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风火步
来的人是江淞身边的方管事。
赵阳停下修炼，开门相迎，道：“见过方管事。”
又侧身请他进院。
方管事微微一让，温和的道：“赵姑爷不用太过客气。”
然后却站在院外没动，又道：“老爷要见你，不知赵姑爷现在可有时间？”
江淞要见他？
赵阳先习惯性的想对自己有没有危害，但很快就释然了，因为他想到江淞要见他最有可能的是江秋胜父子反悔要回了进小秘境的事——像柳大春那样不成器的，夺舍都只能找后天境的目标的毕竟是极少数的，而要是他的其它方面的事发了，就不会是方管事相请了。
想明白这些，他就很干脆的道：“有时间，烦请方管事带路。”
方管事见过很多被江淞接见的人，除了江凌等少数几人，像赵阳这样干脆直接，没有废话，也不矫情虚伪，看起来就透着真诚和大方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而江凌等人也不过是依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天资，待人接物倒是倒是赵阳更加舒服。
他微微点头，道：“那就随我来吧。”
因为路上赵阳很安静，等到了长青山的主峰山脚下，他主动开口介绍道：“此山是江家最核心的所在，如果自己一个人来的话，切记不要乱闯，因为里面布置了很多法阵机关！”
“比如旁边那片树林，为了防备外敌潜入，其实里面大有考究，至少有一个幻影迷踪阵，进去就会触发禁制！别看树林只有亩许大，但如果不是对阵法有较深的研究，靠自己是走上几天也别想走出来。”
“我说这个只是举个例子，山上还有更高明、更强大的阵法，但只要不心怀他念乱闯，就不会有危险。”
赵阳感激的道：“多谢方管事指点，我不会乱闯的。”
事实上，他入赘江家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来长青山的主峰，如果没有意外，他肯定会自己安心的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无故来主峰这种犯忌讳的事，他自然不会去做。
当然，如果有必要，那他肯定会将一切都考虑在里面了。
接下来，方管事没有再提主峰上的其它阵法布置，只是讲了讲各处的景致和各处的建筑，但赵阳却凭借鬼头刀的警醒，还是发现了另外三处可能存在阵法的地方。
长青山的主峰高逾千丈，但单纯的高度对两人来说都构不成障碍，没过多久，方管事就将赵阳带到了听涛苑。
在听涛苑后面的小院里，赵阳见到了正在拿着铲子给一株看起来像是月季的花培土的江淞。
见到赵阳进来，江松随手将铲子放到了窗台上，拿旁边的毛巾简单的擦拭了下手，然后在一旁石桌边的石凳上一坐，指了指另外一只石凳，道：“坐吧。”
赵阳站着没动，微清了清嗓子，道：“不敢……小婿站着听就好。”
这里并不是以前的世界，是非常讲究尊卑的，虽然江淞看起来不在乎，但他可不想因为一些小事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江淞点了点头，也没有强要他坐下，很快说起了“正事”：“今天的事，你可感觉委曲？”
赵阳马上摇了摇头，坦然道：“没有。”
江淞看着赵阳，此时赵阳脸上表情最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即便可以控制表情，但心绪变化影响的气血流动变动却很难骗过他。
看得出来，赵阳确实是这样想的，他不由微微动容：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江凌在挑事，所谓的约战，对他也是不公平的，如此好不容易赢下了进小秘境这样一个极其珍贵机会，又被“要”了回去——
他知道只要说动了江秋山，赵阳最后只能接受这个结果，这不意外，但现在的反应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你真的不委曲吗？”
赵阳确实没有感到委曲，但老是说自然也不高兴，于是干脆直接解释道：“小婿在外漂泊这么多年，因为入赘江家就得到了宝贵的修炼仙法的机会，对此，小婿心存感激……
小婿所有的一切都是江家给的，能得到这么多，小婿已经很满意了，所以并不会感到委曲。”
说白了，江凌之所以能做这一切，是因为他江家先祖的遗泽，类似的事，他在二十五岁后就想明白了。
江淞微微点了点头，感喟道：“你能这样想，很好。不过，凌儿确实太胡闹了些……”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感觉将一切全推到江凌头上有些不好，脸色微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继续说道：“你既然入赘江家，同样也是江家的人，作为江家的族长，我也不能让你太过吃亏——我见你还缺少轻身的功法，这份《风火步》就当作你的补偿吧！”
赵阳不由大喜。
事实上，意识到了自己的一个短板后，在向江秋胜提条件的时候，如果可以，他其实最想要就是《风火步》。
只是知道法不轻传，他才换成了八成的秘境收获。
现在能从江淞这里得到，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江淞看到赵阳的表情，心中竟然也感到了些轻松的高兴：“对这个补偿，你可满意？”
“满意！多谢老祖！”
赵阳哪里会不满意？
对他来说，风火步加八成的秘境收获，价值几乎比亲自进江家的小秘境都要大！
江淞哈哈一笑，道：“满意就好。如果修炼的过程中有不懂的，可以向你岳父请教，也可以来问我。”
说着话，他拿出一只传法玉简递了过来。
赵阳更加开心，通过传法玉简得到的功法，最方便的一点就是可以直接上手练习，而不用担心会练错。
当然，完全掌握还是需要一遍遍的练习熟悉的。
接下来，离开听涛苑，回到自己的小院后，他迫不及待的就修炼起来。
等他渐渐练上手后，就发现了它只使用肝心两条经脉的力量，就能暴发出强大的力量，确实极为的高妙。
相应的，作为黄级五品的先天境功法要求也高，驱动它需要使用先天真气。
这对他来说也不是难题——他虽然只是后天境的修为，蕴养出的先天真气也因为膻中穴那个“大洞”的存在不能壮大，但“大洞”里面却储存了大量的灵气，想来比先天真气更适合它！
不间断的接连练了三天后，他对功法运行的路线都熟稔于胸后，终于开始调动出少量的先天灵气进行试验。
他非常的谨慎，一开始先均匀的将极少量的先天真气铺到两条经脉里，然后才发动《风火步》。
三天时间里，他已经演练了上千次，发动后，功法没有任何障碍，而经脉里预先铺好的灵气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顺间被调动起来！
然后，他就顾不得关注灵气的变化了，因为要注意外面的墙、石桌凳子之类的，以免反应慢上半秒就撞上去！
初次真正的使用《山火步》，他感觉自己简直是在飞似的！
他还记得学会《纳元诀》时的心情，那是一种略微的心安，随后学会《青木引雷刀》，心情也差不多，即便是后面领悟出了在等级上明显高于《风火步》的“隐刀术”，也不过是激动加兴奋，但只有这一刻，使用风火步的风驰电掣的感觉，却是让他第一次感到了修炼仙法的快乐。
等到预先储存在两条经脉里的灵气耗尽，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稍喘了几口气，他又忍不住再次练了一遍。
然后是第三遍、第四遍。
练的过程中，如何将它与隐刀术结合的想法层出不穷，感觉自己的实力又一次得到了近乎质的提升！
真到第五遍。
刚迈出去两步，他忽然脸色一变，却是感到肝心两条经脉，包括心肝本体，都出现了一阵阵仿佛被无数碎玻璃割裂的痛感！
难道是功法有问题，江淞要害我？
还是说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住全力运行它？
两点怀疑，他更倾向于后者，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疗伤，千万不要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好在膻中穴里储存着大量的灵气，不计消耗的情况下，到这天的深夜，终于恢复过来。
这让赵阳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有时间分析其中的原因。
其实在刚才疗伤的过程中，他就有所猜测，再对照白天时修炼的过程，结论很明显，就是他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全力使用《风火步》。
不过，他还看得更深，那就是，《风火步》本就是江家的《五蕴藏神术》配套的功法，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不修炼《五蕴藏神术》，即便是突破到先天，也不能无后患的使用它？
这岂不是说，如果没办法修炼《五蕴藏神术》，使用一次就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
那样的话，它的价值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柳大春那天提到“大五行丹”时的一些观点……
第七十一章 初版大五行风火步
不知道柳大春的观点是从哪里来的，但在赵阳看来，他对五行的理解应该更指向本源，也符合他的认知。
金主秩序，水主能量，木主生发，火主腾化，土归己身。
《风火步》走的是肝心二经，对照柳大春的观点，使用的是木火之力，但作为能量的“水”是根本，其实使用了五行中的水、木、火三项。
对赵阳来说，他现在无法使用《风火步》，根本原因在于现阶段他的心经肝经太弱，无法承受功法运行所带来的压力，那么，如果将承受的经脉由两条扩大到全身的话，压力自然也会随之大减。
他的这个想法如果被江家其他人，包括江淞知道，都会嗤之以鼻，至少也认为他狂妄自大、异想天开，但他前世练拳最深的体悟有两点：符合拳理，符合自身。
这两点缺一不可，现在的情况是他不能使用《风火步》，或者说代价极大，那他总不能干等着不知道哪天才能学到的《五蕴藏神术》，眼下却什么都不做吧？
而且，根据柳大春提到的大五行的原理，对照《风火步》的功法和实际上的使用，他确实感觉到它是一个将能量（灵气）生发和腾化的过程，那么，只要本着这两点，他的想法在原理层面上就是说得通的。
当然，想可以大胆的想，做的时候却要谨慎的做。
接下来，他先小睡了一觉，让自己的的精神彻底放松下来，次日又通过修炼《养元诀》，检查、确定自己经脉的伤势基本恢复，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才开始尝试大五行版的《风火步》。
为了避免最后腾化的能量太多，根据昨天的经脉，他控制着灵气的数量，先均匀的分散到各条经脉中。
毕竟已经修炼了半年多的时间了，这一步完成的很顺利。
下一步，则是将这些灵气调动、生发起来。
这次就遇到了问题，原因则是，各条经脉灵气被调动的速度不一，肝经及相连接的经脉明显速度要快很多。
好在关于这一点他其实早就有所预料，并且相信后面还会有层出不穷的问题，他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至于这个问题，他想到了两个解决办法，一是以肝经为中心，将其它经脉带到相同的频速，二是不管或者略微抑制肝经，并将精力放在加强其它经脉上。
相比较而言，他感觉第二个办法更符合大五行版的《风火步》。
这个问题花了他一个上午才算解决，而结果却是让这一步的速度大减，与昨天“原版”相比，估计减弱了一半还多……
当然，这毕竟只是刚开始，还在试验的阶段，慢不怕，通过练习，熟练以后速度应该会重新快起来。
做完这两步，他又继续往下摸索，随后又遇到了各种小问题，这且不说，预料之中的事，他通过调整都一一解决了。
但随后遇到了最严重的问题：不同经脉的灵气运行会产生冲突。
原因是每条经脉自有其运行规律，想要像原版《五行步》由肝经直接到心经那样直接顺畅，统一进入到腾化的阶段，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也想出了几个办法，最后只有两种比较可行，一是把握最佳的时机，在各条经脉“冲突”相对较小的情况下进入“火”的阶段，二是让每条经脉独自进入，然后再相互累加。
两种办法，前者必然造成某些经脉灵气因为停滞带来的消耗和浪费，后者则在“火”完成，等待累加的阶段也会造成浪费……
相对来说，后且造成的浪费较小，完成的难度也相对较低，但分段完成自然没有一气呵成的流畅和灵活，而且还会有时间的迟滞。
虽然有这么多问题，但当四天后，他第一次将它完整的施展出来后，他发现整体的速度竟然有原版的四成还多！
四成，看起来不多，或许还比不过江湖上武者使用的轻身功法，但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因为它有成长性，只要后面再进行不断的完善和练习，肯定还会有进步，关键的是，被他命名为的《初版.大五行.风火步》，对经脉和脏腑的压力几乎不比平时练刀时大多少。
这意味着他现在就可以用！
而且，经过完善，对经脉和脏腑的压力肯定还能进一步减弱。
如此，也不枉他浪费四天多的修炼时间来试验它了……
这时，阮娘子的声音忽然响在他的耳边：“江凌去小秘境了。”
江凌去小秘境本来就是定下的事，并不值得赵阳关心，但听到阮娘子的声音后，就发现自从过年回来那次，两人已经接近二十多天没有见面了，今天完成了一件大事，正好见面庆祝一番去。
对阮娘子来说，自从赵阳那天的那声“咱爹”，心态跟着发生了变化，知道他几乎天天忙于修炼，并且双方的身份在那里，对于离着这么近却二十多天都不能见面，虽然十分想念，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平时偶尔能说说话也觉得很好。
但这次，她说完等了好大一会儿，赵阳竟然声没吱一下！
而且，现在已经是晚上，再加上这会儿江凌去江家的小秘境，估计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们那里，相对来说这边的安全性就大增，她心中也不由生出了按捺不住的期盼。
她还准备了几样亲手做的小菜，但结果却是这样！
他什么意思？
好，不说话是吧？
她将手从嘴边拿开——以她的修为其实不用这样，但和赵阳说话时，她总习惯让它离自己越近越好，现在则决定今天晚上不再理他了！
又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启动禁制，主动向赵阳那边听去，却听到哗哗的冲水声，随后又听到开门进屋的声音。
这混蛋，听到她说话不仅没有回应，还直接自己睡觉去了！
饭菜别吃了，等明天扔了喂狗！
将碗筷一推，她直接回屋躺到了床上，自己也准备睡觉。
但哪里能睡得着？
生气。
很生气！
很快又想到，他是不是没有注意到？
不过紧接着就推翻了这个猜测：戴着同心阁，她说的话在赵阳那边相当于传音入秘，是直接响在耳朵里，绝不会听不到，那他肯定就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想到在跟着父亲阮铁行行走江湖的时候，父亲曾经专门讲过这种欲擒故纵的控制手段，但赵阳看起来并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也没必要这样对她啊！
就在这种不解、生气和犹疑中，她忽然转头看向墙的另一面，看不到人，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原来不说话是准备直接来见她，而且还先洗了澡……
她心中忽然一阵窃喜，又有些羞赧，但想到他竟然不先回话，害她多想了那么多，就准备一会儿定然不理他，他想做什么也要坚决的拒绝他！
只是，随着他的靠近，感受到他也压抑了许久的思念，那份急切和饥渴，心里还没有做出决定，但身体就像水一样软了下来。
而且她挡在身前拽着被子的手根本没有起作用，人家直接捧起了她的头就亲了下来。
然后，手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
另一边，在听涛苑东侧十六里外，有一棵也是斜长在主峰上的松树，因为枝叶茂密，其下生成了一大片阴影。
