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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辰微闪     今嫁txt下载     今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六六章 全是文靖侯的功劳

    姜零染琢磨着把玉佩藏起来,可她只穿了中衣,想藏也没处藏。

    正苦恼,闻言头也没抬,随口道:“同意什么了?”

    燕柒道:“他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姜零染一怔,有些懵的抬头看着他。

    燕柒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颊,揉散了她脸上的懵怔,笑道:“是太子告诉我的。而且,他说刺杀的人并不是皇上派来的。”

    姜零染回了神,觉得心口跳的极快,她紧张的吞咽了下,有些不敢大声的道:“你没骗我吧?”

    燕柒捧着她的脸,俯首在她唇上啄了下,音低却郑重道:“没骗。”

    巨大的喜悦面前,姜零染止不住的发怔,愣愣的“哦”了声。

    想到什么,迟滞着把团在手心里的玉佩抖搂开,递给他。

    燕柒笑了起来,没接,站直了身子,垂眸看着她道:“你给我戴。”

    姜零染听他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一般,忍不住抬眼看他。

    他负手站在榻边,脸上已没有那股子刻意营造出的疏离,嘴角的笑与眼底浓重的情不输京中时的热切纯粹。

    只看一眼,她心口的跳动便更加的剧烈起来。

    以前她很怕看到他这幅模样,但现在不同了,她是他的未婚妻了。

    垂眸笑了下,她勾起他的腰带,小心的把绳子穿进去,然后仔细的打了个结。

    “姜零染。”

    “嗯?”姜零染抬头的一瞬,他俯身,唇压了下来。

    .....

    次日姜零染见到了太子,问及了姜霁的情况。

    姜霁若寄信只能寄到江南,这些日子她在外面,收不到信,自也不知他的近况。

    “他的腿伤恢复的极快。”太子含笑道:“我出京之前去见了他,他已经去禁军中报到了。”

    姜零染听着微微放了心。

    但想到什么,又皱起了眉。太子出京,却让兄长去禁军中报到,是否说,京中的局势不稳?

    又或者说,太子觉得会有危险?所以才让哥哥进宫?

    自瑞王被禁足后,京中的局势小幅度的洗牌,太子此次出京,必然是秘而不宣的,外界问及,无非是抱病。

    一日两日还好,日子长了,太子党众人势必会人心不稳。

    而依着燕辜的野心,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

    太子要防的,是他吗?

    太子带来的消息最大程度的稳住了燕柒的心,他对回京不再排斥,所以昨晚接回姜零染后,船只继续往京中走。

    燕柒中毒后拖得太久,导致身子骨虚弱,王御医不敢用猛药,解毒的同时还需待谨记着固本培元。

    只是如此一来,见效就有些慢。

    燕柒不免有些着急,日常三催。

    王御医被催的无法,这日见了姜零染后,无师自通的向姜零染告了状。

    姜零染含笑道:“我会劝劝他的。”

    王御医揖手道谢,提着药箱走了。

    人走后,姜零染看着他道:“你着急什么?”

    燕柒幽怨的看她一眼,掰着手指头道:“你算,咱们再有十余日就能到京城了,若我在回京之前还没痊愈,怎么成亲?”

    姜零染被他说得脸红起来:“谁说回京后就立刻成亲的?”

    他把成亲想的也太简单了些。

    “就算回京后不立刻成亲,也要抓紧。”燕柒道:“娶回来才放心,免得哪一日又跑了。”

    “...”姜零染憋闷好一会,气道:“谁要跑了?我这是在游玩!”

    燕柒看她去了书桌后,磨墨又铺纸的,笑道:“你要做什么?”

    姜零染头也不抬,回道:“写信给姨母和娇娇,告诉她们我回京的事情。”

    “哦。”燕柒顿了顿,又道:“香炉里的炉灰我已经清理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姜零染一时没明白,懵然的看他一眼。

    燕柒看她竟不明白,气的够呛。

    却也不解释,拿起书去竹摇椅上躺下了,书册翻开往脸上一盖,睡了。

    姜零染一头雾水,嘟囔道:“莫名其妙。”

    继续写信,写好了两封,交给了百香:“现在就送出去。”

    百香自从犯了错误后便被燕柒不待见,日常连近身都不敢,眼下看姜零染愿意不计前嫌的用他做事,感动不已。

    姜零染看他眼泛泪花,抿笑道:“等他消了气,就好了。”

    百香颔首称是。

    过了两日是中秋,到了晚间,月色极好。

    在甲板上设了茶桌,众人围坐着喝茶赏月。

    姜零染捏了块月饼吃,才咬着馅,就察觉身旁坐着的燕柒朝她投来了类似于掠夺的视线。

    她想着去年吃月饼被他抢的事情,立刻就偏了偏身子,月饼也换了另一只手拿。

    燕柒好笑起来:“护食劲儿。”

    倒说她护食!姜零染颇为无奈,把放着月饼的盘子推到他手边:“这些都给你。”

    燕柒看一眼,兴味索然,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目光又重新盯着她手里的月饼,舔了舔嘴角。

    姜零染:“...”

    燕柒道:“我就咬一小小口。”

    姜零染懒得理。

    燕柒叹了声,可怜道:“王御医药真是太苦了,晚膳后喝了,到现在嘴里仍是苦的。”

    姜零染:“...”

    这是个什么人!!

    扮可怜的手段太拙劣了!

    姜零染额角嚯嚯的跳,瞪他一眼,认命的把月饼递了出去。

    燕柒笑的狡猾。

    没接,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姜零染看着瞬间消失一大半的月饼,磨牙道:“这是一小小口?!”

    燕柒哈哈笑起来,把月饼盘子推回去:“都给你。”

    “船舱里都能听到你的笑声。”太子走上甲板,调侃道:“这些日子真真是合不拢嘴啊。”

    姜零染站起了身,看燕柒还坐着,伸手把人揪了起来。

    太子笑看燕柒一眼,又看向姜零染,温声道:“文靖侯请坐。”

    姜零染等着太子坐下后,才落了座。

    太子喝了口茶,道:“明日我就不与你们同行了。”

    “靠岸后换快马,约莫能提前个三五日到京城。”

    燕柒听太子这么说,并不意外。

    太子“久病”,朝中必然会引起骚乱。

    且他如今病况稳定,也确实不用太子继续陪着。

    再有,他是个恋妻恋子的,出门这么久,定是想家的。

    点头道:“你出京的事情虽然隐秘,但还是要注意安全。”

    太子闻言笑了笑:“如今越发的体贴懂事了。”说着举起茶盏,看着姜零染道:“都是文靖侯的功劳。”

第四六七章 抵京

    姜零染低头吃着月饼,忽然被点名,有些惊慌:“殿下说笑了,我什么都没做。”

    燕柒对这话却极为赞同,含笑道:“太子说的不错,全都是她的功劳。”

    姜零染顿时羞窘。

    嗔瞪他一眼,低声道:“别胡说。”

    太子见他们言行眼神中尽是甜蜜,不觉笑了笑,道:“回京后我会向父皇提一提成亲的事情,争取你们回京时能有好消息。”

    燕柒一听这话,喜不自胜,端着茶盏道:“以茶代酒,先谢过。”

    太子笑着和他碰了碰杯子。

    次日一早太子由陆路回京。

    这日文叔来找姜零染,到了船舱外,见门敞开着,他探头瞧了一眼。

    柜子旁蹲着阿芙,却不见姜零染和厢竹青玉。

    阿芙听到声响,扭头看过去:“文叔,您怎么来了?”说着把点燃的驱虫的香炉摆好,走过去道:“您要找夫人吧?”

    “...”什么夫人?八字还没一撇呢!文叔脸上似红似黑,僵硬的点了下头。

    阿芙笑道:“公子和夫人在比赛作画,文叔您去公子的船舱找吧。”

    文叔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厚厚的信封:“江南的信还没寄出去,想来姑娘是忙忘了。”

    “这信劳烦你交给我们姑娘。”

    阿芙接了信,笑道:“我会把信送到夫人手上的。”

    “...”文叔想提醒阿芙,燕柒和姜零染还没成亲,这么称呼会有损姜零染的声誉。

    但又觉得这话自己来说不合适,便忍下了。

    暗暗思忖着怎么提醒提醒姜零染才好。

    阿芙不知道文叔的这些心思,驱了虫后便把捏着信去了燕柒的船舱。

    这边,燕柒搁下了画笔,姜零染瞧见了,挑眉惊道:“你画好了?”

    燕柒点头。

    “怎么这么快?!”姜零染看了眼自己的画纸,皱眉道:“怪你眉毛太黑,上色太耗时了。”

    “...”燕柒好笑起来:“别耍赖,反正我是赢了。”

    他记着她烧自己画像的事情,心中气闷。

    这样的事情却又不好正经的提出来,显得太过小气,便提议道:二人比赛画对方,看谁耗时短,画的好,且期间不能看对方。

    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我才没有耍赖!”姜零染道:“还要比谁画的好的!”

    燕柒摇头失笑:“那好吧,你先画完。”

    姜零染继续画。

    阿芙走进来,看姜零染眉目认真的画着,不敢上前去打扰。

    燕柒瞧见了,问道:“何事?”

    “文叔送来的。”阿芙拿着信道:“说是夫人要送去江南的,一直耽搁着没送,过来问夫人的意思。”

    燕柒想到前两日她才给江南去了信,这怎么又写了一封?

    皱眉道:“拿给我看看。”

    阿芙道:“您看夫人的信,这不好吧?”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把信递了过去。

    燕柒接过信后不免感叹,好厚的一封信。

    问姜零染道:“这个我可以看吗?”

    姜零染短暂抬头看一眼,瞧见了他面前的桌上放着自己刚刚看了一半的书,便以为问的是那书,点头道:“你看吧,我马上就画好了。”

    燕柒看她答应,拆开了信封。

    却根本不是写给江南的,而是写给姜霁的一封遗书。

    燕柒从不知道她存了这样的心思。

    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不催着他娶她了。

    姜零染画好了最后一笔,端详了一眼,很是满意,搁下笔道:“我...”抬头却见房中没有燕柒的身影,疑惑道:“他人呢?”

    厢竹道:“公子出去了。”

    姜零染没在意,捏着画纸的两角,吹干了画纸上的墨迹。

    又去看他画的自己。

    画纸上,她穿着素色斗篷,戴着风帽,低眉抿笑。

    竟是温泉庄子时的她。

    两幅画摆在一起,姜零染笑着问厢竹和青玉:“你们说,谁画的好?”

    厢竹和青玉对视一眼,都是笑道:“姑娘说谁画的好,便是谁画的好。”

    姜零染道:“好像他画的好一些。”说着又道:“不过我不能承认。”

    厢竹二人听得可乐。

    燕柒走进来。

    姜零染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去,见是他,笑起来:“我画好了。”

    燕柒走到书桌旁,看着画道:“你画的更好。”

    姜零染挑眉笑道:“那我赢了。”

    燕柒点头,看着她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姜零染皱眉道:“你眼睛怎么红了?”说着碰了碰他发红的眼尾。

    燕柒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刚刚在甲板上吹了会儿风,迷了眼,揉的。”

    姜零染不疑有他,心疼道:“你是不是在船上待的闷了?要不咱们靠岸,休息两日吧。”

    燕柒摇头,笑着道:“你还没说想要什么?”

    姜零染道:“我想喝鱼汤了,待会儿你去钓一条鱼,午膳咱们喝鱼汤吧。”

    燕柒听得笑起来:“就这样?”

    姜零染点头。

    燕柒应下了:“等着,我这就去。”

    姜零染把两幅画都卷起收好。

    阿芙走进来,低声道:“夫人,这是文叔让给您的,说该给江南去信了。”说着递出手里的信。

    姜零染接在手里,笑道:“已经去过了,这封写多了。”而后掀着香炉盖子,放了进去。

    ....

    燕柒的船在八月底停靠在了沙陵码头。

    姜霁提前得到消息,告了假,在码头上等姜零染。

    姜零染刚下船就挨了瞪,一时心头惴惴。

    燕柒与她并肩走着,瞧见姜霁的眼神,低声道:“你哥回去不会打你吧?”

    姜零染闻言再觑一眼姜霁黑沉的脸色,心里没底:“...约莫不会吧。”

    “约莫?”燕柒皱眉道:“那不就是很有可能?”

