
“你可知”卓然话锋一转,“若要通过科举入仕,需得身家清白,不能有违法乱纪的行为。”
女人心下一惊,面上强装镇定:“大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民妇不懂,民妇可一直都遵纪守法呀。”
“不用急着喊冤,我若没有证据,也不会将你带来这里。”他把那一摞银票丢在了女人面前。
“说说吧,这些都是哪来的?”
女人一看这些银票,面色瞬间变了。
66 五皇子强闯东宫
她支支吾吾地半天没回答上来,随后冷静了一下,继续开口道:“即使民妇的家里有这些银票,也不能说明民妇就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啊,冤枉啊大人。”
“是吗?不能说明吗?你可知我已经调查过了兑换这银票的钱庄,并且查到了存这银票的人,此人正是谋划这次分地事件的元凶,如今已经押在了县衙大牢中。”
女人一听这话,慌了,她开始结结巴巴:“是,吗?”明显的底气不足了。
“你可知他所犯之罪足以杀头吗?并且他的家人也会被流放去边境苦寒之地,终身不得回家。”
女人瘫软在地上,彻底崩溃了,她喃喃自语道:“居然,居然这么严重?那人不,不是说没事吗?”
“愚蠢,干扰国策施行,岂是小罪?若造成严重后果,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女人吓得双腿发软,不停地磕头求饶:“大人饶命,民妇说,民妇都说,求大人看在民妇主动招供的份儿上,网开一面。”
“你先说,如果你的供词有用的话,你的三个孩子不会被牵连。”
“那民妇呢?”
“你犯下此等大罪,不株连家人已经是法外容情,你不要过于贪心了。”
她沉默了半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那天晚上,天已经黑透了,民妇正准备上床休息,有一个人敲响了院门……”
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卓然让人把她送回了家,并且暗中监视她。
暗卫回来了,向他禀报存银票的钱庄找到了,但存银票的人没查到,一点线索也没有,用的也是化名。
卓然淡淡地道:“不必了,她已经招了。”
暗卫纳闷,怎么就招了?这事情还没查明白呢,她就招了?殿下用了什么法子让她招的?难道是屈打成招?
卓然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表情,不打算为他解惑。
不出他所料,第二天傍晚,朝廷派来调查的人进了城,他进城后直奔县衙而去,随后跟着县令来到了女人家。
他让县令去外面守着,随后跟女人交代了一些事,正准备将女人带走的时候,守在暗处的暗卫们及时出现,制服了他,并且喂他吃了软骨散将他带了回去。
审问了一夜,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第二天,卓然带着这二人启程回京了。
此时卓然已经离开了奉城五天,皇上的气也消了,今日他传令要召见太子。
赤鸢快马加鞭出了宫,来到四皇子府,不多时,卓跃骑马进了宫,太子迟迟不来,皇上已经等得不耐烦,此时见到多日不见的四儿子,倒是心情好了不少。
“朕许久没见到你,你干什么去了?”他表达的虽然是不满之意,但语气中却半分责怪也没有。
“回父皇,儿臣近日在府中闭门不出,修身养性,反省自己。”
“哦?反省?你倒是有觉悟。”皇上对他此举表示满意。
“都是父皇教导有方,”他不忘拍皇上的马屁,“父皇,儿臣许久没见到母妃,今日得空,不如儿臣和父皇一起去母妃宫中用膳吧,让七妹也过来。”
“好。”
后宫嫔妃无数,可是敏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始终是无可替代的,皇上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
他们二人在年少的时候就心悦对方,这么多年来,感情始终未变,敏贵妃也从未把他当成一国之君,只是当成了自己钟情的男子而已。
皇上和敏贵妃,四皇子和七公主吃了一顿团圆饭,至于召见太子的事儿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日。
……
五皇子府
卓胥得了消息说皇上昨天召见了太子,结果太子迟迟未现身,是四皇子跑来插科打诨,把皇上拉去了敏贵妃那里,才使皇上作罢。
“此事你怎么看?”卓胥看着桌案对面的袁书扬问道。
“殿下觉得太子在不在宫里?”
“若是在的话怎么会在父皇召见时迟迟不现身呢?还拉老四来当挡箭牌,这老四和老六是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儿的?”
“殿下有什么想法?”
“你呢?”
下午,卓胥就出现在了东宫,说是有事要求见太子,羽林军没拦他,因为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不许太子出去,但可以允许别人来求见。
卓胥直接闯了进去,到门口赤鸢拦住了他,说是太子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卓胥不乐意了:“本皇子是外人吗?我是太子的五皇兄,连我也敢拦,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赤鸢半步也不退:“还请五殿下恕罪,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卓胥丝毫不买账:“你少拿太子来压我,让太子自己出来跟我说。”他说着就要继续往里闯。
“五殿下是想以下犯上吗?”赤鸢拔出了腰间佩剑,不客气地挡在了门前。
“我想以下犯上,我看以下犯上的人是你吧?竟然敢拿着剑指本皇子?”卓胥看着门外守着的羽林军道:“你们都是死的吗?没看见他拿着剑指着本皇子吗?还不快将人拿下!”
羽林军听了他的话,互相对视了一眼,把赤鸢团团围住了,赤鸢吼道:“皇上只是让你们看守东宫,可没让你们祸乱东宫,还助纣为虐!”
“大胆!你竟敢大放厥词辱骂本皇子,快把他给我拿下!”
羽林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二人说的各有道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双方就僵持住了。
余落落此时已经知道了东宫的事,是萧杨给她传了信,她去了永寿宫求见太后,闲聊间提到了五皇子,余落落神秘兮兮地告诉太后,她之前在宫外碰到过五皇子,当时她和她的一个朋友在一起,五皇子还跟她的朋友聊了几句。
太后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哦?竟有此事?老五还会主动跟女孩子聊天呢?那个女孩子是谁?家住在哪?”
余落落道:“太后,五皇子此时就在东宫,不如您召他过来问问,或许她就只是闲聊,并没有别的意思呢?”
太后立即差宫人去请五皇子过来。宫人去了不多时就回来了,说是五皇子被皇上叫去了承明殿。
余落落跟太后聊了一会儿就借故走了,回了东宫,就看见五皇子果然不在了,赤鸢说本来都要打起来了,皇上忽然传来了口谕,五皇子不得不走了,不过看样子他不会善罢甘休,有可能还会再来。
……
皇上把卓胥叫来承明殿,竟然是让他一起欣赏字画儿,卓胥心道:父皇也真是有闲情逸致,这个时候欣赏什么字画啊?他还要去东宫戳穿太子呢,父皇真是坏事。
不过这些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万万是不敢说出来的,于是只能耐着性子陪皇上欣赏字画,时不时地还要给出评价和意见。
也不知道父皇从哪弄来那么多字画,摆了整整一大张桌子,看的卓胥是头昏眼花,直到天都黑了,父皇才放他回去。
此时天色已晚,他也不好去东宫了,若是没有个合理的借口,倒真像去找茬的,况且宫门也要落锁,他得赶紧回府了,明日再来吧。
他在宫门口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地驶向五皇子府。
67 铲除尹家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来人带着黑色帏帽,手持四皇子府令牌进了宫。
第二日一大早,卓胥就来了东宫,这次还是同样的理由,有要事求见太子,却被告知太子去了承明殿。
卓胥心里非常纳闷:“太子不是不能出东宫吗?”其实他还想问太子真的在宫里吗?但是他知道这话不能随便说。
“是皇上传太子殿下觐见。”这次赤鸢态度良好,语气温和,跟昨天的样子完全不同。卓胥一看他这副德性,心中了然了,可惜自己晚了一步。
……
承明殿
皇上打量着下首站得规规矩矩的太子,审视了许久,开口道:“出去了一趟,查到了什么?”
卓然立即抬起头看着皇上,“父皇,儿臣……”
“你还好意思说,昨天老五去了东宫,吵着要见你,要不是朕把他召来承明殿,你的小把戏早就暴露了。”
卓然尴尬地道:“父皇英明。”
“哼,朕就说前两天召见你,你拖拖拉拉地不肯过来,还派了老四来对付朕,原来是出宫去了。”
“请父皇恕罪,儿臣是想查清楚这次土地划分事件的始末,不想被别人平白冤枉了去。”
“那你可查清楚了?”
