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天王盖地虎
纷乱的车厢里，每个人车厢号码不同。
有人往前挤，有人往后冲。
沙丁鱼罐头般，让呼吸都变得艰难，更何况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直冲鼻子，更是难受。
这时候耳朵里乍一听开水两个字，立刻往旁边躲了躲。
生怕在这混乱的地方烫了层皮，到时候说不定找人赔偿都找不到。
趁着有人让出来的方寸之地，江烨一鼓作气往前挤过去。
姜舒梅拽住他的衣角，沿着对方开辟的道路也跟着过去。
好在有江烨用身体开路，两人总算能行动了。
不过后面的人也跟着往前挤，姜舒梅整个人几乎变成一张饼贴在江烨身上。
衣角差点拽不住，姜舒梅咬了咬牙，索性环住江烨的腰。
要是平常江烨肯定能有点别的想法。
但此刻他根本来不及体验后背的感觉，整个人像冲锋打仗似的不敢停。
等江烨过去后才有人反应过来。
“啥热水？没见着啊。”
“哎呀别挤了，我家的小羊羔子都要挤死了。”
姜舒梅听了一耳朵，心中直呼好家伙。
没想到这玩意竟然也能带上来，这年头的火车可真是无奇不有。
好在姜舒梅很快感觉到前面的人渐渐少了，江烨把行李放下来，又继续去牵姜舒梅。
“快到了。”
现在人少，按理说牵手根本没必要，但江烨做的太自然，姜舒梅稀里糊涂还是伸了手。
“江大哥，您订的是卧铺啊？”
听说八十年代火车站都很少往外卖卧铺票，都得靠关系才能拿到手。
江烨果然不同凡响啊。
“路远，你也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卧铺方便点。”
姜舒梅有点不好意思，听江烨这口气，如果他一个人出门，恐怕也只能坐硬座。
“对了，火车票多少钱，我现在给你。”
江烨挑眉，“等这趟结束后，所有开销一起算吧。”
“也行。”
姜舒梅点点头，等江烨终于找到两人的卧铺位置，松一口气。
现在可宽敞多了。
卧铺车厢里的人看着也档次不同，大部分都是穿着的确良衣服的，也没出现带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人。
姜舒梅不用担心这段路得和鸡鸭共处了。
家禽吃起来当然好吃，但要共处一室还是算了吧。
“江大哥，火车上……”
姜舒梅还没说完，江烨抬手比了个手势。
“我们也认识挺久了，别总这么叫，换个称呼。”
姜舒梅从善如流，笑意盈盈道：“那我怎么叫，直接叫您江烨？是不是有点没大没小。”
“挺好，就这么叫吧。”
“哎，江烨！”
姜舒梅叫了声，明明是从旁人口中听过千百遍的名字，听在江烨耳中却有所不同。
“嗯，刚要问什么？”
“火车上在哪买饭？餐车在附近吗？”
姜舒梅听说过八十年代火车上还不是流水线弄出来的饭盒，而是专门请了大师傅来做饭的。
只收钱，不要粮票。
去鹏城以后可不能再用当地的粮票了，李晓秀专门去换了许多全国通用粮票。
但这东西价格高，别人手上的存货也不多，姜舒梅出门在外得省着点用。
这才打起来火车餐的主意，说不定能囤两份等下车以后吃呢。
江烨一听就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
“放心，去了鹏城以后不怎么会用到粮票。”
“啊？”姜舒梅讶然。
于是江烨给她讲了讲外面的情况。
现在很多地区还在使用粮票，但也能明显感觉到，随着改革开放，曾经的计划经济那一套已经不怎么实用了。
家家户户都开始有了盈余。
粮票固然有用，但在黑市已经半公开化的状态下，钞票似乎更有用。
而鹏城作为试点区域，已经出现了物价体制改革的视线，用粮票的人越来越少，用钱的越来越多。
江烨猜测道：“或许再过一两年，鹏城便会彻底不用这些票证，全国的其他地方应该也差不多慢慢适应。”
他想了想，继续补充道。
“其实不仅仅是票，以后应该也会允许自由交易，黑市虽然会被取缔，但也会由政府出面规范化，颁布统一的物价标准避免起纠纷，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时机。”
姜舒梅听完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看着江烨。
“天王盖地虎？”
江烨：“？”
想了想，江烨记得这好像是样板戏里的一句，怀着纳闷的心情接了句。
“宝塔镇河妖？怎么了？”
姜舒梅拍拍胸口，“没事，我就突然想起来这么一句。”
吓死了，她还以为江烨和她一样是穿越人士了。
这眼光简直绝了。
虽然姜舒梅作为理科生，并不是特别了解票证取消的具体时间。
但她敢肯定江烨的所有设想都会实现。
江烨的目光似是已经穿透现在，看到了两三年后的变化。
姜舒梅还是同样的疑问。
这样一个人，在未来怎么会默默无闻？
他不但抓住了最好的时机，还有对未来的洞见。
在周围人按部就班还在以为进厂当工人就是最好的出路时，江烨却已经习惯去各地奔波打通渠道，拿到最紧俏的货物。
这样的能力何止万里挑一？
摇摇头，姜舒梅又不敢肯定，自己所知道的未来就是真正通向的未来吗？
说不定她也只是进入了一个相似的平行世界罢了。
想到这里，姜舒梅突然一愣。
“又怎么了？”江烨皱眉看向女孩。
这丫头今天奇奇怪怪的，之前突然冷不丁冒一句戏词也就算了，可现在双眼发直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不会生病了吧。
“江大哥，不对，江烨。”姜舒梅修改称呼，“你以后去沪市，可以带上我吗？”
姜舒梅到这个年代后第一次考虑到这个问题，想要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其实方法很简单。
她从小生活在沪市的一家孤儿院里，虽然按照年龄推断，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出生。
但那家孤儿院却在当地历史悠久，姜舒梅如果去沪市，正好可以去看看那家孤儿院的情况。
甚至……
姜舒梅咬了咬下唇，好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甚至可以去找找看可能存在的线索，说不定就能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
又为什么会让她一出生就变成了孤儿。
第七十七章 遇到扒手
这几乎是姜舒梅的一个心结了，虽然在外人眼中她是成功人士，但从小没有父母的经历又岂会不在她的生命中留下阴影？
不过面对江烨的提问，姜舒梅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江烨体贴地没有追问，只点点头。
“你休息一会吧，今天起得早，估计也困。”
姜舒梅靠在床上，闭着眼假寐。
不一会感觉到江烨离开，再次睁眼，姜舒梅发现对方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
姜舒梅有点想笑，江烨外表看着冷漠孤傲，实际上还是很体贴的一个人。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竟然总是被赵顺子吐槽没人性。
时间临近中午，江烨去买了两份餐饭。
姜舒梅终于体验到了八十年代绿皮火车上大师傅的手艺。
一份红烧肉，一份肉沫茄子。
这两道菜都做的十分入味，不比姜舒梅之前在国营饭店吃到的差。
姜舒梅不得不感慨这年头的厨子功夫都硬，不像后世随着经济发展，各种餐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每天都能看到朋友圈里年轻下属和一些赶时髦的朋友打卡网红餐厅。
到那时候人们吃东西吃的是氛围，是环境，甚至是虚荣。
反倒味道好像成了并不重要的一件事了。
姜舒梅边吃边感慨，江烨递上手帕。
“慢点吃。”
“你竟然会带这个？”
啧，硬汉形象突然崩塌。
江烨看她一眼，“平常不带。”
要不是为了某人，他至于带这些吗？姜舒梅的目光明晃晃分明是嘲笑。
姜舒梅和江烨买的卧铺票一上一下，江烨自然将下面的让给了姜舒梅。
两人说话间，旁边一个大婶从床上坐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你们才结婚没多久吧，看着蜜里调油似的。”
姜舒梅正吃饭呢，差点被呛着。
大婶你这是什么眼神？她和江烨蜜里调油？
江烨却看一眼姜舒梅，“您看出来了？”
“咳咳咳！”
姜舒梅咳的惊天动地，这下是真的被呛住了。
江烨这干嘛呢，有戏瘾啊？
“瞧你这不小心的。”江烨凑过来，轻轻拍打姜舒梅的背。
姜舒梅刚要瞪他一眼，就听到江烨在她耳畔低声道。
“这样方便，你也不想我被举报耍流氓吧。”
姜舒梅一想也是，现在风气没那么开放，她和江烨长得不像一看就知道不是兄妹。
又看起来很熟悉，难免会被人怀疑。
要是被人举报可就麻烦了，还不如将错就错呢。
看着江烨在女孩耳边低声安慰的姿态，大婶颇为羡慕。
“你家男人真不错，长得俊还体贴，比我家那口子强多了。”
上面的卧铺传来声音，“这咋说话的？我年轻时候也不差嘛。”
“嘁。”大婶丝毫不给面子，“这话你咋好意思说出口。”
姜舒梅看着两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对中年夫妻也是去鹏城的，不过这两人和姜舒梅他们目的不一样，倒是去找亲戚的。
大婶姓黄，笑起来的模样极为爽朗。
“我们也是想着那边机会多，说不定能找到活干呢。”
她虽然这样说，但姜舒梅看对方的穿衣打扮，加上能弄来卧铺票，显然打算找的活不是什么体力活。
家里肯定也是有些家底的。
不过姜舒梅无意打听别人的底细，一路上说说笑笑大家扯着闲篇，时间很快过去。
“旅客们请注意，下一站羊城。”
播报员的声音响起，姜舒梅站起身活动筋骨。
“终于到了。”
绿皮火车速度慢路程长，车上的时间实在难熬。
但姜舒梅知道倘若不是江烨弄来了卧铺票，这一路上还要难受的多。
听说在硬座的车厢里，连去厕所的地上都睡着人，厕所也脏的几乎不能用。
而此刻到了目的地，准备在养成下车的旅客都很兴奋。
吱——
绿皮火车进站的声音很是刺耳，但听在大家耳中简直是天籁。
终于可以从一节节车厢中出去透透气了。
车一停下，旅客争先恐后地往外走。
江烨护住姜舒梅的身体，“我们等一会再下，现在人太多。”
姜舒梅应了声，黄大婶又忍不住调侃。
“小夫妻是恩爱啊，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呢。”
这两天姜舒梅被开玩笑都有点麻木，看着眼前的高大身躯，竟然有几分甜。
上辈子忙于工作，好不容易成功后，再遇到的人大都动机不纯，要么就是打算强强联合让自己稳定后方的。
成年后大家谈的似乎都不是爱情，而是资产的配置。
自然不会产生什么所谓的爱。
可现在重活一世，姜舒梅似乎体验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没办法，面对江烨这张脸，再加上对方的身上让自己敬佩的能力，能半点感觉都没有反倒奇怪呢。
“走吧。”
人少了点，江烨拿起行李，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牵住姜舒梅往外走。
姜舒梅和大叔大婶道别，略显羞涩地跟着江烨。
两人下到车站，姜舒梅猛地感觉身后有人撞了自己一下。
力气很大，撞得姜舒梅半边身子都偏过去。
“哎……”
刚发出声，那人像屁股后面着了火般匆匆跑开。
江烨脸色一变，足尖一点猛地跳起来，不偏不倚地踹向男人后心。
“这位同志你干什么？”
身后有人嚷嚷起来。
“不就撞到你的爱人了吗？至于动手吗？”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这下也没人赶路了，都在看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地上那人也骂，“神经病，小心我把你送去派出所。”
