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零章 订报
休息了两天，田小芽觉得神清气爽，开始研究炒股问题，虽然她没打算长期持有，可也想卖在一个高价位，用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获取的金融知识，也算开了金手指。百度搜索屋，更多好免费阅读。
只是等她开始炒股，才发现获取股票信息的渠道十分稀少，这时候内地股市还处于刚刚试点阶段，社会上对股票市场姓资还是姓社存在着激烈的争议，很多人认为股票是资本主义市场的产物，所以这时候大家炒股都偷偷摸摸的。
田小芽很苦恼，她从哪里获取炒股信息，把电视搜了一遍，也搜不出来讲股票的台，倒是晚上六点有个新闻讲经济，偶尔带点股票。
翌日上午，她去镇上找陆远，谁知陆远出去开会了，还好炒股这事也不急，再说新股还没上市，她等下午再给陆远打电话。
直到吃完中饭，陆远才从县里回来，刚一下车就被门卫大爷叫住。
“陆镇长，今天上午田小芽来找你了，得知你去看会，还坐着等了你好一会儿，我看她挺着急的，是不是有啥事？”
门卫大爷十分操心，他挺喜欢新来的镇长，年轻有冲劲有魄力，经常到镇子下面的村庄转，还经常跟他聊天，关心农民生活，这么好的小伙，这么大年纪没对象，大爷着急啊。
好容易看到陆远跟田小芽处对象，他私下经常观察，每次看陆远望向田小芽的眼神啥的，大爷确信陆远可稀罕这姑娘，所以大爷对田小芽更好了，那是巴不得两人能早点在一起。
“小芽来了？”
陆远说出这话，才发现自己对田小芽的称呼过于亲近，叫习惯了，在单位也这么随口喊出来了。百度搜索屋，更多好免费阅读。
大爷听了却笑得见眉不见眼，“是啊，可着急了，不知道是不是出啥事了，你赶快给人家姑娘去个电话。”
陆远点点头，谢过大爷，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就给田小芽打过去。
电话里说不清，田小芽喊陆远晚上去她家吃饭。
下午下班陆远没有去食堂，路过镇上买了点卤菜，不空手地去田家。
现在山坡村的人见到镇长来，也习惯了，知道镇长是找田小芽的，他们都猜测镇长再跟田小芽处对象，以前还有羡慕嫉妒恨的，现在只剩下羡慕了。
“小陆来了，去堂屋坐一下，饭马上就得。”张春花中气十足地吆喝，镇长来家里，她又高兴又得意。
“婶子，小芽找我有事，我跟她说点事。”
“姆妈，一会儿吃饭你喊我们，我跟陆远商量点事。”
说完田小芽拉着陆远去了自己屋里，还把房门关上，门外张春花双眼微微眯起，老姑娘把陆远一个人带入屋里，说什么有事商量，老姑娘搞不好对陆远这小子有情谊。
陆远不错，长得好又细心，脾气也好，关键是年纪大知道照顾人，就是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还有这年纪比老姑娘大太多，一时间张春花想了好多。
田小芽不知道姆妈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她把陆远叫进去，把认购证打新的事情告诉他，然后告诉陆远自己的计划，陆远不太懂这个，只说让田小芽做主，有什么困难，就跟他说。
田小芽确实有困难，就把自己没办法了解股票动态的事情跟陆远说了下。
“应该有这一类的报纸，明天你去邮局问问，回去后我在帮你打听下。”
“你别瞎打听，现在炒股好不好还没个定论，你是吃官家饭的人，别到时候让人说你搞资本主义。我明天就去邮局问一下，应该有这方面的报纸。”
感受到田小芽为自己考虑，陆远心里暖暖的，他笑笑，“我肯定是问稳妥的人，不会遇人就问的，你放心吧。对了我建议你去县城的大邮局，咱们镇上的邮局好多东西都没有，他们那边儿报纸和杂志全一些。”
田小芽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立刻道：“打新股通常都是赚钱的，不会赔本，除非遇到人力不可抗拒因素，但是我水平有限，在什么价格卖，我只能凭自己的学习和直觉，如果赚少了你别怨我。”
“我既然相信你，赚不赚钱我都不怨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哪怕赔了你能练练手也行。”
这话说的田小芽有些感动，陆远对自己这么照顾，自己怎么可能让他赔钱，只希望他赚到钱之后别吓傻了。
“你放心吧，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肯定不会赔！”
此刻她就敢这么说，现在的资本市场刚刚开放，又赶上大领导发话，改革开放，逐步放开市场，这全都是利好，怎么可能赔。
陆远微微沉溺在田小芽的笑容中，他就喜欢这个姑娘，如向日葵般阳光甜蜜，又如鲜花般娇艳灿烂，还有那股自信，这些都让他着迷。
他心里有股冲动，想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小陆，芽芽吃饭了。”
张春花饭快做好了，发现这两人还没出来，心里有点犯嘀咕，虽然两人都是好孩子，可都是年轻人，万一有些啥不该做的，不行不行，她越想越担心，所以才大声喊两人出来。
看到出来后的老姑娘面色同寻常一样，小陆也很正常，张春花一颗心才放进肚子里。
其实陆远脸红了，只是他是小麦肤色，红得又不厉害，所以这点颜色被肤色掩盖，张春花没有察觉。
第二天，田小芽去了县城邮局，临走前叮嘱又叮嘱，弄得张春花没法下地，一天都守在家里看门。
田小芽跑去县城最大的邮局，一进去就看到邮局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有人在发电报，有人寄挂号信，有人贴邮票，还有人取邮寄的东西，她找到一个柜台，那里面有一面架子的杂志报纸书刊。
来到架子前，田小芽认真寻找起来，《读者》、《故事会》、《奥秘》，一本本杂志看过，没什么关于股票的。
她有看报纸，这时候有《工人日报》、《楚天都市报》等报纸，看了一圈也没觉得哪个跟经济挂钩，她只能低声问订阅的邮政人员，“您好，请问有什么报纸能看到股票？”
“你要什么？”
邮政人员是个中年妇女，声音又粗又高，“股票！”
这下整个大厅里的人都看向田小芽。
第三三一章 说话太难听
众人看向田小芽的目光万千，但大部分跟看一个异类似的，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啧啧，年纪轻轻不学好，这东西都是资本主义。”
“有手有脚不做事，想通过这个赚钱。”
田小芽看了眼卖报纸的大嫂，“没错，有什么报纸可以看股票信息，您再嚷嚷大声点，也许别人听到了还能告诉我。”
大嫂翻了个白眼，把架子上的报纸丢过去，“你自己找吧，我又不看这些。”
田小芽也懒得搭理这大嫂，本来现在的Y局服务态度就出奇的差，她一张张看了起来，翻了足足半小时，看到一张叫《新闻报》的报纸，有个专栏通报魔都证券交易所和深圳证券交易所每日行情，还有简单股评。
“麻烦你，我订一份这个报纸，我一周来取一次，能不能帮我留一下。”
“留不了，到时候丢了算谁的，每天自己来取。”
田小芽有些来气了，自己好声好气跟这个大嫂说话，她好像怎么看自己都不舒服，说话跟吃火药似的，这边儿的嫂子脾气是大，可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这种态度，何况她是服务行业。
“只能自己来取？”
“只能自己取。”
“我听说邮局有报纸投递，给我送家里吧。”
“没有投递，只能自己来取！年纪轻轻，干掉啥不好，学投机倒把！”
女人突然爆发，直接对田小芽嚷嚷并怼了她一句。
田小芽冷冷一笑，“你是工作人员，我向你咨询问题，你就这样的态度，还对我人生攻击，我看股票就是投机倒把？”
“好人家的孩子谁看这个，一看你就是不好好读书还没有工作，游手好闲的小姑娘，拿着爹妈的钱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现在还妄想通过不劳而获。”
田小芽点点头，原来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股票的看法，不论从服务态度和人生攻击上，这个工作人员太过分，她忍不了，也不会忍。
“我要找你们领导，我要问问，首先报纸能不能给投递，其次工作人员是不是可以随意污蔑我。”
大嫂翻了个白眼，“我们领导每天忙得很，要是人人找他，他都要出来，那还工不工作了，就这态度，爱咋咋地！”
“我要找Y局领导，谁可以带我找领导。”
田小芽站在大厅里大声喊着，其他工作人员看到订报纸的那个女人，全都不做声，没人回答田小芽的话，也没人劝一劝。
嫂子得意地笑起来，她可是有后台的，她的上级领导都要看她脸色，一个小姑娘算什么。
“你今天就是在这站一天，我们领导也没空接待你。”
这个嫂子又狠狠补上一句，嘲笑田小芽的不知好歹。
“你对我人身攻击还诽谤我，这事情没人管了是吧？好，那我报警。”
说完，田小芽拧身出去，身后传来大嫂的嘲讽话语，她认为田小芽这是怕了，溜了。
“哎！姐，你干啥跟个小姑娘计较，你看给那姑娘说的脸都红了。”
“谁让她搞资本主义，咱们国家就是打败了资本主义，她还想搞这个，搁在过去她本人都要被抓起来。”
两个上班的妇女一个有意巴结，一个想发泄下情绪，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只是没一会，另一个工作人员眼睛瞪直，望向大门，“姐，那姑娘回来了。”
田小芽径直走到订阅报纸杂志的地方坐下来。
“你又来干啥，告诉你这是订报纸杂志的地方，闲杂人员不许坐。”
“谁说我不订了？不过订之前，我要等警察过来，解决刚才污蔑诽谤我的人。”
“你、你说啥？”
“我刚报了警，不一会儿警察就回来，你自己说过什么，自己跟警察解释去吧。”
妇女一下慌了，“你……警察才不管这种破事，我姐夫是大领导，我啥都不怕。”
这话就跟我爸是李刚一样，简直就是笑话，原来早在九十年代就有这样的人，田小芽笑了起来，“那咱们就走着瞧。”
旁边儿上班的妇女不敢说话，悄悄缩回头守着她的摊子，骂了田小芽的妇女则气得鼻孔张大，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突然指着田小芽道：“起来，不订阅别坐在这！”
她跋扈的样子，霸道的语气，终于引来许多顾客不满，大家都是来邮局办事，又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你这嫂子怎么这么恶造（恶毒之意），看人家是小姑娘，这样欺负人。”
“关你啥事？”
老嫂子不愿意了，“是不关我的事，但我就见不得你这么欺负个孩子，你刚才说的那些难听话，也就是个小姑娘，要是小伙子早动手打你了。”
“是她不学好，搞资本主义。”
“看股票怎么了？国家现在鼓励搞活经济，搞市场经济，看股票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这次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嫂子，戴着一副眼睛，满脸严肃，穿一身长风衣，看着就很有威严和学问。
很快附近街道派出所的警察到邮局了，
