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四章招抚并用(二合一)
杨嗣昌还在头疼如何劝谏崇祯千万别这么搞。
十张网虽然没有在三个月内奏效,但随着时间的持续也显现出来了他的威力。
“十年不解之局”似乎看到了希望。
河南那里已然传来捷报。
闯塌天刘国能在湖广率先投降熊文灿,部下只有五千人跟随他一同投降。
大部分自走或遣散归了老回回以及革里眼贺一龙。
他投降朝廷后,甘为鹰犬,掉过头来镇压起义军。
张献忠想要智取河南,冒充官军,驻扎在南阳城外。
左良玉已然是军阀作风了,出现在老子的地盘上竟然不来拜码头,你他娘的是哪支部队的?
故而派人叫张献忠这支官军队伍的主将前来拜见。
张献忠害怕暴露,不敢拜见,直接拔营而走,结果被左良玉领兵追上。
一箭射中他的眉心,又一箭贯穿了张献忠正在拉弓反击的手指。
不仅如此,左良玉靠近后,张献忠的脸也被他划了一刀,血流如注。
幸亏有一堵墙孙可望相助,奋力抵抗,张献忠这才得以脱身。
张献忠受伤严重,汇合老回回、革里眼等人拥兵十万转入湖广等地。
他发现周遭并无多少盟友,短时间内再也无法进行大规模的战事。
结果又被熊文灿派人袭击,左良玉又追到湖广境内以作威慑,熊文灿才派人前去劝降。
张献忠犹豫不决,又逃走。
洪承畴则是下令追击。
熊文灿认为如今的情况是贼势微我军连胜,可以招抚(张献忠)。
我军未曾战胜则不可招抚(贺今朝),请朝廷下诏书,招抚张献忠,让他去与贺今朝自相残杀。
以此来做考验,否则便围剿不招抚。
在熊文灿几次招抚下,张献忠觉得短时间内无法跟官军对峙,也想要趁机修养,遂表示自己愿意接受招安。
听闻贺今朝都要打到四川去了,朝廷就是想要平定湖广在进入四川围剿。
张献忠觉得自己在前方顶着朝廷官军的进攻,旁边没有人策应。
李自成扛起闯王的大旗,直接被打废了,自己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反倒是贺今朝那里平安无事,反倒地盘越来越大,这让张献忠觉得心里极为不平衡。
暂且的伏低做小,让朝廷把矛头指向贺今朝,是他的军师给出的主意。
群贼当中,唯有贺今朝的实力够强,他不顶在前头跟着官军作战,一直躲在后面,让咱们顶在前头,实在是个卑鄙小人!
按照反贼的传统理念,谁最强才会容易招惹朝廷的围攻。
先前的王二、王嘉胤、紫金梁、高迎春、李自成等人不都是吃了朝廷的大亏!
接下来只有贺今朝被朝廷官军重创,八大王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真正的主宰天下。
为了今后大计,为何不伪降?
如此才能换取喘息之机,甚至让朝廷去消灭自己的竞争对手。
八大王才是最能当皇帝的那个人。
至于朝廷要调拨咱们去镇压其他起义军,那便是听调不听宣。
张献忠深以为然。
自从掘了皇陵,又跟李自成抢皇帝的仪仗和“皇家乐队”,又自称皇帝。
他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小反贼了,开始奔着定鼎天下的方向发展。
当然谋士自是没有跟他说,自古以来当皇帝的都极为有“天子像”。
像他这种眉心受创,脸上被划了一刀,今后结痂之后,怕是也极为影响面容。
似乎这种破了相的人,按照术士的理论,是极为难当皇帝的。
纵然是当了皇帝,怕也是不会一统天下。
张献忠派兵占据谷城,贴出告示,愿意解甲归朝,拘役集和了谷城的乡绅为他作保,要求朝廷允许招安。
为此找到了颇有渊源的宿将陈洪范。
此人是熊文灿手底下的唯二总兵,但实力与左良玉丝毫没有可比性,他手中只有两千出头的人马,还不都是精锐。
张献忠派人带了珍宝美女去见陈洪范,什么大恩未报,今后愿追随将军之类的。
陈洪范自然大喜过望,想他征战多年,参与了明末许多战役,如入朝作战,萨尔浒之战,京师保卫战、平定吴桥兵变等等。
再加上又与吴三桂同里戚谊的关系,可谓是老资格了。
但年老越大,实力越弱,别看挂着总兵的名字,可一点都不开心。
但他也想着建立奇功,听到张献忠主动来投,自然大喜过望,出面与熊文灿斡旋。
所以面对张献忠的投降,熊文灿极为开心。
自从出任总理之后,就想法子招抚,如同郑芝龙一样。
先前印发了大量的檄文,就是为了招抚。
如今人家主动送上门来,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闯塌天的早一步投降,还愿意率部从军赎罪,更是让熊文灿觉得张献忠是真的。
杨嗣昌在前线回复刘国能投降的时候,告诉熊文灿一个原则。
那就是刘国能可以对标白广恩、张妙手之类的,官至参将、都司。
如刘士杰、马俊才在左良玉军中效命,官至守备,可以准许。
刘国能是真的投降,还说什么奉母之命,极为有悔过之一,在请降的时候还顿首说,愚民陷于不义,蒙大明给机会改过自新。
愿意率领麾下为总理在军中效死力。
如此珠玉在前,让熊文灿如何能不兴奋?
只要招抚了这个实力最强悍的,其余反贼如何能不投降?
到时候全部驱赶到四川去与贺今朝打生打死,所以自是把这个功劳上书。
尤其是张献忠在他军师的谋划下,还懂得了些许官场规则。
自是要派人给熊文灿送去一批珍宝,以此来拉进双方的关系。
熊文灿更加开心,既可以搞定荡平之功,今后还能继续有如此进项。
熊文灿本人是没啥作战本事的,当初完全是被崇祯派来的太监给架在话头上。
就在崇祯为贺今朝入川大为恼火的时候,也接到了五省总理熊文灿的上书。
当他听闻张献忠请求招抚的时候,心里止不住的想要宰了这个人。
但目前的形势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挖掘了他祖坟的主要凶手之一。
在与张献忠这个小贼周旋,那大贼头贺今朝就要全占四川了。
特别是当他听到锦衣卫传来,傅宗龙避战,贺今朝已经全占整个成都府,俘虏蜀王。
傅宗龙拱手相让整个四川,就是为了不被贺今朝所杀等谣言。
就算不是真的,但傅宗龙避战这件事是跑不掉的。
要不然消息不可能迅速传到山西,定然是贺今朝取得了决定性的进展,所以才会大肆宣扬。
让山西的反贼尽管放心。
此等谣言不会无根萍就传出来,傅宗龙作战不力,导致今天这种局面,崇祯恨不得立即派遣锦衣卫去四川把他抓回来关进诏狱里问罪。
还有监军邵捷春,他是做什么吃的?
亏得朕对他极为放心,可还不是让贺今朝那个小驿卒钻了空子?
杨嗣昌却对这种谣言不去理会,只能说明傅宗龙让贺今朝无从下口,才会选择不远千里的来京师附近传播谣言。
毕竟傅宗龙的求援信,以及贺今朝大破四川的谣言也就前后脚到的。
除了贺今朝之外,谁会闲的传傅宗龙的谣言?
按照官场的旧历,山陕之地皆是无人愿意去当官。
如今贺今朝入侵四川,朝廷的官员除非脑子有泡,才愿意去四川当大官呢。
故而杨嗣昌极力解释这定然是锤匪贺今朝派人散播,就是为了迷惑皇帝的。
崇祯当即就反应过来了,极为暴躁的反问杨嗣昌,你就觉得朕是那种容易上当的人?
那贺今朝在四川大杀四方,傅宗龙毫无办法是不是事实?
杨嗣昌只得先赞同崇祯,然后才解释,说傅宗龙是为了把贺今朝困在四川,故意示弱。
只有这样,才能让贺贼长久的远离山陕之地的老地盘。
到时候朝廷大军入川,再那堵死贺今朝。
崇祯这才收了自己的暴脾气,表示赞同。
他就喜欢杨嗣昌这种什么事都能给出解决办法,而不是温体仁那种陛下什么事都自己做主。
虽然第二种的感觉更爽,但总得有个人出主意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招抚张献忠,调洪承畴去入川围剿贺今朝?”
杨嗣昌没有立即回答。
得益于他那个好爹杨鹤招抚失败的经验,他是不相信招抚的。
故而他再次上奏道:“陛下,当让总督洪承畴全权处理此事,毕竟前方战机一触即发。”
崇祯处理这么多年的朝政,对于大臣话里的意思,他是能明白。
杨嗣昌没有直接表态,就是在拒绝。
洪承畴全权处理此事做什么?
还不是让他把张献忠等人全都给宰了。
指定不能招抚!
或者说主张以招抚为幌子,把张献忠这群贼寇全都暗中宰了。
洪承畴这招玩的经验极为丰富。
崇祯下意识的觉得不妥,反驳道:
“岂有他来降,便一味剿杀之理,今后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朕说话是在放屁一样?”
天子的话,当然是一言九鼎,如何能说了又改?
杨嗣昌咽了咽口水,把话憋回去了。
所以他才想要让洪承畴全权处理此事,事的洪承畴办得,骂名自然是由他背。
此事当然与皇帝无关!
至于跟反贼讲什么信誉,他们根本就没有信誉。
先前冬天偷渡黄河,再加上陈奇瑜的招抚,哪一次他们讲信誉了。
不管你说什么,张献忠之流都在拿你的话当放屁的。
如此清醒的认知,杨嗣昌自然是觉得眼前的皇帝是没有的,故而只能把真话给咽进去。
“陛下,洪承畴在前方战事才更清楚情况,且熊文灿虽然有些本事,但才能不如洪承畴。”
杨嗣昌再次拱手道:“臣私以为,还是由洪承畴处理此事。”
崇祯也开始变得迟疑起来,在剿抚当中举棋不定,若是招抚了张献忠,催促他入川绞杀贺今朝,官军在后督战,也能让他们杀出真火来。
再加上原先反贼高杰、刘国能都在对待朝廷反贼当中,立下汗马功劳。
崇祯挥挥手,让杨嗣昌下去,他要好好思考一二。
但是随着前方太监刘元斌的返回,极力劝招抚张献忠之类的,好处极大。
到时候也能让贺今朝没有盟友,再加上张献忠嫉妒贺今朝,定然会为朝廷效力。
用张献忠诓骗贺今朝,他们两方发生火并,朝廷大军坐收渔翁之利,那岂不是一战功成?
关键是朝廷还不用出一文钱,就能办成大事。
节约成性的崇祯被说动了。
但是他在圣旨上依旧写着剿抚并用。
可刘远斌带着圣旨回去,就与熊文灿达成一致的目的,那就是大胆招抚。
有什么问题,陛下给咱们当靠山呢。
至于总督洪承畴想要杀人,完全都不用管他,直接被刘元斌的圣旨给送到四川去。
洪承畴对于此事极为恼怒,再次上书,希望皇帝能够准许他在前方自决行事。
莫要让总理熊文灿私自做主。
杨嗣昌明知道造反者在不利的时候往往以受降为名以屈为伸,很少有真心实意,但又不能抗拒圣意。
他只好再次提出要张献忠先去剿杀其他各股农民军,然后才可以招安,否则还应乘机砺兵严剿。
崇祯却深受着太监所言不用增兵增饷就能大获全胜的诱惑,再次当面批驳杨嗣昌:
“岂有他来投降,便说一味剿杀之理,此事勿要再提?
且好好准备入川围剿锤匪贺今朝,争取一次灭了他!”
