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失态的朱棣
“哈哈李老爷，恭喜恭喜”张奇大笑着对着李谷山拱手道，“听说贵公子在塞外立了大功，张某特意前来讨杯酒喝，李老爷不嫌弃吧？”
说着张奇朝着身后挥手示意下人将礼物拿了上来，然后又对着李谷山道“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李老爷不要见怪。”
最终张奇还是决定自己亲自来李家庄打听打听消息。
李谷山笑呵呵的看着张奇道“张老爷客气了，快请进快请进。”
进了李家大院，看着李家新盖的小楼，以及那巨大的、透明的窗户，心中叹息一声，虽然已经不是头一次见了，可是还是羡慕啊……
接着张奇又在李家的大院子里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基本都是周围各个庄子的地主老财们……
张奇心里顿时觉得没准那李如柏是当真抓了鞑子了不得的大人物，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同时上门……看来自己得到的消息还是晚了些。
这一顿饭吃的张奇心中很不是滋味，看来李如柏抓了鞑子可汗这事儿是板上钉钉的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功一件啊在结合之前听到的传闻……这李如柏，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这么一来，自家老爷交待的任务，该怎么办？弄不好这李如柏就要封侯拜相，那就是和自家老爷同一级别的大人物了，哪儿能是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能够算计的。
头疼……
回到家中，休息了一番，然后立马修书一封，将此间发生的事情都写了进去，接着让人立即快马送到南京。
“走一步看一步吧……”
……
……
第四日，热闹的北京街头，又有一队快马进城。
“啧，看方向，又是从北边来的人，这是又打了胜仗了？”
一旁一位中年儒生装扮的人摇了摇头，一脸凝重的道“恐怕不是……要是真的打了胜仗，那就得一路吆喝着进城，你们看前两次的，那次不是这样？”
先前说话那人想了想，接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是咋回事？这些人身上咋还绑着白布，那不是死人才用的……”
“哎……”那位儒生装扮的人叹息一声，先前他就发现了这个怪像，“弄不好是北边出了什么岔子……”
“不能吧”旁边又有人围上来道“之前不是说杀了两万多人呢，还抓了那什么可汗，鞑子都灭国了，还能出什么岔子？”
那位儒生装扮的人又是一声叹息这些个人，就算说出来他们也不懂。
……
“当啷”朱棣手中端着的瓷杯摔在了地面上。
一旁的王贺察言观色，心中叹息一声，然后挥退了两名想要上前打扫的小太监。
“陛下，保重龙体啊……”王贺小心翼翼的说道。
朱棣有些沉默，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奏折……
朱棣的脑中回忆着丘福的种种，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丘福都足以称得上是一员老将了，当年在燕山府的时候默默无闻、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多年的辛劳才换来一个燕山中护卫千户的职位；靖难之役的时候敢打敢冲，却又不争功、不谄媚，明明功劳最大，却一直排在最后一个……
而今……
“阿鲁台……”朱棣喃喃自语，他觉得自己对于阿鲁台、对于鞑靼的重视还不够。
觉得胸口有些憋闷，朱棣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殿外，然后道“传召夏元吉。”
朱瞻基这几日一直在让人守着看有没有北边最新的消息传来，这边传讯的骑兵刚到，另一边的朱瞻基就收到了消息。
“殿下，这次有些奇怪，那些传讯的骑兵，不知为何，身上都绑着白布……这次来的，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梁火站在朱瞻基的身前低声禀告道。
“白布？”朱瞻基凝眉思索着，“莫非北征大军……”
要知道此前靖安侯和安平侯二人战薨的时候也只是普通的八百里加急而已。
“难不成是淇国公战薨了？”朱瞻基喃喃自语道，“可是不对啊，淇国公乃一军主将，怎么可能突然就战薨了？”
结合此前的战报来看，朱瞻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反转来的有些太快了……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除了淇国公这个一军主将战薨之外，朱瞻基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可是堂堂一军主将都能战死，那北征大军中的其他人，岂不是也是凶多吉少？
梁火站在一旁也不敢随意言语，主要是这次宫里的人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因此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算了，还是去找爷爷问问吧。”想了想，朱瞻基还是决定直接去找朱棣问问情况。这事儿要是他爹朱高炽去问，别看他爹是太子，可是八成要吃瘪，可他是朱瞻基，朱棣的心头肉，别看现在朱棣还没有明确下旨，可是从方方面面来看，摆明了就是把他当做大明的下一代皇帝来培养的，关心下国家大事，朱棣不但不会反对，反而还会鼓励一番。
一路到了朱棣常呆的大殿，发现朱棣并不在这里，殿中只有几个清理碎瓷器的小太监。
看到地上的碎瓷器，朱瞻基心中“咯噔”一声，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地上的瓷器碎片一看就是爷爷常用的款式，而且碎片散落的位置也是爷爷常坐的位置。
结合先前传讯的骑兵……
“嘶……莫非当真是北征大军出事了……”
能让自家爷爷如此失态的事情，想来想去朱瞻基觉得眼下也就只有北征大军才能让自家爷爷这么失态了。
“如柏兄啊如柏兄，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你要是出事了，这御皂坊、还有皇家建造局这么大的烂摊子，小弟可收拾不过来啊……”朱瞻基有些心疼，尤其是御皂坊，每个月那么多的银子入账，可是让朱瞻基的手头宽裕了不少，若是李如柏出了事儿，没准儿御皂坊会变成什么样子，没了香皂的御皂坊还能叫御皂坊吗？
跟殿内的小太监问明了朱棣的去向，朱瞻基急忙转身出了大殿。
第254章 李家公子，文武双全
“朕决定派两卫人马前去将淇国公的遗体护送回来，朕给你两日时间，将大军所需粮草补给准备妥当，有问题吗？”看着夏元吉，朱棣目光炯炯的问道。
知道目前北征大军的形势严峻，因此夏元吉倒也没有出言反驳朱棣想要派兵前去接应的举动。不过，夏元吉脑海中快速思索着，两个卫所，那就是一万余人，差不多两月多月的时间，一来一回人吃马嚼，想要两日时间筹备妥当……
“陛下，两日时间，时间上恐怕有些来不及……”夏元吉有些为难，北京这边本就是开销大户，又是修皇城，又是修皇陵的，运力本就吃紧，一万人马吃喝两月的粮草，定然得从别处调运，这一时之间哪里来得及……看着朱棣面色有些不善，夏元吉咬了咬牙道“陛下，五日！给微臣五日时间，定然筹备出足够的粮草辎重出来。”
“兵贵神速，朕可没有五天时间给你，三天，最多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大军开拔，若是没有足够的粮草，可别怪朕翻脸不认人！”
夏元吉苦着一张脸，只有三天时间，这让他去哪儿弄这么多的粮草去……
“爷爷。”
正在夏元吉思索着怎么回答朱棣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声打断了夏元吉的思索，回首一看，正是朱瞻基，于是急忙拱手道“殿下。”
朱瞻基见到夏元吉也在，于是拱手回道“见过夏大人。”
朱棣看了朱瞻基一眼，然后便对夏元吉道“爱卿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赶紧下去准备吧……”
夏元吉心中苦笑一声，接着便拱手告退了。
见没有了外人，朱瞻基跑到朱棣身后，一边给朱棣捶背，呃一边问道“爷爷，可是北征大军出了岔子？”
朱棣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道“武城侯派人传来消息，淇国公在追击鞑靼太师阿鲁台的时候，不幸中计，战死了……”
朱瞻基暗道一声果然，随即一脸悲愤的道“爷爷，淇国公毕竟是孙儿的老师，如今老师战死，孙儿愿率十万大军为老师报仇！”
朱棣有些意外，这要是搁他爹身上，八成就是恩威并重，准备用恩德来感化那些鞑靼人，随即朱棣睁开眼睛问道“乖孙儿，你就不怕也和淇国公一般战死沙场？”
朱瞻基脸色一正道“男子汉大丈夫，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有何惧之？”
嗯～朱棣心中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没被儒家那帮子人给同化了，还算是有点儿血性，而且动不动就想率军亲征～嗯～这一点儿跟自己很像～哈哈哈……总算没跟他那个不成器的爹一样～
“哈哈～好，有志气！不过爷爷自有安排，我大明满朝文武，这次还用不着我的乖孙儿亲自带兵打仗。”朱棣一扫心中的郁气，哈哈大笑道。
什么叫后继有人？这就是了～不过在这之前，朱棣又望向了北方……在这之前，一定要将北方的边患彻底解决掉，将一个大大的太平盛世交给自己的乖孙儿！
……
夏元吉很惆怅，三日时间，他上哪儿去弄这么多的粮草去……这不是要人老命么？难道陛下早就看自己不顺眼，想要趁机换掉自己？不能吧……以自己对陛下的了解，他也不是这种人呐……
不过此时还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得赶紧想方设法的筹备粮草才是正事。
北京城的官仓里的粮食上次差不多都被淇国公的大军给带走了；而修建皇城、皇陵的物资本就不足，定然是不能动的，从周边粮仓调集粮草时间上又来不及……夏元吉很是苦恼，这个户部尚书一职，可真不好干啊。七·八·中·文
“官仓里的粮食收拢收拢，差不多还能有个几万斤，北京城的各个粮食铺子……”想到这里，夏元吉眼睛一亮，若是他记得没错的话，这城里的各个粮食铺子，背后的老板、掌柜的差不多都是顺天府周边的乡绅们，既然他们敢开店卖粮，手头定然有不少存粮！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啊……”夏元吉仰天大笑，随即急忙召集骨干精英，让他们带着人到顺天府的各处高价收购粮食。
不过一般的乡绅，家中纵然有粮估计也不会太多，还是得从大头入手，这么一想，夏元吉吩咐道“来人，查一查这北京城最大的粮商是谁。”
这些资料在户部的档案中都有记录，因此很快就有人给夏元吉送来了北京城最大的几位粮商的资料。
夏元吉接过资料逐一翻阅，竟然在其中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李谷山？这个名字怎么好生耳熟……”
夏元吉凝眉思索着，忽然想到了那次和朱棣一起去看土豆的事。
“原来是此人……如此说来，倒算是老熟人了。”