田小芽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刚才替田小芽说话的老嫂子和那个三十多岁像是知识分子的女性两个人也证实了田小芽说的话。
老警察光听一遍事情经过，就知道是邮局这个工作人员，见一个小姑娘所以欺负人，工作态度也不好。
“这是民事纠纷，你们自己协调，你这个大嫂也是，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话干什么。”
“我要走司法程序，到现在他们领导都不出来，看来我们老百姓办事被欺负了就要认命，别人打完我左脸，我还要把右脸递过去，什么时代了，已经不是计划经济了，她摆什么谱。
我要求走司法程序，我要告她诽谤。”
老警察一愣，这小姑娘说话头头是道，还知道司法程序，“谁不吵架拌嘴地说两句，这也打官司，那法院不休息了。这位大嫂你还不过来给人家小姑娘赔个不是。”
本来看到警察来，妇女还有些害怕，但是现在见警察一副和稀泥的态度，她放下心来。
“我又没做错，她一个小姑娘，还想要我赔礼道歉，脸咋那么大！”
第三三二章 原来上级一个德行
“既如此，还是麻烦警察同志给我走司法程序。”
老警察压下心头的烦躁，“你这个大嫂怎么说话，不管人家是不是小姑娘，你现在是工作人员，工作不到位，对待顾客态度不好，就该赔礼道歉。小姑娘你也别揪着不放，她工作态度不好，你一看就是个好姑娘，别跟她一般见识。”
田小芽最讨厌这种和稀泥，她如果想和稀泥就不会报警，“警察同志，我就想问一下，她对我污蔑诽谤，能不能走司法程序，我要起诉她，说白了我要告她，在法庭打官司。”
妇女见田小芽态度坚决，眼神坚定，心头颤了颤，难道真地要打官司，她哪敢打官司，不行就服个软，可跟一个小姑娘道歉，她真张不开嘴。
妇女死死咬住后槽牙，几次鼓起勇气，终于低低说了声，“对不起，行了吧。”
见妇女道歉，警察可算松了口气，“好了，这事就算了，她也道歉了，小姑娘你别生气了。”
田小芽望着老警察，一双美目杏仁眼里，透着如锥子般凌厉的目光，反而让老警察有些心虚。
“这样的道歉我不接受，我要走司法程序，我要起诉她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和肥胖，什么叫对不起，行了吧。她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
“你这姑娘，干嘛这么不依不饶。”老警察皱皱眉，他最讨厌较真的人，针鼻大的事，他们能捅出一个大西瓜。
“她说那些难听话，全大厅的人都听见了，说我投机倒把，说我不学好，说我游手好闲，说我搞资本主义，哪句话客气了？她做了错事，我不过要求她对错误付出代价，身为警察你该主持公道正义，现在却说我一个受害者不依不饶。”
田小芽一番话，把老警察怼得说不出话来，周围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一开始大家还觉得这小姑娘太较真了，当然那个工作人员也很过分，可田小芽一番话，大家突然觉得，对呀人家小姑娘是受害者，咋还变成小姑娘不对了。
“这也叫道歉，警察同志，你们也太偏袒Y局了。”
“他们这里工作人员态度一直都不好，每次来办事就跟我求他们似的，小姑娘这个做法我支持，凭啥他们可以这样对我们顾客，我寄信贴邮票了，又不是没给钱。”
“那边儿好多人围着，出什么事了？”
一对年轻男女来到邮局，女人看到大厅一角围了许多人，便拽着丈夫想去看看。
“如果警察同志认为此事不能走司法程序，那你给我出结案单，把原因写清楚，为什么认为此案不可走司法程序，为什么我强烈要求，你们也只认定这就是民事纠纷，你写清楚了，把执法回执单给我。”
一听田小芽要这个，老警察立刻变了脸，这是他们执法中的一个软肋，很多事情不好弄，他们会拖一拖，拖到双方不想折腾，再互相劝一劝，这事情就过去了，事件就会了解。
可这姑娘明明白白要结案回执单，还要求他注明，此事为民事纠纷，不具备案件性质，故而不予走司法流程，这写上去白纸黑字，他工作都保不住。
见老警察不说话，田小芽微微一笑，“警察同志，麻烦你写单子吧，要不我跟您回去等回执单，我有时间。”
老警察脸皮涨红，额头出来密密的汗，看着在一旁不停翻白眼嘀嘀咕咕说不客气话的工作妇女突然怒了，“你这工作人员怎么回事，你不好好上班，还污蔑来办理业务的顾客，跟我回所里录口供。”
“你干啥拉我，松开我，啊！我姐夫是领导，你敢抓我，我、我找我姐夫！”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原来是关系户，难怪这么跋扈，见警察要带人走，立刻有人去找主任。
老警察见妇女挣扎撒泼，田小芽在一边儿冷眼旁观，咬咬牙怒道：“你再反抗执法，就把你拷起来。”
说完掏出别在腰间亮闪闪的手铐，看到这东西，妇女仿佛突然被抽走了魂，一下子僵硬了。
“苍南，那边儿有警察，肯定有事，咱们去看看。”
吴晓娇拽着周苍南朝人群中走去，挤进去一看，周苍南一愣，忍不住喊了声，“田小芽。”
田小芽也没想到，遇到了周苍南，喊了声“周大哥。”
周苍南问怎么回事，田小芽把事情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此刻领导也来了，看到是这个妇女，忍不住头痛。
这妇女是单位里的老油条了，姐夫是上级部门领导，在单位上班一向态度不好，被投诉过好几次，此刻听小姑娘说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主任有些担心，不过他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还敢报警，多大点事。
“我是她的领导，这点事情就不麻烦警察同志了，这位姑娘，我带她向你赔个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文化不高，家里出了点事最近情绪不好，得罪你的话，你多担待。”
说完主任冲警察同事赔了个笑脸，“麻烦警察同志了，这点事情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的，就不劳烦二位了。”
说完这句话，主任发现警察怎么还没走，他跟这位老警察也认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表露，今天这是怎么了？
“现在这位姑娘要走司法程序，你既然是领导，就跟我们一起去所里，做个情况登记。”
“主任她要告我，要跟我打官司，我就说她两句，她……”
“大家听见了，她自己承认，她说了我，我过来订报纸，她有什么权利说我，还对我进行人工攻击。”
“你这个姑娘，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你在这闹了半天，已经影响我们工作了。”主任也烦了，板着脸教训田小芽。
“这位领导，顾客被你们员工欺负，你们自己不检讨反省自己的工作态度，什么叫道了歉还不行？难怪你们职工态度这么差劲，你领导自己都摆不正位置。”
一个没走又来一个，主任抬头一看，刚才跟那姑娘说话的小伙子，“你凭啥教训我，这事情就是个纠纷，去什么派出所，我看她就是来闹事的！”
说完主任一指田小芽蛮横起来，那个妇女也昂着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没想到今天碰到这样的事情，我看这件事情很有必要写一篇文章，就放在内参里，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我们是服务百姓，不是的当大爷的。”
第三三三章 踢到铁板
主任毫不在意地接过工作证，刚看了几个字，面皮一阵抽搐，额头冒出大颗汗珠，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来头这么大，居然是市|委|的，人家张口就要把此事放入内参，还要搞新闻宣传，到那个时候，那就真是恶名传千里，丢人丢到市里去了。
“哎呀周同志，这位姑娘，你们两个消消气，是我们工作态度有问题，我反省，我以后一定好好对职工进行批评教育。谢梅兰，还不快点给这位同志赔礼道歉，你以前工作态度就不端正，教育过你多少次，怎么屡教不改！
今天这事情，全是你的原因，对顾客服务态度不好，还胡说八道，你还想不想干了！”
妇女谢梅兰傻眼了，主任这是怎么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一直对自己很好，怎么突然翻脸了？难道？
谢梅兰突然有些慌张地看向周苍南，眼前的年轻人梳着得体的三七开背头，带着金丝边框眼镜，身上穿着一身灰蓝色中山装，皮鞋锃亮，他旁边儿的女人穿着呢子大衣高跟鞋，两人一看家境就不一般，刚才他还说什么内参，越想她心里越慌。
“对、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
有了第一句道歉，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主任见谢梅兰服软也连忙帮腔，“谢同志家里出了点事，所以这几天情绪不好，小同志你就原谅她吧，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教育她。”
“主任，这位工作人员家里出了事情绪不好，所以她就可以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她家里出啥事也与我无关，凭啥冲我嚷嚷，朝我撒火，她心情不好，我就要听她骂我，看她白眼，这是什么道理。
如果她情绪不好，你们可以让她休息，为什么非要闹出这些事。”
围观群众们恍然大悟，本来之前还觉得原来这个工作人员最近家里出事所以心情不好，态度不好也可以原谅，但现在一想不对啊，她家里出事，跟人家小姑娘有啥关系，她家里出事了，所以人家小姑娘就要挨她骂！受她气！
这是什么道理！
周苍南眸光闪了闪，目光中透着赞许，田小芽脑子真灵活，一下子戳中问题的关键，刚才主任那番话连他都觉得，确实值得原谅，现在一想，你们的问题凭什么让别人承受委屈。
“同志，请你给谢梅兰一次机会，你说怎么办？咱们就别麻烦警察了，如果真闹到警察局，谢梅兰同志的工作就没有了，她家里条件一般……”
田小芽冷笑一声，“主任，我可听到了，刚才这位谢同志口口声声说她姐夫是领导，可见人家是有后台的，至于家里条件一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卖惨求同情，她要是好好工作，也不会惹出这些事。”
主任没办法，“周同志，谢梅兰确实工作态度有问题，到时候我们对她进行专项培训，你能不能劝劝这位小同志，别报警了，这件事情我这个做领导的也有责任，没有及时关注职工动态，调整职工工作范围，实在抱歉。”
说完主任给谢梅兰递了个眼色，这下谢梅兰确定，眼前这个看着像知识分子的男人来头不一般，她想起大姐跟她说的话，让她好好工作，姐夫给她安排成正式工，也是顶着很多压力，有很多人不满，万一出了事，丢了工作可没办法。
谢梅兰浑身一颤，她怎么得意忘形了，如果工作没了，自己在家就没这么痛快了，现在自己拿工资，丈夫跟婆婆都捧着自己，到时候工作丢了，光街坊邻居都能笑话死她。
