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谁是凶手
此刻，宁珞兮眉头已然皱成一团。
她就算再傻也能看出沈孟音又使了奸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茶里为何会有毒？”龙怀霆面色铁青，严声质问道。
龙延瞑正要开口，却被宁珞兮阻拦。
她同龙延瞑相视一眼，随即抬眸，目光落在龙怀霆身上。
“我也不知道我的茶里何时被人下了毒。”宁珞兮声音不大，语气却是无比坚定。“试问如果是我下的，我怎么知道婉妃娘娘会来找我借茶？”
“珞兮一直在我旁边，她的一举一动我皆看在眼里，她不可能下毒。”龙延瞑附和。
“但茶是你桌上的，且婉妃喝了茶后的确中了毒，要说此事与你无关，恐怕就算朕相信，在场众人也不会信服。”龙怀霆将其他人搬了出来，无形之中给宁珞兮和龙延瞑施压。
“正好我懂医术，不知皇上可愿意让我看看那茶？”宁珞兮提议。
既然龙怀霆将脏水泼到了她身上，她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亲自证明清白。
得到允许，宁珞兮走到沈孟音桌前，茶壶里尚有大半茶水未动，打开来还能闻见丝丝青梅香味。她伸出手指沾了些，并凑近鼻尖细闻。随后又观察了下茶壶内壁。
最终，她得出结论，这毒乃是樱桃香，有剧毒，若不及时医治随时有可能丧命。
更重要的是，樱桃香毒效挥发极快，如若下毒后半个时辰内没有进入体内，作用便会消失。所以凶手必须在半个时辰内下毒，并且确保对方服用。
如此可以确定，这毒是在宴席中被人倒入茶里。
“樱桃香并非是什么稀奇的毒，大多懂些医术或是钻研过用毒的人都知道，如果我真要给婉妃下毒，我绝不会挑樱桃香。因为只要稍微一调查就能查到我身上。”
宁珞兮细细分析自己不会下毒的缘由，一番话有理有据，极有逻辑。
但宫宴上出此差错，龙怀霆自是不会轻易罢休。不管宁珞兮是否能够洗清自己嫌疑，他都要做出决策，否则难平民心。
于是乎，他立即向刑部下令检查在场众人。
既是在宴席上下的毒，那么凶手很有可能还在殿中。
宁珞兮静静观望，时刻注意龙怀霆的反应。
“这不是你们要的东西……”
听到钟倩声音，她侧头望去。
钟倩将手背到身后，好似藏着什么，不让侍卫去拿。
可耐不过龙怀霆命令，最后她还是只能乖乖将手中纸包交给了侍卫。
侍卫检查过后回到龙怀霆身边，朝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胆！”
龙怀霆猛的拍了下桌子。
钟倩憋红了脸，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居然敢在宴席之上害人，你眼中可还有王法？”龙怀霆怒斥。
得，看来钟倩要成替罪羔羊了。
宁珞兮与龙延瞑相视一眼。
“我没有害人！这药包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钟倩忙不迭解释。
“你若没有害人，为何你手里会有樱桃香？”龙怀霆反问。
话音刚落，殿中顿时一片嘈杂。
所有人都在议论钟倩下毒害宁珞兮一事。
殿中更是有不少女子知晓她与宁珞兮不合，加之她身上揣着樱桃香，大家都深信不疑她给宁珞兮下毒。钟倩百口莫辩。
最后，她被送进大理寺关押，宫宴也提前结束。
离开皇宫，龙延瞑和宁珞兮径直去到国师府。
彼时，钟嘉和钟老夫人正在忧心钟倩安危，府里上下皆笼罩着一层阴霾。
“倩儿虽然性子娇纵了些，但心是好的，她不可能会害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老爷，您快想想法子，把倩儿救出来啊！”
钟老夫人哭得双眼红肿。
“从她身上搜出了樱桃香，她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我如何为她证明清白？”钟嘉心烦意乱。“我看就是你平日里太惯着她了。把她养得刁蛮任性。若不然她也不会做出这档子事来。”
钟老夫人失语，泪水宛若断了线的往下掉。
“现在该是想想怎么向摄政王和珞兮那丫头交代。”
一想到自己的孙女加害于宁珞兮，钟嘉只觉得万分惭愧。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别人。倩儿不是你的孙女吗！要是皓儿在世……”
“别提皓儿！”
钟嘉抑制不住大吼。
钟老夫人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顿时不知所措。
“你先回去休息吧，倩儿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意识到自己不该这般恼怒，钟嘉语气缓和了不少。
钟老夫人没有多说，默默起身，蹒跚着离开了大厅。
刚走，守门侍卫便来禀报，说是龙延瞑和宁珞兮到了国师府外，要见钟嘉一面。
钟嘉激动，迅速吩咐侍卫迎接。
“王爷！臣对不住你啊！”
见到龙延瞑，他再是受不住，躬身向龙延瞑道歉。
一旁的宁珞兮也被这一幕震撼到。
不愧是令龙延瞑都敬佩不已的老前辈，风骨和气魄皆不是常人能及。路上她还担心钟嘉会怪罪她间接把钟倩推了出来。现在一看，到底是自己太过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龙延瞑将钟嘉搀扶起，随后三人一同来到书房。
“今日我和珞兮前来国师府找您就是为了钟小姐的事情。”龙延瞑开门见山。
“我们怀疑钟小姐是被人陷害。其目的便是为了打压摄政王的势力。”宁珞兮接过话茬。
“怎么说？”钟嘉好奇追问。
“我和王爷分析了一下，沈孟音忽然来找我借茶此事就已经很是蹊跷，正好茶里有毒被她饮下更是说不出的奇怪。并且沈孟音之前就做过许多次这样背后使坏的事。我和王爷都觉得钟小姐是被陷害了。”
“钟小姐在您和钟老夫人心中极为重要，她一旦出事，您一定会分心，之后您亦无法再向计划那样辅佐王爷，这对于王爷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但婉妃的确中了毒……”钟嘉仍有疑虑。
“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宁珞兮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无比复杂。“为了达到目的，她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钟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钟小姐救出来的。”龙延瞑向钟嘉承诺。
他和宁珞兮来这一趟，无非是为了安抚钟嘉和钟老夫人情绪。
本就经历过丧子之痛，如今唯一的血脉出现事故，可想而知对他们的打击有多大。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还是晚了一步
见有龙延瞑承诺，钟嘉心定。
此时，大理寺监牢。
钟倩靠在墙边，浑身蜷缩一团。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原本风风光光前来参加宫宴，结果眨眼间就成了阶下囚。
柳月栏！一定是柳月栏故意在整她！
钟倩气极。
“来人啊！来人啊！”她心情烦躁，立即爬起身，扯着嗓子朝外大吼。
“我是国师府千金小姐，你们居然敢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小心我祖父治你们的罪！”
看到无人答应，钟倩气势汹汹威胁道。
从她进来时就一直大喊大叫，牢兵已经麻木。况且把她关进大牢的人是当今圣上，有皇帝命令撑腰，谁管得着她是哪家的小姐。
钟倩又叫嚷了好一会儿，直到嗓子喊得疼了她才罢休。
想起宫宴上发生的事情，眼下整个京城怕都在看她的笑话，钟倩既委屈又害怕，不知不觉泪水盈满眼眶。
周遭渐渐安静下来，她也放弃了吵闹，重新坐回到草垛上。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钟倩感觉到声音越来越近，她侧过头，正好对上龙延瞑目光。
“王爷！”
钟倩激动，忙不迭从地上站了起来。
龙延瞑面无表情，冷冷看着眼前女子。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宁珞兮。真的。那个毒不是我下的。”钟倩手紧紧抓住栏杆，着急向龙延瞑解释。
“我知道。”龙延瞑语气温和，但又听不出丝毫感情。“珞兮也是这样说的。”
“什么？”钟倩有些懵。
“珞兮相信你没有害她，我这次来找你也是她的意思。”龙延瞑解释。
钟倩皱眉，眸中划过一道惊诧。
“包括上回那场闹剧，全城百姓都视她为妖物，我曾怀疑过是你传出的谣言，她也同我说觉得不是你。”
“她当时离开京城后半路遇到了刺客，被我成功拦截，审问下那几人皆说是受你的指使。”
“什么刺客？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派人刺杀过宁珞兮。”她忙不迭反驳道。
“珞兮依旧相信了你。”龙延瞑顿了顿，目光冰冷至极。“即便你几次催促，逼迫她离开京城，她都没有怀疑过你。”
钟倩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我跟你说这些便是为了让你知道，你三番五次针对于珞兮，不想让珞兮好过，而珞兮却一直在我面前说你的好话，暗中护你周全。”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钟倩不解。
明明两人已经明面上撕破脸皮，自己也从未掩饰过对她的敌视，她为何还要做这些……“因为珞兮善良、明事理。”龙延瞑没好气的扫了钟倩一眼。
钟倩再次无话可说。
“你现在告诉我，你身上的樱桃香是从哪里来的。”替宁珞兮打抱不平后，龙延瞑提起正事。
这也是他此时来见钟倩的最终目的。
“是……”钟倩顿了顿，有些为难。她抬起头，一动不动看着龙延瞑。
忽然间，她脑海中萦绕方才龙延瞑说的那些话。
“是一个叫柳月栏的人。”钟倩鼓足勇气开口。
“柳月栏？”龙延瞑一惊。
“对。我和他不算熟，就见过两面，宁珞兮并非真正的前丞相府大小姐也是他告诉我的。不过我没有传出去！”
柳月栏……
龙延瞑陷入沉思。
不好！
兀的，他脑海中的弦绷紧。
“我先走了，你就在这待着，过不了多久会有人来接你出去，但你这几日定要安分些，莫要再惹乱子。”
说罢，龙延瞑转身扬长而去。
“哎……！”
钟倩还想着拜托龙延瞑帮忙照顾下祖父和祖母，但他已经离开。
“咳咳。”
沈孟音坐在床头休息。
因为身子太过虚弱，每喝一口药她便要咳嗽一声。
玉芝见状心疼，偷偷抹了好几下眼泪。
“爱妃辛苦了。”
龙怀霆快步迈了进来。
“皇上！”沈孟音欲要起身行礼。
龙怀霆动作加快，三两下走到床边，将她搀扶起。
“你体内毒素刚刚清除，现在还很虚弱，好好休息就是，无需行这些礼数。”
“谢皇上。”沈孟音弯腰谢礼，端得一副温顺模样。
随后，龙怀霆挥了挥手，将周围宫人遣退。
“摄政王和钟嘉那边现下情形如何？”沈孟音低声询问。
“估摸着正发愁吧。”龙怀霆得意一笑。“今日朕在这么多人面前定下钟倩的罪，要想把她救出来简直天方夜谭。钟倩一死，钟嘉必定大受打击。龙延瞑失去最得力的干将，看他还怎么跟朕斗。”
“恭喜皇上。”沈孟音嘴角微微上扬。
“今日计划之所以进展的如此顺利，其中你的功劳最大。”龙怀霆毫不吝啬夸赞。“要不是你以身试毒，朕也治不了钟倩的罪！不过朕的确没有想到，你居然敢服下樱桃香。”
要知道樱桃香可是剧毒，搞不好真会要人命的。
“那是因为臣妾相信皇上会救臣妾。”沈孟音娇滴滴的道。
因为身子虚弱，她周身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息，叫人忍不住心软。
“那是当然。你是朕的解语花，朕已经视你为家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呢。”龙怀霆轻轻揉了揉沈孟音的头。
“娘娘，宫外有个侍卫要见您。”一名宫女停在屏风外。
沈孟音和龙怀霆相视一眼。
见龙怀霆点头，她随即吩咐下去，通知柳月栏进来。
片刻，柳月栏来到内室。
“皇……皇上？”
今日宫宴，他受沈孟音指示伪装成侍卫潜伏其中，确保钟倩上钩。故而在腾龙殿时远远见过龙怀霆一眼。
何况龙怀霆身着明黄龙袍，柳月栏不认得他身份都难。
“听说就是你在宫外替婉妃办事的？”龙怀霆一脸温和，主动同柳月栏搭话。
“回皇上的话，是的。”柳月栏躬身。
“这次做的不错。”龙怀霆点了点头，神情颇为满意。
柳月栏心中顿时生出几丝窃喜。
“你这时不出宫，来找我所谓何事？”沈孟音询问。
