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章 出门没看黄历
第二天老田家起了个大早，张春花带着全家人回娘家，大家收拾完毕，准备走的时候，周冬梅捂着肚子说自己肚子疼，到了日子。
张春华一下就听明白了，摆摆手让周冬梅在家休息，这个老二媳妇不比老大皮实，生了一个孩子后伤了身子，白老爷子也让她好生调养。
“芳芳就跟我一起去，你在家好好歇着，早上炒的油盐饭还有多的，中午热一热吃。”
叮嘱几句后，众人带着娃拎着东西出门。
“春花，出门啊，又拿了啥好东西，大包小包的。”
“回去看看我爹妈，你们都吃到帝都的果脯，我爹妈还没尝到呢。”张春花拍拍手里的篮子，笑得格外灿烂。
“哎呀春花，真羡慕你啊，不年不节的想啥时候回娘家就啥时候回，多好啊，不像我。”
这话得到一众媳妇们点头承认，自打结婚后过年回家还要看婆婆脸色，更别说这种不年不节的日子，大家羡慕不已，尤其是张春花还拿着老些东西，带着丈夫孩子的，多有面子。
“你们厉害点，看谁不让你们回。”
说笑着，田志泉一家走远，张春花打算先去镇上买点猪肉卤菜啥的，再买点水果一起拎回去。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大集，镇上的集市格外热闹，卖啥的都有，不过到底不如县城集市东西全乎，田小芽买了两个酥饺，炸的外酥里糯，外面裹着甜甜的花生粉和糖粉。
田小芽买了两个，给芳芳一个，看着小团子努力咀嚼嘴里的糯米，好玩极了。
“气球！”
芳芳看到路边儿有个自行车上面拴着好多彩色气球，高兴地跑过去，田小芽此刻正在跟老板说，自己的酥饺多裹点糖粉，张春花再挑苹果，田志泉带着三儿子买鱼买鸡，大家都有事情做，喜气洋洋。
而跑出去的芳芳，却因为自行车骑走而追了上去，正从路边儿往路中间跑，买好酥饺的田小芽一回头，看到芳芳跑到马路中间，后面一辆卡车刹不住车，吓得她魂都要没了。
“芳芳！”田小芽大喊一声，用尽力气往前跑，张春芳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这一幕也吓得魂飞魄散，不由自主冲过去。
卡车叭叭按着喇叭，刺耳的声音吓得孩子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卡车的轮胎跟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摩擦冒出白烟，可还是以一定的速度往前滑，没办法立刻停住，离芳芳越来越近，三米、一米、半米。
就在田小芽握紧拳头整个人因为摔倒朝前扑去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路边儿窜出，迅速抱住芳芳摔倒在地，侧翻到路边儿，大卡车瞬间开过去，停在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男人把孩子包裹在自己身体里，待他起身抱着芳芳，孩子呆呆地连哭声都停了。
“芳芳。”田小芽扑过去抱住小侄女。
孩子抽抽两声，突然“哇”地哭了起来，被后面赶到的张春花一把抱住哄了起来。
田小芽忙不迭地感谢刚才救小侄女的人，要不是这个人见义勇为，小侄女怕是真会出事，二嫂就生了这么一个姑娘，要是出了事那能要了她的命。
“你是……”看着眼前的人田小芽突然认出，这是前天去家里的镇长，“谢谢镇长，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小侄女就没命了。”
陆远笑笑，“孩子没事就好，这么小的孩子，还是要仔细看护，平时在村里没车孩子随便跑习惯了，带出来还是要注意，不要让孩子到马路边儿玩。”
“镇长？”田志泉也认出眼前的人，虽然脸上带着土，衣服也脏兮兮的，但是没错，就是那天去家里的人。
田小芽再一看，镇长左手整条胳膊，从手腕到短袖处全都蹭破了皮，手肘部位还不停渗血，衬衣也撕破了。
“镇长，您受伤了，咱们去卫生所包扎一下吧。”
“对对，快点去卫生所，多亏镇长您在，不然娃出了事，我可咋面对儿媳妇。”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陆远就行，你们这是要出门？”
“对，回娘家看看我父母，陆镇长您别站着了，我们先送您去卫生所，还不知道怎么谢您。”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们赶快去吧，以后记得看好孩子。”
陆远不让众人陪着，自己瘸着腿走了。
田小芽觉得这肯定不行，让爹妈先去外公家，她一会儿就到，说完就撵陆远去了，怎么地医药费也要家里出。
“陆镇长。”
陆远走出不远，听到小姑娘喊自己，“田小芽同学，我一个人可以，你快回去吧。”
“那不行，我晚点再去，我先陪您把伤口消毒包扎了，您因为救我小侄女受伤，我怎么能啥都不管。”
陆远拧不过田小芽，两人默默走去卫生所。
到了卫生所，田小芽跑去缴费，医生给陆远处理伤口，有些地方伤口有些深，手心也蹭掉了好大一块皮，清洗干净伤口，用酒精消毒，然后涂了药膏用纱布仔细包扎好，医生叮嘱陆远，最近这段时间左胳膊不要沾水。
这让陆远纠结了，武汉市这么热的天，不沾水自己怎么洗澡，一问要十天半个月才结疤，他以前在部队遇到野练，倒是不怕脏，可是带着一身味见同事，那就不太好了。
“陆镇长，到时候我每天帮你洗衣服，只是洗澡可能您要麻烦些，找个男同事帮你擦一下。”
“不碍事，这点小伤，还给我包扎起来，过两天我就过来拆掉，田小芽同学你快回去吧，我这没事了。”
“我送您回家休息。”
陆远笑了起来，“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可不能回宿舍，我现在就去办公室，你快回去吧。”
田小芽知道镇长忙，今天还不是休息日，想想后道：“那我晚上去找您，您宿舍在哪？”
陆远觉得这小姑娘太客气，不告诉她自己宿舍，田小芽想着干脆晚上问门卫，反正门卫大爷自己也混熟了，便不在说啥，看着陆远有些微微瘸地走进镇政府大楼，她才转身离开。
等她赶到外婆家，已经中午了，饭菜都已做好端在桌上，芳芳今天受到惊吓，坐在奶奶怀里蔫吧了。
第二四一章 回娘家
张老太已经听说小芽考了全国第一还发了奖学金，高兴地拉着孩子的手反反复复地握在手里，还问小芽咋来这么晚。
田小芽一听这话就知道，姆妈没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外婆，就扯了个去学校一趟的由头跳过此事。
等大舅妈端了饭菜上桌，她一看才发现，这才半年大舅妈头发都白了大半了，等吃饭的时候大舅妈去房里叫，表嫂才出来。
“芽芽尝尝看，这是我做的鹌鹑蛋红烧肉。”
田小芽吃了块红烧肉，入口即化咸甜适中，肉味醇厚，连连点头说好吃。
闫桂珍又笑着给田小芽夹了块糖醋排骨，的亏今天有集市，二妹一家来也没打招呼，这都是她派丈夫刚才去买的。
田小芽大口吃着碗里的肉，大舅妈不停给她夹菜，她碗里堆起来好高，不过大舅妈烧肉确实好吃，今天几乎全是荤菜，这要花不少钱，他们才给儿子娶了媳妇，本就不富裕。
“啪！”
大家正吃着饭，突然一双筷子重重撂下，打断众人说笑声，大家望去，是保强媳妇王玲把筷子撂桌子上了。
“也没几个爽口的素菜，我不吃了。”
说完王玲起身，转身回屋。
闫桂珍看着这儿媳，气得脸色变了又变，强忍住心头的怒火，给张春花赔不是。
张春花压着心头的气，这是在娘家她要给哥嫂面子，还要帮哥嫂圆场。
田小芽看了眼张保强，“表哥，表嫂看来不爱吃肉，你给她凉拌个素菜端屋里吃，别饿着。”
张保强吃着碗里的肉，头也不谈，“她不吃算了，反正屋里有吃的。”
田小芽有些诧异，看张保强冷淡的模样，哪还有当初爱的要死要活的半天影子。
吃了饭大家坐在一起唠家常，田小芽在一旁听，大家一起吃着帝都带来的点心果脯，听闫桂珍说着这个新媳妇的所作所为。
嫁进来之后，啥也不干，就跟屋里娶了个奶奶似的，她跟富余下地回来，还要她做饭弄给大家吃，在屋里组做饭不洗衣服，见了老人也不叫人。
最过分的是，五月端午回娘家，张嘴就要三百块钱，没钱给还说难听话，什么这么穷连三百都没有云云。
张富余有些犯愁，以为儿子结婚后就能承担起男人养家的责任，可现在是儿子没变，还娶进来一个跟儿子一样的儿媳妇，他喊儿子下地，不是肚子不舒服就是头发昏，反正不干活。
儿媳妇就更指望不上了，张富余两口子犯愁，他过几年就干不动了，屋里咋办。
张春花听了来气，两个有手有脚的年轻人，在家不干活，那不就废物，而且她也看不中这个儿媳妇，当初全家都看不中这家，结果保强非要娶，现在娶回来还得爹妈伺候。
张老汉没做声，张老太叹了口气，他们都是老人，也不好掺和小辈的事。
“要不分开过，不然他们永远有指望，永远长不大。”
田小芽望着大舅跟舅妈，“你们做得越多，他们什么都不做，以后等你们老了，不说指望他们养老，哪天你们不在了，他们都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只有分开过，表哥才能慢慢成长为一家之主，但是分开一定要彻底，如果还住在一起，那你们做饭了，他们端着碗也不可能不给饭吃，但是现在都住在一起也没办法分。”
闫桂珍听了田小芽的话，但她心疼儿子，挣扎了下还是不想分，便没做声。
张老汉看着儿子媳妇不做声，也不说话，这个孙媳妇不是过日子的人，等他们干不动了，早晚有一天要闹矛盾的，他跟老伴都是土埋半截子的人了，不管了，也管不动了。
张春花岔开话题，说些帝都的见闻小吃，一直到下午，惦记儿媳妇在家，没吃晚饭就走了。
回家后周冬梅看到女儿衣裳有点黑泥点子，问女儿才得知孩子差点被汽车撞，后怕之余把女儿一把搂在怀里红着眼眶哭了起来。
“冬梅，是姆妈不好，没有好好带孩子。”
“二嫂，也怪我就光顾着买吃的，没有留意芳芳，孩子是跟着我的，怪我没照顾好，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听到是田小芽带着女儿，差点害女儿被车撞，周冬梅心里的情绪再也压不住，“小妹，你喜欢吃东西这没啥，可芳芳这么小，你既然带着孩子，就要看护好她，今天是孩子命大有人救了，要是……要是那辆车冲上来了呢！
我生芳芳不容易，虽然她不是个男娃，可她是我的命根子，万一她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你们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二嫂，是我的错，以后我绝对不再犯了，芳芳福大命大，这次教训我一定记住。”
田小芽道歉又道歉，周冬梅不依不饶，只说娃是自己的命根子。
“行了冬梅，孩子这不没事吗？今天事多大家疏忽了，小妹道歉了，也说以后不会了，别这样。”
周冬梅心头的不满一下子爆发了，“田爱业，芳芳是你姑娘，今天差点被车撞死，你咋一点都不心疼，你是不是嫌弃芳芳是个女娃，我没给你生儿子出来，你就一直看我不顺眼。
你要是看不顺眼，就把我休了，我带着女儿回娘家，你女儿差点死了，你还在这偏心小妹，这事她难道不该道歉吗？”