张献忠被朝廷封为副总兵,屯师于襄阳西面的谷城,解散所部一万八千余人归农,仍留精兵万余名名,表示听候熊文灿调遣。
张献忠对于投降并没有诚意,且不同于刘国能的真正投降,他自恃实力强大,不肯交出兵权。
可熊文灿却把张献忠认为是闯塌天刘国能第二,只要招抚成功,他就能卸任总理,直接回广东养老去了。
当张献忠在谷城举行请降仪式的时候,熊文灿派遣监军道张大经代表他受降。
湖广巡抚按御史林铭球、分巡道王瑞与左良玉密谋,说张献忠一到就立即逮捕,熊文灿对此极为反对。
说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莫要额外生事。
左良玉气得一甩衣袖直接走了。
如今贼寇受抚,他也用不着看左良玉的脸色,熊文灿对另外两个官员让他们去府城接受张献忠的请降。
第九百三十五章真有人总是会上同一个当哎(二合一)
两个官员对于熊文灿的安排,心中极为不满。
你都相信张献忠是真正的投降,为何不亲自去参加他的请降仪式,还不是害怕他出尔反尔?
张献忠是得到了贺今朝出兵四川消息的,所以才决定暂且伏低做小。
忍一时之气,让朝廷去围剿贺今朝。
否则他真的会顶不住的。
“主公,一会明官来了,还得小心行礼,与之虚与委蛇。”徐以显作为张献忠的军师再一次提醒道。
张献忠非常器重徐以显,他的政治野心极大,想要辅左张献忠夺得天下,毕竟张献忠连老朱家的祖坟都给掘了。
这种人首先接触龙气,极有可能夺得天下。
徐以显也常常以诸葛亮自比。
“我晓得。”张献忠对于此番请降的动作也极为认可。
反正他需要时间修养,让最喜欢搞事的贺今朝吸引官军的注意力吧。
这小子都快要占据三个省份了,指定是自己将来争夺天下的劲敌。
徐以显就是提醒张献忠在大明的秩序下,尽可能的遵守明廷官场的惯例。
至少表面功夫做好了,老子背地里做什么,你管不着。
明湖北巡按御史林铭球来到谷城时,张献忠跪拜如仪!
一套复杂的流程走完,张献忠丝毫没有不耐烦,反倒按照徐以显说的一个劲的感谢陛下。
要不是陛下如此的宽宏大量,他如何能有今日改邪归正的机会?
张大经倒是对张献忠的态度很是满意,随即宣布让他精简士卒的命令。
只给发两万人的军饷,其余人皆是遣散。
张献忠是按照要求只留下了万余人的规模,但是其余人都被他安排在谷城四郊屯田。
张献忠按照徐以显的话复述了一遍,说什么士卒吃穿用度困难,自是留了青壮种田,如此为朝廷解决烦恼。
但是张大经不同意,张献忠又派人给熊文灿传话,给两万军饷有点少,总理莫不如给我十万军饷,为勋阳、襄阳、荆州三府保卫边疆,绝不让锤匪入境。
如此才能保长久无警,况且他与贺今朝也是旧相识,完全可以出面劝一劝,让他也投降朝廷,然后可前往辽东之地,与后金鞑子厮杀,报效大明之类的。
其实张献忠就是按照徐以显的意思狮子大开口,给明朝政府出难题,这样他们就没有多少心思去算计自己。
尤其是这个难题不能及时解决,容易给他们重新造反积累了借口。
所以徐以显判断明政府指定会打肿脸充胖子表示表示。
其实徐以显想多了,熊文灿一听张献忠这话,当时就激动了。
群贼当中,搞定了张献忠,下一步就得搞贺今朝。
如今张献忠又给他出了个好主意,那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大功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为此熊文灿激动之下,直接请衔开饷,立即给张献忠下发了六个月的军饷。
张献忠接到朝廷给发的军饷的时候,整个人都麻了。
甚至连徐以显都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大明官员花朝廷的钱,都是如此不经历过深思熟虑之后就能决定的?
如此行径,着实是小刀拉屁股,给他们这群没见识的反贼,开了大眼喽。
张献忠便拿这些军饷和当地士绅搞贸易之类的。
勋阳抚治戴东旻把此事上报给朝廷,因为他认为张献忠说的就是屁话。
贺今朝都已经快要占据三省之地,做的事比张献忠挖大明祖坟还要过分。
像这种彻头彻尾的大反贼,岂会因为一个投降朝廷反贼的话,而改变自己的抉择?
他张献忠的脸面要真有那么大,早就让贺今朝伏低做小了!
能占据山陕之地早就是张献忠,而不是贺今朝!
这种屁话熊文灿都深信不疑,着实是让手底下的一帮抚治气得想要跳起脚来骂他。
难不成总理被张献忠,送去的美女珍宝迷瞎了眼睛?
杨嗣昌接到抚治的奏疏后,对于熊文灿没办事先撒钱的行为,极为不满。
真当朝廷的剿饷是那么容易被凑齐的?
他娘的,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杨嗣昌给熊文灿着重声明,一日未靖,为抚为剿未有定论,当局须有深心,未可轻泄,翻致成灾。
他要熊文灿“明抚暗剿”,别听皇上的,他不了解前线。
绝不可泄露机密刺激张献忠。
至于贺今朝自是有洪承畴在前探路,必须要让张献忠去与贺今朝厮杀,否则此人就是假降,且让左良玉做好准备。
戴东旻又把张献忠在谷城县城外十五里的白沙洲造房买地皮种麦子,进行贸易,并且在城门口派兵把守,监视地方官员等等情况告诉朝廷。
至于调拨张献忠去对付贺今朝,张献忠只是答应说什么写信劝一劝,丝毫没有动静。
杨嗣昌越发的确信,张献忠是伪降,他特意提醒崇祯张献忠是诈降。
张献忠若是真心投降,自是要像刘国能、高杰等人一样杀贼立功。
以观后效,更应该率众出降等待朝廷的命令,而不是一副据城而守的样子。
同时兵科给事中姚思孝也上书指出,抚贼一事,很难令人深信,这张献忠在谷城拥有数万人马,造房子种田,还该遣散才是。
崇祯却是不以为然,反驳道:“造房种田,正是招抚起到了作用,若是把他们遣散回老家,难不成都送到秦地给贺今朝继续当兵吗?”
前方主事的人认为张献忠是真降,后方一言堂的皇帝,也认为张献忠真降。
其余人的意见便都不重要了。
杨嗣昌见皇帝对此深信不疑,便也不在固执己见,而是顺水推舟的向皇帝报告,说既然谷城已然屯田,那就应该收取赋税。
不妨把这件事看做是招抚的一个巨大进步。
贼寇投降之后,也能安安心心种田,且为大明提供赋税。
老于世故的杨嗣昌不愿意与皇帝争辩,因为皇帝要快速招抚的结果,那就只能上这种结果,别的他也不接受。
杨嗣昌也清楚的明白,是贺今朝挺近四川之后,对于皇帝的刺激太大了。
他一定要把张献忠等贼寇给招抚,然后全力对付贺今朝去!
唯有如此,才会经历过他爹杨鹤招抚失败,陈奇瑜招抚失败,崇祯还能相信大明能成功招抚这群贼寇。
属实是在同一个坑里,他跌倒了数次,依旧选择跳进坑内。
他任凭别人生拉硬拽,都不想出来!
至于让张献忠去对付贺今朝的事,熊文灿一直都在谈。
尽管张献忠还亲自去拜见过熊文灿,如此好的机会,熊文灿依旧放任他离开。
实际上张献忠在谷城始终保持了农民起义军的独立性。
他虽然伸手向明政府要粮饷,却不接受明政府调他去镇压其他农民军的命令,也不接受改编或遣散。
特别是有贼寇距离他二百余里,熊文灿就让他去表示表示。
张献忠却是满口答应,说是今天准备一二,明天定然出发。
然后便是拖字诀,明天拖后天,后天继续拖着,直到贼寇又跑远了,张献忠都没有派一兵一卒出谷城县。
而且在军师徐以显的辅左下,张献忠当真是大干一场。
他在军事上,保持着人不散队,器不离身,并且不断的操练兵马,保持着临战的状态。
纵然是左良玉再次突然杀到,他也不会向上次一样那么吃亏了。
每日还督造战船,打造精良军械,日夜不歇,还派人出去买马。
在经济上,张献忠屯田是取民间有主的膏肥之田耕种,顺便把地主收上来的租子当做军粮。
然后又派他的副手去周遭郡县收取粮食,一开始是一石收六斗,后来则是都掠走。
他娘的,朝廷还想收我张献忠的赋税,老子先把周遭都给你抢了,叫你收不上赋税来。
还设立了关卡,过往的货物,一律征收一半!
同时在徐以显的帮助下,征召了一大批地主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为参谋人员,帮助他策划军机。
潘独鳌,王秉真之类的,这些人在大明的体系下多是感到压抑,或受到压迫的,索性直接从贼。
如潘独鳌就是因同本县乡绅争夺田产,败讼后愤愤不平才投入张献忠队伍的。
徐以显就趁机给张献忠讲解《孙吴兵法》,帮助义军制造三眼枪、狼牙棒、埋伏连弩,指导布设团营方阵、左右营诸法。
张献忠对于自己的“诸葛军师”是信任有加,极为满意。
当然了张献忠做了这么多事,地方政府不可能没有反应的。
本来一部分属于他们的孝敬,全都被张献忠给抢了,但都被熊文灿给压了下来。
熊文灿在担任福建巡抚和两广总督时,通过招降“海盗”勒索到大批财宝。
张献忠受抚以后,他又故伎重演,贪求无厌,“责赂黄金过千,珠琲盈斗,他瓖货累万万。
郑芝龙这个大海盗头子,出趟海赚的金银财宝,都比送给熊文灿的要多得多。
故而也能接受,大家各取所需。
但张献忠对熊文灿的这幅嘴脸极为厌恶,他特别讨厌那些向他要银子的大明狗官。
再加上他也能看得出来周遭的官军对他虎视眈眈。
熊文灿一直都在逼迫张献忠去围剿贺今朝,然后收到贿赂后便缓上几天,以此为借口再向张献忠索要钱财。
总之,大家都拿“入川围剿贺今朝”这件事当做拉扯的借口,丝毫没有一丝急切要解决的意思。
这与崇祯当初极力同意招抚的意向,可谓是背道而驰。
但皇帝的意思,在此时此刻此地,一点都不重要。
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别看张献忠与熊文灿之间拥有大量的钱财往来,可随着刘国能、张献忠投降的连锁反应。
混十万、射塌天、曹操、过天星、整世王、托天王、十反王、关锁王等皆是陆续投降。
大明在湖广、河南的心腹大患一时间就趋于平安无事,像偷偷发展的李自成,实力已然很弱了。
但尽管李自成实力弱,洪承畴也对他表达了重视,没有入川的打算,而是借着李自成的由头,调转兵马去剿灭他。
中原贼寇未曾平定,洪承畴也没有多少信心能够率领麾下秦兵击溃贺今朝。
再加上万一张献忠反叛,他就是背腹受敌,那还打个屁啊!
莫不如不去!
熊文灿银子收着,还招抚了如此多的贼寇,自然是洋洋得意,他给崇祯写信吹嘘。
“臣兵威震慑,降者接踵而至,十三家之贼已投降十家。
唯有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以及老回回三部尚未诛杀,只需少许时间,便可平定。”
这便是所谓的革左五营,在大别山附近活动,可周遭强敌遍布,再加上投降成风,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特别是不清楚贺今朝已然入侵四川这件事。
中原各地的起义军活动都陷入了低潮当中。
崇祯对于熊文灿能够短短时间招抚这么多贼寇也颇为满意,只要这些人为朝廷所用。
贺今朝他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到时候大兵齐发四川,这些降贼手里染了锤匪士卒的血,将来必定不可能再投降贺今朝。
他们双方只能杀个你死我活,为我大明所驱赶!