    姜霁看他们二人交头接耳,脸色越发的青。

    离得近了,模糊听到几个字眼,眯眼道:“可能什么?”

    二人登时闭了嘴,齐齐摇头。

    “哥哥何必来接。”姜零染担忧的看了一眼他的腿:“腿还疼吗?”

    姜霁看她一眼,没理。

    眼睛一扫看向了燕柒,揖手道:“柒公子可大安了?”

    燕柒忙还礼:“多谢兄长记挂,再吃几日的汤药就能大安了。”

    “...”谁要记挂他!

    谁是他兄长!!

    姜霁咬着牙轻哼道:“等柒公子大安,末将摆宴,宴请柒公子。”

第四六八章 跟屁虫

    燕柒知道姜霁心中对他、对皇上都是有着怨气的。

    但他一点不觉得亏。

    反倒觉得姜霁太客气,只摆宴哪够啊!

    搁置落尘的鞭子拿出来,招待招待他,他也是没一句怨言的!

    闻言忙揖手道:“多谢兄长,荣幸之至。”

    姜霁听他左一句兄长右一句兄长,只觉刺耳。

    连寒暄都懒得继续,领了人就走。

    燕柒唯恐姜零染回去后要被罚被打,见姜霁要走,忙与姜零染道:“你风寒才见轻,回去后要记得吃药。”说着又看向姜霁:“兄长恕罪,是我没看顾好她。”

    姜零染纳罕她何时风寒了?正疑惑,就瞧见燕柒朝她眨了下眼,她顿时了悟,正色点头道:“是,我染了风寒了!”说着掩唇咳嗽了两声。

    姜霁想着她在外面飘了这些时日,心疼的直皱眉,有气也舍不得发了,温声道:“走吧,咱们回家。”

    姜零染心中暗道燕柒聪明,闻言矜持的轻点了下头。

    上马车前,她扭头看了一眼跟着他们的燕柒:“我回去了。”顿了下又道:“你进宫机灵着点。”

    燕柒含笑点头:“放心吧。”

    目送着马车走远,燕柒这才进宫去给皇上请安。

    到了勤政殿,直接就跪在了廊下。

    消息传进殿中,皇上批着折子,连头都没抬,冷哼道:“他哪是给我请安?他是气我来了!”

    高得盛觑着皇上的神色,小心道:“皇上,柒公子在殿外跪着呢,是不是请进来?”

    皇上又是一声冷哼:“不见!”

    “让他去祠堂跪祖宗牌位去!”

    小福子想说燕柒还没痊愈,跪不得。

    却见高得盛冲他使了个眼色,他心中疑惑,这怎么还不让求情?

    高得盛见徒弟不懂,忙出声应下了皇上的口谕,去了殿外。

    燕柒有些无奈。

    他到门口就跪下了,足够机灵了,皇上还不消气...点头应是,燕柒撑手站起身,往祠堂去了。

    秋意浓厚,祠堂又阴冷,燕柒连个披风都没准备。

    他如今禁不得冷,加之体内余毒也没清干净,跪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咳了血。

    随行的小太监见状吓得脸都白了,忙把人搀起,另又派人去给皇上传信儿、请御医来。

    高得盛听到消息,一脸的急恐的禀给皇上听。

    皇上吓了一跳,手里的朱笔在折子上斜斜的画了个长道子。

    他又气又怒,担心又心疼,摔了笔道:“让他滚出宫去,养好了再来受罚!”

    高得盛忙颔首应是,下去吩咐了。

    小福子到了这会儿好像明白了高得盛不让他求情的原因了。

    燕柒回了二和街。

    可隔壁家却空着。

    他皱眉道:“搬去什么地方了?”

    隋风看他虽然消瘦不少,但精气神却不差,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又看他满心满眼只有姜零染,不免无奈又好笑。

    “啧”了声,打趣儿道:“您这出去这么久,好不容易回了京,见了我就没有别的话吗?”

    燕柒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厢竹可还跟着姜零染呢。”

    “...”犹如蛇被掐住了七寸。

    隋风瞬间消气,快速道:“在承春坊附近。”

    燕柒点点头,边往里走边道:“什么时候能收拾出来?”

    “姜副统领买下宅子开始收整的时候,我就高价买下了隔壁,紧接着就动工收拾了。”隋风跟着他进了府:“您随时都可以搬过去。”

    “不过宅子不大,三进的。”

    大点小点都没所谓,反正他们快成亲了,也只是暂且住一住。燕柒想到成亲的事情,面上带了些笑:“双吉坊的宅子离他们如今住的有多远?”

    隋风想了下:“倒不远,只隔了两条街。”说着顿了下又道:“怎么?您打算成亲后住在双吉坊?”

    “那可要紧赶着收拾了,荒了挺久的,杂草都比我高了。”

    燕柒一听这话,便觉得太荒芜了,不太满意。

    “不着急,我先去看过再决定。”

    “再者,也要姜零染满意才行。”

    隋风点了点头。

    另一边,姜零染因“风寒未愈”,姜霁只把人训了一顿,一点没舍得罚。

    新宅子还不熟悉,姜零染挨了训后没有急着回去“养病”,而是在府里转了一遍。

    忽听几声“汪汪”叫声,她止步笑道:“是小煤球吧?如今叫声这么凶吗?没一点奶气了。”

    话音刚落,就见半人高的常青树后面窜出一只肉滚滚的小煤球。

    小煤球兴奋的汪汪叫着扑上来,绕着姜零染转了几圈,嗅着她的手,不住的摇尾巴。

    毛色依旧是漆黑的,很是油光水亮,个头却比她们出京时大许多,厢竹看着吓道:“这才多久,小煤球变成大煤球了。”

    自是抱不动的了。姜零染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乖。”

    她的院子姜霁没给提字,等她自己取。

    院落比二和街的要大,进了房间,姜零染不觉怔了下。

    青玉瞪大了眼,惊叹道:“这...这,我还以为到了温泉庄子呢。”

    姜霁竟然仿照着温泉庄子时姜零染住过的房间,装了这间房。

    姜零染错愕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笑道:“刚刚我还说哥哥凶,着实不该。”

    厢竹闻言笑起来。

    没有陌生环境的不舒服,姜零染自在的落座,倒着茶抿了口,吩咐道:“青玉,你去找大虎,等他安顿下来后,让他去打听一下燕柒的情况。”

    青玉点头去了。

    还没等大虎去打听,燕柒就在隔壁住下了,还非常亲邻的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

    姜霁气的磨牙。

    这是只跟屁虫不成!!

    他们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宫里皇上听到燕柒搬去了承春坊,气的头疼,连折子也不想批了,起身去了承乾宫。

    太子妃抱着燕君昶,带着白蓉来看姜零染,进门就嗔道:“你这没良心的,可算是回来了。”

    白蓉笑道:“姜姐姐回京的时机选的极好,没错过昶儿的百日宴。”

    姜零染见到二人,欢喜不已:“本说明日去拜访呢,你们就来了。”说着推着厢竹道:“快去把小皇孙的长命锁取来。”

    太子妃闻言笑着揶揄:“可真是心有灵犀,那位送的也是长命锁。”说着拨开燕君昶的衣领,让姜零染看他脖子上挂的长命锁。

    姜零染自然知道太子妃口中的那位指的是谁,一时脸色羞红:“真真不是好人,见面就打趣儿我。”

    “早知如此,就该把你们拒在门外。”

    太子妃哈哈笑起来:“我哪里还说错了不成?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饶是姜零染持重,这会儿也是被问的说不出话来,羞窘却又故作镇定的端茶喝。

    白蓉看的抿嘴笑,犹觉不够似的道:“柒公子住在隔壁了,姜姐姐可知道了?”

    姜零染也是刚知道。

    但这二人明摆着要闹她,她说知道不行,说不知道也不行。

    故而只抿着嘴,不说话。

    白蓉看的更是可乐了:“姜姐姐的耳垂的颜色快赶上红宝石了。”说着笑倒在太子妃的怀里。

第四六九章 杶州

    姜零染强忍着才没有去揉耳垂。

    被她二人笑的已是坐不下去,起身道:“我去给你们催点心。”

    太子妃笑的直打嗝,见她要走,忙拉住她道:“不,不逗你了。”说着捂着肚子道:“疼,疼,不能再笑了。”

    说着不笑,却仍是笑个不停。

    白蓉也算是一样的情况。

    “...”姜零染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深吸一口气,决定不理这二人,转过身去逗乳母怀里的小皇孙。

    小皇孙被照顾的非常好,小胳膊圆滚滚的,脸颊粉嘟嘟的,黑黢黢的眼睛喜欢盯着人看,很是可爱。

    姜零染看着很是喜欢,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能抱抱他吗?”

    乳母不敢做决定,看了眼太子妃。

    太子妃好不容易止了笑。

    托腮看着姜零染,道:“能有人帮忙照看孩子,我乐得清闲。”

    白蓉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接话道:“可若是劳累了姜姐姐,怕是有人不依的。”

    太子妃“噗嗤”笑出了声。

    姜零染一脸无奈:“...”

    又绕回来了。

    不理会这二人,小心的把燕君昶接在怀里。

    小家伙的手很灵活,从襁褓中挣脱出来,有力的拽住了姜零染的衣襟。

    乳母看着笑道:“小皇孙很喜欢文靖侯呢。”

    姜零染正惊叹小孩子的力量,闻言笑起来:“真的吗?他喜欢我吗?”

    乳母点头。

    姜零染扭头看太子妃:“瞧见没,小皇孙喜欢我。”

    “何止喜欢你?”太子妃笑道:“他还喜欢燕柒呢。燕柒一逗他就笑。”

    姜零染想象着他抱孩子哄的模样,不觉笑起来。

    厢竹拿了长命锁回来,姜零染拿给燕君昶:“送迟了,小皇孙可千万别怪罪我。”

    小孩子喜欢抓东西,立马就抓在手里了,随着手晃动,长命锁下面的小铃铛叮铃铃的响。

    “你刚到京,还没听说吧?”太子妃喝了口茶道:“吕熙嫁去了杶州。”

    “是嘉靖王叔家的庶二子。”

    姜零染确实不知这件事情。

    微皱眉道:“杶州?距京挺远的。”

    吕家怕是舍不得女儿远嫁。

    太子妃知道她心中过意不去,但着实没必要。

    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父皇的意思,与她没什么相干。

    温声解释道:“父皇给吕熙加封了三品如意郡主,算是弥补她,也是安抚吕家。”

    “上个月回京,听说夫妻二人很甜蜜。”

    姜零染点了点头。

    说起吕熙,太子妃颇有些对不住姜零染的意思。

    “当初只想着请她亲厚亲厚,却没想到她竟那般过分,害你伤心难过了。”

    姜零染一时没明白太子妃说的是什么。

    听她又道:“不过,那荷包总算是找回来了。”

    姜零染脑中灵光一闪,眨眼道:“荷包?”

    不会是被吕熙扔掉的那个荷包吧!?

    太子妃看着她的神色,讶然道:“你还不知道吗?”

    姜零染摇头。

    太子妃本以为在外这么久,燕柒定然已经说了荷包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件事情竟是由自己的口说出来的。

    不过,说都说了,自没有只说半截的道理。

    “...你那荷包,可是他豁出命给你找回来的,太子一旁拦都拦不住。”

    “那以后,病了好久呢。”

    “你真不知道?”太子妃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实在难以想象,燕柒竟然会捂着这种事情不让姜零染知道。

    姜零染听了这些,觉得心口闷闷的酸胀。

    只是一个死物,哪里值得他这么拼命...。

    闻言摇了摇头,轻笑道:“多谢太子妃提醒,改日见他,要向他讨要荷包的。”

    太子妃道:“那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我俩关系本就不好。”

    姜零染听出太子妃这话是在打趣,笑了起来。

    有燕柒在,姜零染舟车绝不会劳累,但太子妃还是没多留,让她休息,百日宴那日再见面。

    姜零染送着他们出府,府门口遇到了姜霁。

    白蓉看到姜霁一脸的青黑,低声与姜零染道:“你哥好像生气了?”

    姜零染瞧见姜霁对面站着的隋风,以及隋风身后几个小厮手里捧着的礼盒。

    她就明白了姜霁为什么不快了,抿了抿唇,不免有些心虚,暗骂燕柒这厮不消停。

    不过隋风接下来的话却让姜霁有些懵。

    他竟不是奉燕柒的命令来的,而是有事所托,特来见姜零染的。

    姜零染一怔,旋即明白了是什么事情,侧首看向厢竹。

    厢竹被姜零染这一眼看的满脸通红,咬牙怒瞪着隋风,暗骂他有病。

    太子妃的马车走远以后,姜零染把隋风请进了府。

    姜霁看姜零染一脸了悟,心中不解,低声问她道:“什么事儿?”