“回父皇,查清楚了,是有人收买了一个农户,让她散播谣言,导致其他人以为土地划分有内幕,纷纷去官府闹事,与官兵们发生了冲突,才导致了伤亡。”
皇上眯起了眼睛,卓然接着道:“儿臣把证人都带回来了,父皇可以亲自审问。”他知道光凭他的一面之词,皇上是不会信的,所以才这么说。
那两人在暗卫的押送下进了宫,皇上亲自审问了他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还从那个去沉月县调查的人口中得知,此事竟然与兵部有关。
皇上让人把这两个证人交给刑部,并且要求让他们签字画押。
殿内只剩下皇上和卓然了。
“此事你怎么看?”
“此事证据确凿,让刑部依律处置即可。不过儿臣还有另一件事要禀报。”
“何事?”
皇上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这个老六,就是太沉得住气了,没有证据的事儿从来不说,一旦他说了,那这事儿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
“关于兵部尚书尹长升通敌叛国一事。”
“什么?通敌叛国?”
“正是,儿臣之前去西越时,在路上遇到了一位镖师,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她押送的货物竟然是南境的军事布防图,所以儿臣就开始着手调查此事,直到近日才终于有了眉目。”
“哦?是尹长升?”
“嗯。”卓然点点头,“不过他的背后可能还有人,儿臣还在继续调查中。”
“你有证据吗?尹长升可是兵部尚书。”皇上的声调高了一些。
“儿臣抓获了尹长升的心腹,尹长升每次与南离的探子联系都是派他去的,这次擒获他时,还在他身上搜出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书信,是尹长升亲笔所写,上面有他的私印。”
皇上听了这话,立即要召见那个心腹,他要确定尹家是不是真有这么大胆子,其实他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但保险起见,他还得细细查问。
卓然让赤鸢把人带上来,皇上审问了他整整一个时辰,并且看了那封信,果然是尹长升亲笔。
太子回了东宫,皇上独自在承明殿坐了许久,茶水都已经凉透了,太监进来换新的茶水,皇上下令道:传旨。
当天下午,羽林军就去了尚书府,尹长升因通敌叛国罪,证据确凿,被判满门抄斩,皇上格外开恩,没有株连九族,尹贵妃被废黜妃位,念其养育公主有功,留其性命,贬为答应,迁居孤鸿殿。
一代重臣,两朝元老,赫赫威名的尚书府,一夕之间销声匿迹了。
朝中人人自危,他们知道太子去了承明殿,与皇上交谈了许久,随后皇上就下了这道旨意,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其中定然少不了太子的手笔,纷纷对这位上位仅仅半年的储君生出了忌惮之心。
不过大家心里也清楚,太子定然是找到了真凭实据,不然皇上也不会处置了尹长升,毕竟那可是兵部尚书,一品大员,还有个贵妃身份的女儿,岂是一句话就能随意处置的?
……
东宫
赤鸢和萧杨听了卓然的话异口同声地道:“什么?皇上知道您出宫的事儿了?”
“这有何奇怪?凭父皇的心计,他在那么关键的时刻把卓胥叫走,很明显是知道了孤不在宫里。”
“那殿下是如何应对的?”
“如何应对?当然是装作不知道他的心思,为君者最忌别人猜到他的内心所想,那样会显得他很浅薄。”卓然拿起桌上的茶杯,悠闲地喝着茶。
赤鸢和萧杨瞪大了眼睛,敢情殿下在皇上面前演了一场戏呀,殿下好狡猾啊,但是这话他们可不敢说出来,于是纷纷赞道:“殿下英明!”
余落落听说卓然回来了,一路小跑来了东宫,见她进来,赤鸢和萧杨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卓然坐在椅子上,对她伸出了一只手,语气轻柔:“过来。”
余落落故作矜持地道:“才不要!你过来。”
卓然大度地笑了笑:“那我给你带的礼物可就收回来了。”
“什么?你给我带了礼物,是什么?”她屁颠屁颠地上前来,掩饰不住的激动之情。
卓然忽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倒在了他的怀里,他抱住她,把脸埋在了她的脖颈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想我没?”
余落落羞红了脸,她结结巴巴地问道:“礼物呢?”
卓然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礼物,满意吗?”
“你骗我?”余落落推了他一下。
“不满意?那再来!”
他禁锢住她,霸道地吻了上去,许久,才结束这个吻,余落落此时已经晕晕乎乎,无法思考,她觉得自己肯定是中了他的毒,这魅惑人心的妖精。
卓然看着怀中的人儿,手中忽然变出了一只步摇,掐丝镂空的工艺,上面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红色垂珠,精致艳丽,耀人眼目。
余落落伸出手接过,拿在手中打量了个仔细,“这是送我的吗?”
“嗯。”
“真好看!”
“和你很配。”
“比之前送的那个强多了。”
“你是说那个小狗的?”
“嗯。”她点点头,十分坦率地回道。
“那个不好吗?”
“簪子是好的,就是寓意嘛……”她顿了顿:“奇奇怪怪的。”
“怎么会?”
他还觉得那是自己用尽心思送她的第一个礼物,没想到还挺不被她待见的。
“你下次送礼物时可以不说寓意的。”她好心地提醒道。
“那这步摇?”
“行了,不要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68 除夕夜
余落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四皇子为何会帮你?他不是一向与你不对付吗?”
“彼一时此一时,他有把柄在我手里,敢不帮吗?”
“什么把柄?”
“还记得咱们去南境的时候吗?我发现老四和南离太子勾结,利用军饷失踪之事陷害南离国的将领,意图挑起两国战争。”
“所以你用这件事威胁了他?”
“咳咳,”卓然停顿了一下,“怎么能叫威胁呢?是我答应帮他在父皇面前遮掩此事,他答应为我出宫打掩护而已。”
余落落疑惑地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觉得没啥问题,他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
在一片喧闹喜庆的气氛中,终于迎来了除夕,今日宫中设了宴席,庆祝年末岁尾,各宫嫔妃,皇子公主们都来了,余落落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七公主。
她还是那么盛气凌人,不可一世,一见到余落落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余落落有时都要怀疑七公主的初衷到底是为了找她麻烦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总之她就必须想方设法地吸引余落落的注意力,余落落不想理她,于是干脆避开她,可七公主却不依不饶,非要拉着余落落上去献舞。
除夕宫宴是家宴,献支舞倒也无妨,可是余落落就是不想被她强迫,不想让她如愿。她推了七公主的邀请,七公主开始了讽刺模式:“你是不是压根就不会跳舞,所以才百般推辞?”
“是啊,我真的不会跳舞,公主莫要为难我了。”她一脸为难地说道。
“你!”七公主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气得哑口无言,她本想让她上去出出丑,没想到她一句不会就把她打发了。
四皇子开口劝阻道:“云欣,可以了,不要再闹了。”
卓云欣一听这话,更气了,一向偏袒她的亲哥哥都不帮着她了,还帮着外人欺负她,她今天就要看看余落落到底有什么能耐,让大家都帮着她说话。
她赌气道:“你不要管!此事与你无关!”
“够了!”
不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七妹何必强人所难,你要跳舞,自己上去便是,何必拉着他人?”
“太子哥哥……”
卓云欣眼圈泛红,眼里满是不甘和委屈,眼泪汪汪地看着卓然。
卓然丝毫不为所动:“孤说错了吗?今日是除夕夜,父皇母后还有皇祖母都在,岂容你一个目无尊长的小丫头在此生事?”
“臣妹不是这个意思……”
卓云欣委屈巴巴地撅着嘴,不知该怎么解释。
一顶目无尊长的大帽子扣下来,即使她再刁蛮任性,此时也不敢再言语什么。
敏贵妃赶紧出来打圆场:“皇上,云欣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皇上不要跟她计较,回去臣妾自会罚她。”
皇上哪里会跟他的宝贝女儿计较,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又戳到老六的心窝子了,这没出息的玩意儿就是看不得媳妇受委屈,妹妹可以不要,媳妇儿却不能不管。
他很鄙视老六的行为,不过婚是他老子赐的,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遵从,还得想方设法地给他们收拾残局。
“无妨,今日除夕,大家都高兴,此事就过去了,朕也不会追究。”
皇上一句话就把气氛缓解了,大家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上菜了。一道道美味可口的御膳端了上来,殿中乐声响起,舞娘鱼贯而入。
大家一边品尝着精美佳肴,一边欣赏歌舞表演,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大家都有点上头了,气氛也热络起来,皇上也没过多的拘束他们,都是自家人,出丑了外人也看不见。
卓胥端着酒杯来到了卓然面前:“六弟,五哥敬你一杯。”说着,拿起桌上的酒壶给卓然满上,把自己的酒杯举到了卓然面前。
“五哥客气了。”
卓然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这种场面话,谁还不会应付两句,即使装也得装的兄友弟恭,一片和谐。
“六弟,你前几日违抗皇命,偷偷出宫之事父皇怕是已经知道了吧?”