“这……”柳月栏看了龙怀霆一眼，面露为难神色。
他本是打算找沈孟音索要报仇，但现下龙怀霆在场，他如何有胆量开口。
第二百四十三章 惊天大秘密
“设计钟倩上钩，将钟家拉下马一事你立了大功，朕理应赏赐。说吧，想要什么。”
龙怀霆好似已经猜透柳月栏想法。
柳月栏面露犹豫神色，不知该不该做回应。
“大丈夫家家，行事莫要这般扭捏。朕既然提了，便是觉得你该得。你只管说就是。朕也未小气到一点赏赐都舍不得给。”龙怀霆催促。
“承蒙皇上厚爱，能被您和婉妃娘娘选中，为您二人办事乃是小民的福气。至于赏赐的话……皇上看着来就是。”
柳月栏躬身，毕恭毕敬道。
“那好，那就朕来决定了。”龙怀霆起身，一步一步走近。
柳月栏心中暗暗打鼓。
今日一事他的确功劳颇大，龙怀霆给他的赏赐应当不会少。
等赚够了银子，自己便回家去……
忽然，一把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柳月栏吓得浑身一颤，猛的抬起头。
眨眼间，剑刃划过他的脖颈。
看着柳月栏倒下，龙怀霆顺手将沾满了血渍的剑扔到了他旁边。
“来人！”
随后，一名侍卫快步而入。
“婉妃娘娘身子虚弱，见不得血腥，赶紧把他带下去处理了。”龙怀霆严声吩咐。
侍卫得到示意，迅速扛起柳月栏，带他离开了懿心宫。
……
一处偏僻院落，龙延瞑站在屋檐上，一动不动看着侍卫将柳月栏扔进了井里。
还是来晚了。
他眸中划过一道冷冽。
近来宫中常出事端，先是钟倩被设计当场送去监牢，后是柳月栏被杀，扰得宁珞兮心中万分惶恐。
比起担心自己，她更惦记徐明珠和小世子的安危。
毕竟这二人眼下就住在皇宫，且都和她相熟。难保不准龙怀霆和沈孟音将主意打到她二人身上。
想着看望二人，顺带提醒徐明珠小心，宁珞兮进了一趟宫。
“你确定他去了婉妃那吗？”
宁珞兮原是要找龙稚，却不巧他并不在宫里。询问之下得知他一早便去了懿心宫。
宁珞兮难以置信。
她记得龙稚和沈孟音根本不认识啊。
“千真万确。”宫女应道，语气十分坚定。“您有几日不曾来接世子，兴许还不知道，他最近和婉妃娘娘关系好得很呢。”
因为淮王回京，加之龙延瞑和沈孟音照顾，懿心宫几个宫女对待龙稚态度好了许多。
听罢此话，宁珞兮眉头紧皱成一团。
她有料到沈孟音会盯上龙稚，但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现下钟倩还在牢中，尚未寻到方法将她救出，结果龙稚这又出了事情。宁珞兮只觉得肩上有千斤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宁姑娘？”
几个宫女见她目光呆滞，迟迟不作反应，连忙喊了好几声。
“没事。”宁珞兮回过神。
离开龙稚寝宫，她又去到徐明珠住处。叮嘱了好些后才放心。
救出钟倩一事不能耽搁太久，若是等到龙怀霆下达命令治她的罪，到时候更不好处理。宁珞兮和龙延瞑不断商谈，终于确定了最后的对策。
那就是想办法让龙怀霆和沈孟音主动为钟倩脱罪。
毕竟那天在宫宴上沈孟音的确中了毒，正好又在钟倩身上搜到相同的毒，而给钟倩樱桃香的人已经死了。要想说服满朝文武百官、为钟倩证明清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让龙怀霆和沈孟音主动将自己好不容易钓来的鱼儿放生，这也不是件易事。二人思来想去，决定先试着从沈孟音身上下手。
太师府，大厅。
沈文杰正与龙延瞑攀谈。宁珞兮则在一旁细细观察。
不得不说，沈文杰当真极擅长伪装。要不是她亲眼见过沈孟音身上的伤痕，她如何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温文尔雅举手投足皆十分有礼的男子真实面目其实是个家暴男……“王爷喝茶。”
孟氏端来茶水，递给龙延瞑。
龙延瞑双眸不动声色掠过她的手腕。
即便孟氏有心遮掩，但身上伤痕不会消失，只消细心观察很容易发现。
“夫人手上怎么会有伤？”龙延瞑开口问道。
“哦，是……是我不小心摔的。”孟氏慌乱，手中茶盏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前两日夜里下了场小雨，早上她省早在后花园滑了一跤，弄得身上全是摔伤。不过现在已无大碍，王爷不必担心。”沈文杰嘴角微勾，温声帮孟氏解释。
说话间，他眼角余光扫向孟氏。孟氏看明白他的意思，招呼一声便退出了大厅。
“当真是摔伤吗？”龙延瞑追问。
与沈文杰一样，他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意，但那份笑容却是怎么都进不了眼底。
“恕我愚昧，不知王爷所言为何意？”
“摔伤和鞭伤的伤口完全不一样，沈大人到底是觉得自己愚昧，还是以为本王愚昧？”龙延瞑声音拔高，语气冰冷无比。
沈文杰神情明显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王爷难道以为我在撒谎？”他讪讪一笑。
“是不是撒谎沈大人心里应当最是清楚。”一直没有说话的宁珞兮终于开口。“别忘了，我是大夫，什么伤口因什么所致，这是最简单的，我一眼就能辨出。”
话音落下，沈文杰面色煞白，一时手足无措。
“如若你不想此事传开，受万人唾弃，便乖乖听我们的话。”龙延瞑冷声威胁。
看向沈文杰，他眼里满是鄙夷。
“王爷想要我做什么？”沈文杰很是谨慎。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就好。”龙延瞑背靠座椅，气定神闲道。
沈文杰擦了擦额前的细汗。
龙延瞑前面做了那么多的铺垫，就为了问他几个问题，可想而知这几个问题会有多么刁钻。
果不其然。
宁珞兮也从沈文杰口中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从太师府出来后，她再是忍不住，蹲到路旁开始疯狂干呕。
龙延瞑心疼，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怎么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情。”宁珞兮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龙延瞑不知如何安慰，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方才离开时我已经提醒过他，如若他再伤害孟氏，我便将他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你放心，今日之事影响不到孟氏。”
“那他做的那些事情就可以算了吗？”宁珞兮咬牙切齿。
沈文杰哪里是人，分明是畜生。
“待到救出钟倩，这些账我定会和他算清楚。”
第二百四十四章 离间计
龙延瞑郑重向宁珞兮承诺。
宁珞兮缓了好一会儿，才回到马车。
路上，她满脑子都是沈孟音和孟氏身上的伤口，以及方才在太师府时沈文杰告诉龙延瞑的那些事情。
如此看来，沈孟音当真是个可怜人。
可惜，她千不该万不该对无辜之人下手。
下午，龙延瞑进宫处理政务，顺便将龙稚接到了王府。
“婶婶，我听春蝉她们说，孟音姐姐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有人想要陷害你，结果她被误伤了，对吗？”
亭中，龙稚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向宁珞兮。
“这些事情和你关系不大，你不必在意。”宁珞兮微微一笑。
孟音姐姐？龙稚都这样称呼沈孟音了，看来二人关系很好。
“你跟婉妃娘娘怎么熟络起来了？我记得之前你们两个不认识呀？”她故作不以为意，随口朝龙稚问道。
“是孟音姐姐有次路过来看望了我，之后就常邀请我去她那玩。我觉得孟音姐姐人很好。”龙稚如实回答。
果然是沈孟音主动接近的龙稚。
宁珞兮暗暗生起提防之心。
正好赶在淮王回京的时候和龙稚亲近，她不信沈孟音没有目的。
“婶婶，你不开心吗？”
“没有啊。”宁珞兮回过神。“我为什么不开心？”
“我怕你觉得我喜欢孟音姐姐，不喜欢你了。”龙稚一本正经，偏偏这股子认真劲反倒显得他格外可爱。
“婶婶，你和王叔对我的好我都记着的。在我心里，你们跟我爹爹一样重要。”
见宁珞兮不说话，龙稚继续表达自己想法。
“我知道。”宁珞兮看着龙稚，心中泛起丝丝怜惜。
可怜的孩子，被父亲遗忘冷落，心里仍旧给他留有一席之地。
之后，龙稚去空地上练武，宁珞兮便在亭中靠着看话本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见傍晚将至，她正想着要不要留龙稚用了晚膳再走，淮王忽然来到王府，要接龙稚回去。
“稚儿这段时间有劳你和摄政王照顾了。”
淮王身姿挺拔，站在宁珞兮面前。
他比龙延瞑还要高些，宁珞兮与他对视都要仰头才行。
这也是她第一次和淮王交谈。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淮王对她有些敌视……“稚儿乖巧听话，根本没有麻烦到我们。”宁珞兮回之一笑。
“既是在别人家里，再乖巧听话也是麻烦。”淮王温声反驳。“日后宁姑娘若是想要看望稚儿，可以来宫中，无需大非周折将他接到王府。他要是没有闯出事端还好，万一招惹到了摄政王，便不好说理了。”
宁珞兮眉头微微皱起。
看来她的第六感没有错，淮王当真对她和龙延瞑有意见。
待到回过神，淮王已经带龙稚走远。
宁珞兮一动不动盯着淮王和龙稚背影，不禁陷入沉思。
“这淮王说话怎么那么刺耳。”绿萝小声嘟囔。
“就是，小姐和王爷好心照顾世子，待他跟亲儿子似的，结果淮王非但不领情，嘴里还都是埋怨。也不知道他生个什么气。”知琴附和。
几个小丫头都是跟着宁珞兮一起照顾龙稚的，自然最清楚宁珞兮对龙稚有多细心。
“小姐，您别放心上。淮王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认，奴婢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说出这些话来该是他的作风才对。不是您的错。”绿萝挽住宁珞兮胳膊，耐心宽慰道。
知琴和知画也紧跟着附和。
“我没放心上。”宁珞兮目光扫过身旁三个丫鬟，嘴角微微上扬。
说罢，她再次看了眼前方，心中生出疑虑。
龙延瞑之前说过，他和淮王闲少来往。如此再看淮王今日的敌意便显得格外突兀。而且，他不是一向不在意龙稚吗？怎么会管龙稚和谁走得亲近？
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此时，另一边的马车上，淮王和龙稚相顾无言。
“爹爹，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啊？”
终于，龙稚耐不住性子开口。
“送你回宫。”淮王语气冰冷，全然不带感情。
龙稚眸中一丝亮光瞬间黯淡下来。
“你日后不许再见摄政王和宁珞兮。”淮王命令。
“为什么？”龙稚害怕淮王，但更想知道原因。
淮王冷冷瞥了他一眼。
龙稚缩了缩脖子，将头偏向一边。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是，无需过问其它。”
“……”
淮王亲自将龙稚从摄政王府接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沈孟音耳朵里。
沈孟音大为高兴。
“我就说嘛，淮王虽然不想认龙稚，但无法否认龙稚是他所生。既然二人是父子，那必定会有所牵连。”
这一次她又赌对了。
“原来小姐是想从世子下手，离间摄政王和淮王。”玉芝恍然大悟。
难怪沈孟音这些天对龙稚百般殷勤。
“龙延瞑若想扳倒龙怀霆，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淮王结为同盟。”
毕竟他手里拿着先帝遗诏，想要扶持淮王上位简直易如反掌。
但如果淮王不想帮他，那他手里的遗诏就是一张废纸。
“这件事情可要告诉皇上？”玉芝好奇询问。
“不说。”沈孟音回答。“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帮他，他知道了只会给我添乱。”
“那小姐是想……”
“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玉芝惊吓，怏怏低下头。
“娘娘，摄政王府的宁姑娘求见。”
门外，宫女向沈孟音禀报。
沈孟音挑了挑眉头。
难不成宁珞兮现在就等不及了？
“让她进来。”她语气慵懒，仿若丝毫没有把宁珞兮放在眼里。
宁珞兮进来时，沈孟音正倚在座榻上休息。