江凌回头看了江秋胜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他自信一笑，向阴影走去，然后整个人像是迈进了另外的世界，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第七十二章 闷棍
“这样说来，他们用秘境收获的八成换得了你的让步？”
“嗯。”
“哼，还是便……咝……宜了他，啊，们……”
轻轻的在某人后背拍，或者是摸了一下，阮娘子不由嗔道：“你这贪吃鬼，都几次了，就不能消停点，我们说说话？”
赵阳低头轻吻了一下，笑道：“岂不闻前辈诗人言‘只因相见难，惹郎恣意怜’？”
阮娘子心中一软，又有种如蜂蜜入水荡开的喜悦，她原本也不是拒绝他，就娇哼一声，道：“那你慢点……”
又想，他哪里“怜”了？哪次不像是海上的雨天，风暴不止？
想着这些，像是不经大脑一样，她随口又说起了另外的话题：“据我观察，心月最近几天应该就能突破出关了，到时候就有那梅儿杏儿的让你‘怜’了。”
赵阳一边动一边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随口应道：“不还和现在一样？”
阮娘子稍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相见难，然后……和现在一样。
她也对自己问出如此小儿女的问题有些羞赧，但这个答案却是让她满意，她伸手轻柔的搂住他的脖子，酝酿了一会儿，然后状似不在意的笑问道：“除了梅儿，家里还有一个呢，就你这馋样，我不信你对心月不动心。说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赵阳毫不犹豫的道：“没这个打算。我告诉你，交易双方最忌发生男女之情……现在是最好的状态。”
他能入赘江家是因为和江心月的交易，但这正合他意，对他来说，江家只是他的修行的起点，却不代表他的终点。
而入赘半年多的时间里，他没有在江家感受到家庭的温情，反而发现了江家的问题重重：一个修仙家族，又不是门派，但江家大房的嫡长孙，也是年轻一代资质最好的江长川为家族而死，大房这边却没有受到多少实质的优待，那再有事，还会有人愿意出头吗？
一个最浅显的道理，予人抱薪者，不可使冻毙于风雪，这种事，即使是门派里也会尽量避免。
是，他一开始说喜欢刀，就把原本赐给江凌的虎翼刀给了他，但随后江凌踹门而入要强取豪夺回去，却没有得到管事之人的及时制止或者约束——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反正他本意也只是为了学习和修炼仙法，但问题就是问题。
后面江凌父子的一系列操作，甚至对他表现出了杀意，更是显出了江家内部的矛盾重重和突破底限。
所有的事情，都让赵阳对江家族长江淞的能力不太看好：外面被陈家针对，最优秀的族人被害却没能揪出凶手，内部无法控制局面，打压恶性竞争，虽然小恩小惠，但一个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标签是少不了的。
他本人是很感激江淞送了他《风火步》，但所谓“街边乞丐常怀悲悯之心，殿上帝王最忌妇人之仁”，作为掌舵人，江淞表现确实让他感觉是不合格的。
不合格的领头人，外有敌人，内部问题重重，包括他的便宜岳父江秋山也没有表现出让他信服的能力，虽有祖上遗泽，他也不怎么看好江家的未来。
所以，不管是江家大的方面，还是对他的小的方面，再加上他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修炼上，他对江家的态度就定在了恩怨分明的基调上，和江心月交易正好成全了他，他也绝不会破坏这个局面，给自己背上不必要的包袱。
听他说完，阮娘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因为对江家的恨意，和赵阳发生什么她都不在乎，但如果赵阳和江心月成了真正的夫妻，她就还是会感觉到尴尬。
现在最后一层顾虑也去了，随后又感觉赵阳好像有很大损失似的，接下来不免加倍的温存体贴起来……
等到潮水退去，她紧紧的抱着赵阳，又说起了最开始要说的正事：“……我听我爹说过，江家秘境产的水纹金比较特殊，会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生出水纹金花，就是在水纹金上长出一层像是花片一样的东西……”
“它好像蕴含一丝先天之气，炼器时加入它们，有很大机率提升炼器的品级……如果分东西的时候有的话，你优先选那个，可别因为外表看起来不纯粹错过了！”
赵阳不由上心起来：“水纹金花到底长什么样？别到时候我给看走眼了。”
阮娘子轻轻抚着他宽厚的背，有些宠溺的碰了碰他的鼻子，笑道：“放心好了，它到底是金属，不可能藏在药草中，只要有，你一定认得出来，这是我爹说的。”
赵阳轻笑道：“嗯，我信咱爹的话。”
“讨厌。”
阮娘子娇嗔了一声，又担心的道：“他们上次说过要少分你东西的，真有水纹金花也肯定会昧下来，你，想到办法了吗？”
赵阳用唇轻轻碰着她光洁的额头，平静的道：“放心好了，除非是我不想要，否者，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在江淞将《风火步》送给他后，他对于江秋胜父子原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给多就要多少，反正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现在他最重要的还是修炼，再刺激他们有些不合算。
至于加强鬼头刀的材料，以后有的是机会寻找，尤其修为上去以后。
但是，水纹金花竟然能提升物品的品级，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江秋胜回到东来峰后，想了想，马上让人将靳鹤叫到了面前。
“你和赵阳一起出门了两个多月，对他应该很熟悉了吧？”
听到江秋胜的问话，靳鹤心中咯噔一下，在听说江凌和赵阳的对战提前后，他想过要提醒江凌赵阳的实力不容低估的，但是，这件事一确定，江凌就兴冲冲的到处宣扬，身边也到处是恭维的人，仿佛结果已定，他想见他一面都难。
同时，那两个月赵阳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也有些不太想得罪他……
现在江秋胜问他，难道是对没有及时提醒而责罚他？
“还，还行吧……”
他战战兢兢的回道，也不敢说太多，生怕说多错多。
江秋胜点了点头，道：“咱们这边就你和他接触的时间比较多，想来对他的一些习惯比较了解，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这几天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听到不是秋后算账，靳鹤松了一口气，然后而露难色的道：“回家主，这个，上次大小姐就因为……生了很大的气，我……”
在遇到赵阳后，他的很多观念都被打破了，比如，以他超过赵阳十多个小境界的修为，却并没有信心监视赵阳而不被发现，提江心月则是为了有个正当的理由。
江秋胜斥道：“蠢货！我让你监视他，又不是让你跑到绿柳庄里去，你找个地势高的地方，保证他在家里不出来就行——一旦出来，就赶紧通知我，这样总能做到吧？”
这就简单多了，靳鹤心中一松，忙应道：“能。”
等丢过去一张传讯符，将靳鹤打发出去，江秋胜又去书房发出了两道传信符。
其中很快就有一张有了回复，上面写着：“父亲大人亲启，儿已经为弟寻到了七品宝刀云爪，几天后就能送回。”
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留在收房里，再没做其它的。
转眼到了第三天。
这天晚上戌时正，他从书房里出来，直接去了主峰听涛苑，然后拿出了两张写满字的纸张，道：“这是我刚收到的关于我遇袭之事的一些调查结果……”
江淞伸手接过来，以他的修为，一眼就已经看完，并没有什么新的内容，不过是收集了周围另外几家修仙家族和一些散修的情况，他反正是没看出什么来。
皱了一下眉，他道：“叫你大哥他们也一起过来商议吧。”
江秋胜心中一喜，他这次过来，原本就是计划好的，目的是为了制造他不在家的证据，现在将江秋山几人叫过来更好，那样江凌回家就更不容易被人发现了。
很快，江秋山和另外没有闭关的两位家主就赶到了听涛苑。
在两人去了听涛苑不久，在上次进入秘境的山谷还往东五里，有处从乱石堆里探伸出的手臂粗的小松树，下面有一块阴影，只是因为树小，阴影只有大锅盖一样大。
此时阴影里一阵晃动，江凌的身影就从中显露出来。
江家的小秘境很多人都以为入口就是出口，而且是唯一的，但作为上一代的天才的江杉却发现了第二个，也即眼下的出口。
这次江凌为了独吞收获，就选择了这个出口。
出来后，他谨慎的四处望了望，紧接着往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向东来峰上的家里飞奔而去。
一口气跑到自己的屋里，他揭掉身上的隐身符，将得自秘境的灵草和水纹金放到桌上。
看着满满一大包东西，对于自己这次满载而归，更是得到了他最想要的那一件，并且所有贵重的好东西都属于他自己，分给赵阳的都是些没用的草药和一些沾了点水纹金的石块，想着他到时的表情，他就觉心中分外痛快，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然后，只听得直接响在脑子里怦的一声，他眼一翻，就倒在地上。
第七十三章 有嘴也说不清（上）
“……陈家这些年虽然渐与我家交恶，但他家的功法偏于轻疾，二哥又说当日是被重物击伤，他们家修为能伤到二哥的人，我想不出有谁会使用那样的法宝……”
“老五这话有些道理，不过，既然是偷袭，除非想和我们江家正式宣战，否则肯定不会使用为外人熟知的法宝兵刃！”
“三弟，你也别只看着，也说说你的看法吧。”
“二哥，我只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章家离我们江家一千五百里，和我们江家关系虽然一般，但我们两家中间还隔着满是毒瘴妖兽的葫芦谷，没道理说跑到咱们的地界来偷袭二哥——二哥还将他们家列在上面，可是发现了什么疑点？或者以前和他们的族人有过冲突？”
江秋胜摇头道：“没有……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偷袭之人，我就让月锋随便搜集了一些他们最近的情况。”
其实，相对于两张纸上收集的其他家族和势力，他更怀疑这次的事是章家人做的，因为他们家擅长的正是音功!
只是这件事没法和其他人细说，甚至所有人都不能说，除非他想暴露他曾经去杀过赵阳……
一回想起那天的事，他就感觉胯下隐隐作痛，心情也是恨、悔、怒、郁交加：在那天晚上之前，他哪里能想到，杀一个后天六重的人而已，整个六眼盗团伙都被轻松的剿灭，但他不仅没有伤到赵阳分毫，自己还……
关键是太倒霉了，杀赵阳时被不知名的高手用音波乱了他的罡气，而在那个时间里，所有的人都要去千幻门送礼，章家的人是绝对有可能出现在那里的！
或许是见他表现得想要抢夺江家的物资，所以出手惊退他？
这个解释是说得过去的，但可恨的是那赵阳太过桀骜，对他一个罡气境的修士竟然丝毫不懂敬畏，竟然在他要走的情况下还敢对他出手——此事不能想，一想就会气得伤口疼……
然后是回到定县时的遇袭，会不会是发现了他的身份，为了以除后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他为了维持伤势、状态下降很多，又因回到定县，心态有放松的时候，对他下的手？
他越想越觉得是章家的人做的。
等到将来江凌成了江家之主，此事定然和他们没完！
他心中暗暗发狠，又想着今晚来的目的，要演得像一点，就看向江秋山，道：“大哥，你怎么看？我侥幸逃得一命，但此事一日不查清，就要担心我江家族人外出时是否会被人暗下杀手！”
江秋山沉吟道：“二弟你的担心有道理，但你遇袭之事，目前来看更像是临时起意多一点，不像是有目的的针对……”
江秋胜皱眉道：“大哥此言差矣！我出去剿灭六眼盗之事只有我们少数几人知道，我回来时路上几乎没有停歇，哪里那么巧，就直接遇上了？我感觉，那偷袭我的贼子，要么路上发现我后就一直跟踪着，要么是有人在定县附近监视我们江家的一举一动！”
江秋山道：“此事却有说不通的地方……”
在他们几人激烈的“猜想”的时候，东来峰上，江凌缓缓的苏醒过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还有刚换的六合桌，他从地上坐起身来，有些恍惚，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脑后，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注意到显得有些空的桌面，他猛然跳了起来！
他记起了刚才发生的事：他花了三天时间，带着好不容易采到宝物回到自己的住处，然后，他竟然被打昏过去了！
但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被打晕之事，看着不翼而飞的宝物，他只觉得怒气像支飞箭一样冲上了头顶，然后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野猫，歇斯底里的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啊——啊——”
此时正是夜里，普通人这样嚎叫都能传很远，何况他已经是先天四重的修为。
而或许是一直关注东来峰上动静的缘故，江秋胜很快有所察觉，道：“怎么好像是凌儿的声音？”
又仔细倾听了一番，他霍然起身，变色道：“不好，是凌儿！”
说着话，他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就冲了出去。
毕竟是江家下一代资质最高的族人，又是在长青山中，包括江淞，都一起跟了过去。
罡气境开始就已经可以短暂御空，这让他们下主峰的时间大减，并且最后借助地势，直接冲飞到了东来峰的山脚下，剩下两三百米的高度对几人也没有任何难度，几个呼吸间就上去了。
等到了江凌住的房间外，江秋胜粗暴的将听到动静跑过来的家将和下人扒拉到一边，然后冲到江凌身边，叫道：“凌儿，你怎么了？”
江凌脸色看起来带着狰狞，他像是被激怒想要撕碎敌人的猫科动物一样，尖叫道：“我，我刚才被人打晕了！”
此话一出，江淞和江秋山等人脸色顿时一变。
这里可是长青山，江家的大本营，核心之地，外有护山大阵，内有家将巡守，竟然有人能在他们眼皮底下侵入且打晕嫡系族人，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对江家的影响可就太大了！
江秋胜脸色则有些怪异，按他们提前的计划，从秘境出来后，江凌只需要将要想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将不想要的东西分给赵阳就行——东西自己收起来，还不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说多少就是多少？
但现在江凌的表现，是想一点都不给赵阳？
只是这个想法不太好实现啊，又或者是收获太大，带出来的全是好东西，所以用被打晕作为借口？
不管怎么样，他自然都会支持，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没有提前和他商量，但肯定也要帮他圆上，于是他用手扶住江凌，沉声道：“你不要急，到底怎么回事，你祖父和大伯都在，你说清楚，肯定能替你做主的！”
他特意提出江淞和江秋山也在，就是让他说话注意点。
江凌则又急又气，话说出来都有些困难：“是真的，我，我……东西都没了——肯定是赵阳干的！”
一听他提起赵阳，不说江秋山，即便是和二房关系较好的江家老五江秋鹰，心情也突然像是踩空绊了一脚似的：原本还担心真有人在长青山里行凶，但你说是被赵阳打晕的？
前几天赵阳是胜了他，但那时他封了修为，赵阳胜在了丰富的战斗经验上，本身实力差得太多了。
他现在修为俱在，赵阳一个后天七重的人，怎么将他打晕？
这且先不提，赵阳要怎样瞒过东来峰上的家将的守卫，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到他屋里？
联系到他说的“东西都没了”，这特么的是想不分东西给赵阳吧？
只是这样想就太幼稚了，真当他们眼瞎吗？
江秋山脸色更是不好看。
从约战提前，到输了后上门下跪，要回赌注，这一桩桩，哪件不是赵阳和他在让步，现在又说赵阳打晕了他，把东西抢走了——你们想昧下东西不给就明说，整这么漏洞百出的表演给谁看？