“你别没事找事！”
田爱业眼神一下冷了，媳妇又扯自己偏心小妹，她也不看看，自家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好，哪个不是仰仗小妹，而且看护孩子，谁还没个马虎时候，小妹已经一遍遍道歉，她还没完了。
“田爱业，你混蛋！”
周冬梅大哭，转身回去跑屋里，反差上门。
就在众人以为她回屋哭了半天，田小芽劝二哥进去哄哄二嫂的时候，周冬梅背着包出来，一把抱起小女儿，狠狠瞪了一眼丈夫，“走芳芳，你爹不喜欢你，姆妈疼你，跟姆妈回家。”
说完周冬梅抱着孩子就往外走，田爱业一下烦了。
“冬梅，大晚上你闹腾啥，一点小事非要折腾得全家鸡犬不宁吗？”
“一点小事？田爱业，你就偏心你小妹吧！我可不行，我怕我姑娘的小命撘进去。”
说完周冬梅挣脱开丈夫的手，消失在黄昏中。
第二四二章 小伙挺帅
田小芽没想到，芳芳这件事二嫂反应这么大，但是她不生气，今天的事情确实凶险，二嫂急眼也正常，不过她听二嫂那话，控诉二哥偏心自己，这真的是……
好吧，她承认，二哥对自己是挺好的，可二哥对二嫂也挺好的。
田小芽不敢去劝，怕二嫂更生气，可二哥也在气头上，让他去追二嫂，他也不去，两人都犟。
晚上躺在炕上，张春花跟丈夫说起今天的事，周冬梅为啥反应这么大，这明显不光是因为众人没看护好芳芳，肯定还是嫉妒小女儿。
因为全家都疼小女儿，小女儿在家不干活，所以她嫉妒甚至生气，两人琢磨半天估计就这个原因。
“这老二打进门我就看出来，第一心眼多第二小心眼，我说句话她都要琢磨半天，有时候我没啥意思，她就委屈上了，真是不如老大媳妇，你看老大媳妇我有时候骂两句，这孩子都不记仇。”
“算了，你知道她是这么个性格，以后说话就注点意。”
“我凭啥注意，我一个做婆婆的，还要看儿媳妇脸色，我现在还能动弹呢，等我不能动了，我是不是连饭都吃不上，田志泉我告诉你，等老了我跟老大养老，你要愿意跟老二，你自己跟他家过，我才不想看她脸色。”
说完张春花一转身，把脊背给了丈夫。
一旁的田志泉没想到，劝着劝着，把媳妇得罪了。
翌日一大早，田小芽又去劝二哥，可二哥还在生气中，不肯回去接媳妇，再劝犟劲上来，田小芽也不敢多说了，再说她今天还有事。
早上她就搭车去县城了，在商场给陆远买了两件短袖衬衣，又买了一条藏蓝色西裤，然后买了两罐奶粉回家，到了镇上抱着东西，田小芽找到门卫大爷，告诉大爷她找镇长。
大爷笑了，“小芽，当初李镇长在，你找镇长，怎么现在换了陆镇长，你还认识？”
“大爷，我认识啊，前些日子陆镇长还去我家了，我给他送东西，你要不让我进去，就给他打电话嘛。”
大爷看了眼田小芽手里的东西，衣服裤子还有吃的，陆镇长听说是部队转业，挺拔如松站在人群里出类拔萃，长得也不错，踏实稳重，看来小姑娘是看上这个新来的镇长了？
“再过一会儿就该吃中饭了，他要下楼吃饭的，要不你在我这坐坐，食堂在那边儿，他下来你看得到。”
“行。”
田小芽放下东西，坐下跟门卫大爷聊天，果然不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从大楼出来去旁边儿食堂吃饭，一个高挺的身影出现，正是陆远。
田小芽抱着东西跑出去，“陆镇长，陆镇长。”
听到有人喊自己，陆远朝院子里望去，当然下楼的人也都朝田小芽望去。
“陆镇长，没打扰到你吧，这是我给你买的衬衣和裤子，上次的事情真的太感谢你了。”
上次的事情？什么事情？众人的耳朵忍不住转向声音处，就连脚步都放慢了，还有无数目光注视着两个年轻人。
陆远脸有些红，他在部队这些年，接触的都是大老爷们，还没跟小姑娘站的这么近过，鼻子里有一股股淡淡的香皂味道涌入，香喷喷透着清新干净的味道。
“你太客气了，要不、要不去我办公室坐坐。”
“好。”田小芽没客气，随着陆远上楼。
“陆镇长，这衣服是我按照个人喜好挑的，你要是不喜欢，就跟我说你喜欢什么款式，我去换。不过我挑的都是基础款，而且不花哨，挺适合你们官方公职人员的。要干净严肃亲切，我就是按照这个标准选的。”
“喝口水。”
田小芽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陆镇长，你宿舍在哪？我去帮你把衣服洗了，你现在这样也不能洗衣服。”
陆远脸一红，“不用了，一只手也能洗，多揉一会儿就行。”
见陆远不说话，田小芽稍稍一想，自己耽误人家吃饭了，大中午的干了一上午活，镇长肯定饿了，难怪不想说话。
“那我先走了，陆镇长你赶快吃饭吧，别被我耽误了。”
“这些东西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陆远本就不打算收下这些东西，可小姑娘买都买了，估计也退不了，所以在心里盘算把钱给她。
“不，哪能要您的钱。”
田小芽推开陆远递钱的手，陆远从没碰过姑娘的手，这下闹了个大红脸，迅速缩回手。
田小芽没想到陆远反应这么大，似乎不好意思？空气有点尴尬。
“那什么，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去食堂吧。”
“行，谢谢镇长。”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食堂，镇机关几乎都认得田小芽，看到她跟新来的镇长一起进来，有人就问田小芽怎么新来的镇长她也认识。
田小芽就把昨天镇长救了自己小侄女的事，跟大伙说了下。
“陆镇长是部队转业回来的，身手很好。”
田小芽点点头，心想难怪明明车轮子都快到芳芳头顶了，结果眼睛一花，再就看到陆镇长抱着芳芳滚到路边儿，原来人家练过。
“陆镇长这么年轻，怎么就转业了？”
“听说受了伤，就从部队回来了。”
田小芽听着众人的八卦，得知陆远受过伤，她悄悄查看了陆远的气场，这一看果然看出问题。
陆远的膝盖和小腿全都有很重的阴影，应该是受伤部位留下的，只是这密密麻麻的黑色阴影，就仿佛碎了的东西拼在一起，难怪那日他起身后，腿有些瘸。
“尝尝，今天有红烧鱼块，麻辣豆腐。”
“陆镇长，您不用介绍，小芽以前经常来，每周啥菜她都知道。”
旁边儿一个女同事说笑，陆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嗯了声便低头吃饭。
期间田小芽跟他说话，陆远也不过是嗯或者啊，很少说话，田小芽想，他要么就是不喜欢说话，要么就是不太想跟自己接触。
吃了饭陆远送她出门，她想了想转身道：“陆镇长，是不是我今天打搅你了，实在抱歉，我没想那么多，要是以后你有啥需要我帮你做的，比如洗衣服收拾屋子，就给我家打电话，我保证不打扰到你。”
陆远听小姑娘这样说，知道她误会了。
第二四三章 让女人脸红
“田姑娘，我这人不会说话，在部队十来年，接触的都是男同志，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女同志说话，你别见怪，我没有不高兴，就是、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这样，田小芽点点头，“那我等大家下班后，来帮你洗衣服，你吃了饭先洗澡，我八点再过来。”
“哎！”
陆远想说别来了，天黑女孩子一个人走路危险，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小姑娘就跑了。
傍晚霍启东去找田小芽，手里拎着一袋子各种各样的雪糕，他也不知道小芽喜欢吃哪种雪糕，所以把雪糕都买了一个。
田小芽没想到霍启东对自己这么好，心中有些感动，挑了一个这个年代新出并且最流行的火炬雪糕，剩下的分给全家人吃，就这还有多的，田爱民跟霍启东两人多吃了两根雪糕。
此刻她越发觉得冰箱好，跟霍启东商量着，她想买台冰箱，这样想吃冰棍就可以随时吃冰棍了。
霍启东自然非常赞同，小芽冬天怕热夏天怕冷，在村里住吃啥都不方便，买个冰箱也行，不光可以放冰棍，冬天还能冻肉，挺好的。
两人商量了下，霍启东打算先去百货公司问问有没有货再说，然后没有在田家吃饭，匆匆回去。
吃了晚饭田小芽说出去转转，爹妈知道老姑娘不喜欢跟一堆人挤在一起看电视，这些日子晚上天天出去遛弯，便没管她。
田小芽匆匆朝镇上走去，门口已经换了个大爷，得知她找镇长，这位大爷笑得很意味深长，田小芽有些纠结，这大爷怎么比妇女还八卦。
最后还是她要求大爷给镇长宿舍打电话，告知一下，然后她才去找陆远，却不知道大爷笑得更古怪了。
陆远本想告诉田小芽，他这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就在电话里说，人家大老远走来，也不太好，便让她进来了。
宿舍在最后面，宿舍楼前面还有篮球场，陆远在楼下等着田小芽。
“田姑娘，真不用你帮忙，明儿我就拆纱布，一点小伤不用在意，救你小侄女也是我的天职。”
“你的天职？”
“保护人民群众。”陆远脱口而出，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部队了。
田小芽笑了起来，这位陆镇长还挺有意思，她本来就对军人天生尊重带有好感，听到这句话更是尊敬陆远为人。
“如果真的不需要，那我就回家了。”
陆远连连点头，这样最好，今天已经有几个人拿着公事去他办公室找他，名为汇报工作，实际上问的那些话，好像自己跟这小姑娘有点什么似的。
这个姑娘还在念高中，自己有那么禽兽吗，所以他越发注意，干脆带着田小芽在操场转，这样在大家眼皮子地下，大家应该不会乱想了。
可他低估了大伙一颗火热的八卦心，他跟田小芽在楼下说话的时候，很多窗帘后面都悄悄藏着人，直到大伙看着他送小姑娘出去。
田小芽说了几次，但陆远非要送她回去，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好意，两人在黑夜中前行。
干走不说话气氛又很尴尬，田小芽干脆问起陆远部队的事，听他讲了部队很多有趣的、她没见过的事情，村子很快就到了。
陆远一直把田小芽送入村口，看到村口三三两两的村民在一起咵天，他才放心离去。
不过这一幕落在许多嫂子眼中，天色昏暗，小卖部门前的小黄灯泡，也只能照一个大概轮廓，众人只看到一个高挺的后生送田小芽回家，两人在村口还说了几句话。
待田小芽走后，嫂子们互相交流起来。
“刚才那人是谁啊？哪个村的？”
“不认识，不过这后生各自真高，看轮廓长得不错。”
“我站在旁边儿大概看清楚，长得真不错，踏实稳重，穿戴也不错，皮鞋锃亮。”
“哎呦，你说说田老三家的老姑娘咋这么有命，这又是在哪认识的小伙，一看条件就不错。”
“那确实，不过田老三家小姑娘条件也不错，学习好，长得也好，一脸福气相。”
众人议论起来，经过一晚上发酵，第二天早上就变成田小芽找了个高大英俊的后生处对象，也有人说是那个后生看中田小芽，追田小芽来着。
八卦主角田小芽啥都不知道，一觉起来吃了姆妈留的早饭，在家帮姆妈收拾屋子，当然还没拿扫帚，就被姆妈撵回屋里，要她要么休息，要么看电视。
她便窝在凉席上，看着现在流行的连续剧《篱笆女人和狗》。
霍启东一大早出去，去看看店里，然后去各大商场问问冰箱的事。
霍玉玲自然是在家闲晃，跟姆妈说话，姆妈也不搭理她，出去又被嫂子拦着，说了一大堆种地费钱的话，又说家里干活的人少，吃饭的人多，日子艰难等等。