“此事无需五哥担心,五哥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卓然毫不给他面子。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卓胥觉得他是在故弄玄虚。
“五哥与南离国到底有何关系?”卓然定定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卓胥故作镇定:“我与他们能有什么关系?”他还笑了笑以此掩饰自己的慌乱。
“没有那最好。”他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
卓然也不怕跟他挑明了说,本来他们之间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只不过一直维持表面和谐,谁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今日既然他要找不自在,自己怎能不满足他?
卓胥心虚地走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却见身后的侍卫不见了,这袁书扬,非要跟着他进宫来,进来了又玩失踪,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戏。
余落落正开心地享受着美食,一个宫女过来了,递给了他一张纸条,说是有人让他转交,余落落左右看看,没有见到人,她展开了那张纸条。
是师兄的字迹,邀她殿外回廊下一见,她随即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那宫女走了。
出了殿门,一直往左边走去,绕过了一个拐角,又走过了一道拱门,余落落看到前方廊下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负手而立。
余落落试探着叫了一声:“师兄?”
那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余落落惊讶了:“是你?”
这人正是他们在猎场看到的那个五皇子身边的侍卫。
“师妹,好久不见。”
这明明是师兄的声音,余落落懵了,“你到底是谁?”
“是我,袁书扬。”
“真的是你?可是你为什么变了张脸?”
“我易了容。”
“易容?真的假的?我看看。”
余落落走上前去,接着微弱的灯光,左看右看,仔细地瞧了半天,愣是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她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我不信,你真的是师兄吗?”
袁书扬好笑地看着她:“要我给你证明一下吗?”
“怎么证明?”
“听好了!师傅养了一只狗,叫怂货,你小的时候说他跟师傅很像,被师傅打了一顿,又有一次你要偷偷溜出去玩,就去马厩牵马,结果被马尥蹶子给踢飞了,还有……”
“行了,我信了!”
余落落赶紧打断他,再让他说下去,指不定说出什么她不爱听的话。这什么师兄啊?可算知道她点儿童年糗事,也不知道顾虑一下她的面子就拿出来说!
她赶紧转移话题:“可是上次在悦居楼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哦。”
余落落了然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对了,师兄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今天是除夕夜,给你压岁钱。”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纸包,递给了余落落。
余落落有点儿难为情:“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给我压岁钱做什么?”
“谁说只有小孩子才有压岁钱?这压岁钱寓意着平安喜乐,诸事顺遂,师妹当然也要有。”
“是吗?那好吧。”她飞快地从他手中把红纸包抢了过来,得意地笑了笑。
袁书扬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余落落!”
身后响起了一道不悦的声音,是卓然。
只见他迈开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拉过了余落落,直将她拉到了背后,一脸不高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谁?”
69 压岁钱
“殿下不知道吗?”
“你是袁书扬?”他虽是问他,可袁书扬却觉得他已经知道了。
“太子殿下果然明察秋毫,在下佩服!”他朝着卓然拱了拱手。
“你来奉城做什么?还混进了皇宫?”
“自然是有我要做的事。”他的语气是不卑不亢的。
“不管你要做什么,总之离落落远点儿!”
“恐怕不行,落落是我的师妹,难道我不能见她吗?”
“不能。”
他说的很平静,可是语气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不容置疑。
袁书扬看着他,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已经较量了无数回,半响袁书扬笑了笑:“太子殿下好生霸道。”
“没错。”
卓然丝毫没有跟他交谈的意思,一开口就结束了话题,说完,拉起余落落就转身走了。
袁书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余落落被他拉着往前走,却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她想说点儿什么,又觉得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她。
“你生气了?”她歪着头看着他。
“我不能生气吗?”
“能,怎么不能?”
“那你可知我为何生气?”
“因为我去见师兄?”
余落落大概也能猜到,他本来就是个小心眼儿。
“知道你还去?”
“我只是好奇,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因为好奇那就更不应该去,万一是个坏人用这种手段引你前去怎么办?”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不过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啊,以后我得多加注意!”她立马认真地总结道。
卓然被她弄得没脾气了,看着她手中拿着的红纸包,他伸手取了过来。
“这是什么?”
“这是师兄给我的压岁钱。”
“他给的?”他皱起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红纸包。
“师兄说压岁钱寓意平安喜乐,诸事顺利,所以才给我。”
卓然看了一会儿,把纸包还给了她:“那你留着吧。”
他们回去了殿内,宫宴已经进行到尾声了,接下来便是守岁,凌晨一过,大家都纷纷散了,各自回了自己的宫殿。
卓然把余落落送回了落熙宫,余落落跟他道了别,让他早点休息,卓然却抓住了她的双手,围在了自己的腰间,他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了一把金锞子,放到了余落落的手上。
余落落拿起来,借着宫灯的光仔细端详,金锞子都做成了小兔子的形状,每只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这是给我的吗?”
“嗯,压岁钱。”袁书扬竟然敢抢在他之前送压岁钱,他心里觉得有点不爽。
“每一只都是小兔子吗?”
“嗯。”
“为什么?”
“兔子是你的生肖。”
余落落恍然大悟,他把金锞子做成小兔子的形状,竟然是因为这个!她拿着这些小兔子,越看越喜欢。
凑过去到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我很喜欢!”
卓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意犹未尽,“这就完了?”
余落落一脸坏笑地看着他,悄悄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一顿揉搓,“这样可以吗?”
卓然伸出手刚要抓她的手,她一个转身,就退开了:“殿下早点回去呦~”
他看着她渐渐跑进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年节的日子总是过得快的,从除夕夜开始,宫里就热闹不断,有歌舞,也有戏曲,每天变换着不同的戏码,但是也挺有趣的。
一直持续到了正月十五,吃了宫宴之后,还有焰火表演。由于今日是元宵节,所以不宵禁,宫门也不落锁。
卓然拉着余落落出了宫,他们要去看灯会。宫外也是可以看到焰火表演的,所以完全不担心错过。
马车上,卓然拿出了两套常服,余落落让他转过去,互相背对着背换,卓然没说话,余落落换好了转过来,发现他根本没转过去,一直在看着她。
“你为什么没转过去?”
“没来得及。”他淡定地说道,仿佛说得都是真的。
“没来得及?这个理由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说的是实话。”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好了,我换好了,现在该你换了。放心,我会转过去的,不看你。”
“确定不看?”
“不看。”她说的很肯定。
“好。”
余落落转过去,闭上了眼睛,只听见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没动静了,她问:“好了吗?”
“嗯。”肯定的声音。
余落落放心地睁开了眼睛,转过身,只见他脱下了正装,却根本没换常服,而是穿着中衣坐在那里,她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说好了吗?”