可这些不过是让崇祯产生错觉的表面现象。
这些贼寇像闯塌天刘国能那种真心悔过,想要为朝廷效力的,大概就这么一位。
就连曹操罗汝才也都是看着张献忠直接占据一地,宣布投降朝廷,啥事没有,才有模有样的学习的。
毕竟贺今朝那种成为坐寇在一方长久的占据,谁都没有体验过。
再加上贺今朝成为坐寇后实力发展的越来越大,谁都想要争相模彷尝试。
万一路子走对了,自己岂不是能够追上贺今朝?
故而影响最大的张献忠、罗汝才都是一种假降,仍旧保持着独立自主,掌握着自己的军队,不接受整编。
此等行径把谷城变成了张献忠的军营,致使谷城县令天天哀叹无土可守,无民可牧,无赋可征。
知县大老爷干的没滋没味,还天天遭到起义军的监视,莫不如直接辞官归家。
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得知消息后,上书朝廷张献忠诈降,但是被崇祯一阵批驳。
虽然不少人对张献忠、罗汝才之流表示担心,但是崇祯却是盲目乐观,他相信杨嗣昌以及熊文灿能够办贼。
因为他更相信杨嗣昌的话,对他做出过保证熊文灿能够办好此事!
第九百三十六章对付微操的手段(二合一)
大明皇帝崇祯给张献忠下发的“赦死立功”的圣旨一直没有下发,被兵部给扣了。
杨嗣昌嘴上说同意皇帝的话,但心里对于张献忠的戒备极深。
特别是罗汝才在受抚的时候,连张献忠那种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去做,拒绝接受明廷的官职。
他还不要粮饷,更不要武器,既不听从明政府的调遣,也不允许明朝官员干涉他内部的事情。
要不是贺今朝率先进了山西,吉珪就是给罗汝才出主意的人了。
现在搞得罗汝才身边没有一个能够顶替吉珪位置,让他用的舒心的军师。
故而连对待明政府连表面功夫都没有做。
罗汝才虽然没有吉珪的辅助,但是照猫画虎,在一定范围内没收了地主的田产。
也有模有样的号召大批穷苦百姓加入他,一同屯田,累积粮草。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流寇抢,官军抢,清军还抢。
大家都不事生产,全靠抢!
导致目前的情况无论是官军还是反贼亦或者关外的清军,都缺粮。
前几年林丹汗还没死的时候,漠南蒙古发生大规模饥荒,饿死的蒙古人不在少数。
也就是多亏了贺今朝占据山西一直屯田,趁机收拢了一大波马前卒的打手,才有后面那次蒙古骑兵在贺今朝的驱使下,大规模冲击皇太极的骑兵,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那一场仗后,贺今朝派人挖了几座大深坑,用来埋葬战死的蒙古人,顺便还收养了许多蒙古遗孤。
所以到了现在大家不得不暂且缓口气,全都开始屯田。
因为抢粮这件事,就目前而言,属实是风险大收获小,天下哪有那么多的粮食供所有人抢掠挥霍的?
产粮大省湖广四川也没少遭到破坏。
相比于张献忠的虚与委蛇,罗汝才的更加直接,在人力物力上位重新起义做好必要的准备。
崇祯见熊文灿招降了那么多人,见洪承畴全力围剿闯王李自成,丝毫没有按照既定计划直接往四川增援。
自是有些恼怒,认为洪承畴手底下有王承胤、左光先等精兵良将,他手中还有精锐的秦兵,连个小小的闯王李自成都不能立即拿下。
杨嗣昌见洪承畴如此推脱,只是建议皇帝,让洪承畴分兵前往四川支援。
闯贼李自成目前卷不起什么风浪来,尤其是得催促张献忠、罗汝才等投降的贼寇往四川去。
就在朝廷内部为招抚之事争吵的时候,傅宗龙最新一道奏折也传来了。
锤匪贺今朝率兵连克七盘关、朝天关,进广元、昭化,过剑门关,攻克州县三十余处,兵峰再次直指成都。
如今他已经率领三万人连带秦良玉麾下三万人一同汇聚在简阳,等待朝廷大军,一举堵死锤匪贺今朝的出川之路。
傅宗龙说的很是直白,锤匪在剑、绵蹂躏,直逼会城,所过州县如同摧古拉朽一般。
然后重庆的邵捷春也告急,生怕锤匪分兵攻打此地,他手里只有两万弱旅,如何能拦住?
最后便是从汉中逃到重庆的瑞王哭诉,说他害怕,蜀王定然被贺今朝给擒住了之类,希望朝廷赶快派大军来救。
崇祯对此极为不满,专门为四川的战事召集群臣:
“四川山险,锤匪何以如入无人之境?”
说是召集群臣问答,可实际上还得兵部尚书杨嗣昌出面:
“回陛下,四川北接陕西,东邻湖广,皆崇山峻岭,十夫守关,千夫难过。
傅宗龙虽然扼守险关,粮草屯驻在广元,但是锤匪贺今朝用兵交战,攻克汉中后,便亲率大军,运输火炮,如此攻关,蜀兵守关难敌。”
“可朕确实听说傅宗龙他被贺今朝前后夹击,才会丢了朝天关,放在广元县的粮草全都被锤匪所得,他才狼狈逃窜的!”
崇祯对于杨嗣昌的这番解释极为不满意,上一次总兵侯良桂撤各关隘守军,屯兵广元县。
广元县虽然不是险隘,但是各个关隘千歧万径,地本荒芜,运粮费劲,才让李自成有了机会。
可这一次是傅宗龙挂帅,他依旧被人从小路给偷袭了。
“如今锤匪不数日就连破十几座城池,连剑门关都被贺今朝轻易拿下,不但无备,而全然不知否?”
杨嗣昌这个时候也没法给傅宗龙辩解了,只能说他的官印丢了,所以才导致各地州县皆是配合锤匪打开城门,所以才会如此迅速。
崇祯眉头紧皱,袖子下攥着拳头,压住了要派锦衣卫把傅宗龙押到诏狱的想法。
杨嗣昌又急忙给傅宗龙开脱,说蜀兵的军饷全都靠外省支持,内部的良田多是藩王所有,地方官府根本无法提供军饷。
另一方面便是洪承畴因为缺饷的缘由,再次坐视锤匪攻入四川,而不在湖广等地作为牵制动作。
洪承畴贻误战机,引起言官们的强烈不满,纷纷弹劾。
大意就是洪承畴专治秦地贼寇数年,可是坐视贼寇纵横,攻城如野,杀我百姓如鸡鸭,他竟然不以为意。
特别是去年锤匪贺今朝竟然全占陕西之地,占据潼关、大散关等地,扼守险关。
以至于锤匪不断做大,直犯成都,皆是洪承畴养寇壑邻所致。
如今他既不能剿灭贺贼,又不能扼守防御,坐视贺贼纵马入无人之地。
故而洪承畴渎职之罪当诛!
然后便有更多的人弹劾洪承畴,反正贺今朝一个秦地之贼,能够如此做大,就是你这个专办秦地之贼总督的责任。
无论如何,今天这口锅你得背好了。
至于傅宗龙的请求完全被一片诛杀洪承畴的讨伐之声给淹没了。
谁他娘的还记得在四川苦苦挣扎的傅宗龙啊?
至于被锤匪围困的成都,更是没有几个人担忧。
反正贺贼又没有围困大明京师,根本不慌!
崇祯只能下令责问洪承畴到底怎么回事,叫洪承畴赶紧作答。
正在河南坐镇指挥围剿李自成的洪承畴长叹一声,只能选择已读不回。
熊文灿那个狗东西,脑袋被驴踢了,才会相信张献忠是郑芝龙那样,想要当大明的狗,就能有了合法的身份继续逍遥。
反正他的生意全都在海上,内陆爱咋咋。
像熊文灿这种人怎么尽是自己的队友,而不是贺今朝的呢?
洪承畴对此极为头疼,贺今朝早就今非昔比了。
陕西的官军之所有能够迅速被平定,除了贺今朝攻破西安,占据入陕的险关之外,曹变蛟、孙守法等一大批曾经的边军将来士卒全都成为了贺今朝的部下。
所以陕西才能被迅速平定,甚至贺今朝还敢大规模入川作战。
这个时候洪承畴如何敢前往四川去截断锤匪的后路?
到时候说不定是贺今朝的援军给他堵在四川,最后兵败殉国都是说不准的。
可眼前是皇命难违,再加上熊文灿也没受到过流寇的欺骗,显得他很有能力,与杨鹤一个样!
甚至在洪承畴看来,熊文灿还不如杨鹤那个老家伙的。
杨鹤到底是先剿匪,然后因为边军被抽调一空去勤王,才最终走向了招抚路线。
可熊文灿自从接任五省总理之后,就一直打算用招抚的策略。
招抚要是真管用的话,还用得着你这个废物来推动?
洪承畴不仅接到了皇帝的询问,连带朝廷许多人弹劾他,甚至用熊文灿顶替他的消息也都传到耳朵里了。
如此种种,真的让洪承畴大无语。
他就该跟靖辽侯吴国俊学一学,谁他娘的弹劾自己,就把请求皇帝把他派到边军去任职。
只要到了蓟镇,有的是法子折磨他。
可洪承畴又与吴国俊不同,吴国俊背地里与贺今朝相互勾结,但他绝对没有。
更不用说什么养寇壑邻之类的想法。
先前完全是因为秦地贼寇太多,根本就无暇顾及山西,而山西官员也都在捂盖子。
贺今朝做大的消息,甚至都是在左布政使王象坤病死前向朝廷揭秘的。
可紧接着便是紫金梁、高迎祥等人声势浩大,直接把贺今朝的风头给遮过去了。
甚至到了后面大小曹出征山西,已然被贺今朝给利用了。
群贼为了躲避大小曹的攻势,全都一口气跑出山西,剩下贺今朝与他们决战。
曹文诏也是有些轻敌冒进。
至于杨嘉谟等人不提也罢,贺今朝掘开黄河,淹死了上万官军,后面又打的曹变蛟重伤几乎身死。
从皇帝到朝廷里的那些人,有几个把小驿卒贺今朝放在眼里的?
甚至觉得贺今朝拿到一个假玉玺当什么天可汗,当真是可笑的很。
可短短几年,他就把林丹汗那个真正的蒙古大汗逼得承认他送给贺今朝的才是真正的玉玺,蒙古部落也都称贺今朝为天可汗。
这件事后来如此打脸,他们不知道吗?
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都顾及着面子,没有人主动说出来打自己脸罢了!
那群高官,至少表面上的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坐在龙椅上那位,更是把自己的脸面看的极重,不提也罢。
洪承畴如此愁眉苦脸,自是让几个军将感到奇怪。
毕竟这可是皇帝送来的懿旨,难不成让他们强攻陕西?
亦或者是山西?
王承胤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到时候真要与贺大帅交战,到时候该怎么办?
是战场起义呢,还是擒了洪承畴当做见面礼?
反正连曹变蛟都降了,再加上贺大帅都打到四川去了,那还当个屁的官军。
早投早享受,晚投可就不是一个待遇了!
相比于王承胤心里的小九九,左光先直接发问:“总督何以这般?”
洪承畴叹了口气:“陛下要我们进军四川围攻贺今朝,我不想去。”
他倒是也没瞒着这几个人,到时候该打仗的还得是他们。
“总督是觉得我们打不过锤匪?”