她还是如从前那般倾国倾城，美的叫人挪不开眼睛。但许是进宫当了妃嫔，沈孟音身上少了之前那股子书卷气，多了些妩媚。
“说吧，来找我做什么？”沈孟音开门见山。
“我要跟你谈判。”宁珞兮冷声道。“怎么你才能放了钟倩？”
“放了钟倩？”沈孟音满脸写着不可思议。“我可是差点中毒身亡，才换得钟倩锒铛入狱，放她出来？你觉得可能吗？”
“宁珞兮，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偏偏又喜欢做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要不是有摄政王给你撑腰，你早已经成为我的手下败将了。”
说到底，她是觉得宁珞兮没有资格跟她谈判。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命换一命
“我有摄政王为我撑腰，这也是我的本事，不是吗？”
面对沈孟音的鄙夷，宁珞兮丝毫未受影响。
沈孟音脸色立即垮了下来。
当初龙延瞑宁愿承受舆论压力也不愿娶她，此事宁珞兮不可能不记得。宁珞兮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为了让她下不来台。
“既然是谈判，那我肯定是带了条件的，不会平白无故就让你放了钟倩。”
沈孟音双眸微虚，等宁珞兮继续往下讲。
之后，宁珞兮将从沈文杰口中得来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宁珞兮！”沈孟音神色惶恐，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如果这些事情传出去，不仅你脸面挂不住，龙怀霆恐怕也不会再容忍你留在后宫。要是他对你尚有感情，兴许还会放你离开。但我好心劝你一句，别期望太多。自古帝王最薄情，何况龙怀霆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言下之意，龙怀霆很有可能杀了她。
“你居然拿这个威胁我？”沈孟音咬紧牙齿，恨不得将宁珞兮撕碎一般。
“我也不想这样。”宁珞兮声音拔高。“但如若我不这样做，钟倩就会被你害死。”
事实上，她最开始并未想过将此事当作把柄，用以威胁沈孟音。是龙稚的事情使得她明白，她如果对恶人心软，便是放纵恶人将手伸向无数无辜之人。
所以她只能这样做。
“你也别指望我会对你心软。那天去太师府见你爹，不仅我，王爷也在场。我会心软，但他绝不会。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钟倩没有洗脱嫌疑，那么你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西国。”
宁珞兮没有再听沈孟音回话，说完她便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瓷瓶摔落在地的声响，宁珞兮眼皮眨了眨，没有回头。
她的确觉得沈孟音可怜，但可怜不是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别人的理由。
转眼间两日过去，钟倩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宁珞兮心里也在打鼓，不知沈孟音可是已经找到了应对之策。
第三日，早朝上，满朝文武百官正一一禀告政事，忽然一名宫女闯了进来。
她不顾阻挠冲到最前面，朝着龙怀霆重重跪了下来。
龙怀霆眉头紧皱。
“你是谁？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擅自闯入？”
他和其余官员一样不解。
“皇上，奴婢是来认罪的。婉妃娘娘中的毒是奴婢下的。奴婢心仪摄政王，嫉妒那宁珞兮资质平平却能得他青睐，故而起了杀心。奴婢也没有想到会害了婉妃娘娘啊！”
宫女哭丧着脸，将沈孟音中毒一事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听罢此话，龙怀霆脸色大变。
他下意识看向龙延瞑。
此时，龙延瞑也正细细观察这个宫女。
“那你为何当时不出来认罪，现在又跑出来了？”有官员开口质问。
宫女日日待在皇宫，要想在宫宴上下毒不算难事，所以她说的极有可能是真话。
“当时奴婢害怕，不敢承认，担心自己会被怪罪。这几日奴婢一直生活于愧疚和惶恐之中，实在不忍让钟家小姐替奴婢顶罪，才鼓足勇气承认此事。”宫女回答。
“这……”在场官员面面相觑。
紧接着，有人向龙怀霆提议重新调查此案。龙怀霆虽然不情愿，但碍于颜面只能答应。
龙延瞑回到王府后，便将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宁珞兮。
“一定是沈孟音设计的！”宁珞兮双手紧攥成了拳头。
所以说，她所谓的救钟倩出来的办法，就是又拉一个人替钟倩“顶罪”？
她是不是不害人会死啊！
宁珞兮气得浑身发抖。
龙延瞑理解她的心情，一直耐心宽慰，才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不一会儿，钟府派人传来消息，说是钟倩已经回来了。
这也就是说，最后那个宫女被定了罪。
可她也是无辜之人啊。
宁珞兮决定去趟皇宫，找沈孟音讨要说法。
“小姐……”
“让她去吧。”
看着宁珞兮匆匆下了台阶，绿萝本想阻挠，被龙延瞑打断。
随后，他让暗影暗中跟随宁珞兮，保护在她左右。
“沈孟音！你给我出来！”
赶到懿心宫门口，宁珞兮忍不住大声吼叫。
想到那个宫女很有可能会被砍头，她心里万分难受。
片刻，宫门打开，玉芝让她进来。
宁珞兮匆匆赶到沈孟音跟前。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见让钟倩顶罪不成，就又找个人顶罪，你就不能不害人吗？”
“要不然我该怎么做？”沈孟音不以为意。“不过一个宫女而已，你干嘛这么在意。反正钟倩已经救出来了，你的心愿也达到了。”
“她也是人！和你我一样的人！”宁珞兮说话都在颤抖。
她实在想不通，沈孟音怎么会变的这么心狠手辣。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来问我的罪吗？”沈孟音挑眉。“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说的三天之内为钟倩洗脱冤屈，她现在已经回到国师府。结果你又来挑我的刺，说我用的方法不对。那我请问你，我该用什么办法？”
宁珞兮哑然。
是啊，她怎么可能指望沈孟音在所有人面前承认毒是自己下的。
“你既想救出钟倩，就当是准备好了要付出代价。你要是实在不忍心那宫女无辜枉死，不该向我问话，而是指责你自己。毕竟你如果不提这个要求，那宫女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也不会被拿来顶罪。”
“未必你陷害钟倩就是对的吗？”
沈孟音的观点宁珞兮实在不敢苟同。
“朝权之争你以为是办家家酒吗？我如果不出手，死的就是我。”沈孟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行了，别来我这撒泼了。”
“玉芝！送客！”
宁珞兮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一路上，她脑子里都在萦绕着与沈孟音的对话。
想到那宫女惨死有她一份责任，她心里很不好受。
不知不觉走到南门口，宁珞兮竟发现龙延瞑正站在不远处。
看到她，龙延瞑立即迎了上来。
“你怎么会来？”宁珞兮疑惑。
看样子是特意来接她的。
“我担心你。”龙延瞑揉了揉她的头。“先上车吧。”
马车上，宁珞兮把与沈孟音的对话全部转述给了龙延瞑。
“我就知道你会觉得内疚。”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个靠山就是好
龙延瞑淡淡笑着，眼中满是宠溺。
“那宫女不会死，我已经把她从牢里接出来了。”
“什么？！”宁珞兮惊得瞪大双眼。
“她现在就在王府。”龙延瞑温声回道。
“她不是顶替钟倩被关进大牢了吗？”宁珞兮难以置信。
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下毒，险些害的后宫妃嫔中毒身亡，这应当是要砍头的大罪才对啊。就连身为国师府千金小姐的钟倩都费了许多功夫才被救出，何况是无权无势的小宫女。
“你觉得我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会不认识几个大理寺的官员吗？”龙延瞑嘴角微勾。
宁珞兮愣了愣。
对哦，龙延瞑可是西国的摄政王，救下一个宫女应该不算难事。
“可是……你为什么要救她啊？”她有些好奇。
依照龙延瞑的脾性，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死活才对。
“因为我知道你会在意。”龙延瞑看向宁珞兮，语气很是真诚。“而且那宫女的确无辜，若是追究根源，她被沈孟音陷害其中也有我的缘故，我理应将她救出。”
听罢此话，宁珞兮心头一暖。
方才她还在为此事闷闷不乐，转眼间就被龙延瞑解决。
“现在心情好些了吗？”龙延瞑极其温柔，生怕话说重了一般。
“我没事了。”宁珞兮连忙答应。
说完，不等龙延瞑反应，她一把扑进身旁男子怀里。
龙延瞑身子明显僵硬。
“谢谢你。”宁珞兮靠在他胸口，轻声向他道谢。
龙延瞑嘴角微微上扬，拍了拍宁珞兮肩膀，随后伸手将她环抱住。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他下巴轻轻抵在宁珞兮头顶，一字一字，格外的真挚。“若不是认识了你，我便还是如从前那般冷血无情，看不见世间百态，也无法体会到许多快乐。”
龙延瞑顿了顿，松开手，搭在宁珞兮肩膀上。
二人四目相对。
“是你改变了我。”他道。
宁珞兮抬眸，盯着龙延瞑的眼睛，心中已然泛起层层涟漪。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不知是什么的情愫将他们团团包围。两个人越离越近，越离越近……“王爷！宁姑娘！到了！”
忽然，元宝扯着嗓子喊了声。
宁珞兮立即回过神，匆匆收回身子。
“我先下去吧。”
说完，她逃似的冲下了马车。
靠！就差一丁点！她跟龙延瞑就要亲上了。
宁珞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还好元宝及时出现，否则……
她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去想其它。
“宁姑娘，您脸怎么这么红啊？”元宝随口一问。
“没什么！谢谢你啊！”
话音刚落，她便提着裙子快步上了台阶。
“谢我？”元宝手指了指自己，一副不解神情。
随后，龙延瞑掀开车帘。
他立即迎上前搀扶。
“王爷，宁姑娘这是怎么了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和我说谢谢。”元宝实在想不明白原因。
“我也谢谢你。”
龙延瞑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愤然甩袖走开。
元宝愣在原地。
那宫女此时正在大厅等候，见到宁珞兮，她立即下跪行礼。
“快起来。”宁珞兮赶忙拉住她。
已经穿越来这地方这么久了，她还是不适应动不动就弯腰下跪的风气。
可惜自己没那个能力当上女帝，否则她坐上龙椅第一件事情就是废除下跪行礼这一规矩。宁珞兮暗暗想道。
龙延瞑紧跟着赶到，问起宫女揽下所有罪责的细节。
“是婉妃娘娘叫奴婢这样做的。”宫女如实回答。“至于为何让奴婢在早朝时闯进腾龙殿，奴婢也不清楚。”
宁珞兮和龙延瞑相视一眼。
宫女不了解，他们两个却是十分清楚沈孟音这样做的目的。
如若她单独向龙怀霆请罪，龙怀霆一定会直接杀了她，这对龙怀霆构不成任何威胁。但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就不一样了。
被这么多人盯着，龙怀霆就算再不情愿，也要重新调查此案。
宁珞兮很早之前就觉得沈孟音极其喜欢操控舆论，对她要对付的人施压。当初在宫宴上栽赃钟倩不也是用的这个法子。
“那你明知道这样做了你只有死路一条，为何还要听她的话？”龙延瞑继续询问。
“因为她拿奴婢爹娘威胁奴婢。”宫女眼眶泛红，轻声抽泣道。“她知道奴婢家住哪里，若是奴婢不听她的话，她就杀了奴婢的爹娘和妹妹。叫奴婢在一条人命和三条人命当中选。”
“好恶毒。”宁珞兮咬牙切齿。
想来宫女被吓得不轻，再回忆起沈孟音威胁她时的场景仍旧吓得浑身发抖。
