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三藏醒来……”
一声颇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唐三藏的耳中。
祥和、神圣、又有种说不出的悠远之感。
顿时，闭目养神了许久的唐三藏明白，自己是时候醒过来了。
当即，唐三藏那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紧接着一双眸子之中仿佛蕴含着星辰的眼睛缓缓睁开，流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惊吓以及欣喜。
当看清那南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端坐于莲花之上时，唐三藏连忙起身，双掌合十，尊敬有加地说道。
“弟子唐三藏，拜见观音大士。”
“唐三藏，你为何晕倒在此处？你的弟子孙悟空呢？”观世音菩萨保持着手持玉净瓶，一手拈花状摆在膝盖之上的姿态，身影圣洁而悠远地问道。
“阿弥陀佛，贫僧……贫僧……”
然而，面对观世音菩萨的问题，唐三藏却是支支吾吾了半天，嘴巴张合了数次都没有说出话来。
“若有甚难处，尽可明言。”
观世音菩萨目光一扫，将下方的状况尽收眼底，隐隐有些恼怒地说道。
唐三藏的额头有血迹残留，那五位当日轮值保护唐三藏的神佛尽数昏迷在地，而那跟金箍棒的尖端却是沾上了不少血迹，发生了何事，观世音菩萨却是已隐隐明白。
“唉……”最终，唐三藏长叹一声，双手合十道。
“观音大士，一切尽是弟子唐三藏之错也，佛法不精，教导弟子不严，自身修行也不足，这才出现了这等祸事。”
看着唐三藏始终没有说明事情来龙去脉，仅仅是一副一力承当责任的姿态，观世音菩萨也不恼，随即挥动手中的杨柳枝，数滴通过玉净瓶上百年才能凝聚而出数滴的露珠洒向那五位昏迷在地的神佛。
一片霞光随即亮起，在那数滴杨柳露珠的滋润之下，那五位被昏迷的神佛尽数苏醒了过来，恭敬地向着观世音菩萨行礼。
“尔等受命于日夜轮值保护取经人，为何昏迷在此地？”
那五位神佛悄然地打量了一眼安然无恙的唐三藏，这才连忙答道。“我等听到取经人发生一声惨叫，察看情况之前，一阵白光亮起，随即便看到金箍棒狠狠地砸了过来。”
“果真是那泼猴，没想到才从五指山中出来没几天，便这般行凶。”
观世音菩萨言语之中颇有些恼怒，回想起如来佛祖曾私下告知他五指山破开之时，似有变故，那猴子的法力却不曾有损，心中对于那猴子的态度越发凛然。
“三藏，那泼猴如今在何处？”
“还望观音大士切莫与悟空计较，此事是贫僧之过也，伤及诸位神仙更是让贫僧愧疚不已……”
然而，还不待唐三藏说完，观世音菩萨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凛然圣洁之言从她的口中吐出。
“那泼猴顽劣成性，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惹下了泼天祸事，我佛怜悯其天生地养，好歹也是一条性命，这才在玉帝面前保下了他，将他压在五指山之中磨练心性，这番更是网开一面，让他保你前往西天取经，将功补过，也好修成正果……”
“却不料，这厮死性不改，从那五指山出来之后，尚没几天的功夫便打伤了你，还险些伤了这几位仙家的性命，今日我还须将他镇压一番，也好让他明白这天高地厚。”
观世音菩萨这一番话，让唐三藏表面焦急不已的同时，心底里确实让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即便是佛教如来、观世音菩萨这等大能，也的确是难以测算出自己和那猴子的状况了，甚至在“正道之光”的笼罩之下行事，更是连一点点的预兆和启示都不会有所反馈。
随着西行之路开始，唐三藏除了每经历一难，地阶“限制器”在某种莫名的存在下不断向下一阶段推进外，关于“正道之光”的能力，唐三藏也逐渐地明悟了出来。
“正道之光”其一：便是能够像驱散高阳公主的和谐念头一般，将他人某些情绪进行暂时性的驱散，或许说，强制让别人进入“贤者模式”？？？
其二：何为正道？自然便是正面硬钢才是男人的正道，所以“正道之光”能够轻易地将玄乎的东西物质化，让唐三藏的拳头能够实实在在地轰击到对方。
例如：那条污秽之气所组成的泾河龙王便是如此，甚至在唐三藏的判断之下，大概率便是连那些风火雷电，道法仙术之类的存在，通过“正道之光”，也可以通过拳头来抵挡。
其三：貌似便是那些测算推演之类不符合科学，未合乎正道的术法，难以堪破“正道之光”，从而直接得出丁点在其笼罩之下的唐三藏的信息。
而如今，在“正道之光”的遮掩之下，观世音菩萨当真异常地忽视了其中不合理之处，毫无怀疑地判断一切便是猴子所为。
又或者说，像是这等大能过于依赖测算推演等术法，被蒙蔽了这方面的反馈之后，他们反倒还不如工于心计的人类来得狡猾？
这让唐三藏不得不暗地里感慨万千，不愧是“正道之光”，直接封锁了那些神佛们推演万千的“预知挂”，让大家回归到公平的起点，也让唐三藏这种毫无法力的凡夫俗子有些许拼搏努力的机会。
而如今看着观世音菩萨对于猴子产生了这么深的误解，一向护短的唐三藏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连忙出言解释。
“观音大士，正所谓教不严，师之堕。悟空的所有过错，贫僧愿意一力承担，还望观音大士能够再给予悟空一个机会。”
观世音菩萨凝视着眼前这个面露坚毅慈悲的俊秀僧人，倔强如初，一如十世之前，依旧是那般坚持自我。
“三藏，那猴子并非良善之辈，你当真要坚持？”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三藏，大胆恳求观音大士给悟空一个机会，也给贫僧一个机会，同时为了防止再度误伤到诸位神仙，还请观音大士勿让他们靠近贫僧和悟空，避免出现意外。”
第三十二章 慈悲为怀唐三藏
唐三藏这一番情深意切，悲天悯人之话，却是深深地感动了那五位神佛小喽啰。
“圣僧，不可如此，那猴子凶蛮成性，早晚必成祸端。”
“我等也是甘愿守护在圣僧左右，届时就算是那猴子凶性大发，我等也能为圣僧阻挡一二，让圣僧能够及时逃脱。”
“是极，圣僧无须担心我等……”
……
一时间，被唐三藏那高尚的品德深深感动的五位神佛小喽啰接连出声，心中愧疚之余，更是感动万千地好言相劝，一副愿舍命抵挡猴子保护唐三藏的姿态。
对此，唐三藏心中却是吐槽不已。
不是唐三藏看不起他们几个，而是猴子当真想要出手的话，怕是这几个走不了几个回合就要全躺下了，这般与送人头有何区别？
更何况唐三藏好大一番功夫，便是为了找个借口赶这些充当天庭佛教眼线的家伙们离开，免得自己日夜不停地被监视着。
当即，唐三藏双手合十，连连拒绝道。“五位神仙切勿如此，贫僧一介凡夫俗子，无功无德，有何命格值得诸位以死相护？惭愧惭愧！”
“值得、值得矣……”那五位神佛小喽啰连连出声，却是始终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可让唐三藏有些抑郁了。
贫僧到底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是不是贫僧那一棍敲得不够狠？还是敲得太狠了，愣是把你们这些家伙都敲傻了？
猴子很凶悍的，很不讲道理的，顽劣成性的，不是人的，非常危险的……
你们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吗？至于为了贫僧那么一副舍生忘死的态度吗？贫僧到底是哪一点那么好？告诉贫僧，贫僧改还不行吗？
然而，不管唐三藏如何委婉地讲述其中的危险和劝说他们，这五个神佛小喽啰也始终是一副铁了心，一条路走到底的态度。
这可让慈悲为怀的唐三藏眼神都逐渐有些危险了起来。
难不成，真的要逼贫僧干掉你们，你们才乐意吗？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而看着唐三藏和那五位神佛小喽啰久久僵持不下，一旁思索良久的观世音菩萨也随即开口。
“三藏，假若没有他们暗中保护，那猴子当真凶性大发，不听说教，你一凡夫俗子，又当如何？”
“世间万物皆有爱，贫僧以爱感化悟空，悟空又非顽石，岂会心无触动？即便悟空当真是一块顽石，贫僧也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唐三藏眼神中充斥着一种大爱，一种大无畏和大坚守地说道。
“呃……”一时间，就算是观世音菩萨也被这种理想化，且完全不讲道理的话给堵得有些哑口无言。
“三藏，我指的是假如，假如你真的丧命于猴子之手，西行大业，芸芸众生，你又该如何自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唐三藏度了两步，面朝观世音菩萨，脸上没有丝毫的迷茫和犹豫，说道。
“倘若贫僧连自己的弟子都无法普度其修成正果，何谈众生？假如贫僧当真命中注定丧命于悟空之手，贫僧亦心甘情愿，不悔不恨。”
这等大觉悟，这等明知其中有着大危险，那双清澈的眼神却是连丝毫的迷茫都不曾出现。
这……便是此次天地大劫的应劫人，亦是我佛教命中注定的中兴之人吗？
霎时，观世音菩萨也不禁下意识地宣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
随即，观世音菩萨也不再相劝，倒是洁白如玉的手腕一翻，将一顶花俏的嵌金花帽飘落到唐三藏面前。
“三藏，此乃我佛如来所赐金箍，你且哄骗猴子戴上，届时他若有异心，念起‘紧箍咒’，定能教他乖乖听话。”
然而，唐三藏对此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怎能哄骗悟空呢？不妥不妥。”
“三藏何由顽固？此‘紧箍咒’能保你性命也，亦是为度猴子成就正果也。”观世音菩萨眉头一皱，出言劝道。
唐三藏又怎肯让猴子戴上金箍？若是说这紧箍咒天上地下仅有自己知晓，那倒是无妨。
自家的徒弟，怎生欺负，那也是自家的事情。
然而这紧箍咒却不知有多少佛教大能知晓，假如真的哄骗猴子戴上金箍，那猴子几乎便等同于戴上了项圈，任由佛教大能们拿捏一般无二。
“不妥不妥，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又怎么胁迫他人呢？贫僧自当尽力让悟空皈依我佛，修成正果便是了，这等手段，贫僧却是不屑为之。”
“这也不依，那也不依……”然而，观世音菩萨欣赏敬佩唐三藏的意志和觉悟是一回事，但却不可能任由身弱体虚的唐三藏当真不小心被猴子给误杀了，坏了西行取经的大事，当即有些恼怒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也只好由我亲自出手，帮你好生调教一番那猴子尊师重道了。”
“这……也罢，也罢……”
唐三藏连连叹息了数声，只能暂且答应了下来。
“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观音大士息怒，弟子三藏接过花帽便是了，也请观音大士勿要为难这些神仙，且让他们回归三十三重天之外修行，否则他们再度被悟空所伤，贫僧怕是愧疚至死矣。”
“好说，好说……”
观世音菩萨也不坚持，随即便传音告知了唐三藏“紧箍咒”，让他切记在心。