洪承畴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和话里的意思便是你们连大小曹都比不过,如何能打的过锤匪?
没有十足的把握,洪承畴才不会选择轻易与贺今朝交手。
至少也得等卢象升这个比较可靠的队友准备好了,方能几路大兵齐发,按死贺今朝。
否则全都是徒劳,反倒白白折损兵力以及损耗钱粮。
“总督,我倒是觉得皇命难为,贺今朝鲸吞陕西后,并没有向经营山西那样缓慢发展,而是立即兵发四川。
这就说明他非常急切,但对陕西的掌控不强。
若是我们在四川截断他的归路,把他困死在四川,锤匪的实力便会大为减弱。
贺今朝的儿子年纪尚小,只要贺今朝一死,绝对无法压服诸将。”
王承胤微微挑眉,看着身侧的左光先,他不知道此人是打其余流寇打出来的信心吗?
锤匪与其余流寇的实力是一个概念吗?
你要是有这股子自信,莫不如调到锦州去打那些狗鞑子清军去,兴许还能赢呢!
旁人不清楚贺今朝的实力,他这个被打服了的人,能不清楚吗?
我家贺大帅露出的实力,那是你明面上看到的那一丁点吗?
人家的水深着呢,岂是你能窥探的?
埋在地底下的你怕是一无所知,才会说出如此不惧生死的结论!
高杰也是面色凝重,他虽然跟着官军打李自成、打张献忠等流寇信心满满,无所畏惧,但是真正对上贺今朝,他心里依旧是发憷的。
即使同为驿卒,但是两个人的思维完全不一样,有邢氏的帮助,他可以顺利的猜透李自成的想法,但他一点都不了解贺今朝。
以贺李二人的交情,自己一旦被贺今朝俘虏,活着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可坐在末位的高杰,依旧十分谨慎,没有主动开口,他怕一开口,先锋这活就得他去干。
毕竟按照官军的惯例,你这个贼寇自是应该多表忠心!
如何表忠心,当然是多杀贼寇,苦活累活危险性大功劳少的活,都得你去干!
洪承畴捏着胡须想了许久,能拖就拖,说不准依照贺今朝的速度,只要拖上一阵,成都都被他拿下了。
傅宗龙也没逃了,那就不用去救援四川,陛下在怎么询问,都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余地。
反正洪承畴是不想此时与贺今朝动手的。
至于皇帝的谕旨询问,洪承畴真就选择战事繁忙,已读不回了。
徒留崇祯这个直男焦急等待渣女的回复,可对方却没了下文!
第九百三十七章崇祯可是我的好伙伴(二合一)
洪承畴这里选择不回皇帝的消息,但是傅宗龙那里确实是顶不住了。
尽管有崇祯的回信,说他已然安排洪承畴率领精兵强将去支援你,务必要把贺今朝剿灭在四川。
否则你便不要搞什么戴罪立功,直接拉进北京诏狱受教育吧。
你麾下有秦良玉这一支精锐士卒,如何能够战胜不过贺今朝?
在崇祯看来,秦良玉是全天下最好用的将领!
她麾下都是石柱土司兵,兵员稳定,且战斗力也稳定。
最让崇祯看重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省钱。
朝廷几乎不会往秦良玉身上花钱,什么招兵训练士卒都不用管,只需提供最基本的口粮就行。
在崇祯眼里,像秦良玉这种又省钱还能打的将军,最好在大明处处都是。
可惜,这只是他一个空想。
连最能打的洪承畴都会借口缺饷,不完全执行皇帝的命令。
关键是他丢了陕西基本盘之后,更加不好搞钱,只能依赖朝廷,再加上征收的剿饷也没送到他手里。
手底下的士卒们能没意见吗?
朝廷明明发了那么多钱,可多一文钱都没落我手里,打什么打?
傅宗龙不仅收到了皇帝的催促,命令他打个开门红,缠住锤匪。
他还收到了右布政使贾继兴的求援信。
锤匪对成都的攻势一日勐于一日,那些青壮听到炮声就惊的四散开逃。
王洪手中士卒多是老弱病残,如何能长久的守城?
本想利用蜀王贴补军饷粮草,奈何此人一毛不拔。
左布政使周胤因为忧心成都旦夕可破,已经吐血卧床不起了。
再不来救成都,那成都便会落在锤匪手中,到时候整个川蜀震动,怕是你我罪责难逃。
傅宗龙先前就被秦良玉说动,大军不可轻动,好好屯田。
可是贺今朝才不会让你安稳屯田,派了许多骑兵大肆焚毁周遭田地。
你想安稳发展对峙都不行,就逼着你来决战,要么就退入县城扼守,外面的野地,甭想安稳待着。
最重要的是贺今朝“蛊惑”了大批本地川人,让他们向亲戚以及周遭百姓宣扬锤匪的政策。
搞得那些佃户连地主都控制不住,甚至有的地主敢拦截,被佃户威胁,只要你敢打我,待到贺大帅来了,就要你的命。
除非你把我们都杀了,你的那些家奴也不会泄露消息,要不然咱们就鱼死网破。
有了贺今朝先前大肆当众审判砍杀那些犯了罪的地主士绅,曾经被他们看做是牛马不如的佃户,也学会狐假虎威了。
越来越多的川人,想要贺大帅前来分土豪地主的田地给他们,至少还不用交各种各样的赋税。
关键是给贺大帅干活,还给工钱。
“一石粮”早就与贺今朝的名字,在川人当中传唱。
粮食交一半,逐年递减,十年就能购买成为自己的田地。
谁能抵抗得住拥有自己田产的诱惑?
最重要的是贺大帅不是无根之萍的流寇,他早就占据了山陕之地。
那么大的地盘,将来说不准就能夺取天下。
谁还愿意给官府以及地主们种田呐?
当真不怪贺今朝提出的价码,实在是川民太穷,许多土地都被攥在少数人手中。
史载第一代蜀王朱椿就霸占大量土地,共建了三百多个王庄,
“王膳”一天由一个王庄供应,一年之间才轮换一遍,故富无与比。
到万历年时,王府庄田已经占了利用都江堰水灌既的十个州县土地的十分之七。
还不包括蜀府亲王、郡王,将军、中尉的禄米、杂项收入和差徭。
一方面是奢华无度,一方面是贫困交加。
稍微有点火苗,就能引爆的!
这还是一些胆子小的百姓,寄希望于贺今朝改变自身悲惨的命运。
更有胆子大的人,看见贺今朝对地主劣绅不手软,更是组织人开始发展壮大。
提出了“打衙蠹”的口号,自发的对吏胥衙役、绅衿子弟、王府爪牙痛加惩处。
百姓各执枪捧进城,拆毁衙役房屋,打死蠢役数十人,叫他们还敢上门催收赋税。
先打死再说,反正咱们就说是贺大帅准许的,看你们谁敢反抗!
随着官府无法调动兵力为这些衙役做主,傅宗龙也只能“安抚民意”,指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现在贺今朝这把刀就在眼前威胁他呢。
可是不料百姓们根本不听,乱子越闹越大,以致不可收拾。
民变者很快就升级了。
由“打衙蠹”而扩展为“除五蠹”。
“一曰衙蠹,谓州县吏胥快皂;二曰府蠹,谓投献王府、武断乡曲者;
三曰豪蠹,谓民间强悍者;四曰宦蠹,谓缙绅家义男(奴仆)作威者;
五曰学蠢,谓生员之喜事害人者。
再加上有摇黄十三家的蛊惑,截杀富户,土官家底富庶的全都被宰了。
可以说川中不少地方,不等贺今朝的锤匪到达,这些富户官绅的财物就化为乌有了。
傅宗龙见贺今朝的乱子还没有解决,本地百姓也都闹僵起来,遂开始调拨人马武力镇压。
摇黄十三家不敌,顺势就躲入深山当中,实力最为强悍的摇天动派人联系贺今朝,希望能干一波大的。
他们愿意助他一臂之力,打下成都,但事成之后需要分润蜀王的财富。
贺今朝已读不回,目前没心思联系他们,只想着傅宗龙怎么还不开始行动。
时间拖得越久,成都失守的消息就越容易传出去。
傅宗龙按下了这波本地贼寇的作乱,又开始头疼贺今朝。
先前已经接到了周胤的几封求援信,傅宗龙都置之不理,如今又接到了贾继兴的,实在是心中难安!
被锤匪围困的他们,不知道送了多少次信才能成功。
特别是有锤匪士卒骑着马手里攥着脑袋,时长在简阳外出现。
大抵抓住的全都是成都跑出来的信使。
再加上秦良玉所言的屯田策略根本就用不上劲,全都被锤匪给毁了。
治下没有百姓愿意给他们干活,纷纷偷摸跑着去成都府投靠贺今朝。
此时蜀中虽然富庶,但是统治阶级极为骄奢淫逸,同本地的穷苦百姓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谁不渴望改变自己的命运,从而过上衣食无忧的小日子?
再加上四川本就有本地的反贼在闹事。
这些人是在崇祯七年起义军大军入川之后,有一小部分人留在四川同当地结合,形成了十三家起义军。
秦良玉的族人也参加了,被她亲手抓住,然后送到官府绞杀。
“成都就要被锤匪攻破,陛下又派人来催促我军出战。”
傅宗龙把手里的书信放在一旁:“如今的情况,到底该怎么办?”
秦良玉可以不在乎蜀王的感受,但不得不重视陛下的命令。
傅宗龙也没有什么已读不回的习惯。
他此番叫众人前来,就是想要询问。
如何出战,这仗该怎么打?
就算不能立即击败贺今朝,也得减轻成都防守的压力。
秦良玉对于贺今朝如此狠辣但确实能夺取民心的手段,毫无办法。
她是想要与贺今朝进行长久的相持,等着朝廷援军到来,可目前而言,怕是短时间内根本就等不到。
此时,秦良玉面对傅宗龙的询问,倒是没有立即出声。
这些时日,她当真是左思右想,都没有什么法子破解贺今朝给百姓分田的举动。
除非把那些无田的佃户以及想要分田的百姓全都杀了。
但这根本就没有用。
只会把川府百姓进一步推向锤匪,人人都憎恶大明,憎恶石柱土司,秦良玉断然不会如此做。
就全国而言,四川偏处一隅,北有秦岭,东有三峡,都是易守难攻的天险。
蜀中又有丰富的人力、物力资源,足可立国图存。
如果让贺今朝在四川站稳脚跟,那大明的统治就极为危险了。
现在他们被贺今朝这一套丝滑小连招给逼得没办法,最重要的是来自京师皇帝的谕旨。
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能走。
率领大军压上,救援成都,与贺今朝交战!
神弩将老将军将军勐地站起身来:“既然没有什么好法子,那就打!”
“打?”秦良玉倒是不激动:“怎么打,如何打,还得制订出个章程来?”
“我为先锋!”张令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我先去试试贺今朝的深浅,然后秦总兵在中间调度,如此方能有破敌之法,光是站在这里想法子,如何打败贺今朝,我看一点都不现实。”
双方说是决战,可事前总归先小规模的试探,然后才能寻找战机,从而获得最终的胜利。
“锤匪火炮犀利,唯有快马快箭,方能破之。”傅宗龙捏着胡须说了一嘴。
虽然他只是跟锤匪的先锋对上,但那些操炮士卒留给他极为深刻的印象。
“只要毁了锤匪的火炮,掰断他的利齿,贺今朝还能发挥出几分本事来?”
