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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反派大佬她成了万人迷全文阅读

作者:数几只蘑菇     重生八零:反派大佬她成了万人迷txt下载     重生八零:反派大佬她成了万人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八零:反派大佬她成了万人迷全文阅读

第一章 穿越?多了个妈?

    “败家玩意,死就死,怎么不死透?别到时候成了瘫子还让人照顾。”

    “抢男人抢输了就寻死?说出去都丢咱老姜家的人,真够晦气的。”

    纷纷扰扰的吵嚷声灌入耳中,姜舒梅头疼欲裂,眯缝着想睁开眼,眼皮却像有千斤重。

    明明应该身处车祸现场,又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里她成了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农村姑娘,生活在缺衣少食的年代,长了一张好脸却命途坎坷。

    被退婚后作天作地,俨然成了村里的笑话,最终用一根绳子把自己吊在房梁上。

    “娘,舒梅只是一时糊涂,您行行好,把人送到卫生所吧。”沙哑的女声低声哀求着。

    “呸,她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家里哪还有钱。”

    “张家送来的赔偿……”

    “她不是掐尖要强想让张家后悔?有什么脸用这份钱!行啦,这钱我是打算攒着给小宝娶媳妇的,这贱丫头能不能活就看她的命了,你麻溜干活去。”

    凶狠的声音渐行渐远,姜舒梅感觉到一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额角,泪水也打在脸上。

    “妮儿,都是娘不顶事,是娘没用。”

    女人手上都是茧子,干枯的像砂石。

    即便轻手轻脚地触碰也会带来不适,却温暖的让姜舒梅想哭。

    作为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孤儿,姜舒梅靠着国家政策和自己的奋斗,不但读书读的有出息,毕业后更是依靠技术和能力一路向上爬到高管,谁提起来不竖大拇指。

    可姜舒梅一路回头再看,发现奋斗半生,名和利都有了,却偏偏少了一份羁绊。

    就连被失控卡车迎面撞上的瞬间,脑海中想的也是幸好早早立了遗嘱把钱捐出去,律师能体面处理好身后事。

    又是一滴眼泪落在眼皮上,姜舒梅终于有了睁开眼的力气。

    “妮儿,你醒了!”

    伴随着惊喜的声音,姜舒梅的眼睛慢慢睁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瘦弱的女人。

    正是梦中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姜舒梅”的母亲。

    为了避免被怀疑,姜舒梅低低叫了声娘。

    只是嗓子疼得厉害,声音也和蚊子叫差不多,却让面前的李晓秀眼泪更加汹涌。

    “醒了就好,傻妮儿,你要是去了,娘可怎么活?”

    李晓秀是个懦弱又传统的女人,人到中年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在娘家当老黄牛,嫁到婆家又把丈夫当成天。

    丈夫死了以后从没兴起别的心思,被婆婆打着骂着也都默默忍着,只有女儿姜舒梅是她唯一的念想。

    看着李晓秀满脸泪水的模样,姜舒梅心中叹了口气,刚准备抬手给她擦干眼泪,房门猛地被踹开。

    破破烂烂的门本来就不怎么挡风,更瞒不住里面的动静。

    面容刻薄的老太太怒气冲冲,“一个二个都是扫把星,刚才还假惺惺说送卫生所,原来早就醒了,醒了怎么不滚去干活,还想白吃白喝啊?真把自己当大户人家的小姐?寻死觅活给谁看呢?”

    李晓秀爱女心切,急忙道:“娘,舒梅刚刚从鬼门关回来,您让她休息一会,有什么活我现在就去。”

    姜老太不满意地呸了口,“我看她精神好得很,小贱种就是想拿捏我呢,不就是让她嫁人吗?吕家条件也不差,愿意让她进门都是福气,不然村子里打听打听,谁还能要这个破鞋?”

    李晓秀嘴唇都在颤抖,却不敢顶撞婆婆,姜舒梅心头堵了一把火,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姜老太。

    毕竟曾经也是身居高位的人,那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刃,姜老太的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去。

    姜舒梅的嗓子还很疼,说话的声音却不低。

    “嫁给吕家好啊,吕家怎么说也是村子里的富裕人家,三代单传只有一个傻儿子,以后什么东西不都是他的?”

    姜老太面上一喜,以为这赔钱孙女终于开窍了,自然而然忽视了她眼中的寒光。

    “那是当然,我还能害你不成?他家儿子不顶事,等你站稳脚跟以后不都是你说了算?到时候你别忘了帮扶娘家,咱们也方便给你撑腰不是?”

    还没等说完,李晓秀破天荒地打断了婆婆的话。

    “娘,不能去吕家啊,不能去,他家上一个媳妇都没了……”

    李晓秀老实,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吕家前头也娶了个穷人家的女儿。

    当时嫁过去的姑娘多半也是这种想法,丈夫傻就傻点呗,反正家里就这一根独苗,日子也是不难过的。

    可嫁过去没两个月就投河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里隐隐传出风声,吕家那傻瓜儿子不懂人伦,吕家又不能绝后,竟然想让公公扒灰留种。

    这种违反伦理的事谁能承受得了,好人家的姑娘肯定不愿意,最后到底是自杀还是……反正是说不准的,民不告官不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姜老太面色一阵古怪,凶狠道:“闭嘴,你懂什么,那些都是没影的事,你以为你女儿的名声很好听?当初为了个男人撒泼打滚,谁知道是不是被人吃干抹净不认账了,不嫁给吕家还能嫁给谁?再多嘴我就撕了你,扫把星!”

    她才不管那些传言的真假,吕家允诺的彩礼可是真的,孙子姜小宝过几年也要娶媳妇了,这笔钱她得早早攒着。

    李晓芳被骂的不敢吭声,姜舒梅则露出一个冷笑。

    “是啊,吕家这根独苗多金贵啊,要是嫁过去第一天就被我捅死了,你说吕家会怎么做。”

    不但李晓芳,就连姜老太也怔住,“你说啥?”

    姜舒梅的目光在她脸上凉凉扫了一圈,“我从阎王殿上走了一遭,现在也是想开了,我死都不怕,还能怕啥?吕家想打我的主意,我就让他们断子绝孙,反正我死也就死了,就是不知道吕家会不会也让姜家断了根?”

    姜舒梅的话让人遍体生寒,姜老太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抽死,思路却不由自主跟着她走。

    吕家那群人本来就不太正常,做事又狠又毒,小贱人要是真把傻子杀了,他们万一恨上姜家,甚至把自己的金孙……

    姜老太打了个冷颤,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相信姜舒梅有这本事,但此刻看着女孩那双眼睛,她有点怕了。

    可姜老太绝不会承认这点。

    “少放屁,你要敢做这种事,当初也不会被人抢了男人,小贱人还敢和我玩心眼。”

    姜老太色厉内荏地骂了几句,莫名觉得这房子冷得很,说了两句狠话匆匆离开,也忘了把人撵去干活的事。

    李晓秀握着女儿的手不住打颤,“你别杀人,杀人要偿命的。”

    姜舒梅眯眼盯着姜老太离开的方向,“那说不准,万一把我逼到绝处,我可不会手软,要死大不了一起死,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躲在窗外偷听的姜老太断了最后一丝侥幸,心里把姜舒梅翻来覆去地骂着,脚步匆匆往院外走。

    吕家这钱不能要,她不能拿宝贝孙子的命去赌。

    姜舒梅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李晓秀却下定决心。

    “妮儿,你别去!我去杀!”

    姜舒梅兀然愣住,她上辈子和怀着各种心思的人打交道太多,已经很久没见到李晓秀这样心思实诚的人。

    更何况这人还是她的母亲。

    莫名的暖流熨烫着心脏,姜舒梅反握住母亲的手。

    “娘,不值当,咱们的命金贵,好好活着。”这声娘才是她心甘情愿叫的。

    不为别的,就为老天爷重新给她的机会,给她发了一个妈,她就得感谢这个机遇。

第二章 谢什么谢?

    姜舒梅环顾一圈,发现环境比想象中还要恶劣。

    床板半潮半霉,被子里都是硬块,屋子里的家具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和母女俩合在一起凑成老弱病残。

    太惨了,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可死了爹的姜舒梅比稻草还轻贱。

    能活下来全仰仗李晓秀老黄牛似的不知疲倦,给姜家当长工。

    “妮儿,喝水。”李晓秀浑然不知姜舒梅的心理活动,将一只豁了口的碗递到女儿唇边。

    “娘,你喝。”姜舒梅话音未落,就看见李晓秀眼中闪了泪光。

    妮儿竟然会关心她了……

    她就知道,妮儿本性不坏,只是从小没了爹性子又要强了点。

    姜舒梅有些头疼,要说原主惨归惨,但本身也有很多问题。

    尤其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护着她的娘,总想着靠一张好脸攀高枝。

    这在姜舒梅眼中简直是最愚蠢的行为。

    “我出去看看。”姜舒梅不好意思面对李晓秀的满脸感动。

    只能说原主太不是东西,这才一句话都能让李晓秀几欲落泪。

    顺带着姜舒梅也想出去探探环境,好为接下来做打算。

    李晓秀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女儿脖颈一圈的青紫,“妮儿,等你养好了点再出去吧。”

    村里人没啥乐子,一点小事都能翻来覆去地唠闲篇。

    姜舒梅一个月前被退婚到现在还是茶余饭后的加餐话题,加上她自杀这件事……

    外面人不知道是姜老太要把她嫁去吕家的缘故,说不准还以为是姜舒梅为了张家那人寻死觅活,说话肯定不会好听,女儿性子又要强……

    姜舒梅朝李晓秀安抚地笑笑,“没事,我就随便转转。”

    李晓秀还想说什么,最终也只点了点头,“去吧,出去也好。”

    门外蓝天白云,姜舒梅被阳光刺得微微眯眼,心中不由自主泛起激动。

    无论谁从死神手里拿回一条命,都会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现在的日子还不算最糟,上一世姜舒梅能成为外人眼中的成功者,这一世她依旧有信心白手起家,让自己和李晓秀过上好日子。

    可村里人哪会知道姜舒梅的雄心壮志,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蠢货,平日里端着架子也不知道给谁看。

    “不是说死了吗?这不还好好的嘛,真是祸害遗千年。”

    “还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就作呗,以为能把张鹏给作回来呢。”

    “人现在哪能看得上她啊?白长一张脸,也就她娘心疼了。”

    姜舒梅权当没听着,脑海中自我催眠,他们骂以前那个姜舒梅,和我有什么关系?

    村里人都知道姜舒梅炮仗脾气,刺了几句后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谁知人家却不应战,一脸坦然地四处走着,仿佛没见过这片地似的。

    有人小声嘀咕,“上个吊不会把耳朵也弄聋了吧,那可真没人敢要了。”

    刚说完就见姜舒梅抬头看过来,差点咬到舌头。

    直到姜舒梅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这人才拍了拍胸口,压下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姜舒梅不愧是死过一回的人啊,目光怪冷的,和以前凶狠的眼神还不太一样,反倒更吓人。

    姜舒梅结合原主的记忆判断出现在的时代。

    历史的年轮才滚入八十年代,华夏人民从十年浩劫中苏醒,最混沌迷茫的时代已经过去,改革春风刚刚吹向大地。

    这个时代诞生了无数姜舒梅耳熟能详的传奇人物,但现在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和自己一样,处在缺衣少食的困窘中。

    姜舒梅在村子里转悠着,将闲言碎语抛在脑后,脑海中只有一个字——钱。

    八十年代的管制没那么严格,是下海经商的好时机,那些商业大鳄的第一桶金往往都来自于不起眼的小买卖。

    姜舒梅目之所及,仿佛一切都标了价格。

    咕咕叫的老母鸡在主人院墙里踱步,姜舒梅摇了摇头,养殖需要的本钱不少,从前期幼苗的照顾到精心喂养,再到后面寻找合适销路,每一样都需要付出心血。

    这中间的周期不短,更需要合适的场地和养殖环境。

    这个想法被姜舒梅很快抛在脑后。

    养殖不行,收鸡蛋呢?