赵阳打晕他、抢走东西，且不说能不能做到，按约定他能分得八成，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这不仅是他的想法，江淞也是。
江秋胜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顿时感觉有些头疼，不明白江凌为什么这样做——他也不相信赵阳能打晕江凌抢走东西。
江凌说完，却又转向江淞，急切的叫道：“祖父大人，快去把赵阳抓起来，不要让他跑了，不对，是把东西藏起来了！”
看到江凌的表现，江秋胜愣了一下，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江凌是不是将东西藏到了赵阳那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东西最后在赵阳那里找到了，他就算有嘴也说不清！
至于说为什么在家里被赵阳打晕，也有的是理由，比如说是请他过来一同分宝，然后见财起意，或者是偷偷跟过来的，等等。
想到这些，他顿时感觉自己江凌的做法更妙：先污了赵阳的名声，他还好意思分宝贝吗？
这样，他们不仅可以光明正大的将宝贝收下，更重要的还让赵阳的名声变坏，作为一个赘婿，名声坏了，人也就废了！
这也算是给他出了一口气！
我儿真是天资过人啊……
对于江凌的话，江淞则面色一沉，严肃的道：“凌儿休得胡闹。”
江凌认定了是赵阳打晕的他，闻言跳着脚道：“爷爷，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江淞看向江秋胜，沉声道：“你是他爹，还不管管他？”
江秋胜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虽然此事看起来蹊跷，但凌儿并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顽劣之徒，不如，就去看一看吧！”
说完他转向江凌，斥道：“如果此次是你无事生非，为父定不轻饶了你！记住了吗？”
江凌大声的道：“孩儿明白！”
第七十四章 有嘴也说不清（下）
江秋山脸色难看的看着这对父子的表演，什么意思？仅凭江凌的一句话就要去查赵阳？
问题不是查不查，也不是目前他膝下又只有一个女儿，赵阳是他招赘的女婿，也是代表了大房的颜面，而是，这样做，有没有将他看在眼里？
这样一件说理不通、荒唐无比的事竟然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很难不想是因为儿子江长川遇害，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对待他。
江淞自然也明白这些事，他皱眉斥道：“胡闹！此事休要再提！”
江凌顿时大急，刚要说话，江秋胜却拦住了他，然后转向江秋山，先躬身一礼，又一脸正色的道：“大哥，我说凌儿不是信口开河的顽劣之徒，并不是说这件事就是赵阳做的。但是，这件事总要查清楚，凌儿提到了赵阳，不管真假，去查一查，一切真相就能大白。你放心，如若不是，我定然让凌儿向你家赵阳好好的赔礼道歉！”
说完，他看了江秋鹰一眼。
江秋鹰自然明白江秋胜的意思，他也不想太过得罪江秋山，但江秋胜有句话说得，这件事总要查清楚，那赵阳那边早晚是要想查的，于是他看向江凌，问道：“凌儿，你说是赵阳做的，可有证据？”
江凌哪里有什么证据？
他眼睛一转，道：“我受袭之前感受到了赵阳的气息。”
这话可就让人无语了，因为你说没有吧，一个人的气息确实存在，但要说有，话是他自己说的，外人怎么证明？
江秋明顺势接过话头，问道：“凌儿你且把事情的经过讲一遍，或许就能发现问题所在。”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他从小秘境里出来，回到家里，正对着收获乐着，然后就被人打昏了过去。
这个过程乏善可陈，丝毫看不出赵阳和这件事有关，反而是江凌想要昧下秘境里的收获、自导自演的嫌疑更大。
再想到江秋胜突然大晚上的召集众人讨论几乎没有任何进展的遇袭之事，这其中恐怕也是有什么文章的……
江凌讲完后，却感觉打晕他的那一下有些熟悉，然后就想到了和赵阳对战时第一次落败的情形，也是在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中了招，竟然和这次很是相像！
于是，他更加相信事情是赵阳做下的，就用很确定的大声嚷道：“一定是赵阳干的！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江淞则几乎认定了是他在谋算赵阳，心情也变得不太好：“人没事就好。至于此事，还有许多疑点，还是留在以后慢慢查探吧。”
他这样说算是表明了态度，也给他们留下了颜面，至于秘境的收获，他则准备事后提点一下，不要弄得众人脸上不好看。
江凌则大为不满，叫道：“不用以后，肯定是赵阳干的！我们现在去查，一定能将他人赃并获！”
这话就更难听了，江淞不由皱了下眉头。
江秋胜则因为江凌如此明确的态度，更加相信刚才他动过了手脚。
此时，正好看到靳鹤从外面回来，他马上探询的看了过去。
能被江秋胜关注的、由他负责的也只有赵阳那边的情况，靳鹤赶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江秋胜瞬间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赵阳一直在家，没有出去，这无疑又给他的判断加了一层证据！
“凌儿休得无理！”
他不轻不重的训斥了一下江凌，然后看了一眼江秋山。
江秋山心中愤懑无比，冷着脸道：“那就查吧！”
既然不领他的情……更关键的是江秋山兄弟两人之间如此不顾忌颜面，这让江淞极为不满，他面无表情的应允下来：“那就一起过去看看吧。”
……
绿柳庄，赵阳所居的小院中。
此时，他正在抱着一捆干草走向角落里新建的马厩，里面养着的则是那匹陪他奔波了两三万里的灰马，毕竟驼了他那么远的路，回来后他就将它留在了身边。
不过他表面上在喂马，注意力则放在耳中阮娘子不时传来的信息上，从江秋胜等人的动向，靳鹤的返回，直到听她说道：“他们来了。”
他顿时在挂在胸前的同心阁上敲了两下，按照他们定好的约定，这是让她停止使用同心阁的信号。
随后他将干草放进石槽里，摸了摸灰马有些方的大脑袋，接着就抄起扫帚打扫起了圈内的卫生。
几人来到院外后，江秋山没有说话，直接将里面的门闩从外面震断，打开门又往边上一让，这算是发泄心中的不满，然后众人直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一见赵阳，江凌顿时冲过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叫道：“赵阳，你的事犯了！我告诉你，谁也帮不了你！我们都来了，你别指望能瞒得住！”
赵阳皱了皱眉，往旁边躲了躲，一脸无语的道：“什么呀！等等，我身上有脏东西，先让我见过老祖和诸位长辈再和你说话。”
江凌却又用力将他拉回来，咬着牙道：“你不用装，也别说那些没用的，快说，你把我那些东西藏哪里了？”
赵阳满脸疑惑，又不经意的向脚边的粪堆看了一眼。
江凌则眼前一亮，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然后直接一脚踢开了烘堆，顿时马粪堆就被踢得到处都是。
赵阳不由挣开他，有些嫌恶的皱着眉向外面走了几步。
江凌则傻眼了，马粪堆里竟然什么都没有……
江秋胜看到江凌的动作，一开始以为他把东西藏到了粪堆里，还为他的机智感到高兴，见到什么都没有也不由有些失望。
不过，这或许是江凌故意设计的一个步骤，为的是让后续的行为更加合理，于是他就打算为他圆过去。
但江淞对眼下的闹剧已经十分不耐烦，就直接开口道：“好了，不要多事了，我已经让人把‘噬金鼠’带过来了——这只噬金鼠从小用水纹金喂大的，有没有，让它一闻既知。”
这下众人不再说话。
赵阳向众人见过礼，除了江淞向他点了点头，谁也没有说话，他也一副茫然的模样站在了一边。
江凌则凑近他，咬着牙道：“你等死吧你！”
赵阳转过头看向他，小声的道：“凌弟你说什么？”
江凌见江秋山和江淞都面色不悦的看向他，知道刚才说的话瞒不过众人，就赶紧低头，偷偷的狠瞪了赵阳一眼，没有再说话。
很快，方管事就提了一只兽笼赶了过来，里面则装着一只与普通老鼠相比“狭长”了近一倍的皮毛呈黑金色、长着一对尖牙的噬金鼠。
江凌赶紧跑到身边，等到方管事打开笼子后，他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看向赵阳，道：“去吧，去把东西找出来去。”
噬金鼠在他手上闻了闻，又在他的助推下，直接冲向了赵阳，并飞快的爬到了他的身上。
赵阳像是吓了一跳，又不敢伤它，就两手举着，只用眼紧张的看着它。
江秋胜与江凌则心中一喜，互相对视了一眼，又赶紧看过去，等着噬金鼠将赵阳“藏”起来的宝贝找出来。
可惜，那只噬金鼠只是在赵阳衣服刚才被江凌抓过的地方一停，嗅了嗅就跳了下来，然后在院里原地转了两圈后，就翕动着鼻子向院外跑去。
江凌一看，赶紧跳过去想拦住它：“不对，在里面找，在里面找！”
江淞皱眉道：“不要拦它。”
噬金鼠迅速爬出了院子，向远处跑去，方向正是东来峰！
江秋山用力握了一下手掌，强忍着激动，沉声道：“跟上！”
江秋胜则诧异的看向了江凌，难道他刚才想错了？
不过，他很快又想，或许是因为时间紧急，或者有其它的情况，只要东西藏在附近，赵阳就仍然脱不了干系！
但是，那只噬金鼠丝毫没有停留，一边嗅着，一路直接上了东来峰，并在江凌隔壁，他大哥江月锋的一间屋子里拖出来了一大包东西，里面竟然有不下三斤水纹金！
“不是我放的！这不是我放的！是赵阳，肯定是赵阳，他，他老奸巨滑，把我打晕后藏在这里的！”
看到那些东西“失而复得”，江凌先是一愣，但再傻也意识到了局面不太好，就又跳着脚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但是，前面没见到东西，大家还不好说什么，现在东西在你家找到了，你还污蔑赵阳？
现在，更应该解释一下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第七十五章 不争
“你怎么想到把东西藏到他们家的？”
阮娘子的声音通过同心阁传到赵阳的耳朵里后，变得有些悠远，又没有杂音，竟有一种听高音质音乐的感觉。
赵阳一边继续清扫着马厩，一边用刚练会没几天的传音入秘之法回道：“没办法，从秘境里带出来的东西不能无缘无故的消失，总要放个地方。”
他是可以将它们收进储物指环里，那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东西藏在里面确实不会被外人发现，但是，那些东西在长青山里找不到，江家肯定会一直找，尤其关系到江凌，而对方更是不会干休，并且会把他设为怀疑对象，那样，就会给他增添无数麻烦。
而把东西藏在江月锋那里，找出来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事实上，在江淞等人找上门之后，即便没有擅长寻找水纹金的噬金鼠出现，他也会引导他们去东来峰上查的——总不能只凭江凌一句话就来查他而不查他们吧？
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江凌父子再想昧下那些东西就不可能的，该属于他的那一份也少不了。
为此，他做足了准备，甚至，储物戒指都直接拴在了灰马脖子处的长毛里。
另外，也不排除有很小的概率江凌不会声张，然后私下里慢慢查找，但以他对江凌的了解，他会忍下被打晕且把东西“偷走”的那口气？
还有在他那里找出“被偷”的东西后，借此报上前几次吃憋的仇的机会？
恐怕很难！
所以，这个可能性其实是非常非常小。
而且，最为珍贵的三片水纹金花已经拿到手，即使江凌真的那样做，只要不是发动整个江家，他和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原本就已经是“仇恨”，所谓债多不愁，平时就需要小心防备他们，现在继续就可以。
倒是水纹金花让他大开了一番眼界：水纹金色如黄金，但自带水波一样的纹理，而水纹金花主体如自然垂落的水滴，周围点缀着和主体几乎形状一样的无数细小的金属“水滴”，整个看起来就像是腾起来的水花一般。
怪不得阮娘子说，只要看到就一定能将它们认出来，只要不瞎，确实不会认错。
而且，当时匆匆一瞥，感觉它像是似乎在呼吸一般，而且，明明是金属，却给一种带着微弱的生机的感觉。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含有的一丝先天之气的缘故？
找个机会应该好好研究研究，而他能得到这三朵神奇的水纹金花多亏了阮娘子的提醒，现在正好说一说这个问题：“一共有三朵水纹金花，我要两朵，给你一朵，怎么样？”
阮娘子明显变得开心起来，声音中都像是带着氤氲的气息：“你真要给我啊？”
赵阳收拾完马厩，一边向外面走去一边嗯了一声。
阮娘子声音愈发柔和的笑道：“我用不着，你留着吧，嗯，有这个心就好。”
赵阳笑道：“那我给你用得着的——你看肉偿怎么样？”
阮娘子轻啐了一声，但到底还是为他担心：“别只顾着口花花了，你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赵阳道：“等。等就行。”
……
此时，江月锋的客厅里。
江凌看到众人不相信的眼光，他又着急又上火，叫道：“你们怎么不相信我呢？这一定是赵阳的阴谋，他，他故意陷害我的，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奸诈小人，我……”
说着话，他往盛放水纹金等物的包裹里看了一眼，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忍不住掀开一角看了看，里面所有东西都在，但放在最中间的水纹金花却不翼而飞了！
见状，他又惊又怒，指着包裹叫道：“这里，这里原来有三朵水纹金花，现在没了，肯定是赵阳将它偷走了！”
说到这里，他感觉自己识破了赵阳的“阴谋”：“他把最珍贵的水纹金花拿走了，故意留下这些东西来污蔑我！一定是这样！绝对错不了！”
江秋山冷哼一声，转声就要走。
不只是他，就连和二房比较近的江秋鹰，也忍不住要伸手抚额：且不提江凌一开始说是被赵阳摸到他的房间里把他打晕，这种事放在赵阳身上是多么不可信，然后在赵阳那里没有发现水纹金等物，倒是在这里发现了！
现在又说水纹金花，采没采到都不一定，何况此事只有江家嫡系知道，赵阳以前就是一个在江湖上游荡的武者，他从哪里知道这一点的？
江淞也深吸一口气，伸手一点，将江凌禁锢在原地，然后叫住了江秋山，道：“你且一等，我有话说。”
揉了揉眉心，看了眼被禁锢后因为不断挣扎又动不了，弄得脸色狰狞的江凌，他忍不住往外呼出一口气，皱眉对江秋胜道：“江凌现在这个样子，你有很大的责任，以后不要一味顺着他，要用心教导才是……”
江秋胜此时心有些乱，他已经知道刚才是他想差了，并不是借机算计赵阳，一切更像是江凌在自导自演，现在的情况就对江凌很不利，但他也不能不管：“是……不过，我觉得，就算不认识水纹金花，但是不是好东西总能看出来一二，凌儿的话倒也未必没有道理……”
江淞脸上怒色一显，沉声喝道：“老二，事到如今，你还只一味的维护他吗？你……哼！”
见他发怒，江秋胜也不好直面顶撞，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然后看了江凌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有把握不会让他受到什么惩罚。
看到他的表现，江淞心中怒气更盛，但想到了江杉，又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他想了想，对方管事道：“你去把赵阳叫来吧。”
江秋胜皱眉道：“叫他来干什么？”
现在的情况，他自是不愿意让赵阳过来。
江秋明看不下去了，道：“二哥，稍安勿躁！既然涉及赵阳，总要叫他来一趟，把事情说清楚——闹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
江秋胜刚要反驳，但注意到江秋山一直不说话，脸色不好，他才闭了嘴，准备看一看到底叫赵阳过来是为什么。
很快，赵阳就被带了过来。
一进屋，看到放在桌上的水纹金等物，他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了惊喜和激动的神色。