霍玉玲知道，这是变相说她呢，甩出一百块钱，看到嫂子那张比翻书变得还快的脸，虽然鄙夷，但心里还是不痛快，想抽根烟去去心头烦闷，才发现烟没了，便去村头小卖部。
到了小卖部，买了烟的霍玉玲不太想走，她在家实在太闷了，没人说话甚至连个人都见不着，姆妈每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床上，屋子里死气沉沉。
她慢吞吞地挑选着香烟，感受着人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女人是羡慕和嫉妒，男人则是贪婪和垂涎。
“小芽相对象了？”
“那后生长得高大英俊，家里条件又好。”
“啧啧啧，这姑娘命真好，田老三他现在享女儿福，以后还会享女婿福。”
“可不是！”
听着众人说这些话，霍玉玲心头疑惑，嫂子明明跟自己说，那姑娘喜欢儿子，怎么这么快就换人了？
众人正说着，突然有人飞快地拍着旁人，“快看，就是那人。”
大家转过头，看到村口出现的年轻人，一瞬间安静下来。
霍玉玲见众人目光望向同一个地方，她也转过身，看到村头走来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男子，宽阔结石的肩膀，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饶是她见过许多男人的老江湖，这一刻也红了脸。
第二四四章 深深误会
陆远第三次来田家村，已经熟悉许多，看村民望着他，还对大家点点头报以微笑，嫂子们看到这个年轻后生还冲自己笑，比电视剧追捕里的高仓健还帅。
泼辣的嫂子们，集体害羞了，悄悄看着陆远离开，听到一声冷哼，再回过神，看到是霍玉玲。
众嫂子撇撇嘴，干脆说起了难听话，什么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了啥，别以为赚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坏了村里风气云云。
霍玉玲听了虽生气，却心知自己惹不起这些已婚妇女，冷着一张脸回了屋里。
回去后脑子里全是那年轻后生，长得真帅，她在魔都江浙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有钱人和小开，竟没有一个有这个年轻人帅气。
且说陆远来到老田家，屋里人都下地干活了，只剩张春花跟田小芽，他敲了敲门，张春花正在屋里洗衣服。
“谁啊？推门进，还敲啥门啊，我这忙得起不来身。”
陆远有些尴尬，想了想推开门，正在奋力洗床单的张春花看到一个大小伙子，唬了一条，蹭地站起来。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陆镇长嘛，只是他肩膀上扛着米，一手拎了一壶油，一手还拎了一袋子东西，这是？
“陆镇长，您怎么来了，快请进，芽芽快泡茶，家里来客了。”
张春花一遍擦掉手里泡沫，一遍儿起身迎接，陆远放下东西，听到张春花让田小芽去喊田志泉，忙道：“嫂子，不用喊，没啥事。”
说完陆远指指自己带来的东西，“这是单位中秋节发的，有米油还有月饼，我又买了些别的东西。”
“这、这是咋说的？陆镇长你救了我家芳芳，我们没去感谢您，咋您还给我们送东西，这让我的老脸往哪搁？”
陆远笑笑，“田小芽同学去看过我，还给我买了两件衬衣一条裤子，实在是太客气了。单位正好发过节物资，我一个人住宿舍，家也不在这，这些东西也吃不了，正好送过来，您别嫌弃。”
“哎呦，这咋会嫌弃，一会儿我去割点肉，您别走了，就在家里吃个饭。”
“不了不了，我单位还有事，我还要赶着回去，那嫂子我走了。”
张春花一看那咋行，人家带了这么多东西，从进来到要走拢共十分钟，她一把拽住陆远。
田小芽去田头喊了爹跟哥哥们回来，张春花去市场买些肉鱼，家里来的可是镇长，得好好招待。
陆远被老田家的男人围观，好在他在部队经常如此，只要是男人倒也习惯。
田志泉派老三把村长请来一起吃个饭，田福生一进屋，看到陆远来了也是着实没想到，最后一问才知芳芳差点被车撞，是镇长救的，便笑着道镇长与我们山坡村有缘。
陆远便又提起田小芽专门买了衬衣裤子还有补品去看他的事，田志泉点点头，还是老姑娘想得周到，他本来也想着去答谢镇长，还没想好买点啥，老姑娘都已经安排了。
中午张春花弄了一桌子好菜，红烧武昌鱼、青椒炒肉、油炸花生米，爆炒猪肝、腊肉炒蒜薹、凉拌黄瓜、酸辣藕丁、素炒空心菜等等，摆得满满当当。
村长跟镇长在家里吃饭，田志泉把老姑娘送给自己的茅台拿出来，陆远看到茅台，有些惊讶，这可是华国最好最贵的酒，他没想到，在一个偏远农村，农民居然舍得买这么贵的酒，那山坡村看来也不穷啊。
村长似是知道陆远想什么笑道：“我们村里数他田老三家的小姑娘争气，这是小芽去魔都带的，还给我送了一瓶，老三我跟你说实话，送我那瓶我没舍得喝，还放着呢，今天沾镇长的光，尝尝茅台啥味道。”
陆远更惊讶了，田小芽不过就是一个高中生，这次参加竞赛去了帝都，原来她还去过魔都，这孩子挺厉害的。
田小芽其实也好奇茅台酒啥样，尤其是这个年代的，盖子一打开，一股浓郁酒香飘出，田志泉给镇长村长倒上酒，玻璃酒盅呈现淡淡的琥珀色略微粘稠又透明的液体。
陆远说不喝酒，可架不住村长和田志泉的热情，他又年轻作为晚辈，也不好一直拒绝。
再有田爱国陪着，四个男人喝了不少，大家都忽略了茅台飞天是五十三度的高度酒，最后陆远脸略微泛红，田志泉跟村长已经趴桌子上起不来了。
张春花让小芽送送镇长，田小芽送陆远出去，陪着他走到村口，又被村里刚吃了饭就去唠嗑的嫂子们看到，一阵议论。
不过这些嫂子不敢得罪田小芽，也不敢招惹张春花，所以说的那些话，田小芽一个都没听到。
“肯定是对象，还在田老三家吃饭喝酒了，看来田老三家挺满意。”
“真羡慕田小芽，这对象长得多好，高大威武，对女同志客客气气，真不错。”
“你看他一身穿戴，绝对是城里人。”
这时候有个嫂子愣神半天，猛地拍大腿叫道：“哎呀，这是镇长啊！那次一群领导去看老田家小姑娘，他就在队伍里，我还听村长喊他陆镇长咧。”
这下大家更激动了，居然还是镇长，这老田家也太厉害了，给小姑娘找了个当官的，众人又是一阵羡慕。
张春花收拾碗筷，田小芽出来帮忙，跟姆妈说话，欠陆镇长的救命之情，也算是答谢了。
张春花点点头，又把放在墙角的一兜子东西拎起来，还挺沉，打开一看全是各种各样的月饼，还有两罐奶粉，正是田小芽送过去的。
“他没收奶粉？”田小芽有些诧异。
张春花一听，“这是你送过去的？”
田小芽点点头，“是啊，我见他伤的不轻，买点东西给他补补，奶粉也好看，谁知他又给送回来了。”
“等中秋节那天，你去请他来家吃饭。”
看到月饼的张春花灵机一动，“正好他说自己家也不在这，一个人过中秋太可怜了，挺好，到时候我提前准备，做些特色小吃。”
田小芽总觉得姆妈怎么提到陆远眼神发亮，不过姆妈说的也行，他不要东西，那就多吃几餐饭吧。
第二四五章 挑唆
傍晚最后一班小巴，霍启东最终没赶上，看着小巴绝尘而去毫不犹豫的背影，他只能走回去。
山坡村偏远，靠走路从县城到村里最少两个半小时，从傍晚走到天黑，路上连个驴车都没遇到，不过他心情很好，快步向前。
等回到村里，已经晚上九点了，想去找田小芽，但这时候太晚，他一路往回赶，饭也没吃，又累又饿浑身汗臭味，小芽爱干净，他想了想转身回家。
一进屋，先去洗了个冷水澡，暑意大消。
余小桃得知他没吃饭，把晚上剩下的绿豆稀饭和绿豆糍粑端上桌。
这些绿豆糍粑是咸口的，外面是大米打下的糍粑，里面包着蒸煮碾碎加了盐调味的绿豆馅，这个一般是农忙双抢的时候吃，做好一大堆可以放好些日子，带到田头干到中午，喝点水吃几个糍粑立刻不饿，接着再干，妇女们也省时省力不用做饭。
霍启东咬着糍粑，看到霍玉玲从屋里出来，坐在自己对面，他没有搭理，只是霍玉玲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
“有事？”
“儿子，田小芽是不是喜欢你？”
霍玉玲吞吞吐吐地问道，现在对着儿子，她心里有些怕，可是又想知道。
霍启东低下头，以前他觉得田小芽挺喜欢自己，可自从上次后，自己狠狠拒绝了她，是不是伤了她的心，她把自己当哥哥看？
不过他想清楚了，等以后自己攒够了老婆本，就……
霍玉玲看到儿子耳朵红了，这点跟唐公子一模一样，难道儿子也喜欢那个胖丫头？
不！坚决不行！霍玉玲情绪翻滚，想到田小芽对自己的羞辱，她绝对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你问这些有的没的干啥，小芽还是个学生。”
“哼！还是个学生，也就儿子你傻乎乎地，对那个臭……咳咳，对那胖丫头那么好，她心里喜欢别人。”
霍启东猛地停住筷子，“你说啥？”
霍玉玲添油加醋地把早上看到的事情告诉儿子，“村里人都说，那是田小芽的相亲对象，今天上门来了，那人长得高高大大帅气英俊，老田家肯定看中了，搞不好都见过几次面了，不然那年轻后生怎么一个人带了许多礼物去老田家，那绝对是很熟悉了，搞不好已经算是老田家半个女婿了。”
高高大大的帅气男人？霍启东疑惑着，他也算是天天去老田家，他怎么从没遇到。
“你啥事不干，倒学会扯闲话了，还管得挺宽。”
霍玉玲一下急了，“我管得宽？我才懒得管别人家的事，我是看你对那个姑娘好，还以为她喜欢你呢，谁知她居然跟别的男人相亲，这样的女人儿子你千万别喜欢，就是个水性杨花的性子。”
“砰！”
饭碗被霍启东重重一掼，“你说谁水性杨花呢？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小芽的坏话，别怪我不客气！”
霍玉玲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两句，儿子就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这些日子儿子对他还不如对那个外人好，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是真心为你考虑，是！我以前是抛弃了你，但是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你，我现在回来也是想带你去享福。你若不信我说的话，你去问她。”
霍启东撂下晚饭，冷冷盯着霍玉玲，那双眼睛黑漆漆仿佛要看穿霍玉玲的灵魂，“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你操心，我的事也轮不到你管，我也不可能跟你走。
你若觉得内心不安，那就好好孝顺外婆，别天天说的比唱的好听，回来这些日子，你可给外婆洗过一次衣服，替外婆擦澡，又或者扶外婆在院子里走走？”
两人不欢而散，霍启东回自己屋里再没出来，躺在床板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霍玉玲说的事，让他心头忐忑担心，甚至有一丝难受。