    买卖无非是低买高卖的信息差,村里几乎人人都养鸡,日日攒下来的鸡蛋不少,虽说粮所会在月末统一派人来收,但价格非常便宜,和卖出去的差价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自己从村里收了鸡蛋送去县城里卖呢?

    这个念头刚一兴起,姜舒梅又否定了。

    先不说原主的名声已经差到极点,人家愿不愿意和她来往,单说中间运输的风险就有些大。

    鸡蛋是易碎品,她没个能用的交通工具,就算吃得下苦能忍受来回几个小时的路程,中间也不知道要产生多少货物的损耗。

    万一再出个意外,赚的钱还不够医药费的。

    姜舒梅一路皱着眉走到河边,脑海中恨不得翻出各种商业计划书。

    以前总听前辈说八十年代遍地黄金,现在才发现这个时候创业也没那么好做。

    河水中波光粼粼,游鱼偶尔溅起波澜,水花甩了旁边洗衣服的姑娘一脸。

    或许贩卖吃食呢?河里这些鱼虾都是无主之物,可以最大程度地节约成本。

    不,村里人可不是傻子,若是自己捞鱼捞虾赚了钱,旁人肯定会眼红。

    到时候这河里的鱼虾恐怕很快就会被人捞完。

    连着想了几个生意都没能成型,饶是姜舒梅也不禁脸色严肃,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

    倏尔听到噗嗤一声嘲笑,洗衣的姑娘冷嘲热讽道:“别找了,张鹏可不在这边,哭丧着脸也没人心疼。”

    她就是看不惯姜舒梅仗着长得漂亮把别人不放在眼里,哼,傲气什么啊,还不是没人要的破鞋?

    姜舒梅懒得和她吵嘴,目光则自然而然地落到女孩手上拿着的棍子,莫名问了句。

    “这样能洗干净衣服吗?怎么不用肥皂。”

    女孩立刻横眉倒竖,“臭显摆什么呢?村里谁家舍得用肥皂洗衣服?”

    姜舒梅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似的,整个人豁然开朗。

    “谢谢你啊!”

    她丢下一句话,拔腿就跑。

    女孩莫名其妙地看着姜舒梅的背景,“谢什么谢?有病!”

    但姜舒梅竟然也会说谢谢,不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第三章 谈条件

    姜舒梅一刻不停,朝着村子东面跑去。

    那边住着村长李大贵一家。

    笃笃敲门声后,打开门的是一张满是沟壑的面容,赫然是李大贵他爹——李广才。

    看到来人,李广才不着痕迹地皱眉,“姜家丫头,你有啥事?”

    如果又是为了和张家狗屁倒灶的事,他立刻甩上房门。

    这件事说起来姜舒梅原本是被同情的一方。

    可她性子傲脾气大,姜老太又来回折腾逼着张家赔钱,村里人冷眼旁观,也觉得太过了,反倒更同情张家。

    这样的女人和娘家,谁敢娶回去?

    可今天姜舒梅的态度格外热切,“李爷爷,我是来找村长的。”

    李广才不冷不热,“他在地里。”

    姜舒梅先是遗憾,而后转念一想,李广才是村里老人,做事向来不偏不倚,多年前还担任过生产大队队长,余威尚存,由他出面恐怕更为合适。

    “是这样的……”姜舒梅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她打算分家!

    姜家是不可能待下去了,姜老太对她没半点情分,这次卖不出去还有下次,何况她就算自己能离开,李晓秀也会继续在姜家受折磨。

    只有在村里长者的见证下彻底分家,才能名正言顺地带着娘离开姜家。

    李广才沉吟不语,虽然今天的姜舒梅像变了个人似的,但多年的印象留在心里,可没那么容易被颠覆。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我帮不成。”李广才冷淡道:“而且你们两个女的,离了姜家也没法过日子,姜丫头,你还是回去再想想。”

    可姜舒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有手艺,能带着娘过下去,总比让娘在姜家被磋磨死好。”

    李晓秀在村里多年来的表现被大家看在眼里,可怜兮的被姜老太当牛当马使唤。

    严格算下来李广才和李晓秀还是远房的亲戚,只是不太来往罢了。

    想到命苦的李晓秀,再看着眼前长相娇艳的姜舒梅,李广才眉头皱得更深。

    “你要真心疼你娘,这么多年就不会这么任性了,何况你又靠什么让你娘吃饱饭,靠你这张嘴?”

    “我会做肥皂。”姜舒梅斩钉截铁,显得极有把握。

    可听在李广才耳中却分外荒谬,“我看你是糊涂了。”

    这年代买肥皂都要用专门的肥皂票,价格不便宜,还经常买不到,刚到货就被供销员通知亲戚朋友抢光了。

    村里人只有重大节日前“洗大澡”才舍得用一点,平常都凑合着用皂荚或者磨豆腐出来的“告水”洗衣服。

    洗的当然不会十分干净,但也没有更好的条件了。

    正因为肥皂的珍贵性,姜舒梅的话才显得可笑。

    可她却像看不到李广才的恼怒,继续往下说,“只要您愿意主持帮我分家,造肥皂的方法我愿意贡献给村里,让咱村也多一条发展的路子。”

    翻看记忆,姜舒梅知道李家虽然出了个村长,但并不是那种横行霸道的家风。

    正相反,李广才从当生产队长时就处事公正,不偏不倚,在村里口碑很硬,这才让姜舒梅下了决心。

    造肥皂的流程并不复杂,有心人想要偷学并不难,还不如早早拿出来谈条件。

    再说了,姜舒梅也有属于自己的傲骨,一个小小的肥皂方子她并不放在眼里。

    等累积了一定资本,她能做的事情要比现在多太多。

    李广才眯眼盯着姜舒梅,理智告诉她这丫头在说胡话,可看着她的神态,却又隐隐有些相信。

    上面批示改革开放以来,对内的改革就是以村为单位的,除了分田到家外,每个村也在摸索着做点别的事。

    隔壁村好运地被建在一个木材厂附近,村里不少壮劳力摇身一变成了工人,口袋里的票子比以前多了不少,弄的附近几个村都有点人心浮动。

    村里好些个姑娘都开始眼睛往外看,不愿意嫁本村人了,这点李广才一直看在眼里。

    如果咱村也能出一个肥皂厂……

    李广才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很快又回到现实。

    “姜家丫头,你嘴皮子上下一碰,咱也不知道真假,而且有这种本事你不藏着掖着,还拿出来给村里,为啥呢?”

    姜舒梅笑了笑,“发扬风格呗。”

    见李广才撇了撇嘴,姜舒梅继续道:“我也跟您说实话,我奶这么多年来都把我和娘当成扫把星,要不是没了活路也不能来找您,现在我两手空空也没办法给您证明我的本事,但您要是能在这时候拉我们娘俩一把,也是造了功德,肥皂方子我给的心甘情愿,村长也能带着咱们村共同富裕。”

    李广才不动声色,姜舒梅卖惨的话刨除到一边,实际上就一句话。

    您帮忙是举手之劳的事,但这事要是成了,带来的丰厚回报何止千百倍,这也能作为李大贵当村长的政绩。

    这就像一场赌博。

    可赌注太小,赢了的利益却太大太大。

    李广才的心砰砰直跳,虽然不知道姜舒梅咋开窍了,可她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了她的本事。

    咬了咬牙,李广才没一口答应下来,“等大贵回来以后我和他商量。”

    姜舒梅看出他的心动,笑容更灿烂,“等晚饭后您和李叔刚好遛弯到我家呗。”

    她也不叫村长了,一口一个李叔的攀交情。

    李广才又想到两边八杆子才能打着的亲戚关系,总算点了头。

    “成。”

    再不济就当拉李晓秀一把,她一个寡妇上面又是恶婆婆当家,也是可怜。

    从李家离开后,姜舒梅又在村里继续转悠,脑海中不停筹划着。

    就算把东西给村里,在这之前也有不少运作空间,至少能保证自己赚足第一桶金。

    中间她慢慢展现自己的本事,就算到时候把东西给出去,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直到快傍晚,姜舒梅才回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几声闷响,伴随着姜老太的喝骂。

    姜舒梅撞开门,却砰一声撞到了人。

    李晓秀身子歪斜堵在门口,姜老太凶神恶煞地举着棍子,姜家其余人都坐在饭桌边看热闹。

    在见到姜舒梅的一瞬间,被打的有气无力的李晓秀猛的直起身。

    “妮儿,你怎么又回来了?”

第四章 破鞋能有什么造化

    话音未落,姜老太的棍子像雨点般落下,口中喝骂不止。

    姜舒梅连忙拽起李晓秀往外跑,身上不可避免地挨了几棍子。

    李晓秀被拽的踉跄,眼泪不住流淌。

    “妮儿你走哇,快走!”

    从姜老太的骂声和李晓秀的表情中,姜舒梅一下子明白了。

    姜家以为她跑了!

    也是,以前的姜舒梅性子傲气,被退了婚以后几乎从不在村里露面,怕听到那些闲言碎语。

    可换了个芯子以后,她却连脖子上的勒痕还没好就出了门,加上早上发生的事,难怪姜老太认定她跑走了。

    恐怕李晓秀也是这样以为的,所以在她出门前才显得那么犹豫。

    结合李晓秀堵门的位置和身上的伤,后面的事情姜舒梅很快猜到。

    姜家要出门抓她,李晓秀为了女儿硬是用血肉之躯堵着门,只为了让孩子跑的远一点,再远一点。

    跑到姜家抓不到的地方。

    至于自己是被打死还是怎么样似乎也无所谓了。

    姜舒梅鼻腔酸涩,从身家丰厚的成功人士一朝穿越成缺衣少食的可怜虫,她不是没有在心中抱怨过。

    可她又何其有幸,体验了从未体验过的母爱。

    “都站着干嘛?给我拦着她们,今天我非得让两个贱皮子得了教训。”

    姜老太中年丧夫,共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姜青山早些年死了,留下姜舒梅和李晓秀这对母女。

    老二姜长河娶了同村的周翠兰,生下女儿姜凤儿和儿子姜小宝。

    最小的女儿姜丽丽已经嫁人了,逢年过节才回来打秋风。

    姜老太一发话,屋子里的其余人也急忙跑出来。

    姜长河正值壮年,三两步追了过去,周翠兰看着自家汉子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看好戏的意味。

    姜小宝不过七八岁,在一旁拍着手给姜老太助威,“打、打死赔钱货!”

    “妮儿,你快跑,我拦着他们。”李晓秀的声音都在打颤,她对姜老太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

    姜舒梅刚要说什么,猛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人影。

    顿时扯开嗓子大喊,“李爷爷,李叔,救命啊!”

    李广才刚带着儿子走过来,猛地见到这幅场景,也是吓了一跳。

    李大贵皱眉,“这是干甚?”

    姜长河凶神恶煞地作势拦人,姜老太抱着婴儿手腕粗细的棍子,看着格外吓人。

    再见李晓秀胳膊和脸上的青紫痕迹,父子俩哪还有不明白的。

    虽说村里不少男人都有打老婆的习惯,可大都把腌臜事烂在家里,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

    何况李晓秀的男人早就死了,姜家人这是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寡妇,说出去也不嫌丢人的。

    李广才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无踪,无论姜舒梅的手艺是不是真的,这件事他管定了!

    见到李家父子,姜家人的气焰立刻消失不少。

    “李叔,村长,你们咋来了?”

    李广才对他们没好脸色,“我来主持公道。”

    姜家人愣住,“啥公道?”

    “分家!”

    李广才的声音斩钉截铁,顿时将所有人都怔住。

    李晓秀将女儿护在身后,疑心自己听错了。

    “分、分家?”

    这么多年来她不是没想过离开,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容不下她,女儿又年龄太小,加上李晓秀本身的懦弱性格,也就一天天地忍耐下去。

    此刻发生的一切就像一个梦境,让李晓秀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不可能!”姜老太勃然大怒,“我就说丧门星怎么一天不见人影,原来是去找人撑腰了,她给了你们啥好处?陪你们睡觉了?”

    李大贵从未见过这么糟践亲孙女的老太太,怒道:“放屁!你的心眼子是从粪坑里捞出来的?”

    姜老太是个欺软怕硬的,顿时怂了。

    周翠兰不得不出面打圆场,“我婆婆就是心硬嘴软,只是好端端一家人,干嘛分家呢?”