这下谢梅兰不傲了，慌张地对着田小芽一个九十度鞠躬到底，“对不起同志，是我的工作态度不对，我不该说那些话，我给你道歉，你想怎么罚我都行，求求你千万别走啥司法程序，我家里真的需要我这份工资过日子。”
田小芽没想到谢梅兰态度变化这么快，再看周苍南冲她微微点头，她刚才也是气坏了，才想着报警打官司，这个大嫂道歉之后，心里的气消了一些，她也没精力打官司。
“这个道歉我接受了，不过你犯了错误，主任也说他有责任，那就拿个处理意见出来，不能胜任此岗位的工作人员，那就调岗，至少别让我们办事的顾客看你们白眼，听难听话。”
“小同志说得对，我一定采纳一定采纳。”
此事就这样结束，老警察也松了口气，主任把谢梅兰叫去办公室，排了另一个工作人员给田小芽办理业务，很快就办好了。
“周大哥，今天谢谢你帮忙，不然事情有得麻烦，现在已经中午了，周大哥嫂子，我想请你们吃顿饭，表示谢意。”
“你个小姑娘，今天我跟你嫂子请你吃饭。”
“那不行，你今天帮我这么大的忙，一定要我请的。”
周苍南拗不过田小芽，三人找了个饭馆点了几个炒菜，边吃边聊。
得知田小芽在炒股，周苍南没觉得什么资本主义，他在官方工作，现在大方向就是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股票也是市场经济的一部分。
他告诉田小芽，有个内部资料，是每周把魔都证券交易所的数据统计出来，他可以找人要一份传真。
田小芽一听喜出望外，这是最权威的资料，连忙表示感谢。
周苍南又说他直接寄过来，田小芽可以直接去邮局取，这真是帮了田小芽一个大忙，她连连道谢。
从此田小芽开始了每周跑县城，先去邮局取周苍南给他寄的资料，然后去大哥家取报纸，正好陪陪外公外婆，有时候住一两天才回家，还会陪着大侄子写作业，一时间日子过的惬意极了。
天气渐渐转热，田志泉的草莓大棚迎来了最后一波草莓后，草莓的季节便过去了，到了算总账的时候，田小芽把大棚的投入和卖草莓赚的钱细细算了一遍，虽然草莓卖的不便宜，可大棚贵，加上被田志刚破坏过一次，又重新撘，多花了几百块。
“收支接**衡，赚了一百九十二三毛。”
田小芽报出最后的盈利数。
第三三四章 新品西瓜
全村人以及村长陆远都在等着种草莓后的盈利结果，虽然赚了不到二百块钱，但如果不是第二次给大棚换塑料薄膜，总体算下来盈利能达到七八百块。
而且这还是因为第一次扣大棚，这些材料人工都很贵造成的，但是这些大棚架子可以用很多年，第一年扣除一次性投入赚得少，以后就赚得多了。
这个结果让大家既满意却又不太满意，一想到还没赚钱要先投入好几千块，村里人就有些舍不得，毕竟两千多块不是小数，是许多家庭一辈子的继续。
万一赔钱了呢，万一不赚钱呢，岂不是打水漂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承担风险，以及有承担风险的能力的，一辈子的积蓄，不敢尝试的才是正常人反应。
否则人人都有魄力，人人都赚钱了，田小芽在家就跟爹妈以及村长叔和陆远说过，扣大棚种草莓这事情，如果政府不能给有百分之七八十以上的补贴，就不要劝众人种草莓，毕竟风险太大。
村长叔跟陆远听了田小芽的建议，也觉得在理，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结果为了赚几百块钱，万一把一辈子积蓄赔了，那村民该怎么活，再有那想不开的上吊喝农药，他和陆远都担不起。
陆远拿到一手资料，回去写报告，这次的科技兴农终于出了结果，要向上级报告，然后看看能给村民争取到什么样的条件。
扣了大棚的地种水稻不方便，大棚不能拆，只能把塑料薄膜去掉，于是田小芽决定，总是有大棚的，不如去农科院看看，还有什么适合这个时间段大棚种植的，把大棚效益发挥到最大化。
第二天她带着田志泉和二哥就去了县里农科院，去年冬天摘下来的草莓，田志泉给农科院送了不少。
田志泉去找农科院专家，大家都很热情，去年吃到了好吃的草莓，尤其是草莓培育基地的几个专家，不光是冬天吃到草莓，让他们在家人面前有面子的事情，他们的科研也得到了推广，还能写成论文在全国合适的地区推广，这是个很有经济效益的经济作物。
得知田志泉今天来，是想选择现在适合种植大棚的植物，专家一口气给他推荐了不少。
茄子、丝瓜、黄瓜、西红柿，这些农科院都有早熟品种，现在种苗一个多月就能批量成熟。
田小芽却觉得，种菜不划算，尤其是武汉水量充足，蔬菜品种也多，就连下雪的冬天，都能吃到新鲜蔬菜，种菜销路不一定好，她还是想种水果。
水果适合三月初种植的，主要是早熟西瓜哈密瓜蓝莓桑葚等。
农科院推荐了几个品种，这几个品种都是适合山坡村土壤的，当然如果说起来，西瓜哈密瓜更合适，因为山坡村土壤偏碱性，又偏沙土，种植西瓜肯定更甜，水分也足。
田小芽也倾向于种西瓜，蓝莓桑葚这些水果，她前世是没吃到过太好吃的，多少都有些酸，虽然贵但是接受度不高。
西瓜蜜瓜就不一样了，一大个吃着过瘾，其实贵一些也不会比蓝莓桑葚贵，尤其是桑葚损耗很大，成熟后更是不适合远距离运输。
“爹，这个小凤西瓜不错，个头不大，而且跟普通西瓜不同，是黄色的西瓜瓤，这个西瓜吃起来果肉又酥又脆，水分多西瓜味也清香。成熟后一个瓜也就一两斤，哪怕卖贵一些，普通人也舍得买一个尝尝，这个不错。
就是名字如果能改一下就好了，这么漂亮的西瓜，叫小凤体现不出特色。”
农科院的人给田小芽解释道为什么叫小凤西瓜，田小芽还是想改个名字。
“没关系，咱们给水果批发商介绍的时候可以说这是小凤西瓜的品种，名字就叫……黄金瓜。”
“黄金瓜？”大家念着名字琢磨着。
田小芽解释道：“这个西瓜金灿灿的，是很特色的西瓜，叫黄金瓜，也是图个吉利，大家一听这名字，也更愿意买，到时候再配上几句广告词，买黄金瓜，财富到您家，我想销路会更好。”
农科院的技术专家们连连赞叹，田小芽这个不大的小姑娘，脑子赚得这么快，没想到小凤西瓜也有这么富贵的名字，这人不就是求财求官嘛，正好抓住大家的心里，咋这么会做生意。
田志泉听姑娘说完这番话，决定购买小凤西瓜的瓜苗，小凤西瓜种植时间在三十到五十天，现在种下去，最晚四月底就能上市，这比正常西瓜上市整整早了一个多月，能赚一笔好价钱，而且农科院专家估计，如果营养足够，差不多四月上中旬就可以成熟，可以卖很久。
看到田志泉家掀开的塑料薄膜又盖上去了，大家纷纷去田志泉家里打听这次又要种啥，田小芽趁机宣传了一下黄金瓜。
听说西瓜种出来是金黄色的果肉，村里八十岁老人都摇头说没见过，众人对这种黄金瓜不由充满好奇。
日子平淡地过着，田小芽每周看报纸和周苍南寄过来的资料中度过，时不时在大哥田爱国家里住一两天，陪陪外公外婆，日子倒也惬意，少有这么轻松。
只是偶尔望着云淡风轻的窗外，回想起霍启东，那个消失了很久，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的人，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有时候田小芽觉得，这个人好想离开自己很久很久，好像是许久以前的朋友，她以为随着时间推移，自己会慢慢忘掉他，可不知为何，在自己悠闲的时候，却总会猝不及防地想起他，强烈的思念他。
田小芽懊恼地摇摇脑袋，这时外面响起姆妈的说话声。
“长华，你咋来了？”
杜长华一进门，连忙把院子的门掩上，“嫂子，这是我新摘的榆钱，可嫩了，芽芽不是爱吃榆钱饼，我做了一些给她送来。”
一听是榆钱饼，田小芽撂下手里的书跑出去，“五婶。”
看到田小芽，杜长华满脸笑意，掀开篮子上的布撘子，“小芽，还热乎着呢，我摊得薄薄得，两面焦脆，快尝尝是不是你爱吃的。”
第三三五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长华，不年不节地，咋想不过把戒指戴上了。”
杜长华不好意思地笑道：“志疆非让我带上，说……说我带着好看，还说以后赚钱了给我买个金戒指。”
田小芽抬眼望去，五婶手上是一个银色戒托上面镶嵌绿色宝石的戒指，她头一次见到，突然定睛望向那个绿色棱形宝石，晶体干净绿色悠长，颜色透亮璀璨。
她不动声色道：“五婶，这个戒指真好看，绿色衬得手又白又嫩，我能看看吗？”
杜长华笑得合不拢嘴取下戒指给田小芽，“小芽真会说话，就是个银戒指，哪里是宝石，就是个绿玻璃。”
田小芽接过来细细一看，已经确定这可不是什么银戒指，这是铂金的，银子可没有这种硬度和光亮，而且上面闪烁着切割后璀璨光芒的也不是绿玻璃，是祖母绿，上好的祖母绿！
田小芽收起心头的疑惑，假装不在意道：“五婶，这么好看的戒指，是五叔在哪里买的？”
谁知此话一出，杜长华尴尬了，就连张春花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杜长华干笑一声，“哪里是买的，是你奶……那个我婆婆给的，当年结婚条件不好，我姆妈非要一对银手镯，你叔拿不出来，就拿来这个戒指，还哄我家说是宝石戒指，我嫁过来才知道，就老田家这家庭条件，也就买得起玻璃珠子。”
杜长华自嘲地笑了一声，打了个招呼走了。
她不敢在三哥家久待，因为二哥已经几次三番说过丈夫，婆婆也骂丈夫没良心，可他们家困难的时候，是三哥给他们借的钱，还不让她着急还，她不想丢掉这门亲戚。
看着丈夫受夹板气，她只得悄悄来往，从不敢久待，也不敢大声说话，每次来都跟做贼似的。
“姆妈，奶奶家怎么会有宝石戒指？”
张春花嗤笑一声，“啥宝石戒指，你奶全家三代贫农，祖籍是安徽，要饭逃到鄂省，要是有好东西还用要饭？”
田小芽想了想没做声，只是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上好的祖母绿宝石，虽然镶嵌工艺比较老气，可东西没错，玻璃都没办法切割出这么多面，也不可能有宝石才有的火彩。
既留了心，田小芽就开始打听，偶尔装作不经意地问田志泉，以前爷爷奶奶家是怎么逃荒来的鄂省，爷爷奶奶家祖辈是不是有当大官或者大财主的。
她还从村长叔那边儿侧面打听，最后双方给她的答案都是，当年清代连年战乱，整个宗族孩子妇女老人饿死无数，族长才下定决心，带着全族人逃荒找活路，最后来到了山坡村这片荒凉的山洼里，见这里远在深山与世隔绝，众族人才安顿下来，开荒种田。
田氏一族当初逃荒，哪来什么好东西，而且祖上最多出过一个进士，从五品小侍郎，而田小芽所见的那枚戒指，工艺虽然老旧，可怎么也不可能是古代的工艺。
田小芽更好奇了，可见这枚戒指不是祖传，五婶说是奶奶给的，那这枚戒指奶奶是从哪得来的，难道是偷的？或者过去十年运动的时候，以很低的价格买来的？
她也只能揣测，不好找五婶询问，更不可能找田老太问，此事她只能放在心中。
田志泉跟张春花见老姑娘总是问那枚戒指，只当是小姑娘喜欢这些金银首饰，最后见老姑娘又不问了，看来是兴趣过去了，二人商量等年底赚了钱，给娃买个金子的首饰，不比那银的好。
小凤西瓜一天天长大，今天天气比往年热的早些，整个三月份几乎很少下雨，西瓜涨势喜人，已经有碗口那么大了，农业技术员下来查看，也说西瓜再长半个月左右就到成熟期。
因为下雨少，日照时间充足，西瓜糖分也不低，这是件喜事，第一次种西瓜，田志泉很忐忑，他是个地道农民，可他一辈子种的都是粮食和菜，老了老了开始种水果，水果比粮食需要更精细的伺候，不过好在，这一个月他摸索出不少经验，侍弄西瓜也越来越熟练了。