“是好了,脱好了。”他还振振有词。
“行吧。”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卓然看着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有一丝得逞的笑意。
在她注视的目光中,他慢悠悠地换好了衣服。随后,马车也到了地方,他牵着她下了车。
他们来的正是虹市街,今晚这里还是一样的热闹,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花灯挂满了街道两旁,余落落看着琳琅满目的花灯,开心极了。
她左买一个,右买一个,买了还不自己拿,可怜的赤鸢和萧杨成了她的人形挂灯架,不仅手上拎满了灯,连胳膊肘都挂满了灯。
二人缓慢地往前移动,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还是卓然看不下去了,让他们去把花灯放到马车上,而余落落也终于良心发现,不再买花灯了。
他们又来到了那个卖“箸头春”的摊子,余落落要了五份儿,老板居然还记得她,上菜时跟她闲聊:“这位是你相公吗?”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老板和卓然异口同声地道,说完还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老板直觉此人非同寻常。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怎么还能算呢?”老板不解。
卓然一脸不满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我们定了亲,还未成婚。”余落落坦然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板恍然大悟。
卓然依然不满,就因为她没有立即答“是”。
吃完了箸头春,继续往前逛,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程蝶衣和卓胥,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们,程蝶衣欢欢喜喜地跑了过来,给余落落了一个大熊抱。
“落落,太好了,在这里见到你。”
余落落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卓胥,哦不,和五皇子出来逛灯会。”
“你们俩?”虽然余落落早有猜测,可是此时亲眼看到还是觉得不真实。
70 打翻了醋坛子
程蝶衣看见了卓然,脸上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她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了,自从程蝶衣来奉城那天在路上碰见了从果园回宫的他们,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卓然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一边的卓胥皱起了眉头,心里头不太舒服,程蝶衣见到卓然的样子,跟见到别人不太一样。
见到其他人他都是大大方方的,可是见到了卓然,她就变得扭扭捏捏。几个人结伴往前走,卓胥就发现她总是不自觉地瞟卓然一眼,又不敢正面看。
他只觉程蝶衣完全无视了自己,自从卓然出现,她就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他有点不高兴地四下看了一圈,看到前面有猜灯谜的,立即转过身对程蝶衣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他想把程蝶衣拉走,免得程蝶衣总是盯着卓然看,哪知程蝶衣兴奋地挽起余落落的手臂,拉着她就跑了过去,留下卓胥和卓然站在原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只觉得越看越不爽,都纷纷转过脸去,跟了上去。萧杨和赤鸢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太子殿下和五皇子明明都烦对方烦得不行,还要强迫自己跟对方一起逛灯会,也不知道图啥?
余落落和程蝶衣来到了人群中间,解说人正在介绍规则,今年的猜灯谜与往年不同,是以解题的方式,按题目的难度彩头也会越来越稀有。
他们看了一圈儿,大部分彩头都是珠钗首饰,也有藩国的新奇玩意儿,还有夜明珠,别的倒是还好,其中有一道最难的题目,彩头竟然是一只木雕的手镯。
众人纷纷诧异,这前面那些简单的题目,彩头尚且是珠翠玉器,虽然说不上多名贵,但至少也比这木头做的手镯强多了呀,木头这东西随处可见,即使雕得再精美也不值什么钱。
大家纷纷嗤之以鼻,这时灯会的解说人走了过来,拿起那个木雕手镯对众人道:“大家不要小看了这个手镯,此乃机关术大家“凌尘子”老先生亲手所雕,这个手镯看似普通,其实暗藏玄机。”
说着他双手握住手镯,轻轻转动,只见那个手镯上出现了十来个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冒出了一颗珠子,那珠子镶嵌在孔洞里,不大不小,刚刚好,每个孔洞旁边还有一个小突起。
他按了其中一个突起,随即就有一颗珠子弹射而出,射到了旁边的木架上,力道之大,令人咂舌,直接嵌在了木架里。
大家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纷纷拍手叫好。
“此物不光是做装饰用的手镯,关键时刻,可以防身保命。”
看到这儿,大家都来了兴趣,余落落和程蝶衣也纷纷兴致高涨,余落落拉着卓然的衣袖,指着手镯:“我要那个!”
“好。”
卓胥也不甘示弱,“你想要吗?”他问程蝶衣。
“想要!”程蝶衣也不客气。
“那我帮你赢回来!”他说得底气十足。
“好!”
不只是她俩,在场的所有女子都想要那手镯,男人们也瞬间被激起了胜负欲,准备大展拳脚一番。
终于,开始出题了,只见举办方的人牵出了一只羽毛鲜艳的鸟,体型不算太大,嘴巴略尖,昂首挺胸,十分神气的样子。
“这只鸟名为赢雀,十分的聪明,能听懂人话,但是性子很凶,它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从来不肯让自己的羽毛掉一根,题目就是,有谁能让它从自己身上拔下一根羽毛,就算赢了。”
此题一出,众人愕然,这是什么题目?从来没见过,灯会不是应该猜灯谜吗?什么时候改成出难题了?
但是没办法,谁让规矩就是这样的呢?他们若想赢得那手镯,就必须按人家的规矩办。于是人群中纷纷有人走了出来,去逗那只鸟,跟它说话,希望它能听懂并且配合。
其他人看到他的举动后,都摇摇头,这鸟要是听你的话自己拔羽毛,那还能叫难题吗?又有另一个人走了上去,抓着鸟儿的嘴往羽毛上啄,鸟儿被激怒,回头给了他一口,啄得他手背生疼。
见此情景,人群里又有一个人出来了,他倒是聪明了许多,拿了些吃食诱哄鸟儿,希望鸟儿能看在食物的份儿上,给他一根羽毛,没想到鸟儿吃了食物后翻脸不认人,还把那人追的满地跑。
众人都摇头叹息,看来这只鸟不好对付。这时候卓胥缓步走上前去了,众人看着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纷纷好奇,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只小铃铛,在鸟儿面前晃来晃去,晃啊晃啊,鸟儿似乎就有点儿晕头转向了。
大家一看,有戏啊!都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不多时,鸟儿的眼睛就闭上了,看来离成功更近一步了,就在卓胥即将动手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好!”
声音之大,足以传出去十里,大家的耳膜都要被震聋了,鸟儿“噌”地一下醒了过来,顿时一脸戒备地看着卓胥,作出要进攻的姿势。
卓胥不甘地往人群中看了一眼,要是让他查出来是谁这么不知死活,敢坏了他的好事,他非将他剥皮抽筋不可!气死他了!
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没用了,鸟儿对他已经起了防备心,只能过一会儿再试了,他走了下来。
一脸挑衅地看着卓然:“六弟也要上去试试吗?”
“当然。”卓然笑得一派和气,随后缓步走了上去。
众人一看,纷纷议论起来:“刚才那个男子就已经很出众了,没想到这位更胜一筹啊。”
“看样子他们还是认识的呢,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不知这位公子有什么办法,他能成功吗?”
卓然不管大家的议论声,他走到了赢雀身边,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在赢雀身上摸了几下,然后一脸笑意地站起身。
底下的人又开始议论开了:“就这?这行吗?什么也没做,就摸了摸?”
“我看这位公子可能知道赢不了,只是单纯地喜欢鸟,所以上去近距离接触一下。”
“还不如刚才那位公子呢,我觉得刚才那位公子差点就成功了。”
他们讨论得正热烈,就见赢雀开始扭了起来,左扭右扭,还拿嘴朝自己身上啄,一下又一下,不停地啄,啄着啄着,就把羽毛啄掉了一根,然后还不停,又开始啄。
似乎是想多啄几根,卓然又蹲了下来,他捡起了那根羽毛,淡淡地说道:“够了。”
随后又在赢雀的身上摸了摸,赢雀慢慢地安静下来了。它抬起头看着卓然,眼神里面都是迷茫,卓然笑眯眯地在它面前摇了摇那根羽毛:“谢谢。”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众人纷纷赞叹,举办方把那只手镯交到了卓然的手上,在一片羡慕的目光里,卓然把那只手镯戴到了余落落的手腕上,随后牵着她走了。
余落落十分高兴,举起手腕左看右看,嘴角就没落下来过,旁边的程蝶衣一脸羡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虽然她一早就知道卓然钟情于余落落,可是她也想有一个人心里眼里都是她。
卓胥看着程蝶衣的表情,心里暗自懊恼,都怪那该死的喊声,他不服气地道:“要不是人群中有人叫唤了一声,我也成功了。”
“得了吧,人家的题目是让鸟儿自己拔下一根羽毛,你都把鸟哄睡着了,它怎么自己拔羽毛?”程蝶衣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卓胥一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过他也很好奇,卓然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
于是他不耻下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此话一出,五个人十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他,大家都想知道答案。
“不过是些痒痒粉罢了。”他捋了捋袖子,不甚在意地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卓胥眼睛一瞪:“你!”他也不知道该说点啥好,只能干巴巴地来了一句:“你好卑鄙!”
“这叫方法,怎么能说是卑鄙呢?一没违背比赛规则,二没伤害那只鸟。”
卓胥被怼得无话可说,虽然他不想承认,可是卓然说得确实没啥毛病,怪只怪他自己没有想到。
71 南离太子搅动风云
程蝶衣看着卓然,只觉这男人怎么如此的有魅力呢,让人不自觉地就会被他吸引过去,可惜他从来都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余落落也很吃惊,她张大了嘴巴看着卓然:“你好坏啊!”