    她又不傻,如果分家姜老太肯定是跟着他们过。

    她给姜家续了香火,平日地位高,家里的活基本都是李晓秀干,分家后可就没这种好事,还得她来伺候姜老太,傻子才愿意分呢。

    李广才目光环视一圈,越发感觉到姜舒梅母女俩的艰难,“树大分枝人大分家,既然小梅这丫头来找我了,那我就得管。”

    姜老太刚安静了没两分钟,又忍不住嚷嚷,“我不同意,想分家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李大贵耐着性子,目光看向姜长河,“现在是新社会,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长河,你说呢?”

    姜长河干咳一声,他性格油滑可不敢得罪这俩父子,作为村长李大贵平日里说一不二,要是得罪了,说不得要给自个穿小鞋。

    他可不会在意家里头谁干活的小事,更多考虑到自身利益。

    “娘,她们要走就让走呗,免得有些人留在家里还坏了咱老姜家的名声呢,凤儿年龄也慢慢上去了,这两年就得说亲呢,别人一看有这么个堂姐,也不好办啊。”

    姜老太明显迟疑了,却又不大甘心,“没事,我迟早把她嫁出去,这贱丫头长得跟狐狸精似的,能卖个高价。”

    李大贵震惊了,这特么是亲奶奶?说是仇人还差不多吧。

    李晓秀咬着下唇却已经习惯了,婆婆将她们母女当成扫把星,这么多年从来没给过一个好脸,能说出这种话半点也不意外。

    李广才哼了声,“现在新时代都讲究婚姻自由,可不兴那乱七八糟的,你要是干了出格的事,姜舒梅还能去告你。”

    “她敢!”姜老太声音抬高八度,“我打不死她。”

    姜舒梅皮笑肉不笑,“敢不敢的,您试试就知道了。”

    姜长河急忙扶住气得发抖的姜老太,“算了,让她们走吧。”

    姜老太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这个儿子,在姜长河的坚持下不得不退步。

    “滚!现在就给我滚,我倒要看看她们孤女寡母的怎么活,到时候你们就算跪在姜家门口,也不会有人开门。”

    姜舒梅搂着李晓秀高声道:“您放心,以后我和娘就算穷到要饭,肯定也会避开你们家,倒是以后我和娘有了什么造化,姜家可别厚着脸皮上门攀亲戚。”

    姜老太重重哼了声,“破鞋还能有什么造化?太阳可真从西边出来了。”

    姜舒梅笑了笑,“那你等着看吧,天要变了。”

第五章 分家了

    姜舒梅很能理解姜老太的狠话,在她老旧的观念中,女人想要改变命运,大抵只有嫁人这件事。

    姜舒梅的名声已经被毁了,基本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最后能嫁的人不是闲汉就是鳏夫。

    但姜老太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巨大改变,女人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

    李广才父子看这对母女实在可怜,加上姜舒梅之前画了饼,分家产的时候不遗余力地帮了忙。

    硬生生从姜老太手里扣下来八十块钱,还有一大袋面粉。

    至少保证这对母女就算离开姜家后,没收入也不至于饿死。

    姜老太气得嘴唇都哆嗦,恶毒的目光恨不得把姜舒梅烧出个窟窿眼。

    但在儿子姜长河的劝说下,只能不情不愿地把钱吐了出来。

    李大贵对这刁蛮老太太没好脸色,“行啦,这些年你这儿媳也没少为家里当牛做马,家里家外忙得跟陀螺似的,再者前些年姜青山是发洪水抢修堤坝被冲走的,国家也给了抚恤金,这钱理当有她们一份。”

    姜老太想骂人,周翠兰急忙道:“娘您消消火,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又朝着姜舒梅笑了笑,“孩子大了心也野了,管事管不住的,反正今儿分家也是在村长的见证下,也没有对不住你们吧。”

    “以后咱们就别来往了,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骨气,可别把人带出去再饿死了,那可不关咱的事。”

    姜舒梅从记忆中知道周翠兰这笑面虎的脾气,懒得和她多话,牵着娘的手就要走。

    家里霸王姜小宝还没弄清楚形势,嚷嚷道:“奶,怎么不打死贱货?咋让她们跑了?”

    姜老太盯着两人背影,“别管她们,扫把星滚出去也好,迟早把自己作死。”

    李大贵父子也没有久留,跟在母女身后走了,身后传来姜老太含糊的咒骂。

    无外乎那些阴狠又可鄙的揣测。

    “你这个奶奶啊……”李广才走了好久,这句话还是忍不住蹦了出来。

    虽然姜老太的难缠是村里出了名的,但身临其境才知道有多恶心人。

    姜舒梅浑不在意,“无所谓,以后各过各的,李叔,我和娘能不能住在村西边那间旧屋里?”

    “反正本来就是废弃的知青点,也没人要,你们想住就住吧。”李大贵提醒道:“不过房梁可能都蛀了,住进去得小心着点。”

    “对,刚要和您说这事呢,我和娘现在手里也有点钱,能不能麻烦您找几个乡亲帮忙修一下屋子,咱给报酬。”

    姜舒梅知道,要是按照她的名声,恐怕就算给高价也没人愿意来,生怕和她扯上关系后被说闲话。

    越是闭塞的地方,流言蜚语越是能把人逼死,这件事还是得由李大贵这个村长出面。

    李大贵义不容辞,“没事,我明天就找人来,一般也不兴给钱,管几顿好饭再加些剩余的材料就行。”

    “那就麻烦李叔了。”

    姜舒梅又朝李广才眨了眨眼,“等我和娘安顿好后,就把之前说好的东西给您。”

    “这事不急,你先弄,等弄出点成果再说,有啥需要再找我。”

    姜舒梅明白李广才也担心这事有风险,不见兔子不撒鹰。

    也正常,说明李广才这把岁数没和姜老太一样白活。

    姜舒梅将两位谢了又谢,这才扶着娘朝村西走去。

    夕阳已渐渐坠落大地,彩霞的余韵渲染出一片火辣辣的红。

    李晓秀牢牢抱着一口袋面,被女儿搀扶着,每一脚都像踩在云端上,神情恍惚。

    “娘,我来吧。”

    李晓秀摇摇头,抱着面口袋不撒手。

    “妮儿,我是不是还没醒呢,你掐我一下吧?”

    多少年了,她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姜家自立门户,可她没能力将幻想变成现实。

    可女儿却做到了。

    真像一场梦啊。

    这梦太长了,一直等娘俩到了破屋子里都没醒。

    看李晓秀的模样,姜舒梅也没催促,又跑了一趟从村长家借了些生活用品。

    她也不想只逮着一只羊薅毛,可谁让眼下仅有这只羊呢?

    好在李大贵媳妇也听说了母女的窘况,倒是很大方。

    “有啥不够再说,女人又咋了,自己也能立起来。”

    姜舒梅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婶子这思想觉悟,值得咱所有人学习,我和娘要是早和您聊聊就好了。”

    齐月不但是村长媳妇,本身在村里妇女中也威望颇高,听了这话不由得点头。

    “现在也不晚,你快回去吧,只要肯努力,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姜舒梅谢了几句,趁着天还没全黑,一溜烟地往回跑。

    自然不知道齐月在她走后又跟李大贵夸,“这孩子看着性格挺利落的啊,之前咋做了那些糊涂事呢。”

    “这我哪知道?”李大贵一摊手,“不过总得让人进步嘛。”

    齐月感慨,“也不知道张鹏再见到这丫头会不会后悔,要我说原先也是他不对,都说好定亲了,怎么还看上那个刚搬来的姑娘了,这外村人是点门道,来了就看中张家小子,像早就找好目标似的……”

    “打住打住,别提这茬,我看姜舒梅现在也过了这个坎,别提起来被她听到惹麻烦,或者被村里人听到又得议论,这不故意找事嘛。”

    “我就提一嘴这丫头变化挺大的,又没说什么,你别给我上纲上线啊。”齐月白了丈夫一眼,回屋给孩子弄饭去。

    姜舒梅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回去的时候,李晓秀已经从呆滞的状态缓过来了,正在打扫屋子。

    李晓秀是干惯了活的,就算暂时没有工具,也去外头撇了些带叶子的粗枝条扎成一束,充当笤帚将屋子里的灰尘扫作一堆往门外赶。

    见到姜舒梅回来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咱们有家了!”

    这笑容让她那张黝黑的脸都显出几分灿烂来,极有感染力,姜舒梅也不禁跟着笑。

    “对!这就是咱们的家。”

    母女俩一起努力,将破落的屋子清扫干净。

    把离开姜家时带出来的破床单抖落开,扑在床板刚刚垫好的厚厚一层干草上。

    等真正躺下来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让累够呛的身体逐渐放松。

    两世以来姜舒梅还是第一次睡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中,甚至比她曾经住过的福利院还要差十倍。

    可躺在床上的她却无比满足。

    她有家了,也有娘了。

    日子虽然困苦却有了努力的方向。

    姜舒梅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开始做肥皂,早点开始自己的事业。

    月色悄悄地流淌进屋中,舒缓的夏风顺着没有遮挡的窗户吹在两人身上,温柔而静谧。

第六章 经验主义害死人

    一大清早,姜舒梅嗅到浓郁的面饼麦香味,饿了一晚上的肚子咕咕作响,让人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娘。”姜舒梅走到灶台旁,鼻子嗅来嗅去,黑白分明的眼睛朝锅里看去。

    李晓秀也不知道几点醒的,看起来眼睛还有点红,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歇。

    稠度刚好的面糊倒入锅中,薄薄一层很快被烤的焦脆,用木铲翻过来后很快便能出锅。

    “尝尝看?”李晓秀迫不及待地示意女儿。

    “我先去漱口!”

    姜舒梅以惊人的毅力忍耐着,用几乎生平最快的速度完成洗漱。

    等再次回到灶台边,面饼的温度入口刚好。

    明明只加了一点昨天从村长家借来的调料,却好吃地让姜舒梅想到上辈子品尝的大厨手艺。

    “娘,您的手艺比饭店还好呢。”

    姜舒梅真心实意地夸赞着,李晓秀却不好意思。

    “哪敢和正儿八经的大师傅比。”

    “娘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姜舒梅向来嘴甜,何况这个妈对她也真的好,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

    可这简单一句,却让李晓秀的眼睛越发红了。

    “妮儿,娘……娘……”

    李晓秀想说什么,却觉得自己笨嘴拙舌,什么都说不出口。

    只觉得身上暖暖的,那些对未来的惶恐全都被女儿这句话安抚了。

    无论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她和女儿离开了那个吃人的魔窟,再也不用为姜老太的阴晴不定担忧。

    姜舒梅不擅长面对亲人的泪水,急忙转移话题。

    “娘,昨儿我就想问了,这知青点说是废弃了,可屋里的东西还挺全的,怎么没人拿?”

    这是一个物质贫乏的年代,东西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铺张浪费是绝不可能的。

    来到这里以后,姜舒梅才明白上一世遇到的那些特别爱占便宜的老头、老太太是怎么回事,从这个时代趟过的人实在是穷怕了。

    可这边灶台上的铁锅、挑水的水桶、床上的床板甚至门口那个小小的梳妆台竟然都在屋子里,没被人拿走。

    这就让姜舒梅不得不奇怪了。

    李晓秀叹了口气,“别人不敢,当初刘家那闺女……”

    姜舒梅这才知道了缘由,说起来也是一桩悲剧。

    几年前知青大规模返乡,从农村回到城市,这中间闹出不少糊涂官司。

    其中有些人已经在农村娶妻生子,有良心的还能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带家人回城,但也有许多人担心老婆孩子成了负担,毫不犹豫地将她们抛下。

    李晓秀口中的刘家闺女就遇到了这样一个现代陈世美。

    当初知青们一穷二白地来到农村,刘家也算有些家底的,任由女儿嫁给了一文不名的男知青,帮衬了不少。

    可在接到返城消息的第一时间,刘家闺女就被男人抛弃了,对方在没有介绍信的情况下偷偷逃出了村,还卷走了刘家的钱。

    绝望之下怀有身孕的女人来到知青点询问情况,可和男人同乡的知青们却都摆出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不少人让她放弃,说她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绝望之下刘家闺女竟然一头撞死在墙上,死的时候还怀有身孕。

    这事一出,知青们更是仓皇逃离,再也不敢留在余晴村,生怕被迁怒。

    知青点很快空无一人,住得近的村民又说经常能在晚上听到女人的哭号,那声音和刘家死去的闺女一模一样。

    虽然一直宣传破除封建迷信,可这种东西千百年来早就根植于人心,大家心里害怕,又怎么敢动知青点的东西。

    生怕沾惹上什么不干净的。

    听了这话姜舒梅才恍然大悟,难怪这里的东西被保存的如此完好。

    但别人怕鬼,姜舒梅却不怕。

    一来冤有头债有主,她又不是害死对方的人,二来这世上穷可比鬼可怕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则事,她和娘现在恐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妮儿,等吃完后咱们再把房子拾掇一下,娘也出去问问,看别家有没有什么活能让我做。”

    姜舒梅回过神,“不用,咱们现在手里有点钱,先把东西置办齐了,总不能天天吃面饼子吧,我过会去买点粮食。”

    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自然不会让李晓秀去低声下气地求人。

    李晓秀面色尴尬,“咱们没票,买不了粮食。”

    恰如一道惊雷劈在脑袋上,姜舒梅张了张嘴。

    “票?”