李如柏被朱棣看重这件事，夏元吉很清楚，而和夏元吉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如柏的父亲李谷山，自动就被夏元吉归类到老熟人一栏了。
“既然是老熟人，那就好办多了……况且，北征大军里还有他自己的儿子在里边，容不得他不出力！哈哈~妙哉妙哉~”夏元吉捋了捋胡须，嘴角不停的翘起，显然心情很好。
“来人，备好车驾，咱们去李家庄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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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人精李谷山
“夏大人，稀客稀客啊~快请进~快请进~”夏元吉的到来让李谷山有些受宠若惊，他可不相信夏元吉堂堂户部尚书也和那些粗鄙之人一样上赶着来巴结自家。
“不知夏大人到此有何贵干？李某能够帮得上忙的，定然扑汤蹈火在所不辞。”眼前的人可是户部尚书，关系可得打好，等以后自家儿子当了官，不能说有个照应，好歹也能少个人使绊子不是……他李谷山这几日可想的远着哩。
夏元吉看着热闹非凡的李家主宅，时不时的有人带着礼物前来拜访，心里自然明白这些人来这里的原因，想到自己和这些人的目的大同小异，心中不禁自嘲了一番，跟着李谷山走进客厅坐定之后，夏元吉对着李谷山道“不瞒李老爷，本官今日来此，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夏大人客气了，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儿您尽管说，只要李某能够帮得上忙的，就一定给夏大人您办妥当了！”李谷山胸脯拍的“啪啪”作响。
夏元吉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后将朝廷准备派兵去迎接北征大军，但是粮草不足一事告知了李谷山，不过却只字未提淇国公阵亡一事。
李谷山面色不变，心中却“咯噔”一声，这么些年，他可没见过那支军队打了胜仗之后还需要朝廷派兵出去迎接的……就算是淇国公也不行！唯一的可能就是北征大军出事了，而且还是了不得的大事……
我的儿啊……
“夏大人，敢问我家的那个小子，现在可还好？”李谷山略显紧张的问道。
人老成精这话果然不假，夏元吉心中暗叹一声，先前李如柏生擒鞑靼可汗本雅失里一事李家庄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他李谷山不可能不知道李如柏的情况，而这次又故意问了出来，很显然，李谷山已经猜到了北征大军出事了……
天地良心，陛下，微臣可没泄露朝廷机密！
“眼下李公子的情况李老爷无须担忧。”看着李谷山的表情逐渐缓和了下来，夏元吉又缓缓的道“可是……再过几日，就说不准了……”
李谷山脸色立马又变的难看了起来。
“夏大人的意思，李某明白了，李某这就吩咐下去，两日之内为夏大人筹集……”想了想，李谷山咬咬牙道“李某两日之内为夏大人筹集四万石粮食，不知道这些是否够用？”
“嘶……”夏元吉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这个数目太大，而是李谷山说出来的时间，区区一个普通的乡绅，两日之内就能筹到这么多的粮食，着实让夏元吉大吃一惊。
“够了，足够了！”四万石，平均一人将近四石，两个月的时间，何止是够了，甚至还有余粮，夏元吉不禁对李谷山刮目相看。
听到夏元吉的话，李谷山长处一口气，接着又看到夏元吉大吃一惊的样子，李谷山解释道“夏大人，只是，这里边要有不少粗粮、杂粮……不过李某可以保证绝对往里边不掺杂任何沙石之类杂质。”
夏元吉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李老爷多虑了，只要能吃便足够了！本官在这里代表大明、代表陛下，谢过李老爷了……”说着夏元吉站起身来躬身就要对着李谷山行礼。
李谷山哪里肯接受这个，急忙起身避开，接着又扶着夏元吉道“夏大人折煞李某了，李某这也是有私心在内，哪里当得起这个谢哟……”
夏元吉却正色道“不管李老爷是否有私心，单单这一举动，就已经帮了本官大忙，这个谢，李老爷自然当得起～”
李谷山摇摇头道“夏大人在这里稍作等待，李某先将此事吩咐下去，免得耽误了大事儿！”
这事儿李谷山可是上心的紧，毕竟自家儿子现在也在塞外，可以说是危在旦夕，他这个当爹的恨不得现在就和自家儿子互换位置，让自己去塞外，把儿子留家里。
而眼下他这个当爹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筹集到足够多的粮草，好让大军尽早出发，早一日出发，也能让自家儿子早一日平安……
夏元吉自然也知道李谷山的想法，哪里还会继续在此打扰，当下道“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打扰李老爷了，两日后本官再来。”
送走了夏元吉，李谷山急忙将李屯找了过来道“管家，快去将咱城里的大小粮铺，不管是仓库还是铺子里的存粮都封起来，全部都拉到庄子上。”
“老爷，全都拉回来做甚？咱家的生意不做啦？”李屯有些纳闷，自家这几个月沾了御皂坊的光，家中多了不少存银，因此李家原本的两家粮铺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二十五家，足足翻了十倍还要多，可是听自家老爷这意思，这好不容易铺开摊子的生意不做了？
“不做了，不做了，儿子都快没了要那么多钱干啥？快去拉回来，快去快去！”李谷山生怕耽误时间，一个劲儿的催促李屯赶紧出发。
李屯见自家老爷着急的厉害，而且似乎还和自家少爷有关系，也着急了起来，赶忙应了一声，然后带着人直奔北京城去了。
李谷山心中算了算，自家的所有粮铺的存粮加上庄子里的存粮，一共也就三万石左右，还差一万多石……
“哎……还要啥脸面！”
这附近几个庄子上，谁家有多少存粮，李谷山可是门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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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好为人师
正在李谷山忙不迭的找人求粮的时候，李如柏已经顺利的带着阿鲁台和武城侯王聪率领的大军汇合了。
本雅失里和阿鲁台二人见面之后也是相顾无言，如今二人同时沦落为明军的阶下囚，而且还是被同一人所擒，关系无形中就亲近了许多。
“太师，咱们得想办法逃走才是啊……”见到了阿鲁台，原本有些认命的本雅失里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
阿鲁台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手上、脚上粗大的铁链，以及身周的牢笼，接着又将目光转向了本雅失里问道“大汗可有办法？”
本雅失里呼吸顿时就是一滞，两人的待遇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身上的铁链比阿鲁台身上的要更重、更粗一些……
“唉……”
本雅失里仰天长叹一声，叹息声中满是无奈。
此时他们已经知道明军如此着急撤退的原因了，本雅失里也没想到阿鲁台居然如此的骁勇，竟然将明军的主将都给弄死了……而且还是一位国公爷啊……啧啧……大明才几位国公？这就让阿鲁台给弄死了一位，到了明人的地盘，他们俩还能有好果子吃？
不止本雅失里，就连阿鲁台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趁乱将明军的主将给杀了，长生天，堂堂一军主将，怎么就这么死在乱军之中？
“太师，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救咱们？”过了一会儿，本雅失里又问道。
“唉……”阿鲁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然后想到了那满是大火的明军大营，自己的嫡系部队，不被全部烧死就算烧高香了，就算没被烧死，重新整军也要不少时间，更何况这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万一这些人里边谁有了二心，想自己弄个太师之类的当当……
“大汗，恐怕鞑靼，将要不复存在了……”想了想，阿鲁台又道“若是马哈木三人得到了消息，恐怕，这整个草原，都是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三人的地盘了……”说到这里，阿鲁台又摇了摇头，神情上满是落寞。
本雅失里听到这话，神情一滞，他也想到了自己和阿鲁台之所以南下到胪朐河一带，就是因为没有干过马哈木三人，这才想要去找大明的晦气，结果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人打上门来了……
“马哈木！”本雅失里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三个字，“都是马哈木三人，若不是他们三人，你我二人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阿鲁台苦笑一声，不过对于本雅失里的话，他却没有做出评价。
不过本雅失里又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骂道“那三个背弃祖宗的家伙，早晚不得好死！竟然主动勾结明人，陷害于你我二人！这等……这等卖主求荣之徒……该死！都该死！！！”本雅失里一边跺着脚，一边破口大骂道。
“那三人，居然甘愿当明人的走狗，明人给他们一个什么顺宁王、贤义王、安乐王的名头，就把他们收买了，如此……如此贪恋权色之人，怎么就不去死！！！”本雅失里咬牙切齿的不停叫骂着，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之色。
“大汗慎言……那三人如今可都是明人的官，和明人是一伙的，若是让明人听到了大汗的话，少不得又要给你我二人一些苦头吃……况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汗……你我二人，未必没有机会去报这个仇……”阿鲁台眯着眼睛，眼神有些一丝阴沉。
本雅失里听到这话，急忙问道“太师可是有法子逃出去了？”
阿鲁台摇了摇头道“就算你我二人能够逃出去，恐怕下场未必就比现在好……”
本雅失里也不是蠢人，经过阿鲁台这么一说，顿时也反应过来，随即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嘶……他们敢……”
阿鲁台看了本雅失里一眼道“大汗可是忘记了你的父亲和哥哥的下场了？”
本雅失里一愣，随即神情有些落寞，过了一会儿，本雅失里语气有些低沉的问道“可是……太师你方才的说机会……是什么？”
阿鲁台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然后道“明人！”
本雅失里身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阿鲁台。
……
李如柏现在可是个大红人，且不说擒了本雅失里和阿鲁台，单单这次放火烧死了不知道多少鞑子就是大功一件。军中甚至有传言，等到这次回去之后，论功行赏，这李如柏怎么也得给封个侯爷吧……