他一大早天蒙蒙亮就醒了，或者说他根本没睡着，一晚上翻来覆去，想着田小芽跟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果以前他还能感觉田小芽喜欢自己，现在他拿不准了，田小芽变了。
忍了又忍，看到村里人陆续下地干活，立刻去田家。
张春花看霍启东来了，一看这孩子脸色不好，眼眶发青，一问孩子没睡好。
张春花正在给老姑娘做早饭，想到霍启东到现在还住在那个破板房里，冬冷夏热，这个天板房晒一天就跟蒸笼似的，着实心疼，又给霍启东蒸了一碗鸡蛋羹。
八月底武市最热，这时候也没空调，家里只有个一个小电扇，这还是张春花专门攒钱给她买的，因为女儿胖，怕热，否则谁家也舍不得用这个，多费电。
天气太热，小电扇不管用，一般六点半以后田小芽就会慢慢醒来，因为这时候太阳出来，屋子里就慢慢热了。
等她穿好衣服扎好头发出来，看到霍启东坐在堂屋，“怎么来这么早？”
“赶快去洗脸，饭做好了。”
张春花拍了下老姑娘，这孩子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
两碗嫩嫩的鸡蛋羹，里面倒了许多麻油，香气浓郁，还有一小碗腌菜炒饭，这在农村可是非常丰盛的早饭。
“启东，快过来吃饭。”
“芽芽，我昨天把几个大商场都跑了一遍，都没有冰箱，不过中南商场可以预定，交全款然后排队等到货，一般要等三个月到半年。”
坐在一旁看着两孩子的张春花听到冰箱一愣，“谁要买冰箱？”
“姆妈，我买。”
“咱家买冰箱干啥？这么多年过得都挺好，不需要冰箱，再说这东西这么贵，不花这个钱。启东，一台冰箱多少钱？”
“雪花冰箱从两千三到两千九不等。”
张春花倒吸一口凉气，“三千块，太贵了，不行不行，不许买。”
“姆妈，我有钱，买一台放家里用，到时候你就知道冰箱的用处了。再说夏天到了我想吃冰棍雪糕，要么去镇上自己买，走一趟来回热死人，要么就等卖冰棍的走街串巷，一个礼拜来不了一回。
姆妈，等买了冰箱，还可以冰绿豆汤、西瓜，夏天吃冰西瓜多凉快。”
“三千块，我听这个价格心都凉了，不行啊！”
张春花坚决反对买冰箱。
第二四六章 馒头要做大做强
田小芽心中拿定主意，自己买，先斩后奏，等买回来姆妈就没办法了。
张春花见老姑娘没说话，以为姑娘同意不买了，抓了些零食放桌子上，忙活家务活去了。
“启东哥，过两日去店里，我跟你一起，到时候咱们去中南商场看看。”
“嗯。”
霍启东点头，想起昨天的事，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转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回家后他心里懊悔，可再给他一次机会依旧如此，他不敢问，如果问了，小芽说就是他对象该咋办？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小芽。
过两天，霍启东陪着田小芽去了趟百货商场，田小芽全款订了一台冰箱，虽然连个样品都没有，可她还是订了，还定的最贵的，贵一些的容量大，是这时候的名牌，雪花冰箱。
售货员告知田小芽要等三个月甚至半年，在田小芽之前还有一个排队的，田小芽算算三个月或者半年后都冬天了，那也要等。
订了冰箱，回去的时候田小芽去县城大哥家看了看，八月底马上开学了，看看准备的怎么样。
一去杨娟正在揉面，院子里是田爱华找单位的同事盘的炉子，上面的大蒸锅正冒着大白烟，大哥在火房里炒菜，夫妻二人看到田小芽来了，皆是意外和高兴。
两个小侄子看到小姑来了，一人一边儿抱着田小芽的腿，姑姑姑姑地叫个不停。
“小妹来了，咋不打个电话，中午在家吃饭。”
“爱国，你去外面的卤菜摊买点卤菜，小妹爱吃甜口的香肠，去切两根。”
杨娟从口袋掏出几块钱递给丈夫，田小芽也不客气，大哥临出门的时候喊了句，“大哥，买几根鸭翅膀，启东喜欢啃。”
此话将霍启东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小芽还是关心自己的。
他高兴地抱起田新河，“走，我们去门口买冰棍。”
田小芽牵着老大，霍启东抱着老小，两人来到门口小卖部，买了六根冰棍，又让两个娃看着挑，买了好些零食，两孩子高兴坏了，拎着东西就往家跑，就因为小姑说要快点把冰棍拿回去，不然就被晒化了。
午饭简单，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清炒辣椒，一大盆炒豆角，还有田爱国买的凉拌菜，配着馒头绿豆汤。
田小芽咬了一口，馒头劲道越嚼越香，面香里还带着一丝丝小麦转化成麦芽糖的甜味，一个大馒头个头不小，实沉压手。
“嫂子，你这馒头可以啊，手艺精进，比家里做的还好吃。”
“你嫂子每天揉面，要揉好久，从早到晚要揉五六盆面，每天能卖出三百来个馒头。”
田小芽一听这真不错，“嫂子你做的豆沙包也好吃，等红豆便宜的时候，再蒸点豆沙包。”
“嗯，我也这么想的，最近不少买馒头的顾客问我做不做包子，城里人还是吃得好，白馒头啃不下去，不像咱们乡里人，有个馒头吃就很好了。”
“嫂子，这就叫市场需求，馒头一个只能赚几分钱，包子就不一样了，一个赚一毛没问题，越是加工工序多的产品，它的产品附加值就高，说白了就是做起来越麻烦的东西，就越能卖个好价钱。
其实馒头包子赚的都是辛苦钱，我是怕你跟大哥忙不过来，好多东西都没跟你们说。”
一听这话杨娟眼神立刻亮了，“小妹，还有啥东西，你告诉嫂子，我跟你大哥扛得住，不累。现在每天手里能看到现钱，浑身是劲。”
“赚钱的感觉是不是不一样，特别有干劲。”
杨娟不好意思了，“小妹你别笑话我跟你哥，我两赚的钱哪能跟你比。”说完她看了眼霍启东，“也不瞒着启东兄弟，一个馒头两毛钱，刨去成本一天赚十多块，一个月就是三百块钱，咱家十几口人辛辛苦苦种稻谷，每家还分不到三百块钱呢，而且这是干半年才能分到的钱。”
田小芽笑了，“嫂子，你那成本是不是就算了个面粉？”
杨娟点点头，“是啊，面粉变成馒头，除去买面粉的钱，剩下都是赚的。”
“哈哈哈，嫂子，账可不是这么算的。蒸馒头要用水吧，烧煤吧，还有你跟我大哥两个壮劳力，这是人工费，所以其实刨去这些，差不多两百块吧，你跟大哥每人每个月赚一百块，也很厉害了，快赶上工厂工人了。”
杨娟激动地望着丈夫，“爱国，还是咱小妹明白，小妹这样一说，我觉得自己也挺厉害的。”
“嫂子，我想着如果能做点别的就更好了，弄个小三轮或者小推车，一边儿是馒头包子，一边儿可以放个保温桶，里面放着卤好的食物，鸡蛋、千张、豆干、海带啥的，这些东西都可以夹馒头吃。最好再弄点调料，弄个秘制酱料，把一部分馒头提前切好，刷上秘制酱料，夹鸡蛋啊千张都可以。这样一个馒头配上这老些东西，咋地也要买个五毛八毛的，利润会更高。”
“小妹，你这脑子是咋长的。”杨娟激动地一把攥住田小芽的手，“我咋想不到，一个洋鸡蛋几分钱，按照外面卤好的鸡蛋，我可以卖两毛，千张海带，也不贵。”
“穿成串串，一串一毛，省的有人挑三拣四。”田小芽适时补充。
“秘制酱料咋弄？”
“自制的最好吃，但是菜场也有各种酱料，这种快，村里刘掰子媳妇做的酱挺不错的，嫂子可以跟她学一下。”
“对对对！”杨娟激动地团团转，“等过些日子买个小三轮，我回去跟她学一学。”
田爱国脸上也抑制不住激动神情，城里人不像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屋里吃早饭，城里人上学的上班的都是在外面买早饭吃，条件好的老人也在外面过早，所以早餐非常丰富，他们卖馒头，一半的人当早餐，一半的人是买回家炒两个菜，省得天热还要蒸米饭。
他正发愁，天冷了咋办，小妹这个主意让他想到，天冷了卖些热乎吃食也不错。
“等买了小三轮，上面挂个牌子，叫杨嫂子馒头，有个名字大家慢慢就会记住你们。”
看着哥嫂两人干劲满满，田小芽心里比吃冰棍舒坦。
第二四七章 第一次见面就不爽
“小芽，你真是天生做生意的人。”
霍启东感慨万分，他没想到田大哥一家出来卖馒头一个月能赚两百块钱，更没想到馒头还能这样卖，他跟杨娟一样好奇，田小芽的脑袋到底是咋长的，咋学习也厉害，做生意更是想法一个接着一个。
田小芽心道，你要是跟我一样，从未来三十年穿越回来，你也知道各种赚钱的方法，“我只是提议，赚不赚钱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现在正是好时候，你看咱们做的生意，看起来也不起眼，一个月赚好几千，赶上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了。
可见这个时代咱们国家的经济处于上升期，做生意比当工人赚钱，你再看那些老板，各个叫着亏欠赚不了多少，可你看他们是不是门面变大了，还开分店，熊老板又开了两家小卖部，要是不赚钱，她干嘛开这么多小卖部，明显是赚钱还赚得不少呢。”
霍启东点点头，帮田小芽一起挑选学习用品。
“怎么买两份啊？”
“给大河也买一套，到时候让他去上幼儿园，不过公立的大河念不了，看能不能去四哥单位的托儿所，要是还不行就花钱找找人，哪怕去公立幼儿园当借读生也可以。”
见霍启东望着自己，田小芽笑道：“大哥大嫂干活忙，要是再带着孩子，怕忙中出错，你看咱们村的孩子，从小没看护好，被烫了、摔了的几乎每个孩子都经历过，身上留疤的也不少，这不就是家里大人忙，孩子就丢一边儿，很容易出事。
把大河送去幼儿园，不光有老师看着，还能学点东西，再不济也能锻炼跟小朋友们的交际能力，学点礼貌和规矩。”
霍启东点点头，“这倒是。”
“老板，给我来两盒中华铅笔，一盒HB，一盒2B的，橡皮来十个，一年级和幼儿园还用什么？”
老板态度无比诚恳，“姑娘，一年级用拼音本、写字本、美术本……”
田小芽大手一挥，每个本子来十个，两个书包装了许多东西，所有一年级要用的学习文具都准备齐了，还有美术课手工课需要的剪刀胶水水彩笔，蜡笔彩色铅笔橡皮泥，应有尽有，而且每种都买好几份，生怕小侄子不够用似的。
送了东西过去，她才折返跟霍启东一起回村。
蒸好馒头，田爱国匆匆出去卖，夫妻二人忙碌一天，到了晚上天黑收拾完了，拿起田小芽给两孩子买的书包，一拎感觉不对劲，书包挺沉，再一打开看到里面满是各种学习用品。
不光有学习用品还有一些玩具，小儿子一直要的积木，老大一直要的蜡笔，小妹全买了，而且买了好多好多，尤其那盒积木，木头是彩色的，而且还有各种造型，有的上面还带着图画，满满一大盒，两孩子津津有味地在床上拼积木去了。
杨娟突然落泪，这些日子忙着小生意，没顾上孩子，孩子开学的手续是丈夫跟着小叔子办的，孩子的学习用品是小妹给操心买的，她这个做大嫂的对小叔和小妹没做啥，她怎么摊上这么好的婆家。
“别哭了，等以后条件好了，咱们更好好好待小妹。”
杨娟抹了把泪哑着嫂子道：“那还用你说，谁要敢欺负小妹，我第一个跟他拼命。”
两人回家后，田小芽喊霍启东跟自己一起去自家吃晚饭，霍启东也舍不得田小芽，越是相处久了，他就感觉田小芽仿佛想一块大磁铁，对他的吸引力越来越大。
可小芽现在还在念书，他不能打扰她读书，等小芽毕业了，他老婆本也有一些了，到时候就拿着这些钱，请最好的媒人提亲。
两人回到家，谁知陆远也在。