田志泉还把种植黄金瓜的事情告诉远在帝都的干爹，别看杜老爷子是大首长，可对这么一个会种地的干儿子，他特别骄傲，他始终记得土地才是根本，没有农民的支持，他们当年也不可能打下胜仗，所以他为自己有这样地干儿子骄傲。
这件事情自然也被杜老爷子在自己的小朋友圈内宣传开了，崔茂明自打见过田志泉，就夜不能寐，半夜经常梦到原配妻子站在自己面前，眼含泪水，似是自责又是埋怨地望着她。
这件事情简直快成了崔茂明的一块心病，他最对不住的就是原配妻子，当初妻子放着家里大好日子不要，跟他吃苦受累，最后还死在了快胜利的大转移中，而他本来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却不想娶了护士，还生下了孩子，他最愧对的就是原配妻子，随着年纪增大，他都不敢想自己死后怎么面对妻子。
“老杜，咱们一起去你儿子家看看吧。”
在杜老爷子又一次提起干儿子的时候，崔茂明忍不住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正好四月份鄂省天气不冷不热，咱们一起出去走走，把有福带上，他离开这么久肯定也想山坡村。”
说了第一句，后面的话就越说越顺，而杜老爷子则是有些神色不明地望着崔茂明。
这老小子是不是在打自己干儿子的主意，一定是自己平日说了太多干儿子的好，他动心了，可他怎么想去鄂省，他知道这老小子的原配妻子就是死在鄂省，现在他居然要去鄂省。
但不得不说，杜老爷子自己也心动了，于是他当即让大儿子订票，三张票，他带着有福和老崔去鄂省看干儿子。
杜家老大一阵汗流，父亲可真是想起什么是什么，且不说路途遥远，两老人都七十的人了，再说老三家里真是农忙的时候，现在他们回去岂不是添乱。
只可惜杜家老大还没劝两句，父亲便回怼了一堆理由，闹着要去看老三，都说老小孩老小孩，杜家老大没办法，只能给三个老人订了火车票。
于是某天田志泉接到电话，干爹和崔老爷子外加张有福要回来看他。
第三三六章 大冰箱
崔老爷子的妻子听说丈夫要去鄂省，内心震惊外加些许惶恐。
为什么丈夫突然要去鄂省，她可知道丈夫的前妻死在鄂省，这么多年丈夫在别人谈及鄂省的时候，情绪都会暗淡，现在居然主动要去鄂省，这不对很不对。
“老崔，你身体不好，不适合长途奔波，鄂省距离帝都太远了，我怕你身体受不了，等以后身体养养好，咱们再去。”
崔茂明眼神中多了一丝晦涩不明，其实当年他并没有跟做护士的妻子处对象，当年他受伤后，现在的妻子作为他的特护，足足护理了他一个多月，他终于痊愈出院，去了新战区工作，但不知怎么地，就传出谣言，说他在养伤期间，跟自己的特护处对象。
组织上问其他来，他也觉得很奇怪，就去找了现在的妻子，然后听到做护士的妻子告诉他，自己喜欢他，想嫁给他，想好好照顾他的身体。
而他那时候也三十多了，原配妻子去世后一直没有续弦，也没有孩子，组织上自然不想看着他一个人孤独终老，于是组织上牵线搭桥，女方有意，组织上有心，最终他娶了这个护士。
娶了她之后，他心中本意是不愿意的，也觉得对不住死去的前妻，可日子最终要过下去，最后他还是倒在小护士的温柔乡里，日子被他照顾的很妥当，身体也被照顾的很好，她给他生儿育女，崔茂明别把其他情绪压在心底。
即便后来小护士找他帮自己家里的亲戚朋友办很多事情，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他都帮忙了，老脸也卖了好多次，安排小护士的侄子外甥女啥的当兵，至于他的工资和一些奖励，也全都给小护士保管，他在部队吃住穿行都有部队安排，实在用不上什么钱。
只是最后小护士和她的家人越来越贪婪，他拒绝了他们很多事情，日子渐渐变了样，他不肯再跟小护士住一个房间，推说自己睡眠不好，一个人住一间房，而小护士也默默接受，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平衡。
现在崔茂明打破了这个平衡。
“票我已经托老杜家大儿子买了，到时候你给我些钱，我把车票钱还给人家，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我好久没出过门，现在我想出门。”
小护士徐青青没想到崔茂明态度这么强硬，就差直接跟自己说，我只是通知你，她神色变了变，挤出一抹笑容，“那我陪你一起去吧，路上也好照顾你跟老杜，你们三个大男人怎么行！”
“不用，当年那么艰苦的环境，也没人照顾，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有福也在，他会照顾我们，我们三个男的带你一个女人不方便，你在家好好休息，照顾我这么久，这次我走了，你自己也出去走走，逛逛街什么的。”
说完崔茂明起身回了自己卧室，徐青青一瞬间变脸，神态扭曲地看着崔茂明卧室的门，双手紧紧攥拳。
说完这些话，崔茂明好像轻松了一大截，回到卧室就睡着了。
田志泉得知干爹跟崔叔叔还有有福大哥要来，赶忙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妻子，干爹第一次来，必须好好张罗。
三个老人来，第一就是住的问题，好在老大一家搬去县城住，房子正好空下来，床铺也够，张春花便赶忙拆被套洗床单晒被褥，把屋子打扫地干干净净。
屋子里里外外也要打扫，好在过年的时候才打扫过一遍，不是那么脏，家里女人少，只有张春花跟老二媳妇，至于田小芽那是不能指望的，这孩子干家务真不行，她干完的活，周冬梅还要再收拾一遍。
干爹要来，田志泉喜气洋洋，心情特别好，村里人都以为他西瓜大丰收，基本都是羡慕嫉妒的，只有村长知道，田志泉在帝都认的干爹要来，是位老首长，不光田志泉干爹来，还要带一位老首长来。
杜长华见张春花天天在家忙碌，每到下午也悄悄过来帮忙，偶尔能遇见田小芽，只觉得田小芽看自己的目光透着幽幽的神情，却又不知为何。
但是杜长华还是忙里忙外地帮张春花上洗好的被褥被面，帮张春花来来回回地晒褥子等，最后得知原来是三哥在帝都的干爹要来，悄悄一打听，才知道三哥在帝都的干爹是个老首长，不光干爹自己来，还要再带一位老首长。
张春花在帝都住过，她生怕干爹住不惯乡下，在干爹来之前，把屋子收拾了又收拾，正好这时田小芽定的冰箱等了大半年终于到货。
冰箱被拉回村里的时候，大半个村子的妇女孩子们都跟在送货车的后面围着看。
张春花根本不知道老姑娘买了个冰箱，孩子提过一次，这都过去好久了，而田小芽也差点忘记自己买了个冰箱，足足等了大半年。
田爱民最高兴，有冰箱夏天就能自己做冰棍吃，还可以喝冰镇汽水了，全村的人都围观田志泉家的冰箱，看着张春花打开门又关上门，告诉大家啥是冷冻啥是冷藏，大家都羡慕极了。
天气越来越热，肉菜都不经放，可有了冰箱，这些东西都能储存，而且还可以做冰棍，冰西瓜绿豆汤，简直太方便了，可这么贵的东西，也只有田志泉家有条件买得起，普通人家就是送给他们，他们也舍不得冰箱的电费，一天一度多电，太费电了。
东西买都买了，张春花再说老姑娘浪费钱，也知道退不了只能用。
当天田小芽叫上三哥，两人去镇上买了半箱汽水还买了十个啤酒。
田爱民本想让妹妹买橘子粉，回去冲着喝，不过田小芽却觉得橘子水不如汽水好喝，但是她也买了橘子水，她告诉三哥，橘子水可以做冰棍，田爱民一听眼睛一亮，小妹说的没错，橘子水冻在杯子里，插根木棍，冻硬了就是橘子冰棍。
虽然东西重，但是田爱民还是吭哧吭哧地扛回去，一点都不觉得累，张春花这次罕见地没说孩子浪费，东西都买回来了，该热闹一下。
把汽水跟啤酒放入冷藏室，张春花索性打算晚上做顿好的，让老三去请村长，又给陆远打了电话，让他晚上来家吃饭。
第三三七章 李素芬回来了
晚上村长跟陆远来了后，饭菜已经上桌，不过今天不喝白酒喝啤酒。
马上清明节，虽然这些日子天气不好，偶尔滴几滴雨，可温度着实不低，闷闷地潮热，身上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
冰镇啤酒一取出来，啤酒瓶上就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气，家里几个男人一人一瓶啤酒，当然没结婚的田爱民除外，他和家里的女人们一起喝汽水。
大家一起举杯，一口冰凉的饮料下肚，肺腑的闷热一下子全消散了。
“真痛快！这个闷热天喝一杯冰啤酒，比白酒都舒坦。”
“祝婶子家日子越过越好。”
陆远从不喝酒，不过啤酒他可以喝一瓶，举着杯子说了祝词，张春花跟丈夫听了都特别开心，说起来这可是镇长呢。
几杯啤酒下肚，陆远脸上红了起来，眼睛一圈最红，原来他不能喝酒是真的，啤酒这样的酒，他喝了都上脸，不过举止说话依旧很正常。
吃完饭张春花让老姑娘送送陆远，田志泉望了眼媳妇，陆远有些醉了，虽然说话啥的跟以前一样，可脸都红了，耳朵也红了，万一半路上走不动回不去，老姑娘能干啥。
只是他还没说话，就被媳妇瞪了一眼。
天黑了大半，但仔细看还能看得清路上，田小芽拿了只手电筒，两人肩并肩离开。
“陆大哥，今天是不是喝多了？不知道你一点酒都不能喝。”
陆远只觉得浑身热乎乎的，走在地上不知道深浅，灵敏度也不如以前，只靠着清醒的神志支撑着。
“现在你相信我是真不能喝酒了吧。”
田小芽双唇微抿，“我相信了，以后谁让你喝酒，我替你挡着。”
陆远笑笑，看着身边儿小姑娘圆乎乎的侧脸，只觉得白嫩可爱，心头涌上一股情愫。
“小、小芽，我……我……”
田小芽等着，却只听见陆远我了好几次，没说出来，“陆大哥，有啥事吗？”
看着月光下小姑娘如杏仁般漂亮的双眸，眼尾微挑，一双眼睛如刚刚下过雨的天空，清澈干净，他突然醒悟，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是想说，你不要老减肥，身体健康最重要，你现在比以前瘦多了，已经、已经很好看了。”
田小芽听了哈哈大笑，她只听到了后半句，却没听到陆远低沉下去的最后一句已经很好看了，“陆大哥，我减肥也是因为太胖了，怕影响身体健康，等再瘦一瘦，在健康体重范围内，我就不减肥了。
毕竟我喜欢吃好吃的，总是克制着不吃，好辛苦。”
很快就到了机关宿舍楼，陆远只觉得今天的路怎么这么短，上楼后他站在宿舍走廊上，看着田小芽慢慢远去，那身影烙印在他心头。
过了几日就到了清明节，田志泉一家虽然跟老田家断了来往，可祭祖的事情，他没有怠慢，为了避开家里人，他提前一天带着老三老四两儿子上山，谁知还是碰到了田志刚和田志疆一家。
这一年多，田志疆媳妇跟三哥家里走动不少，家里也没少受三哥家帮助，所以他只悄悄露出一个笑容，冲三哥点了点头，而田志刚就不一样了。
他冷冷望着田志泉冷哼一声，“田志泉，你来着干啥？”
“扫墓。”
“哼！你早都不是田家人了，这是田家人的祖先，你凭啥扫！你不是又认了个爹吗，你该去你认的爹家里扫墓。”
田志泉没做声，只看了眼田志刚，淡然地转身跟两个儿子低声道，“咱们回家。”
田志刚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说出这句话，除了嘲讽还想激怒田志泉，让他愤怒，然后他有更难听的话等着他，可田志泉只冷冷看他一眼，眼神中带着轻蔑，好像跟他连句话都没有，或者都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就走。