就在此时，天边忽地传来一声大喊声。
“俺老孙来也……”
霎时，一道金光闪过，回了一趟花果山的猴子神清气爽地落在众人中间。
一时间，被五位神佛小喽啰愤怒的目光、唐三藏怪异的眼神以及观世音菩萨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注视着，猴子莫名有些不明所以。
“悟空，你从五指山脱困还没有数天功夫，为何又干了这等险些要人性命的事情？”观世音菩萨呈拈花状的手腕一翻，隐隐捏了个不知名的法诀，面无表情地质问道。
“哦？”
猴子先是一愣，眼睛连连眨了好几下，就在有些怕露馅的唐三藏想要出言接过话题之时，回过神来的猴子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脸不屑，桀骜不驯地说道。
“嘿嘿，若不是师父出言相劝，俺老孙定要打他们个魂飞魄散不可。”
第三十三章 懵圈的金箍棒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被猴子这般耿直地接了过去，险些呛到的唐三藏连声宣了佛号，悄然地用僧袍擦去额头的血迹，并且将那定嵌金花帽收入袖子当中后，对着猴子呵斥道。
“悟空休得无礼，你且退后，不许胡言乱语！”
这一番对话，却是让那五位神佛小喽啰对猴子越发恼怒的同时，对于唐三藏更是心怀感激。
原来这天杀的猴子，一开始竟是想要取人性命，幸得圣僧拼死相护，不惜自身受伤，这才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而同样猜到了真相的观世音菩萨亦是如此，心中感叹五百年的时光没有抹掉猴子的兽性凶蛮的同时，却也是悄然地松了一口气。
如今看来，唐三藏在猴子心中还是有着一定地位的。
“悟空，你好自为之吧……”观世音菩萨那悠悠的声音之中，仿佛带着几分警告地说道。
“尔今日打伤五位仙家，打伤你师父之事，鉴于你师父全力相护求情，便暂且记下，日后倘若再犯，并数罪并罚，重新将你镇压于五指山下永世不得超生。”
“望你好自为之，尽心尽力保护你的师父前往西天拜佛求经，得成正果……”
随着最后的话音落下，在猴子那懵圈的眼神之中，观世音菩萨佛光一卷，便带着五位神佛小喽啰瞬间离开了此处。
？？？
猴子手里还捧着万里之外为唐三藏带来的斋菜，转身用着茫然的眼神注视着唐三藏。“师父，怎么打杀了几个强盗，连观音菩萨都引了出来？还有那什么打伤仙家，打伤了你，是什么情况？”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唐三藏从猴子的手中接过斋饭，感受着始终充斥在自己身旁的视线终于消失了，不禁心情大好，一边吃着斋饭，一边宣了句佛号说道。
“悟空，此事说来话长，却是你闯祸了，幸得为师替你一力承担，这才勉强推脱了过去。”
？？？
作为一只桀骜不驯且吃不得委屈的猴子，当即连连追问，愣是摆出了刨根问底的态度。
“也罢也罢，那便告知你吧……”
唐三藏将紫金钵之中的斋饭尽数吞咽，且悠然地用袖口擦了擦嘴后，以“出家人不打诳语”为准则，略微组织了一番语言后说道。
“这一切，皆是金箍棒导致的问题。”
？？？
猴子转头看着立在一旁的金箍棒，依然有些理解不能。
“悟空，在离开之后，为师久久不曾等到你的归来，再加之人有三急，便带着金箍棒打算寻个隐蔽的角落方便，没想到脚底一打滑，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险些摔倒在地……”
“为师险些摔跤不打紧，虽说为师仅仅是肉体凡胎，身弱体虚，但也不至于一个摔跤便倒地不起，大不了届时寻土地公要些赔偿便是了……”
没了那些神佛小喽啰的监视，唐三藏那满是宁静祥和，充斥着禅意佛念的脸愣是说出了一句猴子难以理解其中逻辑的话。
为何……这和尚摔倒在地，还要寻土地公要赔偿？
不对，这和尚何等强悍，便是连高耸入云的五指山都能一拳轰爆，区区土坡，能耐他何？摔倒？
然而，唐三藏却是没有给猴子提问的机会，径直地接着说道。“不过为师万万没想到的是，贫僧这一声惨叫，却是引来了那数位暗中保护为师的神佛……”
“更让为师没有想到的是，那五位神佛刚刚露头，你那金箍棒便是跟敲地鼠那般，愣是强行拖着贫僧，对准了那五位神佛，一敲一个准，将他们尽数敲晕在地。”
说到最后，唐三藏不禁长叹了一声。“唉……那时候为师可谓拼尽全力地想拉住金箍棒，没想到……没想到还是来之不及，晚了片刻，甚至便是连为师都险些被金箍棒爆头一击。”
这一连串的话，可谓是听得猴子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用着探究的眼神看向立在一旁的金箍棒。
而颇通灵性的金箍棒又岂愿背锅？当即变形，上半截连连摇晃，表示否认。
不过还不待猴子出声质疑，唐三藏便豁然起身，单掌竖于胸前，宣了句佛号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金箍棒，贫僧且问你，那五位神佛仙家，可是被你敲晕了过去？”
金箍棒犹豫了一下，在猴子懵圈的眼神之下，上半截棍身往前点了点，表示同意。
“那好，金箍棒，贫僧再问你，你是否险些敲中了贫僧的额头？”
金箍棒这一次停顿的时间更久了，不过最终就猴子直勾勾的眼神之下，还是往前点了点，再度表示同意。
“很好，金箍棒，贫僧最后再问你一句，在观音大士面前，贫僧是否一力承担责任，保护你和悟空免遭观音大士的责罚？”
……
一时间，颇通灵性的金箍棒明明感觉其中存在问题，但愣是不知道怎么表示，上半截棍身疯狂地转了好几圈之后，狠狠地再度往前点了点。
随即金箍棒丝毫不给唐三藏再度说话的机会，瞬间收缩成针，钻回了猴子的耳朵。
“悟空，你看，这金箍棒倒也算是颇通灵性，知道自己犯了错，还晓得羞愧难当，径直钻了回去面壁思过。”
而猴子还能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哑口无言。
自己不过是回了趟老家，怎滴还差点要被观世音菩萨再度镇压起来？而且貌似还真的是金箍棒惹下的祸事，归根到底，确实算是自己的问题。
毕竟作为陪伴了猴子数百年的宝贝，金箍棒对于猴子而言重要性简直不言而喻。
“不过悟空，你也切勿怪罪金箍棒，毕竟人孰无过，何况是一根棍子？再者金箍棒灵性十足，变化如意，能大能小，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要好生珍惜才是。”
唐三藏眼啾着猴子心中再无半点疑虑，当即温声安抚着。“至于观音大士那边，悟空既是贫僧的徒儿，贫僧自当一力承担，无须担忧。”
然而，猴子这等桀骜不驯的性格又岂是愿意自损威风之人？当即毫不在意地反驳道。
“区区一个菩萨，又甚资格管俺老孙，且不说这事是金箍棒所为，就算是俺老孙干的，她又能奈我何？”
第三十四章 打破顽固须悟空
对于猴子这等傲气凌然的话，唐三藏除了心中表示赞赏认可之外，还能说什么？
让他再接再厉吗？
不愧是齐天大圣，也不愧是贫僧的好徒儿！
唐三藏心中感叹了一番，随即将紫金钵再度递给猴子，说道。“去，把钵给洗一下。”
顿时，刚刚还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视观世音菩萨为无物的猴子脸色霎时便黑了。
“不洗！”
“悟空……”唐三藏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满，教训道。“你怎可这般不爱卫生？便是连为师的紫金钵都不愿洗刷，还谈成何等大事？还欲修成正果？”
“胡扯……”猴子身子一侧，眼睛一撇，不屑地说道。“你让齐天大圣帮你洗钵？哼，要去，你自己去！”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猴子，为师舍生忘死地在观音大士面前保你，没想到如今便是连洗钵这种小事，都不愿为之，今后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困难，你岂不是要抛弃为师逃之夭夭？”唐三藏厉声呵斥道，仿佛猴子在行何等大逆不道之事。
“这……”
一时间，猴子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却又愣是找不到原因所在。
细细一想，貌似帮师父洗钵当真算不得什么大事，更是为人弟子所须尽义务，但俺老孙可是堂堂齐天大圣，帮他洗钵，岂不是丢脸？
“唉……”
这时，唐三藏忍不住长叹一声，流露着出深深的疲倦和心酸，就仿佛被被不孝子抛弃的老父亲一般，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慢悠悠地从袖子从掏出那顶嵌金花帽递到猴子的面前。
也不知为何，猴子一眼看见这顶嵌金花帽，便被它所深深的吸引，本能地接过来之余，开口说道。
“师父，这是干嘛？给俺老孙的礼物？不过就算如此，也休想俺老孙帮你洗钵。”
“礼物？不，你误会了，一向民主的为师仅仅是想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帮为师洗钵，要么，为师将这观音大士赠予你的帽子塞到你的头上，念起那紧箍咒，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乖乖去洗钵。”
“什么？！”
本来还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的猴子当即勃然大怒，微微一晃脑袋，一双火眼金睛连连眨动之下，当即察觉到这顶让自己心生喜爱的嵌金花帽暗中却是被施了神通。
“好狠的算计，俺老孙差点便着了那婆娘的道……”
随即，胸膛急促起伏，怒得双眼都微微泛红的猴子当即从耳朵之中掏出金箍棒，便想驾起筋斗云。
“好一个南海观音，俺老孙这便去找她问个明白，为何要这般算计俺老孙，若是不能说个清楚，今日便教她尝尝俺老孙的金箍棒，捣了她的南海紫竹林不可。”
然而，猴子的双脚刚刚离地，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轻飘飘地往猴子的肩膀一搭。
“轰！”
骤然，难以估算的沛然巨力倾泻而至，猴子瞬间被重新压回地里，直接陷出了一个巨坑。
而不知何时已隐隐在脑后亮起“正道之光”的唐三藏，一双温润祥和的眼睛打量了一番被自己单掌压着陷入坑里的猴子，轻声问道。
“悟空，不帮为师洗钵，意欲何为？”
“和尚，放开俺老孙，那观音竟敢这般算计我，岂能轻饶了她？”然而怒火冲天的猴子，却是不断地挣扎着。
“悟空，你看……”霎时，唐三藏脑后的光芒更亮了，指着手中的紫金钵，语气更是充斥着一股温和细润，悄然地化入了猴子的心中。
“你看这钵，又大又圆，可知是为何？”
猴子感受着压于肩膀之上的沛然巨力更甚了三分，顿时清醒了些许，下意识地问道。“为何？”
对此，唐三藏却是笑而不语，仅仅是松开了按在猴子肩膀上的手，将手中的钵塞到了猴子的手中。
“去吧，帮为师把钵洗了，好生悟一悟。”
半个身子被按在了坑中的猴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金箍棒塞回了耳中，拿起紫金钵便朝着最近的水源处奔去。
为何，这钵又大又圆？
猴子一边随意地蹲在水源处洗钵，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