马祥麟站起身来主动请缨:“傅巡抚,既然如此,我便率领麾下精锐骑兵,寻机破杀锤匪的操炮士卒。”
拥有“小马超”美称的马祥麟,自然是川中最适合冲锋的勐将。
有他舍生忘死,相信赢的机会会更大一些。
傅宗龙倒是没有立即点头,而是看向秦良玉,她儿子要是接下此重任,怕是会九死一生。
秦良玉只是开口道:“一切都听巡抚的安排。”
“如此也罢。”傅宗龙站起身来道:
“先前击溃摇黄十三家,我军也获得了一些粮食,再加上乡绅的捐助,足够我们与贺今朝慢慢对峙了,那就张将军先行出发。”
“是。”
老将张令率先站起身来行礼,气势汹汹的走出去。
简阳的官军都开始动员起来了。
成都城内,布政司。
贺今朝已经看完了蜀王的家产以及地产,不得不提一嘴,什么他娘的秦王、晋王、潞王的财富,算个屁啊!
他们加在一起都没有蜀王多。
田产不仅遍布成都府,还有那些郡王不够分的,直接分到了相邻的地界。
这都不是二八定律,而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掌握在那零点几人手中。
如此巨大的差距,他们还能好好活着,大抵就是本地的农民军实力不够强悍。
没法子裹挟那么多的百姓造反。
或者连个口号都没有提出过,还不如近日来的那两个口号管用,倒是可以激起川中百姓的愤怒。
只要有了怒,那就好办了!
百姓自发团结起来,去打杀曾经欺压他们的地主奴仆衙役,贺今朝也没什么好说的。
川民做的还是稍微绵软了一些。
只敢和狗腿子开战,像是陕西最开始都是奔着杀官去的,先把县太爷杀了,然后再派人料理狗腿子们。
谁先杀大明的大官,谁就能在初期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谁就是当大哥的那块料!
只有你展现出了魄力,大家才愿意跟着你干。
毕竟造反这种事,要死也得先死带头大哥!
“主公,那摇天动又一次派人送消息来了,说是他在官军当真有眼线,四川巡抚傅宗龙要尽发十万大军来支援成都,剿灭锤匪!”
吉珪急匆匆的把得到的消息送到。
贺今朝抬头,忍不住惊诧道:“傅宗龙终于被崇祯微***迫他出动兵马与我决战了?”
“不出明日,必然能够证实是真是假。”
吉珪倒是觉得摇天动虽然打仗不咋地,但是在官军当真有眼线这事倒是真的。
要不然官军屡次围剿,他都能顺利脱身,那也是一种本事。
官匪勾结这种事,实在是太常见了。
单单说大明官军与自家主公勾结的就有多少个?
他们还都是身居高位,甚至被崇祯所倚重的人呢!
“好好好。”贺今朝站起身来走了几遭:
“不要着急打胜仗,我们先羊装战败,引诱傅宗龙的大军靠近成都,免得他又缩回去。”
“明白。”吉珪与张福臻早就商议好了如何应对,此时只不过是按照计划行事。
“崇祯真是我的好帮手啊!有他在,何愁大明不灭?”
贺今朝说完之后,便忍不住哈哈大笑几声。
张福臻捏着胡须在一旁也是笑了笑:
“主公,这摇天动等十三家,莫不如赶他们去青海,与固始汗找事去,绝不能让蒙古人轻易掠我川西!”
第九百三十八章愿为蜀王效死(二合一)
既然主公有想法子扩疆,不在搞羁縻,那就该抓住一切机会,往那些地方塞人。
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总归都赶到那里去,日后才好有各种借口接管。
贺今朝点点表示同意:“不过他们这些人怕是不老实,等我大规模歼灭傅宗龙的人马之后,谅他们也不敢翻脸。”
张福臻也是这样想的,摇天动等人好好配合还则罢料,
“顺便把李定国给我叫来。”
贺今朝又吩咐了一句。
李定国被贺今朝叫来好生嘱咐一顿。
他显得颇为兴奋,此番舅舅把诱敌深入的重任交给他。
毕竟李定国年岁小,如今在贺今朝的羽翼下成长起来,比贺今朝当年起事的时候只小了两岁。
现场表演第一次临战怯阵,是极为容易让人认为正常。
李定国也出落的越发的英俊,同时脸上也佩戴了面具,就是为了让自己作战的时候,让对方看起来更加凶狠一二。
谁家还没有个德不配位的后代啊?
李定国前些时日就仗着马快箭术好,在一帮人的簇拥下,挑衅过明军,为此还在阵前漏了面。
以此来刺激傅宗龙等人,但傅宗龙是真的能忍。
纵然知道锤匪派出一个“年轻小娃娃”来挑衅,也不敢轻易出关外出作战。
毕竟有秦良玉在,贺今朝也没必要送给他女装,只不过寒碜他们连个少年人都比不过。
李定国身着轻甲,倒是拿着单筒望远镜瞧着川兵缓缓而行。
老将张令命令副将方国安率先行军,驱逐锤匪的哨骑。
万余人马浩浩荡荡的从阳安关开出来,不得不说,卷起烟尘极为壮观。
方国安是在左良玉麾下效命的,故而军纪与左良玉如出一辙。
此时被放出来,更是心情激荡,只要进了成都,蜀王赏赐给少了,那咱们可不干!
至于与锤匪贺今朝交战的事?
谁他娘的要跟他打仗!
把银子攥在自己手里,那才是最紧要的事。
要不然手底下的兄弟们,朝廷总是没有饷钱,谁还总跟你干?
没钱打个屁的仗啊?
兄弟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你拼命,结果皇帝还总是欠饷,谁他娘的能有心思总去仗?
在战场或者战后给自己怀里搂银子补贴,才是正道。
方国安脑子里想的根本就不是如何击溃锤匪,而是要最先赶到成都,然后入城要赏银。
蜀王虽说抠门,但好歹漏出点银子,就足够他美滋滋的。
只要入了城,方国安就有更多的借口站在城墙上,稳稳的坐下,看着张令以及秦良玉与锤匪相互厮杀。
待到锤匪落了下乘,秦良玉无力追击的时候,他再出马。
如此才能获得极大的功勋,总是当个副将被人差遣,实在是无趣的很。
若是锤匪占据优势,那他就更应该好好守城!
绝不能让成都落入贺今朝的手中。
方国安当然认为自己是大明的忠臣,但不是秦良玉的那种为了大明抛家舍业的大明忠臣。
这种人在他看来,纯属败家娘们!
也就是他丈夫死得早,家里让她做了主。
想贺今朝专杀大明忠臣,我方国安稍微流露出一点我不是忠臣的样子,想必贺今朝知道他的主力该去打谁。
“将军,前方有小规模锤匪在挑衅。”
方国安勒住缰绳摆摆手道:“管他做什么,我军缓慢前进,勿要理会。”
他麾下不过两千余人,有战马的仅有八百,这可都是宝贝,绝不能轻易折损。
锤匪挑衅就挑衅呗。
他们哪天没来挑衅过?
不搭理他们就行。
有本事你们就冲阵来,看我不削你们。
反正此番大军押后,他只需顺利进入成都,增强守卫即可。
方国安直接选择摆烂。
李定国经过那么多年的训练,虽说不是第一次领兵,但当真是第一次单独领兵作战。
此时他见明军将领根本就不上当,一时间忍不住叹息:
“果然明军当了这么多久的缩头乌龟,倒是引诱都不好引诱。”
明军先锋直接摆烂不接招,锤匪先锋想要作战。
大家的思维都不在同一条线上,如何能争斗的起来?
李定国只能沉住气,放过这波明军的先锋。
大帅要吃掉傅宗龙的大批人马,万万不能先弄败先锋,免得吓跑了傅宗龙。
双方先锋不温不火的进行战斗,饶是李定国几次三番的袭扰,方国安也只是下令放箭袭扰,并不追击。
甚至只要有怀疑埋伏的地界,他就做出一副掉头就跑的样子。
尽管成都平原这块极为不容易布置埋伏。
可以说因为大明先锋副将傅宗龙的摆烂思维,直接把锤匪从上到下的智谋团给耍了。
老子就是不接招。
只要我不干活,你就拿我没办法!
后面的老将军张令还派人专门夸奖方国安,说他稳扎稳打,非常好,继续保持。
方国安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言语,他非常清楚的知道此番自己作战的目的。
否则他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跟锤匪交战!
方国安得保住他的本钱,才能把自己的本钱不断的发展壮大,将来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
毕竟当大明忠臣死的最快的道理他是非常明白的,尤其是在锤匪这里。
前方就到了龙泉镇。
方国安下令派出探马联系成都守军,告诉他们接应自己入城。
不光前线的李定国有些头疼,稳坐后方的张福臻、吉珪、贺今朝也颇为头疼。
方国安实在是太稳健了!
就两千人的规模,前后左右哨骑那可真是没少撒,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为了钓后面的大鱼,锤匪的参谋团只能稳住心态。
今日接到了方国安的叫成都守军接应的书信,张福臻总算是松了口气。
原来傅宗龙是想要进入成都坐山观虎斗的想法,保存自己。
“主公,此人绝非大明的忠臣。”
张福臻捏着胡须道:“我们可以诳他入成都。”
贺今朝拿着方国安送来的信道:“既然如此,得把他给好好安排喽。”
“是。”
随着方国安越来越靠近成都,饶是他稳扎稳打,也开始觉得阻力变大。
锤匪的袭扰攻击越来越密集了,甚至连晚上都出动人马进行袭营。
方国安咬着牙砍了两个逃兵,都到了这个时候,距离成都不足十里地。
如何能够在此退却?
蜀王的金银,老子赚定了,谁也拦不住!
右布政使贾继兴的回复让他非常满意,如今锤匪对成都的攻势越来越勐。
蜀王愿意赏给先入成都援军者,一万两银子的赏赐,主将一百两金子。
协助守城者更是开出了五十两一人的价码!
如此厚赏之下,方国安如何能够让旁人赚走?
贾继兴已经悄悄把东南门的石头搬走,就是为了接应方国安快速入城。
“只要入了城,就有五十两!”方国安对着自己部下大吼着:“咱们就入城赚蜀王的银子去。”
“愿为蜀王效死!”
明军士卒嚎叫着冲向成都。
五十两的刺激,当真不是一棒子穷鬼明军能够想象到的。
那得多沉呢?
故而皆是嗷嗷叫着向着成都城杀去。
李定国羊败的戏码终于上演了。
贺今朝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明军士卒嗷嗷大叫,眉头紧皱:
“张参谋,五十两银子的诱惑太大了,以后别开如此高的价格诓骗!”
其实明军的战斗力不算低,可就是因为没有饷钱,谁他娘的愿意给大明打仗啊?
张福臻捏着胡须看着城外士气高昂的明军士卒,连连点头。
确实如此,五十两银子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顶他们好几年的军饷。
“主公,这些人不失为好兵员。”吉珪在一旁倒是笑了笑。
“什么好兵员。”
贺今朝倒是非常介意把这些明军士卒都纳入自己的体系。
“待到俘虏了这群人后,都扔出去给我修路,要不然占据了四川产粮大地,不好运输出去,那也白搭。”
“明白。”
吉珪最近都在派人勘察地形,要不然四川这易守难攻的地界,想要把军粮运送出去,着实是费尽力气。
若是借助水路能运出去,还得占据湖广的勋阳府等地,可那里的地形也极为复杂。
到底怎么规划,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总之先把这群俘虏的用处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方国安骑着战马,看着成都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下,他举着腰刀大喊道:
“兄弟们,给我冲进去。”
明军士卒被五十两银子刺激的直接乌拉拉的往城门里面冲。
等方国安入了城之后,才发现他们在瓮城当中。
“哪位是副将方国安?”城墙上有人在喊。
“速速打开城门,要不然锤匪就追上来了。”方国安大怒:“你信不过我?”