    完了,经验主义害死人。

    她怎么忘了这是一个计划经济的年代,无论买什么都要票。

    实在是她的脑海中根本没这种概念,李广才父子见她没提,估计也以为她们娘俩手里有票,分家时候也没多说。

    李晓秀更是什么都听她的,自然也不会提出异议。

    姜舒梅揉了揉额头,她还没想过有一天会手里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咬了咬牙,她又在脑海中搜刮一圈,总算想到个主意。

    “那就去找不用票的地方,咱这有黑市吗?”

    李晓秀犹犹豫豫,“听说县里有,但那种地方不能去啊,万一被人抓住说投机倒把咋办?”

    姜舒梅算算时间,如果这边的时间线和自己那个世界差不多,投机倒把这罪名对普通人的约束力已经越来越弱了。

    何况她也没别的选择。

    “我今天去县里看看。”

    李晓秀不舍得,“娘去,你好好待在家。”

    姜舒梅哭笑不得,“您放心,不管成不成我肯定能平安回来。”

    虽然女儿改变很大,也有主见了许多,但李晓秀还是放心不下。

    女儿实在生的太好,皮肤白皙脸蛋小巧,一双眼睛明媚如春。

    像清晨的朝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又精致到碰一下都担心会碎。

    两人又争了一会,最终李晓秀找出来一块灰扑扑的布。

    “等找到了地方把脸挡着。”

    姜舒梅连连点头,这才在李晓秀的千叮万嘱中出了门。

    和以前出差不同,现在姜舒梅知道家里有个人在等待着自己。

    余晴村距离最近的县城也有三十多公里,依靠走路不知道要走多久。

    好在村口有村民的牛车在等人,价格不贵,人满就出发。

    姜舒梅刚现身,便引来了一众目光。

    “她咋还有脸来?不是被赶出姜家了吗?”

    “听说带着她娘一起走的,唉,李晓秀也是命苦,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

    “哎哎,咋走过来了,来找咱麻烦呢?”

第七章 黑市在哪?

    一众人说闲话时毫无负担,看到正主过来却有点心慌。

    姜老太的泼辣名声众人皆知,姜舒梅虽然没怎么撒泼,但也高傲的很,向来不招人喜欢。

    要真吵起来,估计还有的闹。

    但和想象中不同,姜舒梅径直从几人身旁走过,直接走到牛车旁。

    “何叔,我今天也要去县城,您这边能不能捎我一段?我按正常价给钱。”

    何正对着烟枪吧嗒一口,看着脸上带笑的姜舒梅。

    “行,上来吧。”

    旁人不乐意了,“我可不要和她一趟车,连亲奶奶都不认的人,不怕天打雷劈啊。”

    “就是,听说把姜家的钱全拿走了,可真不要脸。”

    姜舒梅不得不佩服,小村子传消息的速度堪比5G网,这点破事一晚上就人尽皆知了?

    恐怕这里面也有姜家的手笔。

    众人吵吵嚷嚷,姜舒梅目光扫了一圈,“不跟我一趟也行,那谁把这钱给何叔补上呗。”

    何正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似是对这个想法很是意动,众人立刻鸦雀无声了。

    凭啥?她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骂两句可以,真要出钱可没人愿意。

    在骤然的沉默中,姜舒梅把钱递给何正,爬上牛车闭目养神。

    其余要去县城的人无话可说,也只能捏着鼻子上车。

    “坐稳了,走咯。”

    何正吆喝一声,驾着牛车启程。

    路上众人用目光不住打量姜舒梅,看着她纤长的睫毛和小巧鼻尖,心里酸溜溜地骂了句狐狸精。

    老天爷真是偏心眼啊,让这么讨厌的女人长得这么好看。

    哼,姜家把她赶出来是对的,这张脸还不定要惹出什么祸患。

    因是夏天的缘故,牛车上人挤人,气味很不好闻。

    正是农忙时节,劳动力都耽误在田间,有空闲去县城的多是妇女同志。

    一路上摇摇晃晃,伴随着各种酸臭味,让人直泛呕,女人本就对气味更敏感,更觉难受。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用胳膊肘捣了捣旁边的人,“妹子,个人卫生要注意啊。”

    被问到的姑娘立刻炸了,“说谁呢?你说谁呢!我昨儿才洗了澡,我看是贼喊捉贼吧。”

    “林嫂子,这味道不会是你身上的吧?你这衣服看着挺久没洗了。”

    “放屁,谁不知道我最勤快,别往人身上扣屎盆子。”

    吵嘴声一浪高过一浪,这时候倒是没人问姜舒梅。

    毕竟姜舒梅的皮肤白皙透亮,身上的衣服虽然破了点,但李晓秀手脚勤快,向来浆洗的干干净净,看着实在不像邋遢人。

    姜舒梅听着她们吵嚷,忍不住露出个笑容。

    “别吵了,别让破鞋看笑话!”脾气大的婶子狠狠瞪了姜舒梅一眼。

    姜舒梅却没生气,风淡云轻地看向周围。

    都说顾客就是上帝,这些可都是她的潜在上帝。

    旁人却被姜舒梅吓了一跳,小声嘀咕着。

    “你们觉没觉着她性格变了?要以前估计得打起来吧。”

    “难道真像老人说的,死了一回会大变样?”

    “没错。”姜舒梅的声音骤然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让我娘操心,也让乡里乡亲的看了笑话,现在我清醒多了,所以带着娘离开姜家。”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姜舒梅这样一说,反倒没人好意思再吵嚷。

    倒是有性子急的问了句,“那你咋想着分家的?你们两个女人怎么活?这不是把你娘一个寡妇往死路上逼吗?”

    姜舒梅看向说话的人,目光温和,“您说的是,可我和娘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奶奶动辄打骂娘,娘身上伤痕累累,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打死了,我和娘总得找条活路吧。”

    众人想到姜老太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分家这种事传出来总是不好的,是对老人的不孝顺。

    可李晓秀的日子过得太苦,她又是个寡妇,分出来似乎也不奇怪。

    只是旁人对姜舒梅天然带着偏见,这才用这事攻击她,现在姜舒梅通通透透一解释,又让人无话可说。

    又有人开口,“那你和张鹏咋说?”

    姜舒梅微微蹙眉,似乎有些奇怪,“现在婚姻自由,他想和谁好就和谁好,以后我和他桥归桥、路过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旁人狐疑,“你真放下了?当初可是要死要活的……”

    姜舒梅笑了笑,“那时候不懂事。”

    坦荡的模样倒是让人不好再攻击,只能心中嘀咕。

    这丫头好像真的变了挺多,没以前那么讨厌了。

    也是,姜老太蛮狠不讲理,姜舒梅从小又没爹照顾,李晓秀又是个懦弱性子,她也不容易。

    人们总是这样,若要针尖对麦芒,必然会阵仗十足地对着干,可要是对方态度柔和,反倒伸手不好打笑脸人。

    又有人问了些旁的问题,例如传言姜舒梅和张鹏是不是早就有过那种关系,以及姜家声称分家时候姜舒梅仗着村长撑腰,把钱都拿走了的事。

    姜舒梅也不生气,一一解释。

    “我也是知廉耻的人,肯定不会干那种事。”

    “婶子你们也知道我奶的性格,我要是真把钱都拿走了,她不得拿着菜刀砍死我和娘?”

    几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等快到县城,一车的人对姜舒梅的印象都有所改善。

    等回去后给家里说说,这丫头的确也以前不一样了,咱不能总拿老眼光看人。

    姜舒梅也对这一路的成果很满意,虽然她本人不在乎名声好坏,但涉及到以后做生意,就不能不管了。

    毕竟口碑还是很重要的。

    临到下车,甚至还有人和姜舒梅打招呼,“小心点,别去人少的地方。”

    这丫头长得太好,人生地不熟的,别再出什么事。

    姜舒梅笑着道谢,又仔细问了何叔回去的时间,心里有了成算。

    走过一条街,姜舒梅左看右看,找到了目标。

    路边提着菜蓝的大婶突然被一个蒙了半张脸的姑娘拦住。

    “大娘,向您打听个事。”姜舒梅的声音压得很低,“您知道哪里有卖东西的吗?”

    对方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你说黑市?朝东边走再过一条街就是了。”

    姜舒梅:“……”

    说好的偷偷摸摸呢?这嗓门是一点不收敛啊,十来米外的人都能听到。

    和想象中特务接头般的画面完全不符。

第八章 买肉

    姜舒梅做贼心虚地环视一圈,却发现根本没人注意这边。

    又缠着大婶仔细问了会,姜舒梅才明白缘由。

    在她的记忆中直到九十年代后才废除了投机倒把地的罪名,因而姜舒梅想当然地以为现在这一块还得悄悄地进行。

    实际上自从改革开放以后,民间许多小买卖如雨后春笋般兴起,虽然有这个罪名,但没人举报的情况下出事概率很低。

    毕竟谁家没个短缺的时候?

    推己及人,抓这一块的人也不怎么上心。

    除非是正儿八经的倒爷,不然一般的小老百姓根本没人管。

    黑市这玩意几乎成了人尽皆知的存在,只要交易的不是赃物或者来历不明的东西,大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问明白以后,姜舒梅心下稍稍安定了点。

    谢过大婶,姜舒梅朝提供的地方走去,依旧是把脸遮住一半。

    无论如何谨慎点是不会错的。

    传说中的黑市比想象中热闹,虽然没有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但人也不少,摊贩们有坐有站,目光警惕地看着巷子口。

    不主动拉客,目光却像钩子似的打量着每一个路人。

    姜舒梅观察一会,走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身边,“大哥,粮食怎么卖?”

    男人伸出指头比划,“大米每斤两角,白面也两角,玉米面九分,高粱米一角两分。”

    “要票吗?”