张春花看到老姑娘回来，松了口气，陪陆远坐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啥，好在陆远不停找话题，丈夫话少只能她顶上，笑得脸都僵了。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堂屋的那个男人，霍启东神色微变，看婶子对他的态度，很熟？
“芽芽你回来了。”张春花起身，“启东，这是陆镇长，这是霍启东。”
“你好。”陆远点点头微微一笑。
霍启东却没什么表情，冷冷望着眼前的人，低了低头，没有说话，陪坐在田小芽身边儿。
“陆镇长，您今天怎么来了？”
您？看来不熟，霍启东脑子迅速转动起来。
“是这样，市里想让你在全市几个学校做一个学习讲座，讲一下你的学习经验，交流一下学习心得，你的奥数成绩有目共睹，给其他同学一个鼓舞，增加他们的学习动力。”
田小芽内心是抗拒的，“陆镇长，我不过就拿了一个小奖，我觉得领导们重视过头了，至于学习真没什么讲的，踏踏实实就好。”
陆远笑着，他没想到田小芽会拒绝，这既是机会，也是荣誉，正常人不会拒绝。
“田小芽同学，我是带着任务来的，上级领导希望能对你的竞赛进行一个宣传，希望你能考虑下？”
不要脸，这样说不就是逼着小芽同意？可惜小芽可不是这种人，霍启东冷着脸，心里冷笑等着陆远再次被拒。
“我要是不同意，是不是算您工作不到位？”
陆远有些尴尬，微微点点头。
“那好吧，我参加，不过每次要提前几天跟我说，我好安排，还有就是我不想被树典型，不要安排太多交流，然后就是交流我也不想按着官方要求去说。”
“好，你已经高三了，学习功课忙，这块我一定争取，交流自然是你的学习方法，我想不会有人干涉的。”
“好，那我答应了，省的陆镇长您难做。”
为什么？小芽为什么会答应，这个男人……
霍启东细细打量一番，心里生出几分危机，这个男的长得不错，坐姿笔挺自带一股气质，长相也是硬汉形象，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这种类型的。
这时候张春花端来切好的西瓜，霍启东跟陆远赶忙起身帮忙，结果霍启东又郁闷了，这个人比自己高，他在村里都算高的，可这个男人比他高小半个头。
陆远视线无意中对上霍启东的时候，感受到不善的情绪，他有些奇怪，这个男孩似乎对自己有敌意。
第二四八章 我为啥要走
“婶子，我想起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饭都快做好了，霍启东却不想再看到陆远，尤其不想看到他跟小芽说话，匆匆离去。
张春花正在往盘子里装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霍启东着急忙活地走了，估计是家里真有啥事才想起来吧。
陆远吃了饭没多留，其身告辞，张春花自然让老姑娘送送镇长，田小芽送到村口，又被一群人看到。
她估计村口的妇女们又会说闲话，什么镇长跟自家关系好云云，不过无所谓，她万万没料到，妇女们聊的是镇长还怪喜欢田家老姑娘。
回家后霍启东心情烦躁，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不该走，他就该盯着那个人，自己不该让，万一那个人对小芽心存算计，心底有一缕缕后悔涌上。
热烈的夏天，绿色的大树上，知了拼命叫着，仿佛霍启东焦躁的心。
转眼到了月底开学，田小芽去学校报道，校长看到她笑成一朵灿烂大菊花，因为还没开学，校长已经收到好几所大学招生办的电话了。
而且全是帝都的好大学，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这些大学都想提前录取田小芽，但校长却不希望田小芽选择保送，他希望田小芽能参加高考。
以她的水平，说不能是省状元，学校出一个省状元，那是多大的光荣，他绝对可以调去县城初高中当校长。
“校长，早！”
“田小芽同学，早啊！”校长仿佛看到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校长，我想跟您商量个事，高三这学期我还是不上课，我自己的事情多，确实没时间天天上课。”
稳住，这是个好学生！换个学生说这个话，校长绝对要好好收拾教育这个学生，什么叫没时间上课，学生的职责就是上课，可现在是田小芽，她高二一学期都没上课，还拿了奥数全国特等奖。
“田小芽同学，高三与高一高二截然不同，学习内容多更综合，我个人建议还是要参加学习好一些。”
“我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如果可以的话，我选择保送，不想参加高考，复习太辛苦了。”
校长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田小芽同学，参加高考如果拿了状元，那是多么光荣！对了还有奖学金，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下。”
田小芽沉默了，校长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像自己就稀罕奖学金似的，比起股票认购证，奖学金啥也不是。
“校长，最近市里有学校联系我，希望我去他们那读书，正好也提到了奖学金的事。”
此话一出，校长立刻警惕起来，是哪些臭不要脸的挖自己墙角，自己这么多年终于出了个好学生，自己也能有望往上走一走，挖自己的好学生，就是断自己前程。
“武汉市的学校要求更多，你不想来学校就不来，咱们学校对好学生一直很宽松，嗯那行，那就这样，以后其他乱七八糟的电话千万别信，说的比唱的好听。”
校长边儿说边迅速退去，他现在就去打听，是谁想挖自己墙角，自家的好白菜，他一定得看牢了。
田小芽忍住笑意，校长似乎有些怕自己提转学啊，走的比来时还快。
报了到拿了书她便回去了，顺便准备后天的学习交流，她以前学习还不错，但不能算出类拔萃，现在取得成绩纯粹是因为自己穿过来，带了部分优势，加上自己大学毕业的文凭，才有了现在的成绩，而且还取了个巧，因为她热爱数学，所以这次拿了冠军，肯定会有各大学校愿意提前录取，高三的痛苦田小芽真没勇气再经历一遍。
“后天你一个人出去行吗？陆镇长说有老师陪着。”
“没事姆妈，我一个人去过那么多地方，去武汉市还用担心？”
张春花一想确实如此，还有人陪着，没啥大事。
翌日早上，田小芽难得早起，背着绿皮书包，里面有她整理的资料，一出门看到在门口树荫下的霍启东。
“我陪你去，你在台上讲，我帮你拿书包递水杯。”
田小芽挑挑眉，正要说话，又听霍启东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想到自己每次出门他都陪着，她似乎也习惯了有霍启东在一起，“那行，一起去，我还带了高三的书，你要想看晚上去我家拿。对了我跟姆妈说一声，晚上多做点饭，吃了饭你再回去。”
霍启东没说话，心里的高兴化作脸上的笑容。
谁知到了镇政府，陆远也同行，他说是要跟学校进行一个交流合作洽谈，可霍启东觉得他就是为了田小芽，暗自庆幸自己跟了田小芽一起。
陆远开车，霍启东坐副驾驶，田小芽跟学校的数学组组长坐一起，先来到水果湖一中，这里全是省官方部门，一进学校就看到漂亮的五层教学楼，整洁宽阔的操场，还有图书馆阅览室实验楼。
最让田小芽印象深刻的是，刚刚九零年，电脑刚开始出现没几年，一台电脑恨不得八千一万，这个学校就有一间电教室，里面配备六十台电脑，保证一个班的孩子每人一台，每周还有一节微机课。
这就是挨着省政府的好处，想想自己学校课桌都破破烂烂，这就是好学校的优势，最好的硬件，最好的老师，以及最好的资源。
讲座安排在上午，在大礼堂举行，因为周围学校也赶来一中参加学习交流会，所以每个学校都是派出一部分同学，大礼堂里坐的满满当当。
站在大礼堂的讲台上，看着台下那么多同学那么多老师，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或好奇、或平静、或鄙夷，她突然不紧张了。
“感谢各位领导老师和同学们，今天是学习交流，我的学习方法不一定适合大家，也不一定科学有效，大家有好的学习方法，咱们互相交流。”
霍启东望着站在台上的田小芽侃侃而谈，心里是自豪和骄傲，跟着田小芽进入社会，做生意赚钱后，再看学校的学生，觉得他们单纯又稚嫩。
田小芽一定不会喜欢的，因为他们的世界认知跟小芽完全不在同一层次。
而此次交流，田小芽说出的学习方法，让许多老师十分不认同。
第二四九章 苦肉计不灵
田小芽的学习方法，在这个年代有些出格，交流结束，许多任课老师都表示不满，什么叫刷题，明明是学知识，怎么在她嘴里就是刷题，可他们又无力反驳，刷题可以尽快总结并掌握知识。
学习怎么可以这么功利，这个奥数冠军的观念是不在乎你有什么理想，高中的理想就是尽量拿高分，高分才会有更多选择，大学的选择首先以大学实力为首，其实实力不同，但悬殊不大的时候，选择城市，尽量选择帝都魔都以及南方经济发达信息发达交通发达的沿海城市。
田小芽只说自己的观点，她推断未来工业化进城极大推动，必将带来经济高速发展，那么一定是信息、交通、物流、资源具有优势的城市，走在发展前列，而这样的城市必将带来更多就业岗位，已经更多行业资源。
这部分观点在此刻并不被大部分老师认同，九零年依旧是计划经济为主，全国最让人羡慕的地方就是东三省，那里是国家工业基地，全国各地最让人羡慕的是有稳定工作的工人。
这次交流结束后，评价毁誉参半，这也让田小芽后面的交流会减少了许多。
可坐在台下的陆远却听出不一样的感觉，田小芽是总结归纳，可他以前有几个南方战友，他们说的事情，很复合田小芽的说法，而且他的家庭出身，让他看得更远，未来的发展走向，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镇上的袜子厂，别看现在红火，那因为还是计划经济，一旦停掉计划收购，他很担忧厂子还能存活多久，因为现在有这个趋势，明年厂子计划额度预计下调。
回去后陆远开车送两人回村，田小芽下车后他提出，有些看法想听听田小芽意见，明天能否去他办公室详谈。
霍启东一听来了火，什么交流什么请教，这个老男人就是看上小芽，还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可他又不能替小芽拒绝，结果听到田小芽一口答应，给他急得不行，想了想厚着脸皮道：“我也想听，小芽明天我跟你一起。”
陆远又一次感受到霍启东对自己的敌意，他看了看眼前的男孩，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但他不跟一个孩子计较，便笑着邀请他一起来。
霍启东碰了个软钉子，回去的时候憋着一口气，送田小芽回家后，便化愤怒为奋斗的力量，他要发愤图强攒老婆本，小芽说要去义乌选新品，他觉得此事立刻就要办。
田小芽并没察觉霍启东的不对，毕竟他平日除了对着自己和自己家人有笑容，对外人都是一幅冷冰冰的模样，就是对着李威和孟繁也没什么客气态度。
两人在田家吃了晚饭，田小芽把高三的课本给了霍启东，他才回家。