    姜零染没说,只用眼睛看了眼厢竹。

    姜霁没明白,茫然的挑眉,用眼神询问。

    姜零染只好低声在姜霁耳边说了几个字。

    姜霁恍然大悟,不可置信的看着隋风,再看着厢竹。

    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又忿忿的想,这齐家商行的人怎么就转捡他们府里的人呢?

    不过,隋风既然是为了这事,姜霁便不用在场了,借口离开了。

    到了花厅,隋风看着奉茶的厢竹,登时咧了个笑。

    厢竹端着茶盏的手都在抖,忍了又忍才没有把茶泼他脸上,翻了个白眼,站在了姜零染身后。

    “隋总掌今日来,有何事?”姜零染虽然知道,但还是问了一句。

    毕竟这种事情,总不好由她们提起。

    隋风忙站起了身,一揖到底,而后抬起头,略有些惆怅可怜的看着姜零染:“在下年岁大了,一直没有姑娘愿意下嫁,眼看着成了鳏夫了。”说着凄凄惨惨的叹了口气:“今日厚颜前来,是求姑娘帮在下找个媳妇的。”

    姜零染听他话说的直白,却没指名道姓,还算有分寸,暗暗点了点头。

    侧目看了眼面色涨红的厢竹:“有些凉,你去帮我取件披风来吧。”

    厢竹蹙眉看向姜零染,迟疑片刻应下了。

    姜零染又遣退了厅中其余人,含笑看着隋风道:“隋总掌现下可说了。”

    隋风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头:“多谢姑娘体谅。”

    “今日实在是冒昧的很...不敢坏了厢竹姑娘的声誉。”

第四七零章 好消息

    姜零染听他这么说,也就不用再多问了。

    但依着她与厢竹的感情,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把人讨去的。

    故而认真的问道:“隋总掌是真心对待这感情的吗!”

    隋风忙点头,面上不带半点的调笑之意:“若能娶的此妻,必然会终身珍重爱护。”

    能被燕柒重用的人,姜零染相信他的品行。

    听他如此说,笑道:“这件事情我还要问过厢竹的意思,你且等我的消息吧。”

    隋风知道此事急不得,看姜零染愿意帮忙,心中大喜,又是一揖到底:“多谢姑娘。”

    说着顿了下,低声道:“公子叫在下问,您没被姜副统领罚吧?”

    “...”他也算是黔驴技穷了,竟用这种方法来问她的安稳。

    无奈又好笑,摇了摇头,又问道:“他如何了?”

    “公子挺好的。”隋风道:“本来要在宫里受罚的,可跪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吐了血。”

    “皇上一看这情况,也舍不得再罚了,就撵回家来自省了。”

    姜零染皱眉,面上带了急色:“吐血了还叫挺好的!?”

    “王御医在府里吗?可诊了脉吗?”

    隋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忙解释道:“诊了诊了,说一切都好,姑娘放心。”

    姜零染那里能放心?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隋风离开后,厢竹才拿着披风过来。

    姜零染看她一眼,轻声道:“这件事情,你怎么想的?”

    厢竹嘟囔道:“奴婢什么都没想。”

    真真是个登徒子,竟找上门来犯浑。

    姜零染眼底带了些笑意,看着她道:“真没想?”

    厢竹被看的无措,嘟囔着又道:“奴婢就与他见了几面,连样子都没看清呢。”

    “实在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般。”

    “刚刚就不该让他进府,打出去才是。”

    姜零染笑了起来。

    她了解厢竹,看她这般就知她并不是全然没有好感的。

    只是觉得太过仓促,还没个心理准备,故而不敢轻易交付。

    便道:“且看看他的诚意吧。”

    又想起了青玉和大虎的事情,是要尽快找个好日子了。

    次日姜零染去了万府。

    万夫人迎到门外,笑道:“就说午后去呢,你反倒赶在我头里。”

    姜零染笑着握住万夫人递来的手:“该是我来给伯娘请安。”

    “说什么请安不请安的。”万夫人嗔怪着,带着人往府里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江南住着不舒坦不成?”

    姜零染不知道如何说她与燕柒的事情,又想着明旨还未下,故而也不好多说,只含糊了过去。

    知道万夫人问江南住着舒坦不舒坦,也有要了解万千千的因素在,便主动说起了。

    万夫人每日每夜的担心万千千,听姜零染说万千千与梁修弘夫妻间感情好,日常受婆母的喜爱,府中上下人等的尊敬,总算是放了心。

    再听她不习惯江南的菜色,又是心疼起来,暗暗盘算着需待找个京城的厨娘给送去才行。

    与万夫人说了半晌的话,留着用了午膳,姜零染离开了万家,去了姜三叔家。

    另一边,太子到了勤政殿。

    皇上抬眸瞥一眼,不冷不热道:“那兔崽子指使你来的?”

    “...”太子呵呵干笑道:“父皇说什么呢?儿臣听不懂。”

    皇上哼了哼,撂下折子道:“用了午膳吗?”

    太子摇头:“刚从户部来,与户部核算了冬季军营所要出的物资粮草。”

    皇上点头,示意高得盛传膳,又与太子道:“这件事情不可马虎懈怠,纵是任务派了下去,也要记得检查,谨防那些个黑心的。”

    太子颔首应是:“父皇放心,儿臣明白,必然小心谨慎。”

    皇上道:“你做事,朕一向放心,也是白嘱咐一句。”说着往偏殿去。

    太子听着这不低的评价,笑了笑:“儿臣所学,都是父皇传授。”

    皇上摆摆手:“别学谄媚那套。”

    太子笑起来。

    午膳很快上桌,皇上夹了一箸菜道:“听说搬家了?你去看了没有,怎么样?”

    “去看过了。”太子知道皇上问的是谁,答道:“他身边的人向来能干,院子收拾的很舒服。”

    皇上没再说话。

    提起这话头,太子便不想错过。

    思忖着问起了燕柒和姜零染婚事的事情,话音刚落立刻挨了瞪。

    太子无奈道:“您瞧您,舍不得瞪子安,就会瞪我,合着我不是您亲儿子。”

    皇上:“...”

    皇上难得的被哽了下,喝了口汤,才道:“你为长,多替兄妹承担,还委屈了?”

    “谈委屈,儿臣不敢。”太子道:“就是您需待给儿臣个准信吧?子安这每日都催,我连太子府都不敢回了。”

    “再说,当初还不是您说答应了,让我带话给他。”

    “现在您倒好,光舍着我一个人去面对那讨人嫌的。”

    皇上又是一哽。

    这次喝汤也顺不下去了!

    太子看着皇上的脸色,皱眉担忧道:“您不会是反悔了吧?”

    “谁说我反悔了?!”皇上眼一瞪,拔高了音量:“这不是忙着没顾上嘛!”

    太子从这话中听出了憋屈之感,不免忍笑:“儿臣待会出宫就去训责子安,怎么能光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不体谅父皇您政务繁忙。”

    “...”皇上看他一眼:“吃完了就赶紧走。”

    太子抱紧了饭碗:“...是,儿臣吃完这碗饭就走。”

    用了膳,太子依旧去了户部,嘱咐了皇上的话。

    户部上下都表示不敢懈怠,并会不定期的抽检,确保各个军营兵将都能过个暖冬。

    离开户部的时候太子遇到了燕辜。

    燕辜笑着朝太子见礼:“有什么大事,需要刚病愈的太子殿下亲自过问。”

    太子笑了笑:“午膳时间,四弟怎么来这里了?”

    “田赋的差事还没核算完。”燕辜道:“父皇很是在意这田赋,小弟不敢偷懒,用过午膳便紧赶着过来了。”

    田赋分春秋两次征收,历年都是交由太子处理,但今年太子“病中”,燕辜以太子辛劳为由,“分担”走了这项差事。

    太子含笑听完,又寒暄两句,回了太子府。

    刚坐下不久,宫里皇后就传了好消息过来。

    他听后告诉了太子妃,又着人去给燕柒传了消息。

    太子妃感叹道:“波折坎坷总算是没白走,到底是取得真经了。”

第四七一章 骗了个夫君

    姜零染到了姜三叔家。

    他们都还不知道姜零染回京的事情,看到她无不意外欢喜。

    热闹一阵,姜零染抱起了姜烨。

    姜烨已经快一岁,长得很壮实,咿咿呀呀的伸手去摸姜零染的脸。

    指甲没剪,蒋三婶唯恐姜烨抓伤了姜零染的脸,忙接在怀里,又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见到你姨母了?”

    姜零染与他们说起了江南的情况,末了又道:“有些想家了,就回来了。”

    晚间姜霁下了职,也到了姜三叔家,一起用了晚膳,这才回了府。

    姜颜乐依旧跟着姜零染去住了。

    承春坊比二和街要路远,马车走了一半姜颜乐就睡着了。下马车时也没能叫醒,便抱着进了府。

    厢竹拧了热帕子给姜颜乐擦脸擦手。

    厨房有事情要请姜零染的示下,姜零染怕吵醒姜颜乐,起身去了偏厅。

    刚处理完了事情要走,就看厢竹匆忙来了。

    她皱眉道:“不是让你看着颜乐?”

    厢竹道:“起了风,奴婢来给您送披风的。”

    这么点距离还送什么披风!?姜零染有些奇怪,再看厢竹瞥了一眼梨子婶,欲言又止的看回姜零染。

    姜零染便有些明白了,先行让梨子婶离开了。

    厢竹这才道:“您刚走,房梁上就跳下个人。”

    姜零染微微瞪圆了眼。

    不用问,也知道这人是谁!!

    忙回了院子。

    因着姜颜乐睡在内室里,燕柒便没在屋子里待,坐在了院中的石椅上,一边看着她这新院子,一边等着她回来。

    一盏茶没喝完,人就回来了。

    看她走的裙角都飞起,不免笑起来:“你急什么?我又不走。”

    她着急的哪里是急他走不走!姜零染嗔他一眼,走过去道:“你已经能翻墙了?”

    他们现在的院子和二和街的不同,要翻墙,并不太容易。

    燕柒笑了下:“还不能。我让百香带我进来的。”说着对上她嗔怒的眼,不觉有些气弱:“...实在是太想见你了。”

    实话实说的同时也不忘卖惨:“兄长真真是我娶妻路上的绊脚石,好说歹说都不许我进府。”

    “...”姜零染猜想他必然是趁着她与兄长都不在府,院中无人时提前躲了进来。

    想到厢竹说他是从房梁上跳下来的,也不知是躲了多久,不免揪心。

    “刚刚为什么不叫住我?”

    燕柒从她眼睛里看到了疼惜,笑意更浓了,拉着她在身边坐下:“你有事,我多等等就是了。”

    “处理完了吗?”

    姜零染点头,摸着他的手凉沁沁的,皱眉道:“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把厢竹手里的披风盖在他肩膀上。

    燕柒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素蓝色绣着莲花纹披风,好笑不已。

    姜零染给他系了带子:“暂且御御寒嘛,谁让你穿这么少的。”

    燕柒乖巧的仰着下巴,让她给系好,又道:“新家,住得惯吗?”

    姜零染笑道:“你没看我的屋子吗?”

    燕柒看到了,姜霁很有心。

    他笑意微敛,皱眉道:“看你这么开心,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恨。”

    “什么?”姜零染没明白。

    燕柒道:“当初真不该把温泉庄子给拆了,那可是岳母买给你的。”

    这简直成了他的心结,每每想到她,他都要后悔一遍。

    虽然最后他在旧址重建了,但到底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姜零染顾不上他说的这话,红着脸道:“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岳母?”

    燕柒瞪眼道:“怎么?你还想耍赖?”说着拨弄了下腰间的同心结玉佩。

    “...”当初是谁死活不肯收的。

    姜零染道:“我娘要是知道我用一个庄子骗了个夫君,会开心的。”

    这答案,简直出乎燕柒的预料。

    夫君?他愕了好一会儿,笑出了声:“再叫一声儿?”