见状，宁珞兮心生怜惜。
“你放心，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安慰道。
“谢宁姑娘救奴婢！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宫女再次跪下，向宁珞兮磕头道谢。
“你应该谢的不是我，是王爷。他才是把你从大牢救出来的人。”宁珞兮解释。
随即，宫女又开始朝龙延瞑磕头。
“行了，你起来吧。”龙延瞑抚额。
许是被宁珞兮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现在竟也不喜欢别人朝他下跪磕头。
“我买通了大理寺的牢兵，他们会假装对你处刑，所以皇上和婉妃并不知道你已经成功脱逃。你可以放心回家了。”
而且一个宫女，依照龙怀霆的脾性根本不会在意。就算他怀疑这个宫女忽然揽罪与龙延瞑有关，沈孟音为了不暴露此事是她出的主意，也会想尽办法阻拦。
龙延瞑可以说考虑的十分周全。
送走宫女，大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不知为何，一看到龙延瞑，宁珞兮就想到方才在马车里的情景。
一想到他们差点亲上，宁珞兮便害羞不已，根本不敢和龙延瞑说话。
“我有点困了，先回去休息，拜拜。”
说完，她一溜烟的跑开了。
龙延瞑看着宁珞兮远去的背影，满腔郁闷无处释放。
唉，要是刚刚能亲上就好了。
“王爷，您接下来要做什么？”元宝凑近。
“管你什么事？”龙延瞑气极，吼了他一声。
元宝吓得愣住。
今天怎么王爷和宁姑娘都有点怪怪的？难道是我做错了事情？不会吧！
他心中泛起嘀咕。
要是他做错了事情，龙延瞑一定会立即指出来。
“愣着做什么，走啊！”
龙延瞑都已经出了大厅，才发现元宝没有跟上。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反咬一口
元宝立即回过神，来不及细想，屁颠屁颠追了上去。
皇宫。
龙怀霆又一次大发雷霆，在御书房中肆意发泄。
刚到院门口，沈孟音便听见屋内传来的阵阵响动。周围宫人更是浑身僵直面色紧张，生怕受到牵连。
“你来做什么？”
见沈孟音进来，龙怀霆没好气的指责道。
沈孟音已经习惯龙怀霆的忽冷忽热。她事情做成功时便对她百般温柔，计划失败就恨不得杀了她。
“臣妾得知皇上心情不佳，特来看望。”她温声道。言语之中听不出丝毫埋怨。
龙怀霆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这宫女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明明钟倩已经定罪，钟家失利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结果现下突然发生转变，他怎能不气。
“毒是我们自己下的，所以您和臣妾都十分清楚，那宫女绝不是下毒之人。她既然冒着性命危险揽下罪责，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沈孟音上前绕到龙怀霆身后，替他揉起肩膀。
“是龙延瞑？”龙怀霆微微侧头。
“臣妾觉得多半是的。”沈孟音回道。
“又被他给逃了！”
龙怀霆气极，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用力锤向桌子。
“皇上莫要心急，现在还只是开始，若是摄政王的人那么好解决反而奇怪。”沈孟音耐心同龙怀霆说道。
“照你这么说，龙延瞑成功救下钟倩，对于朕来说还是一件好事？”龙怀霆挑眉。
“不算好事，但咱们也没有白忙活。”
“什么意思？”
“皇上您想，摄政王的确救下了钟倩，但钟大人好歹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场闹剧乃是因摄政王而起。自己唯一的血脉差点因为他和摄政王结盟而丢掉性命，他又怎敢再尽心尽力为摄政王卖命？”
“身边同盟与之离心，即便摄政王有通天的本事也斗不过您的。”沈孟音语气轻柔，说话犹如春风般叫人心旷神怡。
果然，听到沈孟音声音及她话中内容，龙怀霆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您也知道，钟大人曾是先帝的左膀右臂，在朝中也有一定地位，要想仅仅一件事情就斗赢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摄政王更不是个好对付的。所以咱们得慢慢来，每一步棋都要下好了。”
“你说的倒有点道理。”龙怀霆满意点头，表示认可。
“还不是为了给皇上您分忧。”沈孟音攀住龙怀霆脖颈，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
情绪有所好转后，龙怀霆对她的态度也跟着缓和下来。
靠在龙怀霆的胸口，沈孟音眸中划过一道阴冷。
……
傍晚。
宁珞兮和龙延瞑正在大厅用膳，钟嘉领着钟倩过来向二人道谢。
钟倩不情愿，一直躲在钟嘉身后不说话。
“这次真是要感谢王爷和珞兮出手相救，否则倩儿恐怕真逃不过此劫。”钟嘉感激道。
“说来钟小姐被皇上陷害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对付我，钟小姐是无辜的。”龙延瞑十分谦逊。
“不然。”钟嘉摇头。“如果倩儿没有动坏心思，皇上也无从下手。”
说完，他扭头看了眼钟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钟倩哑然。
她的确想过给宁珞兮下毒，所以才听信了柳月栏的话。这件事她无从辩解。
只是钟嘉当着龙延瞑和宁珞兮的面说出来，钟倩很是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龙延瞑，他现在一定觉得她是蛇蝎心肠的女子。
想到这，钟倩不免感到有些难过。
“可钟小姐到最后并没有给我下毒啊。”宁珞兮忽然开口。“那天在宫宴上，她虽然身上放了毒药，但却没有对我下手。”
“所以钟大人也无需苛责钟小姐，无论王爷还是我，都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我们真正的敌人应该是皇上。”
钟倩惊讶不已，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宁珞兮。
她还以为宁珞兮会埋怨她……至少不会为她说话。
有了宁珞兮的解围，钟嘉也就不再指责钟倩，气氛渐渐轻松了许多。龙延瞑和钟嘉有政事商讨，先行去了书房，钟倩则留在大厅。
看着宁珞兮，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二人相顾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
吃完饭，宁珞兮拍拍屁股站起身准备回后院。
“喂！”
钟倩心急，连忙喊道。
“怎么了？”宁珞兮停住脚步。
“这次的事情，谢谢你。”钟倩不好意思看向宁珞兮，说话时头一直偏向一边。
“没事。”宁珞兮笑了笑。
“还有，对不起。”
深吸一口气，钟倩将目光挪到宁珞兮身上。
她这声“对不起”是真心实意的。
无论如何，她都真的想过给宁珞兮下毒。
“你的确该向我道歉。”宁珞兮撇嘴。“不过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钟倩提起兴致。
“你说。”
“我之前三番五次针对你，你为何还会信我，替我在王爷面前说好话？”
她想到了那天在牢里龙延瞑告诉她的那些事情。
“因为钟大人德高望重，一直是我十分敬佩的人。我相信他教出来的孙女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
其实钟倩心肠算不得坏这一点，宁珞兮是观察了好久发现的，但她不好回答。不过她说的这个也是个原因。
“我这几天在尝试研究新糕点，正好饭前做了些，你要不要尝一尝，给我提提意见？”
宁珞兮本打算现在离开，想到钟倩独自在大厅待着会无聊，便主动邀请与她一同品尝糕点。
显然钟倩没有想到宁珞兮会这样做，惊得一直没能反应过来。
“钟小姐，您就尝尝吧。我家小姐做糕点的手艺可好了，您看看玲珑坊的生意就知道了。”绿萝笑眯眯的附和。
“哪有你这样一个劲夸我的。要是不好吃，我怎么跟人解释。”宁珞兮同绿萝开起玩笑。
“好吧，既然你都邀请我了，那我就勉强赏脸品尝一下咯。”
看到主仆二人嬉笑打闹的情景，钟倩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宁珞兮已经给了她台阶下，她正好也有这个意思，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夜里。
一轮明月高挂，穿过窗户缝隙，月光洒进屋内。
徐明珠双眼紧闭，眉头皱起，看样子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第二百四十八章 无法愈合的伤
“霖哥哥……”
她最近不听念叨着。
“霖哥哥，你别走！求求你！”
“啊！”
徐明珠尖叫一声，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公主！您怎么了！”
阿云听见屋内动静，立即冲到床边。
此刻，徐明珠面色煞白、浑身发抖，正不断喘着粗气。
阿云心疼，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徐明珠目光呆滞，接过后仰头一饮而尽。
“公主，您是不是又梦到黄将军了？”阿云既无奈又心疼，说话间鼻子发酸。
不知为何，她这几日常常梦见黄科霖。梦里，黄科霖出现在她面前，向她告白，然后又忽然消失。周而复始。每次惊醒后徐明珠都要缓好一阵子才能继续安睡。
“铃铛呢？”徐明珠环顾四周。
“铃铛应当已经睡了，奴婢去给您抱来。”
阿云动作利索，很快将铃铛抱到徐明珠跟前。
徐明珠紧紧将铃铛搂进怀里，如同黄科霖此刻正在她身边一样。
“公主，要不要再点一根宁神香？”阿云小心翼翼询问。
“点上吧。用了总比不用好些。”
徐明珠轻轻抚摸铃铛毛发，神情愈加恍惚。
“铃铛，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要是霖哥哥还在世就好了，他看到如此像他的小猫一定会觉得特别稀奇的。”
“如果他还在，我们现在已经成亲了。”
“我好想他带我一起走啊。”
“我好想他。”
……
石头和娇娇婚礼将至。因为两家从小相识，便定在城外村子里举行。宁珞兮提前一天抵达娇娇家，帮着一起准备。
不仅如此，她还让玲珑坊的伙计们按照婚礼嘉宾人数准备了小蛋糕。
“宁小姐，您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怎么报答您啊……”
娇娇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倒映出宁珞兮来回忙碌的身影，不免感到内疚。
“今儿个你是新娘子，你最大，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再说了，这也是我主动来帮忙的啊。”宁珞兮轻笑。
“话不能这么讲的。您本可以不帮，但您帮了，我们就该记在心上。宁小姐，我没读多少书，也不会什么手艺，但我在宫里当了好几年的宫女，伺候人我最是在行。还有石头，他啊从小力气就大，干苦力活他从来都没有输过。您和王爷日后有用得上我们的，一定要找我们。”
娇娇一本正经道。
“好。”宁珞兮笑着答应。
她怕自己不答应，娇娇今日这颗心怕是落不下来。
“小姐！王爷来了！”
忽然，绿萝匆匆赶来。
“这么快？”宁珞兮吃惊。
她还以为龙延瞑要来也是吃席的时候来。
听说摄政王来了，一屋子的人都开始沸腾。他们祖祖辈辈待在村庄，以种庄稼为生，像今日这般近距离接触达官贵人他们想都不敢想。
何况龙延瞑还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
宁珞兮去到大门口时，龙延瞑已经被围成一团。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付过他们。
“你还笑。”
他走到宁珞兮跟前。
“堂堂摄政王竟也有吃瘪的时候，这可不是轻易就能碰上的。”宁珞兮嘴角微勾。
“就数你最机灵。”龙延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宁珞兮连忙躲过，迅速环顾四周。