片刻之后，猴子愣愣地看着手中已经洗刷完毕的紫金钵，怀疑猴生。
这钵，俺老孙真的洗了？
霎时，陷入了怀疑猴生之中的猴子，双目有些失神地回到了唐三藏的身旁，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宛如一团浆糊，浑浑沌沌的。
“师父，为何这钵又大又圆？”
“很好……”
从猴子的手中接过紫金钵，将它塞回包袱之中的唐三藏摸了摸猴头，说道。“悟空，须知世事本就没那么多道理可言，观音大士算计于你，亦是如此。”
“世事纷扰，不是你算计于我，便是我算计于他，悟空还不明白吗？坚持自我，保持心性澄明，一切幻梦泡影，自然随风飘去。”
什么？
你说这段话狗屁不通？
其实并没错，唐三藏在猴子洗钵的短短片刻功夫想出来的话，能经得起推敲才奇怪。
只不过配合着唐三藏脑后那片光，却是异常的具备说服力。
再者，以猴子那握拳拿笔写字的文化水平，能研究得出其中的漏洞才有鬼。
而对于猴子而言，在唐三藏那自己难以反抗的力量之下，他却是明白自己压根就不具备反抗的能力。
面对如来是这般，面对唐三藏是这般，大体面对观世音菩萨亦是如此吧？
“鸿蒙初辟本无性，打破冥顽须悟空……”
随着唐三藏最后一句悠悠的话语传入猴子的耳中，猴子隐隐约约之中却是明悟了什么，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唐三藏眼啾着总算彻底把这个猴子忽悠过去，估计再也没空想起什么金箍棒的事情了，这便开始收拾行李，骑着白马便继续西行。
“走吧，悟空……”
“是，师父。”依然有些深陷牛角尖之中的猴子本能地应道。
“悟空，那顶帽子，既然不要，那便还给贫僧吧……”
“嗯……”猴子本能地将帽子递了过去，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
“师父，谢谢……”
“无碍，这是为师应该做的……”
第三十五章 蛇盘山鹰愁涧
唐三藏与猴子继续一路向西，越是远离大唐国境，其道路便越发崎岖难行，翻山越岭不说，还多是悬崖峭壁，再加之腊月寒天，朔风凛凛，不到数天的，那匹矫健白马竟已病倒了数回之多。
若不是曾为弼马温的猴子擅长些神通，多次施展手段，怕是这匹白马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匹自顾不暇的白马别说是让唐三藏骑行，便是自身都难保。
“苦哉……”
唐三藏拍了拍素白僧袍裤腿上沾染的泥土，扶了扶翻山越岭之下而有些歪斜的毗卢帽，长叹了一声。
“这般行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抵达西天大雷音寺……”
不得不说，不晓得神通遁术，难以腾云驾雾，踏空而行的唐三藏经历了这数天不间断的翻山越岭，已经很是期待小白龙的登场了。
对于唐三藏而言，如今有了猴子这个全能打手，目前最重要的燃眉之急便莫过于解决坐骑问题了。
忽然间，唐三藏莫名有些理解为何关二爷有了赤兔之后，看谁都是插标卖首之徒的感觉了。
这个事例，充分说明了一匹好马对于男人的重要性。
而恍若无事地在前面开路且牵着白马的猴子，对于唐三藏的这番感叹权当没有听到。
一连数天的功夫，本就机灵聪慧的猴子反应过来后，很快便隐隐感觉到自己怕是被这个师父也坑了。
正所谓有一便有二，这数日几乎天天都需要洗刷紫金钵的猴子始终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故以正暗地里憋着一口气，也就没有心思接话。
忽然，猴子那双圆碌碌的眼睛转了一下，回想起回花果山之时马元帅所提的建议，说道。
“师父，今日的斋饭可有甚想法？”
被猴子这么一提，唐三藏当即下意识地咂了咂嘴巴。
不得不说，一连数天都是野果野菜搭配天然露水为餐，即便是这数年来早就习惯吃斋的唐三藏也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荤腥……
唐三藏心中早已是饥饿难耐，忍受不住犯戒的念头了。
只不过不管怎么说，唐三藏终究还是相当重视自己作为师父的形象的。
毕竟数天前，自己为了忽悠猴子离开，还言辞凿凿地声称宁愿饿死，也绝不沾半点荤腥，如今才过去了几天的功夫，这么快改口，实属不妥。
所以，即便唐三藏心中已经下意识地念起了记忆之中那《报菜名》的顺口溜：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
但表面上唐三藏还是维持着稳重淡然，仿佛不沾人间烟火地轻声说道。“斋饭之事，为师无甚要求，悟空看着办就是了。”
猴子一闻此话，心中暗喜的同时，恍若无意地点头说道。
“那行，师父无甚要求也好。”
对于猴子的小心思未曾知晓的唐三藏，此刻仅仅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注意力却是全然便路边一个破败的石碑上的几个大字吸引了过去。
蛇盘山！
贫僧的坐骑，正版的白龙马要来了。
霎时，唐三藏的精神便为之一振，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又再度往前走了数里，唐三藏不时眼神往着悬崖下那条鹰愁涧看去。
假若唐三藏没有记错的话，贫僧命中注定的坐骑白龙马便在下方。
然而，随着不断朝前行走，下方那条鹰愁涧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就仿佛是一潭死水一般。
龙呢？
眼看着即将要过了鹰愁涧，唐三藏不禁有些焦急了起来。
“慢着，悟空！”
唐三藏无奈之下，只好叫住了猴子。
“怎么？”同样正在暗中盘算着的猴子下意识地应道。
“噗通！”
突然一声清脆的落水声响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唐三藏面露愧疚地对着猴子说道。
“悟空，为师一时手滑，却是不小心将紫……咳咳……让紫金钵掉了下去，还须劳烦你帮为师捡一番。”
听着这熟悉的语气，猴子下意识便警惕了起来，一双火眼金睛下意识地眨了眨。
然而，面对猴子的怀疑，唐三藏却是一副光明磊落的表情，目露些许愧疚地注视着猴子。
“啧……麻烦……”
猴子在唐三藏那眼神之下当场败退，当即一个纵身朝着下方鹰愁涧飞去。
就在猴子即将触碰到紫金钵之时，霎时整个蛇盘山地动山摇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本能的猴子便想回头看向唐三藏的方向，然而入目之间，却是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以着陨石坠落之势向着他砸来。
“我……”
还不待猴子说些什么，他便整个人被彻底砸入了鹰愁涧水下，甚至隐隐还能听到鹰愁涧的水底中传来了一声轰鸣声。
蛇盘山山谷之上的唐三藏见状，忍不住低声宣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貌似不小心用力过大了，不过悟空铜皮铁骨，金刚不坏，料想也伤不到他一根毫毛……”
下一刻，随着鹰愁涧水底那一声轰鸣声响起，整片长达数里的鹰愁涧开始沸腾了起来，化作一片浑浊，仿佛下方有着两头蛮荒野兽在搏斗厮杀一般。
当即，仅仅是肉体凡胎的唐三藏牵着马儿开始远离战场，免得伤及无辜。
然而，还不待唐三藏牵着白马，带着行李远离，鹰愁涧中忽地传出了两声清脆的水声。
只见率先出现便是那一位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但是水性不佳，略显狼狈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此刻的齐天大圣，狼狈不已，浑身湿淋淋不说，便是连身上的衣物都破损不少，浑然一副吃了亏，怒火中烧的模样，看得唐三藏本能地心痛了起来。
贫僧的……好徒儿呀！
不过下一刻，唐三藏心痛的表情骤然一消，双眼瞬间亮了几分。
只见随着猴子的出现，一条通体雪白，晶莹剔透的白龙紧跟其后，那优雅美丽的身姿，那一举一动之间却是牵引着云雾，更是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这条龙，却是能衬托得起贫僧的气质，甚好甚好……”
唐三藏当即低声宣了句佛号，颇为满意。
第三十六章 震撼的小白龙
若不是唐三藏不会腾云驾雾，踏空而行，说不准此刻已然按捺不住亲自出手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唐三藏仅仅是个凡夫俗子呢？除了肉体强悍了些许之外，唯一的手段也仅仅是无害的“正道之光”而已。
对付小白龙这种神话一般的生物已经完全超脱了唐三藏的能力范畴，仅仅只能依赖于猴子的表现了。
除非……那小白龙从空中降落下来……
一念至此，唐三藏的心中一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白龙之余，将白马和行李等绑于角落之中，自己则是小心翼翼地朝着鹰愁涧的位置迈步而去。
而此刻半空之中猴子与小白龙的战斗，却是在须臾之间攻守逆转，本来追着猴子喷吐着火焰雷电的小白龙，在猴子金箍棒挥舞之下，险些被当场打蒙，便是连小半个身子的龙鳞都碎裂开来，看着下方的唐三藏可谓是心痛不已。
“好一条孽龙，还敢对你家孙爷爷无礼，俺老孙今日非得将你剥皮抽筋不可。”
许久不曾活动筋骨的猴子可谓是得理不饶人，手中的金箍棒挥舞之间，轻易搅动漫天风云，赫赫声势地朝着小白龙压去，大有当年纵横天庭的威风。
而小白龙也是不甘示弱，狂风伴其白玉龙须，云雾绕其晶莹龙爪，腾挪之间风云变幻，传承于血脉之中的浩然巨力强行抵挡猴子的攻击同时，低沉嘶哑的声音怒斥道。
“好一个泼猴，本龙于鹰愁涧下静待天命，却是被你硬生生搅了安宁，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鹰愁涧又非龙宫，你去得，俺老孙也去得，何谈搅了安宁？”
一言至此，猴子揪准时机，手中的金箍棒一甩，刹那之间延长数百米，宛如一根通天巨柱一般向着小白龙砸来，同时傲气冲天地说道。
“更何况便是那东海龙王的龙宫，我齐天大圣也是来去自如，岂容你这条小泥鳅多言！”
随着猴子这声怒喝咆哮而出，小白龙的身体霎时一僵，一双美丽的龙目下意识地睁大了几分，一声隐隐有些惊恐的声音随之从龙口吐出。
“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既然认得你孙爷爷，那便纳命来，你这条小泥鳅的龙肝权当你孙爷爷的午餐罢了。”
然而，面对猴子这惊天动地的一棒，已然战意全消的小白龙瞬间收缩体型，化作小水蛇大小，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随即，小白龙借着那金箍棒卷起的狂风，借势地便欲往着鹰愁涧水下钻去。
可惜，猴子自五指山脱身而出亦有一段时间，且多番修养之下，此刻的状态可谓已臻至巅峰。
且五百余年不曾战斗，此刻战意正盛之下，猴子又岂会放过这送上门的午餐？
“休走！”
下一瞬间，猴子一个筋斗之下，也不知怎滴，竟后发先至地赶在了小白龙的前面，于小白龙即将重新潜入鹰愁涧之际，手中的金箍棒猛然横扫而出。
“轰！”