说完爬起来就要走。
姜舒梅知道江烨绝对不是那种莫名其妙发火的人，猛地一摸衣服。
“钱包！”
姜舒梅这么一喊，大家终于明白过来。
“遇到贼偷了！”
那人也没爬起来，就被江烨一脚踹到膝盖窝里，再次趴到地上。
“哎哟……”
惨叫声后，江烨把姜舒梅的钱包从对方外套内侧拿回来。
姜舒梅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小心！”
“妈的，老子和你拼了。”
这种火车站当扒手的基本都是团伙作案，最开始躲在人群里出声的恐怕就是这人的同伙。
然而这人也根本不是江烨的对手。
江烨脚下踩着的人很快从一个变成两个。
“嘿，还真是开了眼了，还有人敢对江哥动手。”
笑声传来，姜舒梅转身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穿着皮夹克的青年从护栏翻过来。
模样普通，一双眼睛却显得格外锐利。
躺在地上的两个男人脸色大变。
“图麟？”
图麟蹲下身，用手背在两人脸上拍了拍。
“认识我啊？我说你们胆子挺大啊，什么人都敢找惹。”
第七十八章 生意人的头脑
两个贼偷只能赔笑。
“误会，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图麟冷嗤，“少来这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下三滥的玩意，谁和你们是一路？
男人直起身问江烨。
“哥，你说咋办？按照江湖规矩是断一只手，不过今天咱们多送一套服务，腿也甭要了。”
这两人顿时吓得鬼哭狼嚎，一个劲地哀求。
火车站人来人往，却没人同情他们。
活该！
这年头大家出门一趟不容易，穷家富路，肯定得把钱放在身上。
这要是被人偷了，半条命都得没了。
这种贼偷就应该剁手跺脚。
江烨看姜舒梅一眼，目光转向两个求饶的人。
凉凉道：“捆一块扔派出所吧，一看就是几进宫的人。”
“听您的。”
图麟朝外面吹了声口哨，又有两个男人翻了进来。
手脚麻利地拎起两人的领子，不知道给带去哪里了。
图麟看向姜舒梅，目光带着惊艳。
“这位是嫂子吧，我说江哥眼光高呢，一找就找了个人间绝色。”
姜舒梅急忙澄清自己只是跟着江烨来见识的。
图麟挤眉弄眼，“明白明白，普通朋友嘛。”
姜舒梅无话可说，这人的脑补功力也实在太厉害了。
“走了，别在这耽误时间。”
江烨一发话，图麟总算不作妖了。
“车已经安排好了，咱们是在羊城逛逛还是直接去鹏城？”
江烨看向姜舒梅。
“你说呢？”
图麟在心中疯狂吐槽，还说两人没什么关系，这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江哥平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什么时候竟然会问人意见了？
“我也没来过羊城，在这边逛一逛吧。”
姜舒梅还打算再买件外套。
出门之前她就担心遇到小偷，专程让李晓秀把钱包缝在外套里侧，做了个可拆的线头。
想着到地方以后再把钱包拆出来。
可刚才那位“手艺人”直接把她的外套夹层和划破了，这人肯定是个惯偷，眼睛也太毒了。
身上也没带针线包，只能再买一件新的，把旧的带回去处理了。
图麟安排的是一辆红色桑塔纳，外表是出租车的模样，进去后才发现内饰却有所不同。
后座位置更宽，感觉要舒服不少。
图麟坐在副驾驶，姜舒梅和江烨则坐在后座。
车缓缓驶离火车站，图麟能说会道，一路上给姜舒梅介绍羊城的情况。
羊城自然要比姜舒梅所在的县城繁华许多。
路口中间的交通岗亭有两名交警正在指挥交通，两边是羊城的老式建筑。
头上还有电线的巴士从路上驶过，后面跟着在县城很少能见到的私家车。
路上青年男女步履匆匆，打扮都颇为时髦。
女士穿着各种款式的连衣裙，一转身便像大喇叭般散开，高跟鞋在路上踩出富有节奏感的声响。
“再往前走是南方大厦，那边原来有个地下防空洞，现在说是要被开辟成商场，好些商家已经提前定好了位置，明年再来估计就能看到了。”
图麟扭头朝江烨道：“江哥，咱们在这边也弄一个铺面怎么样？”
江烨摇了摇头，“羊城发展不如鹏城，有这笔钱还不如去鹏城开店。”
图麟小声嘀咕，“鹏城现在太热了，铺面价格高得离谱，是不是有点不划算？”
江烨反问他，“你知道淘金路上什么人赚的最多吗？”
图麟愣了下，“那肯定是淘金子的啊。”
姜舒梅的声音响起，“不对，是卖铲子的。”
姜舒梅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她所知道的许多位商业巨头便是以此发家。
当时米国西进淘金热，各种探险者络绎不绝，然而等淘金热消褪后，那些外来者却大都双手空空地离开了。
赚得最多的几位大亨却没有任何一个是真正去挖金子的，而是想方设法在当地开淘金者旅店，亦或者开餐馆和卖专供淘金者的衣服。
其中牛仔裤的发明者李维斯便是以此起家，将无人问津的帆布帐篷改成耐磨耐用的工装裤，最终赚的盆满钵满，乃至于掀起潮流。
听到姜舒梅的回答，图麟愣了几秒，等反应过来后握拳。
“江哥，我明白了！您放心，无论如何我肯定会在鹏城弄到一间店铺。”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人气。
别看鹏城铺面的价格水涨船高，但这笔钱最终肯定能赚回来。
想明白这一点后，图麟再看向姜舒梅的目光也有所不同。
这丫头的反应是真的快，难道她不是江哥带来见世面的，也是来做生意的？
但下一秒图麟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这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又长得这么漂亮，都说胸大无脑，估计也是歪打正着。
姜舒梅察言观色，从对方表情就看出来图麟没把自己当回事，估计真以为自己是贴着江烨发财的货色。
不过无所谓，闷声发大财嘛。
姜舒梅乐的当外人眼中的土包子。
东看看西看看，浑然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模样。
毕竟这可是八十年代的羊城啊，姜舒梅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亲眼见着。
想到寒小枫的嘱托，姜舒梅从行李中拿出照相机打算拍两张。
刚举起来才发现不对。
这相机也不能自动对焦，估计拍出来都是糊的，只能浪费胶卷。
唉，科技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发展起来。
这时候姜舒梅总是会怀念现代的便捷。
一部手机几乎可以囊括大部分的需求，出门甚至可以不用带行李，一个电话就能让人送来。
“到了。”
车停了，姜舒梅打开车门下来，猝不及防间被惊了一下。
“白天鹅宾馆？”
这是华夏第一家中外合作的五星级宾馆，由国内外顶尖建筑大师设计而成，在后世被认定为文物。
看着崭新的白天鹅宾馆出现在眼前，姜舒梅俨然产生一种见证历史的激动。
迫不及待地用相机拍了一张。
“要说江哥和小梅运气是真好，才开业没多久呢，刚好就住上了。”
图麟带着两人进入宾馆内部。
大厅内四周绿植环绕，中心景观处的瀑布倾泻而出，酒店外的光线沿着中庭顶部洒入，让地面多了几分疏影斑驳。
“挺壮观的。”姜舒梅感慨，在这个年代能做到这样的室内设计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创新了。
图麟还等着震一下这个乡下小妞。
却没想到姜舒梅虽然口中赞叹，神态却很平静，甚至熟门熟路地将行李交给门童，全然没有半点局促。
这让图麟有点混乱，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历？
第七十九章 日新月异的鹏城
比起酒店，反倒是江烨更让姜舒梅震惊。
“江烨，你到底有多少身家啊，这么能造？”
不但在羊城都有接应的人，还能眼睛不眨地订到五星级酒店。
姜舒梅只觉江烨脑袋上现在顶着金闪闪的土豪二字，这哥们恐怕比自己想象中还有钱啊。
江烨挑眉，“想知道？”
姜舒梅诚实地点点头，“让我长长见识呗，你应该早就是万元户了吧。”
江烨俯下身，薄唇轻启。
“你没听说过男人的家底只有自己媳妇才能知道？”
看着江烨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姜舒梅脸红了。
这人什么意思？
难道想要知道他的身价，还非得成为他老婆才可以？
图麟在旁边笑出声，“小梅你不如从了咱们江哥，绝对血赚不亏。”
他这边只是江哥的一个分部，手里的钱说出去都能吓坏不少人。
江烨的家产绝对超乎正常人的想象，加起来恐怕是一笔非常惊人的数字。
姜舒梅接不上话，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拿出介绍信，准备办好房间后早点回去休息。
接待的前台却出了问题。
两名外国人正在用手不停比划着什么，前台的姑娘们结结巴巴只能用简单的语句询问。
却始终不得其法，听不明白对方的话。
只能咬牙小声交流。
“领班怎么还没回来？”
“说是吃午饭去了，这可怎么办，不然你和他们说说，让再等一会。”
“我就会那几句啊……”
和后世每个五星级酒店前台都要掌握外语不同，现在的接待大部分只能说两句最简单不过的问候语。
毕竟这年头英语好的都是有学历的天之骄子，还不像后世那样大学生多如牛毛，又怎么会来酒店当前台呢？
也只有领班是正儿八经高薪聘进来，专门和外国人交流的。
外国夫妻眉头紧锁，看着比前台还着急，男人指着女人的肚子比划着，满头都是汗。
“对、对不起外宾先生，我们实在是……”
姜舒梅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轻声道。
“这位夫人的胃病发作了，她的先生在询问附近的医院在哪里。”
前台姑娘听到这话，简直就像看见了救星。
“太好了，终于遇到一个能听懂的了，您能不能帮我们当翻译？”
“可以。”
姜舒梅点点头，将她们的话一字一句地翻译给两名外宾。
告诉了两人医院的地点，又从前台拿来一份羊城地图，按照她们所说将医院勾出来。
姜舒梅的语速不急不缓，就连图麟也能听出来到底有多流畅。
他简直惊呆了。
“江哥，这到底是您从哪里请来的大佛？”
江烨目光灼灼地看着姜舒梅，眼眸倒映着女孩的模样。
“厉害吗？”
“可太厉害了！”图麟激动的恨不得鼓掌，“鬼佬的钱是最好赚的，羊城和鹏城的的士司机专门就等着收外汇呢，兑出来可值钱多了。”
“偏偏语言不通，平常想做生意都没办法交流，纯粹靠运气，我之前还想着弄两个学生来帮忙，可这种人清高的很，一说当个体户全都跑了，根本不愿意来。”
放着能赚的钱不赚，对生意人来说简直难受的要命。
图麟再看向姜舒梅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金娃娃，恨不得能把姜舒梅拉入伙一起做生意。
当然这种念头也只是想想，毕竟这位可是江哥带来的，不是他能打主意的。
事情终于解决了，前台松了口气。
两名外宾给姜舒梅递了一张名片，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后离开。
“他们说什么呢？”图麟好奇地走上前。
“问我愿不愿意这段时间当他们的翻译，我拒绝了。”
图麟遗憾，“这可是赚外汇的好时机。”
这些鬼佬出手大方，他都替姜舒梅可惜。
图麟只恨自己没学过鸟语，不然非得揽下这活。
当翻译可不仅仅只能赚老外的钱，去陪着玩的时候转几家店，生意做成了还有店主给的谢礼，这来钱速度多快啊。
“我是跟着江烨来的，不能擅自离队啊。”