他瞬间涨红了脸，“田志泉，这是我们老田家的祖宗，你都不是老田家的人，你根本不配祭祖，你认别人做父，你爹还在牢里带着，就是被你家害得坐牢，你姆妈还在床上躺着，生病难受你却连看都不看，老天爷怎么不发个雷，劈死你这个不孝的子孙。”
田爱民气急，想要冲上去理论，却被父亲一把拽回。
田志泉本以为自己听了这些话会生气，可此刻他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他跟田志刚早都不是一路人，就连日子过的都不一样，田志刚那些话，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见丈夫拎着东西又回来张春花很诧异，三儿子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给张春花气得，撸起袖子就要去田志刚家说理，被丈夫拦住。
不一会儿杜长华又悄悄来看张春花，怕张春花生气，劝了一阵，张春花心头的气也消了。
丈夫说的对，明天去上坟，他家总不能守在祖坟山，而且对祖先的恭敬放在心里，祖先不会怪罪。
一件小事情就这样过去，过儿清明地里的西瓜眼瞅着长得越来越大，再有个把星期就真正成熟了，水果批发商已经来看西瓜了，一听叫黄金瓜，还有啥说辞，买了黄金瓜，财富到你家，水果批发商自己都笑逐颜开，纷纷要求下定金。
西瓜还没熟，田志泉已经收了好几百块的定金了，西瓜的价格也定出来了，一块八毛钱已经，要说这价格比草莓还贵，到了夏天西瓜一毛钱一斤的满大街都是，这个西瓜要一块八一斤，翻了十几倍，贵极了。
可一个西瓜一斤多，最多两斤，也就三四块钱，而且一块八好，一块八发发发，你发我也发。
反正现在几个水果批发商都知道，山坡村田家有个嘴皮子特利索的小姑娘，说话简直出口成章。
云淡风轻的日子，山坡村突然开进来一辆黑色小汽车，走在山坡村的泥巴路上，扬起一阵灰尘，孩子们跟在小汽车屁股后面，最后这辆小汽车停在了苏玉兰家。
车门打开，一个肥胖的男人钻出车子，然后另一侧车门打开，一个满头烫着大卷发，带着黑墨镜，画着大红嘴唇的女人从车里钻出来。
听到院子外动静的苏玉兰走出家门，看着面前被墨镜遮挡了大半脸的女人，和她身后的小汽车，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你们找谁？”
年轻女人拿下墨镜，苏玉兰脸色大变。
“姆妈！”
第三三八章 处处都要比
李素芬回来了，坐着小汽车回来了，这消息如同一阵风挂遍了平静又有些无聊的山坡村。
不一会儿，苏玉兰家里站满了乡亲，往常苏玉兰家里只有那些想占便宜的男人来，还是偷偷摸摸的，现在突然这么多人来家里，看小汽车，看她女儿，苏玉兰有些微驼的后背都挺直了，头昂了起来。
“姆妈，我回来了，这是我丈夫大刘，他陪我一起回来看您，这是他给您带的礼物。”
“伯母好。”
男人从后备箱拿出五颜六色的礼盒，两瓶好酒，一趟有一趟，很快堂屋的八仙桌上就堆满了各色礼物，还拿出一条高档的香烟，给每个人递烟，女人们不抽烟，男人也塞在她们手里，让女人们带回去给自家男人抽。
李素芬拎着一大包糖，给村里孩子们发糖，一人一大把，全是高级奶糖，男人女人们也一样给，非常大方。
听说李素芬回来，田小芽挑挑眉，再听外面婶子说得口沫横飞，主要说李素芬多么多么大方，不管男人女人都给香烟糖果，孩子更是一抓一大把的糖果，全是高级奶糖。
看着门口几个婶子眼中羡慕的眼神，田小芽微微一笑。
“小芽，当年你跟李素芬可是好朋友，她肯定给你带礼物了。”
“婶子，我跟李素芬关系一般，不是多好，以前小贪玩而已。”
三两句话撇干净了自己跟李素芬的关系。
说着就要做饭了，嫂子们各自回家，张春花关上门，看了眼皱着眉的老姑娘，想了想劝道：“芽芽，她再有钱，咱们也不图她啥，没啥羡慕的。”
田小芽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姆妈，我有啥好羡慕的，别人家日子过的好坏与我无关。”
见老姑娘神色清明，张春花才放下心来，她微微撇嘴，“李素芬那孩子，打小就心眼多，小时候跟你好就是为了找你要吃的要铅笔要橡皮，占了便宜还算计你，她现在衣锦还乡，再光彩亮丽咱们也不缠她。”
田小芽忍俊不禁，“姆妈，我一点都不羡慕她，我就是没想到，她突然回来了，过得还挺好，不过再怎么样，于我也是个不相干的人。”
其实田小芽心里是觉得奇怪，李素芬跑了就跟当初原主的记忆不同，现在这么高调回来炫耀，看来是不用伪装成楚楚可怜的白莲花了，只怕还想到自己家炫耀一番。
但凡是日子过的穷又被人瞧不起的人，一旦发迹，都想炫耀，还想在曾经瞧不起他们的人面前炫耀，很不幸田小芽知道自己就是李素芬心里那根刺，她盘算这些日子少出门，省的碰到她。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出门，李素芬会上门，还是开着小汽车，回来的第二天，小汽车就停在他家门口。
“小芽！”人还没进来，声音先传进来。
听到有人喊自己，田小芽出去打开院门，就看到坐在小汽车里，带着墨镜的李素芬。
看到田小芽出来，李素芬才从小汽车里缓缓出来，“小芽，我回来了，你怎么也不上我家去？”
“是吗？我这些日子没出门，不知道你回来了，回来好好玩。”
自己回来一天了，现在村里谁不知道自己衣锦还乡，装什么装，李素芬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笑容，“这是我丈夫大刘，本来我说走过来就好，可是大刘心疼我身子，非要开车过来。”
说完李素芬轻轻摸了摸自己肚子，看到田小芽目光落在上面笑道：“还不足三个月，所以没说，我来看你你不会不欢迎吧，都不请我进去坐坐。
对了大刘，把我给小芽的礼物拿出来。”
男人看到田小芽，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农村居然养出一个这么白白嫩嫩的小姑娘，长得可爱稚嫩，可美貌已经能看出影子了，而且眼神灵动，仿佛有满满的灵气。
李素芬当然看到男人对田小芽的眼神，她心头咯噔一下，捂住肚子，”芽芽，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让我进去坐一会吧。”
田小芽本来不想让李素芬进家门，可现在听她说肚子不舒服，自己不让她进来，出了事再赖在自己头上，冷着脸道：“进来吧。”
李素芬带着男人进了田家，周围自然围了不少乡亲们。
男人走进堂屋，四下打量了一下，屋里跟一般农村家庭差不多，不过居然有个电冰箱，上面还有一个小水瓶，插着一些野菊花，整个屋子突然多了几分乡野闲趣。
李素芬当然看到那个冰箱，心头多了几分嫉妒，把手里的包放在桌上，“小芽，你家条件真不错，都买冰箱了，得几千块吧。跟我这个包包差不多一个价，这个包叫……”
“LV，我知道，这是经典老花款，还不错，不过我个人更喜欢香奈儿芬迪和爱马仕。”
李素芬张大了嘴，田小芽居然知道这么多包的牌子，她怎么可能知道，一定是她去上海看到的，不过她看到了也买不起，她就是嫉妒。
李素芬推了推礼物，“小芽这是我送给你的包。”
以前都是田小芽施舍给她东西，终于有一天也轮到她施舍田小芽了。
“虽然没有我的包贵，但也要几百块钱，这是真皮包。”
田小芽笑笑，没有接，“李素芬，这个包你拿回去吧，无功不受禄，我想咱两这种普通乡亲的交情，你用不着给我送东西。”
“小芽，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比你条件好，你心里不好受，我只是想看看你给你送点什么。”
“用不着，咱两没这么熟。”
“难道、难道你还是不肯跟我和好，你是不是嫌这个包便宜了，那我把我的包给你！”
一心想压田小芽一头的李素芬，终于还是说了这句话，她就要给田小芽送礼物，让她收了自己的贵重礼物，永远低自己一头。
“李素芬，我又不是没有包，干嘛要你的。”
“呵呵，你那些包没这个好，你背着这个包去魔都大商场，大家都把你当大爷。”
“我的包？你见过我的包？”
“不就是没牌子的那些书包或者帆布书包吗？”
田小芽撇撇嘴，去了自己屋子，不一会儿端着一个大盒子出来，耀眼的橘红色，李素芬脸色已变。
打开盒子，一个新款爱马仕凯莉包安静地躺在里面。
第三三九章 被裁员
“这牌子你应该认得，所以包我不缺好的，而且我也不认为咱两交情有多深，东西拿回去，你日子过的好坏与我无关，而我真的不想与你再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你！”
李素芬脸色微变，可大刘在身旁，她又想跟以往一样装可怜，只可惜这次没能如愿。
“打住，李素芬！收起你那一副白莲花模样，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送我东西，我可以要可以不要。
如果你休息好了，就带着你的东西走吧，以后我家的门，不对你敞开，别让我把其他话说出来。
还有别假装捂着肚子喊不舒服，坐也坐了这么久了，小汽车就在门外，我想你可以安全到家。当然你也别想假装头晕，撞在我身上，赖我个什么罪名，这些阴谋诡计魑魅魍魉对我不合适，你要对我干啥就直着来，咱两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你心里最清楚，你咋还坐得住，还专门来看我，拿着一个几百块钱的包。
跟我炫耀吗？这只凯莉包我从没用过，帆布包就挺好，人不在于你用什么，而在于你的心是不是正。”
李素芬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真的挂不住了，难道等着田小芽开赶吗？
她一边儿假装伤心，一边儿离开田小芽家中，在车子上还给自己傍的大款好一通哭泣。
大刘心里却想着刚才那个姑娘，看着身旁的李素芬，突然没了兴趣。
他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小姑娘，虽然是在乡下，却给他一种……一种灵气逼人的感觉。
“芬芬，别哭了，你这小姐妹脾气差了点，不过……长得真不错，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下。”
李素芬呆了呆，这个男人把自己搞到手还不到半年，就喜新厌旧了，“老公，你看到了，她根本不理我，我就是想给你介绍也没机会啊。我今天被她气得肚子疼，别伤着儿子。”
听到李素芬提到肚子里的孩子，男人神色缓了缓，就算想搞那个小姑娘，也要等儿子生出来，自己老婆生了三个丫头片子，找的两个二奶生的也都是丫头，最后找了李素芬，还是先生算过她八字，说她这辈子就是生儿子的命。
不然他还真看不太上这个乡下柴火妞，不过这些日子养的，倒是养出一股妩媚劲。
大刘暂且搁下了对田小芽的心思。
白天的小插曲，恶心了一下田小芽，不过到了下午她就忘记了。
下午四哥回来，她高兴极了，只是她看到四哥眉宇间似有愁绪，说话也是强颜欢笑，是不是出事了，果然等爹回来，吃了晚饭，田爱华再也绷不住了。
“爹姆妈，我可能、可能会没工作。”
说完这句话，田爱华喉咙一紧，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田小芽一惊，现在才九一年，罐头厂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吗？难道要下岗？