    姜零染也是看他在意那庄子,才这么哄他。

    听他这么笑,颇有些不自在,再听他这么说,更是羞的要恼了。

    燕柒越品那句“夫君”心里越痒,看她不肯,哄道:“总要叫的,先练习一下嘛。”

    姜零染不理这话。

    不过提起母亲,她倒是想起一事,伸手道:“我的东西还要收到几时?”

    燕柒茫然道:“什么东西?”说着攥住了她的手,觉着凉,忙拢在披风里暖。

    姜零染笑起来:“你到底收了我多少东西?”

    燕柒恍然,皱眉狐疑道:“谁告诉你的?”说着想起了太子妃曾来过的事情,必然是她告知的。

    无奈道:“没带,明日给你。”

    姜零染一听就皱起了眉:“不许再翻墙了!”

    “等小皇孙百日宴的时候在太子府碰个面吧。”

    燕柒这才想起了今日来的目的,笑道:“明日要进宫。”

    姜零染自然知道这个当口进宫是为了何事。

    讶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燕柒道:“太子送了消息过来。”说着笑起来:“所以赶着来告诉你。”

    太子既然传这个话,那必然是十拿九稳的了!姜零染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有些慌。

    她压着砰砰直跳的心口,低声道:“你,你真的想好了?”

    燕柒皱眉,探手在她脑袋上试了试温度:“你是病了吗?怎么问这种问题?”

    “...”姜零染拽下他的手,无措道:“我就是,就是有点紧张。”

    燕柒笑道:“我明日也会进宫,陪着你,别紧张。”

    姜零染点头应下。

    燕柒道:“你去过双吉街吗?”

    姜零染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道:“途径过几次,怎么了?”

    燕柒道:“我那儿有一处宅子,荒了挺久,今日去看看,倒还算规整,收拾出来应该挺漂亮的。”

    “咱们若住在那里,离兄长也近。”

    说着又道:“不过我也只是白说一句。你喜欢什么地方,咱们就住在什么地方。”

    “就是住隔壁也行的。不过要扩一下,如今太小了些。”

    “...”姜零染茫然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怎么就着急起宅子了?”

    燕柒听她说这种话就觉得心里不安稳,皱眉道:“哪里就没一撇了?明日旨意就下来了,你别想逃了。”

    “...”姜零染无奈道:“那就双吉街吧。住在隔壁未免有些不像样。”

    燕柒听她这话意,似乎是更中意隔壁。道:“你喜欢就好,谁也不敢说什么的。”

    姜零染就怕他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坚定道:“我就喜欢双吉街。”

    “好。”

第四七二章 宋巳

    次日姜零染一早就接到了承乾宫的口谕。

    自昨夜燕柒说过以后,姜零染心里就止不住的紧张,翻烙饼似的一夜没睡好。

    上马车的时候往隔壁看了眼,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但姜零染知道,他今日必然会进宫的,这般想着,她微微吁了口气,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太子妃已经提前得了消息,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日子,故而早早的就带着燕君昶去给皇后请安了,同行的还有白蓉。

    宫门口遇到了巡防的姜霁,见到太子妃忙驻足见礼。

    太子妃含笑道:“姜副统领辛苦了。”

    姜霁忙称不敢。

    白蓉见过姜霁几次,但那都是在姜府,他着简洁常服,甚至带着些病色与药味。

    戎装的姜霁,她是头一次见。

    不知是不是盔甲冰凉的缘故,她总觉得这样不带笑意的姜霁很是威厉,一点不像那日端着攒盒让她吃糖的人。

    姜霁给太子妃见了礼,转而朝白蓉见礼,见她目光发直的盯着自己。

    不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自己,蹙眉道:“末将身上有不妥之处吗?”

    白蓉的肩膀被碰了下,忙回神,心虚的睃太子妃一眼。

    太子妃含笑看着白蓉:“姜副统领在问你话。”

    白蓉看向姜霁,脸上微红:“...我就是觉得姜副统领的盔甲挺好看的。”

    她其实想问,他的腿能否支撑的住盔甲的重量。

    但又觉得这话由自己问,好像不太合适。

    故而又把话咽了下去。

    姜霁闻言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盔甲,这黑黢黢冰凉凉的,哪儿好看了?

    愕了一息,揖手道:“多谢郡主夸奖。”

    她夸他了吗?没有吧,她真不是夸他的意思!白蓉越想越窘迫,小心的扯了扯太子妃的袖子,低声道:“咱们快走吧,让皇后娘娘等着就不好了。”

    太子妃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含笑道:“我们要去给母后请安,就不耽搁姜副统领巡防了。”

    姜霁揖手称是。

    带着人正要离开,迎面遇上一人。

    此人肤白细眉,眼睛狭长,穿着禁军盔甲的身子看着有些单薄。

    宋巳看到姜霁,紧走两步,含笑揖手道:“末将宋巳,见过姜副统领。”说着看了眼姜霁身后的两队禁军:“姜副统领伤势刚愈,还是不要做巡防这种苦差事了。”

    一次巡防下来,有时会走半个宫城,对于康健的武将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姜霁腿伤刚愈,做这个就有些吃力了。

    姜霁微微笑着揖了揖手,看了眼他背上的弓箭,道:“宋副将这是去了校场?”

    宋巳笑道:“是啊,一日都不敢懈怠呢。”

    姜霁笑了笑:“宋副将的箭术本就惊人,素常还如此刻苦,真要让资质平庸的我等望尘莫及了。”

    宋巳面上惶恐,姿态更是谦逊了。

    寒暄奉承几句,看姜霁神色淡淡,没有接话的打算。想到禁军上下不止一人说过,姜霁此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是个不喜浮夸谄媚的人。他忙闭了嘴,借口营中还有差事,离开了。

    人走后,姜霁等人继续往前走。

    听得身后众人窃窃私语。

    一低憨声音问道:“刚刚那人谁啊?”

    “你不知道他啊?”又一嘎声嘎气的粗嗓门道:“那人是天和八年的武状元,名叫宋巳。”

    低憨声音扭头看了眼宋巳的背影,纳罕道:“看着面生的紧,是禁军?”

    粗嗓门道:“原本是丰州大营里的副将。去岁秋猎后,被皇上选到了禁军弓军中当差。却没给实职,听说职衔依旧是副将。”

    又一位操着北方口音的禁军出声道:“看着那样瘦小,真能拉得开弓?还被皇上亲选?”话到最后,语调有些不屑。

    另一位京腔的禁军道:“可千万别小瞧他!”

    “去年的秋猎,他凭一己之力,猎了头豹子回营。皇上当场就赐了弓箭!”

    话音落,人群中倒吸气声阵阵。

    粗嗓门道:“听说在弓军中不好过?”

    京腔“嘿”了声,道:“可不是。”

    “那次秋猎弓军中的佼佼者全都随驾出动,就想着在御前露把脸呢。谁曾想到最后反倒让丰州大营的拔得了头筹。弓军众人脸面尽失,那是心也不服,口也不服。”

    “要不是皇上在,两方都能打起来!”

    说着笑了声:“不过,丰州大营的张将军也没得意多久。皇上就把人选进了弓军中。”

    低憨声音道:“可此举无异于是打弓军的脸吧?”

    粗嗓门摇头叹道:“可想而知,他这日子绝不会好过。”

    京腔笑道:“听说起初被整了好几回。但此人极其会做人,哄的弓军上下都乐呵呵。”

    “加之最近不知走通了谁的门道,连弓军里的这个...。”他说着眉飞色舞的竖了个拇指:“...都对他和颜悦色。如今算是站稳了脚跟了。”

    说着噘嘴,下巴指了下姜霁的背影,压低了声音道:“没看咱们头儿都挺客气的吗?”

    自有人好奇宋巳走了什么门道,皆是开口问。

    京腔摇头哂道:“我只是一个兵,也是在京城住的久了,才能听到这些。更往上的,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悻悻的闭了嘴。

    太子妃和白蓉一行人过了花园,往后宫去。

    见四周无人,才笑问道:“怎么,瞧人家好看啊?”

    白蓉脸颊爆红,一本正经的否认道:“姐姐别误会。没有的事,我真的只是觉得他盔甲挺好看的。”

    太子妃笑道:“禁军的盔甲不全都是一个样子的?素常里也没见你夸别人的好看。”

    “...”说多错多,白蓉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故而只是道:“我就是在看盔甲,没想别的。”

    太子妃撇了撇嘴,忍着笑,煞有其事的点头:“妹妹说得对!”

    白蓉:“...”

    一路到了承乾宫,姜零染竟然已经在了。

    皇后有些意外她们的到来,笑着接过燕君昶抱在怀里,边逗着他,边让太子妃与白蓉落座,又道:“可用了早膳没有,路上冷不冷?”说着摸了摸燕君昶的衣服,觉得不薄才点了点头。

    太子妃笑着道:“用过早膳来的。”

    姜零染起身与她们二人见礼。

    太子妃和白蓉还了礼,几人各自落座。

    皇后看三人相处气氛和蔼,笑吟吟道:“自从文靖侯出京,太子妃和两仪不止一次的念叨你。如今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第四七三章 认罚

    姜零染听了这话,一时免不了有些羞赧窘迫,微垂着头道:“是我不懂事,让皇后娘娘、太子妃和两仪公主记挂担忧了。”

    皇后见她低着个小脑袋,很是自责的模样,不觉摇头。

    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姜零染出京的真实缘由了。

    她如何会怪她?

    温声道:“好了,不说这个了。”

    “宫里十年如一日,莫说两仪,我待的都闷了。你就与我说说京外的见闻乐事吧。”

    姜零染实在没觉得这一路上有什么趣事。

    半是真半是假的说了几件事情,逗得皇后笑起来。

    太子妃素来机灵,一旁配合着姜零染,更是逗得皇后开怀。

    皇后笑的眼泪都出来的,接了行墨递来的帕子,沾着眼角道:“许久没笑的这么舒爽了。”说着看着姜零染道:“若无事,就多来承乾宫走走。”

    姜零染笑着应了。

    白蓉端着茶递给皇后。

    皇后笑着赞她懂事,又问起了燕君昶百日宴的准备情况。

    太子妃简单的说了宴客名单、起坐用膳之处、菜色等。

    皇后听着点头,拍了拍太子妃的手背,笑道:“你如今做事,越发的稳重得体了。”

    太子妃笑道:“都是母后教得好。”

    这边燕两仪得了消息赶到承乾宫。

    见到姜零染就一把将人抱住了,又是喜又是气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你也太过分了,出京竟然也不告诉我!”

    “我还以为你病着,巴巴的往府里去了好几次。”

    “后来你出京的消息传开,我去问姜霁,他却不告诉我,实在可恨。”

    姜零染被燕两仪搂在怀里,听她喋喋不休的说了这么一大通,笑道:“是我不对,让公主担心了。”

    燕两仪松开她,不客气的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把:“当然是你不对,我可还生你的气呢。”

    皇后看她这般,蹙眉无奈道:“快好好的说话,别吓着文靖侯了。”

    “今雪才不会吓着。”燕两仪回嘴道:“她很懂我的。”

    皇后失笑:“都当是你这泼皮性子呢?”

    燕两仪自认自己绝不泼皮,对这话不做理会,拉着姜零染坐下,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到底去哪儿了?好玩吗?”

    姜零染笑道:“去了江南。”说着顿了下又道:“我姨母在江南。”

    燕两仪一听到“江南”二字就两眼放光:“我早就想去江南了,一直听兄长说江南如何如何好,只是不得亲见。”话到最后有些遗憾。

    不过很快又雀跃起来:“你什么时候还去?带上我吧,咱们一起。”

    “胡闹!”皇后立刻出声。

    燕两仪登时小脸一垮,怏怏不快的喊了声:“母后。”

    太子妃笑道:“倒也不是没机会去。”说着笑看皇后一眼。

    皇后明白了什么,也是笑起来:“且看是否有人愿意带上她罢。这么闹腾,我都嫌烦。”

    姜零染再去江南必然是跟着燕柒回去祭祖。

    眼下太子妃和皇后说的显然是这个,她不觉脸红起来,唔囔着说不出话来。

    太子妃不敢多打趣儿,看她羞,立刻就止了话头。

    燕两仪喜道:“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皇后看她一眼道:“逗你开心罢了。”

    燕两仪:“...”

    很快就从这件事中释怀,想起了燕柒,转而问姜零染道:“听说你们的新宅子在承春坊。兄长的新宅子好像也在承春坊附近。你见到他了吗?”