姜舒梅把名片递给江烨。
江烨接过，上面用中英文写着XX制造公司，看来这两人身家颇为丰厚。
毕竟是五星级酒店的住客，又能在这年头来华夏，显然都是政府想要拉拢的优质资源。
“你想去可以去，我只是带你过来，至于去哪我就管不了了。”
“不用，我们等逛完直接去鹏城。”
姜舒梅这样说，江烨也不矫情。
三人登记住宿，因为姜舒梅的帮忙，前台询问主管后打了个折。
饶是如此，看到价格的姜舒梅还是有些咂舌。
这价格绝对也是五星级的。
放下行李后，图麟带着姜舒梅和江烨出去吃饭。
“咱们去西关，在羊城西面，那边吃的地方多。”图麟介绍道：“在本地一直有‘食在羊城，味在西关’的说法。”
姜舒梅对粤菜一直心存敬畏。
那真是狠起来什么都吃。
由于羊城自古以来都是商贸集散地，更有曾经威名赫赫的十三行，带来天南海北的物资食材。
这也衍生了羊城颇为独特的美食文化。
从天上飞的到地下爬的更不用说水里游的，可谓只有想不到，没有吃不到的。
姜舒梅真怕图麟为了显摆给她吃猴脑和叫三吱。
好在端上来的菜都颇为正常，和姜舒梅后世吃到粤菜差不多，只是味道要更为老道。
或许也是因为八十年代的物质匮乏，导致人们对食物格外珍惜与喜爱，姜舒梅吃的一步到胃，总算才停下筷子。
吃饱喝足，晚上好好修整一晚。
第二天姜舒梅便由图麟和江烨带着直奔目的地。
——鹏城。
这个飞速发展，堪称日新月异的城市，在穿过二道关后终于展现在姜舒梅眼前。
此刻这个边陲小镇还未曾腾飞，房屋大都低矮，街上自行车来来往往，皮肤黝黑的人们戴着草帽穿梭而过。
然而街边树立的高大广告牌，搭着脚手架正在建设的建筑却预示着未来的发展。
一边是破旧老屋，一边是待建高楼，两相对比让人心潮澎湃。
感觉到了这个城市令人心颤的活力与生命力。
“的士。”
图麟招手拦了一辆车，司机一踩刹车，开窗看过来。
“去哪？”
图麟报了个地址，司机掂量一下似乎值得跑一趟，这才扬起下巴。
“上车吧！”
第八十章 默契十足
车停在一个旧式街道前，出租车司机扬长而去，带起一阵呛人的沙土。
“老胡早就在里面等着了，之前我说江哥要来，他乐得早早备了货。”
随着图麟的声音，三人朝里面走去。
“老胡，人呢？江哥来了。”
一道木门被打开，刺猬头男人迎出来。
“快进来，早就等着呢，刚才咱们老大还念叨着人怎么没到，总算是把你们念来了。”
刺猬头的目光从姜舒梅身上滑过。
“这位是？”
图麟挤了挤眼睛，“江哥带来的。”
对方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江哥的人啊，快请进。”
姜舒梅恨不得在图麟的屁股上踢一脚。
迎着三人进去，被称为老胡的男人在里面等着。
老胡的大胡子很蓬松，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姜舒梅乍一眼看，竟然连对方长什么样都看不清。
“江烨你可算是来了，我这批货多少人问都没给，专程是等你来拿，差点把老主顾都得得罪完了。”
老胡笑的爽朗，“谁让咱们是兄弟呢，得罪他们就得罪吧，反正得给你留着。”
江烨和他碰了下肩膀，跟着笑了笑，“谢了啊。”
姜舒梅冷眼旁观两人的社交辞令，可谓是非常虚情假意了。
纯粹是生意人之间的客套与杀价试探。
果不其然，很快等人都落座后，老胡进入正题。
“最近生意实在不好做，你也知道咱们这一行看运气，最近泡了一批货，妈的全完蛋了，只得从别的地方找补点。”
江烨不动声色，“之前说好的价，不好变吧。”
老胡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势要将苦肉计进行到底。
江烨却没有松口，依旧坚持之前的价格。
气氛有些僵硬，姜舒梅左右打量，发现图麟面色也有点焦急。
老胡抓了抓胡子，暴躁道：“江老板，我是真的难，手底下这么多人要养活，他们也有家有口的，得为他们考虑。”
江烨淡淡道：“一路过去我运输的风险也大，还得分批次来运，你有你的难，我也有我的难，咱们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诚信。”
老胡没招了，让人拿来一样东西。
姜舒梅定睛一看，是一个收音机。
但比姜舒梅偶然见过的收音机体积要小，只有成年男人两个巴掌对在一起的大小。
已经很有后世收音机的模样了。
“这玩意，咱们装了一船，几百个。”老胡痛心疾首，“眼看着要到港口了，妈的也是邪了门，船竟然给翻了。”
旁边的兄弟也跟着帮腔，“鹏城地邪，那天风也大，咱们为了避免东西太显眼分批装到小船上运上来，半路都被浪打翻了。”
都是渔民出生，人自然没事，可货就惨了。
如果是服装一类也就算了，晾干了拿去卖未必能看得出来。
实在不行低价处理也成啊。
可电子产品进不得水，直接就报废了。
也不是没想过找人修，可这玩意都得藏着掖着，哪里敢被人知道。
专业对口的人大多在厂子里，要是被发现可就完了，到时候自己等人被一锅端了都没处说理去。
老胡继续卖惨，姜舒梅有点好奇。
“能给我看看吗？”姜舒梅笑了笑，“我还没见过这种收音机呢。”
老胡看了眼，“拿去玩吧，送你了。”
他早就看见这漂亮姑娘了，要是往日还能多看几眼。
可最近胡老大着急上火，只想着多弄点钱把这次的亏空给补上，哪里还有闲心欣赏美女。
姜舒梅拿到手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似是下定决心。
她走到江烨身后，轻轻拉了拉江烨衣角。
江烨回头，和姜舒梅对视一秒。
老胡皱眉，“江老板，我话还没说完呢。”
两人僵持不下，胡老大也有些焦躁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还有闲心和小女朋友谈情说爱，是不是看不起自己。
图麟也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姜舒梅有点没眼色。
撒娇也得分场合啊。
实在有点太任性了。
唉，女人就是这样，总喜欢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
江烨回头，“行，你的话我听见了，这样吧，我给你加一点。”
胡老大先是一愣，而后很快笑了起来。
“看看，还是江老板大气，以后等做兄弟的情况好了，肯定亏不了你。”
生意人的以后那可就没影了，都是嘴上的功夫。
江烨淡淡道：“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这批坏了的货给我。”
胡老大皱眉，“你要这玩意有啥用？”
江烨叹了口气，似是很无奈。
“卖废铁也行啊，不然别人听说我无端给你提了价，我后面生意还怎么做，不得都来找我麻烦？”
胡老大一想也是这个理，顿时眉开眼笑。
“你放心，这事我肯定给你保密。”
在一瞬间，他也有点怀疑江烨会不会是打算把那批货再拿去修好卖了。
但想想也觉得不可能，江烨身边也没这种专门的人才。
何况这东西留在自己手里确实没什么用，拿出来卖江烨一个人情也是好的。
出了门，江烨叮嘱图麟。
“之前说好的那批货，你找好车和可靠的人给我送过来，至于那一批收音机……”江烨想了想，“今晚就装好带到宾馆。”
“江哥，这收音机你到底要来干嘛啊，进了水肯定不能用了，这玩意真不如直接找个废品站卖了呢，不对，这东西废品都买不了，人家看见说不定得举报咱呢。”
他想来想去也没找到一个能弄出去的渠道，只觉得江烨这次出了个昏招。
这一批收音机留在手里简直就是祸害。
江烨没回答，视线看向姜舒梅。
姜舒梅隐蔽地点了点头，“应该可以。”
一瞬间图麟似是明白了什么，狭长的眼睛瞪得老大。
“不会吧……”
“回去再说。”姜舒梅做了个嘘的手势，三人朝着街道外走去。
姜舒梅曾经所在的公司也是卖电子产品的，从手机到平板包括电脑都有所涉猎。
姜舒梅手底下一大批工程师，她又是搞技术起家，对这些东西自然了解个透彻。
这种老式半导体收音机原理简单，就算让姜舒梅自己组装都能组装出来。
只不过需要分批购买零件，较为费事罢了。
现在有一批成型的东西送来，里面虽然进了水，但姜舒梅可以剔除坏了的零件重新焊接。
到时候盖上外壳，又是一台崭新的收音机。
这东西在羊城和鹏城或许不怎么值钱，但若是带回去，肯定能引发整个小县城的狂热追捧。
第八十一章 财神爷
等图麟小心翼翼把二百台收音机用两个大皮箱带回来后，江烨已经通过另一个渠道购买了一些零件。
半导体收音机重量轻，体积小，用小小的晶体管替代了原来笨重的电子管。
姜舒梅将东西打开后，发现里面受损到海水腐蚀的情况并不严重。
或许也是因为对方及时打捞了出来。
基本上换一个晶体管再重新将焊接后便可以使用。
有几台收音机的电阻等元器件也出了点问题，但在姜舒梅眼中都不过是小意思。
“好了。”
姜舒梅长长的舒了口气，将修好的收音机递给江烨。
“试一试。”
江烨装好电池，按下开关，经过调试后，一道嘹亮的歌声从收音机里传出。
开始还带着杂音，再调试后便清清楚楚了。
图麟单手握拳，在空中狠狠挥舞了下。
“成了！”
他这才明白，姜舒梅拉江烨衣角那一下到底值多少钱。
这些损坏的收音机基本是这次货物的添头，算下来每一台连三元都不到，这些零件价格也都不贵。
但转手卖出去就是十倍的价格。
总共三百多台，按照每一台最低二十五元来算，这一下净赚至少六七千元。
在这个万元户已足够笑傲邻里的年代，姜舒梅一单生意就能带来这么大的利润。
图麟的嘴变成O型，怎么也合不拢。
“不会吧，怎么可能呢？”图麟忍不住看江烨，“江哥您之前就知道这个消息，特意带着小梅过来的吧，不然她怎么一看你，你就知道要把东西弄过来？”
江烨扫了眼这个憨批，“他的货是两三天前落的水，那时候我还在火车上，去哪里知道消息？”
姜舒梅笑着道：“我当时也不敢说话，生怕被人看出来，只能想办法引起江烨的注意，好在我还没说什么他就明白了。”
图麟又开始了。
“这就是默契啊，我是真羡慕江哥。”
“行了行了。”姜舒梅面无表情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低着头继续修下一个。
图麟立刻捂着嘴，姜舒梅现在在他眼中可是财神爷。
生意人得罪什么都行，可千万不能得罪财神。
姜舒梅手脚麻利，熬了两天加一个晚上，总算将东西全部修好。
图麟激动的睡不好觉，整个人却完全不觉得疲惫，反倒分外亢奋。
“发了发了，这一单来钱是真的快，几乎没什么成本。”
图麟摸着下巴甚至打起了歪主意。
不然等下一批胡老大再运来产品，他想办法让人去凿船去？
当然这种也只能想想罢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这样做要是被发现了，人家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他装到麻袋里沉海。
“你们都出去吧，我得好好睡一会，困死了。”
姜舒梅完全是凭着赚钱的一股劲在支持，上下眼皮早就在打架了。
两个男人知情知趣地离开。
关门前，江烨转头问姜舒梅。
“学校里也会教这些吗？”
姜舒梅原本迷迷糊糊的，听到这话猛然一个激灵。
“啊？那我们也要学物理的啊，也有电路这一块，反正差不多吧，一通百通。”
姜舒梅打着马虎眼，猛地咳嗽一声。
“毕竟我是天才嘛。”
江烨眸光微闪，唇角翘起。
“好好休息吧，天才。”
姜舒梅松了口气，毫无形象地倒在床上。
妈耶，这个人实在太聪明，在旁人面前行得通的借口，在他这里根本就是白给。
江烨说不定已经猜到不对劲了。
但那又怎么样，正常人谁能想到她的真正来历呢？
就算问了自己也死不承认就行了。
姜舒梅坦然闭上眼，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江烨这样聪明的人会不会伤害她，或者利用她的能力去做一些事。
或许是因为两次英雄救美，也可能是江烨给她的感觉。
至少在姜舒梅心中，对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鹏城之行收获颇丰。