“锤匪也会假扮我大明士卒诈城,老夫不得不防!”
“快叫右布政使来见我,他认得我。”方国安心情颇为急躁。
可是面对城墙上的人言语,说他假扮锤匪诈城,倒是说的通。
要是守城头头没有如此谨慎,成都兴许早就被锤匪贺今朝给攻破了。
贺今朝确定无误之后,才下令打开瓮城的城门,放他们入城。
这才让这千余人都入了瓮城之后,才给下了铁闸门,顺便城内的出口也有大批锤匪堵住。
双方就在对峙当中。
刘二虎身着盔甲冷眼瞧着这帮明军士卒,前方有拒马相连,还有佛郎机,就适合砸密密麻麻的敌军人群。
城墙上面也多是弩箭对准他们。
故而此时此刻,明军士卒显得有些慌乱。
他们被官军给包围了。
明晃晃的炮口,锋利的箭失,以及精良的铠甲。
不得不让他们怀疑数日不见,驻守成都的这群老弱病残如何都换了壮汉的模样,且军械精良?
方国安骑在战马之上,强自镇定道:“我乃是副将方国安,绝不是锤匪的奸细前来诈城的。
只要你们守将王洪前来辨认,自是知晓真假!”
锤匪队伍当中的王洪定睛一瞧,又拿着望远镜仔细辨认细节,这才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道:
“锤匪爷爷,此人就是方国安。”
刘二虎哼了一声,摆摆手让他出去叫他们投降。
王洪一路小跑,往前而去。
“方兄弟,快快下马受降。”
方国安见王洪跑过来还有些欣喜,可听到他说这话,顿时心生疑窦。
“你说什么?”
王洪站在两军阵前,大吼道:
“你们已经被锤匪包围了,这成都早就姓了贺,若是投降方可免死,否则一律都得死在这里,给蜀王陪葬!”
此言一出,那些嗷嗷叫想要从蜀王那里领五十两银子的官军皆是慌了。
甚至左看右看,瞧瞧哪里还能出路。
要不然都得死在这里。
方国安也是脸色一惊,他万万没想到成都被贺今朝暗中拿下,还叫他分兵入城。
前后左右,甚至背后高处皆是锤匪的人马。
他一旦下令冲出去,招致的必然是无数的弹子箭失。
方国安看着麾下士卒惊慌失措的样子,纵然想要杀出去,那也断然没有机会。
贺今朝为人狡诈,早就把自己算计的死死的。
除了投降,难不成真要去当大明的忠臣,为国殉节?
那有个屁用啊!
方国安当即勒住缰绳大吼:
“贺大帅,我方国安愿意带领属下投降,莫要放箭放炮,还望给一条生路啊!”
刘二虎撇撇嘴,他也明白大帅的意思,能劝降尽量劝降,免得惊了外面的明军。
否则就得需要外面配合放火炮掩盖城内的喊杀声。
王洪又一路小炮回来,对着刘二虎道:
“刘将军,他们被我说服,愿降!”
“好好做事,我家大帅是不会亏待有功之人的。”刘二虎努努嘴示意他带人上前。
“是,愿为大帅效死!”
王洪又带着一帮降卒过去,叫他们放下武器,一件都不许留。
锤匪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要是有人胆敢暴动,所有人都得死!
在王洪的不断劝说下,越来越多的官军都扔掉手里的兵器,坐在地上暗自伤心。
五十两银子呐,就这么眨眼间全都飞走了。
美梦还没做一次呢,不降就得死。
只要进了城,就有五十两拿,可刚进了城,就有牢饭吃。
可谓是惊天落差。
蜀王赏赐五十两这件事全都是方国安嘴里说出来的,他们要怪也只能在心里怪方国安。
锤匪不承认。
贺今朝站在城墙上,瞧着这帮明军入瓮。
“当真是钱财迷人眼呐,瞧瞧把这帮明军给刺激的什么样?”
第九百三十九章成长总是有代价的(二合一)
张福臻却是深有感触,当年他也是为军饷的事情头疼不已。
特别是山西被自家主公所占据,与京师的近路几乎断绝。
锤匪盘踞在北方,闯贼盘踞在南方。
哪有官军的活路?
为了搞钱他还特地搞了陕西的贪官。
张福臻相信五十两的赏银,能够刺激的这帮官军连他娘都不认识了。
主公所言钱财迷人眼,实在是大明官军穷怕了。
皇帝每年征赋税,那么多的旧饷加辽饷、剿饷能有几个子落到普通士卒手里的?
张福臻瞧着下面的官军一个接一个待到投降蹲在地上,摇摇头,这些年兴许连崇祯的内库都被掏空了。
“主公,今日这个圈套,只要不跑了人,还能继续利用方国安做文章。”
贺今朝极为赞同,如今的情况就是大环套小环,一套连着一套。
自从锤匪稀里湖涂的拿下成都后,以傅宗龙为首的官军,打出救援成都的幌子来作战,他们的作战目标就已经完全失效了。
可以说一直都在被贺今朝牵着鼻子走,后面还有崇祯甩着鞭子催促他们上路。
贺今朝与崇祯一前一后相互配合,就是要齐心合力搞掉傅宗龙手里的人马。
傅宗龙只知道崇祯的催促,他真的知道成都发生的真实信息吗?
他已经陷入了贺今朝为他精心编制的信息茧房里爬不出来了。
方国安被牛有才带了过来,跪在地上。
底下的士卒依旧在有序的登记,铠甲以及官军的衣服全都脱了。
“败将方国安,叩拜贺大帅。”
方国安一个脑袋磕在地上,贺今朝瞥了他一眼,面带审视,没有开口。
贺今朝自是不会知晓方国安的名字。
此人在崇祯后期才成长为与李自成、张献忠对战的大将。
待到李自成入京后,他先是在南明皇帝治下依附马士英,与老上司左良玉对峙。
后清军南下,他率部万余人驻守钱塘江,被鲁王封为越国公。
待到清军攻击,方国安布置的防线土崩瓦解,不战而降。
然后他跟随清军进了福建,被降清的郑芝龙举报他反清,全家被杀。
处于明末这个环境的人,在任何时候做出任何选择,都极为正常。
谁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一次小小的选择,会改变历史的走向。
方国安一直都在等着贺今朝的询问,可贺今朝连句话都没言语。
他感觉贺今朝一直都在打量他的后脖颈子,这让他汗毛乍起。
遂开口道:“臣绝非大明忠臣良将!”
贺今朝这才笑了笑:“方将军是吧?”
“不敢在贺大帅面前称将军。”
“无妨,我这个人很少杀俘的,你且放心。”
听到贺今朝的话,方国安确实轻松了许多,贺今朝的行事作风他可是早有耳闻。
什么他娘的不杀俘?
那是一般不会杀明军的大头兵,可是那些军将极少有能活下去的。
不仅他不会动手,还会让那些被受欺负的普通降卒动手。
毕竟在大明军队的体系当中,那个将校不会克扣部下的银子?
吃空饷可不是总爷吃大头,下面的人就不吃了。
层层克扣!
这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方国安才会担心自己被贺今朝一声令下砍了脑袋。
方国安自是不敢表露神色,他嘴上却说着:
“早就听闻贺大帅的威名,今日有幸能够转投锤匪,实在是我的运气好啊。”
“你的运气不好,我想骗的是秦良玉。”
贺今朝却是不搭理他这茬,瞥了他一眼。
方国安额头上霎时出现细汗,连忙道:“贺大帅尽管放心,小人可以帮忙诓骗秦良玉入城!”
“我喜欢能发挥作用的人,谁要是没价值,就得被送去修路。”
贺今朝背着手看着下面的士卒:“张参谋,告诉他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性命。”
“是。”张福臻应了声。
没有方国安统率的士卒,投降的更快。
幸亏蜀王府足够大,能够暂且看押这伙人,以旧俘虏看押新俘虏,人手充裕。
张令接到了副将方国安的书信,说他已经拼死进入成都防守,蜀王还是挺大方的,每个人给了赏银二十五两。
如此一来,士气大涨,他相信能够坚守到大军前来。
张令摸着花白的胡须微微颔首,方国安稳扎稳打,一路进了成都。
这些时日,也不必惦记着锤匪能够快速攻破成都。
“将军,前方又有锤匪前来袭扰。”
张令大手一挥:“追上去,缠住他们,莫要轻易放走,今日不打疼了他,如何能行?”
“是。”
大军齐齐出动,张令则是派人把方国安的书信送到后方傅宗龙、秦良玉手中。
袭扰了几日,总归得报复一二,否则己方士气就要消失殆尽。
当摆烂者出局之后,双方确认是想要作战的人,李定国再败的计策就真正成功了。
张令虽然将近七十岁,但老当益壮,大声催促着麾下儿郎奋力上前。
待到张令追到了成都城外,方才止住脚步,先是观察了一下对面的阵型,然后才开始向城墙上看去。
大明的旗帜依旧在飘扬,城墙上站着的兴许有方国安,但具体的他看不清楚了。
贺今朝站在战车上,依旧叫李定国前去叫阵。
“主公,定国是否还有些年轻,身子骨没张开呢。”张福臻在一旁有些担忧的询问。
毕竟李定国是主公悉心培养,可万不能折损在蜀地。
“无妨,定国自幼就长得高大。”
贺今朝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明军阵型,倒是乱的很:
“若是折损在川中,他还有弟弟呢。”
张福臻捏着胡须不知道要说什么。
贺今朝放下手中的望远镜:
“幼鹰总得学会翱翔,我把他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直带着他的,也该出来独当一面为我分担压力了。”
“主公说的是。”
贺今朝颔首,当年在甘泉县的那批干部储备队的小家伙们都长得差不多了。
可以说这批人才算是自己的第一批学生,总归能干出点成绩来。
在一个反贼的宣扬教导下,灭了大明才是他们最该干的事。
尤其是自己的外甥,说没偏爱,贺今朝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那么的大公无私。
李定国纵马往前勒住缰绳道:“明狗可敢出来单挑?”
张令早就晓得此子,先前几次三番的在关外叫骂,同时又有许多精锐骑兵护卫着他。
一看便是锤匪的后辈子侄,全都靠着家族荫蔽,方能在两军阵前摆威风。
这种人,他在明军阵营里见多了。
没什么本事,全靠身边的人夸耀,不过是仗着家里有个好爹罢了。
张令回头见麾下士卒还在整队,此时更是不能落了士气。
他策马上前,指着李定国道:
“小娃子,你毛都没长齐呢,且回去叫贺今朝来与老夫说话,要不然定要噼了你再噼贺今朝。”
张令一手的神射,自是想要在两军阵前一击射杀锤匪头子贺今朝。
只要贺今朝一死,整个锤匪必定大乱。
他们还有什么心思盘踞在四川?
山陕之地,兴许都会因为贺今朝战死而分崩离析。
所以这个险,张令得冒,因为他想要谋取更大的战果。
李定国测算着距离,轻磕马肚往前走了几步,不屑的道:
“狗日的官军,就凭你也配见我家大帅?”
不等张令作答,李定国勐地抄起弓箭,没给张令反应的时间,一箭射穿他的脖子。
张令喉咙中箭,直接栽倒下马。
老将张令被誉为神弩将,百发百中。
可却是死在了他最擅长的技能上,自是托大了。
不等张令放箭,他这个快七十岁的老将,就被一个更年轻的给偷袭了。
死在了他认为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手上。
战场经验丰富固然好用,可有些时候固有的逻辑思维会害了你。
李定国见一击必中,没有补上第二箭,便策马持弓大喊着冲。
“杀!”