那被誉为定海神针的金箍棒，在猴子的手中却是发挥出了惊天动地的威力，径直将小白龙横向地轰飞了出去。
这一击……即便是紧要关头之下，小白龙却是险之又险地重新化作本体，一双晶莹如白玉的龙爪抵挡在前，依然被敲得龙鳞破碎，龙爪折断，那晶莹剔透的龙身更是发出了一声声哀鸣。
“轰轰轰……”
小白龙一连撞断了大量的石头，树木，最后狠狠地在河滩沙子之上撞出了一个巨坑。
“哼，不教你知道一下俺老孙的厉害，还真以为是什么小泥鳅都能欺负到俺老孙的头上。”
猴子手中的金箍棒在半空之中舞了几个圈，威风凛凛地俯视着下方陷于沙滩之中的小白龙，不屑地开口说着。
“也罢，正好，今日俺老孙便烤了你这条白龙……”
随着话音落下，猴子骤然再度朝着小白龙扑去，手中金箍棒毫不留情地朝着小白龙的龙头敲打而去，直欲将这条犹如艺术品一般的小白龙敲个支离破碎。
而躺于河滩之上，感觉浑身的骨头在哀鸣的小白龙却是动弹不得，仅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该死的齐天大圣孙猴子朝着自己扑过来。
“我命忧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悠然宁静的佛号忽地回荡于整个河滩之上。
“阿弥陀佛……”
霎时，于小白龙的前方，素白僧袍飞扬，面对那具备着滔天之威的金箍棒，唐三藏那身材瘦弱的身影却是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天塌了……却又在须臾之间，被他给顶了起来！”
短短的那一刹那，小白龙蓦然地产生了这种感觉。
一时间，于鹰愁涧之下担惊受怕了不知道多久的小白龙，竟隐隐地有种放松下来的冲动。
即便明明是欺压龙族成性的齐天大圣当面，小白龙竟心生不出丁点的恐惧。
而猴子眼看着唐三藏阻挡在小白龙的面前，也是下意识地收力……
然而，这等滔天巨力，又岂是轻易便能够止住的？
就在这金箍棒临身之际，双手合十的唐三藏眼睛微微一眯，打算出手之时，那金箍棒却是突兀地一软，自动地唐三藏向着侧面轰去，将鹰愁涧轰出上百米高的水花。
一阵阵水花于阳光之下落下，经过层层折射，却是巧之又巧地在唐三藏的上空形成了一片绚丽无比的彩虹。
而唐三藏看着猴子腾挪之间，已然放弃了追击小白龙的心思，落在河滩之上。
对此，唐三藏却是没空理会猴子，反而是微微侧过身子，嘴角泛起一丝关切的笑容，目光温润如玉，又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宁静祥和味道注视着小白龙，轻声问道。
“这位施主，可有大恙？”
霎时，小白龙的龙躯却是下意识地微微抖动了起来，一双美丽的龙目死死地注视唐三藏那宛如神人的侧脸，听着那无比温暖的声音，再加之高挂于唐三藏头顶的彩虹。
这一幕，如梦如幻的一幕，却是被小白龙深深地印在了灵魂深处。
第三十七章 龙族公主
就在愣神的小白龙濡濡不知说甚之时，落在河滩之上的猴子先是满是狐疑地盯着手中的金箍棒看了一眼。
俺老孙都没有来得及出声要金箍棒转向，怎么金箍棒便自动避开师父了？
莫非这如意金箍棒几百年来，灵性更强了一分，当真能够自动如我之意。
作为陪伴了猴子数百年的武器，猴子却是不曾怀疑金箍棒这“狗子”已经悄然变了的可能，反而是感觉它应该是成长了。
不过转瞬之间，猴子便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了，转而跳到唐三藏的面前，开口说道。
“师父，你让开，待俺老孙结果了这条小白龙，也好将它烤了充当膳食。”
而这片刻功夫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的小白龙，也不知怎滴，一闻猴子此话，仿佛被惊吓到了一般，径直盘成一团，小半个身子躲在唐三藏的身后，用着怯怯又愤怒的目光怒视着猴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唐三藏感觉小白龙应该无甚大碍后，低声宣了句佛号，对着猴子呵斥道。
“为师是怎么教导你的？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岂能打打杀杀的？”
“啊？”
猴子愣了，下意识地反问道。“师父，上次那六贼行凶之时，你不是曾言不可善恶不分，乱了因果报应吗？这妖龙想要吃俺老孙，俺老孙反过来吃它，不也是合乎天理吗？”
然而，还不待唐三藏说话，盘旋在唐三藏身后的小白龙便出言反驳道。
“胡说，本龙可是西海龙王的直系子嗣，与妖龙扯不上半点关系，而且本龙吃斋已多年，压根就看不上你那一身猴毛。”
“悟空，听到了吧？”唐三藏脸色没有丝毫的波动，维持着自己得道高僧的形象，也为了给自己的坐骑留个好形象，淡淡地说道。
“还不赶紧跟人家道歉赔礼？”
以着猴子的心气，想要他道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唐三藏对此也仅仅是顺口一说，届时再打算随意用个理由将猴子打发离开便是了。
谁料猴子犹豫了一番后，当真对着小白龙不大不小地行了个礼，嬉笑着说道。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俺老孙与那东海龙王敖广是故交，算起来你还是俺老孙的侄女一流咧，勿怪勿怪……”
面对猴子的道歉，小白龙却是没有丝毫的表示，仅仅是依旧怯怯地躲在唐三藏的身后，仿佛丝毫不相信猴子所言一般。
而唐三藏此刻却已经有些懵了。
侄女？？？
小白龙……是雌的？不应该呀！
颇有些凌乱的唐三藏，下意识地转身看向身后那条小白龙。
美！
即便是人龙有别，审美观存在差异，但是唐三藏依然本能地从小白龙那晶莹如玉的龙躯，感受到一种堪称惊艳的美丽。
下意识的，唐三藏吞了吞唾液，心中莫名地产生了一些怪异的感觉。
贫僧，要骑一条母龙？
咳咳……不不不，不能瞎想，被誉为马中之王的赤兔马，也不曾说明是雄马还是雌马。
所以，这种事情，只要不多想，就不算事。
贫僧，仅仅是单纯的要一匹白龙马作为坐骑而已，管它是雄是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唐三藏本能地宣了句佛号后，向着猴子问道。
“悟空，这……是位女施主？”
“当然，雌的，而且嫩得很，看样子年龄还没有超出千岁。”猴子随意地撇了一眼，开口说道。
千……千岁？！
唐三藏先是一懵，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对于生命跨度仅为百年左右的人类而已，千年已经是个漫长无比的数字了。
但对于最少都拥有万年寿元的龙族而言，千年左右的龙还真的仅仅是刚刚脱离了幼年期而已。
“哼……”
而仿佛是被猴子说破的年龄，小白龙娇哼一声，随即一阵白光闪过，她那晶莹剔透的龙身快速收缩，最终化作一个高度仅仅到唐三藏肩膀的身影。
随即，这道身影缓缓地从白光之中伸出一双皮肤吹弹可破的手掌，动作怯怯地抓住唐三藏的僧袍，清脆又略微有些濡濡的声音从中传出。
“休要小看本公主，你这个齐天大圣的年纪还未必有我大咧。”
而随着话音落下，那片白光也随之散去，只见一位体态类似十五六岁人类小女孩的白色宫装少女俏生生地站在唐三藏的身后。
一双小巧玲珑，流露着可爱的龙角在她的头顶两侧微微突出，圆溜溜的眼睛眨动之间，仿佛有着星光闪动，纯洁而又有着些许狡黠，在注意着唐三藏有些愣神地看着她之时，她还不忘俏皮眨着眼睛，卷翘的睫毛更是宛如小小的蝴蝶在扇动着翅膀。
而除了那精致美丽的五官之外，更为吸引他人注意的，便是在她右腮处那紧紧贴着肌肤的几块白色的龙鳞，像极了世间上最为完美的装饰物，将她点缀得宛如滚滚俗世之中最为美丽的明珠。
“哼……”面对外形大变的小白龙，猴子却是没有丝毫的惊奇，就连语气都没有一丝惊讶的波动，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俺老孙和敖广老龙王平辈论交之时，你这小龙女，怕还天天被龙母依偎在怀中吧？”
“再说了，俺老孙……”
然而，还不待猴子接着说下去，唐三藏便蓦然出声，罕见地有些失态地开口打断道。
“悟空，为师的紫金钵呢？”
“呃……”被唐三藏提起这么一句，猴子当即有些尴尬了。
顾着教训这条小白龙，猴子哪里还记得什么紫金钵的事情？
“嘿嘿……俺老孙这便去帮师父寻来，莫急莫急……”猴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挠了挠自己的下颌，连声开口说道。
“嗯，另外麻烦悟空顺便寻些斋饭回来了。”顿了顿，唐三藏恍若无意地开口补充道。“两个时辰……悟空两个时辰内回来即可。”
“好说好说……”猴子一闻此言，眼睛骤然一亮，连声点头应道。
一言说罢，猴急猴急的猴子便跳上筋斗云，瞬间消失在了唐三藏的面前。
“俺老孙去也……”
第三十八章 圣僧哥哥
随着猴子火急火燎地溜走，唐三藏和宫装少女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反倒是有些沉寂了下来。
“会不会是贫僧搞错了？”
唐三藏悄然地再三打量着自己身后这俏生生，脸上就差写着“欺负我吧，我很好欺负”这几个字的软萌宫装少女，心中不禁暗暗猜想了起来。
贫僧的马，不应该这么柔弱可爱呀！
那个白衣翩翩的西海三太子呢？
而最终还是宫装少女胸膛微微一鼓，仿佛在凝聚勇气一般，俏生生地松开牢牢抓住唐三藏僧袍的小手，双膝微屈地行了个礼，清脆软萌的声音响起。
“西海三公主敖玉，感谢圣僧相救之恩。”
被这么一位我见犹怜的少女衷心感谢，即便是腹黑如唐三藏，也不禁升起了些许罪恶感。
毕竟，猴子之所以和这位西海三公主敖玉产生冲突，还不是因为贫僧暗中将猴子砸……派猴子到水底寻紫金钵？
“咳咳……施主无须如此，我佛慈悲，贫僧也仅仅是不愿一条生命就此消逝罢了。”低声宣了句佛号的唐三藏，尽量用着平淡如常的语气说着。
“呜呜……”然而，西海三公主敖玉却是连连晃动着自己的小脑袋，无比认真地说道。“不不不，如果不是圣僧出手相救，敖玉怕是要命陨于那个齐天大圣棒下。”
注意到敖玉提起“齐天大圣”这个名字之时，那圆碌碌的眼睛下意识地流露出怯怯的表情，唐三藏不禁开口问道。
“施主……很害怕悟空？”
“嗯嗯！”顿时，敖玉连连点头。
“齐天大圣孙悟空，他简直就不是人……”
这……
完全不用你说，贫僧也不知道他不是人，他是只猴而已。
“小时候听我母后说，这个齐天大圣最爱寻那些小龙吃，可怕得很……”
说着说着，敖玉也反应过来了，细细想来，刚刚那齐天大圣孙悟空还声称自己与敖广伯父是故交，假若那齐天大圣真的喜欢专门在四海之中转悠，抓捕不听话的小龙吃，不可能与敖广伯父成为朋友的。
“这么说……母后这是在吓唬我的……”
敖玉小脸微红，低着头颇有些怨念地嘟囔着。
数百年来，天天被母后这般吓唬，“齐天大圣”这名字几乎都成了敖玉的阴影，光是听闻这个名字都本能地产生了惊恐。
而一旁的唐三藏瞧着敖玉的反应，却是大概明白了那猴子大概是被龙母当成了“不听话就叼孩子的狼”，被龙母用来吓唬那些龙子龙孙们，这才让敖玉本能的对“齐天大圣”这个名号产生了惊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不必害怕，贫僧自当会保你周全。”
一闻此言，敖玉注视着唐三藏的眼睛里仿佛有光，并且不断地点着自己的小脑袋说道。“嗯嗯呐，感谢圣僧。”