见状，江淞微微点了点头，更加确定是江凌在闹事，也愈发的不满，就直接开口道：“这里的东西，按照你和江凌的约定，有你的八成，你一会儿就可以拿回去……”
赵阳一听，马上要躬身行礼表示感谢——虽然这本来就是他该得的，但是，感谢又不花钱，而且江凌父子原本要从中作梗，他也拿到了最珍贵的水纹金花，现在再拿回剩下的八成，也算是额外所得吧。
见到他的表现，江淞微微一笑，伸手虚拦，又道：“先别急着行礼。另外，我再赐你一次进江家小秘境的机会，作为你前面为江家做事的奖励。”
听他说完，江凌更加的愤怒，只是被定在原地，全身都动不了，只能干着急。
江秋胜也是嘴角一抽，不过，既然送出了小秘境的奖励，那也就意味着不会再追究江凌的责任，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赵阳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但很快看到江秋山看了过来，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稍微一想就做出了决定：“多谢老祖厚爱。不过小秘境太过珍贵了，我能转给心月吗？”
还是原来那话，如果江秋山想要，这次进入小秘境的机会他也一样保不住，不如主动交出去，看能不能换些别的好处。
江秋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江淞赐下一次进小秘境的机会，主要就是对他的安抚，让赵阳交出来很正常。
但是，江淞却摇了摇头，道：“这是给你的，心月以后会有机会的——你凡事能想着心月，这很好，但你本身也要尽快提升修为，如此才能陪心月走得更长远。”
第七十六章 靠人不如靠己
江淞一锤定音，江秋山心中再有想法，也不好亲自出头，非要让赵阳把这次点名给他的进小秘境的机会让出来——那样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
而且，江淞也说了江心月以后有机会，他也就没有开口。
他不说，本就是对江凌一系列针对赵阳的补偿，别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来回一顿折腾，至此事情总算解决了。
此时时间已经很不早了，于是各回各家。
赵阳也跟着江秋山向山下去。
下了东来峰，江秋山面无表情的对赵阳解释道：“小秘境中除了水纹金和很多品质高于外面的灵草，其实最重要的两样，一是老祖留下的修道感悟，二是蕴含生机的灵气。”
“这两样都非常适合即将出关的心月，给你这次机会就浪费了——其实以你的修为，去秘境还是外面的灵穴，效果都一样。”
说到这里，他到底心有不满，又道：“我看你也明白这个道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私下与我说，剩下的我自会处理，知道了吧？”
赵阳心中一哂，什么叫浪费了？什么叫效果一样？
且不说他现在本就急需大量的灵气来填满膻中穴，好完成先天真气的小周天循环，为突破先天扫清最后一层障碍，单是江淞特别点明让他提升修为，就意味着小秘境里的灵气对他的突破一定有明显的好处。
真像江秋山说的那样，回头私下里找他，给什么好处还不是全他说了算？
他很清楚江秋山想要的话，自己很难保住这次机会，所以愿意拿出来换其它的好处，但自然也要尽可能的保证自己的利益，所以才将这件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清。
这是其一。
其二，这种事当众说出来也有利于立一立他“识大局顾大体”、明白自己身份地位的人设，有了这件事打底，想来也能为他减少大量不必要的麻烦。
从知道这个世界有仙法存在，到入赘江家习得《纳元诀》和《青木引雷刀》，他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修行上，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不受打扰的修炼。
当然，“不争”也是一种“争”，他将决定权交给江淞肯定好过交给江秋山，因为那样做还能保留一分希望。
如果可以，他自然也想进小秘境的。
结果没想到还真的将这次机会争取到了！
对此，他很欣慰，当然，人设还是要立着，他低头道：“是，这次事出突然，小婿也没经验，下次定然先和您商量。对了……”
他将手里拎着的水纹金和一些灵草一提，又道：“我的虎翼刀现在已经够用了，这些水纹金正好作为心月出关的礼物，给她提升她的碧水剑。”
他要这些金属，主要是为了加强鬼头刀，而有了水纹金花后，水纹金就不是多么必要了，也就不介意拿来改善江秋山的心情和对他的看法。
江秋山脸色果然稍霁，但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此事你自己决定，不用跟我说，但你务必要记住，心月是你的立身之本，她好了，你才会好。”
赵阳眼神动了动，他自然不会这样认为：他从来相信靠人不如靠己，更何况“立身之本”这样严肃的事情，更不会放到别人身上。
至于和江心月的关系，他一直很明确，两人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这是最根本的定位。
当然，这些话没必要和对方讲，他再次躬身道：“是。”
……
次日，方管事传话，让赵阳今日就进小秘，进入的时间也是晚上。
赵阳自然想尽快进小秘境，免得天长日久再节外生枝，但也没想到速度这么快，因为据他所知，江家小秘境并不是太稳，每年进入的名额非常有限，江凌刚进完，他就能进？
尤其是，会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被江淞看中后，方管事对他的态度变得更加和蔼可亲，看到他疑惑，就主动为他解惑道：“凌少爷只是先天境四重的修为，对秘境的影响有限，而且，从出来后的表现来看，他好像没花多少时间在修炼上。”
对江凌没有花多少时间修炼这件事上，赵阳没有任何的怀疑，他猜测他可能是将时间花在了寻找和收集水纹金，尤其是三份水纹金花上了。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江凌为什么一直对他手里的虎翼刀那么执着了：除了因为天资较高、得到了整个江家的重视，形成了予求予夺的性格，以及虎翼刀看起来非常适合《虎影刀》外，更重要的是，虎翼刀是黄级七品，再通过水纹金花升级到六品。
先天境，再配上一把黄级六品的宝刀，就可以“驭刀”，隔空伤人！
对江凌来说，这不只是有面子，对他的实力也有近乎质的提升，也就无怪他不放手了。
其实，如果江凌好好和他说，以他当时的处境，是不介意交出虎翼刀，以换取安定的修炼环境的，也就不至于发展到现在的情况——可惜没有如果，江凌当时也看不到现在，看到了，以他的性格恐怕也不会选择“好好说话”这一条，直接下狠手的可能性更大……
那样的话，虽然江凌很大概率会悲剧，但他的下场恐怕也好不了，倒不如现在，不管是对江凌，还是对他。
这些念头随意的在他脑海里一过，他的关注点很快就转到了江家小秘境上面，因为结合方管前后的叙述，似乎在里面修炼会对它本身产生影响，这个影响到底有多大，会不会影响他吸收里面的灵气？
这些话问方管事有些不太合适，因为不知道他有没有进过小秘境，没进过的可能性更大，于是，等送走了对方，他就通过同心阁向阮娘子询问道：“你进丁字号灵穴修炼一次，能将里面的灵气吸光吗？”
很快阮娘子无语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想什么呢？那可是五品灵脉上的灵穴！你当吐纳灵气是喝水那么简单吗？那可是……算了，不跟解释了，你只需要知道以我的修为，也就比它生出灵气的速度快一点而已！”
赵阳心里有了数，稍后又去见了江秋山，告知他今天他要进小秘境之事，然后先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上次江凌进小秘境选在了晚上，这次小婿也是，不知其中可有什么讲究？”
进小秘境之事已经定局，江秋山虽然不满也只能接受，赵阳又答应将得自江凌的水纹金送给江心月，这让他的心情稍好，就不介意给他讲一些常识性的问题：“这和秘境的特点有关。每个秘境都有独特的特点，比如有的五行单一，有的飘忽不定，有的则对修为甚至血脉有要求，等等，所以，要想顺利进入，就要符合它们的特点，对江家的小秘境而言，晚上是它最稳定也是最容易进入的时间。”
赵阳认真的听着，然后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岳父，刚才听方管事所说，好像在里面修炼会小秘境产生影响——小婿自然不用担心这一点，但不知什么程度才会产生影响？”
江秋山淡淡的道：“你确实不用担心。江家秘境传承至今，只要不是连续修炼超过三天，即便是大衍境，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赵阳听说大衍境都没问题，倒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决定小心为上，进去后不能闷头狂吸，要注意周围的变化……
第七十七章 真符（上）
“酉时初，赵阳看情形应该是在修炼《纳元诀》，修炼时间在三刻钟左右……”
“酉时正前后，属下看到赵阳在修炼《青木引雷刀》……”
“酉时末至戌时初重新修炼《纳元诀》……”
看着座上江秋胜与江凌两人的脸色格外阴沉，靳鹤心中惴惴不安，他知道两人把他叫到面前是要确定赵阳昨天晚上的情况，所以回复得格外详细，免得引来两人的怒火。
“戌时二刻，修炼《青木引雷刀》，一直到练戌时正后，他开始回房休息……”
“等等！”
江凌忽然出声，眼睛转动着道：“你说那狗东西戌时正后开始回房休息？”
靳鹤心中无语，他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自然明白江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如果真按江凌所说，是赵阳出手偷袭了他，首先一点，赵阳必须确定这段时间知道他会回去，但他回去之事他们都不知道，赵阳怎么知道的？
其次，按照他们双方的约定，江凌从秘境里取出的东西，赵阳能分得八成，他来偷袭他又有什么意义？
心中转头着这些想法，他怕两人看出什么来，就低头回道：“是的……然后休息了差不多两刻钟后，他出来开始喂马。”
不管怎样，先把自己的责任摘清再说，反正他一直尽职尽责的按江秋胜吩咐的在做，并且赵阳的表现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江凌看向江秋胜，道：“父亲，你看这时间……”
江秋胜则微微摇了摇头，靳鹤想到的那两点他不会想不到，如果不是江凌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又赌咒发誓的确定昨天的事是赵阳做的，他其实也不信的……
他不相信赵阳有那个实力，换成江秋山还差不多……
往深处想一想，江秋山失去天资更高的独子江长川，看他不顺眼，在去听涛苑的路上顺道拿江凌出气也未必不可能。
而且，以江秋山的实力，做这件事才会游刃有余，并且也有时间。
只是真要这样，他反而不能声张，只是以后要加倍防备才是。
想到这里，他对靳鹤示意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
靳鹤暗松了一口气，恭敬的退出了这间压抑的房间。
等他走后，江凌自己也想明白了，他不可能因为这一点而怎么样赵阳，但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点：“父亲，这次我们盯着赵阳那狗东西，看他带出来什么东西，要是有水纹金花，或者他们的法宝突然提升了品级，就说明肯定有问题！”
江秋胜点了点头，这倒是不错的思路，就算不能钉死赵阳，但也可以改变族人对江凌的看法——现在，就算众人表面不说，但也把江凌看成了玩笑、小丑，原本儿子是族中的天才，未来的长青山之主，他怎么能忍受得了留下这样一个黑点？
但其实他们都想多了，这么明显的漏洞赵阳不可能不提前考虑在内，比如法宝提升，如果提升的不是从未打算展露在人前的鬼头刀，这次的事他都不可能去做！
至于说在秘境里采集灵药、水纹金带出来，这些已经有了，这么宝贵的进入秘境的机会，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做这种事？
而且，这次虽然得到了进入小秘境的机会，但江秋鹰得到江秋胜的提示，说为了小秘境的稳定，加上江凌刚进去一次，就把他的时间压制在了三天以内——时间有限，他更是要尽可能的利用好每一分钟。
所以，尽管江秋山也提醒他尽可能多的采集灵药、水纹金，这样对他长远的修行更为有利，但他这次进江家小秘境的目的很明确：首要任务是是尽可能多的吸纳灵气，将膻中穴填满；其次，如果还有时间，那就去试一试参悟江若愚留下的修道感悟。
心中有了定计，白天他就仍然按部就班的修炼，安心的等待晚上进入小秘境。
转眼间就到了晚上，方管事看到修炼了一整天的赵阳，不由赞许道：“赵姑爷如此一心向道，未来真人可期。”
这个世界修炼到大衍境后可借天地之力施展法术，就把此境看作入仙之境，而前面的罡气境则仍属凡人，但也是凡人的极致，所以被尊为“真人”。
以赵阳的情况，三十一还未突破到先天境，方管事说他“真人可期”，已经是溢美之词，并且，估计还是建立在他能进入小秘境的基础上的。
赵阳对此自不会在意，但也不由对江家的小秘境更加期待起来。
在方管事来到不久，江秋山的心腹家将许老也来到了赵阳的小院，这省却了他再去拜别的时间。
很快，他跟着方管事到了上次江凌所到的斜长的松树前面，在对方的指示下，他举步迈进了松树的阴影之中。
没有任何阻碍，就仿佛大夏天从烈日下踏入了阴凉的小溪边，迎面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只是这里的清凉是比外面、比丁字号灵穴还浓郁、纯净的灵气！
而且，这里的灵气不仅浓郁纯净，还多了一份让全身都舒张生长的气息，这应该就是蕴含的生机/吧？
顾不得细细享受，赵阳很快就稳住心神，开始查探四周的情况。
从得到的消息来看，江家小秘境里没有任何危险，但那是对江家的族人而言，对外人什么样就难说，反正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不查清楚是不敢放心修炼的。
此时是夜里，但秘境只是显得天色较暗，大致相当于日落后那一刻的情形，太远的地方只能看出大体的轮廓，眼前却看得很清楚，是在一条山谷的前面，并没有看到什么危险，鬼头刀也没有动静。
于是他迅速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进来之处已经变成了山谷的延伸，几乎和他来的地方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仔细查看，才在身后找到了一处非常不起眼的灰影，正是他进来的“门”。
身后无虞，他转身开始探索秘境。
朝着山谷走去，随着走近，就发现山谷左侧全是一棵棵的松树，右侧则是一片长满青草的山坡，中间山谷占地极广，粗略估计足有七八里方圆，说是山谷，更像是一处小型的盆地。
他小心的往前探查了两百米，就发现脚下有溪有草，不知道是不是和节气有关，动物很少，事实上，他只在溪水里发现了几尾鱼虾。
没有发现危险，他又继续往里面走，和刚才的情况差不多，只是地形开始渐渐升高，但升高也有限，最高处也只有二三十米，只是越往后，地面越发不平整，周围出现了很多的乱石。
以赵阳的修为，这些自然不会给他造成多少的障碍，但直到走到谷内最高处，一处百米左右的石峰，他才发现，身后那些乱石，好像是这里碎裂出去的。
这里，开始有平整的石阶延伸上去，站在下面就能看到峰顶上有处庭院，正是江若愚住过和留下修道感悟的地方。
沿着台阶上去，等他到了山顶才发现，那处庭院就是一间院子，中间有处简单的小亭，除此之外再无别物，站在外面就能一目了然，这就是金丹境修士住过的地方？
江若愚会把他的修炼感悟留在哪里？
现在他紧要的是确定小秘境里是否安全，在这里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危险，他没有多停，又下去继续向其它地方探查过去。
等他将所有地方都探查了一遍，时间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以后，好在确实如听说的那样，小秘境里没有什么危险。