“坏吗?”卓然笑着看她。
“不坏,哈哈!”她很识时务地改了口。
“算你识相。”他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拉着她往前走去。
萧杨和赤鸢在心里嘀咕:平时谁要是敢说太子殿下坏,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了,这怎么郡主说了殿下就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又逛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准备回去了,兵分两路,卓然和余落落坐马车回宫,卓胥送程蝶衣回蓬莱客栈,看着卓然他们的马车渐渐走远,程蝶衣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儿。
直到卓胥碰了碰她的胳膊:“看够了吗?”
她回过神来:“我们回去吧。”
“你看六弟的眼神很奇怪。”他试探着问道。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她闪烁其词。
“怎么没有?”他的语气酸溜溜的。
然而程蝶衣根本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只回了一句没有便转身走了。
卓胥追上她,一把拉住了她:“蝶衣,关于我们两个,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我能怎么想?你是堂堂五皇子,而我只是一个江湖女子,我们根本不合适。”
“可你对六弟……”
“我只把他当朋友,没有非分之想,再说他和落落有婚约,我怎么会夺人所爱呢?”
“是吗?希望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他松开了手,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到了客栈门口,程蝶衣跟他道了别,转身走了进去。
回宫的马车上,余落落已经躺在卓然的腿上睡着了,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只觉得整颗心都软软的。马车到了落熙宫门口,卓然用毯子把她裹住,抱着她下了马车。
海棠看见太子殿下抱着她家小姐进来,赶紧推开卧房的门,铺好了床,卓然把余落落放到了床上,帮她脱了外衫,鞋子,让她能睡得舒服点儿。
海棠看着太子殿下悉心地照顾着小姐,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多余了……
过了正月十五,就意味着这个年已经结束了,正月十六是复朝的日子。
这才第一天复朝,就迎来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南离国太子即将来永定国朝见。朝臣们在早朝上就议论开了,这南离一向不服永定国,经常挑起战争,这南离太子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国书上说是为了与永定国加强文化交流,开展贸易合作,可这话却没几个人信,南离与永定一向都水火不容,这说转变就转变了,这么多年都没提过的事,忽然间就想通了?
无论大家怎么想也改变不了什么,永定泱泱大国,总不能拒绝人家前来交流吧?传出去也不太合适,只能做好一应准备迎接来使。
二月初二这天,南离国太子的车驾到了永定国的国都——奉城,卓然带着文武百官在城门口迎接。
南离国太子走下了车,一身紫色蟒袍,头戴金冠,腰系金镶玉带,恭谨有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上前与卓然见礼:“永定国太子殿下,久仰大名。”
卓然与他回礼:“南离国太子,远道而来,辛苦了。”
二人客气寒暄了一会儿,就进城了,皇上已经在宫中设下接风宴,他们直接进了宫。
觐见了皇上,宴席开始,席间推杯换盏,互相敬酒,极尽吹捧之能事,大臣们都在等着南离国太子说正题。
可是直到宴席结束,南离国太子也没说什么国事,从头到尾真的是与大家在喝酒,弄得朝臣们都是一头雾水。
卓然却觉得所谓加强文化交流,开展贸易合作不过是个幌子,以南离太子一贯的行事作风来看,怕不是准备在永定国搞事情吧?
所以他派人盯住了南离国太子,南离太子姓曲,名元赫,是南离国皇上的嫡长子,南离国皇上对待他的态度很模糊,不能说多器重,但是又多少有点依赖,可能还是他自身有点能力才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吧。
他们一行人被安排在了鸿胪寺,那是专门用来招待外国使臣的地方。
一连几天下来,也没见曲元赫出来,赤鸢派人盯了很久,没有任何异动,只有曲元赫的侍卫出来过一次,还不是贴身侍卫。
赤鸢把情况回报给了卓然,卓然却总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曲元赫不可能这么安静,安静得有点反常,他总觉得他在酝酿着什么,而且这事儿还不会小。
事实证明,他猜得果然没错,就在曲元赫来奉城的第三天,奉城爆发了大规模的怪病,生了这种怪病的人会皮肤发红,持续肿胀,有的还会发狂,失去理智,见人就打。
京兆府派出官兵把发狂的人抓起来关进了大牢,可是生病的人太多了,这样关着也不是个办法,大夫们都束手无策,这病来的太凶险,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而且这病似乎还有传染性,每天患病的人数都在增加。皇上派出宫里的一部分太医出宫去和民间的大夫探讨治疗方法。
卓然把赤鸢召了过来,询问他那天曲元赫的侍卫出了鸿胪寺都去了哪里,赤鸢说只去了虹市街附近比较热闹的地方转了一圈儿,然后就回去了,并没去别的地方。
卓然把出宫的太医们都召了过来,一一询问他们有什么发现,其他人都说没有,只有王太医闪烁其词。卓然让其他太医都退下,只留下了王太医。
王太医并非传统学医出身,他以前是研究毒的,并且在民间混得挺惨,是有个朝中官员无意间发现了他有本事,向皇上举荐了他,皇上惜才,就把他召进了宫,一番考验过后,把他安排在了太医院。
“你刚才没说实话,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卓然率先发问。
“回太子殿下,微臣是有一些发现,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太医倒不是有什么苦衷,他主要是怕太子不相信他。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是,微臣发现,这些人并不是生了病,而是中了毒。”
“中毒?你确定?”
“微臣在进宫之前就是专门研究毒药的,不说百分百,至少有九成把握。”
“那你可知,他们所中何毒?”
“此毒十分罕见,据臣观察,应该是用曼陀罗花,加了三种毒草,四种毒虫炼制而成的——梦断人间,这种毒药属于慢性毒,它会使人失去心智,逐渐癫狂,最后气力耗尽而死,由于这种毒发作初期和瘟疫的症状很像,所以好多人会误以为是瘟疫。”
“此毒可有解法?”
“有是有,此毒其实并不难解,难得是解药中的一味药材极其难寻。”
“是什么?城中的药铺都没有吗?”
“龙骨。”
“那是什么?”
“就是毛皮动物死后石化的遗体,此物多数深埋在地下,难以被发现,所以十分稀少,就连微臣也只是在学艺时见过一次。”
“你是在哪里学的艺?”
“殿下,微臣学艺的地方那根龙骨早就用掉了,当时有个病人中了毒,师傅就把龙骨拿了出来为他解毒,医者父母心,纵然师傅不舍也没有办法。”
72 城中爆发怪病
卓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可知,此毒是如何传播的?”
“无非就是吃和喝,殿下只要派人查一查这些中毒之人饮食的共同之处,自然就可以查出源头。”
“共同之处?中毒的人数不少,若说这么多人饮食的共同点……”他犹豫了一会儿:“恐怕就是水源了。”
“微臣也是这么想的。”
卓然叫来了萧杨,让他去查中毒居民的水源。
他自己去了落熙宫,余落落也听说了城中许多人生了怪病的事儿,此时也正在跟海棠讨论呢。
“小姐,你说真的是瘟疫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总觉得这次的怪病来得很蹊跷,发病的速度也太快了,短短三天就有上百人感染,瘟疫也没这么快吧?”
“落儿说得对,不是瘟疫,是中毒。”
卓然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我已经问过太医了,他们是中了毒,这解药是可以配制的,只是其中一味药材难寻。”
“那需要我送信回天信山庄问问我爹吗?”
“需要。”他倒是直接,一点也不客气。
“那我这就去写信。”
“好,我帮你研墨。”
余落落在信中详细描述了那些病人的症状,又询问了是否有龙骨,随后把信塞进了竹筒,绑在了灵雀的脖子上。
灵雀要走了,可是他们发现它的后面竟然跟着一个小尾巴,是余落落送给给卓然的那只鸟,他们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雪翠”,就因为它身上既有白色的毛,又有绿色的毛。
雪翠跟在灵雀的后面,像个羞涩的小媳妇儿,卓然摸了摸灵雀的头:“怎么样?我说到做到吧?对你的亲事还满意吗?”
灵雀甩了甩头,一脸的傲娇,张开翅膀飞走了,雪翠也跟着飞走了。
卓然站在原地撇撇嘴:“它们好恩爱呀。”
“殿下是羡慕吗?”