江烨把一半收音机留给图麟，让对方慢慢出货，不要引起旁人尤其是胡老大的注意。
另一半则照样用皮箱装了，打算和姜舒梅回去卖。
“这是你这次的酬劳。”
厚厚一叠大团结摆在眼前，姜舒梅笑得格外甜美。
“谢谢老板。”
粗略一数，足有一千多元。
这钱可不少了。
姜舒梅只出了力，全程食宿都是江烨负责到底。
加上他们约定好，带回去的收音机中是有三十台是姜舒梅的。
这样一算，这次来回净赚两千元左右。
姜舒梅美滋滋的，一趟下来又长了见识，腰包也鼓了起来。
这也让姜舒梅更坚定了打算，只有在外面才有发展机会。
如果自己没有选择上学而是留在余晴村当厂长，就算能赚钱也很难赚到大钱。
人们的消费力就那么多，从树叶子里再挤也挤不出多少汁水。
从厂子里这么长时间凑凑巴巴也才攒了不到五百元，可这次来回都不到一周的功夫，足足赚了四倍之多。
当然要是别人知道姜舒梅此刻的想法，非得狠狠啐一口。
呸，现在好一点的工人也才三四十的工资。
你这每个月花销不少经常吃肉还能攒下来五百，已经是大部分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但眼界决定境界，姜舒梅自然是不满足于这样的速度。
她打定主意，等这次回去后想办法再找个赚钱的路子。
村里的厂子要养活的人太多，只适合细水长流，姜舒梅也不可能中饱私囊去当蛀虫，那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为了以后的发展，得找个来钱更快的路子了。
怀揣着这个念头，姜舒梅回到家中。
为了避免被李晓秀撞到，江烨提着行李到巷子口便止步了。
“你……”
江烨刚要开口，旁边传来声音。
“你可算是回来了，知道你娘多担心你吗？这些天我看嘴上都要长燎泡了，你还不快点进去，在巷子口磨蹭什么呢？”
一听这说话语气，姜舒梅无奈转身。
“徐大爷，您在这听墙角呢？”
“什么听墙角，我散步回来刚好撞上，谁稀罕看似的。”
徐国强翻了个白眼，“别墨迹了，走吧。”
姜舒梅只得和江烨打招呼，“我先回去了，这一趟谢谢您。”
“客气了，互惠互利。”
江烨目送着姜舒梅离开，心里空荡荡的。
看着女孩的背影，他做了一个决定。
第八十二章 你相信我吗？
回到家中，李晓秀猝不及防地见到女儿，顿时满脸惊喜。
“妮儿，你回来了，妈可想你了。”
自从搬到县城后，为了怕别人说姜舒梅土气，李晓秀也渐渐开始注意学着说普通话了。
更是把娘这个称呼改成了妈，但有时候还是会冒出一两句方言。
姜舒梅抱了抱母亲，“我给您带回来样东西。”
大部分的收音机都让赵顺子去卖了，姜舒梅自己留下了几台打算送人。
“收音机？！”
李晓秀看着女儿将东西拿出来，满脸都是惊喜。
“这东西可贵了吧。”
“不贵，刚好打折。”
李晓秀对女儿的话深信不疑，拿着收音机爱不释手。
这玩意放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现在她竟然也不觉得心疼了。
姜舒梅看着想偷笑，这就是由俭入奢易。
住在徐大爷这敞亮的院子里，加上几乎隔天就能吃肉，李晓秀也渐渐感受到了赚钱就花的爽快。
姜舒梅手里总共留下四台收音机。
打算一台放在家里，一台拿去厂子里。
大早上也听个评书歌曲什么的也能让大家提提神。
一台给干爹干娘家备着，还剩下的一台则是留给了寒小枫。
那丫头是个实心眼的，两人经常互送礼物，姜舒梅觉得这丫头挺可爱的。
总是会不自觉地用慈祥目光看待对方，自然而然多了几分偏爱。
寒小枫接到礼物的时候也很惊喜。
“太好了，我家之前的收音机刚好用不成了，那是爸妈结婚周年的纪念礼物，上次不知道怎么磕坏了，现在收音断断续续的，听着就烦人。”
寒小枫又觉得不好意思，“不过这东西太贵重了，小梅你这次还帮我拍了这么多照片，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姜舒梅把收音机塞她手里，“甭客气了，这东西我也是捡了便宜，没怎么花钱。”
寒小枫才不相信呢，在她看来这都是小梅为了让她收下的说辞。
唉，说起来也真是惭愧，明明自己虚长几岁，可偏偏还得姜舒梅照顾自己，她倒像姐姐般。
“那我就收下了，对了，刚好我也有礼物要送你，等我一会。”
寒小枫很快回来，手里抱着件杏白色的毛衣。
姜舒梅上手一摸，“这是纯羊毛的？”
要不怎么说寒小枫实诚呢，纯羊毛的毛衣比混纺毛的可要高出一大截，算下来比收音机也差不了多少。
看毛衣的版型和袖口与领子周围点缀着的小小珍珠，恐怕从做工来说价格还要更高。
“你这礼物才真的奢侈。”姜舒梅摇摇头，没和她见外。
朋友间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得有来有往。
“唉，奢侈有什么用，根本没人要。”说到这件事寒小枫不禁愁眉苦脸。
姜舒梅鲜少见到她这幅表情，自然要问到底。
一问才知道，原来寒小枫父亲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事还和寒小枫有关。
寒晋有多宠女儿，姜舒梅一直是知道的。
虽然别家都暗地里笑话寒小枫考学没考上，连旁人眼红的工作也做不下去，一天到晚在家里也不知道干啥。
但寒晋却总认为女儿是有天赋的，只是没找到发挥的地方。
最好的佐证就是寒晋将女儿画的一些图案弄到了衣服上，从生产线里走出来都大都卖得不错。
现在没什么设计专利一说，但厂子里的人知道这事后说闲话的也少了。
寒晋顿觉扬眉吐气，每天更是将女儿一天三顿地挂在嘴上。
然而人一飘就容易出事。
半年前寒家的朋友从外面带来一件羊毛毛衣，寒小枫爱不释手，又自己稍微改造了一些，更显得精巧别致。
只是毛衣带来的时候接近夏天，已经穿不成了。
寒晋却从中看到商机。
他认为这样的衣服肯定会在年轻女孩中流行开，并且和厂子里申请专门开一条流水线生产这些衣服。
要知道羊毛的毛衣可不算便宜，厂子里犹豫再三，看在有成功先例的份上最终拍了板。
毛衣大批量生产出来了两三个月，眼看着要入冬了，大家身上的衣服一天比一天厚，终于到了售卖的时候。
有几家相熟的服装店尝试着拿了几件回去，然而挂了好几天，却无人问津。
倒不是样式不好看球，实在是价格太贵了。
这些款式明显是少女风格，和县城里又有多少人愿意花这么贵的价钱给孩子买这样价格的衣服？
要说家里女主人走亲戚或者什么重大场合，还能穿着贵一点的衣服摆摆姿态。
可孩子们穿这么贵的就太过分了。
这一下几百件的毛衣都积压在了厂子里，算下来是一笔不少的钱。
这下寒晋自然要面对厂子里的兴师问罪。
他只是副厂长，远远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何况上头还有个厂长一直看他不怎么顺眼，那人是靠着关系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最怕别人说他名不正言不顺。
寒晋越是能干，他越是心里不太舒坦。
这下抓到把柄，自然得想办法把寒晋给按下去。
虽然家里人尽量在寒小枫面前表现的若无其事，但邻里邻居都是厂子里的人呢。
那些闲言碎语自然而然地钻到寒小枫的耳朵里。
这件毛衣也不是寒晋从厂子里拿回来的，而是寒小枫偷偷去服装店买的。
就是想证明这衣服能卖出去。
可寒小枫能买一件两件，能买几百件吗？
最后也只能搭上自己的零花钱，换来杯水车薪的几件毛衣。
说到这里寒小枫的脸几乎成了个苦瓜，“唉，都怪我，我干嘛非得手欠去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别人说爸这次说不定会被厂子给降职成普通员工。”
姜舒梅听着咂舌，第一反应却是怪不得这年头都想到厂子里当工人呢。
这种重大决策失误要放在后世非得被开除不可，可这年头工人却是铁饭碗，降职已经是最严重的惩罚之一了。
手指在毛衣上摩挲，感受着比寻常毛衣更加柔软的触感，姜舒梅下定决心。
“小枫，你相信我吗？”
寒小枫愣了下，很快点头。
“当然相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
“那你把这些毛衣交给我卖，我保准给你找到销路。”
第八十三章 立下军令状
在商言商，姜舒梅可不会因为一时的同情将这件事大包大揽下来。
那是对自己也是对朋友的不负责。
姜舒梅之所以说出这种话，纯粹是对商品的评估。
手里这件毛衣无论款式还是材质都比一般的毛衣要好的多，版型别致，腰线分明。
区别于寻常毛衣的臃肿，很能体现出少女玲珑的曲线。
这样的商品销售不出去，纯粹是被县城的消费能力给耽误了。
姜舒梅这趟出行也开阔了眼界，亲眼看到了羊城和鹏城与小县城的差别。
那边人们的穿衣打扮明显要时髦不少，看着也更为上档次。
姜舒梅敢肯定，这些毛衣如果放到羊城销售，绝对能效果火爆。
当然卖到那么远的地方显然不现实，运输成本加上去价格恐怕会更高，那就失去了竞争力。
因而姜舒梅只打算将这些商品送到市里去贩卖。
寒小枫犹豫道：“小梅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但你这样做有风险。”
她低着头，有些难过。
“我这几天去看了，的确没有人愿意买，问价的人虽然多，可知道价格后都是扭头就走，唉。”
姜舒梅笑了笑，“没有卖出去的商品，只有不努力的推销员。”
这句过分鸡汤的话让寒小枫一下子噎住。
“可是……可是你还要上学啊。”
寒小枫过了半晌才找到借口，很快被姜舒梅驳了。
“我每周只需要去两天，剩下的时间都很自由，这点你是知道的。”
寒小枫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借口。
顿时急的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寒晋从屋子里走出来。
“你真的有把握？”
姜舒梅也不知道寒晋到底听到了多少，但还是点头。
“七八成。”
寒晋苦笑，“我最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竟然会相信一个孩子的话。”
姜舒梅正色道：“寒叔叔，都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反正现在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你不如让我试试看？”
寒晋叹了口气。
“现在厂子里已经决定将这批衣服降价卖出，中间的差价让我来补足，虽然我要出不少钱，但职位还是能保住的。”
言下之意如果姜舒梅没把东西卖出去，恐怕连这个方案也行不通了。
到时候寒晋副厂长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他要冒的风险太大。
寒小枫愧疚又难过，“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
“和你没关系，是我做服装这么多年，连一些最简单的问题都没想明白，一拍脑袋就做了决定。”
寒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没事的，别自责了，最近你妈从衣柜里翻出来好几件毛衣，你说你浪费这个钱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寒小枫咬着下唇，越发难过。
“你这丫头……”
姜舒梅不得不打断两人的对话。
“等一等，我刚才说了，这些衣服可以交给我来卖。”姜舒梅严肃道：“不过每件衣服我要拿百分之十的提成。”
这个提成点数在寒晋眼中根本不算什么，比一般代销店的提成甚至更低。
可他根本不相信姜舒梅能做到这一点。
虽然寒晋一直能感受到姜舒梅的聪慧，可说她是读书的天才寒晋还能信，做生意就算了吧。
看见寒晋的表情，姜舒梅提了个折中方案。