一战封侯……啧啧，这可是让不少人眼红呢。
不过也没办法，人家实打实的军功在这儿摆着呢，全军上下都知道了，那这功劳谁也不能给抹了、占了去。
更何况李如柏率军断后的事，大家伙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没有他，指不定大家伙现在是个什么样，因此不少人心中对李如柏很是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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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都是朕的钱
此刻的胪朐河沿岸，无数的鞑靼骑兵正来回奔走，目的不是为了去解救自家的可汗和太师，而是正如阿鲁台预料中的一般，彼此正在进行激烈的厮杀。
至于明军……
既然明军已经走了，那还去理会他做甚？明军哪里有可汗、太师这两个位置诱人？
自认为有些实力的与号召力的，纷纷都传讯周围的部落臣服、听命于自己，若是不从的，自然是挥兵杀之……
也有些部落之间彼此有仇的，此刻没了约束，自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
巴特尔就是其中之一，因为其阿鲁台心腹的地位，不少阿鲁台的旧部愿意听命与他，因此，在所有鞑靼部落里边，实力可以算得上是最强的。
此时的巴特尔，可以说得上是意气风发。没了阿鲁台的压制与制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巴特尔深深的体验到了权利的滋味……这让巴特尔甘之如饴。
看着臣服在自己脚下的众多美人，以及稍远处恭恭敬敬的其他部落首领……这一刻，巴特尔心中对迎回本雅失里、救回阿鲁台的一切想法都彻底烟消云散。
……
与此同时，夏元吉千恩万谢的拉着四万石粮食出了李家庄，加上其他人四处筹集到的粮草，共计五万多石，这让夏元吉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夏元吉就找到了朱棣“陛下，大军所需的粮草已经筹备完毕。”
“嗯爱卿辛苦了。”虽然已经过了两日有余，可是朱棣心中的怒火依旧炽热，接着又对夏元吉道“朕准备明年亲征鞑靼，调兵的文书今日就要发出去，爱卿也速去准备一应后勤物资吧。”
夏元吉心里“咯噔”一声，来了，终究还是来了，朱棣不是个吃亏的皇帝，这一点儿夏元吉明白的很，此次北征大明已经付出了两侯一公的代价，怎么可能就这么善了……
自己早该想到的啊
“陛下这……敢问陛下准备率领多少人马？”
朱棣缓缓的开口道“人数么暂定二十万大军吧！”
二十万……朱棣口中说的二十万，那肯定就是实打实的二十万将士，加上运送大军物资等所需的一众民夫……五十万……前前后后差不多要五十万人！我滴个娘这可要了老命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夏元吉拱手道“陛下，朝廷连年征战，国库已然有些空虚，再加上修建皇城以及皇陵的开销，朝廷的钱粮着实有些吃紧！陛下明年若要再动刀兵，恐怕国库后继无力啊！何况如今交趾战事焦灼，局势尚未明了，今年能否平定叛乱还是未知，若是再动用五十万人马去远征鞑靼……陛下，钱粮实在是不够充裕啊！”
这个夏老抠！朱棣暗暗咬牙，国库具体有多少钱粮，他这个一国之君不甚清楚，可是一个大概还是知道的！至少五十万人马出征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现在，现在这个夏老抠，居然口口声声的说国库空虚！那是朕的户部！那是朕的国库！那些都是朕的钱！！！这个夏老抠！！！
朱棣气的身体发抖，伸出手指指着夏元吉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夏老抠，国库那么多的金银钱粮，都被你吃了不成！现在跟朕在这里哭穷！不说别的，今秋的赋税去了哪儿？嗯？！”
对于朱棣的反应，夏元吉表示习以为常，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轻轻拂了拂脸上的吐沫星，然后夏元吉慢条斯理的道“陛下，大明各处每年的道路要修整、城墙要修葺翻新、河堤也要加高加固，各处卫所的武器、军备的采购和研制，朝中文武百官、勋戚贵胄的俸禄，以及北京城的修建等等，哪里都需要银子……陛下前番刚征了交趾，还没等有所收益，叛军又接连四起，且不说黔国公的损失，单说英国公所率的近五万余人马的补给，户部就已经有些吃力，再加上战后的安抚、移民……这一件件、一样样，那样不需要银子……”
朱棣脸色一黑，这是讽刺朕征讨交趾不力么？不过夏元吉说的都是事实，朱棣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接着又听夏元吉道“七月，陛下又派淇国公率十万大军远征鞑靼，这一战就将去岁北京一年的储备消耗殆尽，连带着周围几个布政使司的储备都被消耗不少……再加之陛下一路北巡，这一路的人吃马嚼……陛下，微臣真的没有余粮了啊……微臣的户部又不像陛下，每月还有不少外快可以入账，甚至隔三差五还有下西洋的船队带回的大批大批的金银珠宝填充陛下的内帑……陛下……微臣的户部穷啊陛下……”
朱棣脸色又是一黑，这个夏老抠，越说越过分了！这些事儿也是能说出来的吗？
“你你你”朱棣颤抖着胳膊，指着夏元吉。
夏元吉抬起头，看着朱棣，仿佛那张脸上就写着一个大大的“穷”字。
“陛下，微臣的户部，真的穷……很穷……要不陛下您把您的外快分微臣的户部一点儿……”
朱棣气急，从来只有朕跟别人要钱的份！你居然还敢惦记朕的私房钱……好你个夏老抠，不要脸的程度真真是让朕长了见识了。
“好你个夏元吉，今日居然都敢骑到朕的头上来了，啊？朕的东西你都敢惦记……”
夏元吉梗着脖子道“微臣不敢，陛下乃是天子，乃是大明的皇帝，整个天下都是陛下您的……微臣哪里敢惦记……”
听到这里，朱棣的脸色还喝了些，接下来夏元吉的话让朱棣只想把夏元吉一把掐死。
“可是陛下，既然整个天下都是陛下您的，那么反过来说，陛下您的东西就是整个天下人的……这点儿没错吧？既然没错，陛下您看您的内帑是不是……”
朱棣闻言用力“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口中怒道“大胆！荒唐！！！好你个夏元吉啊胆子大了是不是？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夏元吉面不改色的道“请陛下成全！”
听到这话，朱棣这才想起来，这群该死的文官们竟然不知何时开始以死谏为荣，以被自己这个做皇帝的打板子为幸，一旦打了一个、杀了一个，剩下的人们就会更加兴奋，会不停的上奏、劝谏，而被打、杀的那人，就成了文官们口中口口相传的诤臣，流传千古，自己却成了昏君、暴君……
想到这里，朱棣更是怒火中烧，过分！太过分了！
“夏元吉！你要明白，国库里的钱，都是朕的！都是朕的！明白吗！”
第258章 学海无涯
陛下和那个夏老抠又干上了！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有人欢欣，有人鼓舞。
夏元吉这个老抠，平常找他要个银子，比登天还难，如今惹恼了陛下，看热闹的人自然就多。听说陛下为此都摔了杯子，啧啧~这得把陛下气成啥样……
朱瞻基也收到了消息，然后估摸着时间，感觉自家爷爷和夏元吉吵的差不多了，朱瞻基就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朱棣所在的大殿之外。
果然吵完了～朱瞻基舒了一口气，接着便走进了大殿。
“爷爷～孙儿昨日去看了那土豆，长势可好了。”朱瞻基跑到朱棣身后，揉捏着朱棣的肩膀。
一听是土豆，朱棣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哦～是吗？”土豆一事，朱棣自然是十分上心的。
“没错，爷爷。昨天孙儿还去对比了李如柏家种的土豆，爷爷您是不知道，咱家的土豆长的可比他们家的好多了。”朱瞻基有些沾沾自喜的道。
听到这里，朱棣也不由得翘起了胡子，显然也是非常得意，“不错，哈哈～让那些人好好照看咱家的土豆，等到丰收之后，爷爷重重有赏。”
朱瞻基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又低声道：“爷爷，孙儿听说那李如柏家还种了一种叫做辣椒的东西，那玩意儿，配着土豆丝炒一炒，简直是人间美味……”一想起先前在李如柏家偶然尝过的酸辣土豆丝，朱瞻基就口舌生津，恨不得现在就大快朵颐一顿。
朱棣摇了摇头，嘴角微微翘起道：“咱家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这个小猢狲的嘴？”
“爷爷，不是孙儿贪嘴，只是那个真的很好吃……”朱瞻基辩解道，怕朱棣不信，朱瞻基又急忙道：“您要是不信的话，等李如柏回来，让他给您炒一盘子酸辣土豆丝，您亲自尝一尝就知道了～”
“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朱棣哈哈大笑着道，他也有些想尝一尝那自家孙儿口中赞不绝口的酸辣土豆丝到底是什么味儿的，“等到那李如柏回来了，咱家的土豆也该熟了吧～嗯……到时候就用咱家自己的土豆炒，省的别人说咱爷孙儿俩的闲话……”
听到这话，朱瞻基颇有些不好意思，当初自家爷爷是怎么霸占李如柏的土豆的事，他可还历历在目呢……
……
大军的行军速度很快。
毕竟少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辎重，还有……人。
而且草原的天气明显已经入冬，单看早晚结的冰块就知道，温度不低。而大军的御寒衣物甚少，且大多都是些皮毛之类的，等到下起了大雪，六万大军想走出这片草原就难了……为了赶在大雪之前进入长城内线，李如柏的便宜老师王聪下令全军不惜马力快速前进，终于赶在第一次下雪之前赶到了开平。
大军开进了开平城的当天，天空中纷纷扬扬的就飘起了雪花，所幸的是时间并不持久，小半个时辰之后，天空就再次晴朗了起来。
“咱们得抓点儿紧，看这样子，要不了几天就要下大雪了。”王聪站在成定侯郭亮的府邸内，抬头看着天空淡淡的道，接着王聪又问道：“大军补给的如何了？”
王聪身后的李如柏急忙回答道：“启禀侯爷，大军所需粮草、药材等物资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王聪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郭亮抱拳道：“既然如此，成定侯，咱们就在此别过。”
郭亮同样抱拳道：“武城侯、同安侯，一路保重！”
火真也同样抱拳，然后一行人径直出了郭亮的府邸。
出了开平城，王聪下令斥候不要放松警惕，继续保持高度警戒，然后对着李如柏道：“如柏，你要记着，为将者，要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不要放松分毫，因为你不知道敌人会在何时、从何处冒出来，然后给予你狠狠一击。要记住，最安全的地方，也会变成最危险的地方。”