至于因此浪费了一个半时辰，与自己的安危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随后他走到离出口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准备选一处地方作为修炼的地点：这里离出口近，有事能够及时出去，而在这样的距离修炼，也不用担心被外面的人发现。
有条不紊的选好了一处眼前视野开阔背有遮挡地方后，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玉瓶，倒出来一颗半黑半白的丹药服下，正是江秋胜“赞助”的聚灵丹。
聚灵丹为黄级七品丹药，期内除了蕴含了一滴灵气凝成的液珠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通开周身毛孔，加快对灵气的吸收。
其中，一滴元气液珠大致相当于先天境在丁字号灵穴修炼一个时辰吸纳灵气的量，而修士只有修炼到先天境才能打开和控制周身毛孔，这也是先天才能主动使用灵气的重要一步。
但人全身上下的毛孔三万多，修炼时很难也没必要全部通开控制，这时候聚灵丹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赵阳自从收到聚灵丹后还一次没用过，其实他也想用，但没有机会，因为即使进入对他来说灵气最充沛的丁字号灵穴，一天的时间也足以将里面的灵气吸空，现在到了小秘境，这里的空间是丁字号灵穴的不知多少倍，就到了它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聚灵丹入腹，很快就在腹中化开，其中瞬间升发成气体的灵液被他熟门熟路的转移到膻中穴，然后就一边通过呼吸吐纳秘境中丰沛的灵气，一边等着丹药之力发挥作用。
没用他等多久，大约半刻后，他感觉体内一股热气向外透去，然后皮肤阵发痒，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股热气喷出体外，在身体四周形成了一团白气。
这是人体自身的血气、精气！
如果任它们流失，就会让身体大为亏损，但赵阳使用聚灵丹之前自然仔细打听过，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去做——其实，打开毛孔就是为了让它们帮助吸纳灵气，只要不慌张失措，正常的吐纳就可以，等丹药药力下去后，它们自然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赵阳尝试了两次就很快掌握了如何让毛孔和呼吸一起进行灵气的吐纳，但两次之后，却不由脸色一变：周围从他身体里逸散出去的“白气”还好说，等将它们重新吸纳回身体，开始吸纳外面的灵气后，灵气通过毛孔进入身体的感觉，就仿佛第一次用凉水水牙线冲洗敏感型的牙齿一般酸爽！
而且，水牙线冲牙不过是一处，现在通过毛孔吸纳灵气可是全身上下两三万处！
赵阳是直到二三十次后才算适应过来。
当适应之后，他就发现这种修炼方法的好处了：毛孔虽细小，但加在一起吸纳灵气的数量却比呼吸的数量还要多。
他粗略感觉了一番，就发现现在吸纳灵气的数量几乎是以前一倍还多！
这样算起来，剩下的时间里应该足够他将膻中穴填满，而这将为他节省四个月的时间！
……
感受着身边灵气的向他汇聚，他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关于风火步的，按照柳大春提到的大五行的理论，他已经了解了五行步的整个过程，如果能够将五行步灵气的变化在身体外面实现，岂不是就不用担心身体承受不住灵气运行的压力了？
想到这里他精神一振，准备回去，或者在这里突破后，利用这里灵气充沛的环境试验几次，说不定现在他现在的阶段就能正常使用风火步了。
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因为他发现这种事正是大衍境修士施展仙法的过程，而他们之所以能这样做，却是因为他们基于所修炼的功法，在紫府或者身体特定的窍穴中凝出了“真符”。
所以，大衍境又称“真符境”。
第七十八章 真符（中）
此间修士之所以习惯用“大衍”指代这一境界，是因为每一个真符不仅是功法真意的凝结具现，更是金丹的种子，代表着某条大道之始。
大道之总，是为大衍。
从理论来说，赵阳现在所修炼的《纳元诀》和《青木引雷刀》也能凝结出真符，但是，正如贫瘠的土地上也能长出作物，最后却不会有太好的“收成”一样，就算能从其中凝结出真符也会很弱。
事实上，真符作为金丹的种子，既分等级，也需成长，从这一点来说，就算从《纳元诀》和《青木引雷刀》凝结出了真符，也只能是最低的九品，而因为功法的粗浅简陋，也几乎没有成长的可能性。
当然，如果真能凝结出真符也是好的，它意味着能够达到功法的理论上限，可以完全发挥功法的作用，比如，作为他斗战短板的《风火步》要是能凝结出真符，他现在也就不会面对无法全力施展的问题——
可惜，真符是修炼求得的“果”，而不是完全掌控功法的“因”。
换句话说，他要真能从《风火步》中凝结出真符，就意味着他已经修炼到大衍境，那时自然就不会有现在的问题……
所以，突破到先天境后，赵阳就准备为他自己谋划大衍境、甚至是金丹境的功法了。
但还是前面的问题，这个世界功法太过珍贵，目前他所知的江家的《五蕴藏神术》是一本直指金丹大道的功法，如果能得到，功法的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可是，以他对江家的了解，江心月修炼的都是万花谷的功法，作为她招赘的女婿，他要想学到《五蕴藏神术，》其中的难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与之相比，他感觉参悟《天月炼器》倒是一个可以努力的方向，而且，已经通过“隐刀术”加快修炼速度初步证明了这个想法或许真的有可行性。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它能支持到哪一个境界，是先天、罡气，还是大衍、金丹？
虽然，仅就《天月炼器》的理念来说，是对应月相的变化来强化炼器，换成修炼就是自身，看起来没有上限，但这只是他现在的认识，事实如何现在还无法确定……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刀意，它和真符好像有些相通的地方，那它会不会是真符的初始阶段或者前身呢？
它虽然没有功法，但却有练法，一直修炼下去，不知是否也能凝结出真符？
因为他呼吸吐纳灵气是填进膻中穴，在熟悉了之后，不比喝水难多少，也就不需要时刻关注，他也有精力思考这些问题。
然后，他发现他的想法还真有一定的道理，但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以隐刀术为例，凝结出真符后，是否也有上限？上限到哪里？能不能支撑到大衍或者金丹？
关于这一点，他很快又想到，隐刀术只是对应月初有月相变化，后面应该还能领悟出新的刀意或者别的意什么的，仅是它的话，或许潜力有限，但新的领悟或许就能更进一步。
又或者，对应的月相变化领悟完全后，说不定全部综合起来，在这个基础上会生出新的、更高层次的领悟！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激动，因为他突然有了一种近乎直觉的预感，当那个新的、更高层次的领悟出现后，或许真的能让他突破、结成金丹！
对他来说，如果没有选择，那自然没办法，只能有什么功法就练什么功法，功法蕴含什么大道，他就修炼什么大道，但有选择的话，他还是希望选择更适合他的、他也更喜欢的和“刀”有关的功法。
《天月炼器》，或许就能帮他实现这一点。
对了，上次能够领悟出“隐刀术”，那幅《寻牛图》起了很大作用，因为知道这类悟道图可遇不可求，事后他一直专注修炼，以后应该也在这上面多上些心了……
在这方面，他作为江家的女婿，倒是可以通过江家做些事——别的他也不多想，但让帮着收集些信息总可以吧？
除了用掉了几颗黄芽丹，加上陈功和护送物资，江家给的奖励，他现在还有八十多粒黄芽丹，足够用来收购像《寻牛图》这样，看起来不是多么高级的悟道图……
他心中正在转动着这些念头，眼睛余光中忽然感觉有些异样。
仔细看了眼让他感到异样的地方，那是左手边一片草滩，因为没有危险，又处在吸纳灵气的状态下，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异样的来源：那片草地在刚才还是一片雨水浇洗过后的滋润翠绿，现在却变了模样——
其实，生长在灵气如此充沛的环境中，现在它们也仍然生机旺盛，但与刚才相比，却总感觉像是少了一层滤镜似的……
他向远处看了看，就发现以他为中心，大约一百多米内，不只是那些青草，就是露在外面的石块、地皮，也少了一份颜色……
这就怪了，按道理说，他只是吸纳灵气，不至于影响到它们，而且，灵气是流动的，他这边少了，自然会从别处填补过来，怎么感觉吸纳灵气还把它们吸得“掉滤镜”了？
面对这种异常，他首先仔细检查身体的情况，就只是感觉膻中穴灵气多了些，浑身上下通透而充满活力，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不过，事出反常，即使没有妖，他也准备换个地方。
于是半个时辰后，他又换了一个地方。
再半个时辰后，他又起身，换到更远一些的地方。
半个时辰又半个时辰，在四个时辰后，他已经换了九处地方。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赵阳就很清楚的看到他刚才修炼过的地方确实与范围外的地方，真的就是滤镜和真实的差别，而且，因为修炼过的地方没有连在一起，在一堆“滤镜”中，就像是出现了一块块“斑秃”似的……
他希望“掉滤镜”的地方能够自动恢复，但去了最开始修炼的地方查看和仔细对比后，却发现和昨天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并没有恢复的迹象。
这样诡异的变化让他暗暗心惊，如果不是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加上江家进来的人也没有出过问题，而它们恢复或许需要更长的周期，他几乎都要直接离开了。
但既然没有问题，此地短时间也不会有人进来，那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自然不能白白浪费掉。
修炼继续。
转眼间又是三个时辰过去了。
赵阳看了看他修炼过的地方，不由叹了一口气，身后又多了六块“斑秃”，且与开始相比，后面“斑秃”的面积还有了较为明显的增大……
现在他已经确认，那些“斑秃”确实和他吸纳了周边的灵气有关，因为后面新出现的“斑秃”之所以面积变大，和他吸纳灵气的速度增加有关。
再次用心感受身体的变化，膻中穴的灵气如他预料的那样，增加到四成多一点，除此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不适和异常，倒是随着灵气的增加，感觉身体变得更加充实轻盈了些……
又练了几遍原版的《风火步》，对赵阳来说，这是最消耗灵气的功法，对身体，尤其是心肝二经的压力也最大，而有压力也最容易发现问题。
结果仍然没有发现这里的灵气对他自身有什么危害的地方。
想了想，他回到最开始修炼过的地方修炼，结果和他理解的一样，灵气是流动的，并不耽误他吸纳灵气。
这次他一边吸纳灵气，一边关注身边的变化。
然后，身边的“斑秃”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但“斑秃”范围以外，原来没有“掉滤境”的地方却肉眼可见的开始掉起了“滤镜”……
第七十九章 真符（下）
江淞说过，小秘境中的灵气充满生机，赵阳从他自己的亲身体会上也感受到和丁字号灵穴中的不同，会不会因为这一点才让这里的一切加了一层“滤镜”？
真是这样的话，又说不通为什么光秃秃的石头也有“滤境”，而且，灵气又不是死的，它们会流动，即便是富含生机的灵气量有限，他一吸收身边一片地方就变成“斑秃”，脱离范围又不受影响，这同样没有道理。
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虽然现在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危害，但对于未知的事物他向来怀着一份敬畏之心，还是决定暂停吸纳灵气。
知止，是一份美德，也能让他不会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
况且，他继续吸纳灵气，虽然再花个一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将膻中穴填满，然后就能试着着手先天真气小周天的修炼，进而突破到先天境。
但是，不继续，出去后也不过是多花三个月的时间而已，万一有什么现在还没有发现的问题，他也能减少承受的危害，增大解决问题的可能不是？
有时候，一点点的差距，就能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
当然，剩下的时间他也不会浪费，正好可以试一试去参悟江若愚留下的修道感悟。
想到这里，他将修炼的心思放下，迈步向谷地深处的那处山头走去。
因为前面的修炼，形成的“斑秃”连在一起，其面积几乎占了差不多整个秘境的一半，前行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经过和靠近他前面修炼形成的一块块“斑秃”。
此时，他不将心思放在吸纳灵气和检查安危上，反而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这些不一样的地方开始还不太明显，但随着离那座山头越来越近，他却越发感觉到秘境之中灵气的流动和丁字灵穴内的自然发散不同，似乎有种以前面的山头为中心、形成的席卷整个秘境的奇特的规律！
阵法？
赵阳最先想到的是这一点，作为金丹境的江若愚修行之地，有阵法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这里的阵法是哪一类：是像聚灵阵一类的辅助阵法，还是为了保持秘境稳定的加固阵法？
对于阵法，他所知极为有限，与其花心思放在这上面，倒不如去研究江惹愚留下的修道感悟。
只是，随着踏上了上山的台阶，就感觉石山仿佛整座秘境的中枢，秘境中所有的灵气好像都受它驱使，那种奇特的规律也是由此生出。
他忽然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就发觉离得较近的那块“斑秃”，似乎变淡了一些……
但他很快就没心呢关注它们的变化了，因为他忽然发现吸纳进膻中穴中的灵气，好像和此地发生了共鸣！
他脸色一变，那些灵气有问题？
不过，那些灵气也只是和外面的灵气产生了共鸣，并没有对他的安全造成丝毫的影响，相反，当它们和外面的灵气达成了同样的频率后，他渐渐的有了一种和整个秘境融入在一起的感觉，好像能掌控它们似的……
这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也是错觉，更明显的是，他感觉到了能够掌控它们的东西就在上方。
考虑到江家每年都有人进到这里来也没有危险，现在他也只是膻中穴的灵气受到了些影响，并没有控制他本人的意思，就稳住心神，压着速度一步步向上走去。
等踏上最后一阶石阶，他第一时间向小院所在的位置看去，但此时原地已经看不到了院墙，而原本空空如也的小亭中，则有一枚似画似字的物体、仿佛在不断盈缩的悬在半空。
由它开始，四周的灵气则不断形成特定的他刚才感受到的规律。
赵阳左手不自觉的紧紧抓住旁边的山石，而虽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但心中却有个强烈的念头要脱口而出：真符！
那是真符！
他没有在此地看到阵法的痕迹，而真符代表着某条大道，仅它自己就能让整座秘境的灵气形成特定的规律！
大衍境的真符是不能脱离修士保存下来的，但金丹境的却可以，如此说来，这里的真符是江若愚遗留下来的？
相比留下文字或者传法玉简，真符才是最直达本源的东西，参悟它也最容易得到修士的传承。
按道理说，发现了修士留下的真符，江家的后人中应该也有人修炼到和江惹愚同样的境界，但四百年来，江家却再没有出现第二个金丹，难道他们就没有人发现它吗？