到了屋里打开灯，霍启东吓了一跳，霍玉玲坐在自己床上，捏着手帕，一幅哀哀要哭的模样。
“启东，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到底怎么才原谅我，真的要我给你下跪吗？我跪！只求你原谅我。”
霍玉玲双膝一软，跪在儿子面前，泪流满面，哽咽啼哭。
霍启东冷着一张脸，“你到底想干嘛？我认不认你有关系吗？你有钱，这些钱足够给你养老。”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不要钱我只要你。”
“只要我？那当初你干什么去了，当初你没选择要我，现在我长大了，可以自食其力了，你要我也要看我需不需要你？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需要，我现在的人生已经不需要姆妈。”
“启东，我错了……呜呜呜！”哭声很快传了出去。
余小桃推推丈夫，霍丰年硬着头皮进来，看到妹妹跪在地上，十分震惊连忙要扶起妹妹，霍玉玲趁机表示，儿子不认她，她就长跪不起。
霍启东瞳孔微缩，如果以前霍玉玲说这种话，他可能认为她是真心懊悔，可现在他早都不是那个窝在小山村的小男孩，小芽曾经说过，这就是道德绑架，这让他本来有些愧疚的心，再无任何愧疚之意。
“如果你想跪，那你就跪吧，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不会原谅你。”说到这霍启东猛地低下头，漆黑的瞳孔对视霍玉玲，“你真当我是个没见识的农村人吗？你有钱随便认个干儿子，只要你牢牢握住手中的钱，一定会有人对你尽孝，替你养老送终，你干嘛非我不可！
还一定要带我走，我不得不怀疑你这样做的目的，虽然我现在想不明白，但我也不会上你的当。”
霍玉玲又惊又俱，被霍丰年连拉带拽地扶起来，余小桃也忙进来打圆场。
“哪个当妈的不希望跟自己的孩子团聚，启东你不能这样说你姆妈。”
想到今天那通电话，霍玉玲终于哭了，哭声中带着害怕和后悔。
害怕自己的儿子的聪明，后悔为何这么多年，自己没有一次回来看看他，也许自己曾经回来过，看过他，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看到霍玉玲吞吞吐吐的样子，霍启东冷笑一声，“所以我在你眼中，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利用？”
看到儿子转身离去，霍玉玲放声大哭，这次是为自己哭，害怕自己的荣华富贵落空。
今天唐老爷子又联系她了，一个月过去了，她的任务没有丝毫进展，唐老爷子缩短了时间，因为唐家发生了不小的争斗，所以他的时间必须压缩，他没有时间了，三个月变成了一个半月，如果霍启东不能被霍玉玲带去魔都，那她什么都别想从唐家得到。
……
早上霍启东在田家吃的早饭，他实在不想在饭桌上对着霍玉玲幽怨的目光，去往镇子的路上他几次想问问田小芽，却又不想用家里这些破事打扰她，或者说他有些自卑，不想让田小芽知道自家的事，他本来就配不上田小芽，要是再多这样一个姆妈，他不想跟小芽的差距越来越大。
到了镇政府，看门的大爷看到田小芽，笑呵呵地让她进去，镇长已经跟他打了招呼了，到了陆远办公室，有人在他办公室等着批文件，田小芽跟霍启东坐在旁边儿的沙发处。
拿着文件，陆远忍不住皱眉。
第二五零章 怎么就谈到大事上了
“这个事情先放一放，我再跑跑，看看能不能争取点别的政策。”
领导这样说，办事员从善如流地放下文件离开。
陆远给二人倒了茶，请二人坐下，眉宇间透着些许凝重。
“陆镇长，不知道你有什么想跟我探讨的？”
田小芽察觉到陆远的纠结，看来镇上的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
陆远想了想道：“我想问问看，你认为未来的经济走势，会变成什么样？央企国企地方集体企业该怎么融入市场？”
田小芽微微挑眉，他问到了关键，可这个问题她也不敢说太明白，谁也不能说下岗是对是错，未来职工下岗国家轻装上阵，而且社会上突然爆发了大量解放劳动力，这都是好的方面。
可下岗职工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数字，很多人下岗不能迅速转型适应生活环境，而社会也没有做好准备给大量失业人员提供再就业的机会，所以一部分人后失去经济来源，最终酿成种种悲剧，没一个悲剧看似只是个冷冰冰的数字，可对于一个家庭那就是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未来经济走势，我们国家一定是向好向强的，也许会做出一些改革和抉择，一个国家想要迅速发展，就会舍弃一些东西，或者说是G进M退。”
陆远猛地瞪大眼睛，那个词田小芽说的很轻，几乎听不到，可他还是迅速明白，这个消息他也是今年听家里长辈稍稍暗示过，她一个农村姑娘怎么会想到这个层面。
想要快速发展，就要快速积累财富，国家科研、教育、医疗、军队以及各方面建设都要钱，哪来这些钱，只有大家努力工作，创造财富，这些财富只有在国家这个绝对机构出手，才能统一分配投资。
“看来陆镇长已经有所察觉。”
在陆远问她话的情况下，田小芽也在观察着他，当她说出那四个字G进M退的时候，他是震惊但又迅速平息情绪，看啦他察觉出来，或者知道这方面的消息。
“国有企业的职工还有别的好办法安置吗？”
田小芽苦涩一笑，“好办法，只有大力发展经济，创造更多就业岗位，现在是市场没有这么多就业岗位，一旦人突然全部推向市场，这些人要吃饭要生活，有的还上有老下有小，他们要养家糊口，没有钱只能逼着他们去死。”
“可现在全国的情况都差不多，没有这么多就业岗位，很多商品时产量过剩，生产出来卖不出去，已经快要兜不住底了。”
田小芽明白陆远说的兜不住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一个就是，内部市场不够，那就走出去，扩展外部市场，全球的商品购买力，一定可以解决我们产能过剩的问题。
可这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想走出国门冲向国际，我们国家目前没有话语权，出口产品受各种限制，甚至产品标准都不甚相同，以及与其他国家建交，进行经济交流等等的外交沟通。
你问的是国家发展，这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需要解决方方面面的需求，所以这是个长期的过程，短期内怕是依旧要承受阵痛。”
“阵痛？”
田小芽点点头，“这只是我一个小姑娘粗浅见识。”
陆远笑着继而沉默，粗浅？这已经几乎道出了未来几十年的方向，他心里模糊的想法又清晰了一些。
“为什么国有企业要安置职工？”霍启东察觉问题，看着田小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四哥在县罐头厂工作，今年上半年他回家就很焦虑，跟爹妈说他们单位的生产计划砍了三分之一，现在职工们搞轮岗，就是你干一个月，我干一个月，回去休息的时候就发生活费。
如果他们罐头厂没有计划了，那些工人就没活干了，这些人怎么办？”
“工人要是没工作，那还不如农村，好歹农村有地，种地还能有口饭吃，他们只能出去找事做，但如果找不到事，赚不到钱，怎么养家糊口？”
陆远纠结道：“这就是问题所在，肯定会保住一部分国企，但是那些不具备竞争力，产品过时的企业就会被市场淘汰。”
“被市场淘汰？”霍启东直视陆远，“这些企业可以被淘汰，可是这些工人是端着国家饭碗，从契约精神讲，他们不存在被淘汰，如果有那就是毁约。”
“启东哥，未来可能会面临这个局面，武汉市是个国企扎堆的大城市，也许三五年或者七八年后，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管不动了。”
“那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
霍启东神情中带着一抹痛苦，没饭吃的生活他经历过，所以他一直害怕未来没饭吃，所以小芽分给他的钱，他从不乱花，这一年几乎只给外婆和田家买东西花钱，于自己他没什么需要，只要吃饱饭就行。
“要想想办法呕创造一些就业岗位，这样那些工人即便不能再工厂干活，也能在外面找到事情做，哪怕辛苦些，只要能养家糊口，那时候谁都愿意干的。”
陆远点点头，“这些我也想过，可拿什么制造就业岗位，建厂投资都需要钱，而且这笔钱要短期就能见到效益，否则即便找到工作，要不了多久单位垮台，又要再次失业。”
田小芽想了想，“我只知道，一个城市想要发展，交通便利是必备条件，武汉市的交通还有很大发展空间，但是发展交通见效慢，而且需要官方大量投入。
第二个就是招商引资，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找一些私人老板来投资，他们建厂肯定从当地招工，也能带动再就业，给私人老板一些优惠政策，但是我希望尽量减少对环境的损害，不破坏是不可能的，都是早年求发展，等经济富足了，再去修复破损的环境。”
“我觉得义乌做得很好，他们那里全国各地的批发商都去拿货，义乌成了生产基地，当地的农民除了种地，在家里还能做些小手工活换钱，他们的经济我觉得很活跃。”
陆远望向霍启东，“霍兄弟还去过义乌，具体是什么情况，能跟我聊聊吗？”
第二五一章 想要留住的笑容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三人在办公室谈了许多，田小芽不敢多说，她怕自己不小心产生蝴蝶效应，倒是在陆远的询问下，霍启东说了很多他的见闻和对经济的理解。
直等到办公室的电话响起，陆远才看到已经十二点过了，连忙表示不好意思，带着田小芽与霍启东去食堂吃饭，此刻食堂已经进入高峰期，大楼里的人几乎都在。
田小芽遇到好几个熟人，一路招呼打过去，当有人目光瞟向霍启东的时候，她便向人介绍这是自家哥哥。
霍启东有些沮丧，打了饭菜三人找了个位置吃饭，陆远跟田小芽又聊了一些事情，凡是遇到政治问题，田小芽便不直接说，偶尔讲个故事，或者举个世界某国例子，让陆远自悟，而霍启东再一旁纠结哥哥这个关系，吃得不香。
但是他从小尝到饥饿滋味，从不会浪费粮食，没胃口也把一份盒饭吃得干干净净。
吃了午饭田小芽提出要走，不让陆远送，带着霍启东离开政府，出了门便道：“霍启东，你是不是没吃好？要是没吃饱，咱们在镇上买点啥？”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好？”
田小芽笑了起来，“你吃饭很香的，今天眼神发直情绪不高，愁什么呢？你吃不好，咋干活，我不得让你吃点顺口的。”
一想到刚才田小芽一直在关注着自己，霍启东的沮丧一扫而空，再想想刚才的饭菜，“其实鱼块挺好吃的，我是怕热所以夏天吃饭不香。”
“那我们去买冰棍。”
镇上冰棍种类多，田小芽给自己买了一个山楂味的，给霍启东买的绿豆味，顺带买了好几根，“快走，不然就化了，也不知道我的冰箱啥时候能到货，到时候我要买一冰柜的冰棍。”