“我现在手里有将近两千元，我知道肯定远远比不上积压毛衣的价格，但这笔钱我可以作为保障，先拿一半的衣服回去。”
“你手里有两千元？”
寒晋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姜舒梅和寒小枫关系好，也没隐瞒自己的经历。
寒小枫也在家人面前感慨过，自己这位朋友身世坎坷，早早没了父亲庇护又被亲人骂扫把星，好不容易分家后日子才好过点。
可寒晋万万没想到，姜舒梅手里竟然有这么一笔巨款。
这让他不得不正视姜舒梅的要求。
毕竟实在不行，这笔钱也可以作为一部分的货款，就当她将毛衣用成本价买回去。
剩下寒晋再去补另一部分，算下来和厂子里给的方案也差不多，寒晋还能少出点钱。
“小梅，还是算了吧。”
寒小枫实在是担心姜舒梅吃亏，她得多不容易才能攒这么一比天文数字啊。
“放心吧。”姜舒梅将毛衣展开，“你要对自己的设计有信心。”
寒小枫看着被亲手设计出来的款式，嘴唇嗡动，说不出话。
对自己的设计有信心吗？
可厂子里的人都骂她异想天开。
“就这么说定了。”姜舒梅拿着毛衣离开，“明天我就去厂子签合同。”
寒晋还来不及阻止，姜舒梅已然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姜舒梅真的出现在服装厂门口时，寒晋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
他昨天晚上想了一夜。
要是换一个经验丰富的服装店老板提出这个方案，寒晋肯定忙不迭地答应了。
反正自己能少一点损失是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可换成女儿最好的朋友，寒晋还是不忍心。
那姑娘可能之前运气好做成了一些生意，想当然地以为这个世界是以自己为中心的。
他能理解，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姜舒梅掉到坑里。
于是寒晋故意当没看到，从旁边径直走过，没有带姜舒梅进去的意思。
然而半个小时后，寒晋被厂长叫到办公室。
“呵呵，寒副厂长原来早有打算，看来这段时间我是白替你担心了。”
厂长丁飞白皮笑肉不笑，话里话外都带着别样意味。
“我看这个小姑娘提的方案很好嘛，反正有你做担保，我也相信事情肯定能顺利解决，毕竟你可是咱们厂子里的能人。”
寒晋看着办公室里笑靥如花的姜舒梅，脑袋都涨的有两个大。
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一个外来的人，就这么摸到了厂长办公室？
厂里的门卫和保安就一点也不管？
“厂长，其实我……”
寒晋的话还没说完，丁飞白摇了摇手。
“再多保证的话也不用说了，她已经立下了军令状，半个月以内肯定会把衣服全部卖出去，提成只要十个点。”
丁飞白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和蔼”笑容。
“寒副厂长，你也在合同上签个名吧，这事要是做好了当然皆大欢喜，要是完不成……”
后面的话没说，但寒晋一个激灵，明白了丁飞白的意思。
这家伙是想趁机把自己弄走，不仅是降职，更是想把他直接踢出厂子！
第八十四章 制定计划
事已至此，寒晋还能说什么呢。
厂长“好心”特地给他批了假让早早回去，充满了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
那模样是笃定寒晋这次肯定会完蛋，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容压根掩盖不住。
出了厂，寒晋一时间不知道和姜舒梅说什么。
姜舒梅弹了弹合同，心情很好地朝他一笑。
“寒叔，您放心吧。”
寒晋气的差点厥过去，还我放心吧，我都要失业了我放哪门子的心啊？
只是这事说到底还是自己当初没做好决策，他也不能将全部怒火发泄给姜舒梅。
何况这丫头的两千元还压在厂子里呢。
“唉，何必呢。”
寒晋摇摇头，满脸无奈。
何必？姜舒梅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好端端赚钱的买卖不做，她又不是傻子。
回到家里姜舒梅已经拟好了腹稿，和李晓秀打个招呼。
“妈，最近几天我要去市里一趟，晚上还是回来的，就是有点晚。”
李晓秀皱眉，“这才去过市里，怎么又要去？”
姜舒梅难得卡了壳，这就叫说了一个谎言，就得用无数谎言去弥补啊。
她差点忘了这茬。
“那什么，专项训练嘛，市里老师好，给我弱势科目重点突击。”姜舒梅只能故意说一些学习的词汇忽悠李晓秀，又转移话题。
“衣服洗的差不多了吧，我来晾。”
徐国强坐在院子的躺椅上，意味不明的哼哼两声。
“小丫头鬼精鬼精，糊弄人的本领有一套。”
李晓秀纳闷，“啊？”
徐国强指了指水缸旁边的收音机。
“我听评书呢。”
李晓秀不疑有他，笑着道：“成，那我把声音再调大点。”
趁着李晓秀转身的时候，徐国强手里摇着的大蒲扇点了点姜舒梅，那意思很明显。
你就骗你娘吧。
纯粹是欺负老实人。
姜舒梅吐了吐舌头，模样娇俏。
那没办法啊，有些事说了也只能让母亲担心，还不如自己悄没声的把事情做了。
徐国强早就知道这丫头主意大，撇撇嘴不说话了。
定了半个月的期限，姜舒梅一点也不着急，后面两天还是按部就班去上课。
至于那些服装不方便拿回来，姜舒梅先寄放在寒小枫家。
寒晋看着这些毛衣都头疼。
“小枫你问她了吗？什么时候把东西提走？”
寒小枫也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没了往日的无忧无虑。
“她应该在学校。”
寒小枫的母亲蒋柔是个精明能干女人，点着女儿的额头道：“你长点心吧，至少问问看那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寒小枫傻乎乎哦一声，“那我过会去找她。”
“现在就去，算算时间县一中也差不多放学了，你刚好去校门口等她。”蒋柔拿来两只苹果，“也别提衣服的事，就说找她去玩的，探探口风。”
寒小枫眨眨眼，不明就里地收下苹果。
看着女儿往外走的身影，蒋柔和寒晋发愁。
“你说这丫头到底像谁？”
两个聪明人生下一个傻大姐，这基因也真是绝了。
寒晋喝一口水，“要我说真话？”
蒋柔一看自家男人的表情，顿时气的掐他。
“别说了，肯定像你！”
寒晋疼得嗷嗷直叫，“反正坏的都像我是吧，她头发黄像我，个子不高也像我，现在智商都随我了？”
“反正就是你！”蒋柔呲牙故意作怪。
两人表面嬉笑打闹，实际上都只是为了安慰彼此。
成年人的压力，有时候是没办法挂在嘴边的。
——
蒋柔猜得没错，寒小枫找来时姜舒梅刚刚放学。
看着女孩手里的苹果，姜舒梅哪里会不明白。
“刚好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姜舒梅指了一个方向，“边走边说吧。”
“好。”
走在路上，姜舒梅问寒小枫。
“你的演技怎么样？”
寒小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东西？”
“就是表演，像演员一样演戏。”
“哦哦。”寒小枫明白了，“不知道啊，我没接触过。”
姜舒梅笑了，“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不会骗人，没事，给你安排个不说话的角色。”
寒小枫真的是满心不解，一肚子的疑惑。
想要再问，姜舒梅却说她过会就明白了。
很快两人来到黑市的那条街上，或许现在用黑市来形容已经不太准确了。
这里几乎和寻常的街道没什么差别。
到处都是贩售的小摊，吆喝声四起，每家都在卖力揽客。
姜舒梅感慨自己也算是见证了改革开放过程的历史人物。
不过短短大半年的时间，眼看着大家从偷偷摸摸做买卖到现在越来越放得开，俨然形成了一个小型集市。
而在这一片集市中，赵顺子的摊位永远是最火爆的那一个。
人们宁可排队等待，也很少愿意去其他摊位将就的。
姜舒梅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挤进去。
赵顺子眼睛一亮，“小梅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再一看姜舒梅身旁的寒小枫，更是笑容可掬。
“马上就好啊，你们等我一会。”
赵顺子这人是个颜控，要是有长得漂亮的姑娘来这边买东西，他竟然还能给人家白饶一点小礼物。
当然这也算是一点促销的小手段，没见女孩们都乐意来这边买东西吗？
林天乐总是笑称赵顺子是打算将自己的婚姻大事也顺便解决了。
两人等了半个小时，赵顺子才终于忙完。
赵顺子从旁边大爷的摊位买了几只烤红薯。
“饿了吧，垫垫肚子。”
“谢了啊，赵哥。”姜舒梅从善如流，将软乎还有点烫手的烤红薯递给寒小枫。
寒小枫也有样学样地拿在手里，呼呼吹凉。
赵顺子嘿嘿笑道，“你可别叫我哥了，我听说你在鹏城的丰功伟绩了，牛啊，我以后得管你叫姐。”
“别介啊，把我都叫老了。”
“那你叫我顺子，我叫你小梅，反正这声哥我是拿不住，听着脸红。”
姜舒梅笑的说不出话，寒小枫傻愣愣的。
“什么事啊？”
她还以为姜舒梅是去鹏城旅游的。
赵顺子不知道寒小枫和姜舒梅的关系到底有多好，摸不准能不能往外说，摆摆手打了个马虎眼过去。
姜舒梅三两口吃完烤红薯，直入主题道：“顺子，我这次来是有事找你。”
第八十五章 演一场戏
赵顺子一听笑开了。
“我就喜欢你来找我。”
几次下来他也明白了，别人找他都是有求于他，姜舒梅不一样。
姜舒梅是带着人一起来发财的。
姜舒梅就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一聊。”
赵顺子看一眼寒小枫，最终没把人带到小院里，而是找了个卖小吃的摊点。
三人坐定，赵顺子一人点了一碗馄饨。
卖馄饨的大婶用料讲究，鲜肉的馅还加了小虾米，又鲜又香。
刚刚的红薯只能垫个底，此刻吃着这碗有汤有水的馄饨，胃才终于得到了满足。
姜舒梅吃饭间隙将事情的原本说了一遍。
一听是纯羊毛的毛衣，赵顺子也犯难了。
“我这边老顾客的确不少，但来我这要么是买别处买不到的物件，要么就是看我这东西实惠的，很少有愿意花大价钱买这么贵的衣服。”
姜舒梅自然知道这一点，用营销术语来说，那就是目标客户不匹配。
但姜舒梅的面子不能不给，赵顺子一咬牙，“要么你给我三十件，我试试看。”
寒小枫激动不已，“真的吗？”
虽然对于几百件的数量而言，三十件显得有点不够看，但也足够让寒小枫看到希望了。
如果再多十来个赵顺子这样的人……
面对寒小枫希冀的目光，姜舒梅放下汤匙。
“咱们县城的市场就这么大点，顺子也是冒着货砸在手里的风险要了这么多数量，完全是靠着私人交情。”
靠交情做买卖是不可能长久的，姜舒梅也不会用这种方法。
寒小枫叹了口气，希望破灭了。
顺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事，明天把货拿过来就行，实在不行我再加五件。”
“我没打算在县城卖。”姜舒梅压低声音，“顺子，你在市里认识相关的人吗？”
赵顺子仔细想了想，一拍大腿。
“我以前邻居家有个婶子，家里闺女长得挺漂亮的，后面嫁到市里去了，那个婶子也跟着过去了，好像就是开服装店的。”
姜舒梅憋不住地想笑。
她敢肯定赵顺子之所以对这个婶子印象深刻，提到就能想起来，完全是因为对方有个漂亮闺女。
“行，有认识的就好办了，我打算后天咱们一起去市里，演一场戏。”
寒小枫是第二次听到演戏了，顿时好奇地看过来。
赵顺子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等姜舒梅慢条斯理地把计划说出来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寒小枫结结巴巴道：“这、这能行吗？”