    姜零染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话。

    她总不能说,她的兄长昨晚上还翻墙去找她来着吧?

    皇后看出了姜零染的局促,笑道:“你若真想去找你兄长,我明日准你出宫就是了。”

    燕两仪还以为听错了。

    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母后竟然主动让儿臣出宫?今日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皇后一哽,无奈笑骂道:“你这是要气死我才罢!”

    燕两仪得了便宜不忘卖乖,上前把皇后哄的开开心心。

    皇上和太子处理了前朝政务,来了承乾宫。

    姜零染面对皇上时还有些紧张,更因她答应了皇上的事情没完成,反倒害的燕柒中了蛊毒,一时羞愧不已,跪在地上头垂的低。

    皇上走进殿中,看了眼姜零染,而后在上位落座,不冷不热道:“起来吧。”

    姜零染悄悄的吁了一口气,谢恩起身。

    皇上看着她,似乎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大圈。

    猜想出京的这些日子,怕也是极其辛苦的。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就看小川子走了进来,恭声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柒公子来请安了。”

    皇上皱眉,看了眼姜零染的方向,轻哼一声,目露不满。

    皇后目带嗔怪的看皇上一眼。

    都说好了的,这会子又怎么了?

    皇上对上皇后的视线,无奈的叹了口气,挥手道:“请进来吧。”

    小川子忙去请了。

    燕柒很快进了殿,一一见了礼后站在了姜零染身旁。

    肩膀若有若无的碰了下。姜零染微垂着头,余光看向身侧,心中安稳不少。

    皇上看到他们两个就觉得头疼。

    再看燕柒那笑出褶子的脸,更是觉得眼疼。

    没好气道:“不是吐血了?莫非已经养好了?这么快就进宫来领罚了!”

    “...”领什么罚!!

    他来领赐婚的圣旨的!

    不过看皇上这憋闷的模样,燕柒猜测,这圣旨他大约给的不怎么痛快。

    故而嘴角扯了个乖巧的弧度:“应该不会吐血了。不如待会儿再跪跪试试?”

    顿了下又道:“再不然就循序渐进,今日先跪一个时辰,以后逐渐增加。”

    “皇上觉得如何?”

    “...”皇上觉得心口疼。

    这兔崽子要活活的气死他!

    燕柒非常努力的要让皇上消气了。

    不过他说完后,皇上面上怎的不见开心之色呢?

    一个是舍不得罚,却又咽不下这口气,只能言语上敲打敲打,过个嘴瘾。

    一个是发了誓的要接受处罚,最好是捧着指婚圣旨罚。

    自然是谈不拢的。

    太子忙出来打圆场:“就是要罚,那也要等大安了再罚。”含笑招呼着姜零染和燕柒落座。

    皇后道:“子安是坐马车来的吗?大安之前可不能再骑马了,入了秋一日比一日的凉,你这身子骨如今禁不住。”

    燕柒脸上乖巧的笑就没卸下,闻言颔首应下了。

第四七四章 九月初六

    燕两仪听他们说罚,有些不明就里,但又不敢贸然的问。

    蹭蹭的走到燕柒身边坐下,低声道:“兄长病了?”

    燕柒随口道:“风寒。”

    燕两仪点头,又好奇道:“你怎么惹着父皇了?”

    燕柒从攒盒里捏了几颗榛子,一边剥一边回道:“这次不是出京久了点嘛。”

    姜零染忍不住看他一眼,这...没一句实话,哄三岁孩子似的。

    燕两仪却笃信不疑,点了下头又道:“兄长下次再出京带上我一起吧。回来后挨罚也认了。”

    燕柒笑着应了。

    桌角边搁了几颗剥好的榛子仁。燕两仪拿起两颗,刚咬下一半就对上燕柒看来的视线。

    她有些莫名:“怎么了?”继续吃着,另一只手把捏到的另一颗榛子仁塞给了姜零染。

    燕柒瞧见她的动作,道:“没什么。”抬手把榛子仁都推了过来。

    众人:“...”

    燕两仪看着燕柒刀削一般的侧脸,拧眉心疼道:“不过,兄长你出京干什么去了?瘦的没人样了都?”

    燕柒哼笑了下:“这个问题你问皇上吧。”

    燕两仪果真就去问皇上:“父皇,您让兄长干什么去了?”

    “...”皇上被问的一哽,脸色瞬间铁青。

    这个兔崽子,那日跪吐血也不该心软!

    冷哼一声,起身走了。

    众人:“...”

    “嗳,您怎么走了!?”燕柒惊了。

    拍干净手上的榛子渣滓,起身就追了过去。

    皇后唯恐出事,忙吩咐太子道:“你快跟去看看。”

    不用说,太子也要去的。

    姜零染一颗心倏的提起,不安的皱起了眉。

    皇后知道皇上的心思。

    心中无奈,怎的越老越成了个小孩儿了?

    闹这样的小脾气,也真真是好笑的。

    见姜零染神色忐忑,含笑出声安抚道:“不会有变动的。”

    姜零染沉默着点了点头。

    纵然皇上答应,但心中仍然是不满意她的。

    也是,他本该有更好的婚事。

    过了两刻钟,燕柒和太子并肩走回来。

    到了殿中,燕柒看向姜零染道:“咱们走吧。”

    姜零染看他神色正常,微微松了口气,依言站起了身。

    燕柒揖手:“改日再来叨扰皇后娘娘。”

    皇后笑道:“去吧。”

    二人离开的承乾宫。

    燕柒道:“皇上说他让钦天监算了,九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要选在那日赐婚。”

    “不会有变动的。”

    虽然没有领到圣旨他有些失望,但皇上的话让他觉得,皇上虽然有心结,但还是在真心的为他筹备这场婚事。

    得了皇上的准话,燕柒心安不少。

    姜零染点了下头,想起什么,侧目看着他道:“你期待吗?”

    燕柒一怔,笑起来:“当然。”

    姜零染微蹙起了眉:“你真的想好了吗?”

    “你真的要娶我?”

    燕柒皱眉止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这么问?”

    姜零染低声道:“我...我就是心里发慌。”

    经历了前世,她总觉得这么好的事情不会找上她。

    仿佛眼下的一切都是一场美梦,会有一把利刃刺过来,割碎这场梦。

    燕柒笑着捏起她的下巴,微弯腰平视着她的眼睛:“船舱里抱着我睡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慌?”

    “压着我亲的时候也足够淡定。”

    “如今一切顺利,怎么反倒慌了?”

    “姜零染,你这胆子是不是长反了?”

    一句接一句,说的姜零染又气又羞,心里的那点惆怅感反倒没了。

    燕柒看着她素白的小脸一点点变红,笑了起来。

    姜零染知道再说下去,必然听不到什么正经的话。

    板着脸继续往前走。

    燕柒跟上去,肩膀碰了下她的肩膀:“羞了?”

    姜零染懒得理他,避开,走的更快。

    燕柒从怀里掏出一物,勾在手指上,举到她眼前晃了晃。

    眼前宝蓝色一闪,姜零染定睛一看,顿时喜笑颜开:“是我的荷包。”说着伸手要取。

    燕柒收回手。

    姜零染看他一眼:“不舍得给了?”

    “你想要的,我都舍得。”燕柒负手在背,笑道:“讨个赏不过分吧?”

    姜零染蹙眉道:“什么赏?”

    燕柒笑道:“叫声夫君听听。”

    “...叫不出口。”

    燕柒哄道:“叫不好没关系,多叫几次就习惯了。我不会笑话你的。”

    “...夫...夫,人!”

    燕柒嘴角抽了抽:“啥!?”

    姜零染指着他身后道:“人,有人来了!”说着闷头疾步往前走。

    燕柒扭头看。

    是几个侍候花草的小太监,远远的冲他行礼。

    他颔了颔首,追上了姜零染。

    到了宫门口,不见燕柒的马车,却见他的马拴在马桩上。

    姜零染蹙眉道:“你骑马来的?”

    燕柒道:“百香和阿芙有事告了假。”说着眼含期待的望着她的马车。

    “想什么呢?这可是宫门口!”姜零染白他一眼:“我待会儿让文叔去隔壁,通知他们派马车来接你,你暂且等一等。”

    燕柒点头道:“好吧,那就劳烦文靖侯了。”

    姜零染有些放心不下,上了马车前扭头看他一眼。

    而后吩咐文叔道:“抄近路,赶快点。”

    文叔应是。

    燕柒看着马车走远,笑了笑,翻身上了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马车抄近路,拐进了静巷,刚走一半,车厢顶上忽的“咚”的一声响,文叔惊了下,忙抬头往上看,瞧见是燕柒,又松懈下来,茫然道:“您这是做什么?”

    燕柒从车顶上跳到文叔身边,笑道:“你们姑娘有话要和我说。”

    文叔勒马

    车厢里,姜零染听到了这话,扶额暗骂一声混蛋。

    厢竹不等吩咐就下了马车。

    旋即马车一晃,有人跳了上来,车帘被撩起,燕柒弯腰走了进来。

    姜零染瞪着他道:“你真真该打!”

    燕柒笑着在她对面坐下:“是打了再叫,还是叫了再打?”

    “...”这是个什么人!!

    姜零染缓慢的匀着呼吸,把心头的情绪压下去。

    “不想叫也行。”燕柒指了指脸颊:“亲我一口。”

    “...”越被他打趣,这句夫君越是叫不出口。

    相比较起来,反倒是亲一口容易些。

    姜零染刚想俯身凑过去,就听他啧啧有声道:“果然,你是贪图我的美色。”

    姜零染咬牙道:“燕——!”

    “柒——!”

    刚刚宛如登徒子的燕柒,这会儿听了从她嘴里蹦出的这两个字,像是一朵枯萎了的花似的,柔弱的靠在车壁上,哎呦道:“我的头好疼啊,是不是又毒发了?”

    “...”姜零染压着嚯嚯直跳的额角,说不出话来。

第四七五章 脸呢?

    膝盖抵了抵她的膝盖,燕柒哀哀道:“你快叫一声,叫一声我就不疼了。”

    姜零染一言难尽的看他好一会儿:“你脸呢?”

    燕柒笑了声,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手掌贴在他脸上,轻声道:“在你掌心里呢。”

    一双热切纯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姜零染不自觉的就软了语调:“...还不是。”

    燕柒扯着玉佩道:“都挂这个了。”

    姜零染垂眸看一眼玉佩。

    她回京后,玉佩就收起来了,他却一直带着。

    想当初明明是她逼着他戴的,现在反倒是她先摘了。

    抿了抿唇道:“圣旨还没下。”

    燕柒笑道:“那圣旨是给世人看的。在我心里,你早就是了。”

    姜零染觉得心口猛地涨了下,裂出了心缝儿,丝丝缕缕的暖意浸漫出来。

    再感到掌心下他温热的脸皮逐渐发烫,烙烫的她想收回手掌。

    燕柒抓着她想逃的手,笑着凑近了些:“难道你心里不是?”

    姜零染张嘴要说,他抢先道:“敢说不是,看我能轻饶你?”

    “...”两个字,艰难的咽了下去。

    觑见他得意的一挑眉,姜零染心中暗暗郁闷起来。

    自觉不能这般被动的由他逗弄。

    缓了两口气,平静了些:“先松开我。”

    “抓着手,还影响开口不成?”燕柒如此说着,还是松开了她。

    姜零染勾了勾手指。

    燕柒笑着,耳朵凑了过去。

    姜零染微微俯身,在他耳边道:“真想听?”

    轻声软语刮着耳朵过,燕柒的笑闹劲儿不觉往下沉了沉,吞了下口水,余光看着她:“...想听。”

    “夫...。”姜零染叫一个字,然后屏息片刻,笑道:“我偏就不叫。”说着揪住他的耳垂,威胁道:“快把荷包给我,不然我可不撒手了。”

    手腕忽的被辖住。

    燕柒偏头看过来,将她的笑模样看在眼底。

    他迟滞着笑了下,微挑着眉,目光细细的瞧着她:“荷包在怀里,自己掏。”

    姜零染闻言看向他颌下。

    秋凉,光看衣领,他穿了三件之多。

    荷包放哪儿一层里了?!

    若一层一层的去找,他指不定又要说,她是贪图他的美色,垂涎他的肉身。

    这般想着,她坐直了身子,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脊背靠着车壁吗,撇嘴道:“胳膊短,够不着。”

    “再说,是你收起来的,自然该是你亲自拿来给我。”

    燕柒又是笑了下:“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我,不想遵守。”他说着,忽然伸手掐住她的腰,把人抱在了自己膝头。

    手掌压着她的脊背,附耳问道:“姜零染,现在,够得着了吗?”