“不羡慕。”他一脸的不屑,“再恩爱能有我们恩爱吗?”
余落落摇了摇头,这也要比?
第二天傍晚,灵雀和雪翠就回来了,余落落看见它们俩的脖子上都挂着三个小布袋子,她把布袋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些小药丸,还有一封信。
原来天信山庄真的有龙骨,而且数量还不少,但是那玩意儿不方便携带,于是余庄主连夜配制了解药,让灵雀带了回来,但由于患病的人较多,灵雀的体力有限,只能带回这么多,所以只能让危重的病患先服,其余的余庄主会亲自送来。
余落落拿着信和解药去了东宫,卓然正在和王太医商量解毒的事情,余落落把信和解药交给了他,卓然看完信后,不吝夸赞道:“岳父大人还真是家底儿雄厚。”
余落落哭笑不得:“你这是惦记上了?”
“怎么会?你都要嫁给我了,这些早晚都是我的,我有什么可惦记的?”
余落落只觉得他脸皮真厚,当着王太医的面儿,这些话也能说得出口,也不怕有损他太子的形象。
王太医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还觉得太子殿下真性情呢!
他们二人出了宫,直奔京兆府大牢,决定先把这些解药给牢里关着的人服下,一是因为他们的病情比较严重,再不控制可能就没命了,二是因为解药有限,在牢里还能控制住他们,一旦拿出去,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肯定会激起民愤,引发暴乱。
卓然把解药给了衙役们,让他们给病患服下,随后静静等待,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些病患都逐渐安静下来了,脸色也渐渐好转,不再那么红肿,他让王太医过去把脉。
王太医给病患们仔细诊断之后面露惊喜,“殿下,他们已经大好了,只要再悉心调养几日,排净体内余毒,就可痊愈。”
卓然宽大的衣袖中攥着的手慢慢松开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看来岳父大人的药很对症,那么现在就等着他老人家把药送过来了。
卓然去了一趟城防司,特意交代了一番,如果见到有运送药物的车马进城,不要阻拦。
城防司的简统领是他的人,定然是遵从命令,他只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还能劳烦太子殿下亲自来交代,派人来传个话不就行了吗?
……
五皇子府
菜农装扮的曲元赫摘下了脸上的围巾,面带微笑地冲着卓胥道:“五皇子殿下,幸会。”
卓胥回了一礼:“南离国太子客气了,请坐。”
曲元赫在卓胥对面坐了下来,袁书扬上前行了一礼:“皇兄。”
曲元赫点了点头:“嗯。”那样子有点冷漠。
卓胥赶紧出来打圆场,“南离太子特意乔装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五皇子可听说了城中有不少百姓患了怪病的事情?”
“听说了,”卓胥回应道,随即心思一转,“南离太子为何这么问?难道……?”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知道这么说或许不妥当。
“没错,是我。”曲元赫不紧不慢地答道。
卓胥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你为何要这么做?”
“五皇子不必过于惊慌,可有耐心听听我的计划?”
卓胥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这曲元赫此次来奉城的目的必定不简单,而且此人心思缜密,手段了得,若能与他合作,不愁将老六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我有个疑问,您为何要把您的计划说给我听,难道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说与你自然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至于怕你泄露?五皇子莫不是忘了,你与我南离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说完他还特意看了袁书扬一眼。
“说得也是,既然这样,那太子不妨直言,您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地方需要我配合?”
“好,五皇子果然是个痛快人,那我就直说了,实不相瞒,这次城中爆发怪病是因为我让人在城东的一处水源投了毒,此毒难解,中毒之人的情况越拖就会越糟,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激起民愤,让百姓们对永定国的皇室不满,随后再让人散布一些传言,将这股祸水引到永定国太子身上,利用舆论的力量逼迫你父皇废太子。”
卓胥听完,觉得此计甚好,但他还是有疑虑的,“恕我直言,太子为何如此憎恨我六弟?”
“难道五皇子不恨他吗?”
“我自然是恨的,可我恨他是因为我与他有利益冲突,太子殿下又是为何?”
曲元赫当然是因为忌惮卓然,他已经从袁书扬的调查中得知,当初他联合西越进兵永定国的事情是卓然给搅黄的,对这位永定国的太子,他是恨之入骨,但同时也有隐隐的担忧,此等心计和手段,倘若将来他上位,那南离国会不会又多一个劲敌?
但这话却不能这么说,得换种说法,让五皇子听了心里舒服,“自然是因为我更想扶持五皇子上位。”
“扶持我?为何?”
“因为比起卓然,我觉得五皇子对我南离更友善一些,你也知道,南离将来的皇位定是要传与我,而我当然是想要一个盟友而不是一个敌人。”
果然,卓胥听了这话,放心了许多,“好,既然太子这么说,那咱们的合作便就此达成。”
“好!”
二人一拍即合。
73 谣言四起
去调查水源的萧杨回来了,他们的人把城中疾病高发地的所有水源都看管了起来,并从井中取了水,送到太医院查验,结果证实城东虹市街附近的一口井中被下了毒。
因为此地繁华,乃民众居住的集中之地,并且这口井的位置正好在正中心,所以许多人家都从这里取水,这就是为什么短短三天就有这么多人发病的原因。
找到了毒源就好办了,萧杨已经让人把那口井看管了起来,卓然让人在井旁贴了告示,没直接说井中被下了毒,怕引起恐慌,只说井水被污染了,暂时不能用,让大家先去别处取水,待污染清理干净后再继续使用。
百姓们虽然疑惑,倒也纷纷配合,毕竟与身体健康相比,多走几步路也不算什么。有个别脑子活泛的百姓已经猜出来,井水污染肯定与这次城中爆发怪病有关,这部分人就更加配合了,毕竟谁也不想枉送性命。
曲元赫见卓然已经查到了水源,猜到卓然已经知道这些百姓并非生病,而是中了毒,那么他一定会命人配制解药,只是这龙骨难寻,据他所知,奉城是没有的,就是不知道卓然会不会向外求助了。
他让卓胥派人守住城门,严查进出城的人,虽然城门已经有简统领他们看守,但卓胥以城中爆发怪病,他要为父皇分忧为由,也派了一部分人守住城门。
卓然给简统领传了信,如果天信山庄的人来,务必要把人留住,绝不能让他们落到五皇子手中。
转天,城中便有了一些流言,说是这次怪病乃是上天的警示,皆是因皇室中出现了心术不正之人,此人命格极硬,百姓们是代替他接受上天的惩罚,所以才会得这种怪病。
这话一出,自然是有很多民众都忿忿不平,本来他们生了病就受到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此时又发现是“代人受过”,当然更加气愤了,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于是他们纷纷上街去闹,聚集在京兆府门口讨要一个说法,京兆府尹派人与他们交涉,可是这些人依旧不依不饶的。
人群中甚至有人说是因为太子的关系,太子就是那个命硬之人,还说太子是靠不正当的手段上了位,上天要惩罚的是太子,大家都是代他受过。
京兆府尹命人去抓那个满口胡言之人,却发现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此时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大怒,下令京兆府彻查传播谣言之事。
他可以训斥自己的儿子,但他绝对不允许别人抹黑他的儿子,若是此例一开,以后但凡遇到点儿事,再有人煽风点火,他们就把责任都推到皇家之人身上,那还得了?这是皇帝忍不了的。
他们皇家的事可以自己解决,但绝对不允许外人插手,他也绝对不会因为几句谣言就对自己儿子产生疑心,这谣言出现的时间太巧了,说是没人故意为之他都不信。
京兆府再三保证,说会协助大夫们为所有百姓治好病,并且会查清疾病的根源,民众才纷纷离去。
曲元赫见形势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心有不甘,还好他准备了第二套方案,此时准备启动了。
他让手下的人去联系城中的说书先生,准备让他们在酒楼里散步谣言,蛊惑民心,给永定国皇室施压。
说书先生都找好了,定金也付了,正当他们准备在酒楼开讲时,立即有官兵们冲了进来,将他们全部抓走了。
他们被关进了大牢,严加审问,文人哪里受得住京兆府大牢的酷刑,都纷纷招了供,说是有人收买了他们,给他们了一个本子,让他们照着上面的内容讲,事成后有丰厚的报酬。
本子被递到了卓然的手上,他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不提姓名,却处处影射,留给百姓们无数的联想空间,怪不得这些说书先生敢讲,如果谣言传播开来,他就不可能事后再追究了,那样就等于是认了这个罪名,可是如果不追究,谣言就会无限传播。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这样的谣言,再加上前两天的造势,百姓们定是会往他身上联想的。
还好卓然提前让人留意了京兆府外面的情况,京兆府是反应民意的一个重要通道,城中爆发了怪病,并且出现了流言,卓然猜想定会有人去京兆府生事。
所以他派了暗卫在京兆府外面守着,本也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有收获,竟然抓住了那个混在人群中煽动民众情绪的探子。
在那个探子准备趁乱溜走时,暗卫们逮住了他,带回来审问了一宿,用尽了各种手段,最后连催眠术都用上了,才从他口中得知了说书先生的事。
小时候的经历让他知道未雨绸缪很有必要,现在看来小时候的经历对他来说也并非全无用处。
隔天,城外的官道上出现了几个身影,几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背上似乎还驮着一些货物。到了城门口,他们下了马,牵着马步行进城,刚进城门,就被一伙侍卫打扮的人拦住了,要检查他们的货物。
这是正常的流程,本来奉城现在就爆发疾病,谨慎点儿也是应该的,只是余若玄不解的是,此事难道不应该是由官兵来查吗?为何是这些侍卫?