果不其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收敛点。”她压低声音提醒道。
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但不代表她不会害羞的好吧！
龙延瞑看着宁珞兮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不逗你了。”他扫了一眼屋内。“新娘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就等新郎那边来人接她过去了。”宁珞兮微微仰头，神情颇为得意。
毕竟她从昨天下午就到了这边，娇娇和石头的婚礼她出了不少的力。
很快，石头赶到。娇娇这边的人跟着去了石头家。
石头这边亲戚已经备好饭菜，宁珞兮要做证婚人，先不能入座，龙延瞑则选了个稍偏僻的位置坐下。
但因他身份特殊，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所以导致他所在的桌子空无一人。
“绿萝，元宝，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宁珞兮提议。
“这……”绿萝和元宝面面相觑。
他们何德何能可以和王爷平起平坐啊。
“今天是石头和娇娇的大喜之日，就别管这些个礼数规矩了，烦人得很。”宁珞兮一边说着，一边拽二人坐下。
“王爷……”元宝害怕。
“宁姑娘让你做的事情你做就是。”龙延瞑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见他答应，元宝绿萝才敢入座。
婚礼照常举行，宁珞兮宣读誓词之后就回到了座位。
“是不是累坏了？”龙延瞑温声询问。
“还好吧。”
宁珞兮捶了捶肩膀。
她每天在王府吃了睡睡了吃，不是躺就是坐，还真是难得这么忙碌。
“呐。”龙延瞑如同献宝般将她面前的盘子打开。
只见里面赫然放着整整一碗的肉。
“这些都是王爷特意给您留的，他担心我们吃完了。”元宝笑嘻嘻的解释。
“更准确的说，是不想你吃剩下的。”龙延瞑语气十分温柔，仿佛能够掐得出水来。
宁珞兮心头涌出阵阵暖意。
酒足饭饱，几人准备回京。临走前，石头特意折回前院向他们道谢。
“王妃娘娘，您这几日为我和娇娇婚礼做的事情，娇娇都跟我说了。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反正您以后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就和我们说，我们一定帮。”
“报答就不用了，只要你好好对待娇娇就好。”宁珞兮微微一笑。
“肯定的！”石头回答得斩钉截铁。
“还有王爷。”同宁珞兮说完，他转过头面向龙延瞑。“属下实在没有想到您会来参加属下婚礼……”
摄政王亲自出席自己婚礼，这是何等的荣誉啊，结果被他一个普通的炊事兵撞上了。
想及此，石头激动不已，竟落下眼泪。
“你既然参过军，并随黄将军和我出征过，便证明你为西国做过贡献，眼下你大喜日子，我送上祝福也是应该的。而且娇娇姑娘也帮过珞兮。”龙延瞑轻声道。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随即上了马车。
“石头和娇娇家里人还真是热情。”
宁珞兮感慨。
她也是上了马车才知道，石头和娇娇父母塞了好多东西给他们。全都是自家种的粮食。
第二百四十九章 姐妹离心
见村民们如此淳朴，宁珞兮心中涌出丝丝暖意。
“你对石头和娇娇的婚礼这么重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两个吧？”
龙延瞑看向宁珞兮，目光中满是怜惜。
话音刚落，宁珞兮顿了顿，神情呆滞了下，眨眼间恢复正常。
“我一天哪来那么多心思。你想多了。”她微微一笑。
宁珞兮不想告诉他，龙延瞑也就没有多问，他牵起宁珞兮的手，侧头望向窗外。
放眼望去一片青山绿水，远离城中喧嚣，偶尔切身体会些自然民生，倒不失得为一件好事。
“要是黄科霖还在世，现在他和明珠已经成亲了。”
良久，宁珞兮终于忍不住，将心事喃喃说出了口。
龙延瞑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如若是黄科霖和徐明珠的婚礼，她用心程度定不会亚于这两日。
想及此，宁珞兮越想越难过。
“不过我也是真心祝福娇娇和石头的！我给她设计喜服，来参加她的婚礼，也不止是为了弥补未能等来黄科霖和明珠婚礼的遗憾。”
她担心龙延瞑误会，连忙解释道。
毕竟谁都不想别人对她的好都源于另一个人。
只是见石头和娇娇有情人终成眷属，宁珞兮难免会替黄科霖和徐明珠感到遗憾。
“我知道。”龙延瞑嘴角微扬，语气温柔无比。“我们珞兮惯来善解人意，对谁都是一片赤诚，我怎会误会你的用心。”
他的安慰令宁珞兮心里好受了些。
无奈叹了口气，宁珞兮轻轻靠在了龙延瞑肩头。
皇宫。
龙稚正在书房写字。
“世子，门外有人求见。”
宫女缓缓进来，向他禀报。
“谁啊？”龙稚眼前一亮，立即放下手中的笔。
“听她说是摄政王府的人。”宫女回答。
龙稚眼里的光稍微黯淡了些。
虽然不是父亲，但王叔和婶婶找他，他亦是高兴的。收拾好心情，龙稚连忙招呼宫女将外面的人请进来。
来人是一个丫鬟，龙稚没有见过。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满脸写着疑惑。
“奴婢是奉宁姑娘的吩咐，来给世子送喜糖的。”丫鬟说道。
随后，宫女接过她手中的盒子，放到了桌上。
盒子有两个，四四方方，模样很是精致。
“喜糖？王叔和婶婶是有什么好事吗？”龙稚既好奇又高兴。
“王爷和宁姑娘昨日去参加了好友的婚礼，拿回来几盒喜糖，想着分来给世子您。这儿有两盒，其中一盒是给明珠公主的，还要劳烦您帮忙跑一趟了。”丫鬟毕恭毕敬。
原来如此。
龙稚点了点头，当即答应下来。
小娃娃哪有不爱吃糖的，丫鬟走后，他便迫不及待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分了四个方格，里面有冰糖、冬瓜糖、橘糖和龙眼。龙稚立即拿了一颗冬瓜糖塞进嘴里。
好甜！
他高兴坏了。
想到还有一盒要送给徐明珠。龙稚不敢耽搁，抱着盒子就出了房间。
一路小跑着，他很快来到徐明珠寝宫。
“世子？你怎么来了？”
徐明珠站起身，随后将怀里的铃铛交给了宫女。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铃铛总算和徐明珠周围的宫人熟络起来，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抗拒。只是唯独对阿云稍微差些。
“我来给您送糖的。”龙稚有些腼腆的回答道。
说完，他将盒子双手递上。
虽然同在皇宫生活，但他和徐明珠却从未有过往来。
这也是徐明珠见龙稚来找她会这般惊讶的原因。
“糖？”
徐明珠云里雾里接过盒子，自顾自打开。
旁边，龙稚将方才那个丫鬟说过的话一一转述了一遍。
待看清盒子里装的东西，徐明珠脸色一僵。
竟是四色喜糖……
“公主姐姐？”
见徐明珠迟迟不搭理他，龙稚声音拔高，喊了好几声。
可徐明珠仍是一脸的恍惚。
“公主身体抱恙，现下需要休息。谢世子特意跑一趟来送喜糖，还请您先回去吧。”阿云见状立即上前同龙稚解释。
“那公主姐姐难不难受啊？需不需要请太医？”龙稚担心不已。
明明刚才瞧着还好好的，怎么会……
“有劳世子挂念，公主状态不好已经有几天了。前面请过太医，也开了方子，休息几日便无大碍。”阿云弯下腰，轻声说道。
“那就好。”龙稚松了口气。
临走时，他不忘回头看了好几眼。
“公主，您没事吧？”
将龙稚送到院子门口，又亲眼看着他走远，阿云连忙回到徐明珠身旁。
此时的徐明珠神情低落，一动不动坐在石凳上，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一滴眼泪落在徐明珠手里端着的喜糖上。阿云看见，连忙将盒子抢过，收好塞到旁边宫女手里，让她赶紧扔了。
“公主，您别多想，宁姑娘送您喜糖定是想着好友婚礼，与您一同分享一下喜悦……”
“喜悦？我如何喜悦？”徐明珠苦笑着打断阿云的话。
她未婚夫在婚礼还有一两个月时遭遇刺杀身亡，满腔希望跌入谷底，日后只能怀揣着对心爱之人的浓浓思念过活。这才过去多久，她即便再乐观再坚强，也不可能彻底收拾好心情。看见旁人幸福美满，她心中总会觉得羡慕。
这时候给她送喜糖，莫过于在她心上戳刀子。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如此说来，宁姑娘这次做的真真是有点过分了。”阿云小声抱怨。“奴婢看她平日里最是为人着想，对您也是极好的，她应该不会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会懂吧。”
“可能是她忘了吧。”徐明珠抽了抽鼻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阿云心疼，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这么大的事情，她若是真在意您，怎么可能会忘呢。”
不仅阿云，就连徐明珠宫里其他几个宫女也对宁珞兮这次的举动感到不满。
听阿云说完，大家七嘴八舌，也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徐明珠难过得很，无力阻止几人，良久，她缓缓起身，迈进了屋子。
……
“事情做好了？”
懿心宫，沈孟音坐在座椅上，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女子。
而那女子正是半个时辰前去给龙稚送糖的人。
“回娘娘的话，奴婢亲眼见世子抱着喜糖去了公主寝宫，想来现下公主已经收到了那盒喜糖。”女子嘴角上扬，神情透着浓浓喜悦，掩都掩不住。
第二百五十章 一桩陈年旧事
沈孟音听罢满意点头。
“那娘娘……”
女子小心翼翼开口，眼中充满期望。
“放心，该给你的赏赐一分都不会少。”沈孟音轻笑，随即面向身旁的玉芝。
“带她下去领赏吧。”
“奴婢遵命。”玉芝弯腰应下。
待到女子走后，沈孟音便撑着头，半倚在座椅上歇息。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玉芝回到宫中。
“娘娘，解决了。”
她低声道。
沈孟音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
春日明媚，万物复苏。街上闲逛的人明显比冬天多了许多。宁珞兮和龙延瞑并肩走在路上，吸引了无数路人注意。
“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专门陪我出来逛街？”宁珞兮笑盈盈的问道。
出来玩她心情自然不错，就是周围人都在看她这边，感觉有些别扭。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平日里多么冷落你一般。”龙延瞑回之一笑。
二人现下关系早已不像从前那般拘束。见宁珞兮渐渐愿意和他亲近，还会跟他开玩笑，龙延瞑别提有多高兴。
“我可没这么说。”宁珞兮撇嘴，眼里却满是笑意。
茶楼二楼包厢，龙皓宇正喝茶养神。
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响，他不自觉探过窗户，往底下望去。
包厢正对一条街道，但并非市集，所以相对偏僻冷清。龙皓宇也正是看中这儿安静，所以才来此一坐。
眼下休息的时间被打扰，他不免感到不耐。
龙延瞑？
龙皓宇紧紧盯着街上那抹熟悉身影。
到底是先帝最器重的左膀右臂，就算是在人群之中，也能叫人挪不开眼睛。
“王爷，可是觉得吵闹？若不然小的把窗户合上些？”小厮关心问道。
“不用了。”龙皓宇收回目光。
龙延瞑明显是在逛街，待到他离开，周围百姓也都会消停下来。
“这宁家小姐还真是有本事，摄政王那样冷漠的一个人，竟也会为被哪个女子迷得神魂颠倒。”小厮看向窗外，情不自禁感慨道。
龙延瞑本就是风云人物，他身边的人自是也会加倍受到关注。何况宁珞兮也是个奇女子，能挑出几件赫赫有名的事迹。故而他们两个的故事早就传遍了整个西国。
谁都知道前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医术精湛，会做生意，又能让堂堂摄政王对她死心塌地。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权势、钱、人都有了，可谓是人生赢家。