被这么一个软萌可爱的少女连连感谢，不得不说，即便是唐三藏也不禁心中有种窃喜的感觉，着实是敖玉的这幅模样实在是太招人怜爱疼惜了。
很快，浑身上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宁静祥和意味的唐三藏，只语片语之间便彻底地将敖玉安抚了下来，并且莫名使得敖玉看向唐三藏的眼神充斥着满满的信任感和依赖感。
“对了，敖玉施主，你既是西海三公主，为何会在荒郊野岭之处？”
听着这话，敖玉原充满着欣喜的脸庞一变，一下子便低落了下来，颇有种泫然欲泣之感。
“圣僧哥哥，此事……”
圣僧哥哥？
被敖玉这突兀的称呼一叫，唐三藏的呼吸不禁急促了几分，便是胸膛之中的心脏也隐隐剧烈跳动了起来。
被这等软萌可爱的小龙女如此濡濡地称呼着，即便是意志坚定如唐三藏，也不禁有种要化了的感觉。
……
而另一边，从鹰愁涧水底之中将紫金钵捞了出来的猴子，眼珠子一转，随即一个筋斗云之下，朝着东海水晶宫而去。
不到片刻的功夫，抵达东海上空的猴子使了个避水诀，分开水道，大摇大摆地朝着水晶宫飞去。
猴子的这种不请自来，肆无忌惮的行为，很快便被东海龙宫布置在外的层层眼线发现。
“猴子……那个猴子又来了！！！”
然而，谁敢拦住这位齐天大圣孙悟空？
一时间在大量虾兵蟹将的惊恐呼叫声之下，东海龙宫之外的层层防线竟在猴子的威名之下便层层崩溃，无一鱼虾胆敢阻挡在猴子面前，任由着他径直朝着水晶宫而去。
而收到了那些虾兵蟹将传来的消息的龟丞相，则是一路连滚带爬地游到东海龙王敖广的面前，急促惊恐地说道。
“龙王、龙王……那猴子，花果山的那个美猴王又来了……”
一闻此言，原本正悠闲地研究着手中宝物用途的敖广当即脸色大变，急声说道。
“快快快，安排龙母、龙子龙孙们离开水晶宫避难，关闭宝物库，其余人等也做好避险准备。”
“是是是！”龟丞相领过命令，奋力游动，连忙下去安排了。
而敖广大殿中连连度步了几回，心情这才平缓了下来。
“不对，本龙王慌什么？总不能他今日又来本龙王这个老邻居这里大闹一番，且强要宝物不成？”
一念至此，心中微定的敖广整理了一番身上的仪表，将那些悬挂在身上显眼的宝贝都收了起来，这才大步走到水晶宫之外，准备迎接一番猴子。
猴未到，声便先至！
“喲，老龙王，好久不见……”
急躁的猴子重见故人，亦是心中欣喜万分，连声高呼着。
“大圣……”敖广一听猴子这语气不像是来找茬的，当即心中一定，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久别重逢的欣喜，应道。
“五百年不见，大圣亦风采依旧也。”
随之，一猴一龙相互寒暄了片刻后，敖广便将猴子请到了水晶宫大殿之中坐下。
“大圣，据闻你从五指山之中挣脱而出，还被要求保护一和尚至西天取经，怎么这番有空到老龙这里来做客呀？”
敖广一番客套之后，心中略有些紧张之余，有意无意地开口问道。
第三十九章 奇珍斋饭
俺老孙挣脱五指山？
听到敖广的这个说法，猴子的表情霎时便有些不自然了起来，下意识便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这件事，对于猴子来说，简直便是不堪回首。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猴子随意地摆了摆手，注意到手中还拿着那个紫金钵后，转移话题道。
“老龙王，那个和尚呀，烦人得很，寻常斋菜入不了他的口，无奈之下，俺老孙也只能到你这里来帮他化个缘，要顿斋饭。”
然而敖广一听此话，接过猴子递过来的紫金钵的同时，心底却是在暗骂不已。
好一个泼猴，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不来要法宝、宝物了，反而要寻我这东海龙宫的仙草奇珍了。
说是化个缘，要顿斋饭，但前面却明言寻常斋菜入不了口，这明显和五百年前要金箍棒的套路如出一辙呀。
陷入为难之中的敖广，当即脸色便微微有些难看了起来。
而猴子见敖广久久没有回答，嘿嘿一笑，补充道。“老龙王不用为难，我那师父是个僧人，吃不得山珍海味，随便给他整点上好的斋饭便是了，想必对于奇珍异宝无数的东海龙宫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
“小事……小事……还请大圣稍等老龙片刻，容老龙安排一番。”敖广艰难地扯出了个笑容，随即转身向内殿走去。
对此，本便是来串门的猴子自然没什么异议，随意地说了声“老龙王自便即可。”后，便自顾自地在大殿转悠了起来，东啾啾，西看看，回味一番这五百年不曾到访过的旧地。
而内殿之中，龟丞相看着敖广一脸愁容地走了进来，不禁低声询问道。“龙王，情况如何？”
“那该死的猴子，果然又是来明抢咱们东海龙宫的宝贝……”敖广手中捧着那个紫金钵，唉声叹气地说道。
“龙王，那要不要禀报天庭，告这个猴子一状？”龟丞相脑袋微微一缩，小心翼翼地问道。
然而面对龟丞相的建议，敖广却是毫不犹豫地怒斥着。“胡闹，天庭对我们的态度如何，龟丞相不知？与其与天庭打交道，还不如与这个猴子交好。”
一闻此言，龟丞相却也是不禁叹息连连。
作为世代侍奉龙王一族的龟丞相，对于如今龙族尴尬的地位和处境可谓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四方水域需要龙族镇守，怕是连四海龙王之位，龙族都难以保留。
要知道，天庭宴会必不可少的菜肴中，龙肝凤胆都属于必不可少之一，更别说那些如同马儿一般，拉着玉帝銮驾的那些金龙们。
龙族在天庭之地位卑微，可想而知。
“区区一道斋饭，满足这个猴子便是了，仅仅是本龙王有些许心痛宝库罢了。”敖广对于龟丞相所叹息之事，倒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反倒是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丝肉痛的表情。
“那……龙王，这斋饭，该如何做？”龟丞相问道。
“这猴子好歹也算是本龙王的旧友，他那师父更是佛教金蝉子转世灵身，佛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敖广略微沉吟了一番，肉痛无比地出声道。
“取玄天奇珍米，灵芝雨露水为材料，配之先天葫芦籽油，寒海霜结盐等辅之，为那泼猴的师父做这一顿斋饭吧。”
听着敖广所说，即便是龟丞相都不禁有些心痛自家这位龙王了，这些可都是平时这位东海龙王都不愿动用的奇珍，每一样都算得上是上好的仙品材料了。
“是，龙王！”
正当龟丞相接过紫金钵以及宝库大印准备退下之时，思虑再三的敖广再度出声。
“另外，库房里面那个六千年蟠桃也一并取出来吧，赠予那唐三藏算了，免得那泼猴说我这老龙王吝啬，连个蟠桃都舍不得。”
然而，敖广说得慷慨，但在提及那个六千年蟠桃之时，却也忍不住悄然地吞了吞唾液，心痛得险些都不能呼吸了。
“是……”
看着龟丞相领命而去，敖广原地缓了好半晌，这才一手捂着胸口，转身返回大殿之中。
而大殿之中，跳脱的猴子已经将整个大殿都粗略转了一圈，正坐在敖广的龙椅之上，摇晃着腿，转着他的朱笔。
对此这一幕，熟知猴子性格的敖广倒是丝毫不恼，反倒是笑呵呵地说道。
“大圣，近年来龙宫举步维艰，无甚好玩的事物，怠慢了大圣，还请大圣勿怪。”
“不怪不怪……”猴子将手中朱笔一抛，将它抛回原处，整个人跃至敖广面前，轻轻一拍敖广的胸口，笑嘿嘿地说道。
“俺老孙也不是那等不识礼数，不懂恩义之人，老龙王的情谊，俺老孙可一直记在心里呢。”
“哈哈哈，大圣抬举了……”老龙王当即喜笑颜开地说着。“另外斋饭之事，大圣还请稍候，老龙已安排龟丞相去办了，相信必定能够让大圣满意的。”
“那种东西，随意就好……”猴子满不在意地拍了拍敖广的肩膀，无所谓地说道。
至于这番话，敖广却是一丁点都不会信。
当年，便是这个猴子左一句贤邻，又一句龙宫宝物无数，声称随便求件趁手的兵器，结果愣是把定海神针给撸走了不说，最后还要四海龙宫合力凑了副披挂，这才将他打发走。
不过猴子还真的没有料到敖广会想多，他之所以会特意跑一趟东海龙宫，除了是想要拜访这些五百年来对花果山多有照顾的旧友之外，便是想要问问那条小白龙的事情。
本来猴子是不在意那条所谓的小白龙的，只不过……
猴子发现，那和尚看小白龙的眼神不太对劲。
这让猴子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在意的感觉，也莫名其妙地产生了找敖广了解一番的冲动。
“对了，老龙王，俺老孙问你件事。”
“大圣请说。”
“俺老孙今天遇到了条小白龙，她声称是西海龙王的直系后裔……”
猴子才刚刚一提，敖广的脸色都微微变了，急迫地问道。
“大圣可是在蛇盘山遇到的小白龙？”
第四十章 能有圣僧哥哥这般好
“是极，是极，老龙王可知道这条小白龙的来历？”猴子眼睛一亮，大喜问道。
然而，敖广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复杂无比，颇为关心地追问道。“可是那条小白龙冒犯了大圣？她可否安好，可有大恙？”
“没有，没有，俺老孙已经皈依佛门，怎么会随意欺负小辈呢？更别说杀生了。”猴子讪讪一笑，却是险些说出了心里话。
“此事，说来话长，若是大圣感兴趣，老龙可以细细与你说一说。”敖广语气复杂无比地说着。
“那还请老龙王明言了。”
随即，敖广拉着猴子与大殿之中坐下，略微回忆了一番，细细诉说道。
“我那四弟西海龙王敖闰有一女儿名唤‘敖玉’，却是一条罕见的白龙，血脉纯净，通体纯白晶莹……”
“而敖玉此龙女，也被我四弟敖闰视之为掌上明珠，寄予厚望，要知道敖玉的血脉之纯净，很有可能返祖有望，重现龙族先祖之威名。”
“可惜……可惜呀……”一说到这里，敖广不禁长叹一声，连声叹息着。
“可惜什么？”
“可惜，一切都因为一颗明珠而戛然而止。”敖广用袖子微微擦拭了一番眼角后，无奈地说道。
“哦？”一旁听着好奇万分的猴子追问道。
“大概两百年前，玉帝突然赏赐了一颗稀有明珠予我那四弟，说其中寄托着大气运，并且对个人的修行也是极有帮助。我那四弟自是大喜，甚至老龙与其他兄弟都为此羡慕不已，只觉得这是天庭对我等龙族的态度转变预兆……”
“那是何等宝贝？还能自带气运？”猴子闻言，下意识地追问道。
“这……老龙却也是不知……”敖广微微摇头，说道。“那明珠具体是否真的具备大气运，老龙修为浅薄却是看不出来，只不过那明珠确实不愧宝贝之称，置于西海龙宫大殿之中，能使海底千里亮如白昼，确实不凡。”
“那之后呢？”
“那之后，也不知怎滴，一向乖巧听话，并且平日里已经见过这明珠无数次的敖玉，有一天却趁着我那四弟上天庭之时，偷偷地去触碰那颗放置于大殿顶端的明珠，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颗被视为稀世珍宝的明珠，仅仅是从大殿顶端掉落于地上，竟然碎了！”
“碎了？！”这个转折，远远出乎了猴子的意料，以至于猴子本能地惊呼出声。
……
而此刻在蛇盘山之中的唐三藏，也同样是惊讶的表情，疑惑地反问道。
“碎了？！”
“嗯，我就是那么轻轻地碰了一下，他便从顶端滑落至地面，砸碎了。”敖玉嘴巴扁成了一条线，委屈无比地说道。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觉得那颗珠子很美很美，想要碰一下，谁想到会是这般的结果。”