“咋了爱华，好好地工作咋没了？是不是出啥事了？”张春花问了一连串，田爱华却说不出话来，“这可是你姑爹留给你的铁饭碗啊，你姑爹三个儿子，你姑说咱家男孩多负担重，让你去顶岗，她三个儿子都是临时工，你到底犯了啥错，工作都没了！”
张春花又急又气，锤了儿子两下。
田爱华擦掉眼角的泪，他也没想到单位突然不行了，之前是轮岗，现在领导要裁员，每个班组选出三分之一的人裁掉，大家投票解决，说白了就是没有这么多活，只能减少职工人数。
这事情搁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啥叫铁饭碗，就是一辈子都打不碎的碗，啥时候都有饭吃，可现在铁饭碗变泥饭碗了。
田爱华所在的组他最年轻，其他人不是五十来岁等退休就是四十来岁上有老下有小，组长做他的工作，他最年轻又是男的，在外面好找事，而且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不济还能回家种地。
其他人都是城镇户口，又没有责任田，家里一家老少还指望这些人赚钱养家，那点工资一天都不能断，田爱华也不愿意，可他看到其他同事，他也知道自己最合适，他们组要裁掉四个人，组长也很难，选谁不选谁。
张春花跟田志泉没想到，吃国家饭的有一天还会丢工作，田小芽却知道，裁员正式开启了。
“四哥，你如果同意作为被裁掉的一员，单位有什么政策安排吗？”
“给发补偿金，按照工作年限，一年补偿一个半月。”
田小芽摇摇头，这时候还没有社保，一年只补偿一个半月太少了，“四哥，罐头厂未来不乐观，其实你换个角度想，你还年轻有时间学习，有时间折腾，你现在出来，比未来过个两三年罐头厂彻底垮了再出来强，现在出来就是学手艺也来得及。
你们罐头厂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的，留下不见得是好事，走也可以我给你个建议。”
田爱华点点头，小妹见过大世面，现在听小妹这样说，他心里的难受消散了不少。
“四哥，你去跟其他被破裁掉的职工联合找你们劳资科，说你们为单位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一点五倍工资太少了，按照三倍赔偿你们就签字。
三倍看着多，但你们年轻能有多少年工龄，就拿你才三年工龄，按照三倍赔偿也没几个钱，如果裁掉一个三十以上的员工，最少赔十几二十倍，怎么算都是你们划算。
既然已经注定被裁掉，你也没必要跟大家闹翻，和和气气地坐在桌子上谈条件，否则裁员这事就要按照平时工作积极性，工作量来定，我相信你们单位劳资科多少会提高补偿的。”
田爱华心里空落落的，“小妹，没工作以后我干啥？”
田小芽见四个愁眉苦脸，知道现在的人对铁饭碗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执着，仿佛背靠国家，一辈子都不怕，可未来社会发展，大家就会感受到没有什么能靠，唯一只能靠自己。
“四哥，能干的事情有很多，到时候你在家好好想想，你想学点手艺还是想自己做小生意。”
“再不行跟着爹种田，现在科学种田，赚的不比你们工人少，还有你大哥大嫂，他们做小买卖赚的都比你多，别怕！家里有饭吃。”
田志泉粗声粗气地安慰儿子，种田尝到田头后，他对儿子那份稳定工作反而不是那么在意和看中。
第三四零章 村民的热情
晚上田小芽带着汽水，来到三哥四哥房间，开到四哥。
她上面的四个哥哥，四哥属于人长得机灵好看，脑子也灵光，不然也不会讨得姑姑姑爹的喜欢，只是在九十年代，依旧是计划经济为主，社会发展相对缓慢，信息闭塞，人们的生活基本都一样，田爱华想不通很正常。
好在经过一晚上开导，田爱华已经慢慢接受自己失业的事实，就像小妹说的，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多要一些补偿，毕竟他是为了单位其他年纪大的职工牺牲，又不是自己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被裁员。
第二天一早，田爱华就回单位了。
四月十号杜老爷子一行人来到武汉，田小芽雇了一辆面包车，带着爹妈去火车站接人。
三人在月台上焦急地等待，远远看到火车来了，等火车进站看到是帝都的火车，一家人连忙寻找干爹发过来的车厢。
“爹，这里。”
田小芽跑得快，找到干爷爷所在车厢，是个软卧，待火车挺稳，田志泉一马当先，冲上火车找到软卧号，两老人跟张有福正坐在床上往外望。
“爹，崔叔，有福大哥，这一路累不累，你们坐着别动，我先拿行李，一会我搀你们下车。”
“不用，这软卧天天躺着，骨头都软了，一点都不累。”
杜老爷子说着不累，起身还是晃了晃，只要是有点晕，张有福看到眼疾手快地搀扶住老首长，崔茂明站起来的时候，田志泉立刻扶着他。
崔茂明看着田志泉的脸，越发觉得亲切，攥着田志泉的手不肯送，就这样被田志泉一直扶到下了火车。
田志泉跟张春花取了行李后，带着两老人出站。
“没想到武汉已经这么暖和了，帝都现在还要穿绒裤呢。”
“爷爷，今天武汉温度高，现在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
杜老爷子点点头，“是不一样，这空气啊都透着一股子水汽，当年我们大转移的时候，还路过长江呢，那时候可没有这么多房子。”
“爹，这是武昌，看不到长江大桥，不过一会儿咱们能看到黄鹤楼，回去休息两天，我带你们去东湖划船。”
田志泉手握女儿整理出来的武汉游玩，这些日子打算好好带干爹转转。
“不要麻烦，我就去你家住住，尝尝你种的西瓜，黄瓤的西瓜以前听广东兵说过，还没吃过。”
崔茂明看着田志泉侧脸，心情无比高兴，不知道为啥，一看到田志泉他就觉得亲切，就觉得开心。
一路上田志泉介绍着武汉市风景和各个湖泊，两老人不由感慨，武汉真的是水多，水多的地方日子在咋样都好过，车子开进山坡村，停到田志泉家门口。
屋里早都打扫干净，除了老二田爱业留在田头守着，老大老三老四还有老二媳妇周冬梅停到车子声音，全都出来迎接，村里人看到有车子到田志泉家，左邻右舍也都出来看。
田志泉先下车，拉开车门扶着里面的老人，“爹，您慢点。”
这声爹叫得声音不大，可左邻右舍惊讶了！爹？田志泉在帝都的干爹，来村里了？大家全都围上来了，好奇田志泉干爹长啥样，还是帝都人，是不是很有钱？
杜老爷子一下车，看到周围不少人围着他看，笑笑招招手，“有福，把带来的果脯茯苓饼拿给乡亲们尝尝。”
“哎！”
张有福麻利地拎着大包下来，众人猛地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这是之前田家收留的收破烂的老头子张有福？好家伙怎么年轻了不少，脸上皮肤也没那么黑了，褶子也少了，穿着一身军绿色衣服，看着可有气质。
“有、有福大哥？”
“是我，大栓兄弟，家里还好吧？”
“真的是你有福大哥，我都没敢认，您变化好大。”
“有福以前是我的警卫员，去年火车上被人偷了证件流落在武汉，幸好得志泉相救。”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张有福是警卫员，难怪现在看着大不一样，兴许这才是人家本来的样子。
“警卫员？您是、部队的大首长？”李大栓性子直，有啥问啥。
杜老爷子哈哈大笑，“啥首长不首长，我跟大伙一样，都是老百姓，不讲啥首长。”
话音刚落，村长田福生已经匆匆赶来，“老首长，欢迎您来山坡村玩。”
“爹，这是我堂哥，也是我们村村长田福生。”
杜老爷子跟田福生握了下手，“不是啥首长，你既然是志泉的堂哥，喊我杜叔就成，这是我老朋友，你们喊崔叔就行。”
田福生一看，杜老爷子的老战友看着也不是普通人，连忙喊了杜叔，崔叔，田志泉一家把两位老人迎进门。
张春花跟有福大哥把东西安排妥当，周冬梅把沏好的茶端上去，这茶叶是田小芽准备好的，加料绿茶。
果然茶端上去，杜老爷子就问田小芽，是不是安神茶，听田小芽说特别安神后，老爷子笑得格外开心，孙女不说他就不问，不过喝了这个茶，他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舒服，孙女做出来的可是好茶。
崔茂明四下看了看，房子不算新，但是很干净，家具也比较老了，不过有台崭新的大冰箱，看来田家日子过的不错，现在农民的日子越来越好，真不错。
到了傍晚陆远也来了，晚上是一桌子丰盛的晚餐，鸡鸭鱼肉全都齐了，鸡鸭都是自家养的，炖的鸡汤香味在堂屋里久久不散，鱼买的桂鱼，做了清蒸，还有腊肉腊肠，新鲜牛肉等等，田志泉跟媳妇这次打算好好孝顺一下爹。
饭还没吃完，就有乡亲们来串门，大家都好奇帝都来的大首长，杜老爷子等人吃完饭，让有福把自己从帝都带来的好烟，给乡亲们发一发，又把上午没发完的果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让大伙吃。
众人见老首长这么平易近人，都凑上前说话。
“老首长，听人说帝都的楼有好几十层高？”
杜老爷子想了下点点头，“有，但是不多。”
“老首长，您是以前打过仗的吗？”
“是，我跟老崔都是打仗出身，大伙也别光问我，跟我说说你们的日子都过得咋样？”
众人一听老首长打过仗，更激动了，这么大的领导有一天跟自己坐在一起拉家常，这谁感想？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家的日子。
第三四一章 那枚戒指
这一天一直聊到天黑透，张春花烧了三锅开水，都给大伙喝完，众人才恋恋不舍地回家，路上还互相交流，今天这一晚上真舒坦，有好烟抽，有茶水喝，还有果脯吃。
走的时候大家口袋里多少都装了些帝都特产，甜蜜的果脯，那可是好东西，更何况是老首长给的，以后都有了茶余饭后吹牛的资本，自己可是吃过帝都老首长给的果脯。
住在山坡村，杜老爷子白天就带着崔老，跟张有福一起四处转，村里人张有福都熟悉，品行好的人家，他也会带杜老爷子他们进去看看。
当然路过田志刚家，张有福还是低声提了一句，这就是田志泉以前的父母家，崔茂明特意看了又看，只见一个满脸恨意的女人，看到他们后哐当关上房门，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田志泉这孩子品行真不错，虽然只来了两天，可这两天他看出来了，这孩子恨不得把屋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孝敬他们，吃饭每餐有鱼有肉，换着花样做，地里的西瓜每天往家里摘，金黄色的西瓜肉，又脆又酥，甜蜜多汁，清爽的西瓜味道，是真好吃。
这瓜可是要卖一块八一斤的，这么贵的西瓜，这孩子却天天往家里拿，一拿就好几个，这么孝顺的孩子，要不是亲生爹妈太偏心，也不会搞不好。
听了老田家对田志泉做的事，他一个外人都生气，而其实很多太过分的事情，张有福并没有告诉崔茂明，毕竟家丑不外扬，告诉自己老首长可以，因为老首长是志泉的爹，要护着志泉，至于崔老，只要跟他解释清楚为啥田志泉跟亲生爹妈不来往的原因即可。
“春花，你们农村平时就吃这些？”
中午吃饭杜老爷子突然发问，问的张春花一愣。
“平时就是些家常菜，有时候地里忙了就对付一口。”
“那我是你家的客人？”