结合他刚才的经历，他心中有所猜测：或许，江若愚所修炼的并不是他的后人所修炼的《五蕴藏神术》，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能告知他们，所以，想要“看到”这枚真符，却需要将秘境中真气原样储存进体内，而不是转化为自己所修功法的属性，这才让江若愚以后的族人一直没有发现……
那出去后要不要和江家说？
说了，对整家肯定有好处，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和处境，真要说的话，恐怕招来的是祸非福，除非他的实力已经凌驾于整个江家，否则还是不要多事为好。
当然，此事他占据着主动，怎样处理以后有的时间去衡量，现在既然碰到如此难得的机会，不赶紧参悟还等什么？
不过，他还是稳了一手，直接原地坐下，在最远距离感悟那枚真符。
……
此时，听到方管事的通禀，江淞将心神从眼前的《五蕴藏神术》的原本中收了回来，然后温声道：“好，我这就过去。”
很快，他就走了出来。
看到仍然还是只有罡气四重的江秋明，他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
江秋明神情一滞，却是明白江淞叹气的原因：他们这一代，他，老大，老二，老五和老七，突破到罡气境还算顺利，但罡气境后的修炼速度却不太理想。
这件事，虽然没有谁明说出来，但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并且也能看出来，江淞已经将希望放在了下一代，主要是江长川和江凌两人。
江长川被害，就只剩下了江凌，但目前看来，江凌尽管资质不俗，但问题却不少。
此时，迎着江淞期待的目光，他尽管想说些让他开心的事情，但事实摆在那里，他也无法无中生有，只能如实回道：“我查问过了，江凌此次进秘境，主要是为了应对一个月后的游魂谷试练，所以精力放在了采集材料上，其它的只是顺带做了些……”
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想把江秋胜大骂一顿，明明和赵阳有了约定，采集再多，也只是给他人作嫁衣裳，何不将精力放在研究老祖留下的修炼领悟上呢？
江淞当时没有管这件事，肯定也有这方面的心思。
当然，江凌事后的表现也说明了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未免太蠢了些……
其实江淞心中也明白结果会是现在这样，他让在众人之中相对中立的江秋明去查问，也不过是万一之想，而且，这么多年来都没人从老祖那里领悟出有用的东西，江凌的选择倒也不能说有错。
只是，想到这几天得到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讲了出来：“九华山陆家的陆断，好像得到了《飞鹤谱》的真符传承，要走对战快速提升之路，也已经接边打败了韩家、沈家、耿家，过几天或许就会来我们长青山了。”
有句话他没说，到时候江家同代的江凌肯定不是对手。
江秋明也明白这一点，但他更关注另外一方面：“他得到真符传承了？”
真符传承啊，虽然还不是完整的真符，但已经意味着对方可以大衍无碍了，他怎么能不羡慕？
至于对方打过来，江凌虽然资质不凡，但没有得到真符传承，肯定不是对手，自不用费心思去想了。
江淞也明白自己是羡慕陆家，说完也感觉无趣。
等江秋明离开后，他再次将《五蕴藏神术》拿了出来，然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从八十年前他通过《五蕴藏神术》凝结出了第一枚真符“水”，又花了二十年将蕴养，但这枚真符只够他突破到大衍境五重，随后他又凝结出了第二枚“火”字真符，才让他终于突破到了大衍境六重。
现在，他拥有两枚真符，按道理足够他突破到大衍境的七重境界，然后继续向金丹境冲击，但现在却迟迟没有进展……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两枚真符相克之故，所以，他要想突破，应该还要再领悟、凝结出第三枚真符才行。
但是，领悟凝结真符岂是那样容易的？
……
秘境之中，赵阳似乎忘记了一切，把自己所有的心神放在了那枚真符上。
只是，那枚真符看起来真实存在，但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感觉它很模糊。
三个时辰后，他找到了它模糊的原因，却是因为它在时刻急速的变化之中。
他也不着急，反正剩下的时间就是来领悟他的，领悟多少都是赚的，所以就认真的观察、感悟，然后渐渐进入到了书上所讲的“堕肢体，黜聪明”的状态。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的身体同化于那枚真符生出的律动之中，脑海里则全是它的模样，却又分辨不清。
时间一点点过去，秘境之中再次由灰暗变得明亮，再到灰暗。
转眼，已经是他进秘境的第三天。
而这一天的未时初，赵阳终于让自己的身体完全和秘境之中灵气的律动达到了同步。
然后，在那一刻，真符的变化突然变慢，像是停止下来，他也终于看清了真符的本来面目：它的下方似乎是一条身生云雾的龙的形状，上方则是翻滚震动的云气。
看着真符的模样，他脑海里则下意识的推导勾勒，然后眼前一亮，确定了它是什么：蜃！
当这个字出现在心中的时候，亭中的真符忽然一震，接着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同时，他感觉膻中穴中多了些什么。
第八十章 真符：蜃
还没来得及检查膻中穴多的是什么，赵阳就看到他脚下的山石展现出了本来的面貌：它们并非天然的山头，而是一座像是倾倒的半边石殿，底下压着一只十几丈高的水龙的雕像。
亭子所处的位置，正是在雕像上方。
看着空空如也的亭子，身体暂时没有感到有什么问题，他就顾不得检查膻中穴中的变化，而是迅速向四周查看过去，随时做好了以原版风火步逃窜的准备，却是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真符的消失会打破平衡，引发整个秘境的变化.
当然，江若愚既然给后人留下了这枚真符，按道理讲收取后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但是，他一不是江家之人，二来几百年过去了，很难说不会发生了其它的变化，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好在眼前的一切都还稳定，除了真符的消失让他看到了所处山头的本来面貌外，并没有其它的变化。
他又向远处看去，这次却是直接看到了下方和远处的地面上浮动着一层特殊的、规律流动着的灵气，正是它们，让初进秘境的他，看里面的一切都带了一层“滤镜”。
看清了这层特殊的灵气，他也看清了秘境的最边缘处，并非当日所看到的那样，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而是被许多树根，如扒钉一般将秘境和外面的“拴”在了一起，同时也将那些特殊的灵气拦在了秘境之内。
看到那些树根后，赵阳又马上就想到了江家的那棵玄级的宝松，这应该就是它们的根，而秘境里灵气充满生机，或者是因为它的缘故？
很奇怪的是，因为那层特殊的灵气，让整座秘境都尽收于他的眼底，一些灵草生长的地方，他不用去找就已经一清二楚。
同时，他也发现了水纹金的出处，正在他脚下的山洞和缝隙流出的水流中，偶尔会有坠果般的东西在水中沉浮着流出来，正是一团团的水纹金。
外部既然没有什么危险，他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没有任何意外，亭中消失的真符此时正悬浮在他的膻中穴中。
这个结果在刚才感到膻中穴多了东西时就意识到了，此时真实的感受到，心情却是喜忧参半。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从中多领悟一些对自己修行有益的东西，从没有想过要将它收走，在他想来是这本来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现在还在为努力突破先天费尽心思，离大衍境隔着两个大境界，这种事怎么会发生？
正如饥饿之人想蛋糕上抠下一点奶油，却没想到整块蛋糕都砸给他了。
这确实是惊喜，而且，此时将心神放到它上面后，就感觉到身边那些特殊的灵气都能被他掌控，并初步的察觉到它的一个功用：制造错觉、幻境。
目前来看，江若愚之后，江家之人一直修炼的都是《五蕴藏神术》，这至少说明，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没能看穿这枚真符制造出来的幻境。
它的强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掌握了它，也就意味着可以使用这项能力，不用想也能知道它在对敌中的作用，这对他的安全来说，是一道非常坚固的保险。
更重要的是，它原本就是金丹境的江若愚留下的，这说明它有着金丹的潜力！
只是，真符需要蕴养，以他现在的修为水平，有这个能力吗？
不会被吸成人干吧？
带着这份担忧，他开始仔细的研究起了这枚真符。
一个时辰后，他缓缓的睁开眼，微微松了一口气：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不短，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比较，他暂时只发现除了在将膻中穴里原本储存的灵气同化外，其它的并没有任何别的变化，尤其没有吸取他的精气。
这点最为重要，事实上，如果有这方面的苗头，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丢弃它——它既然真实存在，那么，就应该可以和鬼头刀一样召出来，然后丢掉它！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重要……
现在之所以这样，他猜测或许和它是“成体”，不是他本人根据功法修炼凝结具现出来的有关，但这无疑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结果。
事实上，确定了这一点，能够保留住它，他其实就已经比较满意了：一枚“成熟”的真符，仅是每天参悟它，就能给他带来无穷的好处，何况还会为他将来突破金丹保留了一条路。
当然，如果现在就能使用就更好了。
接下来，他开始小心的驱动它，几次尝试后，终于达到了最小的驱动它的要求，然后就在伸手的手掌上感受到了一股灵气的流动，随后他心中所想的烛焰就呼的一下凭空燃烧出来！
仅是看它的外形，几乎和真的一模一样，看着它，甚至仿佛能感受到它的温度，而如果身体碰上它，还会被烧痛！
这就是它制造的幻境的强大之处吗？
看着随着他的心意四处飞动，烛焰大小、方向、明灭也同样也在不断变化，如此逼真到近乎真实的程度，他已经能想到，对战中完全可以凭借类似的手段取得先机，或者逃脱危险。
对他来说，有鬼头刀在手，逃脱不说，先机则基本上就意味着胜负或者生死已定！
张嘴吹了一口气，将烛焰“吹灭”，他又检查膻中穴中灵气的变化，结果并没有发现有所减少。
或许是消耗灵气的量太少，感觉不出来？
他又继续加大消耗，分别制造出来一堆篝火、一只野猪、一头大象，结果，所有一切都像是真的活物，而膻中穴里的灵气也丝毫没有减少。
当然，他猜测之所以如此，应该是身周就有那些特殊的灵气存在的缘故，否则没道理没有任何消耗，但也因此推算出制造不同幻象所需的灵气的量，并算出以他现在膻中穴储存的灵气制造大象幻象的话，大约能造出三十头左右，这还是去除了使用过程中灵气在经脉中的消耗的情况下，否则还能多造个七八头。
既然这里不会消耗储存的灵气，他也开始制造更复杂的幻象，最后甚至制造出了他本人，并让他使用隐刀术向他进攻。
这样做，除了试验和熟练更高级的幻象外，他还想着通过转换视角，直观的感受隐刀术的细节和缺陷，并借此寻找可以更进一步完善的方向。
转眼间又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算了一下，离出去的时间大约只有一个时辰了。
回头看了一眼下面的那些“斑秃”，他想着是否可以略微将它们遮掩一番，免得下一个进来的人是对这里特别熟悉的那种，发现了异常。
这样想着，他就试着驱动真符，将周围的那层特殊的灵气向山脚下最近的“斑秃”移动过去。
一开始的速度很慢，而且很费力，但进行到一半后，却发现突然变轻松起来，仿佛将船从岸边推到了河里似的，借上了水流的力量。
他心中一动，“水流”自然不会凭空出现，仔细检查一番后，就发现这“水流”来自脚下，确切的说是来自那尊压在下面的水龙雕像里。
雕像本是一尊死物，但当赵阳用心体悟，就发现有一股极为缓慢但又非常浩大的和那枚真符同源的气息从它的身体里发出，然后，影响了整个秘境里的灵气流动。
震撼！
赵阳放轻了呼吸，再次用心感受，发现它确实是死物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很快又想到，江若愚领悟凝结出的“蜃”字真符肯定也和它有关，至少这里更容易让真符具现出来，而将来有需要的话，要借蜃字符突破金丹境，或许就要着落在此处！
另外，既然它自己就能调理秘境中的灵气，那他也不需要浪费时间再做这件事了，反正接连有两人进入秘境，为了秘境的稳定，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再来了。
剩下的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正好也采集些灵药什么的，别空着手，也算是给江秋山指示的一份交待。
第八十一章 牛刀小试
现在秘境里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所以采集草药可以提前做好规划，只选择他想要的灵药，比如，可以滋养经脉的水玉线芹、可以解毒的三花五色藤、具有改善体质的龙血果、对修炼《七星诀》有帮助的鱼鳞洗星花，等等，进行得很顺利，一圈下来，离出去竟然还剩下两刻钟左右。
赵阳想了想，干脆又回到了山上的小亭那里，看一看江若愚除了那枚真符，还有没有留下其它的修道感悟。
当他来到小亭外，刚一靠近院墙所在的位置，就猛然看到一个一名面相和江秋明更接近的中年人侧对着他坐于亭内。
尽管知道对方肯定是假的，但看着面前肌肉纹理都和真人一般无二的幻象，赵阳还是不由感叹蜃字真符的强大。
不仅如此，随着他的靠近，对方仿佛“察觉”到了他，然后就有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响在了他的耳边：“阁下非我江家之人，既然来到此地，只需答应护我族人百年，我就将一份机缘相送！”
说着话，那幻象伸手一抬。
赵阳原本还有一丝担心对方不是幻象，而是真人，但看他抬手的位置，正是蜃字真符原来的所在，因为真符为他所收，此时幻象指的位置已经是一片空白，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他还是没有进去——他不知道进去会有什么后果，既然已经收了真符，那么，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其它任何的险都不值得冒了。
接下来，他又趁最后一点时间继续练习蜃字真符的运用。
大约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他忽然听到秘境外面有声音传来：“时间快到了，该让他出来了吧？”
赵阳皱了一下眉头，他记得当天进来后，外面所有的动静都听不到了，现在能听到，是因为掌握了蜃字真符的缘故，而他很快确定了声音的主人是江凌。
他来干什么？
“再等等。”
这声音却是方管事的。
外面有人来了，为了不被外面发现异常，尽管这个可能性很小，他也还是停下了修炼。
接下来，每隔一两分钟，江凌就催促一次，最后，方管事终于不堪其扰，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刻钟时间就向里面传音道：“时间已到，赵姑爷出来吧。”
赵阳自不会在意提前这点时间，就收拾好东西向外面走去，同时也在猜测江凌来的目的。
这时他就发现，他就算想留也留不住，因为四周有一股力把他向外推去。
他干脆自己不再费力，享受了一把“自动化”的福利。