李如柏急忙拿笔记下，然后道：“侯爷，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安全和危险只是相对来说的，没有最危险的地方，也同样不存在最安全的地方，根据不同的情况，最危险的地方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同一个地方，情况不同，就有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有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我们自身时时保持警惕，才能让危险无处可藏。”
王聪愣了一下，然后大笑道：“哈哈~没错，说的一点儿没错，就是这个理儿。嗯……你小子，果然不愧是读书人，脑子就是灵光，总结的一点儿也不错。哈哈~”笑过之后，王聪颇有些心虚的轻舒了一口气，李如柏方才说的那些话，有些就连他自己都没往那处想，没成想李如柏竟然……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火真瞥了王聪一眼，恰好看到王聪的囧样，嘿嘿一笑道：“嘿嘿~武城侯，怎么感觉你有些言不由衷呢？”
王聪瞪了火真一眼道：“去去去……你懂个什么……”
火真顿时不乐意了，怒声道：“咱可是读春秋的，怎么就不懂了！”
“呸~谁知道你读的是哪个版本的春~秋……”
“什么哪版……”火真刚想问出口，突然反应过来，又是怒声道：“他娘的，武城侯，你才看春书，本侯妻妾成群，需要看那种玩意儿吗？倒是武城侯你，听说有些部位老化了，使不动了，看样子也就只能读读那种春~秋，解解心中的闷气了吧……哈哈……”
对于武城侯和同安侯的争吵，李如柏这些日子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同安侯口中所说的春~秋，李如柏倒是有些心痒难耐，想看看里边的内容是什么。毕竟他李大才子可是求贤若渴啊……要知道学海无涯，我辈只能奋发图强，才能不让这种精彩的、有助于整个人类文明发展壮大的书籍遗落于世啊……
然后李如柏就想到了自家的小娘子……
唉……裆下很忧伤啊……
第260章 多喝热水
等到烧好了水，杨林飞和陈磐又开始犯了难，李如柏只说将药粉倒进锅中，不过倒多少李如柏没说……
看着满满的一大锅白开水，陈磐有些为难的道：“杨千户，您给出个主意，这药，咱们放多少合适？”
杨林飞想的更多，李如柏说的是烧一大锅开水，可是多大的锅，李如柏也没说……这……真能治病么……
看着药瓶上的字，杨林飞陷入了沉思。
“杨千户，杨千户，您倒是说句话啊……”
杨林飞这才回过神来，晃了晃手中的药瓶，杨林飞有些不确定的道：“陈公公，大人这药，若是当真包治百病的话，想必定然是珍贵无比了……”
陈磐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接着杨林飞又道：“若真是如此，只有这一瓶药，咱们这次全都给用完了，大人肯定会心疼的吧……”
陈磐伸出大拇指道：“杨千户说的有理！那咱们少用点儿？”
杨林飞道：“嗯……那就用一半留一半？”
说干就干，二人小心翼翼的将药粉倒了一半出来，然后按照李如柏的吩咐，小心搅拌了一会儿，这才将所有染了风寒的将士叫来。
陈磐数了数，来的一共六十七人，一人分了一碗下去，锅中竟然还有剩余……
吩咐他们让他们回去好好睡一觉之后，陈磐又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将锅中剩余的药水全都拿水壶给盛了起来，接着和杨林飞一起一人抱着水壶，一人拿着药瓶，回去找李如柏复命去了。
……
听着陈磐的叙述，李如柏有些哭笑不得。
六十几个人分十几片感冒药，本来就很少了，这下让陈磐和杨林飞二人又给减了一半……
最后还有不少剩余的……
这……这……
李如柏一阵头大，不过陈磐和杨林飞二人也是好心，李如柏也不好多说什么。
送走了陈磐和杨林飞二人，看着手中的药瓶和装着药水的水壶，李如柏有些郁闷的道：“这跟直接喝白开水有什么区别？算了算了……听天由命吧……等明天看看药效如何在做决定吧～”
那些染了风寒的将士，基本都已经认命了，先前莫名其妙的被命令一人喝一碗白开水，接着又被命令每人回来之后都要好好睡一觉。如此奇怪的军令，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家大人准备放毒把自己毒死……
众人忐忑不安的躺在帐篷中，没一会儿就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中开始感觉浑身燥热、冒汗……
次日一早，这些喝过药的将士们醒来之后忽然感觉神清气爽，那些原本让自己担忧不已的风寒，似乎已经彻底不见了。
“哎～我的风寒好像好了……”
“我的也是……”
“感谢老天爷开眼～”
杨林飞和陈磐二人面面相觑，自家大人给的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药粉的效果真的这么好？
“陈公公，咱们把昨日的那六十七人全都叫来看看情况吧？”
陈磐道：“咱家也正有这个想法，还没等说出来，却让杨千户您给抢了先～哈哈～”
说笑归说笑，两人很快就将昨日所有喝药的将士都叫了过来。
“见过千户大人，陈公公！”众人见了杨林飞二人，都有些兴奋，显然也想到了昨日喝的药水。
早已等待在旁的医官挨个对众人把脉，最后一脸震惊的对杨林飞和陈磐道：“千户大人，陈公公，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六十七人中，仅有先前病重的两人还尚留有一丝病根，其余的六十五人，俱都痊愈如初！若非这些人先前都是小的确诊过的，小的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些人竟然染过风寒……”
接着那名医官又拱拱手问道：“敢问二位大人，昨日给这些染病的将士们，服用的是何等神药？”
陈磐和杨林飞二人对视一眼，然后陈磐道：“不该问的就别问，此事先暂且保密，至于那两位尚未痊愈的……”陈磐想到了昨日还剩下的药水，让这两人一人再喝一点儿，不就痊愈了？
“尚未痊愈的那两人留下，其余人都各自散了吧。大军马上就要开拔了，既然病好了，就赶紧回去准备吧！”
“是！”
……
李如柏看着手中还剩下一半的药粉，心中有些不可思议，前世自己吃这个感冒药，到了后边一次感冒都得吃一盒，感冒还不一定能好，到了这里，几十个人分几片药，居然一夜就痊愈了？
“大人，尚未痊愈的那两人，小的想将昨夜剩下的那壶药水再给二人各自分上一碗……不知大人意下如何？”陈磐小心翼翼的道，现在他对李如柏的敬佩可以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简直就是神人了！
李如柏将水壶扔给陈磐道：“拿去，拿去，都拿去。另外咱们的人里边若还有染了风寒的，让他们也都趁早喝一碗。还有就是昨日说的热水，每人每天一定要喝足了！这个事情，你跟杨千户两人，一定要盯紧了，让下面的人不能懈怠丝毫。”
陈磐一把接过装着药水的水壶，小心翼翼的拿起来看了又看，然后道：“大人，您就放心吧！”
其实用不着李如柏派人去监督，自从大家听说那些染了风寒的人一夜之间都被自家的大人治好了之后，对于每日要喝够三壶热水的军令，大家一下子开始热情高涨了起来。
“神医，自家大人可是神医，神医说的话能是白说的？”这是不少将士心中共同的想法。
烧水的人多了，烧水的锅自然就变成了紧俏货。有的小旗烧足了开水还不满足，总想着要在多烧一点儿，为此还差点儿耽误了大军埋锅造饭……
差点儿没吃上饭的李如柏有些生气，不过一想到是自己下的命令，这气也无处可撒。
“大人，这军中的铁锅实在有限，要想供应这么多人喝热水，非得一直不停的烧不可……这样一来耽误行军，而来大军吃饭也是个问题啊……”陈磐有些苦恼。
杨林飞也在一旁附和。
李如柏大叹陈磐和杨林飞二人脑子不争气，叹息一声道：“锅？谁规定的烧水必须得用铁锅的？你们头顶上戴的那个玩意儿，难道就不能烧水？”
头顶上……
陈磐吓了一跳，他差点儿以为李如柏说的是他的脑袋……这东西，可不能拿来烧水啊~
“大人，您是说咱们的头盔？”杨林飞眼睛一亮，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没错！就是头盔！这东西又不漏水，而且全军上下每人都有，你们的眼睛干嘛非得盯着造饭的铁锅不放呢？”李如柏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啊……
“末将明白了，末将这就吩咐下去，让弟兄们用头盔来烧水。”杨林飞有些兴奋的道。
“去吧去吧……”
于是每次歇息的时候，其余卫所的将士们都能看到奇怪的一幕：李如柏李大人麾下的将士们，一到休息间隙，人人都架着火堆，捧着头盔开始烧水喝……
“水还用得着烧开喝？哈哈哈~这帮子人是不是打仗把脑子打傻了？直接喝它不香吗？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哈哈哈……”
后来，这件奇怪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到了武城侯王聪的耳中……
第261章 复方氨酚烷胺草
“都在喝热水？”王聪听到手下人的报告，并没有太在意，只是随口说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本侯听说他们出塞的路上每日都有专人烧水，可能是最近这几日条件允许了吧……”
可是那人接下来的话让王聪不得不认真了起来。
“侯爷，可是小的听说，这两日，小李大人麾下感染风寒的将士，一夜之间居然通通都痊愈了！”
王聪“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满脸震惊的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人又道：“侯爷，真的，原本小的也不确定，不过小的恰好认识小李大人麾下的一个人，那人和小的是老相识了，小的昨日见到他的时候，他还病蔫蔫的，可是今日见到他，那叫一个生龙活虎啊……”
王聪有些信了，随即急忙问道：“你可知道他是如何痊愈这么快的？”
那人道：“小的问了，可是他说上头下了令，要保密，不给小的说。”
“保密？”王聪低语一句，随即吩咐道：“去将那李如柏叫来，本侯倒要看看这小兔崽子有什么好保密的。”
“是，侯爷。”
不一会儿，李如柏就站在了王聪的跟前。
“本侯听说你手底下感染风寒的人，一夜之间全都痊愈了，而且你还下令将此事保密……可有此事？”
李如柏轻咳一声道：“咳~侯爷，也不能说都痊愈了……”
听到这话，王聪瞪了李如柏一眼。
李如柏缩了缩脑袋，接着道：“其实是六十七个染病的，不过吃了药之后有两个还留有点儿病根儿，只痊愈了六十五个人，所以严格来讲，不能说全都痊愈了……而且，我也没下令说什么保密啊……”
李如柏自认为是个很严谨的人，这种事情自然马虎不得……
何况还有人传瞎话……回头别让本大人逮到是谁传的瞎话……不然~哼……
王聪没心思和李如柏去抠这个字眼儿，听到这么多人一夜之间都痊愈了，一双虎目瞪着李如柏道：“这么说，如何治病的法子你是知道的了？还不快快道来！”
李如柏又缩了缩脖子，他何止是知道……只是这法子，它没法大规模普及啊……更何况，他李如柏还想留着一些药自用，不然万一自家娘子、老爹什么的病了怎么办？
“回侯爷的话，治疗风寒的要，就是这个。这药，小子确实还有一些，可是没有原材料，就没办法大规模的普及……就这么点儿药，顶多也就够几十个人用的……”李如柏从怀中掏出那个装着药粉的瓷瓶，对王聪道出了实情。
“真的就这么点儿药了？”王聪有些不相信。
“真的就这么点儿了，侯爷。”
“这药的配方你可知道？”
李如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侯爷，这药的原材料是一种名为复方氨酚烷胺草的东西研制而成，这瓶已经是小子手中最后仅存的一点儿了……”