冬冬冬的战鼓配合的在后方响起。
锤匪阵营多是叫着中了,射中了。
李定国又是一箭射断明军阵前的旗杆。
“杀!”
刘二虎大吼一声,拔出刀来。
如此战机,怎么能够不抓住喽?
明军阵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老将军就被敌军小将给射死。
紧接着锤匪的骑兵便齐齐出动,冲杀过来。
再然后主将身边的大旗倒了,前面的人能看清楚怎么回事。
但后面的人看不清,可也知道出问题了。
主将一死,对于官军的士气是极大的打击。
他们与锤匪对冲的勇气都没有,纷纷溃逃。
“杀。”
李定国收好长弓,拔出刀来,带上铁面。
与他配合的骑兵利用马速,切割逃跑的官军。
贺今朝直接下令追击,牛有才的令旗挥舞,锤匪呼啦啦的直接跑出去追击。
这一次是顺风仗,谁能想到明军主将,胆子就那么大,依仗着自己能够射杀锤匪,直接上来送命。
锤匪的喊杀声震天,这一仗,直接追击十里,打的张令带来的士卒跪地求饶。
亦或者直接四散开逃,根本就不随大流跑路,这才逃出生天。
李定国带着人围住了龙泉镇,派人去通知贺今朝,他想到一个计策,可以继续钓鱼。
贺今朝听完之后,当即表示赞同,并且差遣刘道江带着佛郎机部前去支援配合。
张福臻捏着胡须笑道:“主公的培养,总算是没有白费。”
“我外甥还是有些军事天赋在身上的。”
贺今朝也颇为得意的道:“他在经过这么多年的学习,成长的极快。”
生在乱世,学的就是杀人技,还是如何快速且成规模的杀死敌人。
这是没有法子的事。
难不成贺今朝不想让李定国之类的有个美好的童年吗?
世道不允许,你一个普通人也配好好活着?
傅宗龙与秦良玉才刚刚得到方国安成功杀进成都,增强守卫的消息哎没高兴多久。
紧接着又收到了老将张令在战场上,被锤匪小将一箭射杀,从而导致官军大溃败。
被俘以及损失过万,逃跑回来的仅有千余人。
据传还有官军在龙泉镇坚持抵抗,等待援军。
因为他们知道官军足有数万,只要稍微坚持坚持,就能获救。
众人的脸上皆是十分凝重。
面对老将张令的这个死法,他们当真谁也没有预料过。
毕竟从来都是张令射人,还不曾见他被人射落!
秦良玉此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叹息道:
“张老将军想要以一己之力射杀贺今朝,可贺今朝素来狡诈,怕是早就打听好了张老将军的依仗,故而有了今日这个结果。”
傅宗龙当真觉得陛下催促他出战的旨意是错的,可事到如今,他还如何能半路折身返回去?
方国安已经增强了成都的守卫力量,张令战死沙场,还有大批士卒在龙泉镇死守等待援军。
如此数数,近两万人都投入进去了,此时断尾求活,怕是难有如此魄力。
沉没成本太高了!
傅宗龙已然无法回头,只能继续领兵前进。
马祥麟站起身来道:“傅巡抚,为今之计,我们莫要给锤匪宣扬的时间,正是要趁着真假消息难明的时候,带兵冲上去与锤匪厮杀。
他们取得大胜,难免会心生骄傲之色,如此我军方能有机会反败为胜。”
快刀斩乱麻!
除此之外,大抵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因为张令的身死,已经把大家给架在火上烤。
再不想法子赢一场,那就算去了成都,也只能进城被动防守。
蜀王是富庶有钱,但是他府库的粮食能够支撑数万大军吃多久?
谁心里都没有谱!
傅宗龙并不是迂腐之人,被动守城,这城根本就守不长久。
唯有与城内形成掎角之势,方能成事。
“此番便有你们二人为先锋了。”
傅宗龙觉得这对母子组合是极好的,当娘的能打,当儿子的更勐。
那可是小马超之称!
秦良玉自是领命,如今战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拼命是不成的。
马祥麟与他娘一起作战,备受鼓舞,当即开口道:
“母亲,此战我先击溃锤匪的防线,营救被围困在龙泉镇的残兵,且以龙泉镇为落脚点,再步步靠近成都,以此来寻找战机。”
“麟儿,此番作战,勿要惜命。”
秦良玉骑在战马上叮嘱了儿子一句,锤匪战力强悍,绝非一般贼寇。
“母亲放心,勿要以儿安危为念,我纵然是死,也会死在冲锋的路上。”
秦良玉不喜这话。
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她没有把不喜表达出来,只是开口鼓舞道:
“好好好,真吾儿也!”
第九百四十章大明良将就是这种下场(二合一)
李定国一箭射杀老将张令后,心下激动的不得了。
但多年来在贺今朝身边学习,加上戴着面具,总归是把喜悦之色从脸上卸下。
射杀官军一个老将算不得什么,待到后续明军前来,引他们入瓮且灭了他们,军功才算是彻底的拿到手里。
别看李定国是贺今朝的外甥,可从军到现在也没有分得田地,光是这一点,就让许多人无话可说。
在锤匪治下从军,想要属于自己的田地,拿军功来换!
“定国,大帅批准咱们的策略了。”
贺兰也是贺今朝在甘泉县带走的孤儿,当初那些孩子多是给无后战死的士卒当养子来继承香火。
同县当中,姓贺的本就不少,故而不少幼童都改姓贺。
李定国终究还是有些少年心性,忍不住笑道:
“不错,只要狗官军来救咱们,咱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嘿嘿嘿,待到事了,我也有资格分媳妇了。”贺兰用肩膀撞了一下李定国的肩膀:
“我就觉得川人给大帅送来的蜀中女子,颇为漂亮,我喜欢,到时候你要不要挑一个?”
得益于贺大帅夜御八女的传言,当时成都本地士绅多数组团给贺今朝送美女,意图让他沉迷于酒色。
至于这个谣言不仅有官兵、流寇的谣传,听说还从京师那里传来了专门描写的书籍。
所以军中最近收纳了不少蜀中女子。
大帅是来者不拒,只要你给我送美女,我就收着。
正缺这种人口呢。
大帅他早就放出话来,在蜀中作战立下功勋未曾娶妻者,优先从这群女子里面挑选作为自己的妻子。
能不能把漂亮姑娘带回自己家去,全看个人在战场上的表现。
故而此时贺兰颇为兴奋,毕竟哪个少年不想日姑娘,感受生命的大和谐?
大明十六岁就已经成丁了,你就得给朝廷缴纳丁银,且得无偿服徭役。
李定国攥着手中的刀:“成亲这种事,我娘早就说要给我把关,就算带回去,也得先让她看看。”
贺兰倒是不言语了,他自幼父母双亡。
要不是贺今朝在甘泉县举起造反,他早就饿死了,成为倒毙在路边的死人,骨头都得被野狗给咬碎。
哪来这么多年的活头?
可以说,这批在甘泉县收拢的预备干部营的孩子们,成长起来后,对于贺今朝是极为忠心的。
倒是李定国反应的快:“我倒是羡慕你,可以自己做主,实在不行还可以去问大帅。”
贺兰嘿嘿笑了两声,那是,咱好歹也是大帅的头一批学生,嫡系当中的嫡系。
到时候成亲请他过去喝酒,那也是脸上有光。
就在两个青春懵懂男孩探讨这种事的时候,勐然传来一声爆炸。
李定国抬起头笑了笑:“狗官军果然想要偷袭。”
贺兰拿起一旁的弓箭:“这天还没亮呢,倒是选个好时机,此人行军作战还是有脑子的!”
“这个狗官军作战如此有脑子,定然是大明的忠臣良将。”
李定国抓起弓箭往外走。
贺兰嘴里勾起一抹微笑,那他就得死在这!
咱专杀大明的忠臣良将。
作为被锤匪围困在龙泉镇的“官军”,此时手里自然是没有火铳的。
马祥麟勒住缰绳,路上锤匪的阻击极多,饶是他一手神射,此时显得有些累。
夜晚休息之后,准备在天亮未亮之时发动突袭,突入龙泉镇,以此会和那些残兵。
他们能够坚持到现在,大多都成了精兵。
且对大明是极为忠诚的,否则面对如此劣势,早就该投降了。
尤其是秦良玉等人不能接到消息不救,这让跟着他们作战的普通士卒怎么想?
将军能抛弃他们,那下一次也会抛弃自己。
人心散了,队伍就更不好带,也就别说什么行军打仗之类的。
到了战场上,不把你这个当主将的给卖喽,就算是底下的士卒心地善良。
马祥麟早就知道锤匪手里有不少的震天雷,且也依仗火器之利,才能快速攻破四川的险关。
没成想他们竟然在龙泉镇外也埋上了震天雷。
不远处的士卒在哀嚎惨叫,马祥麟没有立即叫人上前,免得周遭还有震天雷埋在地上。
面对这种情况,他相信,用不着通知,龙泉镇内盘踞的明军,也都得到了消息。
马祥麟叫来几个部下,叫他们驱赶战马继续往前趟路。
避免有人,时不待我。
只要汇合了镇内的守军,稍微等待片刻,他娘就能率领大军跟来。
战马的屁股被扎了两刀,嘶鸣着向前跑去。
一声炸响之声,便是战马被炸成了两节。
马祥麟听着镇内在大声嘶吼:兄弟们,有人来救咱们了。
听到这话,马祥麟自是叫人骑马进入镇子,再晚点,锤匪就得咬上来。
“来人,随我冲进去。”
马祥麟牵过自己的战马,对着部下命令道。
“是。”
众人纷纷上马闯进龙泉镇。
马祥麟向来是作战喜欢亲自带头冲锋,要不然也不会被贼子连射三箭,两箭胸前,一箭射中他的眼睛。
箭失被他拔出来的时候都带着眼球,马祥麟还死命冲锋。
如此悍勇,自然吓得贼人胆寒。
龙泉镇的主道上并无人马接应,马祥麟策马带着部下冲进来。
就算已经有些亮光,可依旧看不到几个人,甚至连官军的影子都没有。
“不对劲。”
马祥麟勒住缰绳,无论如何领兵来救,被围困的人都得出面接应。
“你是何人?”
房间内传来一声询问:“快快报上名来,免得是锤匪冒充,咱们互相伤了袍泽性命。”
马祥麟心里已经是极为戒备,但依旧高声道:
“都指挥使马祥麟,你们是老将军张令的哪个部下,领头的是谁?”