啪！
却是赵顺子一拍桌子，激动的满脸通红。
“高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赵顺子语无伦次道：“我以后真得叫你姐了，要不是你去上学了，做生意还有我什么事啊？我、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入错行了，咋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姜舒梅连忙道：“快坐下，都看你呢。”
尤其是卖馄饨的大婶，生怕这人不知道发什么疯，别把自己的碗给砸了。
赵顺子好不容易坐下来，屁股下仿佛长了刺，实在是不踏实。
“小梅你一定得告诉我，你是咋想出来的这个桥段，我以前只觉得卖东西无非就是说话好听点，看人准点，根本没想过还能这样。”
其实在姜舒梅看来，赵顺子是个天生做生意的料。
两人的差距只是因为时代的局限。
姜舒梅所处的年代已然是营销满天飞，商家们八仙过海似的各显神通，每天都有新手段。
在赵顺子的惊叹和寒小枫的迷迷糊糊中，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
赵顺子找了不少人，终于问到了那位张姓大婶的地址。
对方的女儿看来真的很漂亮，嫁的老公家境非常不错，连带着张大婶开的服装店也颇为高档。
姜舒梅和赵顺子提前一天去了锦益市，找到了张大婶的店铺。
张大婶对赵顺子看来也是印象深刻，毕竟是以前经常来家里挑水的小伙子。
“顺子，来市里玩啊？”
赵顺子嘿嘿笑着，从外表看绝对极其憨厚。
“来是找您谈生意的。”
他专门带了一件样货来。
张大婶听完来意后，上手摸了摸毛衣。
倒是没像县城的服装店老板那样皱眉，只是若有所思。
“东西的确不错，是有销路的，你在我这放一些也不愁卖，但要是几百件那绝对不可能，我这店里来来往往一共就这么些人，总不能只盯着这一件买啊。”
姜舒梅微微一笑。
“按照正常的客流当然是不可能，但如果您这家店铺的人多了上百倍呢？还能卖不出去吗？”
张大婶先是一惊，而后笑了起来。
“小姑娘说话蛮有意思的，我倒是经常做这种梦呢。”
可真敢说啊，还多上百倍？
要真能像她说的那样，只是因为一件衣服，店里就能多这么多的客人，她这店让给对方得了。
“婶子，还真有可能。”
赵顺子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后低声将计划说了。
张大婶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她能开这个规模的服装店，自身也是有本事的，总不能全靠着女婿吧。
自然能听明白姜舒梅的意思。
姜舒梅做总结，“这件事要是成了皆大欢喜，不成的话也不过是占用婶子一点地方，当然具体还是要您自己考虑，今天实在不成就当顺子来看您一趟。”
姜舒梅将准备好的水果递过来，张大婶几乎没有多加犹豫，很快点了头。
“成，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做。”
姜舒梅实在是一个太好的销售，很难让人不动心。
反正这事对她是一点风险也没有，顶多占用两天仓库，那能叫什么事啊？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坐上了前往锦益市的班车。
路上寒小枫紧张不已。
“小梅，我害怕。”
姜舒梅摸摸头，“不怕，到时候你躲在赵顺子后面就行了。”
赵顺子咧嘴一笑，“放心，主要看我发挥。”
寒小枫长出一口气，握拳给自己打气。
不怕不怕，小梅最厉害了，听她的准没错。
到了车站，三人却没一起走，而是分头行动。
今天姜舒梅把在羊城买的衣服拿出来穿，头发扎成一束高马尾，更显靓丽，让人频频回头。
任谁一眼看去，都会觉得这女孩肯定家里特有钱。
就这样，在人流量最广的周末，端着架子的姜舒梅走进了张婶的服装店。
第八十六章 眼高于顶
姜舒梅长得太漂亮，刚一进门，众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女孩盯着也就罢了。
万一是跟着对象或者老婆进来的男人，脑袋刚一转，耳朵就得遭罪。
“老板娘，给我拿一件冬装。”姜舒梅微微抬高下巴，将高傲美人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张大婶急忙接待，“您看看这件外套呢，是我们专门进的新款。”
姜舒梅看一眼便皱眉，“不好看。”
张婶又拿出另一件，“这款浅绿色的多漂亮。”
“样子倒是还行，可看着太便宜了。”姜舒梅扫一眼，摆出架子，“我听说你们店挺有档次的啊，就拿这种衣服糊弄人？”
这话说的太不客气了，配上姜舒梅过分娇媚的容貌，招人恨的效果顿时翻了好几倍。
正在逛店的姑娘们暗自撇嘴。
切，什么人啊，长得漂亮了不起，用下巴看人啊？
姜舒梅也不需要多好的演技，只要发挥出原主的性格特点就成。
从旁人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原主以前多不受待见。
张大婶咬了咬牙，露出一副非得想办法震住你这丫头的表情。
去库房转了一圈，出来时手上拿了件毛衣。
“这可是独家款式，别说其他店，就连国贸大厦里也没有，我这边有点关系专门从外面进的衣服，纯羊毛的，您看看这样式，再摸摸这材料，要是还看不上，那我真没招了。”
姜舒梅故作不屑地走过去，手指在触碰到毛衣时微微变色。
这细微的表情自然被正在观察她的旁人看在眼中。
“哦，这件还行吧。”
姜舒梅这话一说，旁人都觉得可笑。
明显是对衣服极其满意嘛，装什么装。
“多少钱？”
张大婶笑着道：“六十五一件，不二价，这可真真是纯羊毛的，冬天上身后暖和的不得了，外面只要加个外套就行，一点也不显臃肿，更不用套好几层，能穿好些年呢。”
店主的话让旁人听着不由得点头，价格贵是贵了点，但的确值这个价。
要不怎么说市里和县里消费水平不同呢，县里难道就没人知道这是好东西吗？
知道归知道，还是觉得贵。
可市里来逛街的人口袋里票子要多一些，还真有打算过会也买一件的。
姜舒梅嗤笑，“谁家衣服还能穿好几年啊？我是看着款式还挺时兴才买的，明年肯定都过时了。”
这话说出口就是奔着气人去的，在这个简朴的年代简直震碎人们的三观。
终于有脾气暴的忍不住了，“这谁家资本主义大小姐，口气这么大？”
“是啊，奢侈浪费！”
姜舒梅目光环视一圈，“议论什么呀？至少我买得起，你们买得起吗？”
张大婶真是为姜舒梅捏一把汗啊，昨天见这漂亮小姑娘又爽快又乖巧，今天这演技真是绝了。
她真害怕姜舒梅在店里被人揍。
好在大家虽然义愤填膺，但也只是捏紧了拳头，没人敢动手的。
谁都怕惹祸上身嘛，看这女人的嚣张模样，家里一定不寻常。
似是对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很满意，姜舒梅提着衣服往试衣间走。
“我去试试，要是好看就直接付钱。”
人进去后，大家议论纷纷。
“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说话可太讨厌了，一点也没有心灵美。”
“就是，谁要是找女朋友找这样的，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然而等姜舒梅从试衣间里出来后，议论声戛然而止。
没办法，美貌带来的效果就是这么直接。
这一身杏白色的毛衣穿在她身上实在太漂亮了，尤其是男同胞们刚才还跟着一起骂，此刻都哑了声。
姜舒梅在穿衣镜前转了几圈，全方位地展示了衣服的款式后，朝张大婶矜持地点点头。
“还行。”
嘴上说还行，可根本舍不得脱下来，直接付了钱就要穿着走。
女同志们看着姜舒梅迈着嚣张的步伐离开，心里又是不忿又是无奈。
都说相由心生，这人心灵不怎么美好，长得可真是得天独厚。
这毛衣过会要不要也试试？可有点贵啊。
就在这时，赵顺子带着寒小枫出现在店门口。
两人正说着话，男人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女孩。
一看就是一对情侣。
姜舒梅似是没看到路，猛地撞到寒小枫。
寒小枫哎呀一声，糖葫芦落到姜舒梅身上，糖渍立刻留下一道痕迹。
“你有没有长眼睛啊，不会看路？”
姜舒梅柳眉倒竖，寒小枫满脸涨红。
她是真不会演戏啊，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
但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嚣张的富家千金欺负一个腼腆小姑娘。
有人忍不住道：“明明你撞了别人，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姜舒梅充耳不闻，揪着寒小枫的袖子不放手。
“我新买的衣服被你弄成这样了，你说今天怎么办？”
作为“男朋友”的赵顺子自然要出来讨公道。
“你别拽她了，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姜舒梅不依不饶，“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知道这衣服多贵吗？把你们两个捆一起卖了都赔不起。”
寒小枫越发窘迫，“多、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有人站出来，“赔什么啊，她自己撞到你的，还有理了？”
“就是，太过分了，会不会说话啊。”
“眼睛要长到天上去哦，什么人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不明所以，看到这边聚一堆人，也跟在旁边看热闹。
但很快被姜舒梅嚣张的态度给激怒了。
“你们吵什么吵，谁要说公道话就先把钱赔给我，你们赔得起吗？”
寒小枫眼看着快哭出来了，赵顺子咬咬牙。
“行，我买一件新的赔给你。”
姜舒梅哼了声，“少说大话。”
就在这时，似是忍无可忍的张婶终于站了出来。
“你这姑娘也太过分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以后你别来我店里了。”张婶眉头紧皱，又看向寒小枫，“你别着急，这衣服我今天还就降价卖了！”
“原本六十五元一件，现在我卖五十八元一件！”
姜舒梅似是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刚刚卖给我，哪有立刻就降价的？”
仿佛这样是低了自己的身价。
张婶哼了声，“我就降了，怎么着吧？就不惯你这臭毛病。”
张婶的话顿时引起一片叫好声，众人看着姜舒梅又青又白的脸色，只觉出了一口恶气。
简直说不出的畅快！
第八十七章 营销热度
赵顺子演技爆棚，很快抬起头。
“谢谢婶子，我今天真得买一件给我女朋友，别人穿得起的，她自然也能穿！”
寒小枫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说什么，被赵顺子直接推进店里。
张婶手脚麻利地拿出来一件新的。
等寒小枫从试衣间出来，旁人起着哄的鼓掌。
“好看！”
“真漂亮，穿着比某些人好看多了。”
连接两人都穿得这么漂亮，加上老板娘的降价承诺，毫不夸张的说，在场的女人都心动了。
“老板，给我也来一件。”
“有大一码的吗？给我拿一件试试。”
姜舒梅跺脚，“凭什么，你怎么能这个价格卖给别人呢？”
“我就卖，反正以后不卖给你。”
张婶的话引起旁人的欢呼。
姜舒梅又气又急，“行，这破地方我不来了，我看你能卖出去多少衣服。”
“老板结账，我就要这件了。”
“的确是纯羊毛的，老板你这生意肯定兴隆啊。”