    “不要。”

    姜舒梅来之前也打听过价格,这边卖的比粮站要贵点,但粮站买要票,算下来这边倒是划算。

    看姜舒梅颇有意动,男人加了把火,“这一圈我家价格最公道,都是自家种的,不信你去问,有更便宜的你来找我退。”

    姜舒梅当机立断,“那你给我称五公斤米,每斤便宜两分。”

    小年轻刚有点不太乐意,就听见姜舒梅继续说着,“我还在你这买两公斤猪肉。”

    买肉?这年头虽然不少农家都养猪,但猪都是属于国家的,必须要统一交上去后再由国家进行分配,决不允许私自出售。

    因而猪肉的供应量有限,有时候就算有肉票都未必能买到。

    小年轻目光变了,“胡说啥呢,我去哪给你找肉。”

    姜舒梅笑了声,“这条街上这么多人,大哥你说我为啥找你呢?手上的油都没擦干净,鞋边还有血,这总不能是人血吧。”

    小年轻顿时被噎住,皱着鼻子打量这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

    听声音倒是年龄不大,心眼子却不少。

    “算了,你跟我来吧。”

    按规矩是不给生客卖肉的,可万一得罪这丫头,说不准她会去举报自己,男人可不敢冒这种风险。

    姜舒梅跟着男人走过街角,进了一个灰扑扑的小棚子,外面看着不起眼,进去后却连着一道小门。

    推门进去是一栋小院,一个打着赤膊的健壮汉子正在切肉。

    胳膊的肌肉随着动作滚动隆起,显然是个极有经验的杀猪佬。

    听到声音后,健壮汉子捏着杀猪刀警惕地朝后瞥了眼。

    “三顺你回来了?哎……这人谁?以前没见过。”

    赵顺子无奈道:“林二哥,我这是被人逮住了,她一眼就看出来咱们的营生了,非要问我买猪肉。”

    林天乐眉头深深皱在一起,上下打量姜舒梅,似是在评估她的身份。

    到了这种时候,姜舒梅也不藏着掖着了,将遮脸的布取下,露出原本模样。

    两人顿时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丫头长得这么漂亮。

    让这局促的小院一瞬间都明亮了几分。

    “我不是来挑事的,更不会举报你们,我单纯是想买点肉,我和娘住在余晴村,两个人手里没票,只能想办法来县里碰运气。”

    姜舒梅说话时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天乐,那双眼睛显得格外诚恳。

    她先一步自报家门,也让两人放了心。

    赵顺子毕竟年轻,一下子红了脸,舌头都有点打结,“你、你咋不早说,就几斤肉的事嘛。”

    浑然忘了刚才自己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林天乐想了想,示意姜舒梅走近点,用刀比划着。

    “要多少?两斤够不?”

    这年头都喜欢吃肥肉,林天乐刀子比划的地方也是最肥美的位置,显然对姜舒梅印象不错。

    毕竟是个漂亮小姑娘,听话音又是跟娘独自生活的,看着挺不容易的。

    姜舒梅点点头,“谢谢大哥,麻烦再多称一斤,拢共三斤。”

    顺利买好了肉和粮食,她看向旁边白花花的猪油,“大哥,这怎么卖?”

    “和猪肉价格差不多,我再给你送个盛油的罐子。”

    “我买五斤。”

    两人愣了下,“咋买这么多?”

    赵顺子怕小姑娘没经验,提醒道:“这东西需要仔细保存,现在是夏天,弄不好会变质,吃了要中毒的。”

    “不全是自己的,我帮别人也带点。”姜舒梅露出不好意思的模样,仿佛难得进一次城的土包子,“毕竟好不容易来一趟。”

    “行。”林天乐没再多问,把东西按分量装好。

    赵顺子怕姜舒梅拿不动,一路把她送到巷子口。

    “以后你要买啥直接来找我就成,我这边别的不敢打包票,吃的东西齐全。”

    姜舒梅又将脸蒙了大半,“那肯定,赵大哥和林大哥都是爽快人,今儿幸亏遇到你们了,也是我运气好。”

    赵顺子被夸的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一路看着姜舒梅离开,这才折返回小院。

    “那丫头走了?确定身后没跟什么人吧。”林天乐目光锐利,赵顺子嘿嘿笑了声。

    “没有,我一看就知道她不是坏人,不然也不敢带回来啊。”

    “别吹牛了,还不是被人看出破绽给拿住了,我之前就说让你把鞋换了,身上的血腥味散一散再出去揽客,也就是江大哥不在,不然非得骂死你。”

    赵顺子噤若寒蝉,“我现在就换,您可别给他说,不然我就惨了……”

    “瞧你那点出息,话说回来,我觉得这丫头有点意思,很少见一口气买这么多油的,刚临走前看她好像还打算长期合作,一普通丫头家里会吃这么多肉,买这么多油吗?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不是个能吃得起肉的。”

    赵顺子忍不住为姜舒梅说话,“知道您当过兵,但也不能看啥都用怀疑的眼光吧。”

    林天乐懒得搭理这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挥了挥手让他换了鞋快滚出去做买卖,扭头继续干活。

    姜舒梅抱着东西往回走,心里不停盘算着。

    做肥皂需要油脂,她之前还在想怎么找个稳定的供应链,今天也算看到点眉目。

    如果这条路能成,以后少不了合作的机会。

    当然,除了油脂外,还有另一个重要材料……

第九章 回家

    买了肉和粮食后,天色也不算早了。

    姜舒梅抱着赵顺子给的布袋,一路回到与何叔约定的上车地点。

    她来的不早不晚,车上已经坐了些人。

    再次看到姜舒梅,乡亲们也没了之前的厌恶,还有人主动搭话。

    “买了点啥?看你抱的这么紧,和宝贝似的。”

    “我和娘就指着这点东西过活呢,我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被人抢了,那我们可得饿死了。”

    姜舒梅半开玩笑半卖惨,引来一片同情的目光。

    看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穿的却破破烂烂,怀里紧紧抱着袋子,瞧着怪可怜的。

    几个人说话又客气了几分,还有人给姜舒梅传授经验。

    “你们住的距河边也不远,实在不行打几条鱼也算加餐,不过天黑就别去了,省得掉下去。”

    “就是,我家二狗子就掉进去过,第二天烧得糊里糊涂说有水鬼拽他,鱼没弄上来,还搭上了去卫生所的钱,等他好了我可美美揍了他好几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此前的隔阂也在慢慢消除。

    等人齐了回到村里,就连说话最难听的妇女也不好意思再对姜舒梅怒目而视。

    姜舒梅对这一趟的成果很是满意。

    虽然她上一世是技术入股公司,但在公司还未壮大前,也是身兼销售的工作。

    不知道遇见过多少难缠客户,厚脸皮早就练出来了。

    村里说起来也没几个是真正的坏人,顶多没什么嘴碎了点,人云亦云了点,想要消除这些人的偏见也不算什么难事。

    李晓秀担心女儿,早早等在村口。

    等人散了以后才敢上前拽住女儿的手,“妮儿,受委屈了没,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娘,我拿就行。”

    “你累了一天了,我来。”

    姜舒梅无奈地被李晓秀“抢过”手里的袋子,心里暖暖的。

    以前无论出差多久,她都从来不曾有想家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家里没有一个等着她的人。

    现在却不一样了,即便这个家破破烂烂,却比那些价格昂贵的房子更能称得上是家。

    李晓秀也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等回到家才打开布袋。

    看见里面的猪肉和猪油罐子后吃了一惊。

    “妮儿,你太有本事了,怎么买到肉的?”

    “您不怪我乱花钱吗?”

    今天付钱时,姜舒梅的心都在滴血。

    就这么点东西,几块钱就没了,她们总共拿到手的也不过八十元啊。

    难怪以前听说八十年代最吃香的三个职业是拿算盘的(售货员)、拿方向盘的和拿杀猪刀的。

    姜舒梅也做好了回来挨批的准备,可李晓秀一开口却是夸她。

    “怪你干啥?这么多年也没吃上一口肉,是娘对不起你。”

    姜舒梅嘿嘿一笑,“娘,我准备拿一些给村长家送去。”

    李晓秀很赞同,“那也是应该的。”

    姜舒梅带着切好的肉去了村长家,齐月看到东西很诧异。

    “这……这咋好意思。”这可是肉,是家家户户逢年过节才舍得吃的肉。

    “我和娘都记着李叔和李爷爷的恩情,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齐月咽了咽口水,却还是推了回去,“那这也太贵重了。”

    “您收着吧,我先回去了。”姜舒梅把东西往齐月怀里一推,扭头就跑。

    少女娇俏的模样让齐月不由自主地笑了,再看看怀里的肉,她扯开嗓子。

    “孩他爹,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吧,你瞧瞧,多好啊。”

    李大贵从屋里走出,看到后也是吃了一惊。

    “这丫头,昨天才拿到钱,怎么今天就乱花。”

    齐月不爱听这话,“怎么是乱花呢?人家这是知恩图报,专程送给咱的。”

    “我又不是骂她,就是怕这丫头当家也不知柴米油盐贵,她和她娘现在也没什么营生,别到时候坐吃山空。”

    李大贵说完就收获老婆一记白眼,顿感莫名其妙。

    “你瞪我干啥?”

    “谁让你不盼点好?我看这丫头有主见,肯定能有办法。”齐月哼了声,“既然这肉你不稀罕,今晚就别吃了,都给咱儿子吃。”

    李大贵满心冤枉,“我没说不稀罕啊,我这不是担心嘛。”

    唉,女人,真是难懂。

    他说错了吗?没错啊!

    虽然老爹说姜舒梅会做肥皂,但他是多半是不信的。

    这钱看起来不少,实际上不禁花啊,是得省着点嘛。

    姜舒梅虽然不知道李大贵的担心,但做肥皂这事也被她提上了日程。

    今天出门前,她已经让娘将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了。

    知青点总共有三间房子,除了灶房外分别是男知青和女知青的住处,面积不算小。

    如果不是出了那档子人人害怕的事情,绝不可能空置这么久。

    姜舒梅打算将男知青原本的屋子当做手工作坊。

    李晓秀很能干,将屋子清理的干干净净,不见多少灰尘。

    姜舒梅把放油脂的罐子密封好,放在阴凉处的水缸边保存。

    打算明天弄到第二种材料后开工。

    “妮儿,吃饭啦。”

    李晓秀的手艺比姜舒梅想象中还要好,做出来的肉酥软透烂,放在嘴里仿佛要化了般。

    浓郁肉汁泡着刚刚蒸好的米饭,简直绝了。

    姜舒梅一口气吃了两碗,撑得站都站不出来,满足地打了几个嗝,毫无美女自觉。

    李晓秀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虽然肉贵了点,但看着女儿的模样,一切都值了。

    晚上睡觉时,姜舒梅发现床板也被处理过,下面不知道垫了什么东西,睡着比昨天软和许多。

    让姜舒梅一夜好梦。

    翌日醒来,姜舒梅用过饭打算再出门,李晓秀有点担心。

    “又去县里?”

    “不去,今儿找李叔问问,看村里有谁能来帮忙。”姜舒梅指了指屋顶,“房子不结实,下雨就麻烦了。”

    “对对,这事是得抓紧办。”李晓秀也对千疮百孔的旧房子很是担忧。

    姜舒梅到李家时,齐月的态度热情的很,李大贵也一口应下来。

    “我今天去地里就帮你问问,材料要不要我去帮你联系?”

    “也不好都麻烦李叔,我今天去邻村的木材厂看看,不能耽误您。”

    李大贵点点头,“行,还是那句话,有啥需要帮忙的就开口,都一个村的,别不好意思。”

    齐月也拉着姜舒梅的手,“就是,他好歹当个村长,那句话咋说的,为人民服务呗。”

    李大贵瞥了眼齐月,无话可说。

    这丫头可太会收买人心了,嘴又甜又会来事。

    自家有两个儿子却没有女儿,媳妇以前还经常念叨着少个贴心小棉袄。

    看样子差不多要把姜舒梅当女儿了。

    唉,不说了,再说又要挨骂了。

第十章 修房子

    姜舒梅拒绝了李大贵的帮忙,倒不是因为什么自尊心,她有自己的想法。

    邻村的木材厂规模不小,养活了一大批人,让附近村子受益不少。

    不然李广才也不能提起来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这年代工人身份可是婚恋市场上的香饽饽,几个村子的大姑娘都想着找个木材厂上班的对象。

    姜舒梅找到地方的时候腿都酸的不像样,她甚至不怀念前世配了司机的高档商务车,只想着如果能有一辆共享单车也好。

    可惜这年代自行车也是个让人羡慕的代步工具,显然不是现在的姜舒梅能拥有的。

    木材厂门口的大爷看着一个小姑娘走过来,随意招了招手。

    “来找家人?”