    “!!”姜零染骑在他的腿上,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喘。

    感到他在她耳边吹风,她缩着脖子,惊慌道:“你...。”

    “嘘!”

    燕柒的手指压在她唇上,堵了她后面的话。

    瞥一眼车帘:“会被听到的。”

    “...”论犯浑,姜零染不是对手,甘拜下风!

    吸了一口气,她磨牙隐忍道:“行!你赢了!”

    “我叫,我叫行了吧?!”

    “快放我下去!”

    耳边一声轻笑。

    继而是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低语:“你惯会骗人,我不信你。”

    这厮,狐狸变的吧?这么会蛊惑人!

    一股颤栗,从耳朵蔓延开,若不是被他压着脊背,姜零染指定要跳起来了。

    燕柒侧首。

    鼻尖擦着她的脸颊,顿住,低声又道:“你叫了,我就放你下去。”

    “...”姜零染努力忍着挠两颊痒痒的欲望。

    她嗓子眼里发干,干咽着口水,向他确定道:“你说话算话?”

    “当然。”

    姜零染张口,小小的呼吸了下,然后极其快速道:“夫君。”

    “嗯?”燕柒迷惘道:“你叫了吗?”

    姜零染听他如此说,顿时要窜火,咬牙道:“你别耍赖,我叫了!”

    燕柒无奈道:“太快了,我没听清。”

    “...”所以,怪她了!?

    流年不利!

    人心不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姜零染认栽。

    “夫——君——”

    两个字像是被鞭炮炸了般,隔了二里地。

    燕柒等着二里地外的“君”音落,轻笑了下:“小丫头,这种情况下,乖一点对你比较有利。”

    手指沿着她的腰脊往上,拢住了后颈。

    怒气要掀天灵盖,姜零染咬牙怒道:“燕柒,你做个人好不好!?”

    “我已经叫了,你该履行约定!”

    “快让我下去,不然我...。”

    车帘外,厢竹和文叔距离马车四五步的地方站着,忽听姜零染这炸了毛的声音,都是惊了下。

    对视一眼,都在用眼神询问对方:吵架了!?

    还没等猜出,就听车厢里又安静了下来。

    厢竹竖耳听了听,没了声响,安下心来。

    自从燕柒中毒后,姜零染宠的那是说星星不摘月亮。

    燕柒更不用说了。

    所以,这两人凑在一起,吵架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她给了文叔一个安心的眼神。

    好一会儿,燕柒跳下马车,负手走了。

    厢竹上马车,看姜零染坐在角落里,眼泪汪汪,眼角发红,瞧着很是可怜。

    她心惊又不可置信,踌躇着道:“姑娘,您和公子吵架了?”

    姜零染捏拳道:“...暂时别在我面前提他!!”

    厢竹忙噤声。

    心中惊疑不定起来,这...莫非真吵架了!?

    姜零染吸了吸鼻子,拿起小几上的荷包。

    松开抽绳,倒了些香料在掌心里。

    厢竹凑过去看了眼,皱眉狐疑道:“瞧着不像是被水泡过的香料。”

    姜零染道:“香料重新换了。”说着嗅了嗅,和原来的味道是一样的。

    厢竹想着二人刚吵了架,闻言立刻猛夸燕柒细心周到。

    姜零染轻声一声,不知可否。

    装香料回去的时候忽的发现荷包里有一角黄纸,她皱了皱眉,捏了出来。

    却是个平安符。

    厢竹一看平安符,更是大夸特夸了。

    看姜零染不语,厢竹又道:“姑娘,看在公子给您捡荷包的份儿上,您就别和他生气了。”

    姜零染展开平安符,符文的一面以及空白的一面她都细细的看了看,连黄符纸都用指腹捻了捻,而后若有所思起来。

    厢竹看她盯着平安符发怔,轻声道:“姑娘,这符有什么问题吗?”

    姜零染回神,摇了摇头,低喃道:“这混蛋,倒是给我指了个解决麻烦的捷径。”

    厢竹没听真切:“姑娘说什么?”

    姜零染把平安符折好,依旧塞回了荷包里。

    解决了压在心头数月的麻烦事,她心情颇好。

    笑吟吟的看着厢竹道:“你就这么相信燕柒的为人啊?”

    厢竹想了下,点了点头。

    姜零染笑着又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燕柒品行好,隋总掌的品行自也不差,对不对?”

    厢竹脸上一红,憋了会儿道:“...奴婢收回刚刚的话。”

    姜零染噗嗤笑了起来。

第四七六章 枕下的袜子

    庆华街上,百香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生无可恋的看着前面一蹦一跳的阿芙的背影。

    阿芙后脑发凉,扭头看了眼,瞧见百香的神色,甜腻腻的笑起来:“你累不累啊?要不要找处茶馆喝杯茶?”

    “...”百香无奈道:“累不累且先不说,今日出门,不是说好给我挑料子,裁秋衫的吗?”他说着抖搂了抖搂手里的东西,亦是甜腻腻的笑道:“小师妹,这里面,有我一个扣子吗?”

    回京后,燕柒给每个人都发了丰厚的赏银。阿芙觉得这银子不花出去,就有些浪费。

    恰好,燕柒今日准了假,她就想拉着百香出门逛逛,可百香说她疯疯癫癫的,死活不愿意和她一起出门。

    最后还是她说要给他裁衣料做秋衫,他才勉为其难的跟她出府。

    阿芙缩了缩脖子。

    虽然二人师出同门,但除非师父在场,不然这同门之间的“敬称”,谁若叫,那绝对是被对方惹毛了,要动手的前兆。

    她干笑道:“这...怎么还急了?”

    “咱们这就去买料子!”说着向前几步,顺了顺他的心口:“来,跟着我呼气,吸气,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百香瞪了眼她的爪子,又看着她,平静道:“你想师父了是吗?”

    阿芙顿时缩回了手,眨了眨眼,挤出个人畜无害的笑:“亲亲的同门师兄妹,这么狠,不好吧?”

    百香递出一只手。

    阿芙认命的把东西接在手里。

    百香笑道:“这才是乖师妹。”说着抬步往前走。

    阿芙在心里猖狂骂他一百句。

    面上却怂的连吱一声都不敢。

    耷拉着脑袋跟着他走,看他拐进一家成衣铺,扬声道:“不是要买料子?”

    百香头也不回道:“成衣方便。”

    阿芙只好跟着他进了成衣铺。

    百香冲掌柜道:“给我挑两套秋衫。”

    阿芙心里滴血,趁掌柜没看到,一脚踹他屁股上,恶声道:“你别趁火打劫!我只付料子的银子!”

    百香掸干净身上的脚印,笑道:“你果然是想师父了。”

    “你!”阿芙咬的牙根疼,咧出个青面獠牙的笑:“你有种,千万别栽在我手上!”

    百香忍笑:“就算栽你手上,小师妹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也必不会与师兄计较的。”

    阿芙脸色铁青着,一口血要呛出来:“你个作死的,你有种别用我娘吓唬人!”

    百香憋不住笑,噗嗤笑出了声,在她越发狠厉的眼神中,笑意不改道:“那可不行,小师妹太凶了,我惜命。”

    “我要掐死你!”阿芙忍无可忍,东西一摔就要上手。

    百香笑着挡住,看她要上脚,立马道:“打坏了东西,你有银子赔吗?”

    “百香?”

    一道温柔的轻唤。

    二人齐齐止了动作,扭头望过去。

    铺子的门槛内站着一位姑娘,着樱粉绣藤萝花的衣裙,眉眼含笑,样貌姣好。

    百香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云痴,愕了一息,忙揖手见礼:“云痴姑娘。”

    云痴笑了笑,抬步走进了铺子里:“你来买衣服?”说着又移目看向他身旁的姑娘:“这位就是你以前说过的小师妹吧。”

    “果然很漂亮。”云痴朝阿芙颔了颔首,抿笑道:“时常听百香说起你,今日终得一见。”

    百香点了点头,看着阿芙道:“这位是云痴姑娘。”

    阿芙眼睛亮亮的看着云痴,咧嘴笑道:“我也听百香说起过你。”

    不管是卖身葬还不是准婆母的事情,亦或是为了寻求未婚夫的消息,与燕柒做戏的事情,都让阿芙觉得钦佩。

    “哦,我还在他枕头底下看到了你给他缝的袜子。”

    百香听她提起袜子,神色有些慌乱,在云痴看过来之前又镇定下来,做出平常之色。

    云痴笑了笑。

    这小师妹和百香一样,是个性格赤诚率真的。

    且丝毫不轻视她,面上笑意由心了些:“针脚太粗糙,想是放在枕头下,压一压平的吧。”

    百香没点头,也没摇头。

    阿芙摆手笑道:“不粗糙不粗糙,能有人给他缝袜子,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云痴听着这话更是可乐了。

    百香面上窘迫,唯恐她再说出什么,指使着她道:“快去把你的东西捡起来。”

    阿芙点头应着,弯腰去捡东西。

    百香微微吁了口气,看着云痴道:“你,你也来买衣服?”

    云痴点头道:“让他们给做了两套衣服,定了今日来取。”

    小荷走进来,冲百香福了一礼,拿着票据去了柜台前。

    掌柜没看票据,便熟稔的取来了衣服。百香看着道:“你常来这里?”

    云痴笑道:“算是来过几次,你要买衣服吗?我让掌柜给你算便宜点。”

    阿芙一听这话,激灵的直起了身:“好啊好啊。”

    有云痴在,两套衣服便宜不少银子。

    百香道:“快到午膳,我请你用午膳吧,谢你帮忙。”

    云痴本不欲答应,但一旁的阿芙一口就应了下来,拉着云痴道:“他银子多,不吃白不吃。”

    两套衣服的银子,她今日要吃回来!

    云痴被阿芙拉着出了铺子,她不免纳罕,怎么会有这般有趣的姑娘。

    好笑的扭头看了百香一眼:“那就多谢了。”

    百香正等着阿芙的后脑勺错牙,见云痴扭头,立刻换了笑脸:“不用谢。”

    .......

    姜霁回府,问姜零染进宫的事情。

    姜零染如实说了。

    姜霁听了皱起了眉,唯恐再生波折,踌躇着道:“用不用我去太子府探探口风?”

    “不用了。”姜零染笑道:“哥哥快歇歇吧,腿又疼了吗?”

    姜霁摇头道:“不疼。”说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坐下后,左腿却有意无意的伸开,脚后跟垫地,放松着关节筋肉。

    姜零染看着微皱起了眉,忧心道:“太子出京才会让哥哥这么着急去职上,现下太子回京,朝中也风平浪静,哥哥不如告个假,再休养一段时间?”

    “真没事。”姜霁道:“我没走几步路,回府前也已去找王老先生做了治疗。”

    “他说很好。妹妹就放心吧。”

    姜零染这才点了点头,但还是叮嘱道:“若不舒服,哥哥可千万别硬撑着。”

    “骨头上的伤痛若是落了病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霁点头应了。

第四七七章 赐婚

    过了两日,是九月初六。

    姜零染起得早,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昨晚又没睡好,还着了凉,她吸着囔囔的鼻子,手指压着闷疼的额角。

    厢竹推门,悄步走进来,瞧见梳妆台前的人,很是意外:“姑娘何时起的?”

    姜零染扭头看她一眼,刚要说话,先打了个哈欠,眼眶里顿时噙了两汪眼泪。

    “刚起。”她抬手抹了把眼睛,水光散去,眼底多了几分清明:“洗漱吧。”

    声音哑哑的。

    厢竹皱眉道:“您嗓子怎么了?”

    “有点疼。”姜零染叹了口气,无奈道:“约莫要吃两副苦药汤子了。”

    厢竹眉头皱的更深,埋怨道:“既是不舒服,怎么不叫奴婢们呢?”