“不关我事。”龙皓宇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呡了一口。
“都不是些什么简单的人，我只想离他们远一点。”
“王爷说的是。”小厮自知说错了话，微微躬身，朝后退了半步。
“对了，龙稚近日可还有再见摄政王府的人？”龙皓宇忽然想到此事。
“回王爷的话，世子自那日被您接回宫后就一直待在宫里，未曾出去过。不过小的听说前两天摄政王府的下人见了他，好似是为了给他送吃食。”小厮毕恭毕敬，将自己所知道的尽数告诉了龙皓宇。
“这事你怎么不告诉我？”龙皓宇脸色一黑。
“小的心想着只是送样东西，也未见面，自以为是件小事……”小厮将头低下。
“这个摄政王，竟为了拉拢我，把心思放在了龙稚身上。他以为我会在意龙稚吗？真是好笑！”龙皓宇说着说着竟真笑出了声。
喝茶的心情瞬间没了，他匆匆起身，愤然离开。
另一边，龙延瞑正兴致勃勃陪宁珞兮逛街，龙皓宇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宁珞兮逛累了打算去玲珑坊看看。正巧龙延瞑有政事处理，叮嘱几声遂回了王府。
玲珑坊生意不错，刘姐和伙计们都在招呼客人。宁珞兮插不进手，只好跑到门外的台阶上坐着晒太阳。
忽然，一颗石子落在她的脚边。
宁珞兮没有理会。
紧接着，又一颗石子被扔过来。这次是落在的她腿上。
宁珞兮来回张望，最后锁定了嫌疑人——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子。
见那男子捡起石子再次扔向她，宁珞兮忍无可忍，气势汹汹冲了上去。
“我坐这碍着你事了吗？你干嘛要扔我石子？”
“姑娘，您消消气。”男子温声道。
“道歉！”宁珞兮仰头，态度坚决，容不得半点让步。
“我已经注意您很久了，一直在等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扔您石子也是无奈之举，其实目的就是为了把您引过来。”男子神色无奈。
“什么意思？”宁珞兮眉头紧皱，上下打量面前男子。
她大脑飞速运转，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何时认识过这人。
“您的母亲是叫陈秋月吧？”男子开口道。
宁珞兮目光中充满警惕。
原主的生母的确是叫这个名字。
“我的母亲之前是在陈府当差，作为陪嫁丫鬟与您母亲一起入的前丞相府。我今日找到您，是因为有些关于您母亲的事情需要告诉您。”男子耐心解释。
宁珞兮心里暗暗打鼓。
她从穿越来后其实一直没怎么管过原主生母的事情。一是因为原主生母已经去世。二是她从原主记忆中得知，原主生母是地地道道的传统女子，嫁给宁恒后便过上相夫教子的日子。除了宁恒和他后头娶的二老婆对原主生母很是不好，宁珞兮也已经替原主报了仇，其余就没什么了。
现在忽然冒出一个陌生人同她提起原主生母，她多少不敢相信此人说的话。
万一这又是沈孟音搞出来的呢。
“你先说，什么事情。”宁珞兮收回思绪。
“我说不清楚，得麻烦您去趟我家里，由我母亲告诉您。”
“那算了。”
六岁小孩都知道不能和路上遇到的陌生人回家，她自然不可能这么傻。
见宁珞兮不信他，男子无奈叹了口气。
“我家在城东烟雨巷十九号，您若是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说罢，他转身离开。
宁珞兮看着男子背影，不禁陷入思考。
她拿捏不准这男子说的话是真是假，又为何这时候冒出来提起原主生母。而原主生母身上到底可有藏着什么秘密……“小姐！”
绿萝的喊声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小姐，您去哪了？怎么不让奴婢跟着！奴婢以为您出了什么事情，都快急死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原主身世之谜
绿萝眼眶泛红，急得声音都在颤抖。
宁珞兮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三番五次与龙怀霆和沈孟音斗智斗勇，一次次的陷入危机，除了龙延瞑，绿萝也一直在陪着她。绿萝对她的关心不比龙延瞑少。
“对不起。”她忍不住向绿萝道歉。
“小姐！奴婢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奴婢只是……”
“我知道，是担心我。”宁珞兮露出温和笑容。“但我的确不应该擅自离开，没有和你说一声，害的你担心。”
“小姐，您是主子，奴婢担心您是应该的。”绿萝感动不已。说话间，泪水已然在眼眶中打转。
“时候不早了，我们去跟刘姐他们打声招呼，然后回王府。”
宁珞兮微微一笑，挽住绿萝的手臂。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先暂时不把方才遇到那个男子的事情告诉别人。
不知为何，徐明珠每天夜里都做噩梦，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常常独自蜷缩在被窝哭泣，然后硬生生捱到天亮。
一开始安神香还有用，后面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如此折腾了八九天，终于，徐明珠支撑不住病倒了。
宁珞兮听说此事，第一时间赶到了皇宫看望。
“宁姑娘。”
刚走到门口，阿云就拦住了她。
“怎么了？”宁珞兮不解。
“太医说了，公主现下需要静养，您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看望吧。”阿云冷声道。
“我不打扰她，就是看她一眼。”宁珞兮解释。
况且她还能帮忙给徐明珠诊断一下。毕竟太医院的人也没有她医术精湛。
说罢，宁珞兮提起裙摆迈上台阶。
“不行！”阿云侧身，将她身子牢牢挡住。
宁珞兮眉头微蹙。
她惯来性子大大咧咧，眼下又心系徐明珠安危，故而并未发现阿云对她带有敌意。但阿云一直拦着她不让她进去，此事宁珞兮不免觉得奇怪。
“公主说了，她想要自己一个人待着，除了我们几个宫女平日里要照顾她，谁都不准进她房间。”阿云梗着脖子同宁珞兮说道。
宁珞兮难以置信。
她和徐明珠关系那么要好，徐明珠又格外喜欢她，怎么可能不愿意见她。
“宁姑娘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巧儿她们。奴婢一个人可以撒谎，总不至于拉着大家一起撒。”阿云猜出宁珞兮的心思，当即拉了其它几个宫女替自己作证。
“奴婢可以作证，阿云说的是真的。”有宫女说道。
“宁姑娘，公主得的是心病，好好休息，保持轻松是最重要的。您还是别这个时候去刺激她了。”
见大家都在劝她，宁珞兮也不好再执着下去。
人情绪低落时想要将自己关起来，谁都不愿理会，她能理解。
“那你帮我和明珠说声，如若想我陪她，随时叫人来摄政王府告诉我一声。”宁珞兮朝阿云叮嘱道。
“前些日子公主那么难过，也不见她来看望一眼。现在知道公主生病了，就立马跑来献殷勤。装什么装啊。”
“就是。还说什么想她陪随时跟她说。依我看，公主生病有一半都是因为她。”
“我现在想到公主看见那盒喜糖时的反应都觉得心疼，她怎么忍心的啊。公主还把她当成最要好的朋友。”
宁珞兮走后，几个宫女再是忍不住，凑到一块数落起宁珞兮。
“好了，别说了，万一被公主听见她肯定又会伤心。”阿云压低声音阻拦。
几个宫女乖乖闭嘴，继续忙起手头的事情。
此时，宁珞兮正在出宫的路上。
“阿欠！”
她揉了揉鼻子。
“小姐，您是不是着凉了？”绿萝很是关心。
从出公主寝宫到现在，宁珞兮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不会吧。”宁珞兮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自信的。
冬天她都没着几次凉，春天就更不会感冒了。
“小姐还是要注意些。夫人说过，春日天气转热，蚊虫也会跟着多起来，反而容易感染风寒，伤了身体。之前夫人在世时，每年春天都会病倒一次，得在床上躺好几天才能好呢。”绿萝一本正经提醒宁珞兮，俨然忘了她家小姐会医术。
宁珞兮哭笑不得，正想开口回应，脑海中忽然浮现十天前在玲珑坊对面遇到的陌生男子。
要不是绿萝今日提起原主生母，她怕也想不起此事。
“绿萝，在你眼里，我娘是怎样一个人？”宁珞兮故作无意。
“夫人温柔端庄、贤良淑德，在奴婢心里，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和小姐一样。”绿萝认真回答道。
“那她……没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吗？”
“啊？”
“没什么。”宁珞兮及时打住。“我们先不回王府，你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呀？”绿萝疑惑。
“城东。”
城东烟雨巷十九号。
就是这！
宁珞兮和绿萝沿着巷子一间一间的寻找，终于找到了那男子所说的地址。
门是虚掩着的，绿萝上前敲了两下。
“谁啊？”
一道声音响起。
宁珞兮立即听出说话的是那天遇到的男子。
紧接着，门被人从内打开。
看见宁珞兮，男子愣住，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我是跟着你那天给我的地址找到这的。”宁珞兮讪讪笑道。
她上回对男子的态度并不好，眼下多少有些尴尬。
“请进。”男子侧身，给宁珞兮让出一条道。
从大门进去是个院子。院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但却充满烟火味。而且院子里摆放的东西都十分整齐，这让宁珞兮很有好感。
“宁姑娘，您跟着我来吧。”
“好。”
随后，她跟着男子进了里屋。
只见一位妇人躺在床上，看上去十分虚弱，周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宁珞兮本就对此敏感，一下子就闻到了。
“这位就是我的母亲，姓张，您唤她张嬷嬷就好。”男子介绍。
“娘！宁小姐来了！”
同妇人说话时，男子声音拔高，咬字也用力许多。
“宁小姐……宁小姐……”张嬷嬷伸出手，嘴里不断念叨着。
宁珞兮连忙上前，牵住了她的手。
“是我，张嬷嬷，我在。”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牵引着她，宁珞兮虽然对张嬷嬷很是陌生，但就是觉得她是好人。
而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二百五十二章 跳井自尽
“小姐，您终于来了。”
张嬷嬷激动不已。
男子默默带着绿萝离开了房间，就只留下宁珞兮和张嬷嬷。
“您不知道奴婢等了好久……等了好久。”
宁珞兮神情愈加凝重。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张嬷嬷面色惨白，显然已经病了很久。可她看着宁珞兮时眼里却是带着光的。
就好像……见到宁珞兮就已经完成使命了。
“张嬷嬷，您现在身体如何？还好吗？我会些医术，我帮您看看。”
她现在无暇顾及原主生母的事情，一心只想先治好张嬷嬷的病。
“夫人她……她是被皇上害死的。”张嬷嬷没有理会宁珞兮，嘴里自顾自的念叨着。“皇上喜欢她，还要杀了她，该死的是皇上。”
“什么？”宁珞兮大吃一惊。
张嬷嬷口中的皇上应该指的是先帝，原主生母死时龙怀霆也才两三岁，根本不可能会杀人。
原主生母居然是先帝害死的……
“小姐，奴婢终于说出来了。奴婢这就来找您。”
话音刚落，张嬷嬷手重重垂下。
宁珞兮立即回过神，瞪着眼睛朝床上看去。
张嬷嬷死了！
“绿萝！绿萝！来人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大脑一片空白。
听见动静，男子和绿萝一起冲了进来。
“扑通”一声，男子跪下，趴在床边嚎啕大哭。
宁珞兮也承受不住，靠在绿萝怀里抽泣。
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张嬷嬷，但看张嬷嬷说的话，想来生前定是对原主生母格外忠诚。加之一下子知道如此震撼的消息，她还需要时间去消化。
不知过了许久，男子哭累了，便起身将被褥盖上张嬷嬷头顶。
宁珞兮和绿萝向张嬷嬷鞠了一躬，随后出了房间。
几人坐在院中的桌前，男子同宁珞兮讲起他母亲的事情。
原来，他母亲自离开丞相府后就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就开始变得神志不清，俨然成了一个疯子。
“我爹见我娘变成这副模样就丢下我和我娘跑了。”男子苦笑。