    “大爷好,我想打听一下这边怎么买木头,家里修房子那种。”姜舒梅很是上道地打开铝盒,“这是我家里做的饼子,您尝尝看。”

    像这种看门大爷往往是最容易被忽略的角色,看似不起眼,实际上对厂子里各种情况门清。

    姜舒梅一点不觉得给出去的饼子会亏。

    时间快到中午了,看门大爷看着卖相不错的面饼咽了咽口水。

    这可是正儿八经小麦粉做的,不是那种高粱面饼子,这丫头手面还挺大。

    大爷不由自主地拿起一块,虽然饼子有点冷了,但吃到口中还能感受到面的韧和脆,让他三两下就吞到肚子里,满脸意犹未尽。

    这年头还不兴这种手段,大爷很快被姜舒梅的糖衣炮弹腐蚀。

    “你要是正儿八经买木头,就得从厂里招待处买,但那边的价格给散客都贵,你要是家里只用来修房子,这样买不划算。”

    “是啊,我也不懂这些,还得您帮忙指点指点。”姜舒梅又给出去一个饼子。

    被这漂亮小姑娘一捧,大爷也嘚瑟起来,“是啊,你们这种小年轻两眼一抹黑就来了,不明白这里面门道,厂子里每天都有点废料。”

    “说是废料,实际上很多都是机器没切好或者样子不那么好看的料,这种料子厂里不稀罕,寻常人家里用用倒是不打紧,价格也低不少。”

    姜舒梅两眼放光,“您说的是啊,果然还是得问您这种内行人。”

    大爷笑了笑,“行了,跟我来吧。”

    姜舒梅被大爷带到厂子里,路上有人看见问起来,大爷伸手一指。

    “我孙侄女,来看我的。”

    “哎哟,你还有这么好看的孙侄女呢,有福气啊。”

    姜舒梅嘴甜,一路走一路打招呼,让看门大爷笑得见牙不见眼。

    两人一路来到后面仓库旁,看门大爷找到一个方形脸男人。

    “小李,这是我孙侄女,最近家里修房子,我带她来挑点废料,你给少算点。”

    姜舒梅看大爷给对方挤眉弄眼的模样,也算明白了。

    看来大爷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厂子里这些料子被倒腾出来,他应该也会从中拿一笔。

    她不得不感慨无论哪个时代,胆子大的人都有。

    姓李的男人仔细地打量着姜舒梅,“你要多少?”

    姜舒梅说了个数量,方形脸点点头,“怎么给你?”

    “能直接送上门吗?我也没本事运。”

    方形脸皱眉想了会,大爷看在面饼的份上开口了。

    “这丫头余晴村的,你刚好去那边送料子的时候稍上一点不就完了?”

    方形脸笑骂了句,“你就拿我当顺水人情吧。”

    到底还是答应下来了。

    姜舒梅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我能再买点火碱吗?”

    火碱通常是木材厂用来漂白木材的。

    在实际加工中即便是同一种木材,也会因为具有“黑水线”以及黑色斑纹等,使得木制品颜色不一,很影响美观。

    姜舒梅要买的是废弃料子,想要火碱二次加工的要求并不奇怪。

    方形脸嘟囔了一句小姑娘要求还挺多,倒也没再说别的,很快答应下来,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却没发现姜舒梅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住,看他点头才松了口气。

    成了!

    火碱就是氢氧化钠,也是制造肥皂所需要的另一大材料。

    只要将油脂和氢氧化钠通过固定比例进行加工,就能得到肥皂和甘油。

    肥皂是她所需要的,甘油也能用来保湿滋润。

    这才是姜舒梅独身来到木材厂的重要原因。

    因为这个好消息,姜舒梅一路回去都美滋滋的。

    方形脸那边动作很快,大概也是怕节外生枝,第二天就把木材和姜舒梅所要的火碱运来了。

    “这东西千万注意,不能直接用手碰,让有经验的师傅用。”

    方形脸再三叮嘱,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谢谢方……李哥。”姜舒梅咳嗽一声,好悬差点把给他起的外号叫出来。

    方形脸忙着干活也没注意,把木材搬到屋前以后离开了。

    李晓秀激动地搓手,“我家妮儿真有本事。”

    这些天姜舒梅已经被李晓秀夸习惯了,发现李晓秀就是个女儿奴。

    以前顽劣的姜舒梅都能被她宠着爱着,更何况现在聪明又乖巧的女儿。

    木材到位了,姜舒梅去问李大贵帮忙找人。

    “成,我去问问。”

    李大贵本以为这事挺容易的,没想到操作下来却困难重重。

    “村长,不是我不帮忙,我婆娘不让啊,非说姜舒梅会勾男人,我要敢去她那边,回来不让我进屋。”

    “姜舒梅这种连自个亲奶奶都不孝顺的,我才不帮呢,给钱都不帮。”

    “实在是对不住啊李哥,我这地里太忙了,你说我爹?我爹脚崴了,也去不成。”

    村里鲜少有人不给李大贵面子,可姜舒梅的名声实在不好,尤其姜家还在不遗余力地抹黑她。

    最终愿意来的人寥寥无几。

    其中有两个是上次和姜舒梅一趟车的婶子们的家属。

    她们接触下来觉得这丫头挺可怜的,不像传的那么坏,也愿意让自家男人搭把手。

    李大贵叹了口气,“总共加上我也就五个人,本来人手够两天就能弄好,现在得拖个四五天。”

    姜舒梅倒是很平静,“没事,工期长就长点,这段时间饭管够,我和娘换了不少鸡蛋,肯定不会让大家亏嘴。”

    “我们倒是无所谓,反正地里活干完就来搭把手,就是怕你这边亏得很。”

    李大贵是真心实意为姜舒梅着想。

    管这么多人的饭本来就花钱,何况一管就是好几天,这孤女寡母怎么花得起。

第十一章 要拼命

    姜舒梅倒是想得开。

    车祸下捡了一条命本来就是赚的,原主造的孽也只能一并收了。

    姜舒梅清了清嗓子,“时间长点不打紧,房子是必须修的,下个月又到了雨季,我和娘等不起。”

    都说屋漏偏逢连阴雨,要真的运气不好下场雨,屋子里买回来的东西全都得被糟践了。

    她冒不起这个风险。

    见姜舒梅心里有成算,李大贵也不再劝,撸起袖子热火朝天地干活。

    李晓秀有点担心,却没多说什么。

    她不觉得名声不好是姜舒梅的问题,只心疼女儿被这样嫌弃。

    这也是姜舒梅最满意的一点。

    外人看来李晓秀性格懦弱没有主见,可这样的母亲也不会怨天尤人,更不会添乱扯后腿。

    只要劲往一处使,就算两个人照样也能把日子过得好起来。

    “娘您别担心,就这几天的钱咱家还出的起。”

    “不担心,妮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去做饭。”

    李晓秀特别喜欢在灶台前打转,分家前姜老太每一粒米都扣得很紧,多放一滴油都又打又骂的。

    现在自己能当家做主,李晓秀连做饭也是带着笑的。

    因为李大贵的带头作用,干活的人都很尽心。

    汗水顺着光膀子流下来,在地上打出一个个实心的点。

    姜舒梅从家里拎出来一桶准备好的绿豆汤。

    李晓秀专门去村口挑了井水冰镇的,喝起来凉丝丝的,大热天别提多解暑了。

    “李叔麻烦您分一些下去,家里的碗不够,大家传着喝。”

    见有绿豆汤,干活的人抹一把汗,心里挺满意。

    “这丫头心挺细的,解渴!”

    “明儿我把堂兄也叫来一起,他手脚麻利,地里的活一上午就能干完。”

    “还挺好喝,这里面不是加糖了吧?”

    李大贵想说一句浪费,但看几个男人越发卖力的样子,又觉得姜舒梅实在是个鬼机灵。

    就在这时,两道不和谐的声音乍然响起。

    “还有人给这贱丫头干活?也不怕惹得一身腥臊啊。”

    “各家女人也不管管,别到时候男人的裤腰带给落在小贱人床上。”

    “孤女寡母门前围着这么多男人,真是一股子骚味,幸亏从咱老姜家滚出去了,不然脸都被丢尽了。”

    姜舒梅皱眉看去,姜老太和周翠兰两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声音尖锐地仿佛从玻璃上刮过一道,硬生生往耳膜里撞,生怕人听不清。

    李大贵立刻冷了脸,“放它娘的屁,这些干活的人是我帮着找来的,大家一个村的谁没个要搭把手的时候?你们不要脸人家还要脸呢,至于这么说人一个小姑娘吗?”

    姜老太哼了声,“这么帮小贱人说话,她给了你啥好处?”

    她就是不想让李晓秀和姜舒梅好过,这两扫把星克死了她儿子,还敢离开姜家。

    一想到给出去的钱和那一袋子富强粉,她心疼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周翠兰也是差不多的心思,以前有李晓秀当牛做马,现在家务活都落在自己脑袋上了。

    凭啥这两个人离开姜家吃香喝辣还能找人修房子,自己就得累死累活伺候老太太。

    她非得想办法把这两人逼回来不可。

    见李大贵气的眼睛都红了,周翠兰撇了撇嘴,“看村长这忙前忙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和破鞋有啥关系呢。”

    李大贵气的吃人的心都有了,可论口舌他还真没办法和这种泼辣女人吵嚷。

    这脏水要是泼在身上泼实了,村里还不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三人成虎这事他还是知道的。

    姜舒梅冷冷开口,“什么样的人看到的就是什么样的世界,自己心脏还要出来恶心人。”

    姜老太捂着胸口,“小畜生你骂我?我是你亲奶奶。”

    周翠兰也唱作俱佳地指着姜舒梅,“瞧瞧这不孝顺的狗东西,敢这么对长辈说话?”

    姜舒梅冷笑一声,从桶里舀了一瓢水径直泼了过去。

    周翠兰站的靠前被井水浇了一身,冷得打了个颤。

    声音越发尖锐,“你敢泼我?”

    姜舒梅还没说什么,周翠兰身后传来一声厉喝,“泼你怎么了?小心我把你的嘴撕烂。”

    周翠兰转身要骂,兀然看见齐月冷冰冰的一张脸,一下子哑了声。

    齐月在村里妇女中地位颇高,不但因为她是村长的老婆,更因为她仗义直爽的性格,大家都喜欢和她亲近。

    今天她能赶来也是周翠兰故意安排了人去通风报信。

    本以为齐月来了会怀疑李大贵和姜舒梅,没想到对方的火气却是冲着自己。

    齐月三两步走过来,“小梅说的没错,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老李是我让他来帮忙的,这孩子没了爹本来就可怜,还要被你们这么欺负,比孤儿还惨,我就是要帮她怎么着?”

    话音未落,李晓秀提着菜刀冲了出来。

    “你们又欺负妮儿,我……我和你们一起死。”

    李晓秀之前在做饭,没听到外面动静。

    后面感觉不对了才走出来看了眼。

    一见到姜老太和周翠兰就猜到怎么回事了,回去抓起菜刀便冲了过去。

    她是懦弱,是胆小,可女儿是她的命。

    谁要是欺辱姜舒梅,她就要和对方拼命。

    以前她被打骂习惯也认命了,现在日子不容易好了些,她又能堂堂正正当个人。

    可姜家不放过她不放过妮儿,要毁了她们母女来之不易的生活!

    姜老太原本还冷眼看着,直到李晓秀的刀差点劈到脸上,她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嚷嚷着。

    “杀人啦,李晓秀要杀人了,救命啊。”

    这该死的扫把星怎么有这个胆子?

    姜舒梅冲过去死死抱住母亲,“娘,别搭理这种人,不值当。”

    李晓秀披头散发,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你们欺负妮儿,我砍死你们!”

    周翠兰也害怕了,顾不得身上还湿漉漉的,趁姜舒梅抱住李晓秀的功夫拉起姜老太跑了。

    这一插曲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李晓秀往日就像个糊涂蛋,有人哀其不幸,但更多人怒其不争。

    可今天再看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不能把老实人逼急了啊。

    齐月跟着一起劝,“妹子你别冲动,你和小梅以后还有大好的日子,为她们赔上命不值得。”

    李晓秀半天才缓过劲,松手扔了菜刀,死死地抱住姜舒梅不撒手。

    这一插曲很快传遍整个村子。

第十二章 贵重的谢礼

    姜老太和周翠兰的话实在太难听,就算心里没鬼的人也不太能受得了。

    当晚有帮工男人的媳妇来找李大贵。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有些事咱也得注意点不是?万一以后别人说我家男人和姜舒梅有一腿呢?”