张春花想了想，“爹，咋能是客人呢，你是我跟志泉的爹。”
“那就对了，我又不是来做客的，你天天弄这么多好吃的，这么花钱我已经住的不安心了，我这两天也知道村里啥日子了，我不想吃这些大鱼大肉，我就想跟村里人一样吃家常菜，你们忙的时候对付一口也成。”
“那怎么成，爹你难得来一趟，再说还有崔叔叔，过两天我大哥还要来看您，看我给您吃家常饭，我大哥也要说我不懂事了。”
“春花，不碍事，我跟老杜想在这多住几日，要是天天大鱼大肉地让你们破费，我两怕是过两天就回家了，你要是想撵我走，你就继续大鱼大肉。”
一听这话张春花不做声了，看着丈夫，田志泉点点头，“行，那以后就按平常吃的安排。”
“我这两日看到还有榆钱，好多年没吃过榆钱饭了。”
崔老也随着杜老爷子感叹，“可不是吗，当年能吃上一顿榆钱饭，那都是好吃的。”
“爹你爱吃这个，那好办，晚上我就弄，我找我五弟妹弄，她做的榆钱饭特别香。”
下午张春花就去找杜长华，两人找榆树撸下来好多榆钱，把老的干巴地挑出去，只留下嫩绿的榆钱。
“长华，麻烦你了，晚饭时候做好了，我让小芽去拿。”
“嫂子这有啥麻烦的，别让芽芽跑了，做好了我就给端过去，我再给这孩子烙些榆钱饼和南瓜饼。”
“行，这孩子就爱吃南瓜坨坨，就你做的好吃，我做的太厚了面多，油也多孩子不爱吃，只是不好意思总麻烦你。”
“嫂子，这有啥麻烦的，你快别说这个话了，以后想吃啥跟我打个招呼，我做了给你们送去。”
傍晚时分，杜长华做好了榆钱饭和榆钱坨坨嫩南瓜坨坨，包着个头巾悄悄来到杜长华家。
张春花连忙给两位老人介绍杜长华，还说榆钱饭自己五弟妹做的最好吃。
“嫂子，看你把我夸的，我刚做好，趁热给两位叔尝尝，还有南瓜坨坨也是我用现在最嫩的小南瓜煎得，香得很。”
“嗯，麻烦你了长华。”
杜长华揭开撘布，榆钱的清香还有炸物油爆爆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飘在屋子里，再看榆钱饭的卖相，翠绿翠绿的，就连田志泉都暗暗赞叹，自家媳妇蒸出来的榆钱饭是绿黄色，可老五媳妇做出来的榆钱饭，绿的绿白的白，看着就惹人爱。
“三嫂，盘子先放你这，到时候我过来拿。”
杜长华边说边端碗上桌，崔茂明突然瞪大眼珠子，死死盯着杜长华手上的戒指，然后猛地一把攥住杜长华手腕，喘着粗气，“这戒指那你、你是从哪得来的？”
杜长华只觉得手腕一紧，还有些生疼，看到姓崔的老首长死死盯着自己心头一惊，“这、这是我婆婆给我的，家里祖传的戒指。”
“你婆婆？”
“老崔，你干啥？”
杜老爷子的话让崔茂明醒过神来，连忙松开杜长华的手。
“你能给我看看这枚戒指吗？”崔茂明的声音里透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
杜长华不知道为啥这个老人这么激动，但她还是摘下戒指。
崔茂明双手颤抖地接过戒指，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放在手掌摩挲许久，老泪纵横。
这下把大家都吓住了，杜长华看着张春花惊慌失措，不明白为啥一个老首长对着婆婆传给自己的戒指哭，这不就是个绿玻璃吗？
“爹，崔叔这是咋了？”
在杜老爷子的提醒下，崔茂明把戒指还给杜长华，张春花把杜长华送出门，说了好多安慰话，让她千万别介意，老人年纪大了，可能偶尔犯糊涂。
回家后杜长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丈夫，田志疆也不明白，为啥老人对着媳妇的戒指哭，这是姆妈给媳妇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夫妻两在屋里想了半天也不明白。
崔茂明晚饭也没吃就回屋了，杜老爷子也跟了进去。
“老崔，刚才怎么了，那个戒指到底怎么了？”
“那是我妻子白慕兰的戒指！”
“什么？”
这下轮到杜老爷子傻眼了。
第三四二章 来山坡村的原因
“那个戒指是我妻子母亲留给她的，当初做学生的时候我妻子就带着，后来跟我结婚再后来行军，她就把那个戒指带在脖子上了，我知道她那是思念她的家人，因为我她跟她家人几乎不来往。
老杜其实我骗了你，我到山坡村来有私心，我第一次见志泉这孩子，就觉得面善，而且他跟我大舅哥长得像，眉眼像我妻子，我见到他就觉得感觉不一样，特别亲切特别欢喜。
当年我妻子的事你也知道，听说他是鄂省的，我想来看看，我就想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我亲儿子。”
“什么？你说当年你媳妇生的孩子，是志泉？”
“我不知道，慕白死了，护送她的小战士也死了，可是她一直珍藏的戒指却不见了，那戒指她一直戴在身上，异常珍惜，我本以为是不是被人抢走了，可我妻子当初是在一场小范围斗争中牺牲的，大部队赶过去支援，那些人匆忙逃跑，根本没人来得及搜刮战利品，可她脖子上的戒指不见了，我一直都怀疑，她把戒指留给孩子了。”
杜老爷子长叹一口气，老崔的妻子是老崔心头的伤痛，为了革命牺牲，亲生骨肉下落不明，如果志泉真的是老崔的孩子，那老崔这辈子也对得起他媳妇了。
“老杜，这事先不要跟志泉说，就打听一下那个戒指，别外传，我不想孩子有压力。”
“行，就说戒指跟你媳妇的遗物很像，咋样？”
崔茂明点点头，两人商量好后，把戒指的事情告诉田志泉两口子，二人听了也很惊讶，只有田小芽点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
“姆妈，这个戒指可不是银子，虽然款式老旧一些，但这是铂金镶嵌上好的祖母绿宝石，这个戒指估计能值大几千块。”
“啥？啥绿？大几千？”
“祖母绿，是一种宝石的名字，而且大几千都是我往少了说的，这么大一颗高净体祖母绿，上万都不贵。”
“啥？这么贵！”张春花惊呼连连。
“所以奶奶家怎么可能有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前田氏一族都是逃荒过来了，祖上也没出过什么大人物，而且戒指的款式像是民国年代，那时候田氏一族已经在山坡村落脚几代人了，这戒指不可能是奶奶家祖传的。”
“明我去问问老五。”
崔茂明看着田志泉，“老五？你的五弟弟，你、你能把他喊家里来吗？”
“你崔叔等不了了，志泉你看要是现在方便，就喊老五来一趟。”
田志泉想想也行，天黑也不引人注意，拿着手电筒出去了一趟，崔茂明在屋子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急得团团转，心里就跟烧开水似的，冒着大泡小泡，无法平静。
很快田志疆就来了，一进门崔茂明就死死盯着来人，一看这个男子，他就没什么感觉，一问男子的生日，更是跟自己孩子对不上，隔着好几年呢。
“崔叔，这是我五弟田志疆。”
“志疆，我有点事想问一下，你媳妇手上那个戒指是咋来的？”
“那个戒指是我姆妈给我媳妇的，据我姆妈说，那个戒指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我姆妈比较疼我，所以把戒指传给我媳妇了。”
崔茂明又问了不少问题，只可惜田志疆知道的不多。
送走田志疆后，田志泉想了想，“崔叔，你问的问题可以找村里老人打听，他们也许知道，要不明我带你问问。”
崔茂明有些激动，连连说好，突然又道：“会不会耽误你种田，这些日子黄金瓜开始卖了，地里本来就忙不过来。”
“没事，这些事情前面都安排好了，剩下的事老二老三就能干。”
第二天田志泉征得崔茂明同意后，把戒指的事情告诉村长，然后村长问了崔老想知道的问题，村长瞧瞧去打听去了。
崔茂明则在屋里焦急地等消息，谁知戒指的消息没等到，鄂省部队这边儿得知两位老首长来武汉，这可是帝都的老首长，部队老干部中心的几个领导一合计，决定去山坡村做慰问。
早上吃了早饭，出门听到村里人议论田小芽的干爷爷，走到哪村里人说的都是田志泉家，李素芬突然有些气闷，气呼呼地回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家的破烂事多了，就他爹那边儿，对亲爹亲妈不管不顾，在帝都认了个老头当爹，也就是村里人势力，看到田志泉有钱，觉得有钱就是能耐，不然早都唾沫星子淹死他们了。”
李素芬心里又嫉妒又狂躁，她这次衣锦还乡，穿金戴银还带了那么多礼物，就是想让山坡村的人看看，自己混的比谁都好，尤其比田小芽这个泥腿子好。
可谁知一个从帝都来的干爹，抢了他的分头，她给乡亲发糖发烟，那老头子也发，她在村里四下转悠，乡亲们对她就是淡淡的点个头，可对那两个老头子，热情得不得了。
咋地，她的烟不好还是糖不好，这群农村人，狗眼看人低。
“我看田志泉家的人，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也许不认亲爹妈这里肯定有啥事？不过他家运道不错，找了帝都的大首长。”
李素芬嗤笑一声，“啥大首长，帝都来的就了不起了？长得老点就大首长了，这村里的都是农民，有几个人去过帝都，还不是他们怎么说大家怎么听。”
大刘没做声。但他一眼就看出帝都来的那两个老爷子，包括他们身边儿跟着的老头，都不是一般人。
“芬芬，你以前跟田小芽是好姐妹，为什么关系弄僵了，你想办法弥补一下，兴许以后用得上。”
李素芬话语一顿，心里有些恐慌，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刘这么看重田小芽家，先是看上田小芽，现在又看中他们家，一个农村人能翻出多大浪。
“大刘，我跟你说，以前我也说过，我偶尔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未来怎么赚钱，你也试过，不是赚钱了吗，我很旺夫的，你有我还不知足。”
大刘想到一些事情，眼神多了几抹复杂情绪，他自然找人合过八字，算命先生也说李素芬是大富之命，可现在还不是，要等十年后，但现在他做一些事情，李素芬能给出不错的建议，他按照她说的做，都赚到了钱。
第三四三章 问题的关键
大刘对李素芬是看中的，比他别的二奶都看中，不光因为她怀了自己的孩子，还有就是她旺夫，她经常给自己出谋划策，而且都让她说中了，自己全都赚到钱，所以李素芬在他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
虽然男人开导了自己几句，李素芬想起田小芽还是气不过，喊大刘陪自己去村头小卖部买些东西，不就是写吃喝，她也多买些，她也让大刘见人就给烟，还不是给一根，要给就给一包过滤嘴香烟，买现在最流行的红塔山。
大刘知道李素芬要面子，看在孩子的份上，这点小钱他也不在乎，陪着她到村头，谁知刚走到小卖部处，远处就有一个军绿色越野车开进来，车子开得慢，他看到车子上挂着的白车牌。
大刘心头一动，“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看看。”
越野车一路开到田志泉家停住，从车上下来好些人，全都是|军|装的，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人和气地上前敲门。
“我们是中部JUN区老干部管理管理中心的，听说两位首长来武汉，特意登门拜访。”