反正复方氨酚烷胺草这个名词儿应该是头一次在这个世界出现，李如柏也不怕别人真的去找到这个东西，所有的存货都在他手中，他说没了，那就是没了嘛。
果然，听到这个词的王聪有些疑惑：“复方氨酚烷胺草？如此奇怪的名字，本侯还是头一次听说……”
想了想，王聪又派人将军中的医官叫来问道：“你们可听说过一种名为复方氨酚烷胺草的药材？”
听到这话，一众医官俱都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过了一会儿，一名年老的医官缓缓摇头开口道：“回侯爷的话，这种药材，小的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敢问侯爷，这药材长什么样？是什么气味的？”
王聪扭头看向李如柏，李如柏见状急忙回道：“此物最高者不过半尺有余，宽不过三寸左右，颜色吗，通体白色，上面黑、红、黄、蓝俱存其上，成熟之后会有数枚到数十枚淡黄色片状果实，闻之无味，碾成粉末状之后，细闻之，微苦。”
李如柏可以说说的是非常详尽了，不过说的越是详尽，那群医官就越是头大，因为他们真的没有见过、听过这种药材啊……
见状，李如柏又将瓷瓶拿出来，对着那群医官道：“诸位请看，这便是那药材的果实碾成的药粉，诸位可以闻一闻，没准儿就闻出味儿来了呢～”
王聪眼睛一亮，妙啊，闻味儿辨药，几乎有经验的大夫多少都懂一些，“快，你们都闻闻，看能不能闻出来。”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不过这些医官也不敢怎样，一个个急忙小心翼翼的接过李如柏手中的瓷瓶，放在鼻下细细闻之，更有甚者，还拿了一张纸，倒了一些药粉出来观察。
在王聪满怀期待的眼神下，为首的一名医官站了出来，缓缓的开口道：“侯爷，以小的们几十年来的经验和见识，完全分辨不出此物是各种药材制成的……”说着那人摇了摇头，神情间满是落寞。
“怎么会？”王聪怔了怔，脸上有些难以置信，军中的这些医官，虽说不是什么名震一方的名医，可大部分也都是世代祖传的，其中绝大多数可以说是见多识广，怎么会连这药材都辨认不出？
王聪又扭头看着其他的医官，问道：“你们呢？有谁识得此药？若能提供线索者，本侯重重有赏！”
可是结果却让王聪更加的失望，其中几人道：“侯爷，若是在家，小的们还能翻看下家中的古籍，可是现在在外行军，想查也没地方查啊……”
王聪摇了摇头，等回家查阅古籍，且不说能不能找到，单单是这时间就耽误不起……军中那么多染病的将士，可都等着药救命呢……
那几位发话的医官也知道这个不太现实，不过眼下军中众多染了风寒的将士，着实让他们这些医官为难。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李如柏站了出来，看着火急火燎的王聪和一众医官，缓缓的开口说道：“侯爷，小的有一法子，虽说不一定有效，但是可以试上一试，没准儿就有效了了呢……”
第262章 李大忽悠
“什么法子？快快说来听听！”王聪急忙道。
那些医官闻言也齐齐扭头看着李如柏。
“咳，侯爷，这个法子简单的很……”李如柏在众人的注视下，轻咳一声，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王聪眼睛一转，心中忽然想到了李如柏让麾下所有人都将水烧开来喝一事。
果不其然，李如柏的口中缓缓蹦出了四个字：“多喝热水～”
原本满怀期待的一众医官顿时就不乐意了，喝水就能治病的话，还要我们这么多的大夫干什么？大家以后再染上什么风寒、痢疾、天花、腿断了、胳膊掉了，都去喝水得了，尤其是你李如柏，万一哪天脑袋掉了，也去喝水吧，反正喝口水就好了嘛～
听者医官们纷纷嚷嚷的叫声，李如柏有些猝不及防，这些人反应这么大干嘛？自己又没偷他们钱，又没偷他们媳妇儿的……
“都闭嘴！”王聪也觉得这事儿挺荒唐的，大明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染了风寒死了的，要是这么简单就能治好，难不成那么多的大夫都是庸医不成？不过毕竟提出这个法子的人是李如柏，他也不能看着李如柏被这群医官群起而攻之。
大家看到武城侯发火了，纷纷都闭上了嘴巴。
王聪看着李如柏道：“你先说说，喝水能有什么用？怎么就能把风寒治好了？”
李如柏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道：“侯爷，不是喝水，是喝热水，烧开的那种……”
王聪瞪了李如柏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咬文嚼字的！
李如柏缩了缩脑袋，然后又道：“而且……这个法子严格来说，只能起到延缓的作用，真正治病的，其实是人体自身的免疫力～”
听到这话，那群医官顿时不乐意了，虽然免疫力是什么这些医官听不懂，但是听这话的意思，好像就是让人生病了硬挺过去，这……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身为一个大夫，一个医者，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这……这……这不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的病人去死吗！！！
“荒唐！荒唐！简直荒唐！！照你这么说，但凡有人生病了，是不是就都只能喝着什么热水，然后等死了？简直……简直是草菅人命！”一名年老的医官指着李如柏，浑身颤抖着骂道。
王聪看着又乱起来的医官们，瞬间也有些头大，对着那些医官又压了压手，然后道：“本侯让你们说话了吗？都给本侯闭嘴！”接着又看着李如柏道：“你说说，这个免疫力，是个什么东西。”
李如柏看着那些悲愤的医官，心中有些感慨，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回侯爷的话，免疫力这个东西，一时半会儿难以说的清楚，小子先给侯爷说说这个风寒。”听到李如柏这话，一众医官有些嗤之以鼻，这也只能欺负欺负武城侯这种不懂医术的人，不过方才武城侯的话还在耳边，这些人此时也不敢出言讽刺什么，不过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就很能看出问题。
李如柏继续道：“所谓的风寒，它是一个外感病，由外侵入到人的身体里面，最常见的原因就是因风吹受凉而引起的，最快的治疗方法，就是直接把它请出去！”
这话让那些医官们直翻白眼，不过王聪却点了点头，李如柏说的话可以说是通俗易懂，而且很多将士感染了风寒，确实是因为受凉引起的，这一点儿王聪还是能够确认的。
“驱邪外出的方法一般来讲需要排汗，可如果人身体里面的水分不足，就无法完成排汗的效益。所以多喝热水能帮助人体往外发汗、驱邪外出，这是其一。其二吗，风寒的时候一般由病原体侵犯到人体，对人体是一个损害。”说到这里，李如柏又解释道：“所谓的病原体，侯爷可以将其理解为引发风寒之症的罪魁祸首。”
见到王聪若有所思的模样，李如柏继续说道：“另外，人一旦得了风寒之症，也会有毒素产生，这个时候人体需要把引起炎症、发热的这些毒素排出去，除了发汗以外，还需要从小便将这些毒素给……释放出去，甚至还要保持大便的通畅，这些都需要补充水分，而补充水分……不多喝热水，诸位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医官中有人听了李如柏的话开始若有所思，不过也有人更加气愤，认为李如柏完全就是信口胡言，就是狡辩。
“侯爷……”有一名医官满脸气愤之色，死死盯着李如柏，想要说些什么。
王聪对着那人摆了摆手，然后对着李如柏说道：“听起来似乎是那么回事，可是你如何能够证明你说的话呢？”
李如柏自信一笑道：“侯爷，这个简单。找些染了风寒的将士们试上一试，不就知道了？就算治不好，喝热水总归也没有坏处不是？”接着李如柏又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将士们平日的营养一定要跟上，最起码也要吃饱，这样才能增强免疫力，从而及早痊愈。”
王聪点点头，这个法子简单，无非就是多吃一点儿，多喝一点儿，除了浪费些粮食和柴火之外，似乎并无其他不妥之处，柴火遍地都是，而粮食么，更是绰绰有余。
“既然你如此有信心，本侯决定暂时就先按照你说的办法来，若是成了，你就是大功一件，否则……”
听到王聪这话，李如柏心里倒是一点儿也不慌，毕竟风寒在这个时代是能要人命的大病，可是在前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病，随便一个人都知道该怎么治，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李如柏又道：“侯爷，喝水这事儿虽然简单，可是也有几个要点需要注意一下，不然弄不好反而成了祸害。”
喝水还有讲究不成？王聪心有疑问，于是看着李如柏道：“你且说说看。”
“其一，水一定要烧开了之后在喝；其二，一定要喝温水，隔着水壶摸起来恰好感觉微微发热的那种；其三，不能一次性喝太多。”说道这里，李如柏指着帐篷中装着茶水的一个瓷杯道：“这么大的杯子，每次最多喝一杯，隔一段时间喝一次，量少而多次，这样效果最佳。”
第263章 赶紧回去跟你家婆娘生娃去吧
柴火成了一个稀罕东西。
喝热水的命令一下，全军上下不管有没有染上风寒，都开始自发的烧热水喝。
各卫所、千户、百户到总旗、小旗，都以烧热水喝为第一目标，走在大军最前方的卫所自然享有优先捡木柴的权力，只是可苦了走在最后的卫所，大军所过之处，只留一堆堆的灰烬，至于木柴……最起码得去一里地之外的地方才能捡到。
李如柏所部还好些，被王聪安排在了行军队列的中间，好歹隔三差五的还能顺手捡到一些木柴。
“大人，您先前给侯爷说的多喝热水，当真管用吗？”陈磐有些担忧，毕竟喝水就能治病，着实有些天方夜谭了，好歹多少给里边放些那个什么包治百病的药粉也行呐……
李如柏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道：“有用，可是也不是全部有用，一切还得听天由命～”
陈磐有些懵了，自家大人怎么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
“大人，这……什么叫不全部有用？这咋还听天由命了呢？”
“其实这个法子，对那些身体壮实的人，效果最好，要是那些个体弱多病的人……”李如柏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陈磐有些懂了，然后道：“不过大人，风寒之症本就难医，染上之人，就算有药石可医，十有七八也得命丧黄泉。可是现在药材不足，这次的风寒之症，小的估计，能有十分之一的人幸存就是苍天眷顾了……大人，您这法子要是当真能治好个一两成的将士，那也是大功一件呐。”
李如柏自嘲一笑，然后道：“去，给本大人拿壶水过来，本大人有些渴了。”
“哎～小的这就去。”
……
军中是个讲兄弟情义的地方，虽说大家都在抢木柴烧水喝，可有一部分原因为的也是自家兄弟。每次烧好了水，大家伙也都是紧着自家染了风寒的弟兄先喝，然后才是其余的人。
赵良才就是这么一位颇受照顾的病人。
“良才，快来，刚烧好的热水，把你的水壶拿来。”赵良才的同袍江小夏现在一口冒着热气的锅边，大声的冲着赵良才喊道。
“哎～来了……”赵良才应了一声，然后急忙拿起水壶走了过去，他在的这个总旗，只有他这么一个病号，只有他先打完了水，其他的人才会去打，因此每次他都急急忙忙的，免得耽误了大伙。
“慢点儿，没人跟你抢～”江小夏笑着道。
“害……我这不是怕耽误大伙吗，来了来了。”