仿佛故意和姜舒梅作对，众人买单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女孩气愤交加，实在待不下去，扭头离开了。
也没再说什么赔偿的话。
这在众人眼中俨然是正义的一方得到胜利，更是志得意满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而赵顺子和寒小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在没人的小巷子里，姜舒梅拿出准备好的帽子戴上，遮住大半张脸。
和两个人在约定的地点汇合。
赵顺子见到姜舒梅后笑得不行，举起大拇指。
“小梅姐，你这演的活灵活现的，我都恨不得动手了。”
“别叫我姐。”姜舒梅摸了摸鼻子，“效果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你走了以后都沸腾了，我看着就卖出去三十来件，我都以为毛衣不要钱了呢。”
姜舒梅听到赵顺子的话后点点头，“也算没白费功夫，我昨晚对着镜子练了好久，我妈都以为我的脸抽筋了。”
寒小枫也面带喜色，却又有点担忧。
“虽然今天卖的多，但后面还能有销量吗？”
姜舒梅摇了摇手指，“此言差矣，我们演这一出就是为了后面。”
寒小枫不明白，还是赵顺子给她解惑。
“今天围观的人这么多，这件事肯定会被传出去，听到故事的人会怎么想？”
寒小枫代入思考了一下，“会想看看到底毛衣长什么样？”
“对啊，小梅今天真是把一个娇小姐的模样演活了，张婶演技也不错，别人一来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毛衣能引发这场纠纷，二来也想看看见义勇为的老板娘到底长什么样。”
一来二去，张婶的店铺肯定人气高涨。
姜舒梅说出这个方案也是遵循了信息传播的规律。
在后世无论段视频平台还是其他自媒体平台，播放量最高也最容易起热度的往往都是那些打脸爽文的情节。
什么同学聚会大家都看不起的人，原来是隐藏身份的大佬，最终闪瞎同学们的眼。
被另一半背叛后分分钟找到更帅更好更有钱的新欢，挽着他的手去打前任的脸。
这种情节非常能迎合人们的喜好，也更让人有代入感。
姜舒梅敢笃定，在这个没有太多娱乐方式的年代。
这个满足了“娇小姐惨遭打脸”、“众人挺身而出”、“老板娘见义勇为”等热点元素的故事很快会传遍整个锦益市。
到时候引起的连锁反应定然会带动毛衣的销量。
几百件毛衣对于市级的消费者实在是毛毛雨，估计没几天就卖完了。
正如姜舒梅所预料的那样，这件事所带来的效应比大家预想中还要广。
口口相传时的添油加醋可是很厉害的，姜舒梅甚至在小县城都听到了各种版本的故事。
其中有个版本还有“坏女人被气的吐血”一类的说法，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本地也有电台记者专程采访张婶，张婶自然绘声绘色地把众人演绎的版本说了一遍，末尾按照姜舒梅所说，不忘给自己的服装店打广告。
好家伙，接下来一个月内，张婶忙的晕头转向。
不得不找了好几个人来帮忙。
但这种忙碌是让人快乐的，看着门庭若市的店铺，张婶对姜舒梅感激到了极点。
这件毛衣俨然成了全市的当季流行，当穿的人多了以后，女孩们纷纷开始跟风，都想要同款式的羊毛毛衣。
仿佛这样才能跟得上潮流。
而且这个毛衣款式也只有张婶的店里才有，其他店想要仿制都得等一段时间，到时候热度说不定都过去了。
毛衣很快脱销，姜舒梅又问寒晋的厂子购买了一批货。
谁都没想到竟然会热卖到这种程度。
寒晋听完了全过程后，对姜舒梅佩服的五体投地。
阴阳怪气的厂长彻底没话说了，还得听着全厂大会上自己最讨厌的人接受表扬。
领导们纷纷夸赞寒晋有眼光，简直笑的合不拢嘴。
毕竟潮流是一层层自上而下的，锦益市的这阵风也刮到了县城。
县城的服装店纷纷回过味来，想要订购同样款式的毛衣。
当然县城没有这么高的消费力，寒晋总结经验，将纯羊毛换成了混纺毛，只是款式类似，价格却要便宜不少。
很快县城里这款毛衣也卖的如火如荼，姜舒梅甚至在学校里也看到了有人这样穿。
总结下来，姜舒梅认为这是一场很成功的热点营销事件。
除了牺牲了形象的自己以外，似乎都皆大欢喜。
当然姜舒梅其实也挺开心的，反正市里也没人认识她，可赚到手的真金白银是自己的啊。
如果再来这样一次她也不会介意。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傻子，姜舒梅猜测很快会有聪明人回过味来，猜测到这是一个自导自销的事件。
说不定也会有人想要复制。
但没什么用，这种事只有第一个做的人才能获得最大的成功，跟风者不会引起太大波动。
赵顺子对姜舒梅是彻彻底底服了，等月底结账时带来厚厚的几个信封。
“这是张婶让我送来的，她还给你多包了三百元，感谢你让店里的营业额提高了好几倍。”
想到这里赵顺子对姜舒梅更是五体投地。
一件事，却赚了好几家的钱，姜舒梅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然而拿到钱的姜舒梅却有了更大的计划。
第八十八章 干个体户？
这次姜舒梅实在赚了不少钱。
毛衣加上后面新批次的，数量有五百多件。
每一件以35元的价格拿到手，当然，每卖出去一件还要多给自己10%的提成，也就是3.5元。
卖出去的价格则普遍为55-58元，中间扣除给张婶的成本，算下来每件净赚至少20元。
再加上张婶那边的谢礼，零零总总加起来，姜舒梅发现手里的钱加起来竟然足有一万多。
这还是给了赵顺子和寒小枫“演出费用”以后的利润。
赵顺子一开始没要，非说这个钱就当这次交学费了。
还是姜舒梅非说在商言商才让赵顺子勉强收下。
至于寒小枫这实诚丫头更是不想要。
“小梅你这次不但帮了我，更帮了我全家一个大忙，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呢？”
姜舒梅忍不住笑了，揪了揪寒小枫苹果似的脸蛋。
“你这丫头是不是傻啊，我不是为了帮你明白吗？我是为了赚钱。”
寒小枫固执地摇摇头，“你这么聪明，想赚钱肯定有特别多的办法，这次风险这么大，万一戏没演好或者被人看出来了，衣服肯定都得砸到你手里，我又不傻，肯定知道你的好。”
“你就是傻。”
姜舒梅哭笑不得，实在是没招了。
“这样吧，这钱你先收下，等后面还有用。”
“什么用啊？”寒小枫总觉得这是姜舒梅为了骗自己收下找的借口。
但姜舒梅却真的有打算。
她以前从来没涉足过服装生意，虽然以前总是听别人说这是一门暴利行业，却也只是道听途说。
可这次姜舒梅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自己在鹏城累死累活，也不过就赚了两千多。
可这次短短几天时间，她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万元户。
当然这次的事件偶然因素比较大，姜舒梅也是占了穿越者的便利条件，想出了一个另辟蹊径的营销手段。
但无论如何她是真的心动了。
寒小枫的性格天真烂漫，更像一个艺术家，事实证明她设计出来的款式的确很有销路。
不然也不可能风靡起来。
营销是一方面，产品才是硬道理。
而寒晋这边也有批生产线的渠道，或许可以从厂子里脱离出来单干。
再和服装厂签订合同，用他们的生产线批量生产衣服。
姜舒梅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寒小枫目瞪口呆。
“小梅，你17岁的生日还没过呢，已经想着要自己开店当老板了？”
姜舒梅笑了笑，“赚钱要趁早嘛。”
“这件事太大了，我得回去告诉爸。”
那肯定啊，姜舒梅专门给寒小枫说，就是为了让她当传话筒的。
不然这丫头还能自己拍板决定了不成？
回家后，寒小枫将这件事告诉了父母。
说话时正在饭桌上，寒晋手里的筷子一下子没拿稳，顺着桌边滚到地上。
蒋柔也没顾上说他，干笑道：“听岔了吧。”
这姑娘才多大啊？怎么就想着自己当老板了呢。
哦对，人家以前本来就是厂长。
可自己当也就算了，怎么还想着把他们一家都给拉入伙？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也就寒小枫和姜舒梅关系好，对方刚刚帮了家里大忙。
不然换一个人这么说，非得被打出去不可。
放着铁饭碗不端，去当个体户。
这年头个体户可是被人看不起的存在。
这简直是坑人嘛。
寒晋从地上终于把筷子捡起来，用袖子擦擦。
“她倒是真能说这种话。”
姜舒梅的胆大包天显然给寒晋留下了深刻印象，她立下军令状时踌躇满志的模样仿佛就在昨天。
寒晋后面自己也算了笔账，姜舒梅这次可真没少挣钱。
至少大几千，说不定还能上万。
这让姜舒梅以后说的每一句话都增添了十分的可信度。
看着老公的模样，蒋柔有点急了。
“你不会真打算辞职吧？”
都知道个体户赚钱多，可社会地位不高啊。
以前都说士农工商，现在也是工人最光荣。
反正做生意敢个体户的总是排在末端，而且谁知道过两年会不会又不让干了？
厂长丁飞白想方设法要把寒晋给弄走，要知道寒晋打算自己辞职，估计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你别急赤白脸的，我也没说要辞职。”寒晋摸了摸下巴，“我觉着不然让小枫去和她朋友合伙做生意？”
“小枫？”
不是蒋柔看轻这个女儿，但人家都说无商不奸，寒小枫要是去做生意，怕是能把自己都给卖咯。
“担心啥，有姜舒梅看着呢。”
寒晋认真道：“小枫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做，其实开个店挺好的，你问问她咱家要出多少钱，我手里头有多少肯定都拿出来，绝对不会含糊，厂子那边我还是干着，也方便搭桥牵线给你们弄生产。”
寒小枫自己都傻了，指着鼻子。
“让我去？”
蒋柔渐渐回过味来，也觉得似乎能试试看。
小枫天天呆在家里画画也不行啊，得去外面接触社会。
姜舒梅能看得出来绝对是个可以信任的朋友，这次还给了小枫分红呢，也没居功自傲。
父母都这样说了，寒小枫咬了咬牙。
“行，那我试试看。”
心里却惶惶不安，她这样的也能做生意吗？
小梅知道了会不会嫌弃自己啊。
唉，她好像有点笨，之前读书的时候就感觉智商不够用，到时候不会害的小梅赔钱吧。
当晚寒小枫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顶着黑眼圈来到徐大爷家。
“小梅，是我。”
听到敲门声，姜舒梅放下牙刷杯去开门。
“你这眼睛怎么了？没睡好啊。”
寒小枫支支吾吾，“我昨天问了家里，爸他不方便辞职，所以让问问，能不能让我跟着你一起做生意？”
姜舒梅不禁笑了。
“当然没问题，我一开始就打算拉你入伙呢。”
其实姜舒梅已经猜到寒晋不太会辞职。
八十年代初期能放下工作下海经商的毕竟是少数，年代末倒是多一点。
但那些人已经很难抢占到先机了。
至于九十年代下岗潮那一批更是迫于无奈，大多只能跟在别人身后喝汤。
做生意就是这样，得有前瞻性的眼光。
不然除非碰巧站在风口，否则很难起飞。
寒晋这人是有能力的，但眼光还是有局限性。
所以说之前的失败也并非全因为运气不好，还是寒晋的决策有误。
好在姜舒梅一开始想真正拉拢的就是寒小枫，只是担心她家不同意，故意提了个为难的要求。
果不其然，寒家退而求其次，让寒小枫入伙了。
第八十九章 忙碌准备
想要开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最重要的就是选址。
人流量要多，位置不能太偏僻，租金也要相对来说有性价比。
好在这点姜舒梅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寒家是正儿八经的本地人，寒晋又是做这方面的。