而看着敖玉那般可怜兮兮的表情，唐三藏莫名地有种这小龙女被碰瓷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唐三藏对于这一幕，总感觉有些许熟悉，就仿佛在前不久刚刚见过类似的场景一般。
对了，猴子！
那顶嵌金花帽，那时候猴子也是莫名地感觉那嵌金花帽有着莫大吸引力，心生欢喜。
这……套路呀！
而后续敖玉所说，也完全没有出乎唐三藏的意料。
在那颗明珠被摔碎不到半天功夫，前脚敖闰刚刚返回西海龙宫得知此事，后脚托塔天王李靖便率领着天兵天将前来拿人。
西海龙王敖闰……不敢反抗，也没有机会反抗，敖玉便被压上了天庭，甚至丝毫不给四海龙王上天申诉的机会，就直接把敖玉推上了斩龙台。
“幸得那时候观音姐姐及时出现，向玉帝求情，我这才保住了一命。”说到这里，敖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流露出深深的感激。
对此，唐三藏却是不禁略微低垂着眼皮，心中充斥着无奈。
这傻丫头，还真的是不谙世事，不知世间险恶呀。
“最后，为了报答观音姐姐的救命之恩，我便在这里等待着那个叫取经人的人出现，届时化作白龙马，驮着他前往西天大雷音寺取经，便可抵消所犯天条，免于天庭的责罚。”
“不过，我都在鹰愁涧之下等了好久好久了……还是没有什么取经人出现来找我，也不知还需要再等多久……”
说到最后，敖玉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便是连她右腮处那几片美丽的龙鳞都黯淡无光了许多。
一时间，唐三藏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无颜面说出自己便是那取经人。
贫僧……之所以西行，除了是因为违抗不了天命之外，却也是怀抱着普度众生的念头而前行，并非是为欺骗这等懵懂无知的小龙女而来的。
“如果是这般的白龙马，贫僧还不如依靠双足走至西天，也好图个念头通达！”
唐三藏低声宣了句佛号，看着身旁这个用着细嫩玉足不断地踢着水花的敖玉，心中却已然坚定了这番信念。
“施……”唐三藏犹豫了一下，顿了顿，随即说道。“敖玉公主，假若那个取经人不出现，你会怎么办？”
“那就等呗……一直等……”敖玉濡濡地说着，那稚嫩可爱的脸庞上却满是坚毅。“犯了天条，我便不能返回西海，即便是有着观音姐姐的求情，我也不能离开蛇盘山地界，只能等……一直等……”
“敖玉公主，贫僧虽是一介凡人，但还是有着几分面子的，假若贫僧为你求情，让你能够重获自由，回到西海，你愿意吗？”唐三藏轻启唇齿，柔声地问道。
然而，出乎唐三藏意料的是，敖玉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道。
“敖玉知道圣僧哥哥是个有本事的人，否则也当不了那个齐天大圣的师父，只不过此事本就是敖玉犯错了，既然错了，那便要赎罪，而且我也答应了观音姐姐，不能食言。”
“敖玉……”
敖玉轻轻地摇了摇下唇，脸上满是冀望，又有些忧愁地说着。“只是冀望取经人能有圣僧哥哥这般好。”
第四十一章 对天对地……圆我梦
唐三藏一闻此言，表情微微一僵，本能地将合十的双手摊开，再紧紧地握成拳头，低声地说道。
“敖玉公主过誉了，贫僧……也仅仅是个普通人，甚至，称不上是个好人。”
“不……”
敖玉突然展颜一笑，宛如迎着春天绽放的花朵一般，甜甜地说道。“圣僧哥哥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
此话，唐三藏听在耳朵里，甜在心里，拳头却是再度握紧了三分。
沉默了数秒，唐三藏那有如常态一般维持着悲天悯人的表情骤然绽放出笑意，眼神温暖地说道。“贫僧，很是讨厌瞎说大实话的孩子。”
“啊？”敖玉有些不明所以。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即，唐三藏顿了顿，轻声问道。“敖玉公主，假若取经人是个讨厌的人呢？”
“那有什么关系？”敖玉无所谓地说道。“本公主都想好了，如果那个取经人真的很讨厌，那我便一直变成白龙马好了，不和他说话。”
“嘿嘿……西行取经而已，就算是一步步地走，也花不了多少年，眨眼弹指之间也就过去了，这样也比一直窝在这蛇盘山要好，总会有恢复自由的一天。”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唐三藏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但愿吧……”
随即，敖玉用力地甩了甩脑袋，仿佛无形之中将那诸多的烦恼和忧愁都甩走了一般，转而笑脸如靥地说道。“圣僧哥哥，不聊这些烦心事了……”
“那敖玉公主想要讨论些什么？”
“聊聊佛法可以吗？”
“佛法？”唐三藏有些疑惑地问道。
敖玉一手撑着小巧可爱的下巴，说道。“那取经人应该是佛门中人，恰好如今认识了圣僧哥哥，那么学一学佛法也不坏。”
“佛法呀……”唐三藏微微沉吟。
这可戳中了唐三藏这位大德高僧的要害之处，仅仅只晓得背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他，能教导敖玉什么佛法？
随即，莫名地有了些许感悟的唐三藏双手合十，温声说道。“佛法，仅仅是个引人向善的形式罢了，敖玉公主无须过于在意，只要心有慈悲，那便是佛。”
“是这样的吗？”敖玉不是很理解地说道。
“嗯，每个人都是佛，故以，我佛慈悲……”唐三藏悠悠地吐出着真心话。“慈悲的，不是佛法，而是自我。”
对此，敖玉微微歪了歪脑袋，注视着唐三藏那俊俏慈悲的脸，眼神中似有波动。
“不若……”唐三藏感受着敖玉的视线，莫名地感觉到有些不自在，念头一动，转移话题道。“敖玉公主，贫僧教你一首小调如何？”
“好呀……”敖玉当即欣喜地应道。
唐三藏微微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素白僧袍，盘膝坐于河滩之上，眼睛扫过身旁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敖玉，表情却是莫名宁静地开口哼道。
“任生关死劫轻轻送~
千般色相偏看重~
镜不染尘凡心动~~~”
下意识的，敖玉也随着唐三藏一并哼了起来。
然而，哼到“凡心动”之时，敖玉的心跳却是下意识慢了一拍，看向唐三藏的眼睛之中仿佛有光，将那个俊俏宁静的和尚模样在眼里映照得一清二楚。
“今天果靠当天种~
手中经要心里颂~
对天对地圆我梦~~~”
丝毫没有注意到敖玉表情变化的唐三藏，时隔多年，再度哼起这首曾经爱极了的歌，心中却是有着一番截然不同的感受，多了几分过去完全不同的领悟。
对天对地，圆我梦……
那么贫僧的梦，又到底该是些什么？
“……
戒恨戒憎不戒深情~
心也未能静~
但戒欲戒痴可会超凡~和入圣~~~”
一时间，在这处蛇盘山偏僻河滩之上，那充斥着莫名韵味的歌声飘荡于其中。
一身着素白僧袍的俊俏僧人，与着一个纯白宫装美丽少女并排而坐，远处有着青山绿水，上方则是彩虹横空，隐隐之间周围无数的动物也随之安静聆听着那歌声。
画面奇妙、美丽……以及和谐。
……
一曲唱罢，唐三藏与敖玉之间的气氛却是莫名地产生了些许变化，敖玉看向唐三藏的眼里仿若有着碧波流转，又似有着片片星光。
而唐三藏从自身那充满禅意的意境之中脱离出来后，无意中看着敖玉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不禁心跳竟随之慢了一拍。
那一瞬间，唐三藏仿佛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一场美好的梦。
少女怀春……便是梦？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唐三藏连声宣了句佛号，打破了有些难以言喻的气氛。
敖玉，还仅仅是个不成熟的小龙女，但唐三藏不是！
救敖玉的不是一身白衣翩翩的王子，而仅仅是个素白僧袍的和尚罢了。
或许敖玉这独自一人在深山之中孤独地呆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小龙女不懂，但唐三藏却是明白。
借助对方的依赖，骗取信任以及情感，无疑等同于强者对于弱者的剥削。
只不过，敖玉真的不懂，此刻的她仅仅是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光是看着眼前这位圣僧哥哥，便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满足和喜悦感。
“说起来，圣僧哥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贫僧……”
就在此时，半空之中传来了一声高呼。
“师父！俺老孙来也……”
下一刻，猴子便自筋斗云上落到唐三藏的面前，邀功似的说道。“师父，你猜俺老孙从东海老龙王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在猴子面前，面容一肃，重新恢复那大德高僧模样的唐三藏开口问道。
“嘿嘿……”猴子的尾巴隐晦地微微一翘，得意地开口说道。“这小白龙呀，便是观音菩萨那婆娘给你准备的坐骑！”
此言一出，唐三藏和敖玉的脸色都纷纷一变。
然而，猴子却是毫无所觉，语气越发骄傲地说道。
“师父，这番你得好好夸奖俺老孙一番，若不是俺老孙无意中与这小白龙斗上了一场，怕是我们便错过去了……”
“这下子倒是好了，师父你再也不用每天唉声叹气地感叹那匹凡马脚力不足了。”
第四十二章 镜不染尘凡心动
这猴子……
唐三藏眼睛一眯，却是感觉自己真的太宠爱纵容他了。
给了他两个时辰，不思好好地为贫僧寻些好吃的斋饭，却是回头给贫僧捣乱？
“怎么样？师父，开心不？”猴子头颅微微一昂，语气之中全然都是得意地说道。“这可是俺老孙和东海老龙王聊了很久，才问出来的消息。”
突兀的，听到耳边敖玉的呼吸急促了许多，唐三藏竟莫名心中一紧，转头看向身旁的敖玉，却是见敖玉脸上全然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刹那之间，唐三藏莫名心生了一丝罪恶感，便想要开口解释。“贫僧……”
然而，还不待唐三藏出声，敖玉双眼便绽放出了惊喜无比的光芒，激动地说道。“圣僧哥哥，你便是取经人？？！！”
圣僧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一旁的猴子懵了。
一时间有些搞不懂，俺老孙离开的这一两个时辰，发生了什么？
而注视着敖玉那不似作伪的欣喜和激动，唐三藏的眼神略微波动了一下，微微叹息了一声，宣了句佛号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唐三藏从东土大唐而来，欲前往西天拜佛求经之人。”
一闻此言，敖玉激动过后，却是莫名有些羞涩起来。
自己……之前在圣僧哥哥面前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还说那甚变成白龙马，不愿与取经人说话……
笨蛋！！！
“圣僧哥哥……”敖玉抿了抿嘴唇后，颇有些濡濡地说道。“太好了，取经人是你，太好了。”