打完了水，赵良才不停的吹着水壶里的水，想着尽快能让自己的风寒好起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赵良才明显的感觉到喝了这么多次的热水之后，虽然小解的次数增加了不少，不过病症了随之减轻了很多，整个人都清醒了些，没那么昏昏沉沉的，咳嗽也几乎不怎么咳了……
“这热水和凉水，到底有个啥子区别？”赵良才之前和其他人一样，平日里直接喝的就是河里边、井里边打上来的凉水，打小就这样，还从来没有试过天天喝热水，“味道都差不多嘛……感觉还没有凉滴好喝呢……咋就这么神奇呢……”
其实不止赵良才有这个感觉，大军中好多染了风寒之症的将士心底都有这个感觉，这热水，当真比那药汤子还管用咧……
“赵良才，赵良才在哪儿？”这会儿水温正好，正小口小口喝着热水的赵良才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起头看去，发现是自家小旗官，身旁还站着几个脸生的人。
“这儿呢，来了来了。”三两口将水壶中的热水喝完，赵良才急忙冲着自家小旗官跑去。
“这几位大人是武城侯派来的人，专门来查看你们这种染了风寒之人的病情的，一会儿这几位大人问什么，你就老实说什么，明白了不？”那位小旗官指着旁边的几人对着赵良才说道。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赵良才急忙点头说道。
那位小旗官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身旁的几人说道：“几位大人，他就是赵良才。”
听到这话，其中一人说道：“你们这儿，就他一个人染了风寒？”
那位小旗官急忙道：“没错，大人，我们这里边，就这么一位染了病。”
那人微微颔首，然后看着赵良才道：“你叫赵良才？嗯……好名字。本官且问你，今日喝了多少热水？”
赵良才急忙拿起随身带着的水壶道：“大人，这么大的水壶，小的今日已经喝了整整三大壶了……”
旁边有人提笔将赵良才说的话记下，然后那人又问道：“今日喝了热水之后，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大人，感觉好里很……嗓子也不疼了，鼻子也通气了，人也精神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那人见赵良才有些支支吾吾的，脸色有些不满的道。
“就是尿尿的次数太多了些……小的有些担心是不是那方面……出了岔子……要是出了岔子……俺还想再生俩娃呢~”赵良才哭丧着脸说道。
“噗~”一旁站着的小旗官乐了，然后拍了赵良才一巴掌道：“你个憨货，水喝多了，尿不多才不正常！”
赵良才缩了缩脑袋道：“俺这不是担心么……”
这时先前发话的那人道：“赵良才，你过来，让医官再检查一番，看看你的风寒现在到底如何了。”
“哎……”
赵良才两步走到那人跟前，然后那人旁边站出来一人，身上还背着个小药箱，看起来应该是一名医官，那名医官一把抓着赵良才的胳膊，先是诊了脉，然后又让赵良才张嘴看了看舌苔，接着又问了赵良才几个问题。
一通操作弄完之后，赵良才有些紧张的问道：“大夫，俺这风寒咋样了啊？还会死不？”
那人笑着对赵良才道：“不用担心，病情正在好转，死是死不了了，赶紧回去跟你家婆娘生娃去吧……”
第264章 年轻
“两位侯爷，今天一天，就有将近三成染了风寒的将士痊愈。”晚上宿营的时候，白天收集的情况也有人汇总之后汇报给了王聪和火真二人。
王聪和火真两人带着些许不可思议之色，听者底下人的汇报，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接着王聪瞪着眼睛，满是惊讶的问道：“当真是三成？”
前来汇报那人面色顿时有些异样，王聪见状，心中冷哼了一声，果然有情况瞒着自己，莫非是得了李如柏那小子的好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做这等下作之事，等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还有什么再瞒着本侯的？快快交待，不然……哼哼～”王聪黑着脸，眼睛又是一瞪，杀气腾腾的问道。
“呃……回侯爷的话，小的实在不是有意隐瞒二位侯爷，只是那将近两成的人所染的风寒之症着实还没痊愈啊～为了不让二位侯爷以为小的是在谎报，所以小的只说了彻底痊愈的三成……侯爷请恕罪啊侯爷……小的当真不是有意隐瞒二位侯爷的……”那人心肝儿扑腾扑腾的跳着，有些心惊胆战，一股脑儿的就把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王聪瞪大了眼睛，感觉像是在做梦，随后揉了揉耳朵，又看了同样呆滞的火真一眼……
“五……五成？”王聪有些结巴。
“回，回，回侯爷的话，准，准，准确的说是不，，不到五成，总，，总，总的加起来，大概四成八……”那人被王聪和火真的模样吓到了，不知道二人这个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心中惊疑不定，话语中也带着些许结巴。
“啪！”
王聪听到身旁突然传来一声皮肉交击的声音，扭头一看，原来是火真不知怎地，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嘶～”火真见王聪望了过来，揉着自己的脸说道：“真疼～看来不是在做梦……”
王聪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抬起手指着火真指了半天，最后又笑着放下了。
“哈哈哈～四成八～好一个四成八～李如柏，好你小子，一不小心又立了大功了啊……”
至于先前想要问罪的想法……谁能证明本侯有这个想法了？
其实那人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王聪和火真二人，就是今日新增染了风寒的将士，数量比之前几日少了不少，不过在他看来，这是因为大军一直在南下的原因，南边的气温高，少几人染病在他看来也是正常的……
……
“大人，大人！”李如柏刚准备躺下，就听见帐篷外边陈磐焦急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儿啊？大惊小怪的，进来说。”
陈磐听到这话，急忙掀开帐篷，一股冷风趁机吹进帐篷中，让李如柏不自觉的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小羊皮。
“大人。”进了帐篷，陈磐急忙塞好遮挡帐篷的门帘，然后道：“侯爷那边儿刚传来的消息，说是今日有将近五成的人都痊愈了。”
陈磐的表情有些崇拜，喝热水也能治病，真真是奇思妙想啊……
“哦~”李如柏有些不以为意，五成，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吧，剩下的估计大部分都是体弱多病的，自己现在只能替他们祈祷了。
“大人，这可是五成啊，大人您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是了……是了……这法子都是大人您想出来的，这个结果肯定也在大人您的预料之中了……”陈磐显得激动异常，李如柏治好了这么多人的风寒，他这个跟班走出去也是倍儿有面子。
“还有事儿吗？”李如柏有些闷闷的声音自羊皮下传出，大晚上的，两个大男人，哦不，一个半大男人呆在一个帐篷里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这时候要是有个腰肢柔软、身材丰腴的大美人该多好……
“没了，大人，小的这就告退。”陈磐见状，急忙溜出了帐篷，看方向，是要找杨林飞去了。
等到陈磐走后，不知怎地，李如柏忽然就想到了西域那旮瘩……那儿的美人儿~可真是让人流口水啊……
要是能带兵去一趟，带几个火辣辣的美人儿回来，每日给自己端茶递水、揉肩搓背……
嗯~咳……都是结了婚的老男人了，要克制下。
嗯……自己后头定要请示陛下，让陛下兵发西域，将大明葡萄干和哈密瓜的价格给打下来！！！
“吸溜……葡萄干可真美……哈密瓜可真白……”李如柏有些流口水了。
“睡不着啊~睡不着~~”李如柏有些想娘们了……
……
次日一早，李如柏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帐篷中走了出来，这将陈磐吓了一跳，一溜烟跑了过来问道：“哎呦……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嘛？是不是下边的床板子太硬了？要不今儿晚上小的让他们给大人您铺个软和些的床？”
李如柏面无表情的看了陈磐一眼，下边没错，硬倒是没错，可问题是它不是床板子硬……
李如柏洗了一把脸，这才感觉浑身上下好了些，一边擦脸一边问道：“还有多久能到北京城？”
陈磐站在一旁急忙说道：“大人，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就能回到北京城了……”
“一个月？”李如柏眼睛一瞪，ww“这么久？这谁受得了？”
陈磐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时间，比来的时候差不多啊？自家大人怎么回去的时候看着有些着急呢？
“大人，行军速度在这儿摆着呢，想快也快不了啊……而且这次咱们又是跟着大军一起行动，更是要听从军令才是……”陈磐有些担忧的说道，他担心李如柏对军中的一些情况有些不太了解，万一不小心触犯了军法，那乐子可就大了。
“本大人知道，军法本大人自然是会听的。”李如柏有些烦躁的说道。
吃过了早饭，一人又烧了一壶开水，大军这才继续开拔，慢悠悠的朝着前方行去。看着大军这慢悠悠的行军速度，李如柏又有些烦躁的挥了几拳，感觉浑身的精力都没地方发泄……
第265章 煞费苦心
秋雨沥沥，更增添了几分凉意。
就在昨日，大军和武安侯郑亨一部汇合，不过让王聪失望的是，武安侯郑亨军中也并未携带专治风寒的药材，这让王聪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李如柏的身上。
“大人，武城侯召见您呢～”陈磐披着一身蓑衣，打马从远处跑来。
秋雨打凉了李如柏身上的几分燥热，感觉心情平静下来的李如柏听到这话有些纳闷。
“侯爷这个时候召见本大人做什么？”李如柏有些奇怪的道。
陈磐抖了抖身上的蓑衣，然后猜测着道：“小的猜测，八成是因为剩下的那些还染着风寒的将士……毕竟那些将士都是一路打杀过来的，再说了，侯爷他爱兵如子，不忍见到这些将士们因风寒而死去，也是人之常情。”
李如柏点点头，随后道：“头前带路。”
……
“前方就是宣府地界了，前番本侯就已经派人前去，希望他们能够多筹集一些御寒的衣物以及药材，只是也不知现在具体情况如何？有没有筹集到大军所需的物资？”王聪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面带忧愁的说道。
“武城侯爱兵如子，本侯佩服之至啊……哈哈～”武安侯郑亨笑着道，接着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不过本侯见军中染了风寒的将士，似乎也并不多见啊？”
“哎～武安侯你有所不知。”一旁的火真很是热心，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郑亨听到这话，扭头看着火真道：“哦？看来这里边儿还有什么隐秘？郑某愿闻其详～”
火真挺着肚子道：“哈哈～这可没什么隐秘不隐秘的……武城侯，那我可就说了啊？”