解药事关重大,他自然是不能随便让他人经手的,于是他问这些侍卫:“不知官爷可是城防司的人?”
那些侍卫一听这话,心道这不是普通百姓啊,看来是有点儿来头的,这时候他们就得拿出气势来,将他唬住,方能查看他的货物。
于是其中一个侍卫粗声粗气地回答:“市井小民,也配知道官爷我的身份?”
余若玄一听这话,心里大概有数了,十有八九不是城防司的,根本没有检查权。
“在下自然是对官爷姓甚名谁不感兴趣,那城防司的手谕可否出示一下?”
那侍卫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说法,随即凶巴巴地道:“查你便是查你,还需要什么手谕?来人!给我搜!”
余若玄自然是不肯让他搜的,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简统领带人走了过来,早就有手下的人跟他说了这里发生的事,他走上前,打量着余若玄,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余若玄。”
“是余庄主?”
“大人认识在下?”余若玄觉得天信山庄名声在外,即使这位官兵听说过他也是有可能的。
“太子殿下特意交代过,若是余庄主进城要夏官亲自护送您去京兆府。”
余若玄恍然大悟,本以为自己的面子在奉城都已经这么大了,原来竟是女婿的面子大呀。
“余庄主,请吧。”简统领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余若玄:“请!”
刚走出没几步,就看见前方五皇子骑着马带着人过来了。
“你们要去哪里?”他居高临下地问道。
“末将拜见五皇子,回五皇子的话,末将正要带余庄主去京兆府。”
“余庄主?是天信山庄的余庄主?”卓胥面露诧异之色,想不到卓然的老丈人都来了。
“正是在下。”余若玄对卓胥行了一礼。
“既是余庄主到了奉城,本王怎能不招待?去什么京兆府啊,直接去本王府上!”
他这话虽说是邀请,却强势得不能反驳。
简统领哪敢让余若玄去五皇子府啊,太子殿下千叮万嘱绝对不能让人落到五皇子手里,这要是让五皇子把人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太子殿下不得扒了他的皮。
与其被太子问责,还不如跟五皇子争上一争,哎,可是人家毕竟是个皇子啊,跟他争?他争得过吗?到最后别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差事真是越来越难干了。
74 解决怪病
可是再难办他也得听太子的呀,他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太子殿下特意交代过,让末将负责余庄主的安全,请五皇子殿下莫要为难末将。”
“简统领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只是邀请余庄主去府上一叙,怎么就威胁到他的安全,还让你为难了呢?”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简统领赶紧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卓胥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他在向简统领施压。
“请五皇子恕罪,是末将说错话了。”
“我若是不恕罪呢?”卓胥开始咄咄逼人。
简统领单膝跪在地上,低下头请罪。
卓胥懒得理他,只对手下的侍卫们下令道:“来人,请余庄主去府上做客。”
“五皇子这是要来硬的吗?”余若玄问道。
“余庄主说笑了,我说了,是请。”
“您这请的方式有点特别啊。”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他对着侍卫们下令。
简统领赶紧拦住他:“五皇子您高抬贵手,余庄主您不能带走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快哭了。
卓胥抽出马背上的鞭子就朝他背上挥去:“滚开!”
眼见着那鞭子就要落到简统领的背上了,却被远处掷过来的一颗石子弹开了,那石子径直打到了卓胥的手腕上,打得他手腕生疼。
“五皇兄好大的威风。”
卓然骑着马从远处走了过来,简统领跟见到了救星似的,扑到卓然的马腿前就跪了下来,“太子殿下,您可算是来了,您再不来就见不到末将了。”
马儿瞧见他的德性,把马腿往里收了收,嫌弃地看着他。
“没出息!”卓然看着他,一副无奈的样子:“把眼泪擦擦。”
他实在是不明白,简统领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哭的,不就是被为难了一下吗?好像有人怎么地他了似的。
余若玄对着卓然行了一礼:“拜见太子殿下。”
卓然做了个免礼的手势:“余庄主不必多礼。”
“五皇兄,现在孤来了,你可以离开了。”
“六弟不要误会,皇兄只是想请余庄主去府上一叙而已。”
“余庄主是孤的岳父,孤自会招待,不劳五皇兄费心了。”
卓然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他赶紧走,卓胥再怎么不想走也没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卓然带着余若玄去了京兆府,命京兆府尹贴出告示,让城中患病的百姓来京兆府治病。
百姓们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前来,起初他们是不敢尝试的,因为他们不相信自己是中了毒,直到卓然命人把京兆府大牢里关着的那些之前因为犯病发狂的病人放了出来,看到他们都恢复如初,百姓们这才信了,纷纷服下了解药。
有些家里的老人年纪大,腿脚不方便,卓然就让京兆府的官兵拿着解药去他们家里分发,不过为了防止有人做手脚,他也派了暗卫们跟随一同前去。
终于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奋战,怪病总算是有了治疗方法了,朝野上下都松了一口气,民间都夸太子仁心仁德,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皇上心里有点得意,他这个六儿子从小就不用他操心,独立,有主见,长大了更是有本事,这不,困扰了朝堂许久的问题就被他给解决了,连名声都赚到了,这些他也没教过他,可能是天赋吧?
卓然当然不知道他老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把煽动民众情绪的探子和那些说书先生的事向皇上禀报了,皇上十分气愤,让刑部继续查,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件事。
卓然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但没有证据的事他是不会说的,此事还需详查。
不过眼下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做,曲元赫敢在奉城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那他就要让他知道后果,他本人防备心强,那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他就不信找不出破绽。
“去把鸿胪寺丞叫来。”
“是。”
一个时辰后,鸿胪寺丞出现在了东宫议事殿。
“不知太子殿下召下官前来,所谓何事?”他一个小小的寺丞,可不记得得罪过太子殿下啊,太子专程把他叫来东宫到底是啥目的啊?
“你帮孤办一件事,此事需要保密。”
“太子殿下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尽力!”他没想到太子叫他来竟然是有差事要吩咐给他,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你去暗中接近南离国的使团,不用做别的,就跟他们喝酒,看看谁的酒品最差。”
“就,就这?”
他有点不敢相信,这差事也太轻松了吧?他们在鸿胪寺当差的,经常得接待外宾,哪个不是千杯不醉,这酒量早就练出来了,酒量不行的根本进不了鸿胪寺。
“当然不只是这样,你要与他们聊一聊南离太子的风流韵事,不谈政事,只谈风花雪月,而且要侧面打听。”
寺丞了然一笑,明白了,太子殿下这是要对南离太子做点儿什么,不过他很识趣地没问。在朝为官,这点基本的常识还是要有的,守口如瓶,不该问的别问。
……
余落落听说她爹来了奉城,巴巴地来了东宫,问卓然她爹现在住在哪,她要出宫去看她爹。
“我把他安排在了驿馆。”
奉城的驿馆自然是条件很好的,而且余若玄是太子殿下亲自带去的,驿丞自然是会察言观色的,立即给余若玄安排了顶好的上房。
“我去看看他。”
余落落兴高采烈地准备出宫,卓然一把拉住了她。
“这就走了?”