宁珞兮心疼，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娘疯了之后，便再也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只是偶尔会念叨几句小姐。我一直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我娘从小就在你娘身边照顾，对你娘肯定是有感情的。”
“直到一个月前，我娘忽然病倒。我意外发现我娘居然不疯了。她让我找到您，说要告诉您一件事情。”
“所以你那天找到了我。”宁珞兮恍然大悟。
这下终于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男子忽然找上她并提起原主生母，是因为男子母亲之前神志不清，记不得事情，最近才想起来。
想到自己怀疑过男子的用意，还对他有过敌意，宁珞兮很是惭愧。
“对的。不过我也知道您多半不会相信，又不能把您强拽来，所以给了您地址。”男子应道。“您无需感到内疚。我娘疯癫一世，忽然好了，恐怕就是为了告诉您这些事情，好放心离开人世。您来了便是帮了她了。”
“你娘今日同我说的这些我都会记在心上，认真处理。”宁珞兮格外严肃。
这也是对张嬷嬷最好的报答。
“对了，你以后怎么打算的？”她关心道。
张嬷嬷对原主生母如此忠诚，临终前还惦记着她，宁珞兮觉得自己应该帮助张嬷嬷的儿子。
“这个我还没有想过。”男子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我这些年一直和我娘相依为命，什么活能赚到钱就做什么，也没想过之后怎么打算。至于现在嘛……我还是等处理完我娘后事再说。”
“要不然你就跟着我回王府吧，做我的侍卫，贴身保护我。”宁珞兮提议。
“不行！我没有读过书，也没学过武艺……”
“没学过武艺也无妨，我只是觉得平时难免有些事情绿萝来做有些吃力，有你帮忙会好很多。”
一通劝解下，男子终于答应跟着她。
从烟雨巷出来，宁珞兮和绿萝都还沉浸在张嬷嬷去世的悲痛中。
尤其宁珞兮，她还知道了原主生母是被先帝杀害的事情。
如果真是如此，那身为先帝亲弟弟的龙延瞑……虽然宁珞兮并不赞同连座之罪，但原主在天有灵看见她顶着自己的名头和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的亲弟弟在一起，肯定会难过的吧……不过，先帝和原主生母之间又有什么过节，为什么他会害死原主生母。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居然无人知道。
按理说，身为君主，应当想杀谁就可以杀谁才对，可他偏偏要藏着。
这其中一定有更隐蔽的秘密。
宁珞兮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调查清楚。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始，便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是夜。
周遭万籁俱寂。
徐明珠身着便衣，从床上下来，摸了摸已经在她旁边睡着的铃铛，然后蹑手蹑脚穿好谢离开。
她径直来到一处偏僻院落。
院子中央有一口枯井，往下望去深不见底，月光照耀下更显得可怕。
她缓缓闭上眼睛，身子朝前倾去。
“喵～”
铃铛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徐明珠皱了皱眉，但仍未有停下。她纵身一跃，朝井里跳去。
……
摄政王府一片躁动。
宁珞兮甚至来不及整理下头发，光着脚匆匆赶到了客房。
绿萝无奈，只好提着鞋在后面追赶。
“宁姑娘……”
宁珞兮毫不犹豫迈进房间。
此时，徐明珠呆坐在座榻一角，目光呆滞，脸色毫无血色。
“你是要吓死我吗！”
宁珞兮顿时哭出了声。
说罢，她一把抱住了徐明珠。
本来她正准备睡觉，听到元宝来报，说是徐明珠跳井被龙延瞑救下，她担心不已，忙不迭冲来见徐明珠。
还好龙延瞑及时救下，否则她现在已经死了。
一想到这，宁珞兮更难过了。
她抱得越来越紧，好似怕徐明珠又逃走去跳井一般。
“你为什么要跳井啊！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吗！我都说了你可以随时找我啊。”
“我想见霖哥哥。”徐明珠终于开口说话。
“你以为你跳井就可以见到他吗？”宁珞兮既心急又心疼。
“那我怎样才能见到他？”徐明珠眼里满是泪光。
“你只有好好活下去，他才会开心。”
第二百五十三章 皇宫如地狱
宁珞兮一本正经。
她松开手，同徐明珠对视。
“我知道现在对于你来说，可能离开人世反而觉得轻松。但我仍然希望你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如若你当真没有活下去的念头，我也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突然，一声招呼都不打……”
宁珞兮说着鼻子愈加的酸，泪水再次盈满眼眶。
她怎么都不会忘记刚刚听说徐明珠跳井时自己有多害怕。
“珞兮，你很在意我吗？”徐明珠怔怔看着宁珞兮，眸中闪烁着泪光。
“当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仅我，王爷也很在意你的安危。”宁珞兮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送喜糖？我病倒了也不来看我。”徐明珠有些委屈。
“我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喜糖了？”宁珞兮一脸疑惑。“得知你病倒后我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皇宫，但你宫里的宫人说你身子虚弱，需要静养，所以我才没有打扰你。可是我也和阿云交代过，让她帮忙跟你说一声，如果你需要我随时找我。”
听罢，徐明珠眉头紧皱。
“那天，世子来给我送的喜糖，说是你派了人送过来的，给我和世子一人一份。”
“我没有给你送过喜糖，我保证。”宁珞兮语气格外严肃。
“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诈，我去调查。总之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给你送过喜糖。娇娇和石头婚礼我是参加的，但我回王府的时候只带了他们家里人送的干粮，至于喜糖，我自己都没有吃到。”
“我可以作证。”
宁珞兮话音刚落，龙延瞑声音紧接着响起。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龙延瞑。
“我和珞兮一同去参加的婚礼，她做了什么我都知道。”龙延瞑同徐明珠解释。
徐明珠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都是错怪了宁珞兮。
好在宁珞兮并未放在心上，安慰她歇息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后花园的亭中，她和龙延瞑一同谈论此事。
“明珠体内有迷药，能制人情绪低沉，精神错乱。”宁珞兮说道。
她刚刚拉着徐明珠的手时暗中把了一下脉。
加上有人借她的名义给徐明珠送喜糖。宁珞兮更加坚信今日徐明珠跳井是有人背后设计，故意想要害她。
“我准备去宫里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龙延瞑提议。
他倒是不想将宁珞兮牵连进来。眼下时候不早，理应好好休息才是。但他更了解宁珞兮的脾气。最好的朋友受到伤害，不找出凶手是谁她心里不会安稳。
果然，宁珞兮一口应下。
于是乎，二人趁夜进入皇宫。
偌大的紫禁城万籁俱寂，笼罩在黑夜之中。唯独公主寝宫一片嘈杂。
侍卫们紧张寻找徐明珠身影，几个宫女抱头痛哭，唯恐徐明珠遭遇危险。
直到龙延瞑和宁珞兮赶到，解释过后众人才消停下来。
“公主现在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受伤？”阿云眼睛红肿，明显哭过。
“放心吧，她没事。”宁珞兮轻声回道。
二人对话间，龙延瞑已经上了台阶。正要迈腿跨过门槛，忽然“喵”的一声，一团白影冲了出来，迅速扑进他怀里。
“铃铛，别打搅王爷和宁姑娘做事。”阿云说着，上前准备将铃铛抱走。
岂料铃铛张嘴露出尖锐牙齿，一脸凶神恶煞瞪向阿云，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将她的脸给撕烂。
“啊。”
阿云吓了一跳。
“明珠出事，铃铛肯定是被吓到了吧。”宁珞兮猜测。
她走到龙延瞑面前，将铃铛抱入自己怀里。
“没事，我抱着就好，你们先退下吧。”宁珞兮吩咐道。
她和龙延瞑来这一趟可不止是为了接铃铛回王府。
进入徐明珠房间，宁珞兮一下子就闻到一股奇怪味道。她皱了皱眉头，谨慎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香炉上。
“发现什么了吗？”龙延瞑关心询问。
“这香炉的味道有点奇怪。”宁珞兮如实回答。“里面有迷香。”
虽然香炉里已经没有香了，但奈何她医术精湛，单单一闻就闻出问题。
“把平日里伺候公主的那几个宫女喊进来。”龙延瞑开口。
暗影应下，退出房间。很快，几个宫女乖乖进来，排成一排，等待龙延瞑和宁珞兮发话。
“这香炉里上回燃的是什么香？”宁珞兮发问。
“回宁姑娘的话，是安神香。”有丫鬟回答。
“安神香？”宁珞兮挑眉。
屋子里弥漫的的确是安神香的味道，而且还是上好的安神香，闻得出其中有许多珍贵补品的味道。
“是的。”阿云接过话茬。“近些日子公主晚上总做噩梦，常常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奴婢就去内务府拿了些安神香来，想着可以起些作用。”
“她每天晚上做噩梦，是从黄将军去世后就是如此吗？”宁珞兮又问。
“这倒不是。”其中一个宫女摇了摇头。“也有可能以前就是这样，但动静太小，奴婢们未曾察觉。”
“宁姑娘，可是公主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啊？”阿云着急。
其他几个宫女也屏息以待，等宁珞兮回应。
“没什么。”龙延瞑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他轻声对宁珞兮说道。
与宁珞兮说话时，他声音明显温柔了不少。
“王爷，宁姑娘，奴婢想跟着一起，好贴身照顾公主，可以吗？”阿云喊住二人。
龙延瞑点了点头。
回到王府后，宁珞兮先去看了一眼徐明珠，把铃铛和阿云送到她身边，随后回了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她开始反复思考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先是徐明珠状态不佳，常做噩梦，后发现她用的安神香中有毒。还有喜糖一事，这也蹊跷得很。
徐明珠一步一步走到跳井自尽这步断然不是她自己想的，而是被人背后算计，逼迫至此。
宁珞兮怀疑沈孟音，但苦于没有证据，不好定罪。
渐渐她有了困意，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待到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宁珞兮刚洗漱完，元宝就来禀报，让她去趟书房，说是龙延瞑有事情要告诉她。
她不好耽搁，马不停蹄赶了去。
“发生什么事了？”
“先吃点东西吧。”
龙延瞑端起桌上的蒸笼，走到宁珞兮跟前。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为媳妇撑腰（上）
蒸笼打开，里面放着七八个玲珑小包，个个圆润白皙，晶莹剔透，瞧着十分诱人。
“我回来路上顺便买了一笼，想着你昨天夜里很晚才睡，应当还未来得及用早膳，正好给你带回来了。”龙延瞑解释。
宁珞兮接过蒸笼，放在桌上，坐下便开始品尝。
“话说回来，元宝跟我说你有事要告诉我，什么事啊？”
鲜肉馅满满当当，一咬汁水充斥整个口腔。宁珞兮开心得直晃脑袋。
“我已经调查清楚借你名义给徐明珠送喜糖的人是谁了。”龙延瞑回答道。
看着宁珞兮这副模样，他只觉得可爱极了。
“是沈孟音，对吗？”宁珞兮反问。