对此敖玉的反应，唐三藏那宁静的目光之中，却是流露出了一丝怜惜，轻声说道。
“施主，贫僧这便救你脱离这蛇盘山囚笼之地，但取经之路漫长崎岖，且施主身为龙族公主，却是不适合化作马儿背负贫僧这等愚昧凡人。”
“待贫僧与观世音菩萨说明一番，施主便自行返回西海吧。”
霎时，敖玉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唐三藏，良久之后，化作一句话。“敖玉，心甘情愿。”
“即便如此，亦是不妥……”唐三藏一拂袖子，将敖玉抓住自己僧袍的手拨开，转身背对着敖玉开口说道。
“贫僧乃一介出家人，西行队伍，怎生适合有女子？这岂非是要坏了贫僧的修行？”
莫名的，敖玉竟心中有了些许慌乱的感觉，将那红润的嘴唇咬着微微发白，语气中带着些许哀求地说道。
“圣僧哥哥，那敖玉便一直化作白龙马，绝不影响圣僧哥哥分毫。”
此话传入唐三藏的耳中，却是让他那瘦弱却异常挺拔的背影微微晃动了一下。
随即，一声长叹从唐三藏的口中悠悠传出。“唉……阿弥陀佛，施主何须如此？”
而面对这问题，敖玉却是久久没有回答，仅仅是咬着唇，注视着唐三藏的背影，一副亦步亦趋的姿态。
“这是作甚？”全程茫然的猴子，却是有些搞不懂，对着唐三藏连声追问道。
“师父，观音菩萨那婆娘给你安排的坐骑，为何不要？”
“人，有所为，亦有所不为也。”唐三藏对此，却也是异常坚定地回答，似是在回答猴子，也似是在向着敖玉说着。
“贫僧，便是不需要马儿，也可以徒步走至西天大雷音寺。”
“噢？”猴子看着罕见流露出这般坚毅态度的唐三藏，下意识地说道。“师父，这般帮小白龙一力承担天条责罚，又要归还小白龙自由，怕是会招致神佛不满吧？”
“若是哪个神佛不满……”唐三藏那面无表情的双眼一抬，看向那片广袤无垠的天空，淡淡地说道。“尽管来找贫僧聊聊！”
莫名的，猴子竟在自家这位素白僧袍飞扬的师父身上看到了一个影子，过去自己决意自号为“齐天大圣”之时的影子。
“当然……”唐三藏的表情一缓，再度恢复那充斥着宁静祥和，尽显大慈大悲的神色，轻声说道。
“贫僧的意思是，切磋一下佛法，讨论一下禅机。”
随即，唐三藏顿了顿，转身对着敖玉温色说道。“贫僧，是个讲道理的人，所以敖玉施主自行离开这蛇盘山即可，不必勉强自己跟随贫僧踏上西行之路，余下诸事，无须担心。”
“不行！”
然而，敖玉的态度却也是异常的坚决，毫不犹豫地摇头说道。“敖玉并非是勉强自己，若是背负着圣僧哥哥前往西天，敖玉愿意，一万个愿意！”
“为何？”唐三藏转身直视着敖玉问道。
敖玉定定地看着唐三藏那俊俏庄严的脸，脑海之中忽然回荡起了一句歌词。
“镜不染尘凡心动~”
“没有为何，若是圣僧哥哥，敖玉便是愿意的……”敖玉语气之中有着些许羞涩地说道。
可惜，唐三藏却是不愿意的，一万个不愿意的。
且不谈论那些神佛的算计，让唐三藏心生反感，便是一想到自己竟是骑着这么一个软萌可爱的小龙女，唐三藏便心生罪恶感。
此事……着实是过于荒唐！
若是男的，贫僧还颇为乐意……
欸？！
不对……不对……
蓦然之间，唐三藏为自己心底的想法惊了，浑身寒毛直竖，连忙纠正那些险些走歪的想法。
就在此时，一旁百般无聊地听着两人对话的猴子出声道。
“师父，你的一片善心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此事俺老孙问过老龙王了，西海龙王敖闰也是清楚此事的，甚至对于自家这个犯了天条的女儿能够跟随师父一并前往西天取经，修成正果，也是心生欣喜的。”
“怎生有这般无情的父亲？”唐三藏难以理解地问道。
“这有甚无情？”猴子满不在乎地说道。“与那些被大能们收为坐骑，永世不得脱身的龙族相比，小白龙只需跟随师父数年，到达西天大雷音寺便可修成正果，这可是天大的造化。”
“再说了，小白龙如今可还是违反天条的戴罪之身，敖闰除非想要反了天庭，否则这便是小白龙最好的选择。”
被猴子这般提醒，下意识用着前世思维思考的唐三藏一时却是有些哑口无言了起来。
“这么说，这马……贫僧还一定要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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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女敖玉:“我帮圣僧哥哥求个票票～”
第四十三章 这桃子，不够熟呀……
“这么说，这马……贫僧还一定要骑了？”
唐三藏那无意之中说出的话，却是让敖玉下意识地低着头，但洁白如玉的脖子和耳根处却是微微泛红了起来。
顿时，唐三藏也反应了过来，连声宣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贫僧不是这个意思……敖玉公主切勿误会。”
“行了行了……”
性急的猴子却是受不得这一人一龙来来去去的磨蹭，特别是平日里举止虽慢悠悠，但也算得上行事雷厉风行的唐三藏，今日这般婆妈，却是让猴子万分耐不住。
“师父好生骑上这小白龙便是了，为何这般推脱再三？”
“聒噪！你这石猴懂什么？”
霎时，被唐三藏怒斥了一声，猴子这才挠着后脑勺安静了下来。
不过唐三藏却也是明白了猴子所说的意思，对于敖玉而言，与其返回西海，还不如跟随着自己前往西天取经，好歹也算是一番功德造化。
“唉……也罢……”最终，唐三藏长叹一声，却是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这么说，圣僧哥哥是同意了？”敖玉一闻此言，却是有些欣喜地开口问道。
面对敖玉的询问，唐三藏却是深感尴尬惭愧，不愿正面回答，反而转身向着猴子问道。“悟空，为师的斋饭呢？”
“在此……在此……”猴子这才连忙将手中的紫金钵奉上。
随着唐三藏接过那紫金钵，竟莫名有种精神一震，通体舒泰的感觉，只觉得紫金钵之中那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斋饭，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清香。
“还行吧，算你有心了。”唐三藏微微点头，倒也是颇为满意。
随即，唐三藏便招呼着猴子去将系在偏僻角落之中的白马和行李都带过来，自己则是盘膝坐下，享用起这猴子不知从何处取来的斋饭。
而俏生生地站在一旁的敖玉公主，嗅着那斋饭所流露而出的浓郁灵气，本能地吞了吞唾液，心中暗道。
“不愧是圣僧哥哥，这随意的一顿斋饭之中所包含的奇珍灵物，怕是连西海龙宫的宝物库都难以轻易负担。”
随之，一顿咀嚼声响起，唐三藏却是忍不住眉头微微一皱。
“这斋饭……味道淡了一点，缺了那么点意思……”
不过唐三藏并非是挑剔之人，即便是斋饭并不合胃口，还是没有浪费猴子一番辛苦的心意，将紫金钵之中那本就不多的斋饭一扫而空。
当猴子不到片刻功夫，将白马和行李都尽数带过来之时，唐三藏却是连紫金钵都亲自动手洗得干干净净了。
“师父，这斋饭如何？”猴子扫了眼空空如也的紫金钵，出声问道。
“还行吧，不过终究是省了点材料，缺了那么点味道。”唐三藏随意地答道。
“啧……那老龙王，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吝啬……”对此，猴子忍不住出声地吐槽了一句。
而默默地听着的敖玉公主，眨巴了一下眼睛，闪过一丝疑惑，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对了，俺老孙险些忘了……”随即猴子将手掌平摊，一口气吹过，使了个须弥芥子的神通。
霎时，一只硕大的桃子出现在猴子的手心处，散发着阵阵诱人的清香，甚至隐隐之间整个蛇盘山的花草树木都变得翠绿了不少。
“这桃子也是那老龙王给的，师父拿着充当‘饭后果’吧，尝尝……尝尝……”猴子将手中这充斥着浓郁清香，浑然天成的桃子朝着唐三藏一递，催促地说道。
只不过，一向爱惜弟子的唐三藏犹豫了一下，却是拒绝道。“悟空，你最爱的水果便是桃子，你尝便是了，为师随意即可。”
“欸……”可惜，猴子却是不给唐三藏拒绝的机会，径直将手中的桃子往着唐三藏的双手一塞，无所谓地说道。
“这东西，俺老孙当年都吃到吐了，师父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这……也罢。”
好歹也是徒弟的一番心意，唐三藏也没有再度推托的意思，便小口地尝了一下。
咀嚼……
“还行，酸酸甜甜的，应该是还没熟透……”说罢，唐三藏将这个成人脑袋大的桃子再咬了一口。
“师父果然慧眼如炬，这桃子的品质确实不算是最好的，不过也算是老龙王的一番心意了，师父尝尝鲜便是了，改天俺老孙到天庭处取那么一箩筐，让师父充当斋饭。”猴子嘿嘿一笑，颇有些赞同地说道。
而一旁的敖玉公主却是忍不住瞪大眼睛，再度吞了吞唾液，那可爱软萌的脸上充满着渴望地看着唐三藏手中的桃子。
这东西……如果敖玉公主没有记错的话，应该便是传说中的蟠桃！
当年，西海龙王受天庭所赐，得了一个吃之能成仙了道、体健身轻的三千年蟠桃，可谓是视若珍宝，最终还是西海龙王挑了个良辰吉日，这才与敖玉众多兄弟姐妹一并分食了。
而如今圣僧哥哥手中那个，无论是灵气还是外形，都比敖玉曾经见过的三千年蟠桃要胜之一筹，怕起码是那种凡人吃之足以霞举飞升，长生不老的六千年蟠桃。
忽然，唐三藏无意之中注意到敖玉那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手中桃子的眼神。
顿时，唐三藏便莫名地感到一阵心痛和内疚……
看把这孩子饿得，明明身为龙族公主，却是被困在这充满了鄙夷意味的蛇盘山之中，甚至饥饿得对一个桃子都露出了渴望的表情。
“敖玉公主……”当即，唐三藏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手中那仅剩半个的蟠桃，颇有些惭愧地问道。
“贫僧却是忘记询问你是否用膳了，若是不嫌，贫僧手中这半个桃子……”
霎时，受宠若惊的敖玉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太过珍贵了，敖玉……享用不起……”
唐三藏轻轻地拉过敖玉的小手，将那半只蟠桃递到敖玉的手中，温声说道。“区区一个桃子罢了，又怎及敖玉公主？何来的享用不起？”
霎时，敖玉眼眶发红，隐隐有泪水溢出，却是已经感动得不能自己，喃喃地说道。“圣僧哥哥……”
第四十四章 功德，应有白马一份！
“吃吧，区区半个桃子罢了……”
对于敖玉的反应不明所以的唐三藏，柔声劝道。
“嗯呐，谢谢圣僧哥哥！”当即，敖玉一抹眼眶溢出的小泪珠，几片闪亮晶莹的龙鳞隐隐折射着光芒，笑脸如靥地应道。
随即，敖玉再也不忍耐那本能的渴望，那可爱的小嘴巴微微张大，一口一口地不断吃着手中的蟠桃。
霎时，随着蟠桃吞入腹中，大量的灵气沿着经脉贯通全身，让敖玉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蠢萌蠢萌的呻吟声。
“啊~~~”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的敖玉脸色便是涨红起来，本能地想要转过身子，免得在圣僧哥哥面前出丑，但转念之间，又觉得转过身的举动不甚尊敬圣僧哥哥……