“还有事吗?”
“你都好几天没见到我了,不想我吗?”他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好几天?总共才三天吧?”
“三天难道很短吗?”他不依不饶,对她忽视他的行为很是不满。
“三天难道很长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好,那你走吧。”
余落落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不高兴了,于是只能表现出一副很不舍的样子:“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卓然傲娇地看着她:“既然你诚心邀请我,也不是不可以。”
余落落看他这样子,笑得不行:“好好,我邀请你,十分诚心,走吧。”
她拉起他的手向外走去,卓然面无表情地被她拉着走,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刚走出东宫的大门,皇上身边的太监就来了,说皇上召太子去承明殿议事,于是卓然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他让赤鸢和如梦跟着余落落去。
驿站不算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路过一间酒肆时,余落落让赤鸢去打一壶好酒,她爹除了喜欢花花草草,就是喜欢酒了,但是在山庄的时候,她娘管得严,她爹是没有什么机会喝酒的,今天余落落就想当一回孝顺女儿。
赤鸢进了酒肆,刚装好酒,就听见了外面的骚乱声,他心道不好,提着酒就往外跑,只见外面的人群不知因何原因乱了起来,互相推搡,甚至动手来,有的人被推到了地上,又被其他人踩到脚下,顿时叫喊声,斥责声,呼痛声连成一片。
他赶紧往马车的方向跑,马车离得也就十几米,不算远,可这时旁边却冲出来几匹马,疯了一样翻蹄尥掌,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它们挡住了赤鸢的去路。
这边余落落的马车已经被街边巷子里冲出来的十几个杀手包围了,由于卓然的特意嘱咐,今日的随行侍卫并不少,纷纷都拔出剑,准备应战。
杀手们一拥而上,侍卫们与他们厮杀在一起,而赤鸢那边也被杀手牵制住了。
75 遭遇刺杀
如梦坐在车辕上,一个杀手挥刀就砍了过来,她持剑抵挡住锋利的刀刃,一脚踢出,落在了杀手胸口上,直接把杀手踢飞了。
余落落坐在马车里,不时关注着外面的战况,她知道赤鸢和如梦是卓然手下的得力战将,自然是身手了得的,可是对方人太多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
她悄悄地掀开车帘想要看一眼,谁知一把大刀冲着她就劈了过来,余落落早有准备,她飞快地侧身躲开,同时射出袖中的银针,直中杀手眉心,杀手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随后又有两个杀手扑上来,如梦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回身与杀手缠斗在了一起,瞬间撂倒了那两个杀手。
此时一直站在街边房屋顶上观看的一个黑子杀手运起轻功,直接飞到了马车的车顶,车里的余落落感觉马车震了一下,这时赤鸢也解决了那几个与他缠斗的杀手,飞了过来,他直接挥动手中长剑,一剑刺向了马车顶上的人,把她逼下了马车。
两人打斗起来,二人皆是用剑高手,只见剑刃处火光四射,周围剑气纵横,打了几十个回合,竟然不分上下,赤鸢很久没有遇上如此强劲的对手了,顿时精神起来,但打着打着他发现,这人竟然是个女的。
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身手,还真是令他刮目相看,本来他以为如梦已经够厉害了,如此看来,还真是人上有人啊。
只见那女子空中一个回旋踢,赤鸢胸口挨了一脚,同时他也使出一招仙人指路,女杀手的肩膀中了一剑,她连连后退了几步。赤鸢也没让着她,继续发动进攻。
那女杀手见他难对付,就对身手的杀手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身后的两三个杀手立即飞身上前,与赤鸢厮杀起来。
而女杀手则是直奔马车而去,赤鸢看出了她的意图,他有点慌了,挥舞着手中的剑,招招凌厉,瞬间将两个杀手一剑封喉,随后又一剑挑了另一个,直奔马车而去。
此时女杀手手中的剑已经出手,赤鸢大惊,忙冲过去抵挡,她却是一剑劈开了马车,谁知里面的余落落突然出手,按下了手镯上的突起,弹珠飞快地弹出,直打到了女杀手的身上,打得她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瞬间的变化,赤鸢就来到了余落落身边,与那个女杀手再次交起手来,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如梦和侍卫这边也与杀手交战激烈。
看了半天,余落落看出门道来了,这些杀手的目的似乎不是杀她,而是绑走她,至于绑走她的目的,多半应该是冲卓然而去的,既如此,她就更不能落到他们手上了。
她知道杀手不会久战,因为拖得越久,就越容易被官兵们发现,所以他们只要再与他们纠缠一会儿,他们定是会撤的。
太子的侍卫战力真不是盖的,个顶个的高手,余落落不知道的是,卓然把最顶尖的高手都给她了。
双方各有损伤,但余落落她们这边没有死的,杀手们有,他们见计划难以成功,而他们又耗时太久,唯恐暴露,只能先撤了。
余落落他们一行人还是去了驿站,一是因为驿站离此地比较近,方便给受伤的人治伤,二是因为她爹在,她爹擅长这个啊,应该有疗伤圣药。
事实证明余落落想得没错,余若玄见到他们的时候大吃了一惊,确认了余落落没有受伤后,他开始给受伤的侍卫们治伤,伤的有七八个人,有四个身上的伤口是需要缝合的,另外三个是轻伤,包扎就好,还有一个是皮肉伤,只需要涂药就好。
缝合是比较痛苦的,余落落怕他们咬断舌头,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个木板子咬着,大约半个时辰,就给他们一一都缝合好了,此时四人已经是面如白纸,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了,余落落让人从驿站借了衣服让他们换上。
接着是给轻伤的包扎处理,这就很快了,不多时便处理完了。
只听外面有人通报:“太子殿下驾到!”卓然一脸焦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走得很快,众人忙向他行礼。
来到余落落面前,他一把抓过余落落,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半天,才问道:“可有受伤?”
“没有,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点儿伤也没有。”
卓然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打量着一屋子的伤兵,伤口都包扎好了,看这娴熟的手法,定是岳父大人的手笔了。
他冲着余若玄点头示意:“辛苦岳父。”
“殿下客气了。”
卓然叫来了驿丞,让他准备两辆马车,把伤患先送回宫,赤鸢拿着他的令牌随行,伤官们纷纷谢恩。
余落落其实还是有点意外的,她没想到卓然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看来他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嘛,上次如梦的事她后来也知道了卓然给她赐了药。
看来我们太子殿下是护短儿的,只会在乎自己人,被他划分成自己人的,他才会护着,对外人,就比较……嗯……一般了。
卓然知道余落落好不容易见到她爹,定是不想这么快回去的,于是就陪着她留了下来。三个人坐在一起聊着天儿。
余落落想起了袁书扬的事儿,对余若玄道:“爹,师兄也在奉城,你要见见他吗?”
“书扬?他也来奉城了?”余若玄感到有点诧异。
“您不知道他来奉城吗?”
“不知道,他走时只说要外出游历,没说要去哪里。”
“岳父,当年您是在什么情况下收留的袁书扬?”卓然有点好奇袁书扬的身世。
“我当年是去南离寻找一味药材,在南离边境的一个小村落捡到了他,当时他很小,身边只有一个仆人照顾他,但那仆人受了重伤,由于救治不及时,伤口恶化,没多久就死了,我就把他带了回来。”
“那岳父对他的身世可有了解?”
“这个我是真的一无所知,不过当时书扬的身上戴着一块玉玦,应该是他家人留下的信物,不知现在他是否还戴着。”
“这玉玦长什么样?岳父是否记得?”
“记得,我现在就把它画下来。”
余若玄走到了书案边,凭着记忆中的样子把那块玉玦给画了下来,卓然接过他递过来的画,仔细观察了半天,觉得这个玉玦他没见过,但玉玦上面的图案他却觉得有点眼熟,他把画收好,准备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待了约半日的光景,他们乘坐马车回宫了。这马车是问驿站借的,余落落出宫时乘坐的那辆已经坏了,卓然刚才出宫太急,骑马出来的,没备马车,所以他们只能借了驿站的马车。
这马车干净倒是干净,只是硬邦邦的,卓然提前让人从驿站里拿了许多垫子垫在了里面,倒也还算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