    “家里最近也忙,哪有不给自家干活先紧着给别家的?发扬风格也不是这么发扬的。”

    李大贵虽然憋气,但也不能说啥。

    本来帮忙就是自愿,他总不能强迫别人。

    只惜本来也只有五六个人,现在更是只剩下李大贵和另外一个男人。

    齐月实在看不过眼,“我明天去找我几个哥哥,让他们来帮忙。”

    齐家兄弟多,人口旺,周翠兰不敢和齐月叫板也有这一层原因在。

    齐月的小儿子李成虎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娘,你为啥非要帮她们呢?”

    他也只有十四岁的年龄,却因为爷爷和老爹从小耳濡目染的教育,比寻常孩子看着懂事点。

    齐月在儿子圆圆的脑袋上摸了下,“你娘就这脾气,看不惯老实人受欺负。”

    “那能得到啥好处呢?”

    “人做事为啥非要有好处?就是看不惯呗。”

    齐月脾气直爽做事不拖沓,吃了晚饭便回娘家找几个哥哥。

    几位嫂子和小姑子相处都不错,听她说姜舒梅那对母女的确不容易后也没再多说啥。

    第二天看着齐月带着几个哥哥来帮忙,姜舒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些人明明是血亲,却比仇人更恶毒。

    但又有一些人只是萍水相逢,却愿意雪中送炭。

    别人这么帮忙,姜舒梅和李晓秀也不会掉链子,几顿伙食让人赞不绝口。

    除了专门换来的鸡蛋外,还有从河里捞上来的鱼。

    李晓秀运气好,捞上来的几条鱼分量不轻,几个哥哥晚上回去后夸齐月找了个挺不错的差事。

    在村里卖力气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管饭能管得这么好还是稀罕。

    他们却不知道更稀罕的事还在后面。

    在外面修葺房子时,姜舒梅也将自己关在旁边的屋子里做肥皂。

    肥皂这东西自古便有,以前的人用猪胰脏和草木灰混合在一起,发明出来的胰子基本是肥皂的雏形。

    不过那时的人们掌握不好配比,做出来的大都只是半成品,清洁效果不算好,东西模样也不好看。

    姜舒梅专门做了模具,在右下角刻了几点梅花凸起。

    这也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做什么事情也要长远考虑,虽然现在这个时代还没什么品牌意识,但姜舒梅已经提前想到这一点。

    至少以后别人看到有梅花花瓣印记的肥皂,就知道是从她姜舒梅手底下出来的。

    姜舒梅母女运气很好,修房子的几天都没下雨,事情办得顺顺利利。

    李晓秀不善言辞,拉着齐月不撒手,只一个劲地说谢谢。

    这样老实人的做派反倒让齐月不好意思,“大妹子你别这么客气,我也实在是喜欢这丫头,我家两个儿子都比不上她招人稀罕。”

    正说着话,姜舒梅手里捧着个小布包出来了。

    “齐婶子,这么多天谢谢大家帮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齐月以为是什么吃食,大手一挥拒绝道:“客气个什么劲,咱说句实诚话,我知道你家也没啥余粮了,节约着自己吃吧,免得老李总说你手面大呢。”

    李大贵在旁边小声嘟囔,“我不说,说了你又要骂我。”

    “这不是吃的。”姜舒梅微微一笑,将布包打开。

    齐月的话猛地卡在嗓子眼,死死盯着姜舒梅手里的东西。

    在阳光下呈现乳白色,整整齐齐被分成巴掌大小的长方形,右下角有几点花瓣形状。

    “这是……肥皂?”

    李大贵猛地前走两步,不可思议地盯着姜舒梅。

    “你真的弄出来了?”

    咋可能呢,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会做肥皂。

    这玩意一般家里没有供销社的亲戚是很难拿到的,就算有肥皂票都买不到现成的,必须到货前收到消息后提早去排队。

    “我之前给李爷爷说过,我会做肥皂,养活我和娘并不难。”

    姜舒梅的声音并不高,却蕴含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尤其配合着手里的成品,更是显得掷地有声。

    齐月只觉舌头都打结了,她是真没想到这丫头还能有这本事。

    “这玩意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贵重吗?的确不算便宜,这年头猪油的价格不低。

    但姜舒梅还是执拗地将布包推给齐月。

    “婶子,你们对我和娘的帮助是无价的,这只是一点心意,千万别拒绝。”

    齐月的几个哥哥眼巴巴地看着肥皂,早就心痒难捱了。

    别看他们是男人,但也不是全然不爱干净啊。

    没人乐意每天一身臭汗回去被媳妇赶下床。

    可谁让他们干活多,身上又是汗又是泥,用水擦根本擦不干净。

    要是有肥皂就方便多了。

    而且家里人也能用。

    想到媳妇洗的香喷喷的模样,几个男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只是妹子不说话,他们当哥哥的也不好直接拿。

    毕竟这几天管饭和剩下的木材早就抵了干活的情分。

    用肥皂当谢礼的确太过了。

    包肥皂的布包被塞到怀里,齐月动也不敢动,生怕东西摔了。

    “小梅,快拿回去。”

    “您当初帮我没想过要什么回报,但我和娘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何况后面的事情还得让李叔帮忙呢。”

    姜舒梅朝李大贵笑了笑。

    李大贵立刻想到她当初说的建厂之类的事。

    放在之前李大贵只当是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吹牛,可东西放在眼前,他立刻开始盘算后面的事。

    这丫头的本事真的不小,说不定……说不定咱村真能出个人物。

    在姜舒梅的再三坚持下,最终东西还是送了出去。

    一行人如获至宝,甚至等不及走远就将肥皂瓜分完了。

    乳白色的方块被拿在手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嘴巴恨不得咧到耳后根。

    “妹子,要说还是你靠谱啊,这活也太赚了。”

    “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只要她家一句话,风里雨里肯定来。”

    “嘿嘿,今晚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看着几个兴奋的哥哥,齐月哭笑不得,她也是才知道姜舒梅能给出这么好的谢礼啊。

    虽然占了便宜怪不还意思的,但齐月又坏心眼地想着,要是那些半途而废的帮工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

第十三章 姜凤儿的想法

    村里没什么秘密可言,尤其在齐月娘家刻意宣传的情况下,姜舒梅用肥皂当作谢礼的事情很快人尽皆知了。

    正如齐月所料,那些临时反悔的人肠子都要悔青了。

    尤其是被媳妇念叨着辞工的,更是窝了一肚子火。

    “我当初就说清清白白干啥要避嫌?那个姜老太蛮不讲理早就是出了名的,你非让我回来,现在好了吧,出几天力就能有的这种好事也被你给搅黄了。”

    “这可是肥皂啊,之前你托你娘家嫂子买的时候可是送了好些鸡蛋呢,现在白占的便宜也占不上了,啥也不是!”

    要是原本没帮忙也就算了,可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心里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还有人托李大贵再打听打听,看那边还有没有什么活要干,他们保准尽心尽力。

    李大贵哼了声,“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我当初就说不要听风就是雨,说了非不听。”

    看着一群人眼巴巴地认错,李大贵缓了缓。

    “不过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后面等消息吧。”

    “啥消息啊?”

    李大贵卖了个关子,“就等着呗,这个月准能有信。”

    他说的消息自然是姜舒梅打算在村里开厂的事。

    现在成品出来了,李家父子心中也有了底气。

    这丫头看着还真能成事。

    村里人从被李大贵神秘莫测的“消息”吊着,一个二个抓心挠肺的,有些就怪起了姜家。

    “要不是那两个娘们在里面搅和,咱也不至于捞不到肥皂。”

    对很多人而言,便宜占不到就是吃亏,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便宜,一肚子怨气自然得找个发泄的地方。

    周翠兰出门受了不少婶子、媳妇子的白眼,去河边洗衣服都得选个没人的地方。

    她男人姜长河也没少在田间被说,话里话外都是姜家苛待人家孤儿寡母。

    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姜舒梅的坏名声倒是不算什么了。

    反倒有不少人觉得姜老太挺不是东西的。

    哪有这么抹黑亲孙女的?

    饶是姜老太这样的厚脸皮也受不了旁人指指点点。

    她的命根子姜小宝还回来告状。

    村里好几个小孩都不乐意和他玩,说他奶和他娘心眼坏,爱骂人。

    “奶,你帮我出气,打死赔钱货。”

    看着姜小宝撅着嘴老大不乐意的模样,姜老太难受得紧。

    “小宝乖,奶给你煮鸡蛋,咱别搭理扫把星,小心染了晦气。”

    她又何尝不想收拾姜舒梅和李晓秀,可一想到当天李晓秀双眼血红举着菜刀的模样,姜老太又怂了。

    那疯女人可是真的敢砍人。

    周翠兰闷闷不乐地敲边鼓,“那小丫头怎么就会做肥皂呢?真的假的?以前看她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没这个本事啊。”

    姜长河恶毒地猜测,“说不定勾搭上了哪个姘头,人家把绝活教给她了。”

    他那侄女别的不说,一张脸生的是真好。

    要不是李晓秀向来老实巴交,他都怀疑姜舒梅是不是老姜家的种了,长的比城里姑娘都精致漂亮多了。

    姜长河夫妻两一唱一和,弄得姜老太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这小贱人离开姜家倒是长本事了,也太能造孽了,这么好的东西拿来卖钱多好,竟然就这么浪费了?

    在姜老太心中简直就像亏了她的钱般。

    她越想越难受,把姜凤儿叫过来。

    “你和小贱人关系不赖,想办法打听一下她是找谁学了这门手艺,要是能把方子弄到手……”

    姜老太咬了咬牙,允诺道,“以后也让你跟小宝一起吃鸡蛋。”

    姜凤儿咕咚一声咽着口水,立刻点了头。

    “瞧你这没出息的馋样。”姜老太哼了声,再仔细打量姜凤儿,越发觉得不满意。

    都是赔钱货,可姜凤儿长的远不如姜舒梅水灵,以后就算嫁人都卖不上价。

    姜凤儿似是从姜老太的眼神中感受到什么,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又去干活了。

    第二天,姜舒梅正在清理屋前杂草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姜凤儿。

    姜凤儿弯着腰走来,唯唯诺诺地喊了声堂姐。

    姜舒梅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在姜家,姜凤儿的地位和原主差距不大。

    姜舒梅顶着扫把星的名头没少挨打挨骂,姜凤儿在姜老太眼中也是另一个赔钱货。

    两人虽然说不上同命相怜,但平常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交集。

    周翠兰在外笑面虎,在家尖酸刻薄,也不让姜凤儿和她们母女来往,两边说是堂姊妹,实际不过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奶奶让你来的吧?”

    听到姜舒梅的询问,姜凤儿咬着下唇不知道怎么回应。

    这个堂姐和记忆中已完全不同。

    曾经的她性子孤傲看不起人,就算被打被骂也要护着自个的脸,从喉咙里发出咒骂。

    可现在的姜舒梅看着落落大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透亮,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柔软的弧度,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温暖。

    难道这就是分家的威力吗?

    “凤儿,你叫我一声堂姐,那我给你说点姐妹间的话,姜家不把咱们女孩当人,但咱们自己要把自己当人,她让你干坏事,你自己心里也要掂量掂量不要走了岔路。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别让自己陷在泥潭里。”

    姜凤儿听着姜舒梅温和的声音,一时间脑袋里乱糟糟的。

    “你在说啥?我听不懂。”

    姜舒梅走的更近了点,拍了拍姜凤儿的背,迫使她弯下的腰挺直了点。

    “你才十四岁,找个机会离开姜家,不要以后被奶奶像个物件似的随便卖了。”

    姜凤儿还是第一次听到姜舒梅用这么温柔的口吻说话,一时间鼻腔有点酸涩,可又莫名不服气。

    “你说的轻松,我咋离开?你现在不知道跟谁学会做肥皂了,可我啥也不懂,啥也不会,离开就要饿死,我娘心里只有小宝,从来没管过我,我能咋办?”

    姜凤儿口气很冲,仿佛在发泄某种不满。

    姜舒梅也不生气,“机会很快会有的,全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回去的路上,姜凤儿还觉得晕晕乎乎,差点被路上的石头绊地摔一跤。

    一方面知道无功而返回去后肯定会被姜老太臭骂一顿,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地想姜舒梅口中的机会到底是啥。

    她,也能离开姜家吗?