    姜零染挤了个笑:“忘了。”

    “...”厢竹也顾不上再说什么,扬声道:“青玉,快去请大夫,姑娘病了。”

    本要进宫的姜霁听了这消息,往后院来。

    姜零染裹着毯子,恹恹的窝在躺椅里,见姜霁来,无精打采道:“我没事,就是小风寒。哥哥快去忙吧。”

    姜霁眉头拧成了麻花,上前探了探她的额温,惊道:“烧着呢。”

    姜零染也觉得身上滚烫,却又止不住的发冷。

    裹紧了毯子,道:“已经请了大夫了,待会吃了药,蒙着被子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姜霁听她如此说,默了默。

    今日是九月初六。

    自上次进宫后,这两日再无一点消息。

    皇上给的话是今日赐婚,但想着历经过的波折阻挠,姜霁对皇上的这句承诺并不相信。

    看姜零染这般说,许也是一样的心思。

    但看她不提,姜霁便也没有提。

    想着,若今日圣旨不来,他下职后就去太子府上一趟。

    姜霁点了下头,转而问厢竹请了谁来?厢竹答了。姜霁皱眉道:“寻常大夫我不放心,去请王大夫来吧。”

    姜零染闻言,萎靡的神色精神了不少,目光烁烁的看着姜霁:“哥哥饶了我吧,他那药太苦了!”

    自姜霁的腿伤一日好过一日,他对王瞎子的信赖与信服就一日多过一日的深厚,遇到不舒坦,定要问过王瞎子才算。

    姜零染自然知道王瞎子医术精湛,但想到他那汤药,她实在狠不下心去请。

    姜霁对此深有感触,看她一脸的抗拒,好笑道:“不吃就不吃吧。”

    说着看了眼更漏,又看回她脸上,不放心道:“我要走了。你在家中可以吗?”

    姜零染笑了笑:“厢竹她们都在呢,没事。”

    姜霁道:“我下职就回,你好好休息。”说着又吩咐厢竹:“有事就让松鼠去给我传消息,千万别怕麻烦,瞒着我。”

    厢竹点头应下了。

    大夫进府,诊了脉,吃了药已是辰时。

    姜零染嗓子眼里苦的厉害,两颗话梅也驱不散,早膳更是用不下。

    药劲儿上来后,歪在躺椅里昏昏欲睡。

    厢竹让人退了出去,合上了房门。

    姜零染浑浑噩噩的不知睡了多久,听得耳边熟悉的轻唤,她唔囔的“嗯”了声。

    过了会儿,才觉得这声音不该出现在她这里,迷糊的睁开了眼。

    燕柒看她睁开眼,皱眉道:“还难受吗?”

    姜零染从毯子里伸出手。

    燕柒握住了。

    “不难受了。”姜零染趁着他的手劲坐起了身:“你怎么来了?”

    燕柒听她嗓音干哑,两颊红红,眼睛里的迷糊劲没散,很是疲倦的样子。

    拿了个团枕垫在她背后,忧忡道:“晨起就听说你病了,我担心,过来看一眼才能放心。”

    姜零染笑道:“就是寻常风寒。”

    燕柒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眉头稍稍舒展,唇边漫起了些笑意:“高得盛再有半个时辰应该能到我府里,然后再来你这里。”

    姜零染怔了下,嘴角几次开合,才道:“他来干什么?”

    “今日是九月初六。”燕柒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可真是病糊涂了。”

    姜零染知道是九月初六。

    但...但她真没想到能在这一日等来圣旨。

    或者说,她不敢相信。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再经波折的心理准备。

    愣了会儿,眨眼看着他道:“你没骗我吧?”

    燕柒听了这话,莫名的心头发酸。

    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问道:“骗你有什么奖赏吗?”

    姜零染又是愣了会儿,道:“那你怎么还不回去准备?”

    燕柒道:“不着急,还有半个时辰呢。”

    姜零染蹙眉道:“可我要更衣。”

    燕柒听着这委婉的逐客令,笑了笑,起身道:“那我待会儿再过来。”走出几步,扭头问道:“用不用我替你选衣服?”

    “...”姜零染无奈的看着他:“出去别被人发现了。”

    燕柒眉尾下垂,恹恹的“哦”了声,走了。

    姜零染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下。

    起身梳洗穿戴自是不提。

    半个时辰后,大虎传消息进来,说高得盛进了隔壁的府门。

    姜零染听着,心头便有些发紧。

    脑子的昏沉劲儿还没消,她忙灌了杯凉茶,醒神。

    神是醒了,可愈发的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厢竹看她神色紧绷,皱眉道:“姑娘,您没事吧?”

    姜零染摇了摇头,深深的吸气,呼气。

    等到膝盖跪在石板地上,姜零染更紧张了。

    高得盛念了什么,她完全没记住,几个呼吸后,听到高得盛甚是和气的道:“文靖侯,接旨吧。”

    姜零染倏的屏息。

    微微抬起了头,一眼瞧见的是高得盛手里捧着的明黄卷轴。

    心头砰砰的跳的更快,她极缓慢的匀了口气,才磕头接旨。

    高得盛在隔壁已经得了燕柒的话,知道姜零染病着,看她磕了个头,意思到了,忙就示意厢竹把人扶起来。

    姜霁不在府,只好是姜零染来招待。

    高得盛却不敢劳累姜零染,笑吟吟的婉拒了:“多谢文靖侯,只是洒家还要回宫复命。”说着笑了声,亲和的语调中又多了些恭敬:“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等着消息呢。”

    姜零染便不强求,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荷包。

    这次高得盛没有拒绝,大大方方的接下了:“这荷包带着喜气儿,洒家就却之不恭了。”

    “谢文靖侯赏。”

    姜零染颔首,含笑道:“高公公客气了。”

    高得盛走到二门,就极力的让姜零染止步,姜零染推脱不过,让厢竹去送了。

第四七八章 弟妹

    回到花厅,她将圣旨看了两遍,才算是有了些真实感。

    皇上真赐婚了。

    宫里的人走后,青玉等人才敢笑闹起来。

    热闹哄哄的挤了一花厅,齐齐的给姜零染道喜。

    姜零染脑袋仍是懵懵的,见状笑着散了赏银。

    燕柒供好了圣旨,再翻墙过来的时候,床榻上的人呼呼睡得正沉。

    他笑了笑,搬着竹摇椅搁在床榻边,盖着毯子也睡了。

    午膳时分,二人都没有醒转的迹象。

    厢竹纠结着是叫醒二人,还是不叫?

    再想到姜零染要吃药,且早膳就没用。

    便推开了房门,悄步进了内室,在榻边轻声唤了两声。

    姜零染睁开了眼。

    厢竹低声道:“姑娘,该用午膳了。”

    姜零染点点头,撑手坐起身。

    这一坐起身便看到了床榻边的竹摇椅,和摇椅上的人。

    她眨了眨眼,问厢竹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厢竹笑道:“您刚睡,公子就来了。”说着又道:“姑娘,午膳在房里用吧?”

    姜零染“嗯”了声,厢竹下去吩咐了。

    姜零染起身下榻,走到竹摇椅前。

    俯身,盯着他睡着的样子看了会儿,笑着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纳罕道:“在我房里,你还敢睡得这么沉?”

    燕柒睁开眼,捉住她的手。

    掌心贴在自己脸上,感受了下温度:“嗯,掌温尚可,退烧了。”

    姜零染好笑起来。

    没抽回手,另一只手也覆上去,狠狠的揉了揉他的脸,直把他的困劲儿给揉没了。

    燕柒笑着任她揉。

    等她停手,举着手道:“睡懒了,拽我一把。”

    姜零染便伸手去拽他。

    燕柒站起身,却没松开她的手,而是把人拘在怀里,狠狠的亲了一口。

    姜零染蹙眉避开他:“病着呢,小心过了病气给你。”

    燕柒才不在乎这些。

    再说,他病着的时候,她也没少亲,又何曾计较过病气不病气?

    笑道:“不是常有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姜零染已是无话可说。

    早膳没用,午膳用的有点多,又因睡了一觉,姜零染的精神好了许多。

    二人坐在临窗的炕下喝茶,她忽然想到,好像没记住赐在哪一日了。

    拿起圣旨又看了一遍。

    天和十年,腊月十六。

    她眨了眨眼,只剩三个月了!

    可她什么都没准备呢。

    姜零染心里着急,却又没什么头绪,不知该做什么。

    上一世成亲前,她都做了什么来着?

    绞尽脑汁的想了会儿,也没从模糊的记忆里想出什么来。

    燕柒看她捧着圣旨,眉头越皱越深,疑惑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说着凑过去看圣旨。

    “三个月,好多事要做呢。”姜零染道:“我怕来不及。”

    燕柒听她是担心这个,好笑起来。

    抬手按在她眉心,揉开了皱褶,道:“有我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姜零染笑道:“公子,现在就大包大揽了?”

    “小心以后养娇了我,变成个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的懒妇。”

    燕柒看她说的眉飞色舞,不觉跟着笑起来:“那不正好?”

    姜零染不解:“哪里好了?”

    燕柒微微正了神色:“你依赖我,自然就不会离开我了。”

    “....”姜零染无奈道:“这件事情你究竟还要说多久。”

    燕柒看着她郁闷的神色,笑了起来。

    笑罢认真答道:“我以后要说给孩子听,让他知道知道,他的娘是多么可恶的人。”

    姜零染:“...”

    这边,太子妃和白蓉得到消息,到了承春坊。

    太子妃和姜零染从来不客气,也不用通传,更不用姜零染来迎,熟门熟路的往后院来。

    所以当厢竹知道消息的时候,太子妃已过了二门。

    燕柒闻言蹭的站起身,巡睃着房间。

    姜零染急道:“你,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这会子出去,必然要撞上的。”燕柒一边在心里埋怨太子妃好凑热闹,太子也不管管,一边急道:“有柜子吗?”说着不等姜零染回答,径直的往内室去了。

    “...”姜零染一脸懵的眨了眨眼。

    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内室里,柜门嘭的一声关上。

    “...”姜零染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想当初把他关进柜子里,他气的要吃人。

    这会子倒是自己找去了。

    压下心头的好笑,她起身去迎太子妃。

    太子妃看到姜零染,一时笑意更甚,远远的就道:“辛苦弟妹来迎我,罪过罪过。”

    姜零染听着这称呼,羞的脸通红:“真不是好人,就会打趣我。”

    太子妃哈哈笑起来:“我哪里说错了不成?怎的就不是好人了?”说着轻哼一声:“改日见了子安,我定要让他评评理。”

    姜零染更是羞了。

    唯恐太子妃再说出什么,支吾着不敢接话。

    白蓉蹦跳着到了姜零染身边,圈住她的胳膊,睨着她羞红的脸颊,笑着道:“姜姐姐,我来讨赏的。”

    姜零染在她素白的掌心上轻拍了下,又握住:“你别学太子妃一样打趣人,就有赏。”

    白蓉登时卖乖。

    笑闹了几句,姜零染提议去花厅坐。

    太子妃道:“听她们说你病了?还是别去花厅了,去你的屋子吧。”说着又道:“怎么会病了?大夫诊了怎么说?”

    “倒是我们来的不凑巧,病着还要你受劳累。”

    “只是寻常的小风寒,不碍事的。”姜零染抿笑道:“您和郡主来,我一百个欢迎的。且刚刚睡了一觉,精气神足着呢。”

    换做寻常,这话绝对是心里话。

    但想到柜子里的人,她这会儿着实有些言不由心。

    且太子妃真心为她,她也不好再执拗的往花厅去。

    太子妃闻言点了点头:“如此倒是不耽搁明日进宫谢恩。”

    姜零染忘了这茬。

    皱眉道:“虽不严重,但到底是病着,若是把病气过给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若隔几日再去谢恩,是不是不尊敬?”

    太子妃看她纠结忐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且放心吧。一家子,哪里还要讲究这些?”

    “父皇和母后春秋鼎盛,小小风寒,不怕的。”

    姜零染听她这么说,微微放了心。

第四七九章 宿在这里吧

    进了屋,三人落座。

    白蓉“咦”了声:“姜姐姐,你窗下的竹摇椅怎么不见了?”