随着离出口越来越近，他就发现，出口的设置也很有学问：借助玄级宝松明显比他处更粗壮的根系对附近的特殊的灵气产生的压制，出入口这边的灵气明显处于一种稳定的平衡之中，这能让进来的人不至于一上来被幻境影响，顺利的走到小亭所在的倒塌的石殿处。
而在将要出去的瞬间，他忽然有了一种忘记了什么东西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
转眼他眼前一亮，再次出现在了长青山里，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手持火把的江凌和他身侧的方管事。
看到他出来，江凌马上瞪大眼向他手里提着的兽皮包袱看去，同时伸手道：“都采了什么？拿来让我看看！”
赵阳皱了一下眉头，略微猜测到他的心思，但不管怎么说，也没有让他看的打算。
他看向方管事，后者咳嗽一声，道：“老爷让我送赵姑爷回去。”
江凌盯着包袱看了一阵，从形状和重量上来算，里面好像都没有重一些的金属，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定，就决定再看一会再说。
见他没反应，方管事松了一口气，赶紧带赵阳离开。
江凌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双方很快就拉开了十多米远。
这点距离对他算不得什么，但走了三四里地后，他忽然看到前面赵阳迅速托了一下包袱，然后里面的东西的形状在兽皮上显现了出来。
他不由眼睛大睁，心中被一个念头猛的击了一下，那是水纹金花的形状！
“站住！”
他大叫一声，然后拔步追了过来。
方管事一阵头痛。
赵阳也皱眉道：“方管事，我们走快一些吧。”
方管事赶紧点头，略微带着他快步向前赶去。
江凌一见，心中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边叫着“你快给我站住！”一边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一个跑一个追，赵阳的修为毕竟不如江凌，即便有方管事带着，但江凌发动“风火步”后，还是在主峰东面两里处被他超过，拦在了前面。
他一张脸激动得通红，然后指着赵阳的包袱命令道：“你给我把包袱打开！”
说完他又得意中带着复仇的快感的语速极快的叫道：“想瞒过我？我早就看透了你的阴谋，你包袱里是不是藏着水纹金花？”
他原本还想说明有三块的，但是，想着万一赵阳走狗屎运，多采到一些，那也要给他，就没有说出具体的数字。
赵阳皱眉道：“凌弟，你说什么？何况，就算采到也是我自己的。”
“呸！”
江凌狠啐了一口，这句话在他看来无疑加重了他的推测，就又恶狠狠的叫道：“少套近乎！你现在就把包袱给我打开！听到没有，嗯？！”
方管事更加头疼，道：“凌少爷不要闹了，赵姑爷在秘境中修炼了三天，还是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和稳固下修为吧。”
为了显出进秘境的成果，赵阳已经把修为调到了后天八重。
江凌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的道：“你个……你懂什么？快让他打开！我来揭穿他的阴谋！”
赵阳脸上怒色一显，然后把包袱往方管事一递，憋气道：“麻烦方管事打开检查一下吧。”
递完包袱，他往旁边站开两步，以示自己不会动什么手脚。
方管事微微叹了一口气，但看到江凌堵在前面，又想到只是打开包袱检查一下而已，并不会让里面的东西损失，就当着他的面将包袱放在地面解开，向他展示了里面的各种灵草，然后说道：“凌少爷你看，里面都是些灵草，没有你说的什么水纹金花……”
不仅没有水纹金花，水纹金都没有。
江凌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脸色变得狰狞的往前踏了一步，叫道：“不对！里面肯定有暗层！东西一定在暗层里面！”
方管事赶紧护住，让江凌看一眼没有关系，但让他毁掉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别动，别动！你看这就是简单的兽皮，用眼睛就能看出来，里面有暗层我不可能摸不出来！”
江凌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但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转身抓住了赵阳的衣服，叫道：“你肯定藏在别的地方了！对，你肯定藏起来了，我要搜身！”
这下方管事脸色也难看起来了。
从赵阳出来，他就在赵阳身边，以他的修为，赵阳有什么动作能瞒得过他？
赵阳闭着唇却没有动，任江凌检查了袖子、腰带、上衣里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但他随后竟然要去解他的长裤……
这时，不仅他脸色难看，方管事也看不下去了：这般胡闹，不仅得罪赵阳，也是不给江秋山留脸面，同时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作为江淞身边的管事，即便是江秋胜等人也会给他份颜面的。
“够了！”
他刚要开口阻止，却听到江淞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接着一道白光飞下，将江凌定在了原地，然后叹气道：“赵阳，你自己先回去，明天我再让人给你送上十粒《养元丹》，助你稳固修为！”
这是赔礼？
赵阳略整理了一下衣服，躬身行礼道：“是。”
江淞嗯了一声，在赵阳收拾好东西离开后，他声音一严，道：“方管事，你将江凌带上来。”
赵阳平静的往回走去。
他一直不惹事，只想安心的修炼，对于江凌，作为江家的嫡系，又因为资质好而被整个家族看中，可以行事肆意，他没有这个资本，但现在已经不是刚开始，他掌握的手段越来越多，反击也会越发从容，如果一直针对他，就会不断受到各种“反伤”，所谓“积毁销骨”，次数多了，依然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次牛刀小试，证明了蜃字真符对先天境的人有作用，但这是在对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知情，或者修为更高呢？
第八十二章 想法
江凌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野兽被带到了听涛苑，他已经准备面对江淞的诘问时“据理力争”，绝不屈服！
但让他意外的是，见面后江淞却没有训斥他，而是让他坐下，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凌儿，你可听说过陆家的天才陆断？”
江凌一心想要在游魂谷试练时一鸣惊人，并夺取霞光洞的悟道资格，自是打听过各家族的天才们：“知道。他的修为应该是在先天五重，但孙儿不怕他！”
对于参加游魂谷试练的各家天才，比如耿家的耿垒、韩家韩贽、郑家的郑好独、王家的王雨娇以及程家的程三山，等等，他都有所了解，但这五人年龄都在十三到十七之间，他只把这五人看作“同类”，而年过二十二“高龄”的陆断则并未放在他的眼里，
江淞声音温和的道：“那是两三个月前的事了，现在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先天后期，可能已经到了八重了。”
江凌一愣，惊讶道：“先天八重？您是不是弄错了？他怎么可能突破这么快？”
修士的修为，每个大境界分为九个小境界，但每个小境界突破的难度却不相同，其中，一到三重分为前期，四到六重是中期、七到九则是后期，四重作为前中期的分界，突破难度大致和前面大境界的突破相当，七重是中后期的分野，突破难度则比前面大境界还要难上几分。
所以，他先天四重，并不将“二十二高龄”的先天五重看在眼里，但先天八重，在功法品级大致相当的情况下，双方修为已经有了较大的差距，但让他不解的是，怎么一转眼就到先天八重了？
江淞耐心的解释道：“这几个月以来，他从九华山出发，沿途挑战各家罡气境以下的修士，经历了大小四十余战，所受轻伤不算，大伤超过十四次，重伤五次，以战悟道，才让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到这一步。”
江凌顿时了然，然后又一脸的不服气，如果能有一把趁手的、黄级六品以上可以发挥先天境修为的宝刀，陆断能做到，他不认为自己不行！
甚至，《虎影刀》配上《风火步》，他都不用受那么多的伤，肯定比对方做得更好才对！
有信心是好事，江淞马上趁热打铁道：“再过三天，陆断差不多到我们长青山了，现在心月马上就要突破到罡气境，同辈之人中，只有你有资格和他一战，你可敢代我江家出战？”
江凌受不得激，马上回道：“孙儿自然不惧，只是……”
“好！”
江淞赞叹一声，道：“凌儿面对强敌仍然敢代江家出战，这份气魄就说明我江家后继有人！要知道前面有两家没人敢出战，可是闹出了好大的笑话！”
江凌却眼睛转向别处，道：“那是，只是孙儿修为不如对方，又没有趁手的兵刃……”
“放心，你既然代表江家出战，自然不会让你空着手去。”
说着话，江淞伸手向后一招，就有一把形如长鱼、颜色白中泛青、其上似有黑气缭绕的长刀出现在他的手里：“此刀名为‘斩鲸’，黄级五品，乃老夫以前所用，你如果愿意代江家迎战陆断，此刀就交给使用。”
江凌盯着斩鲸，呼吸急促的道：“真的？您说的是真的？”
江淞微笑道：“爷爷还能骗你？”
“愿意！我愿意！”
江凌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他之所以图谋虎翼刀，就是想要一把可以发挥先天境实力的黄六品的宝刀，现在有更好的、五品斩鲸，他兴奋得快要炸了，怎么会不同意？
江淞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作为江家着力培养的后代，他既然说要把刀给他，又岂会失言？
江凌的表现，虽然黄五品的宝刀对他来说非常珍贵，但总不能眼里只有刀，至少该大气一些，表现出些定力，并且考虑拿到刀后和陆断交手的事，比如该注意什么，能做到什么地步，等等。
现在也没有办法，他也还是把斩鲸刀递给了江凌，然后主动说道：“凌儿，陆断修为毕竟远高于你，所以，遇上对方后，输赢不重要，你只需要展现出自己该有的实力即可。”
江凌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斩鲸，闻言马上回道：“孙儿定然力以赴！”
同时，他心中还存一个念头，有了能凌空驭刀的五品宝刀，加上可以全力施展《风火步》，说不定他能以弱胜强，将陆断打败！
如果那样，他定然能在千幻门范围内大大的扬名！
江淞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从未将双方的输赢放在心上，他甚至都没有提陆断得到真符传承的事，因为说不说，江凌都不可能赢。
他只希望有了这把斩鲸，江凌不要再去和赵阳纠缠，而且，有了陆断的刺激，也能让他将精力放在修炼上。
……
赵阳还没回到住处，就想到了测试蜃字真符能否被罡气境修士看穿的最佳对象：阮娘子。
她修为也够，对他也足够熟悉，要是能瞒过她，基本上就能证明现在使用蜃字真符，它的效力也是将对罡气境修士涵盖其中的。
如果成功，那它对他的作用无疑会进一步提高了。
这次去青竹苑，为了熟悉，也为了进一步检查它对灵气的消耗，他干脆不使用隐身符，而是直接驱动它，制造幻象过去。
他在秘境中演练的只是自己构想出来的，现在则是要融入不断变化的环境，所以，一开始他他准备先在住的小院练习了一会儿再过去。
结果却发现，掌控了真符后，这一步并不需要花费多少心思，也不需要一点点的练习，他要做的只是注意身边的环境，真符自身就可以不断演化，而想像中的不熟，更多的是他自己的认知带来的障碍。
另外，他还发现，在外面灵气相对充沛的地方，膻中穴中储存的被真符同化的灵气消耗量也有所减少，等他走到青竹苑时，储存的灵气消耗的量大约和制造一头野猪幻象差不多。
此时阮娘子刚洗完澡，正在将刚晒洗过的床单被褥铺在床上。
阮娘子不胖不瘦，即便以前成过婚，但修士要花很多时间修炼，当时江长川又将精力放在炼器上，所以体态上还是更偏向少女，只在床铺好后，她斜身往床上一坐，取下头上的簪子，双手支在床上，满头青丝如瀑布般流下，身前显出玲珑的身段，才透出两分妩媚中带着清纯的成熟韵味。
似乎感受到了某人的气息，但她已经相对习惯了隐身符，真在的话肯定骗不过她，看来只是想多了……
赵阳不断改换位置，从不同角度欣赏完，完成了第一个阶段的试验，一直没有被发现后，终于向忍不住向阮娘子身上他欣赏的部位，腰下圆翘之处伸出了“罪恶之手”……
“啊——”
阮娘子惊叫一声，捂着后面又惊又喜的站起身来——就算没看到人，但从力度和触感上她也知道是他……
赵阳略带着责备的轻笑道：“你警觉性太差了！反应也不对。”
阮娘子咬着唇瞪大眼睛看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口中则低声嗔骂道：“除了你这胆大包天的小贼，谁还敢大晚上的摸进我的房间？”
让她意外的是，她只听到赵阳的声音，却感觉不到他本人的存在。
按着心中的印象，她迅速伸手抓了过去，在这样短的距离，只要本人还在那里，她定然能抓到人的。
可惜不仅抓了个空，没被捂着另外半边又被拍中带揉、揉中带抓、抓中还往里挑的“袭击”了。
她只觉得身体一软，又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迅速转身，结果眼睛余光察觉到了床头处出现了一丝波动，她迅速扑了过去，不想又掉了个空！
她迅速看向身后，又在房门处看到了赵阳的身影，然后脚一点，就如乳燕穿房一般飞射过去。
结果还是扑空。
正想追到外面，眼睛余光却又看到梳妆台的镜子晃动了一下，她几乎瞬间就扑了过去，但在靠近的瞬间，她就感觉到很大可能不会抓到他，因为她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
事实也是如此。
同时，她又看到床边的帐子动了一下，但这次她吸取了教训，凭着自己的直觉，加上对赵阳可能活动方向的判断，向窗户的位置追了过去。
但这次经过刚才赵阳第一次说话的地方，就被拦腰抱住了：“小娘子，你往哪跑？”
说着话，他本人的真身显了出来，看起来竟然一直没有动过地方。
阮娘子一接触到他本人，顿时身体一转，借力就把他扔到了床上，然后跳到他身上，抓着他领子低头看着他：“好啊，竟然敢戏弄我——我饶不了你！”
说着话，她一把拽开了腰间的丝带。
接下来，赵阳忽然想到了前世听过的相声：“在那个漆黑的晚上，妇女主任遇到了流氓，她把流氓扒了精光……”
……
凌晨三点左右，赵阳忽然醒来，却是想到了在秘境里他感觉遗忘的事情：既然真符能够调动外界的灵气，那么，他设想的，将《风火步》灵气的变化放在外面完成，似乎已经具备了基础的条件。
只是，外面没有充沛的灵气，储存在膻中穴里的灵气数量有限，也无比的珍贵，哪里舍得进行这方面的试验和尝试？
再有几天就到了二月，进丁字号灵穴试验？
灵穴中的灵气相对充沛，但空间太过狭小，而且灵气的量也有限，为了突破先天还要优先储存，不太合适。
要是能再进一秘境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眼前一亮：对其他人来说，只有听涛苑以东一处稳定的不受幻象影响的入口，但对他来说，他掌握着蜃字真符，里面的幻象影响不到他，他完全可以从其它的入口进入！
因为掌握了蜃字真符的缘故，借助着那些特殊律动的灵气，他对整座秘境都了如指掌，稍微一想就发现了几处可以作为入口的地方。
有蜃气真符相助，除了不知道大衍境的江淞会不会受幻象的影响，其他人应该都不会发现他，那他完全可以选择更远的路避开江淞，然后从其它入口、人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秘境修炼！
第八十三章 出关
赵阳白天修炼，等到晚上要出发去寻找合适的秘境入口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江心月出关了。
这是赵阳第一次见到有人突破罡气境，只见江心月闭关所在房屋上方，突然升腾起一股凝而不散的粉红色罡气，足有两丈高。
仔细看，罡气中又有一朵朵旋转的桃花不断的生死，美得如梦如幻，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赵阳却感觉每一朵桃花，美丽中都带着丝丝锋利的杀意！