张春花见这些人全穿着制服，不知道咋办，只能喊爹和崔老爷子，两位老爷子从屋里出来，这一行人全都眼前一亮，几个人立刻上前，按照职务大小做自我介绍。
大刘越听越激动，这来的都是大官，看来田家这两位老首长，在帝都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越发觉得要跟田家搞好关系，只要他们帮帮忙，跟部队做生意，那钱还不赚翻了。
后备箱一打开，一箱箱的礼物往屋里搬，一车人全都来到堂屋坐着，不过杜老爷子不肯要这些东西，但部队的人说，慰问老首长，他也只好作罢。
陪着寒暄了一阵，一行人见老首长不肯参加座谈会啥的，推说身体不好，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再说他们就邀请了一次，老首长怎么可能答应，以后再努力。
部队的车走后，山坡村都沸腾了，只知道田志泉干爹是老首长，没想到还有人来慰问，山坡村的村民们哪见过几个大官，见到个镇长都了不得了。
部队送来的是成箱的水果，鄂省特色食品，港饼、麻花、鱼面啥的，不过田小芽最喜欢部队资产的各种罐头和两铁盒压缩饼干。
看着田小芽啃压缩饼干啃得掉渣，杜老爷子忍不住笑道：“就这么好吃？”
“好吃！爷爷，部队的压缩饼干特别香，您尝尝。”
杜老爷子摆摆手，“不行，我吃这个肚子胀，你要喜欢吃，让你几个叔叔以后把压缩饼干都给你寄过来，空军还配发巧克力，晓晓说那个巧克力好吃，到时候也给你寄过来你都尝尝。”
看到田小芽听到好吃的眼睛都亮了，杜老爷子哈哈大笑。
崔茂明依旧是眉头不展，他在等消息，打听消息不是那么快的事情，到了晚上帝都来电话了，是他现在的妻子。
崔茂明这才知道，为啥武汉这边儿的老干部中心今天来慰问了，心里有些生气，这是变相催自己回去。
他把事情告诉老杜，杜老爷子宽慰他几句，但老崔心里明白，这个小护士一直都对自己有一种掌控欲，自己不在她身边儿，她着急了。
这个消息一等就等了三天，是田福生帮忙找到了，当年给老田家，也就是田志泉姆妈接生的那户人家，不过接生婆已经过世了，大儿子还在，好像听自己姆妈说过，曾经在抗战时期，给一个女战士接过生。
一听这消息，崔茂明急了，连忙要去人家屋里。
田福生赶忙安排，这个接生婆是隔壁村的，他已经见过这家大儿子，也是七十岁的人了，现在直接去也不算唐突。
田志泉跟媳妇拎着肉和水果，带着两位老人一同前去。
挨着山坡村隔壁的红旗村，当年有个接生婆，周围女人生孩子都找她，田老太屋里的孩子也都是她给接生的，接生婆早都去世了，不过儿子还在，到了那人屋门口，田福生进去打了个招呼，就有人把众人请进去。
老爷子七十多，光头，浑身瘦得干巴巴的，跟孩子住一起，田志泉把东西送上，大家进了老人住的屋里。
崔老爷子说明来意，说自己妻子当年因为急行军大转移，在行军途中生产，孩子大致就生在鄂省，因为妻子牺牲了，陪同妻子一起的战士也牺牲了，所以现在孩子下落不明。
“老人家，不瞒你说，我看到我妻子的遗物在山坡村出现，所以我想问问看，你知不知道你姆妈当年有没有在山坡村给一个部队的女战士接生过？”
老人眼神悠远地望着房顶，慢慢眼中有了神采，“那时我二十来岁，我爹走得早，是我姆妈一个人把我们几个孩子拉扯大。
我姆妈是远近闻名的接生婆，她接生的孩子，就没几个出事的，四十几年前我记得那时候我二十多，那天晚上下大暴雨，天黑的跟泼墨一样，大家早早睡觉，头顶上一个又一个炸雷，打得人头皮发麻。
都睡着了突然外面传来哐哐的砸门声，我连忙出去开门，来人说自己是山坡村田家的，说自家女人生孩子难缠，请我姆妈过去接生。
一听是难产，我姆妈也没耽误，穿上雨衣就跟来人走了，我在家守着弟弟妹妹，那场大雨足足下了好三个小时，天开始蒙蒙亮后，姆妈才回家，浑身湿透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汗。
姆妈换了干净衣服喝了姜汤后，将我叫入房间，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银元，我就是靠那两块银元娶上了媳妇。
我当时很纳闷，山坡村也挺穷的，谁家出得起两个银元，我就问了一下谁家这么阔气，姆妈说是田汉山家。”
田志泉立刻低声道：“田汉山是我爹的名字。”
老头点点头，“因为是你家，所以我更奇怪了，因为前几天田汉山来请过我姆妈给他媳妇接生，这才过了几天又生孩子，这不对啊！”
崔茂明突然死死盯着眼前的老头，他意识到，说到问题的关键！
第三四四章 筹谋
“当我问出这句话，姆妈突然紧紧闭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我的追问下，姆妈还是跟我说了实情，她说去田汉山家，给一个女解放军接生去了，那个解放军是第一次生孩子，加上难产胎位不正，姆妈费了好大劲，才保住产妇，那个解放军顺利生下一个男孩，感激我姆妈，给了她两块银元。”
“你确定是田汉山家？”
崔茂明两手死死握拳，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动。
“是他家没错，他家都是找我姆妈接生，那天下雨他带了斗笠我没看清，现在细想想就是他。”
“谢谢您。”
老人没做声，看着田志泉突然道：“那个孩子该不会就是你吧？说起来你跟你父母和兄弟几个长得都不像。”
“啥？叔你说啥？”
田志泉蒙了，不是崔叔叔找自己的孩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杜老爷子见状连忙拉着干儿子离开，临走前崔老爷子把自己口袋里的五百块钱留给老头，老头不肯要，崔老爷子硬是塞给他，“这是谢谢你姆妈，当年救了我妻儿一命，别嫌少。”
老头喃喃道：“两块银元就是重金了，我代姆妈谢谢您了。”
问完事情后，田志泉跟张春花被两老人迅速带回家，村长田福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但肯定很重要，打了个招呼他便先回去了。
回到屋里，崔茂明把门反锁，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儿子，忍不住落下泪来，“志泉，你就是我的儿子，是我跟慕白的儿子。”
一时间崔茂明心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落泪不止。
待崔茂明平息情绪后，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田志泉和张春花讲了一遍，当然还有旁听者田小芽。
“难怪我当初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十分亲切，老天爷可怜我，让我在有生之年找到我跟慕兰的儿子。”
田小芽一时间难以接受，可如果这样一说，一切似乎就对的上了，难怪爷爷奶奶对父亲这么差，差的她总以为父亲不是亲生的，如果这样说，那一切就对上了。
“可如果父亲是崔爷爷的儿子，那奶奶当初生的孩子呢？奶奶的几个孩子年纪都隔着，并没有出现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啊？”
这话又让大家陷入疑惑中，田家前脚生了一个儿子，崔茂明的妻子后脚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孩子差不多大，可是孩子呢？
“难道那个孩子死了？”
田小芽做了一个大胆推测，“那个孩子死了，而崔爷爷的妻子把孩子托付给田家，给了钱留了信物，肯定是打算以后来接走孩子的。
所以田家的孩子死了，他们也不敢对爹怎么样，还得好好养着爹，只是养着养着都没等到人来把爹接走，他们只能这样养着，等爹长大了就能干活，也是个壮劳力，爹也成了田家老三。”
不得不说，田小芽的推测就是真相，田老太生的儿子得了感冒一场高烧一命呜呼，孩子没了，他们照顾着解放军托付的孩子，一开始对孩子还行，但等了好多年解放军也不来，最后田志泉就成了他们的孩子。
可田老太看到田志泉就想起自己的儿子，总觉得是他的到来夺了自己儿子的命，不过看着田志泉长大了能干活，便压榨他，要不是张春花啥都不要愿意嫁给田志泉，到现在田志泉怕是连个媳妇都没有。
田志泉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了，只是他一想起母亲待自己那般刻薄，看自己的眼神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有时候他无意间还能看到母亲用恶毒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时候他还难过，不知道母亲为啥不喜欢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是崔叔叔的儿子？
“我要去老田家问问清楚。”崔茂明忍不了了。
“崔爷爷，此事要从长计议。我那爷爷奶奶，是有名的无理搅三分，如果想问出实话，就要想办法，直接问他们肯定不说。”
田志泉面上有些尴尬，可又觉得万一自己不是姆妈的孩子，这抹尴尬消失。
田小芽则悄悄把这几日她想好的对策说了出来，还需要村长跑一趟隔壁的红旗村，如果奶奶不承认家里来了女解放军，就让那位老头出面。
“主要这是家事，让部队领导掺和进来不合适，而且以我对奶奶的了解，她肯定要说部队领导欺负人，当官的欺负小老百姓，影响也不好。”
“没错，我那个婆婆，颠倒黑白撒泼骂娘，全村也是出了名的。”
田志泉板着脸，他已经不尴尬了，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姆妈就是这么个人，说就说吧。
按照干爹分析和老姑娘交代，田志泉又去找了村长哥，兄弟二人又去了一趟红旗村，老头一听此事，满口答应。
这也是崔茂明种下的善缘，临走时他留了五百块钱，老头一直心存感激，现在有机会能帮一把，自然要帮一把的。
除此之外还有那枚戒指，张春花悄悄把杜长华喊到家里，告诉杜长华这枚戒指可能是那位姓崔的老首长妻子的信物，当年不知为何被婆婆得了去，人家现在要把东西要回来。
也稍微提了一句，当年那位老首长的妻子曾经在老田家生下一子，留下信物做纪念，谁知老首长的妻子死在战争中，老首长没想到这么巧，在山坡村看到了这枚戒指。
张春花顺便还透露了一下，有可能丈夫田志泉就是老首长那位流落在外的儿子。
这消息给杜长华惊得半天都合不拢嘴，但事情细细一想全都明白了，如果三哥是老首长的儿子，那就不是婆婆的亲儿子，难怪这么多年婆婆跟公公对三哥这么恶劣，甚至她都觉得三哥好像不是婆婆亲生的似的。
如果这样说，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三嫂，那、那该咋办？戒指还给崔叔吧。”
说完杜长华就把戒指取下来，塞给张春花，但是被张春花拒绝了，她悄悄告诉杜长华，接下来的打算，希望杜长华能帮忙配合。
想想婆婆这段日子对自家的折腾和磋磨，杜长华点点头，“嫂子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志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