第十四章 说服李广才

    姜舒梅是个实干派,肥皂造好后第一时间和李广才接了头。

    这位老人虽然看着不管事了,但几十年的人脉在,要办厂绝对绕不开他。

    李广才把手中的肥皂翻来覆去地看,仿佛能看出花来。

    “真是你做的?你自个做的?”

    姜舒梅调侃道,“我哪有本事买呢?说句实话也不怕您笑话,我手里连粮票都没,最近还打算用肥皂换点。”

    李广才大手一挥,“这事你不用担心,我去给你换,保准不让你吃亏。”

    肥皂可是个稀罕物件,虽说李广才平日处事不偏不倚,但遇到这种事肯定还是紧着自家亲戚。

    当然换给姜舒梅的东西和票也不会少。

    “成啊,我还嫌自己一家家换麻烦呢。”姜舒梅乐的方便,“不过我手里的存货也没多少了,后续是让我一个人弄小作坊还是厂子里一起赚钱,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李广才一双皱纹遍布的眼睛盯着姜舒梅,“你真的愿意把方子贡献出来?”

    “这是咱一早就说好的事,您帮我分了家,我不会食言。”

    看着姜舒梅坦坦荡荡的模样,李广才不由得露出笑容。

    “好姑娘,以前是我错看了你。”

    “您不用先夸,我丑话也要说到前面,这方子不难,我也愿意拿出来给村里,但具体细节得我自己把控,不能拿我当梯子,事成了欺负我年龄小把我一脚踹开。”

    李广才摸了摸下巴,他都怀疑这丫头这么聪明,以前怎么会做出那么多荒唐事了。

    “你的意思是,这厂子你要负责?”

    “对!”姜舒梅胸有成竹,“换成别人我不放心,我说过这东西其实造起来不难,很快能被人学会,我不想等全村人都会了以后大家一起打价格战,那纯粹是费力不讨好。”

    李广才愣了下,“什么战?”

    姜舒梅咳嗽一声,“就是每家每户学会后,肥皂太多卖不出去,只能比谁家价格低,最后白白抬高了原材料的价格,没人能真正赚钱。”

    李广才的脑子也挺好使,一下子明白了姜舒梅的意思。

    “你来管的话,能保证方子不外泄?”

    “至少能保密个一年半载。”姜舒梅斩钉截铁道:“后面我也会研究出新的东西。”

    姜舒梅能保证自己有更新迭代产品的能力,只要给她一个发展期,后面的事情就能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

    李广才再看姜舒梅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平心而论,他从来没想过让这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管理厂子。

    当然也没想着让姜舒梅白白把东西贡献出来,那也太亏心了。

    用一笔钱来买断是最好的方式。

    可看着姜舒梅侃侃而谈的模样,李广才又迟疑了,他活了大半辈子,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把握还是能看出来的。

    “可你就凭着一个方子就来管一个厂,大家也不会服气。”

    李广才的话语已经有所松动,开始将可能遇到的困难拿出来讨论。

    姜舒梅挑眉,要是生活在现代,她还能和李广才讨论一下技术入股和股权分配之类的商业方案,甚至不惜签一个对赌协议去说服对方。

    但那种方法拿到现在显然不适用。

    她只能用实打实的东西证明自己。

    说到底也是年代限制,姜舒梅在“穿”来的第一天就了解过,这年头还没出现小额贷款。

    不然她一开始就会想办法借到钱,然后分家、办作坊,也不需要通过李家父子来曲线救国。

    现在她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说服对方。

    “只要您能帮我把钱批出来,我会证明自己有能力去管这个厂。”

    “怎么证明?”李广才全然没把姜舒梅当成个普通小姑娘,很认真地询问着。

    “给我两周时间。”姜舒梅竖起两根手指,“您先筹备厂子,规模一开始不用太大,十来个人就够,但我尽量要女孩或者没经济来源的女人。”

    李广才深深地看了姜舒梅一眼,“你自己还是泥菩萨,就想着要帮别人了?”

    姜舒梅没有多解释,她提的要求并不仅仅是因为同情心,也有很多其他的考量。

    制肥皂并不是力气活,更多是精细配比。

    女人在这方面更加细心,也更可靠。

    而没有收入的女人和生活在农村从小被家里忽略的女孩更会努力抓住机会,能将厂子当成救命稻草,不会轻易出幺蛾子。

    “行了,这两周你就想办法去证明自己吧,其余的事情我来弄。”

    姜舒梅笑容灿烂,“成,谢谢李爷爷。”

    看着姜舒梅离去的背影,李广才咂摸两声,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句。

    “这丫头挺厉害啊。”

    李大贵从隔壁屋子出来,“爹,难道你还真打算让她管厂子?”

    “这不都已经说好了吗?只要她能服众,我也不会多插手。”

    李大贵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姜舒梅的形象在他心中简直是一天一变。

    最开始因为村里传言和种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提到这丫头只有一个烦字。

    后面去处理分家,又觉得怪可怜。

    可越到后面越发现看不穿姜舒梅,她似乎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有本事。

    难道死过一次后开了窍?

    李大贵摸了摸脖子,目光不由得朝自家房梁上看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老爹一巴掌糊了过来。

    “发什么呆?你今晚算算村里的钱,这事早点给落实了,只要肥皂能量产,咱们村也算有进项了,今年我看好几个姑娘都嫁给邻村木材厂里的了,说出去都跌份。”

    李大贵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只能摸摸后脑勺,老老实实去干活。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里可能要建厂的事很快被人注意到了。

    这下李大贵家简直成了兵家必争之地,来来往往全是提着篮子来送东西打探消息的人。

    李大贵虽然不是老爹那样的老狐狸,但几年村长当下来,也不是愣头青。

    关系好的来了就打太极,说话滴水不漏。

    关系一般的家门都进不了,直接让媳妇给打发了。

    在李家关门谢客时,姜舒梅也没有闲着。

    她看准的目标绝不会动摇,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自然要一口唾沫一个钉。

    姜舒梅必须证明自己的能力,也要让旁人彻底服气。

第十五章 再次谈买卖

    第二天一大早姜舒梅又要出门,这次被李晓秀拦住了。

    “妮儿,你最近到底在干啥?娘心里慌得很。”

    虽然这段时间生活像泡在蜜罐里一样幸福,李晓秀隐隐约约还是察觉到了些不对劲。

    女儿的变化太大了,和以前相比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样的变化让李晓秀又惊又喜。

    虽然以前别人都指着姜舒梅骂白眼狼,但她一直认为女儿只是因为没了爹,性子孤僻了点,其实还是个好孩子。

    她相信女儿总有一天能迷途知返。

    现在的姜舒梅恰恰印证了这一点,让李晓秀觉得以前的苦都没白受,老天爷终于给了她回应。

    与此同时生活的一些变化又让她惶恐,女儿啥时候不声不响学会了做肥皂?

    不会真的像有些人偷偷议论的,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吧。

    “娘,您别害怕,看着我。”姜舒梅双眸清透,定定地望着李晓秀,“您觉得我会做不好的事吗?”

    作为女儿奴,李晓秀自然摇头,“你不会,娘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那就成了,只要您相信我,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哎哎,娘信你。”

    “那我先出门了,差不多吃晚饭时候回来。”

    李晓秀急忙去厨房揣来两只熟鸡蛋,硬塞在姜舒梅怀里,“拿着路上吃,别饿着自己。”

    “千好万好还是娘对我好,那我先走了,娘您等着我。”

    等姜舒梅离开许久之后,李晓秀才一拍额头反应过来。

    她本来想打听妮儿到底最近在干啥,怎么最后一句话都没问出来?

    姜舒梅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将剥了皮的鸡蛋往口中送。

    在这个物质贫瘠的年代,就连煮鸡蛋也显得格外好吃。

    这要放在以前的姜总身上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

    哼着歌,姜舒梅再次坐着牛车来到县城,直奔黑市。

    赵顺子刚偷偷摸摸和一个熟客达成交易,正百无聊赖地左右张望。

    突然瞄到蒙住半边脸的姜舒梅,顿时眼睛都亮了。

    “大妹子!”赵顺子猛地挥手,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赵哥您小点声。”姜舒梅快步走过去,低低嘘了声。

    赵顺子挠挠脑袋,窘迫道:“一下子没注意,不是成心的,你今个来买啥?”

    姜舒梅小声再小声,几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字。

    “烟。”

    赵顺子差点跳起来,这漂亮姑娘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上次买肉也就算了,这次怎么又提高了难度。

    要知道烟票可不好弄,先不说烟票大都只给城镇居民发放,就连每个人能拿到手的份额都很少。

    很多人一个季度也只能拿到一包,甚至五六支。

    这对老烟枪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哪里还能匀出多余的票。

    村里的人想要拿到烟票就更难了,不少都是通过交售粮食、棉花等大宗农副产品后的奖励。

    这玩意比肉还要紧俏,这妮子随随便便也真敢开口啊。

    还不等赵顺子说什么,姜舒梅又说话了。

    “要是对别人我肯定不敢开这个口,但赵哥不一样,您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

    一番话说得赵顺子浑身毛孔都舒坦了。

    “妹子你还是有眼光,说实话这事你要找别人还真给办不了,但谁让遇到咱了呢。”

    “那可不,不然怎么说我运气好呢,第一次来黑市就遇贵人。”

    姜舒梅又一顶高帽戴上去,反正说好话又不用钱,花花轿子人抬人嘛。

    赵顺子立刻拍板,“走,你跟我来。”

    这次姜舒梅熟门熟路,又被赵顺子带到老地方。

    今天林天乐没杀猪,正在小院里做木工。

    手里木刨在木头上一推,木屑立刻如花般绽开,层层叠叠朝旁边散落。

    姜舒梅感慨道:“林大哥连木工活都能做,真是全才。”

    赵顺子与有荣焉,“那可不,二哥以前当兵的,别说这些小玩意,火里水里也是一句话。”

    林天乐抬头看他一眼,“嘴上没把门的是不?”

    把自个的老底都透给别人了,至于见着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吗?

    当然,他也承认这姑娘是真的水灵。

    要是他的妹妹长这样,他都不放心让人单独出门。

    赵顺子嘿嘿两声,“二哥,这姑娘是来买烟的。”

    林天乐立刻直起身,眯了眯眼。

    “你跟我过来。”

    赵顺子还没反应过来,林天乐已伸长了胳膊勒着他的脖子把人拖走了。

    姜舒梅笑眯眯的,仿佛没看到这一幕般,目光落在地上的木头刨花。

    林天乐把赵顺子带到屋子里,忍不住磨牙,“怎么什么事儿都敢答应,这批货能往外说吗?”

    赵顺子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不是我说的,是她问的。”

    “她问你就说?你这岁数是活到狗身上了,看人小姑娘漂亮就丢了魂,连尊严都不要了?”

    赵顺子理直气壮,“那我总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了吧。”

    林天乐:“……”

    一时间他竟然无言以对。

    过了半晌他才重新开口,“江大哥好不容易弄来这批货,咱这边不能出岔子你明白吗?”

    他们三个人分工很明确,那位找货源,林天乐在中间托着,赵顺子这人有点小机灵,刚好可以拉客。

    三人合作了几年,从最危险的时候走过来,一路上小心加提防,好在没出过什么事。

    林天乐可不希望阴沟里翻船。

    赵顺子也收敛了表情,正色道:“说实在的,我觉得这姑娘挺厉害,我上次也是第一次在黑市见着她,她一眼就选中了我,全然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林天乐皱眉,“那不更说明她危险吗?”

    “危不危险不好说,聪明是真的聪明,这种人最好别得罪。”

    林天乐狐疑道:“你真是这么想的?”不是因为小姑娘水灵?

    “那肯定。”赵顺子一脸正气凌然,又补充了句,“当然,你说她为啥就找到了我,不找别人,肯定还是觉得我本事呗。”

    林天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呸,你就是瞧人家好看!不要脸!

    要是赵顺子活在后世,估计能理解那些被女神骗了的倒霉鬼。

    他们一个二个还会信誓旦旦地说:“她为啥骗我的钱不骗别人的钱,那还不是因为喜欢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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