别的眼光未必有，但要是连个店铺选址都找不出来，那这副厂长的水分实在是有点大。
好在这一次寒晋没让姜舒梅失望。
过了几天便通过寒小枫传话给她，店铺选好了。
姜舒梅过去一看，觉得很满意。
选的地方也是县城靠近市中心的地段，旁边各项设施一应俱全，这地方每天人来人往，绝对是不会缺顾客的。
“寒叔费心了。”
寒晋把钥匙递给姜舒梅，“这有啥费心的，也就找人问了问，这边租金还可以，我先签合同交了三年的，算小枫入伙的钱。”
寒晋看着姜舒梅的目光格外复杂，他觉得自己的魄力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人家眼看着考上大学就能成为天之骄子了，竟然还想着做生意。
问题是听说还没耽误学习，照样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
算了，人和人不能比。
寒晋收回视线，开始介绍周围的情况。
姜舒梅进了店铺看了看装修，不由得皱眉。
“得改，大改。”
寒晋觉得没必要，“这边还行啊，还贴了墙纸呢，等到时候搭几排架子，再拉帘子弄个试衣间就行了，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
姜舒梅不由得失笑，“我要做的服装店是相对而言高档一些的，您说的那种不太适合。”
这下寒晋觉得自己要说两句了。
“小梅啊，咱们小县城不比市里，我之前的例子不是正说明了这一点吗？高档的卖不出去啊。”
“那是相对而言价格太高的，但后面将纯羊毛换成混纺毛以后很快打开了销路。”
姜舒梅之所以拉寒小枫入伙，看中的正是对方的艺术品位和创造能力。
自主设计出来的衣服自然要区别于寻常的大路货。
姜舒梅不做则已，既然要做就要把自己的牌子给做起来。
正如当初在肥皂上弄的那几点梅花，现在既然要开服装店，姜舒梅也同样有品牌意识。
寒晋张了张嘴，“那得多花多少钱装修啊？”
“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些后期都能赚回来。”
姜舒梅没再多解释什么，直接将寒小枫叫来。
“小枫，你想办法设计一下店铺的装修。”
寒小枫张大了嘴，“我不会啊？”
“你有画画的底子，不会也可以学。”姜舒梅稍显严肃，“现在做生意的大都是两眼一抹黑，闯出一条新路，咱们也是一样。”
“这里不是学校，老师上课讲课，出的卷子也都是课本内容，可踏入社会后的每一场考试都不会等你准备好了再出现。遇到不会的很简单，去图书馆查资料，去问人，去看看别人怎么做，再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
寒小枫立刻点头，“好，我去找找相关的书。”
姜舒梅露出笑脸，“小枫你可以的，别怕，有什么咱们一起商量。”
寒小枫听了这话心里更有底，不由得重重点头。
赵顺子也是专门过来看热闹的，东看西看出了不少主意。
他虽然没有装修过店铺，但走南闯北见识多啊。
寒小枫找来一个本子，认认真真地记下每一条意见。
甭管有用没用，反正等最后综合起来一起讨论。
虽然寒小枫以前没有装修过店铺，但她的审美远比一般人要好。
几天后，姜舒梅拿着对方递来的画稿，不由竖起拇指。
“真不错，这配色漂亮。”
寒小枫不好意思，“我也是瞎弄，去市里的服装店转了一圈，再结合书上的一些案例，最后弄了个四不像出来。”
四不像？这已经比现下大部分的店铺更有设计感了。
至少从图纸来看称得上一声别致。
也好在寒小枫家里是个中产阶级，眼界没有限制她的想象力。
姜舒梅索性将这件事交给赵顺子去做。
赵顺子拉上了林天乐，两人人脉广，按图索骥很快将所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
姜舒梅想来想去，又去找了干娘齐月。
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我想着大哥是做木工的，应该认识熟悉的人，这次能把装修搞定。”
姜舒梅说的是齐月的大儿子李成龙。
这个小伙子手艺不错，现在已经脱离师傅开始单干了。
李家的家具和柜子都是大儿子自己打的。
气派又漂亮，足以看得出手艺不错。
何况做木匠这一行脱不开装修，找相关的人也方便得很。
姜舒梅便把这件事托付给了李成龙。
给自家干妹妹做事哪有不上心的，李成龙又做木匠又当监工，看着其他人把活做的漂漂亮亮。
姜舒梅从头到尾没怎么操心，等油漆干了、软装硬装全部弄好后再去一看，原本的店铺已经大变样了。
明亮的瓷砖光可鉴人，吊顶花了大价钱从市里购买的水晶灯具极上档次。
四面墙壁是明媚的浅粉色，衣服的展示区放着同色系的圆形沙发，看着像松软的糕点般。
姜舒梅对装潢很满意，给李成龙包了一个大红包。
他不好意思收，两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被姜舒梅塞到对方手里。
“大哥，我觉得你做这一行特别有天赋，以后可以试试看专攻装修这个行当。”
姜舒梅是真情实感的建议着，前几十年木匠一直是吃香的行当，婚姻嫁娶陪嫁的家具都得找木匠帮忙。
木匠收徒弟都得收关系好的或者亲戚家的孩子，还得拿对方前几年的收入当学费。
可姜舒梅深知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一行也渐渐成了少数人选择。
除非进厂，否则很难独立干下去。
要说最吃香的时候，反倒是等自媒体普及后，在各种视频平台上靠观众焕发了第二春。
但在此之前却无人问津。
听了姜舒梅的话，李成龙挠挠头，也感觉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好像也不难，那我试试看吧。”
送走大哥，姜舒梅看着焕然一新的店铺，感觉到无比的满足。
直到此刻她才算真正有了自己的事业。
散一散味道，两周后正式开业！
第九十章 开业大吉
不过是一个服装店，姜舒梅却弄出了声势浩大的开业典礼。
一周前已发了小传单，这传单精致漂亮，不但印有服装的款式和介绍语，在末尾还有一张优惠券。
拿着传单进店可以在开业首周享受八折优惠。
传单是寒小枫设计的，不是简简单单一张纸，而是可以折叠成四开。
配上漂亮的图案，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薄薄的时尚杂志呢。
姜舒梅让寒小枫出面，找县一中的学生发传单。
她不方面露面，毕竟自己在县一中的人设还是从村里搬出来的贫困学生呢。
要是被老师知道她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早就不愁温饱，估计得提着她的耳朵天天逼着她上学听课。
县一中的学生们觉得新鲜，也想着赚个零花钱，自然答应下来。
姜舒梅对他们也很放心，这些人都没进入社会，单纯又老实。
做这些活不太会偷奸耍滑，让发给年轻女孩，也不会草草了事随意的见人就发。
一行穿着整齐又青春靓丽的学生在路口发传单，看着就稀罕。
年轻女孩们拿到传单的第一时间被吸引住了。
“呀，这裙子看着真漂亮，像花瓣似的。”
“衬衫也好看，搭配女士西装可精神呢。”
姜舒梅和寒小枫自己的服装自然还没生产出来，只能先批发服装厂原本的服装。
但寒小枫很聪明，在服装上加了一点小小的变化，亦或者系了丝巾和挂上胸针，档次一下子显得不同了。
再加上末尾的优惠券，基本拿到传单的年轻女孩都打定主意等到时候去看看。
开业前姜舒梅又在门口挂了倒计时的牌子，上面还写着开业酬宾，只要来的客人无论买不买东西，都有礼品赠送。
一听只要来看，都不需要买东西就能赠送礼物，众人更是热情高涨。
尤其是住在附近的街坊邻居，每天的话题都是这家店。
就盼着能早早开业送东西呢。
姜舒梅造势很足，县城又只有这么大的地方，很快人人都知道有一家枫梅服装店要开业了。
老板财大气粗，里面的衣服也颇为上档次。
大家都等着到时候一睹真容呢。
终于开业这天到了，姜舒梅通过无所不及的中介马兰花找了几个盘亮条顺的姑娘，穿着店里的衣服站在门口迎宾。
姜舒梅站在店里，目光顺着窗户看向外面，只看见黑压压一片人。
“小梅，马上要开业了，你在等什么呢？”寒小枫不明就里。
姜舒梅朝她笑了笑，“没什么，开门吧。”
她这段时间和赵顺子经常沟通，却再也没见到江烨。
姜舒梅装作不经意地提过一次，赵顺子却说江烨回家了。
回家？
想到江烨说的那些话，姜舒梅莫名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对于旁人的家事，姜舒梅也不好多问。
何况现在也没电话，就算姜舒梅想问都找不到人。
“开业了！”
随着服装店的门被打开，探头探脑的人都被里面的装修镇住了。
看着也太精致了点。
咋这么亮堂呢？
女孩们更是双眼放光，拿着钱包的手蠢蠢欲动。
赵顺子跟在人群中，嬉皮笑脸地过来了。
“小梅，送你的开业花篮。”
姜舒梅一看，这花篮可真够大的，都有她一个人高了。
再看上面的落款，眉毛一挑。
“他回来了？”
赵顺子摇摇头，“没呢，不过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你的事，专程定了花篮让我送来。”
他跟着补了一句，“我从来没见过江哥对人这么上心过。”
但一想对象是姜舒梅也不意外，实在是姜舒梅太厉害了，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赵顺子跑前跑后，这几天连自己的生意都不太上心，专门帮着姜舒梅做事，为的就是多学几招。
听君一席话，胜做好几年的生意呢。
姜舒梅刚看着赵顺子将花篮摆到外面，立刻听见寒小枫的声音。
“小梅，快来。”
她实在是顶不住了，虽然有所猜测，但寒小枫也没想到生意竟然能好到这个地步。
衣架上的衣服很快被人试穿后买下，不到一个小时，寒小枫已经去后面的库房补了两次衣服。
姜舒梅也忙的脚打后脑勺，光收钱都收的头晕脑胀。
这些钞票简直成了甜蜜的负担。
幸亏她早有预料，找来的这些姑娘也能当导购，一定程度维持了秩序。
又将李晓秀从家里叫来，给进来的每一个客人发礼物。
姜舒梅所谓的开业礼物，其实就是将余晴村厂里的肥皂切成薄薄的小片，叠成一叠后用精致的小盒子装着。
外表看起来颇为高档。
有人一看是肥皂，顿时咂舌。
“竟然舍得送这种礼物，老板真是财大气粗。”
跟着一起帮忙的赵顺子腹诽。
财大气粗个屁！
这些都是厂里的残次品，也不好往外卖，原本就是要销毁的。
只是切成这样的一片片看不出来罢了，完全是废物利用，真正使用起来也就能用个一两次。
算下来最贵的反倒是这个盒子。
盒子外面也印了服装店的名字，背面又是一个小小的简易地图。
纯粹是给自家打广告呢。
难怪来的人都能送。
可赵顺子知道，旁人哪里明白这些内情。
一听说送肥皂，立刻火急火燎地转身打算把家人和邻里喊过来，一起占便宜。
做生意哪里害怕顾客占便宜，只怕人家不进门呢。
用这样低廉的成本就能吸引到顾客，放到后世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店铺人气太旺，不明就里的人也跟着看热闹，但看着疯抢衣服仿佛不要钱的人群，也跟着紧张起来。
看来这家店的衣服真的很不错，不然怎么会这么多人？
于是这些看热闹的很快稀里糊涂地变成了消费者。
一天下来姜舒梅忙的脚不沾地，整个人都有点站不住了。
店里空空荡荡，衣架上几乎没有展示的样衣了，都被顾客给买走了。
面对这样的盛况，姜舒梅虽然累在身上，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李晓秀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麻木，又转为对女儿的心疼。
刚要拉着妮儿好好休息，就见姜舒梅卷了卷袖子。
“来，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