    “.....”姜零染想着被燕柒搬去床榻边的竹摇椅,一时微哽。

    吸了口气,稳了心神,抿笑道:“躺下的时候总会发出吱呀的响声,哥哥便抬去他院子里,说修一修。”

    白蓉寻常一问,听她如此说,不禁想,姜霁还真是疼妹妹,这样的小事也要亲力亲为。

    太子妃看到了白蓉脸上微妙的神情,笑而不语。

    一边捏着攒盒里的话梅吃,一边道:“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千万要告诉我,别与我客气。”

    “就是我忙着不能来,也有白蓉和嬷嬷们呢。”

    她是真心的替姜零染和燕柒感到开心。

    又想着距离成亲之日只剩三个月,时间上有些紧张,且这府里也没个长辈帮衬指点。

    她便自告奋勇了。

    姜零染听了心下感动,抿笑道:“多谢,得了您这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要的就是你不客气。”太子妃笑着揶揄道:“以后咱们就是妯娌里,自然该亲亲厚厚的。”

    姜零染被她说的又脸红起来,嗔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白蓉瞧着姜零染一逗脸就红,好笑道:“姜姐姐脸红成这样,我都不敢说什么了。”

    姜零染想着她们这一番对话或许都会被柜中之人听到,只觉得身上都烫起来了。

    支吾着反驳道:“我脸红是,是风寒所致,并不是害羞。”

    太子妃和白蓉闻言对视一眼,继而齐齐的笑出了声儿。

    姜零染:“...”

    笑闹归笑闹,太子妃没忘姜零染病着的事情,坐了会儿便提出了告辞。

    姜零染自然求之不得,连客气挽留都不曾,起身就要送二人。

    太子妃不禁又是一通笑,却没往别处想,只觉得是她羞极了。

    没让她多送,出了院子便让留步了。

    姜零染想着柜子里的人,便依言止了步,含笑道:“多谢太子妃疼我。”

    太子妃笑道:“这会儿我还是坏人吗?”

    姜零染笑着摇头。

    “明日宫里见。”太子妃笑着说完,带着白蓉走了。

    姜零染让厢竹去送,自己则疾步回了房间,打开了柜子。

    只瞧燕柒缩着腿脚,脑袋歪在一叠衣服上,闭着眼,竟是睡着了。

    “这样都能睡着?”姜零染惊讶。

    惊讶过后又是狐疑,这厮晚上做什么了?困倦成这样?

    她蹲在柜子边,轻声道:“燕柒。”

    叫了两声,燕柒睁开了眼,想坐直身子,却忘了身处何处,脑袋撞在了上层的隔板上,“咚”的一声闷响。

    姜零染蹙眉:“撞疼了吗?”说着抬手给他揉了揉被撞处,又把人扶了出来。

    燕柒道:“走了?”

    姜零染点头。

    一边合上了柜门,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很疲倦的样子?是晚上没睡好吗?”

    自回京后她便没问过他的身体情况,难道是解毒不顺利?

    燕柒闻言侧目看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轻笑道:“睡得挺好的。”说着舒服自在的伸了个懒腰。

    姜零染神色犹疑的看着他:“真的?”

    “怎会骗你?”燕柒好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若不然我晚上宿在这里,你亲眼看着可好?”

    姜零染道:“王御医还在你府上住着吗?蛊毒解的怎么样了?”

    燕柒心下叹气。

    这丫头贼精,感觉又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

    解毒的过程并不轻松。

    当初在船上,他唯恐她看后心中担忧难过,便吩咐王御医减缓药量。

    到了京城,各自回府,王御医便恢复了常量。

    每次用药后,燕柒都觉得东西在血脉筋骨中游窜,整日整夜的折磨着人。

    不过王御医说这是必经的过程,过了这个阶段,就会好了。

    唇边笑意无奈:“小丫头,怎的连夫君都不信了?”

    “放心吧,我真的一切都好。”

    姜零染看他一会儿,淡淡道:“那你晚上就宿在这里吧。”

    “呃——”

    燕柒心下懊恼。

    他刚刚为什么要自作聪明的说那句话?

    导致眼下被她揪住了不放!

    “那个...”他干笑一声,迟疑着道:“不,不好吧?咱们还没成亲呢。”

    “再说,若被舅兄知道了,那我指定要被他刮骨剔肉了。”

    他这样,足以说明了有问题。姜零染笑笑:“有我在,你不会被哥哥发现的。”

    说着拍拍他的肩:“夫君且放心住。”

    燕柒:“...”

    ..........

    皇上赐婚的消息很快就传了个遍,震惊了整个京城。

    这怎么可能呢?

    燕柒一个正儿八经的皇子,就算没有王爵加身,但几个成年的皇子中,谁又比得过他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且还是齐家商行的家主,坐拥万千金山!

    这样的人物,配一个和离过的弃妇!?皇上和皇后魔怔了不成?

    一时间,各种阴谋论、中邪论在京中肆虐。

    信王府

    燕辜咬牙砸了一整套茶盏,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在日光下泛着尖锐的光,他的眸光亦是尖锐起来。

    他当初的直觉没错!

    燕柒和姜零染果然有一腿!

    可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燕柒买温泉庄子的时候?亦或是更早,在姜零染还是平肃侯夫人的时候?

    不,不应该,按着燕柒的性子,喜欢的人定然会去争取,哪会眼睁睁的看着姜零染嫁人。

    且姜零染嫁人之前,也没听说她与燕柒有什么交集。

    那就是姜零染和离后了...那个时候他与燕柒的关系还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他却没能察觉这件事情!

    燕柒,他果然从一开始就在防着自己。

    面上做出亲兄热弟的模样,心中却是充斥着算计,他上当了!

    可恨!

    雷简等着燕辜缓了会儿,平静了些许的情绪,才开口道:“若燕柒和姜零染是这种关系,那很多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

    “太子和燕柒会修好,姜家必然是做了大贡献的。”

    燕辜眼底浮现冷意与难堪。

    当初他还自以为是的去拉拢姜霁,怕是他前脚走,姜霁后脚就把他说过的话传到太子耳中了。

    还有姜零染,这个贱妇,他给足了她脸面要纳她为侧妃,她却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说得一口好道理,明明是已与燕柒暗通款曲了!

    下贱娼妇!

第四八零章 易主

    莫说姜家在太子和燕柒修好的事情上做了贡献,怕是在离间他与燕柒的事情上也没少下功夫!

    想着木让的死,以及近来太子对他的打压,他一直还疑惑,已经足够小心隐忍了,到底何处出了错。

    原来竟是这兄妹俩的功劳!

    好!

    真是好啊!

    辛関接着又道:“当初姜零染瞒着人出京的事情闹出来后,皇上还袒护来着,现下想来,不乏是燕柒相求的原因。”

    “且那时燕柒从庆州回来后,不知所踪了很长一段时间。”

    说着神情凝重了些:“会不会是太子派他们出京做了什么?”

    燕辜冷道:“不无可能!”

    说着嗤笑一声:“可现在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太子与燕柒都是谨慎的性子,隔了这么久,还能有什么痕迹留给我们去寻吗?”

    况且,他如今也顾不上想这些。

    在此之前,不管是皇上、皇后以及太子夫妇,甚至与姜霁兄妹和燕柒,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要赐婚的端倪。

    眼下,赐婚的圣旨说下就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连阻拦都不能!

    可燕辜想不通,他们究竟是何时、何处,筹谋并商议了这些?

    依着皇上的心思,如何会应下这桩婚事?!

    难道当初封文靖侯就是为了给姜零染抬身份?

    想到什么,他微微敛眉,不对,前几日皇后曾召见了姜零染。

    当日,皇上、太子夫妇以及燕柒,都去了承乾宫...是那个时候吗?

    若真是如此的话,足以能看出皇上的态度了!

    他是真的没希望了吗?!

    大同街,姜家大房。

    老夫人这几日正怨恼姜霁兄妹。

    姜零染出京不告知就算了,回京后去拜访了万家,拜访了三房,却不曾来过大房,简直是目无尊长,忤逆不孝!

    她合计着找个相熟的言官参姜零染一本,好让他们二人知道知道,她不是能随意忽视的!

    谁知隔两日皇后就召见了姜零染,且这期间,太子妃屡次登门。

    老夫人和姜冼木心中都是起了忌惮,踌躇了没两日,就有了这荒唐的一纸赐婚!

    皇上当真是疯魔了!

    想当初徐安侯府的嫡女,以及赐婚又抹去婚约的吕家姑娘,那一个不比姜零染担得起?

    “疯了,全都疯了!”老夫人越想越气不过,破口骂道:“皇家的人没一个正常的!”

    皇上赐婚,燕柒还真就接旨??没见过女人不成?一个和离过的也要!真不挑食!

    一旁站着的王氏听了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忙屏退了左右。

    看一眼面色铁青却沉吟不语的姜冼木,以及如炮仗一般一点就炸毫无隐忍的老夫人。

    她低声道:“到底是一家子,二房如今辉煌,咱们大房也自然会被人高看几分。”

    “妾身拙见,是不是去二房一趟?”

    当初大房作死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做,彻底的冷了姜霁和姜零染的心,如今这种情况,若大房不拉下脸去重修旧好,还等着二房主动来?

    老夫人病了这一场,越发的糊涂了,竟还存了去参姜零染的心思?

    呵,现在姜零染是燕柒的未婚妻,还有谁敢接这差事?!

    二人闻言都是抬起了头,眸光阴冷的看在王氏身上。

    王氏被看的后脊发凉,瑟缩着道:“妾身只是,只是想要大房更好,绝没有忤逆老夫人与老爷的意思。”

    姜冼木看王氏怯怕,轻蔑的哼了一声。

    继而扭头看向老夫人道:“儿子知道母亲生气,但现在确实不适合做什么。”

    “王氏这方法虽蠢,却也可取。”

    大房已经不具备算计二房的能力了。

    更不用说二房不日将成为皇亲。

    老夫人冷道:“现下四姑娘定了婚期,我是她嫡亲的祖母,还愁她不上门?”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我已经做够了!”

    姜冼木听了这番话,面上讪讪的:“是儿子没用,让母亲受委屈了。”

    老夫人浑浊的眼珠淡淡瞥一眼坐在椅中,窝窝囊囊的姜冼木,旋即在心底叹了口气。

    无望!

    大房出头无望啊!

    失望之极,老夫人懒得再与他说什么,看着王氏道:“给钰儿和禄儿新请的夫子如何?”

    王氏微垂着首:“妾身不懂那些学问,不过大公子和五公子都说极好。”

    老夫人点了点头。

    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辈身上了!

    平肃侯府中一派萧条。

    院子里落叶成堆,却无人清扫。

    院落一间一间的上了锁,在枯黄秋日里,显得死气沉沉。

    偌大的府邸,也只剩孟致沛所住的一处还余些人气儿。

    晚膳时分,厨房里,王路面前的长桌上摆着十几个碗碟,他坐在长条椅上,另一只脚踩在椅面上,坐的十分懒散。

    厨房里几个婆子正手忙脚乱的忙着差事,灶中的火烧的旺,清冷的秋日里,几人额头上都见了汗。

    不多时,云喜过来,站在门槛外,板着一张黑脸,皱眉训喝道:“怎么回事?这都什么时辰了,晚膳还没做好吗?”

    几个婆子闻言都是朝王路面前的桌子上瞄了过去。

    早做好了,也进了人肚子里了!

    自从老侯夫人没了以后,孟致沛就越发的不像样,日常的吃喝拉撒睡全在屋子里解决。

    没人管束,倒是玩的畅快,懒散的舒坦,可也太瞎了点,找了个什么人做管家?!

    眼瞧着这侯府要姓王,竟还不知道!!

    不过想到赐婚给燕柒的姜零染,她们觉得,孟致沛瞎,也不是一日了!

    云喜顺着几个婆子的目光朝厨房里看去,瞧见了王路,顿时皱眉。

    却没发作,抿唇走进去,站在他身边,低声微责道:“你也太大胆了,这可是侯爷的晚膳。”

    王路手上的筷子没放,闻言嗤的一笑,吐出了嘴里的鸡骨头。

    伸手拉着云喜在身边坐了,黏糊道:“晚上不值夜,去我那里吧?”

    云喜闻言羞起来,不过她肤色略黑,那点羞红倒是不明显。

    慌乱的看了眼围着灶台转的几个婆子,嗔道:“你小点声,别被人听到了。”

    王路眉一挑,声音更高了:“怎么,谁还敢说什么不成?”说着扭头,狭冷的母光一扫厨房众人。

    众人噤若寒蝉,连头也不敢抬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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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嫁介绍:
新书《宝眷》已发布,小可爱们快来呀~~
姜零染活的很惨。
短短五年亲尝亲儿夭折,胞兄惨死的滋味儿。
而这一切的不幸是她的夫君带给她的!
所以,她亲手了结了那个男人,同时也结束了自己短暂凄苦的一生。
可睁开眼,她没在黄泉喝汤...今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今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今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