而且，观看时间稍长，神魂中竟随之生出了一丝困倦和昏睡之意。
他赶紧收回目光，杀伤、迷魂？
这就是她的罡气的特点？
罡气境中，柳大春被肯间斩杀不算，有过较长时间交手的只有江秋胜一人，但因为当时对方感觉胜券在握，并没有使出十成之力，他能感觉到的只有罡气在护身方面的妙用，但毕竟交手那么长时间，让他比较的话，他还是感觉她的危险性更大一些！
原本因为有了蜃字真符，他自认为和罡气境修士正面也有一战之力，但有了这次经历，他对罡气就有更直观和较深入的认识：除了护体一个用处，它们还有更多的能力，现在谈正面还早。
说到底还是修为的问题，他掌握的手段虽多，但只能用来自保，修为才是根本。
而有柳大春二十七岁才突破到罡气境的资质就已经可以拜入千幻门的例子，江心月今年刚二十一出头，其资质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感慨归感慨，他并没有因为这些生出改变双方关系的心思，除了江家给他留下的印象不佳外，更重要的是，他只相信自己。
江心月突破的异象只持续了半刻钟左右，但为了稳妥起见，他又等了一个时辰，确定不会来找他，他才出发。
知道了秘境的位置和大小，心中有数，找到合适的入口所花费的时间还没有在路上消耗的多，而有蜃字真符在身，也只尝试了三次，就顺利的进入了秘境。
在进入的过程中，他也大约猜测到江家为什么要减少进入的次数来保持秘境的稳定了：秘境是通过江家的玄级宝松“拴”在长青山里面的，每次进出秘境，都会引起被围困在秘境里由蜃字真符和海龙雕像引发的特殊的灵气的动荡，给宝松带来压力，或许次数多了，宝松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他有蜃字真符，可以控制住那些灵气，进出秘境几乎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这也让他去掉了不能经常进秘境的顾虑。
再次进入秘境，他首先查看那十几块由他造成的“斑秃”的情况，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随着一天时间过去，那些“斑秃”虽然还在，但已经淡了一些。
他这次来主要是试验有关风火步的想法，时间紧，他就直接找了一处离“斑秃”较远的地方开始练了起来。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想过了怎样使用蜃字真符施展《风火步》的步骤，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将运使功法的核心，由他本人转移到真符上面。
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按他的分析是将那些特殊的灵气覆于他身体表面，以他的经验，这样做可以明显增加蜃字真符运转的效率，现在试验的过程中应该也能减少对身体的压力；
第三步，将《风火步》的灵气变化，由蜃字真符操控外面的灵气实现。
因为这个想法是他异想天开的产物，所以这三个步骤只是主体架构，每一步都还有小的步骤，他整个白天都在思考和完善这些问题，力求不留下缺漏。
比如怎样将运使《风火步》的核心由本人转移到真符上面，这一步看似简单，但和让它制造幻象不同，那属于它的“本能”，只需心念一动就能完成，可要让它按《风火步》的功法要求操控外面的灵气，就会像让青蛙发出鸡叫一般，会明显影响他对自身的控制。
他也是花了好几个时辰、浪费了不少的灵力，才由转移-先原样-小改变-大改变-调整-最终的平衡，才算初步掌握。
当然，对于新事物，小心谨慎都是正确的，而那些准备也让他进入秘境正式开始试验的时候，第一步和第二步都进行得比较顺利。
但是，到了第三步，他却发现蜃字真符操控灵气按《风火步》的方式运行的时候，那些灵气会突然的混乱起来。
对于事情不能一帆风顺他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他稍作调整，又开始第二次尝试。
第二次的情况和第一次一样，仍然在最后阶段突然变得混乱起来。
第二次不成功也正常，经过思考和调整，他又进行第三次尝试，随后第四次，第五次……
进入秘境的时间也由一刻钟，两刻钟，慢慢走到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他没有计算尝试的次数，但上百次总是有的，而不管怎么调整，结果无一例外都在最后一步以灵气混乱结束。
他停了下来，不打算继续下去了，一方面是为安全着想，要留够回去的时间，还因为经过这么多次尝试，除了变得筋疲力尽，他也越来越想明白了一件事：蜃字真符作为一部功法的凝结具现，本身代表了一部功法，《风火步》是另外一步功法，他们对灵气的运用是截然不同的。
灵气可以看作是水，但做成鸡蛋汤和粥就变成了两种东西。
不过他并没有感到气馁，这次的尝试虽然失败了，但经历对他来说仍然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何况，蜃字真符没办法使用《风火步》，但未必不能领悟和创造出和它灵气的特点相匹配的步法！
对于这一点，现在他只是有一个初步想法，但毕竟掌控着蜃字真符，又可以经常进入这处秘境试验，再加上《风火步》虽然和它不匹配，却可以作为参考，还有他前世练武掌握的理论和经验，三者结合起来，或许创造出不弱于《风火步》的步法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带着这些想法，他稍作休整，就出了秘境返回到自己的小院。
然后，他就不得不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因为刚回去不久，晨梅就趁着起床洗漱的功法跑来见他了。
再见她，她已经突破到了先天八重，这说明不仅江心月天资极高，她的资质也是不凡。
“姑爷，你知道吗，小姐这次闭关，不仅顺利突破到罡气境，还直接升到了二重！”
听她喜悦的说出这个消息，赵阳才知道他还是低估了江心月的资质。
当然，这个新的发现也只是让他重新感慨了一下，并没有多么放在心上，与之相比，他更想知道她的桃花罡气的特点。
不过，怀里抱着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出关后找到机会就跑来见他的女子，他也不会做这种大煞风景的事。
可惜晨梅只是趁着洗漱的功法来见他，抱着说了几句话就又像只轻盈的鸟儿飞回了隔壁的院子。
这件事自然不可能瞒得过江心月。
赵阳是她招赘的夫婿，不知是不是因为突破到罡气境的缘故，她对他的感觉变得更淡了，但晨梅洗漱的功夫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去见他，却让她有种养大的女儿看不住的心累……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以巩固修为为由，没有出关，她是不是就要跑那边去了？
面对瞟过来的眼神，晨梅嫩脸一红，然后上前拉着江心月的衣袖，道：“我刚才去问姑爷有没有为小姐准备顺利突破罡气境的贺礼，他早就准备好了呢——足足两斤半的水纹金！”
江心月到底不忍心戳破她的心思，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水纹金？他哪里弄来的？”
水纹金，几乎能称为江家的特产，虽然外面也有，但不说两斤半水纹金的价值，仅是娄量，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
除非……
“是不是姑爷从凌少爷那里赢来的？”
晨梅刚才只顾着开心，并没有细想，但江心月一问，她马上想到了这个可能，并且很快就言之凿凿的道：“肯定是这样的！”
江心月自己也有些相信，但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而且时间上也不对——他们两人的约战还不到时间。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事，父亲给的赏赐？
两斤半的水纹金自是十分贵重，但如果考虑到她突破罡气境，江家肯定会开宴庆贺，这样借赵阳的手送给她，那也说得过去……
闭关三个月，期间很多事都不知道，但一会儿她肯定要去拜见江秋山，到时候问一问就知道了。
第八十四章 夫凭妻贵
江心月突破到罡气境是江家的大事，对江家大房这边来说更是如此。
自从看到了江心月突破的迹象，整个江家大房都充满了一种振奋和扬眉吐气的气氛。
之所以有“扬眉吐气”的感觉，是江长川死后，经历了大房地位在族内下降后的正常反应，而一房两罡气，不仅在整个江家是独一份儿，也是能改变族内各房势力对比的事情！
江秋山表现得还不算明显，但自从昨天晚上发现了江心月突破的迹象，他就不时走到房外向下张望，如果不是担心他出现会影响江心月，让突破不能尽全功，他恐怕早就下去看了。
这一等就是一整夜，但看见江心月带着晨梅像是一朵粉色轻盈的云向这边走来，他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江心月素喜白衣，现在也如此，远望看到的粉色，是罡气初成，还未能完全掌控的迹象，但江秋山看到那气凝而不散、有如实质，就知道她这次突破极为成功。
很快，江心月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了他面前，然后带着晨梅一起盈盈下拜：“见过爹爹（拜见家主）！”
到了近前，江秋山哪里还看不出她已经突破到罡气二重？
他自是更加的心情舒畅，开怀大笑道：“好！好！”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的感知，他更想亲眼看到江心月罡气的情况。
支开下人，他迫不及待的道：“来，让为父参观一下你的罡气。”
江心月一笑，素手一抬，就有一团粉红色的罡气出现在手掌上方。
和昨天赵阳感受到的不一样，江秋山不仅感觉到神魂一阵疲惫，身体也有些困顿，虽然都比较轻微，但却说明江心月这次借桃花罡煞突破，罡气中已经融合了它的一些特点。
随后就是他最为关注的、罡气中生出的朵朵桃花。
他观看了一阵子，心中一动，随手将桌上的茶碗扔了过去。
只见茶碗飞入粉红色的罡气，几乎没有任何停滞的穿了过去，也没有发生任何声音，但茶碗飞出罡气后却忽然分裂成了大小不等的数十块碎片！
江秋山嘴唇发抖的道：“我儿，你，你可是将《春江百花诀》的真意炼入了罡气之中？”
真意，是真符的种子，如果掌握了真意，就为突破打下了非常好的开端了。
江心月点了点头，又道：“《春江百花诀》只是黄级三品的功法，师父说过，它只是方便让我修炼到罡气境，日后更进一步，就需要找更适合我的功法——此事等莫师出关后再向她老人家请教吧。”
江秋山习惯性的向旁边端茶杯，伸到一半才想到那只茶碗此时已经碎成了面前地上的十几块碎片，就又收了回来：“此事听莫仙师的就是。”
随后他又问起了江心月突破的过程，作为罡气境六重的修士，关于她突破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接下来如何稳固修为，他都是有些经验的。
这就是有师长的好处。
当然，这些事情，他老早就和她提过，能直接突破到罡气二重的境界，过程中自然没有多少问题，此时再说，只是让她自己看一看有什么遗漏的问题，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如何稳固修为上。
江心月认真听完，想起了赵阳要送她的水纹金的事，就随口问了一句。
这件事可就曲折了，尤其前几天江凌污蔑赵阳，更是让江秋山心气不顺，不过他不想让这些事影响江心月的心情，而且这件事上江凌作为江家嫡系的所作所为也不光彩，就轻描淡写的道：“水纹金啊，是这样的，他们两人把约战的时间提前了，赵阳斗战经验比较丰富，赢了赌战，就得到了那些水纹金。”
两人的约战，还果真是赵阳赢了。
事实上，在去年亲自与他交过手后，她就感觉江凌如果大意的话，就很有可能会以失败收场。
这个结果也不算出乎她的预料，只不过，现在她已经突破到了罡气境，再回想赵阳的那些战斗技巧，就不觉得思路多么新奇有效了：后天境的对敌手法，面对先天境就已经很受限了，对罡气境的作用更是微乎其微。
以当日赵阳的表现，就算拿刀砍到她身上，又能造成多少损伤？
说到底，对修士而言，最根本的还是修为，所谓的技巧，在修为面前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江秋山说完水纹金的事后，又神色一振，道：“你顺利突破罡气境，这是江家的喜事，为父准备给你办一场晋升宴，时间的话，陆家那小子可能再有两三天就来江家挑战，就先定在六天后吧！”
江心月想了想，她并不是多么张扬的性子，但这两年的经历让她看到，一味的低调并没有什么好处，就微微点头道：“女儿但凭爹爹吩咐。”
父女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方管事就带着江淞的赏赐到了：一份特制的定魂香，三两上品的宝松松子，三颗聚灵丹，两颗温养穴位的《三元丹》。
方管事这么快到来，说明江淞想尽快见一见她。
江秋山既然要为江心月办晋升宴，虽然江淞肯定会同意，但也要前去说一声，就干脆带她一起去了听涛苑。
……
赵阳能想到江心月顺利突破肯定会引来江家族人的祝贺，但只要不找他，他就沉下心来继续修炼。
只是，让他没想到，或者说他懒得多想的是，作为江心月名义上的丈夫，也有人给他送礼。
这是夫凭妻贵？
第一个来的是江昱。
赵阳一想就知道，对方第一个来应该和那天和江凌赌战，他为江凌拉偏架助威的事有关。
“因为姐夫每天只顾着修炼，我们两人接触不多，以前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姐夫能宽宏大量，多多原谅，往后倒是该多亲近一些才是。”
说着话，他掏出了一只四指高的玉瓶，明显是装丹药用的，而且应该是黄芽丹，数量大约是十粒左右。
有人送礼上门，又是他需要的，赵阳自然不会拒之门外，但想到随着江心月修为的提升，她和大房的地位都会有所提升，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人找他——那怎么能行？
对他来说，修炼是一切的重心所在，与不相干的人打交道不仅会浪费他的时间，万一影响晚上他去秘境修炼更麻烦，这种事自然要避免。
于是，他很坦诚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前的事我们都不用放在心上，但我们毕竟是修士，应该以修炼为主，如无必要，不该把时间放在交际上。”
江昱一听，脸色顿时一沉。
老实说，赵阳当日能赢，他只认为是运气够好，但本身只有后天的修为，谈什么“修士”？
尤其他这态度，几乎等同于拒绝了他的示好。
此时也不只是他一人在，而且，他本也看不起赵阳，就轻笑道：“姐夫说得是。对了，心月姐出关了吧？这会儿是不是去见大伯了，怎么没带姐夫一起去？”
江心月招赵阳入赘的具体内容，只有她、晨梅和江秋山等少数几个人知道，但两人关系如何，不说江心月仍然没改妆束，从两人分居两院也能看得出来。
对于江心月，他自然敬畏，但对赵阳，他却从心底都瞧不上的。
赵阳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前世南半球某个被戏称为纸猫的国家——纸猫者，比纸老虎还弱的意思——总是跟着西方某大国对他所在的国家指指点点，没事儿还跳出来找个茬，结果一个反倾销税就被打得四处求告，吱哇乱叫。
当然，两者没有可比性，但不妨碍他收对方个“口贱税”：“十粒黄芽丹？我还没收过低于二十粒的，你拿回去吧。”
十粒黄芽丹，对他有用，但也不是必不可少，但江昱敢冒着吹枕边，或者说隔院风吗？
再说他送礼表面给他，实际上是给江心月的。
江昱脸色一僵，十粒黄芽丹用来送礼，并不算轻，但现在送不出去，反而会再次得罪赵阳，还不如不来送呢。
想到这里，他暗中一咬牙，又拿出了另外一瓶黄芽丹，然后笑道：“所谓好事成双，送给姐夫的礼物自然不是这一件，还有一件。”
赵阳只是不想被人打扰，倒也没必要把人得罪死，再说加征了百分之百的税也算可以了：“我就说你应该疏忽了。”
江昱心中暗骂，强撑着多说了几句话就赶紧离开了。
不过，有他在前面打样，后面送礼的人倒是都相应的提升的额度，等到最后清算，灵草、妖兽皮骨不算，仅是黄芽丹，竟然都有一百一十粒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