王聪先是看了郑亨一眼，然后道：“说吧，说吧，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哈哈~好，既然武城侯都同意了，那咱可就说了。”说着火真拿出一副望远镜，然后指着望远镜道：“武安侯，这东西你可见过？”
郑亨见状急忙从马鞍上取出一物道：“同安侯，可是此物？”
火真一看，乐了，“嘿……武安侯，原来你也有这个东西……”
郑亨小心收起手中的望远镜，然后笑着道：“本侯临出发前，陛下特意遣人送来这么一副，说是好用的很。不过这个东西，难不成还能治病？”
火真笑着摇摇头道：“这个东西自然是不能治病的，武安侯，你可知此物是谁发明的？”
“这个倒未曾听人说起过，不过看此物如此精巧，想来应该是宫中哪位大匠所制吧……”郑亨捋了捋胡须道。
“错了，错了，哈哈……发明这个小玩意儿的人，就在这军中，而且，还是咱们武城侯新收的关门大弟子……年纪轻轻，还不到二十岁~哈哈……”
郑亨有些错愕，差点儿一把把胡子掐断，有些肉疼的揉了揉下巴，然后咧着嘴，扭头看着王聪问道：“武城侯，此话当真？”
王聪面带得色，然后略显矜持的点了点头，朝中的那些个武夫们，自家小子大字不识一箩筐的都大有人在，收一个举人当徒弟，这件事儿够他吹三年了！
“害……也就教他一些行军打仗的本事，算不得什么，当真算不得什么。”
郑亨被王聪的举动弄得有些一头雾水，火真倒是已经习惯了王聪的这副样子，因此又给郑亨解释道：“武安侯有所不知啊，武城侯的这位徒弟，可是北京城新中的举人咧~啧啧……”
火真这么一说，一旁的王聪倒是越发的矜持了。
“咳咳……咳咳咳……同安侯，你说什么？举人？给武城侯当弟子？咳咳咳……真的假的？”郑亨明显被这话给呛到了，一边咳嗽一边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待火真回答，一旁的王聪悠悠的道：“怎么？本侯就收不得一个举人当弟子？”
听到王聪本人的确认，郑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世道变了还是怎地？堂堂一个读书人，居然……郑亨有些想不明白……
这时火真笑着道：“好了好了，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反正啊，武城侯的这位弟子可是个了不得的人，武安侯，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
郑亨面色僵硬的点了点头，然后道：“莫非，同安侯你方才说的风寒一事，就跟此人有关？”
“对咯，武安侯，这次终于猜对咯……”火真双手猛地对拍了一巴掌，然后接着道：“要么说此人了不得呢……你是不知道啊……”
当下，火真将李如柏如何治疗风寒一事跟郑亨讲了一番。
郑亨听了之后又是一顿目瞪口呆，喝水也能治病？乖乖，真是敢想常人不敢想之事啊……
正在这时，有一名王聪的亲卫打马赶了上来，大声道：“侯爷，小李大人到了。”
“让他过来吧。”
“是，侯爷。”
郑亨闻言，望向火真道：“同安侯，这位就是？”
火真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位就是。”
听到火真的话，郑亨不禁抬起了头，径直朝着那名亲卫离去的方向望去。
不一会儿，一名骑着马，穿着蓑衣的精干少年就出现在郑亨的视野中。
“这……果真很年轻啊……”郑亨低声赞叹了一句。
“卑职李如柏，见过武城侯、同安侯、武安侯。”
李如柏，听到这个名字，郑亨愣了一愣，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之感，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说过。
“如柏，你可知本侯此次叫你前来所为何事？”王聪挥挥手，将李如柏叫到跟前，然后问道。
李如柏指了指淅淅沥沥的秋雨，说道：“侯爷，可是因为这秋雨？”
王聪抚须道：“哈哈……没错，既然知道了原因，本侯问你，可有何办法？”
李如柏沉思片刻道：“启禀侯爷，目前军中染病者已经不足原先的三成，其中病情较轻者，可由军中的医官开具汤药服用，病重者，侯爷莫非忘记了复方氨酚烷胺草？病重者用此药再合适不过了……至于这场雨……可在午饭前让将士们没人饮一碗姜茶，以便驱寒，可以起到一个预防风寒的作用。”
王聪边听边点头，其实这些他也已经想到了，只不过……王聪微微瞥了一眼一旁的武安侯郑亨，这位可算得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呢……
第266章 抵达北京
此时正满脸欣赏之色的郑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王聪给算计了，看着李如柏，郑亨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郑娇娇……
然后对李如柏是越看越满意。
啧啧……这要是自己的女婿……
嗯……
王聪自然不知道郑亨的想法，听到李如柏的话后，王聪道：“嗯～都是中肯可行之法，武安侯，你以为呢？”
“满意～满意～自然满意～～哈哈哈～”郑亨听到王聪这话，下意识的回答道。
王聪面色有些古怪，这怎么觉得，有些驴头不对马嘴呢……怎么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
回过神来的郑亨老脸一红，然后急忙又道：“哦～本侯是说这个法子本侯很满意……嗯，对，这个法子很好，本侯很满意。”
王聪看了看郑亨，又看了看李如柏，心中一转，忽然道：“本侯听闻武安侯有一小女，正是待嫁年华……”
“咳～”郑亨听到这话，猛地一呛，都说这武城侯王聪是个赛诸葛，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啊，本侯掩饰的这么好都被他看出来了……恐怖如斯啊恐怖如斯～
“哎～武城侯倒是消息精通啊，只是不知武城侯可有适龄的年轻才俊，给小女介绍一下？”说着，郑亨又将目光投向了李如柏。
王聪顺着郑亨的目光望去，眼神中有些意味深长，“好说，好说～一旦有合适的，自然忘不了武安侯～”
李如柏有些纳闷，不是商量着怎么治病救人么？这两人怎么突然开始谈婚论嫁了？武城侯，您怎么也开始当起了媒婆了？而且，这两人看着自己做甚？自己可是已婚少夫！难不成……
李如柏心中忽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
该不会是……李如柏突然觉得下身有些发凉。
“侯爷，敢问可还有其他事情要交待的？若是无事的话，卑职就先告退了。”李如柏决定跑路了，不然怕是要出事啊~
王聪笑眯眯的看着李如柏，这次让李如柏来的目的不仅已经达成了，而且似乎还有些超出预期，果然天才到哪儿都发光，是金子谁都爱呀……
“哦，那你就先退下吧，唔，对了，将你那包治百病的药给本侯留下，待会儿本侯就将药分了下去。”
李如柏急忙将装药的瓷瓶掏了出来，然后将使用之法告知了王聪，接着便头也不回的打马回了本队。
“哈哈哈……”看着李如柏有些狼狈的背影，王聪大笑了起来，然后瞥了一眼同样盯着李如柏的郑亨，接着道：“武安侯，这李如柏可不得了，此次北征……”
接着王聪将李如柏先后生擒活捉鞑靼可汗本雅失里以及太师阿鲁台的事情告诉了郑亨。
郑亨听的是双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将李如柏绑了回去，跟自家的小女儿入洞房。
……
……
接下来的几日，李如柏几乎都是躲着王聪和郑亨二人，除了中间抵达宣府地界，大军补充药材时，王聪将李如柏叫过去一次之外，李如柏是再也不敢去中军大账了。
原因无他，武安侯郑亨的目光实在太过吓人，他李如柏接受不了啊……
大军一路浩浩荡荡的过了居庸关，北京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陛下，陛下，大军已经过了居庸关，三日之后，就能抵达北京城了。”
“哦？这么快～”朱棣坐在御案之后，这些日子，隔三差五就有人将北征大军的消息送来，不过上一次说才到哪儿来着？好像是宣府地界吧？
“是呢，陛下，将士们都归心似箭呢。”王贺在一旁附和道。
“哈哈～好！朕倒要见一见那本雅失里和阿鲁台二人到底是何模样，有何本事……”朱棣眼睛一眯，语气有些森然。
“陛下，想必那本雅失里和阿鲁台此刻正在为先前冒犯了陛下天威而正瑟瑟发抖，后悔不已呢……”
朱棣眼睛一斜，随后道：“后悔？若是他们二人真心后悔，朕倒也不介意显示一番我天朝上国的恩泽，不过淇国公的命，必须有人来偿还！否则，人人都以为我大明好欺负，那还了得？！”
……
大军到了顺天府的地界，李如柏就兴奋异常，整日里精力旺盛之极，这让跟在李如柏身后的陈磐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北京城墙，李如柏找到王聪，想要提前回家去。
“不行！陛下已经点名要召见你李如柏了，再着急，也得等见过陛下之后再说！”王聪对于李如柏如此猴急的原因倒是一清二楚，谁还没年轻过呢？
摇了摇头，王聪又道：“好男儿，建功立业，志在四方，有些事情，不必看得太重，可以适当的放一放，缓一缓……”
李如柏老脸一红，然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怪不得大明初期的这些武将们，一个个的，子嗣貌似都不是很多的样子……啧啧~原来原因在这儿啊……
正在胡思乱想的李如柏又听王聪接着道：“马上就要面圣了，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不要在圣上面前丢了脸面。”
“知道了，侯爷。”李如柏苦着脸，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忧伤。
而被李如柏心心念的李家庄，此刻也是热闹非凡，毕竟，自家的少爷出征……就要回来啦！
“快快快，将地面都洒扫干净，那儿是谁家的柴火垛？挪过去挪过去，赶紧挪过去，放那儿有碍咱们庄子的脸面！”李屯带着人满庄子视察着，看见有不顺眼的地方就是一顿吆喝。
“地面也都给我填平了，水泥路的路面也都给我扫的干干净净的，少爷要是回来看见路面脏兮兮的，那像个什么样子？”走到了庄子口的水泥路上，看见上面落着不少落叶，李屯又发火了。
身后的人一听，急忙跑去招呼庄户们来打扫。
李家的主宅，后厨的屯婶也正招呼着家丁们杀鸡宰羊，一片热火朝天，自家少爷回家了，总得吃口热乎饭不是？谁知道在外边有没有饿瘦了……回来了可得好好补补……
第267章 热情的北京民众
终于见到鞑靼的头目了，北京城的老百姓们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全都涌上街去看北征大军抓回来的俘虏，尤其是鞑靼可汗本雅失里，以及太师阿鲁台。
北京城的百姓们十分的好客，为这些从鞑靼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准备了很多自己平日舍不得吃的东西……
比如十天半月都舍不得吃的烂菜叶子，看样子还很新鲜，深秋时分能有这些说明这家人是个大户人家。
比如牛粪蛋子，这个可是田地里上好的肥料，没想到居然也有人舍得拿出来，远远的扔给这两位贵客。
有些人，家里边比较贫穷，又舍不得肥料的，急中生智，拿着新鲜的人中黄，还冒着热气的那种，捂着口鼻送给咱们的可汗和太师。
不过大部分人因为来的比较急，时间比较赶，弄不出来人中黄，只好从地上、别人家的房子上，捡来、拆来各种石块、泥块，扔给咱们的贵客，这是准备给几位贵客盖房子？
热情好客的北京百姓们不止给远道而来的鞑靼客人送上了吃的、用的、住的，而且态度还特别的和蔼可亲，人群中不停有人高呼着：