事实上昨天她就已经猜到此事和沈孟音有关了。之前徐明珠同她吵过架，她有陷害徐明珠的动机，这是其一。其二，能够在宫里捣鼓出这些事情的，自然多半也是宫里的人。
“对。”龙延瞑点头。“不过替她做事的那丫鬟已经被她杀了。”
宁珞兮眉头紧皱成一团。
虽说沈孟音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现在已经清楚。但还是时常会被沈孟音的心狠手辣震撼到。
“只是拌了一次嘴，就要置明珠于死地……”她无奈叹了口气。
眼下还不能找沈孟音的麻烦。
毕竟龙延瞑现在正在放长线钓大鱼，若是这时候收网，只怕会惊动真正的大鱼，反而得不偿失。
宁珞兮打算吃过早饭后进趟宫，向龙怀霆请示让徐明珠住在王府。
龙延瞑也未阻拦，只叮嘱她注意安全。
好在龙怀霆为了对外装出一副宽宏大量体恤民生的仁君形象，没有拒绝宁珞兮提议。左右徐明珠于他而言也无关紧要，在皇宫还是在王府都没什么差别。
从御书房出来后，宁珞兮调头去了趟龙稚寝宫。
想到沈孟音的人是从龙稚下手，她多少有些担心。
只是还没踏进宫门，就被龙稚身边的宫人拦了下来。
“王爷说了，不准世子离开寝宫，还望宁小姐能够理解。”
宁珞兮眉头皱了皱。
淮王这不就是在软禁龙稚嘛。
“那我进去看望一眼世子也不行吗？”她询问道。
“王爷特意叮嘱过世子，叫他离……摄政王府的人远些，您真不能进去。”宫人面露为难神色。
一个是摄政王，一个是淮王，两边都是他们这些个小喽啰惹不起的人物。
听到此话，宁珞兮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离摄政王府的人远点？她和龙延瞑可是把龙稚当作亲弟弟一样看待，淮王不说感激，至少也不应该嫌弃吧。
她瞥了大门一眼，愤然转身，扬长而去。
本来宁珞兮就对淮王意见颇深，发生这档子事情，她心中更是有一肚子的埋怨。离开皇宫，她气势汹汹跑到了淮王府。
听说宁珞兮要见他，龙皓宇原本是要拒绝的。奈何宁珞兮直接在门外扯着嗓子大吼，龙皓宇唯恐招惹来百姓围观，平白添了麻烦，只好让她进来。
“不知宁姑娘今日来我淮王府所为何事。”
大厅，龙皓宇正襟危坐。
因为常年戍守边关，所以他气质看上去比一般京城男儿都要狂放。什么都不做，单单是站在那，都能叫人感到压抑。
但宁珞兮连龙延瞑都不怕，又怎可能会怕龙皓宇。
“敢问淮王可是将世子关在寝宫，不准他出去？”
“他性情乖张娇纵，需得好好磨砺，我让他待在寝宫，便是为了督促他勤学苦练，省得将时间浪费在玩乐上。”龙皓宇不紧不慢回答道。
“怎么？宁姑娘连我如何管教自己的孩子都要插手吗？”
他紧紧盯着宁珞兮，目光冷淡得如同一座冰山，丝毫没有温度。
“不敢。”宁珞兮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王爷要是真在意世子，不如把精力放在对他的陪伴上。你戍守边关的这几年，宫里人人都瞧不上他，觉得你已经丢弃了他，故而对他百般虐待。他受了那么多苦，你却只看到他性情乖张娇纵，当真做的有些过了。”
为了不和淮王撕破脸皮，给龙延瞑添麻烦，她已经尽力说的委婉而礼貌了。
“你是在数落我？”龙皓宇脸色一垮。
“我无权无势，身份地位都比不上你，怎敢说道你的不是。只是给你提个意见罢了。你听不听是你的事情。”宁珞兮直视上龙皓宇的目光。
“今日我过来，除了觉得你软禁世子的行为不妥，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我和摄政王的确对世子不错，但也仅仅是因为心疼世子，不忍看他受欺负，没有别的想法。还请王爷不要误会。”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换谁谁不委屈啊。
“不管怎样，我怎么管教我的孩子那是我的事，我不让他和你们有来往也是我的权力，别说你，就是摄政王也无权干涉。况且你也知道你身份地位都不如我，何来的底气教我做事？”
龙皓宇言语之中明显带着浓浓的敌视，就连向来大大咧咧的宁珞兮也感受得出来。
“我这人直性子，不喜欢被人误会，一旦有人抹黑我给我扣莫须有的罪名就想解释清楚，这是我的习惯，王爷见谅。”她笑盈盈的道。
“王爷既然不欢迎我，那我就先走了。”
不等龙皓宇说什么，宁珞兮率先站起身。
“对了，不管你爱不爱听，我还是想说一句，既然淮王妃是因难产而死，你更应该体谅她生育的不易，好好对待她用自己性命救下来的孩子。而不是为了你自以为的深情冷落世子。倘若你从小被人当成野孩子对待，我想你心里也不会好受。”
她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心疼龙稚，更是因为心疼已经死去的淮王妃。
淮王妃要是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的孩子遭受的这些，定会感到万分难过。
“宁珞兮！你闭嘴！”
岂料龙皓宇忽然大发雷霆，朝她大吼。
宁珞兮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怎么气到了龙皓宇。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指点点？还是你觉得靠勾引男子攀上高枝风光得很？”
“勾引男人？攀高枝？我何时做过这些事情？”
宁珞兮眉头紧皱。
她最讨厌被泼脏水。
而且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扣这样的帽子。
“我差点忘了，你娘也是这样的货色。所以你不觉得丢脸。”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为媳妇撑腰（下）
宁珞兮脑子里“轰隆”一下，顿时炸开来。
龙皓宇居然知道原主生母。而且在他口中，仿佛原主生母是多不堪的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娘？”宁珞兮迫不及待追问。
“你娘嫁给你爹后还不满意，竟胆大到勾引先帝，想来当时你还未出生，你爹也不曾同你提起过。”龙皓宇嗤笑。
原主生母勾引过先帝？
宁珞兮转而想到张嬷嬷临终前对她说过的那番话。
无论如何，原主生母和先帝之间一定有所联系。
“我告诉你这些便是为了给你提个醒，不要成为你娘那样的人。虽说摄政王现下对你不错，但靠手段谋来的东西注定不是你自己的。”龙皓宇微微仰头，居高临下同宁珞兮说道。
宁珞兮思绪也收了回来。
“首先，我娘是怎样的人我还不至于要从你口中了解，你也别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在别人面前羞辱她的生母，我认为这种行为不仅不坦荡，甚至还很狭隘。其次，你在外待了几年，应当还不知道我和摄政王都一起经历了什么，那我建议你去打听一下，但凡你多了解一下，也不至于说出我勾引他这种话。”
“还有，不要轻易给一个人下定义，这样只会显得你小肚鸡肠，没有半点身为王爷的磊落和气魄。”
宁珞兮一秒钟都不想再和龙皓宇废话，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大厅，徒留下龙皓宇独自愣在原地。
想来他也不曾料到，宁珞兮竟真会和他争起来。
此时的宁珞兮一肚子的怒气，气冲冲走了两三条街才稍微缓过来。
“小姐……小姐，您等等奴婢。”
绿萝紧跟着宁珞兮，差点要累死了。
“这个淮王怎么人瞧着干干净净，说话这么脏啊。”宁珞兮抱怨道。
居然对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女子做出如此不堪的评价。
“奴婢也觉得！之前看他对小世子的态度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绿萝兴致冲冲跟着附和。
“不过他提到先帝……”宁珞兮眸中划过一道疑惑。“绿萝，你还记得你娘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娘生前和先帝可有过来往？”
绿萝的生母与张嬷嬷一样，也是自幼待在陈府，随原主生母一同嫁进的丞相府。
“不知道哎，我娘没有同我提过这些。”绿萝认真思索，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夫人不是淮王所说的那种人。我娘虽然不曾提过有关先帝的事情，但却常常在我面前念夫人的好。总之在她心里，夫人温柔贤淑，善解人意，乃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既然从小跟她长大的丫鬟都是这样认为的，那她断然就是如此。
毕竟寻常人即便装，也不可能装这么多年，在贴身的丫鬟面前都不曾露馅过。
宁珞兮自是相信原主生母的为人，她亦没有蠢到旁人说几句话就断定一个人的人品。只是淮王那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加之张嬷嬷也提起过先帝，她不得不怀疑原主生母和先帝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不过这二人都已经去世，与之有关联的前丞相府也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真正了解当年那些事情的人如今定是少之又少，此事就算调查也还需要从长计议。
罢了，先回去吧。
在淮王那受了气，宁珞兮自然郁闷。她刚到家龙延瞑就看出来了。
但她还不想把原主生母的消息告诉龙延瞑，故而面对龙延瞑关心只是敷衍了几句遂回了后院休息。
宁珞兮不说，龙延瞑也有办法，很快，他便查出宁珞兮今日的行程。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进了淮王府一趟就变了一副模样，很显然，宁珞兮心情不好同淮王密不可分。
他倒是不会去打淮王一顿给宁珞兮出奇，相比较动手，龙延瞑有更好的办法。
翌日，淮王府。
龙皓宇看着桌上摆放成堆的文折，只觉得头疼欲裂。
“龙延瞑！我跟你没完！”
他气极，随手抓起一本文折就要朝地上扔。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另一边，龙延瞑却是悠然自得，正和谢温秋在亭中下棋。
“好些年不曾与你比试，看来你偷偷背着我磨炼过棋艺。”谢温秋咯咯直笑。
“是老师许久没有下过棋，手艺有些生疏了。”龙延瞑嘴角微勾。
说话间，他手中落下一枚棋子。
“对了，我听说你暗中打点了御史台，给淮王加了不少事情？”谢温秋忽然想到什么。
“多让他做些事情，他便能更好融入朝政。”龙延瞑怡然自得，仿佛自己初衷真是为了淮王好。
“淮王才回京不久，对于朝中事务尚且不熟，且他常年带兵，并不擅长文墨，你这样做只会折磨他。”谢温秋说话直白，一下子戳穿龙延瞑。
他自己的学生他怎可能不了解，龙延瞑会是喜欢管别人死活的人吗？
“知我者，老师也。”龙延瞑轻笑。
之后，他把昨日宁珞兮从淮王府出来后便郁郁寡欢的事情告诉了谢温秋。
“我想了想，打他一顿其实对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他从小习武，早就习惯承受皮肉之苦。倒不如给他多安排些差事。”
这就叫，打蛇打七寸。
“就为了帮珞兮丫头出气？”谢温秋挑眉。
“要不然我也没心思管他。”龙延瞑不以为意，俨然未将淮王放在心上。
“你可有想过，这样做你和他之间关系只会越来越恶劣，这也是龙怀霆最想看到的。”谢温秋好心提醒。
“我知道。”龙延瞑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对我来说，谁都没有珞兮重要。”
他平日里生怕宁珞兮不开心，龙皓宇倒好，非要来招惹。这不正好触了他的逆鳞。没办法，得罪了他，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见龙延瞑眼里满是宁珞兮，话语之中更是丝毫不掩对宁珞兮的爱慕，谢温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龙皓宇这边倍受折磨，宁珞兮却是一无所知。她情绪本就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两三日便就缓了过来。正好天气不错，她顺势带着徐明珠出门逛逛。
没有了迷香影响，徐明珠心情也有了好转。
两个小姑娘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逛到点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