霍启东看着眉眼弯弯的田小芽，心道你的愿望我一定帮你实现，他多么希望时间就停留在此刻，他想一直永远看着这个笑容，这个让他心里温暖又甜蜜的笑容。
“霍启东，你也笑一笑嘛！年纪轻轻别老跟个老头似的板着脸，你笑起来可好看了，说起来你姆妈还是有功劳的，把你生的这么好看。其实容貌漂亮是一大优势，而且是很大很大的优势，有时候就凭一张脸，就能享受荣华富贵。”
霍启东咧了咧嘴，看到田小芽笑容更盛，他笑得越发开心，只是他不知道，此刻他微笑的模样，在田小芽心中，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又白又俊俏的傻儿子。
在办公室的陆远忙碌起来，跟自己的战友打电话联系，他要看看南北目前的状态，来验证一些推测和想法，电话结束后，陆远更想去亲眼看看。
回去后霍启东跟田小芽说，他想去义乌、粤省那边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货品，挑些一些现在流行好卖的款式，这次他想自己去，天气热不想田小芽奔波。
田小芽想想，以后总是霍启东主负责的，便同意了，最近收拢的货款都在霍启东那，先把货款存到银行卡里，然后去火车站买票，做好准备先去粤省转转，这次霍启东还带了一个任务，去特区看看。
陆远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打电话告诉田小芽，得知霍启东过些日子要去沿海查看商机，还要进货，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自己不能出去，但霍启东可以。
但陆远知道霍启东对自己有敌意，他想请霍启东帮忙，必须更加有诚意，所以他专程晚上下班后，买了礼物上门。
他一个人不好意思登门，找了村长介绍，村长没想到陆远会找霍启东，还说有事请他帮忙，村长怎么都想不明白，霍启东能帮陆远什么忙，问了两句见陆远说的很含糊，便没多问，直接带陆远上门。
此刻霍家吃完晚饭，霍启东搬了椅子，把外婆搀扶到院子内，在椅子上休息，他又给外婆冲了杯枇杷膏，还把小芽送来的点心果脯摆在桌子上，一起端到院子里。
“外婆，我看你没咋吃菜，吃点点心吧，要是觉得腻了就喝口水，我冲的枇杷膏，酸酸甜甜的解腻。”
霍老太看着外孙长这么大，又看了看站在屋门口的女儿，微微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女儿对外孙还是挺关心的，可这么多年的错误，短短一个月怎么能消除，外孙又是个犟脾气，只能慢慢来，但女儿似乎很急，恨不得孩子现在就认她，她说带孩子去城里享福，可霍老太觉得，在村里也挺好，个人个命。
霍丰年的几个孩子看着老太太桌子上的点心，咽了口口水却不敢动，因为那是田小芽送给奶奶的，更因为霍启东在旁边儿盯着。
他们曾经把霍启东买给奶奶的桃酥吃掉，结果被霍启东骂他们小偷，拿刀要剁掉他们偷东西的手，这都是因为从小霍启东在家饭都吃不饱，更别提点心糖果，他们小时候偷吃了这些东西，全都赖在霍启东头上。
当初姆妈拎着烧火棍在院子里死命抽打霍启东，骂的话那叫一个难听，什么家里出了贼，怎么就那么馋，没爹没妈还想吃好的，臭不要脸的东西等等。
他们到现在还能想起来，姆妈大冬天用粗棍子抽打霍启东，他一言不发地让姆妈打，只说一句话，不是他吃的，奶奶哭着求姆妈别打了，而霍启东坚决不承认自己偷东西，最终就是被姆妈抽晕。
所以当霍启东提刀要剁掉他们偷东西的手，那渗人的眼神，让他们再也不敢动奶奶任何东西，就连奶奶给他们都不敢要。
陆远在村长的带领下登门，霍丰年听到村长的声音，连忙打开院门，看到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楞了一下，在村长的介绍下得知是镇长，腰弯得更低了。
“陆镇长好，您快坐。”
陆远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桌子上，看到桌子上有帝都稻香村的点心匣子，这么一大盒点心，这可是帝都人逢年过节走亲戚，才舍得买的东西，而且也不会买太多，买这么大一盒，那都是家里条件不错的人。
陆远没想到，霍启东家条件不错。
村长把霍家人给陆远介绍了一遍，他挨个打了招呼，说自己是找霍启东的。
陆远跟霍启东进屋，却不知道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黏在他身上。
第二五二章 一个承诺
“村长，您快坐，媳妇泡茶。”
霍丰年连忙去屋里拿烟，给村长点上，村长坐在院子里，跟霍丰年说着话。
“福生哥，镇长咋来我家？还找霍启东，他一个娃娃能帮镇长啥忙？”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镇长挺不错的，待人客气礼貌，部队上下来的，年轻人做事扎实有冲劲，至于启东，你可别小瞧他，他去过的地方比你都多，见过的市面也比你大，说不定帮上啥忙。”
说完村长看着霍老太，“婶子，您起色看着好多了，身子骨好些了吗？”
霍老太点点头，“强多了，启东这孩子，从魔都给我买了中药丸，吃了一个冬天，胸口感觉轻松多了，咳嗽也少了。福生啊，你尝尝，这是孩子从帝都给我带的，特好吃。”
“婶子，我不吃，留着你吃，我一大男人不馋点心。对了，启东给您买的啥药啊，给我看看，我姆妈最近也是胸口闷，我去咱们这的药店问问，能不能吃。”
“快丰年，去里面把药拿来。”
霍丰年连忙去老太太屋里拿了药出来，村长一看名字，再看中药的配料忍不住咋舌，“这药估计不便宜，用的全是上好的药材，过去的补品。”
“这药很贵？”
霍老太记得外孙说过，这个药很便宜，让他放心吃。
“我估计不便宜，这里面用的药材都是人参啥的，这都是过去有钱地主吃的补品，这孩子对您是真孝顺，改天我去城里的时候，找个同仁堂药店问问看，这好的药吃了肯定治病。”
“这孩子不跟我说实话，我一个孤老婆子吃那么贵的药干啥，我这把年纪走了不就走了，往我身上花钱那不是浪费。”
“婶子，可不能这么说，您老要想着把身体养好，多陪陪孩子们，家里有老人，是我们的福气，是不是啊丰年。”
霍丰年讪讪地笑着，“福生哥说得对，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姆妈。”
村长笑了笑，他这是拿话点霍丰年，他对老太太并不怎么孝顺，要不老太太也不会病了那么多年不见好，连个大夫都舍不得请，好在老太太熬过来了，现在启东长大了，这孩子有了出息，老太太没指望上儿子，却享到了外孙的福。
“别等以后，现在开始就要好好孝顺老人，咱们村还要评文明村，这孝顺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条。”
余小桃撇撇嘴，被丈夫瞪了一眼没做声，文明村评下来又如何，又不给大家伙发钱，这年头就钱最实在。
一边儿的霍玉玲望了半天，不见陆远出来，便悄悄来到霍老太身边儿坐下。
“福生哥，这个镇长是啥时候来的？看样子也不小了，他媳妇也在镇上工作？”
镇长笑了，“哪来的媳妇，还没结婚呢，年纪是不小，在部队待了好几年，忙着工作去了。”
霍玉玲眼神闪了闪，年纪不小还没结婚，一直在部队带着，这样的男人根本抵不住成熟女人的诱惑。
堂屋里霍启东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陆远抿着嘴半天道：“不是帮我，是帮助未来那些面临改革的人，也许就是你的帮助，他们的日子才得以维继。
你说人最怕吃不上饭，想来你经历过这种痛苦，能让大家少吃点苦，就让大家少吃点，日子也过的舒畅些。”
“你说的没错。”霍启东打断陆远的话，“但是这是你们的职责，不是我的，如果有人饿死，也是你们官方的问题，我一个老百姓，挣扎着活下来，也并没有指望过你们。”
陆远沉默许久，“你的痛苦我没有感受过，但会有许多人，就跟田小芽同学说的她的四哥一样，失去工作还没有土地，可家里有老人，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甚至还有生病的人，他们需要钱生活需要钱吃饭。
只要你愿意帮忙，需要我做什么，我全都答应。”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霍启东，他差点脱口而出，我需要你离小芽远些，永远不许跟小芽有接触，可他最终还是没说出这句话，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卑鄙的人，成为小芽瞧不起的人。
“好，我答应你，也希望你记得今天的承诺，你放心，我要你做的，一定是不违法的事情。
这个承诺我先留着，我目前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以后有需求我在找你。”
陆远点点头，轻轻说了声谢谢，起身离开。
霍玉玲最先看到陆远出来，夜色中他的脸庞似乎更英俊，黑暗遮掩了他一部分不可亲近的气场，一切变得朦胧，陆远就好似一颗甜美的桃子。
她不禁有些看痴了，身上有些燥热。
“陆镇长，事情谈完了，坐下喝口茶。”
“不了，手头还有工作，我回去处理下。”
陆远谢绝村长好意要走，这时候霍玉玲突然道：“陆镇长，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农民，连我们的水都不喝。”
田福生皱皱眉，这霍玉玲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不是，那我喝口水再走。”
霍玉玲直接大着胆子去拉陆远胳膊，“陆镇长，坐一会儿嘛。”
陆远本能地躲开霍玉玲的手，坐在霍老太身旁，说了几句家常话，这才起身告辞。
村长正要送送陆远，霍玉玲突然站起来，“我送送陆镇长。”
陆远不知道霍玉玲是啥样人，可村长却知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大晚上在屋里待着吧，我送送陆镇长。”
说完村长给了霍玉玲一个警告的眼神，霍玉玲撇撇嘴，村长也要去，那她就没必要送了，还是以后找机会接触吧。
没过几日，霍启东便要走了，陆远亲自开车，田小芽陪同，两人一起把霍启东送到火车站。
“小芽，店里的事情我交代李威了，他盯着，你不用操心，走之前我也进了货，能管大半个月，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你别操心我了，你一个人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找好一些旅馆住，别舍不得钱，好的旅馆也安全，要是有空每天给我打个电话，别让我担心。”
霍启东心里忐忑又激动，小芽担心我，那她对我是什么感情？
只可惜，他终究不敢问。
第二五三章 误会大了
霍启东南下走了，中午的火车，第二天早上就到广州。
火车上人山人海，粤省发展好，那边儿还有各种水货，很多人南下，觉得广州遍地黄金，再不济还可以进货回来，据说那边儿的货又多又便宜，样子还时髦。