一时间，敖玉脑海之中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冲突之间，一双美丽的眸子仿佛失了神似的，隐隐能够见到有“蚊香状”的圈圈在其中转动，而敖玉的小嘴巴却本能地吃着蟠桃。
当敖玉回过神时，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蟠桃，仅仅只剩一个隐隐有瑞光流转的桃核。
“吃……吃完了……”
“连带着圣僧哥哥咬过的那部分……都……都吃下去了……”
霎时，敖玉的脸蛋涨得通红，像极了被烤熟的小龙虾一般。“抱……抱歉，圣僧哥哥，我把……桃都吃完了。”
“没事，你喜欢便好。”唐三藏倒是不在意一两个水果的问题，实在渴了，荒山野岭之中最不缺少的便是水果了，或许难寻到像东海龙王所赠的那种大桃子，但多水多汁的水果还是随处可见的。
而一旁的猴子倒是毫不客气，冲着小白龙说道。
“小东西，既然连俺师父的桃子都吃了，还不快快做你该做之事？难不成还要等俺师父背你不成？”
“敖玉，这就变！”
下一刻，唐三藏还来不及出言劝阻，敖玉身上便出现一阵光芒流转，那娇小玲珑的少女体型再度化身成一条晶莹剔透，美得惊人的小白龙于半空之中盘旋了数周后，猛然以着优雅到极致的姿态落于唐三藏的面前。
又是一阵柔和的光芒闪过，那条让唐三藏心生喜爱的小白龙，已经化成一匹神骏无比，浑身雪白，甚至找不到一丁点杂色的白龙马。
若是说，唐三藏还能从这匹白龙马身上找到一丁点敖玉的特征，那便是那双眼睛，同样的纯洁，同样的在看着自己之时隐隐有光芒流转。
“来，师父，请上马。”猴子将绑在白马的行李卸下来后，看着愣愣站在原地的唐三藏，提示道。
“贫僧，刚刚饱饭，却是想徒步走走……”
莫名地高兴不起来的唐三藏，单掌竖于胸前，却是没有上马的意思，继而大迈步向西走去。
而白龙马见状，却是亦步亦趋地紧跟上唐三藏的步伐，寸步不离。
隐隐之间，行走着的唐三藏恍惚间再度感觉到那个名叫敖玉的小龙女，又似在紧紧抓着自己的僧袍。
“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状况的猴子，嘟囔了几句，干脆将那些行李尽数挑在金箍棒之上，摇摇晃晃地跟着唐三藏和白龙马。
然而，唐三藏尚未行至五百米，身后忽地传来了流露着浓浓悲意的马啸声。
“嘶~~~”
唐三藏蓦然回头，却是发现远处的那批白马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身影，却是仿佛明白自己被抛弃了似的。
那双眼睛流露着寂寥、孤独以及悲伤。
唐三藏……愣住了！
自己常常将“众生平等”如同口头禅那般挂在嘴巴之上，但自己如今这番作为，却是未曾重视过这匹伴随自己翻山越岭，甚至多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的白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当即，唐三藏折返回头，立于白马面前，以着平等的态度柔声说道。
“马儿，前路艰辛崎岖，你已经不适宜继续前行，这段旅程，却是辛苦你的陪伴了。”
“嘶~”白马舔了舔唐三藏的竖于胸前的手掌，再度一声充满了不舍的长啸。
下一刻，唐三藏后退数步，面朝白马，目视那苍穹，高声地吟道。
“天道之上，今弟子唐三藏为普度众生，前往西天大雷音寺求取真经，若此行有大功德，自应有此白马一份，请天道垂怜，视众生平等，勿忘之……”
“弟子唐三藏，再三拜之！”
随即，唐三藏一丝不苟地朝着苍穹再三拜之。
这一幕，不仅仅看在了那匹高声长啸着的白马眼中，更是看在了猴子和敖玉的眼中。
在过往，猴子不曾真心服过何人，心比天高的他，自诩足以能与任何神佛媲美，但此刻，猴子竟真心地对着那素白僧袍的身影服了。
漫天神佛不足圣，唯独此人需尊之！
霎时，猴子却是没了在唐三藏面前吃肉犯戒的念头，感觉这般却是侮辱了师父。
“也罢，陪师父往西天走一走，也颇有意思……”
化作白龙马的敖玉，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更是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深深的崇拜和尊敬。
这……便是世间最好的圣僧哥哥呀！
而真心诚意地为这匹白马向那上天苍穹诉说功绩的唐三藏，最后揉了揉白马的脑袋，轻声道。
“别了，马儿，望你余生能趋吉避凶，平安长寿。”
一语作为最后的道别，唐三藏那素白僧袍在阵阵微风牵动之间，渐渐地与一猴一马消失在白马视线的尽头。
白马，则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始终目视着唐三藏离去的方向。
无形之中，一点灵光蓦然自白马的意识之中点亮，冥冥之中，大量过去白马难以理解的东西，却是在短短的刹那之间明悟。
“嘶~”
在一声长啸之中，白马蓦然朝着唐三藏离去的方向四肢跪下，那始终高高仰起的头颅向下一低，紧贴着河滩，似在叩首感恩。
万物皆有灵，白马自是不例外……
而始终维持着这个姿势的白马，直至日落黄昏，这才缓缓地重新抬起头，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满是不舍、悲伤以及感恩。
下一刻，一道瑞光朦朦胧胧地照耀在白马的眼睛之中，让白马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一颗偌大的桃核，正静静地躺在河滩之上，隐隐有着瑞光灵气流转。
第四十五章 大威天龙？？？
三十三天之外，将嵌金花帽交由唐三藏之后的观世音菩萨，便直奔南天门而去面见玉皇大帝。
即便如今观世音菩萨在如来的默许之下，已经全面负责唐三藏一行取经之路事宜，但观世音菩萨应诺了唐三藏撤销那些神佛小喽啰的保护，却还是需要与玉皇大帝“请示”一番。
毕竟，那部分神佛小喽啰内，有一大半还是天庭直属的角色。
再者，不管怎么说这位天道敕号“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的玉皇大帝，才是名义上的三界主宰，即便是身为如今佛教主事人的如来佛祖，也是需受其节制的，更别说是观世音菩萨了。
“此事既是取经人的要求，观音大士做主便是了……”听着观世音菩萨撤销那部分保护唐三藏的神佛小喽啰的建议，玉皇大帝随意便应了下来，并无甚异议。
“感谢玉帝谅解贫僧的自作主张……”
说到一半之时，观世音菩萨突兀地感觉到一点灵光突兀动了一下，隐约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
然而，观世音菩萨悄然地低眉掐算之间，却又无甚提示。
……
而另一边与白马道别之后，唐三藏带着一猴一马，便是继续一路向西。
只不过，在刚刚离开蛇盘山边界之时，却是发生了一件唐三藏预料之外的事情。
又是那一阵熟悉的感觉，冥冥之中，唐三藏却是感觉自己明悟了一个能力……
或者说是神通？
当即，唐三藏恙做低头弯腰整理没有鞋带的僧鞋之时，双目微微一闭，身心沉入识海之中的那一点灵光所在。
数息之后，唐三藏脸色颇为怪异地睁开了眼，喃喃地吐出了个名词。
“大威天龙？？？”
这是什么东西？
刹那之间，唐三藏便想起了另一个光头和尚，半个身子都是纹身，动辄就让女施主来助他修行的光头和尚。
呸！
对于这种同道，贫僧唐三藏不屑之！
只不过问题来了，贫僧这个刚刚明悟的能力“大威天龙”，又是怎么回事？
“师父，怎么啦？”猴子看着唐三藏站在原地，眼神深邃，脸上全然是惆怅，仿佛在怜惜着世人悲苦一般，轻声问道。
“无甚，无甚……”
唐三藏单掌竖于胸前，低声宣了句佛号，随即恍若无意地轻轻拍了拍始终紧紧跟在身旁的白龙马。
当即，不管是猴子还是白龙马都没有发现的是，一颗“种子”已经悄然被唐三藏于敖玉的体内种下。
“大威天龙”并非是什么攻击手段，慈悲为怀的唐三藏大概率也不会觉醒那些杀伤力十足的能力或者神通，而“大威天龙”自然也是充分体现了唐三藏这种慈悲。
根据那种冥冥之中的理解，唐三藏第一步需要将那颗“种子”种在龙族体内，才能明悟后续的阶段。
这种感觉隐隐之中完全属于成全别人，牺牲自我的能力，在唐三藏看来自然是慈悲神通无疑，也就干脆毫不犹豫地给敖玉这个惹人怜爱的小龙女给种上。
下一刻，随着那颗“种子”不为人知地彻底和敖玉结合在一起，唐三藏逐渐地明悟了某些后续信息后，脸色却越来越怪异。
“种子”种下之后，自然需要培养一番，只不过这个培养方式，却是让唐三藏这个得道高僧难堪不已。
因为，这个培养“种子”的条件，那便是需要唐三藏保持接触种下了“种子”的敖玉，才能促使那颗“种子”发挥作用。
自然，唐三藏作为一届圣僧，总不能始终维持着一手摸着白龙马的姿势走路吧？
那样岂不是容易让别人以为唐三藏有什么特殊癖好？
那么长时间保持接触，又不容易让他人误解的方式……莫过于骑上去了。
当然，这只是唐三藏脑海之中自然而然形成的理解方式，实质上那并非是实质意义上的“种子”，唐三藏也明白那大概率更像是“钥匙”的一种，能够帮助敖玉提高血脉浓度的钥匙。
只不过，这把钥匙如今看来，却是需要唐三藏来亲自开启。
“阿弥陀佛，贫僧刚刚才信誓旦旦地说明宁可双足行走至西天大雷音寺，如今刚刚走出蛇盘山地界，便转身骑上白龙马，岂不是真香警告？”
唐三藏面露些许惆怅地喃喃说道，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佛法哲学一般的世间真理。
而用金箍棒挑着众多行李的猴子，此刻却是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只觉得身后这些行李万分碍事。
当即，猴子疾步走到白龙马的身旁，便打算如过往那般将行李尽数绑在马匹之上。
然而，猴子才刚刚动手，一只细嫩的手掌便挡在了猴子的面前。
“阿弥陀佛，悟空，你想干甚？”唐三藏低声宣了句佛号，那慈眉善目却不失俊俏帅气的脸上仿佛有着些许的疑惑。
“嘿嘿，师父，这行李好生碍事，待俺老孙将它重新绑回马匹上。”猴子理所当然地解释了一句，便手脚利索地再次动作了起来。
只不过，面对猴子这仿佛合情合理的解释，唐三藏却是毫不犹豫地轻声斥道。
“胡闹，悟空！”
？
猴子那满满都是疑惑地眨着火眼金睛看着唐三藏，不甚明白。
这一路走来，不是都将行李绑在马匹上的吗？
“悟空，你好歹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声名赫赫，本领高强，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怎能这般欺负弱小，毫无怜爱慈悲之心？”
唐三藏一手轻轻拍了拍白龙马的脑袋，单掌竖于胸前，满满都是慈悲的双眼仿佛在注视着十恶不赦的魔鬼一般。
？？
俺老孙大闹天宫，和绑行李，又有什么关联？
仿佛看出了猴子的疑惑，唐三藏当然柔和了些许，浮现了一丝理解后，以着传道受业解惑的语气柔声地说道。
“悟空，须知敖玉公主不过一柔弱女子，化身白龙马背负为师，已是好生不容易，再将行李等负担抛给她，岂不是过于无情？”
“不是，师父，这可是一条白龙，翻山倒海都不在话说，别说是一点行李……”
可惜，不待猴子纠正的话说完，唐三藏再度出声打断道。
“悟空，怎生这般说话？敖玉公主明明被你短短几棒便打倒在地，若不是为师及时阻止，怕是早就香消玉殒了，还说什么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