“该死的小鞑子，要被千刀万剐……”
“……死全家……”
“……生儿子没**……生女儿……”
“臭嘎喯儿的……问候您老母……”
负责押送俘虏的将士们对待俘虏也特别的宽容，显示了大明泱泱大国的气度，给予了这些俘虏们充分的自由和空间，对于热情的北京百姓们送来的各种物件，更是目不斜视，甚至到了退避三舍的地步。
以本雅失里和阿鲁台为首的鞑靼俘虏们觉得进城的这一段路途格外的遥远，仿佛漫漫无终点……
李如柏骑马跟在王聪和火真身后，捂着口鼻，略微有些惊恐的看着热情好客的北京百姓，心道，今儿扫大街的应该挺不容易的吧~
跟着王聪、火真二人一块进城的，无一不是北征中立有大功或者各卫所的指挥使们，除此之外的所有人，俱在城外军营驻扎，是没有这个机会近距离欣赏这份“美景”了。
……
……
“陛下宣~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及北征将士，觐见~~”大殿外，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嗓音传出很远很远。
李如柏听了之后心中一阵吐槽，前边两位侯爷都是有官职有姓名的，到了自己这儿，怎么就用北征将士代表了呢？柠檬精上身的李如柏完全忘记了身后站着的其余数十名同样立有大功的北征将士……
众人跟在王聪和火真身后，缓缓步入大殿。
“臣王聪（火真）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万岁……”王聪和火真率先跪下，紧接着，剩余的将士在二人的带领下，齐齐跪下，高呼万岁。
朱棣端坐在大殿上，下首肃立着夏元吉、金幼孜、胡广、杨荣等一众文武大臣，朱瞻基也赫然在列。
见到李如柏跟在王聪、火真二人身后进来，朱瞻基就拼命的朝着李如柏眨眼睛，不过李如柏显然没有朱瞻基这么放得开，没敢胡乱张望。毕竟一个就是在自己家，一个是在皇帝家……这个感觉，有些微妙。
“哈哈~众将士，都平身吧。”看着殿中的众人，朱棣笑着道。
“谢陛下。”王聪等人谢恩之后，便垂首站立在大殿中，等待着朱棣的发问。
朱棣看着眼前的众人，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一一映入眼帘，他征战半生，早就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不过看着众人中最为年轻的李如柏，他还是不免有些感慨，这个小伙子，还真能给他惊喜……
“好，众将士为我大明奋勇杀敌，更是一战擒获鞑靼可汗、太师，震我大明军威、国威，朕心甚慰。今日，朕决定，赏三百万金，牲畜三万只，美酒六千坛，众将士，今夜与朕同醉！”
三百……万金？吸溜……
李如柏有些傻眼了，这，老朱果然财大气粗啊～一出手就这么阔绰的吗？三百万两黄金……换成银子那得多少钱？平均一下，所有北征将士，无论阵亡与否，每人能分到手将近三十两黄金……我滴个乖乖～～
不过让李如柏奇怪的是，头前的王聪和火真两人，似乎并不怎么激动，莫非这两位侯爷，都这么有钱不成？
众人又在王聪火真二人的带领下谢过恩之后，李如柏又悄咪咪的打量着四周其余人的表情，然后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一起来的指挥使们，跟王聪、火真二位侯爷一样，面色虽有喜色，但是吧……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莫非是自己山炮了？李如柏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见过了北征的将士，终于要见到朱棣心心念的本雅失里以及阿鲁台了……朱棣有些迫不及待。
“陛下，此次北征，共计擒获包括鞑靼可汗本雅失里、太师阿鲁台在内的鞑靼大小将领共计八十四人，普通士卒两千三百一十七人，杀敌三万六千八百二十一人，烧死无算。”王聪站在大殿中央，高声宣布者此行的战绩。
虽然这个战绩朱棣早就已经得到了奏报，不过此时听起来依旧兴奋异常，朱瞻基当先跪下道：“爷爷英明神武，战无不胜，恭喜爷爷，贺喜爷爷！”
大殿中的官员们也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纷纷跪地大声恭贺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朱棣掐着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众位爱卿都平身吧……今日无须多礼，哈哈哈……嗯~将本雅失里和阿鲁台押进来，朕倒要看看他们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听到这话，急忙有一名传话小太监跑了出去，不一会儿，那名小太监站在殿外，面带急色的看着王贺。
王贺看了看朱棣，然后小跑着走了过去问道：“怎么回事？人呢？”
那位小太监有些为难的道：“王公公，那两位……浑身上下占满了那五谷轮回之物……十几步外都能闻到那股臭味儿，奴婢担心有污圣听……”
王贺一听也傻了眼了……
第268章 阿鲁台与朱棣的挑拨离间
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王贺一边让小太监带着两人去洗漱，一边急忙跑进大殿。
“陛下。”王贺走到朱棣身后，低声道：“那鞑靼可汗本雅失里和太师阿鲁台，在进城的路上，被百姓们投掷以五谷轮回之物，身上恶臭不堪，奴婢已经让人去给他们清洗身子了，因此陛下可能要稍微多等一会儿……”
朱棣听了之后也是忍俊不禁，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还有此等事情？想必百姓们也是觉得大快人心了？”
殿中的一众官员有些纳闷，夏元吉出列拱手笑着道：“陛下，敢问是何事让陛下龙颜大悦？”
朱棣笑着道：“众位爱卿稍安勿躁，一会儿就知道了……哈哈哈……”
看着这一幕的李如柏，脸上若有所思，他大概知道原因了……
没过多久，浑身上下湿漉漉、身上还挂着几片不明物体的本雅失里和阿鲁台就站在了大殿中。
“好臭……”
“哪儿来的臭味？”
“怎么这么臭？王大人，是不是你又放屁了？”
“怎么这么大的屎尿味儿……”
早有准备的李如柏捂着口鼻，远远的躲在众人身后，接着就看到面色惨然的朱瞻基同样捂着口鼻，面带悲愤的看着李如柏……
只见朱瞻基几步走到李如柏身旁，想打李如柏一拳却又挪不开手，只得闷闷的说道：“如柏兄，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李如柏哪里会承认，瞪着眼睛看着朱瞻基道：“猜到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朱瞻基指着殿中站着的本雅失里和阿鲁台低声道：“从这两人还没进殿起，如柏兄你就捂着鼻子一步步的开始往别人身后挪，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两人身上奇臭无比？”
李如柏轻咳一声道：“咳，瞻基，你可冤枉为兄了，为兄这是见不得鞑靼人，一见他们为兄就咳嗽，真的……”
信你个鬼……朱瞻基腹诽一句，你要是见不得鞑靼人，战报里怎么说是你抓的本雅失里和阿鲁台？难不成是靠咳嗽抓的吗？
瞪了李如柏一眼，见李如柏不肯说实话，朱瞻基也不和他计较，几步跑到了李如柏的身后，然后紧紧捂着口鼻。
朱棣也没想到王贺说的味儿居然这么大……
而王贺此时宰了先前那名小太监的心都有了……这也太糊弄人了。
不过倒也不能怪先前的那名小太监，他确确实实是将两人的身子冲了个遍，无奈宫中没有适合两人穿的衣物，总不能拿两件太监、宫女穿的衣服来吧？只能将先前的衣物冲洗一遍凑合着穿，不过这味道可就真的不一般了……
本雅失里和阿鲁台也是羞愤欲绝，在自己最大的敌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真真是自杀的心都有了。
“明人的皇帝陛下，为何要如此羞辱我等？”本雅失里涨红了脖子，双目之中怒火熊熊燃烧着。
“大胆！”不待朱棣答话，一旁的王贺就厉声斥道，“陛下面前，安敢如此无礼！还不速速跪下！”
随着王贺的话音落下，一旁就冲出四名手持金瓜的金甲大汉，也不嫌臭，一左一右按着两人，然后一脚踢在两人的腿弯，强压着让两人跪了下去。
正在这时，朱棣道：“怎么？尔等败军之将，有何不服？莫不是还想再打过一场？”
本雅失里跪在地上仰起头道：“那又有何不可？难道本汗还会怕你不成？”
阿鲁台同样怒视着朱棣道：“若非你们使计用诈，怎么可能打败本太师？哼～”
听到这里，朱棣嘴角含笑看了李如柏一眼，这一应计策，都是出自李如柏之手，可以说是相当的了不得啊……
只是一旁的本雅失里表情有些微妙，他接连几次的失败，都是被明军在正面战场击败，他可没有阿鲁台那般理直气壮……方才的大话也就是嘴炮而已……
“阿鲁台，你可知打败你的是何人？用了多少兵力？”朱棣也不生气，看着阿鲁台问道。
阿鲁台冷哼了一声，“哼，还能是何人？听闻大明武城侯足智多谋，定然是他无疑，至于多少兵力，大明皇帝，莫非你是羞辱本太师眼瞎不成？”
一旁的武城侯王聪听到阿鲁台提及自己，微微抬头看了朱棣一眼，然后微微上前两步，接着鼻子一皱，又悄无声息的退后了一步，然后笑着道：“承蒙太师夸奖～哈哈～不过这出计之人，可不是在下……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王聪的话音刚落，殿中的一众文武大臣包括朱棣也都跟着一起大笑了起来。
阿鲁台有些懵了，这些人笑什么？这是在嘲笑自己？不过王聪说不是他出的主意、布的局，那是何人？阿鲁台有些疑惑，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败的有些不明不白的……
“敢问大明皇帝，这出计的是何人？莫非大明还有比武城侯更加足智多谋的人？”阿鲁台眼珠子一转，态度也突然跟着转变起来。
听到这话，王聪脸色笑容不变，甚至嘴角还挂着几分嘲讽，他王聪是什么样的人，这朝中的文武百官可是都一清二楚，这阿鲁台的挑拨离间之计，可是用错了地方。
果然，只听朱棣掐着腰，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阿鲁台道：“阿鲁台，收起你的小把戏吧，难不成你就只有这点儿小聪明不成？”朱棣心中有些失望，原本他还以为鞑靼的这两位是何等的足智多谋呢……结果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阿鲁台脸色一僵，接着又笑着道：“早就听闻大明的皇帝陛下英明神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本雅失里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这阿鲁台想干嘛？
朱棣心中暗暗摇头，感慨这人的脸皮子倒是真的挺厚的，方才还气势汹汹，这会儿就跟个小羊羔似的……只是朱棣哪儿能轻易的就让阿鲁台迷惑？
“朕是否英明神武，自有朕的子民和后世来评判，怎么？莫非你阿鲁台想要回心转意，回归大明的怀抱，开始自认是大明的子民了？”
听到这话，同样也在思索阿鲁台为何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的本雅失里心中顿时找到了答案……
“好你个阿鲁台，竟然想要背叛本汗！”本雅失里就像一头暴怒的头狼，狠狠的扑向了旁边猝不及防的阿鲁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