靠在卧铺位置上，霍启东闭目养神，听着四周人的聊天，有水货电子手表，湾湾那的磁带，还有香港的时髦衣裳，全是当下最流行的东西。
霍启东听着大家说的信息，拿出小本子记录下来。
霍启东走后，田小芽头一次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以前要么是他们两人，要么是自己一个人出去忙活，突然闲下来，居然感觉有些空虚。
田小芽摇摇头，自己怎么能空虚呢，在家躺着吃吃喝喝不香吗，不行去大哥家转转，在县城住几天，县城好吃的多多了。
正觉得清闲，小卖部的熊丽红给田小芽打电话，一年合约到期，该续约了。
而田小芽不想签了，首先营业额不可能年年提升百分之三十，其次她也不想跟熊丽红捆绑，明年的认购证拿到手赚了钱后，她还真考虑过后续事情。
手上钱多了，但是未来货币发行量大，货币贬值也多，所以肯定要进行投资，相比之下现在的小生意耗费这么多精力，实在不划算。
其二是随着交通物流的发展，未来生产量的增大，未来的货物不再是卖方市场，除了极少数稀缺产品，所有日常生活用到的基本都是买方市场，这就相当于从蓝海竞争变成了红海竞争，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
她具备的是熟知未来发展，还有未来两位姓马的大佬，到时候她一定会去投资他们，拿到原始股票，以后就可以安安心心做一个幸福的米虫。
但是做不做还要跟霍启东商量，第二天早上，田小芽难得起了个大早，六点就醒了，其实是心里惦记霍启东的电话。
她帮姆妈喂了鸡，摘了中午要炒的菜，还看了两集连续剧，八点半了电话铃才响，一接起来果然是霍启东。
“小芽，我到了。我已经找到旅馆了，全都安顿好了，早饭也吃了。我早上吃的肠粉，甜兮兮的，没吃饱我又吃了碗馄饨，不过馄饨里还有细细的面条，东西不好吃，不咸不辣，没个滋味。
我还买了张地图，一会儿打算去他们这里的批发市场转转。”
听着霍启东声音挺有精神，田小芽放下心来，“那边儿骗子多，你千万注意别被骗了，还要注意安全。粤省口味普遍清淡，你要是吃不惯，去买袋涪陵榨菜，吃饭配着有滋味，其实他们的饭菜也好吃，你这几天多试试，总有顺口的。”
田小芽说完后，霍启东立刻答应，然后不知道说啥，电话里一阵沉默。
“那个……”
两人同时出声，霍启东连忙让田小芽先说。
“在外面多看看，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挑选出什么，广州深圳杭州义乌都看看，感受下当地经济的发展。”
“好，我记下了。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回去。”
“嗯。”
挂了电话，田小芽突然觉得，刚才那句话怎么觉得怪怪的，好像一个出远门的丈夫对妻子的叮嘱，想到这她忍不住一笑而过，并未放在心上，也并未察觉这句话里包含的深情。
九月中秋节转眼就到，往年中秋节全家都要去田老太家，今年张春花终于可以去看爹妈。
在农村中秋是很重要的节日，一家团圆。
张春花早早就张罗起来，还跟县城的大儿子去了电话，那天早上别干了，直接带着娃去外公家。
中秋节的头一天，张春花在家里张罗了一大桌菜，到了下午让老姑娘去请陆远，她还记得上次这个镇长说的，他家不在这，中秋节也是一个人。
虽说那是镇长，在张春花眼中其实就跟自己孩子差不多，任哪个当妈的听到这种话，心里都觉得难受，喊来一起吃顿饭，晚上坐一起说说话，别让孩子一个人觉得孤单。
下班后陆远如往常一样去食堂，晚上在食堂吃饭的人少，上班的时候听同事们说，明天就是中秋节，晚上要看月亮吃月饼等等，想起自己的家，好像自己的心从来都无处安放。
那个家最疼自己的爷爷已经去世了，父亲跟母亲离婚后，另外娶了一个文工团的女人，那个女人跟父亲生了三个孩子，他在部队一待就是十年，这十年有战友们作伴，到不觉得孤单。
可现在转业后，一个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甚至听不懂方言的地方，听到同事说中秋节，这个节日他能跟谁过，他的心里早都没有家人了。
“陆镇长，陆镇长！”
看到陆远出来，田小芽从门岗出来大声喊她。
看到田小芽在门口喊陆远，下班的同事们互相交换着八卦的小眼神，陆远几步快走到门岗。
“田小芽同学，你怎么来了？”
“陆镇长，今天晚上我家过中秋，姆妈请你去我家吃饭，跟我们一起过节，明我们要去外婆家。”
陆远有些不好意思，他又不是田家人，跟人家一起过中秋。
“走吧，别不好意思，姆妈做你的饭了，说你一个人在外面，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咱们就一起过中秋，以后过节都喊你。”
陆远心里有些暖暖的，有些忐忑地跟着田小芽走了。
“哎，走了走了。”一个中年妇女立刻对同一个办公室的大姐说道。
“咱们陆镇长长得一表人才，有小姑娘喜欢也正常，田小芽这孩子挺有能耐，两人走一起多般配。”
“是的，不过两人年纪差的有点大。”
“大啥呀，就十岁多正常，男人大点会疼人，咱们陆镇长脾气好又是部队出来的，生活能力也强，他们两人要是成了，这姑娘等着享福吧。”
三个女人说着八卦一起回家，田小芽带着陆远走了二十分钟进村。
一进去两人立刻又成为村头妇女们的焦点。
小芽大大方方喊了几声婶子，啥也没说带着陆远回家。
她知道面对这些妇女，啥都不能说，多说一句她们都能联想出一部连续剧。
第二五四章 干点啥赚钱
“陆镇长来了，快里面请，芽芽你去喊村长来咱家吃饭。”
田小芽点点头，跑去喊田福生，张春花端上茶和瓜子，让陆远别客气，就跟在自家一样。
“婶子，您别喊我陆镇长，喊我小陆就行，不然我不好意思在您这吃饭了。”
“行！”
张春花是个爽快人，“小陆，你先坐一会儿，要不去屋里看电视，饭菜一会儿就得。”
“没事婶子，我在院子里转转。”
看到堆在墙根的木头，陆远抄起斧头，把大段木头劈成小块。
此刻张春花在家做饭，男人们全都去了田里，周冬梅带娃回娘家后，去接了一次不肯回，田爱业也恼了，便不管了，所以家里没人，也没人发现陆远在劈柴。
田志泉带着三儿子从田头回来，看到陆远在劈柴，均是吓了一跳，镇长怎么能给自家劈柴呢，忙抢过陆远手里的斧头。
“陆镇长，咋能让你干这事？春花，春花……”
“田叔，是我自己没事，找点事做，婶子在做饭，我坐在一边儿喝茶嗑瓜子也不合适，刚找了个活，还没干完你们就回来了。
叔，以后别喊我陆镇长，喊我小陆就行，别这么客气，不然我不好意思来吃饭了。”
田志泉想了想，“行，你喊我一声叔，就把这当自己家，想吃饭了就来。”
不一会儿饭菜做好了，田小芽跟村长一起回来，田福生得知张春花怕陆远一个人过中秋孤单，喊他来家里吃饭，他觉得这事做得好。
不过他没想到，陆远真来了，田福生把自己珍藏的好酒拎来了。
虽然田老大一家在县城赶不回来，老二媳妇带着娃回了娘家，但有村长和陆远，桌子坐满了，桌子上摆着满满当当的菜，放眼望去，大半都是荤菜，还有一盘这个季节正吃的鳝鱼。
人坐齐了，酒倒上了，田志泉看了眼村长，村长冲他扬扬脸，他举起酒杯，结结巴巴道：“今天小陆跟福生哥来家里吃饭，我们……全家都高兴，千万别客气，吃好喝好。”
田志泉举起酒杯，大家一起干了一杯。
田小芽特意去镇上买了好多汽水，喝了一口橘子汽水，她略有些郁闷，没有冰箱和冰块，热乎乎的橘子汽水味道大打折扣。
不过对于田爱民和田爱华来说，今年能喝汽水，简直太幸福了。
“小陆，都是家常菜，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千万别客气，多吃点。”
陆远一开始还有些拘束，可众人纷纷给他夹菜，饭桌上说起家长里短，还有田里的事，慢慢陆远放开了许多。
“我们村今年不少人家种杂交水稻，大家看到志泉种这种稻谷赚的钱多，都不用宣传，只要家里收入宽裕的，都舍得买这个种子了。”
陆远点点头，“是的，只要赚钱，都不用动员，大家自己就有积极性。”
“只是我们村里山多地薄，不能跟别的村比，日子还是苦。”酒喝多了，村长话也多了，“整个山坡镇都是山，我们这里的村子，日子都艰难，小陆你去乌龙泉镇看看，他们挨着大国企，周围都跟着沾光，他们那都是盖的三层小楼，外墙贴着白瓷砖，太阳一照晃眼睛。
我是真羡慕，每次开会乌龙泉镇那边儿的几个村长，看人都是鼻孔朝天，说话也是牛气哄哄。但是人家是真有钱，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都不敢跟他们打麻将，他们打的太大了。”
陆远点点头，乌龙泉镇是条件好，挨着一个大央企，而且这个企业是整个武昌县的宝贝嘎达，只可惜纳税不再武昌县，属于中央直属，谁都管不了。
但是挨着大企业，地方上有时候没钱却材料，去化个缘，跟他们领导搞好关系，很多事情别人也帮一把。
“村长叔，这个羡慕不来，条件不同，咱们要从山坡镇特色入手，找出适合山坡镇发展的路，到时候让家家户户都盖的起三层楼。”
陆远此话一出，田福生一把拽住陆远的手。
“小陆，有啥政策……呃！”
村长打了个酒嗝，紧紧攥住陆远的手，“有啥政策先别考虑我们村。”
此话一出，陆远有些惊讶，别的村都是找上面要政策，咋到了山坡村，还不要政策了，其实山坡村是整个山坡镇最大的村，占地面积也大，在他们这里做试点最合适。
“你不知道，以前也搞过一些东西，都没做好，村民们都埋怨我，我真的不敢尝试了。”
“村里要发展，要么走农业道路，要么走精加工道路。”田小芽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们这离武汉市以及火车站位置都远，交通和运输受限，办工厂优势不明显，如果以后发展下，也许有可能。
现在还是比较适合农业，我看一般山多的地方，要么种果树，要么养一些家禽，精加工也要围绕附近的农产品进行。”
陆远笑了起来，田小芽跟他想到一起去了，他心里就打算在山坡村附近的山上种果树，但是困难也不小，果树成长期长，需要转业人员种植，还要定期更新品种，这都需要钱，现在上头没钱，要钱的项目都很难开展。
“不过种果树成本高，回报慢，养鸡能稍微好点，只要联系到合适的买方，选择生长期短的鸡苗，应该能好点。但养鸡主要是买方，养出来的鸡要卖的出去快速回本。”
田福生摆摆手，“养鸡也难，小鸡容易生病，散养被那些黄鼠狼耗子咬死的也不下少数。”
田小芽点点头，“对，损耗率也高。”
陆远发了愁，想找个赚钱的项目还真不容易，不是投资长见效慢，就是产品优势不明显。
田小芽脑子里也闪过不少点子，但都被她一一否定了，唯有一个让她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大棚种植技术？冬天种草莓咋样？买品种好的草莓苗，冬天过年的时候，端上一盆红通通的草莓，又好看又好吃。”
“草、草莓？”
陆远、田福生和田志泉异口同声地看着田小芽。
“对呀，草莓，你们想冬天端出一盘草莓是啥感觉？西瓜也行，这叫反季节水果。”
三人互望一眼，一时间都没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