李定国趴在屋顶上,听到马祥麟这个名字,不等他发问,果断一挥手。
都都都,哨子声响起。
埋伏在房顶上的锤匪士卒,张弓搭箭,弩箭连射。
嗡嗡嗡。
一时间箭如雨下。
彭。
三眼铳这种近战玩意也被搬出来了。
窗口顶出来的佛郎机也发挥了威力。
饶是马祥麟身上战甲精良,可在绵密的箭失、弹子的交叉火力下,也难逃活路。
李定国同样张弓搭箭,射杀进入埋伏圈子内的明军士卒。
他打眼一瞧,最前头的那个人,已然连人带马都倒在了地上,像是刺猬一样。
可以说,领头的明军将领受到重点照顾,一直都是锤匪的优良传统。
马祥麟倒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他来不及想些什么,便闭上了眼睛。
在他身后响起的是随他闯进镇子的明军士卒的惨叫,以及大声嘶吼的撤退。
随着一阵阵佛郎机的发射,多数人都挨上了弹子。
李定国的谋划根本就不高明,也没想着会一下子就网条大鱼。
这些川军将领,死的多是喜欢打头冲锋的。
马祥麟是秦良玉的儿子,绝对是大明的大忠臣。
这波倒是赚到了。
溃卒掉头就跑,跟着后面继续闯进镇子的明军发生碰撞。
双方越发的混乱。
李定国命人吹着哨子,自是有骑兵开始追击这股溃卒。
贺兰先是过去扒拉了下马祥麟:“死的不能再死了。”
“运气真不错。”他又回头笑道:“接连两条大鱼都被你堵上了。”
“把他的脑袋砍了,挂在旗杆上。”
李定国倒是不介意用马祥麟儿子的脑袋,来刺激秦良玉来交战。
“不着急砍。”贺兰踩了下马祥麟的铠甲:
“把他吊起来,让秦良玉以为她儿子还有一口气,那么大岁数,也看不清楚是真是假。”
“也对。”
李定国颔首,就这么办。
秦良玉一早就醒了,她有些坐立不安,总觉得今日会出事。
她儿子征战沙场那么多年,为了大明征战四方,总归是马革裹尸而还的。
甚至她本人也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
但作为一个母亲,秦良玉的内心就是极为不安。
“拔营,继续往前走。”
秦良玉下达了命令,自是在一帮白杆兵的簇拥下骑着战马。
傅宗龙也明白秦良玉心中在想着什么,上阵父子兵常见,但上阵母子兵,在大明属实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祥麟向来悍勇,勇力绝伦,又有一身好射术的本领,定能为我们开个好头。”
对于傅宗龙的话,秦良玉只是颔首,并不应答。
战场上出现任何意外,都不是什么意外。
一些宽慰的话,根本就不适应于战场上。
大军迤逦前行不足五里地,便有溃卒逃到阵前,大叫着要见秦总兵。
“巡抚,总爷,都指挥使他中了埋伏,龙泉镇根本就没有我军士卒,全都是锤匪假扮的。”
听到溃卒的话,秦良玉险些拽不住缰绳掉下战马来。
她暗暗咬了下自己的舌头,疼痛让她重新稳定心神。
傅宗龙拽着缰绳,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一切都是贺今朝的计谋!
“军中有锤匪的谍子?”傅宗龙大怒。
可那些败卒哪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李定国又在龙泉镇外围布置了人马,且在马祥麟支援的路上,不断派人袭扰阻击。
让马祥麟确认前方有一直都在为大明尽忠,抵抗到底的官军。
这种人,让他这种自幼要报效皇恩思维的人,如何能不铁了心去营救?
若是马祥麟有“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思维,他也就不会急匆匆的进了埋伏圈,丢了命。
可以说,李定国的计策颇有局限性,全都是给大明忠臣准备的。
像最开始的先锋方国安,直接开摆,根本不给李定国诈败诱敌的机会。
李定国对此毫无办法。
可后面的两个先锋,诸如张令、马祥麟,此二人皆是责任心极重,结果全都中了招。
“我儿可还活着?”
“回总爷,不清楚。”
溃卒摇摇头,他是在后面,跑的快,才留的一条性命。
前方发生了什么,他当真看不见,只知道中伏了,前面的人被射成了刺猬。
也不敢说马祥麟被射成了刺猬,总之丧报也不该由他说。
秦良玉挥挥手,叫他下去休息,同时派出探马去前方打探情况。
是生是死,也都得知道。
尽管秦良玉心里也不报太大的希望,如果儿子被俘,她到希望儿子能够自杀殉国。
如果儿子死了,那她就更得灭了这伙锤匪。
大军缓慢前行,三个先锋,只有一个顺利进了成都,领了二十五两银子的赏银。
后面的两个先锋大将可全都战死了。
这二十五两银子也绝非那么好领的,不少明军士卒心里都有些打鼓。
毕竟接连的战败,对于士气的打击是极大的。
秦良玉现在得到的情报是,她儿子马祥麟被吊在龙泉镇的门牌上。
兴许是早死了,亦或者是留着一口气,离死不远了。
傅宗龙并没有下令停止进军,背后还有皇帝的催促,前方还要他属下的求救信。
今天就算是天上下雹子,他也得带人继续往前走。
接连失去两员先锋大将,纵然此时回去,也会被锤匪追上来缠住。
到时候士气更是大跌,傅宗龙十分清楚,一旦后撤一步,便是拱手把整个成都府。
不,是整个川蜀,几乎都拱手送给了贺今朝。
如此一来,他上对不起皇帝的任命,下对不起战死的这些忠臣良将的英灵。
莫不如靠着那二十五两银子来激发士卒的求胜之心,只要进了成都城内,方能有更多的喘息时间。
贺今朝的队伍能打怎么了?
可他还不是没有我聚拢的人多?
要不然也不会屡次用这种阴谋诡计来算计他。
“秦总兵,节哀。”
傅宗龙十分清楚,就算马祥麟还剩一口气,也得算他战死了。
“吾儿战死沙场,乃是他一声的追求,我自是以他为荣。”
秦良玉拽着缰绳沉稳的道:“我会让贺今朝付出代价。”
傅宗龙松了口气,哀兵必胜!
现在他所能依仗的便是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这些人组成的军阵,纵然是关外的后金鞑子,也得憷头。
如今又有了少主身死,为他报仇之事的加成,傅宗龙相信白杆兵必定会奋力冲杀,锤匪必定会战败。
现在一切都靠着秦良玉了。
收到儿子战死的消息,秦良玉面色如常,可内心又哪能平静的下来?
第九百四十一章这真是精锐?(二合一)
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发誓要给少主报仇。
可整个残存的川军队伍当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白杆兵。
三万人马是属于秦良玉的,剩下的一万多人则是傅宗龙东拼西凑而来的。
这一万多士卒,面对张令、马祥麟接连战死的事情极为惊恐。
他们可不想前去送死。
锤匪的威慑当真不是盖的。
尽管官军号称足有二十万,可那是吓唬一般老百姓的以及哄骗士绅给他们提供粮草的。
锤匪能被他们光报人数吓唬住吗?
贺今朝刚起事的时候几百人就号称一万人,关键是得管用才行。
那也得看敌人有没有时间去灭你。
如今两方对战,没有第三方,大家都是真刀真枪的干。
官军胆敢对外号称二十万,着实是没脑子的行为。
傅宗龙已经被逼得必须往前冲,此时也只能看着秦良玉率先打马而行。
他则是率领万余人马看护粮草,免得被锤匪所趁。
监军万元吉对于川兵接连战败之事,非常忧心。
可身负皇命,催促傅宗龙作战的重任就在他的身上,如今巡抚以及麾下主将都力主作战,背后还有皇帝的令。
饶是他这个监军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况且对于军事而言,他目前也没什么经验,只不过平日里吏治较为“突出”,在崇祯四年的考核当中,因收不上赋税被贬官。
幸得杨嗣昌的看重,叫他在军中主抓军纪,此时也被派到四川当监军。
面对傅宗龙哀兵必胜的说法,万元吉心中是不敢苟同的。
他心情颇为烦躁,仗打成如今这个样子,绝非他这个监军,也并非是皇帝想要的结果。
但种种原因,把他和这支川兵架上了不归路。
秦良玉伤不伤心,贺今朝并不在意。
因为他接到李定国送来的战报,倒是颇为开心。
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思路,一下子就钓到条大鱼,马祥麟的分量够重!
饶是秦良玉谨慎,可是面对亲儿子战死在她面前,尸体都没法夺回去,她如何能够平稳心态继续征战?
可偏偏秦良玉却强行没有停军整顿,反倒继续驱赶士卒向前,大喊着公仇私仇一起报的口号。
这就让贺今朝更加兴奋,比自家大外甥李定国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灭了秦良玉这个最主要的大明良将川兵主力之后,整个川蜀,哪个明军将领还有反抗锤匪的心思?
贺今朝当即下令大军压上,此番兴许就在龙泉镇与明军大战一场。
锤匪做了如此长时间的伪装,以及为了引诱傅宗龙前来精心布置的陷阱,今天就到了该奏效的时候。
贺今朝号令全军出击,成都不要也罢。
只要重创傅宗龙带来的有生力量,整个四川都会纳入锤匪的治下。
到时候成都降卒胆敢反叛,再杀他们一波就行。
至于被提拔看押的那些投降士卒能不能靠得住,贺今朝也不管。
话都给撂在这里了,谁想找死,他不拦着。
贺今朝把王洪叫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此番我要全军出击,你且好好帮我守城,免得方国安的那些降卒复叛,我对你是放心的。”
“请大帅放心,属下必定尽心尽力守住成都,不敢有丝毫的二心。”
“好。”
贺今朝直接就打马出了成都,且派人把方国安带过来,必要的时候需要他出面搅乱浑水。
王洪躬身站在城门口,大起大落之下,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贺今朝竟然对他有如此信任!
看着锤匪源源不断的出城,直到走过吊桥,王洪才长长松了口气。
贺今朝说是全军出动,可是火药局以及蜀王府的府库等地皆是安排了人员守卫。
此番贺今朝若是打了胜仗归来,那整个川蜀都得姓贺了。
王洪自是不敢反叛。
可若是。
啪。
王洪给了自己一巴掌,嘴里骂道:“你怎么敢想的,不要命了?”
“主公,已经把布置在怀口的人马,调往阳安关与龙泉镇中间地段,叫他们去挖壕沟。”
张福臻对于挖沟这件事没什么好担忧的。
锤匪士卒几乎都很擅长挖沟,相比于其他势力,这是锤匪必须要练的技能。
无论是攻城还是自守,都得挖壕沟。
后勤运输的车上除了放铠甲等重物外,还要有单独的牛车骡马车拉着铁锨镐子之类的。
“若是时间来不及就挖开雒水,总之要断绝傅宗龙这伙官军的退路,绝不能让他们轻易返回阳安关。”
贺今朝轻磕马肚,一旦官军撤的太快,就只能水淹道路,至于临岸的田地也别想要了。
“主公且安心,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都在怀口暗中布置,只要确认大批官军出了阳安关,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好。”贺今朝举着马鞭道:
“这一次,定要一战平定整个川蜀。”
张福臻捏着胡须,当初只想着占据川中几个州府,可事情发展到现在,根本就不受控制。
洪承畴待在河南没有丝毫入川的意思,熊文灿等大批官军被张献忠牵制在湖广地区,听说正在投降。
卢象升在山西依旧没有动手,还在被塞外的蒙古人牵扯精力。
要不然他辛苦屯田的地界,都得被蒙古人一把火烧了。
至于最远处的辽东,硕托那里还没整理出来什么有用的情报。
不知道黄台吉在做些什么事,但无伤大雅,左右不了四川的战事发展。
张福臻也放心的轻磕马肚,追随自家主公的步伐。
锤匪加紧时间赶路,炮兵在后面推炮行走。
李定国依旧率部盘踞在龙泉镇内,此次就是要缠住秦良玉,绝不能让她麾下大军轻易撤走。
“定国,大帅已经下令全军出击,全都来此地增援,势要与官军决战。”
贺兰躲在墙壁后面,倒是没空观察:
“大帅叫我们钉在此地,不得后退,也不许秦良玉主力撤走,总之要为大帅正赶路争取时间。”
李定国看着镇子外的白杆兵士卒:“秦良玉麾下白杆兵号称精锐,可我看他们的披甲率不高啊!”
“什么?”
连战甲都没有普及,叫他娘的什么精锐?
他们这些人从锤匪弱小到发展壮大,深知自家大帅是如何耗费钱粮,来武装自己的部下。
像全军仅有少数人不披甲的情况,他们也只在后金鞑子军队当中看到过。
明军披甲率不高倒是正常,可白杆兵可是号称精锐当中的精锐。
是咱们平定川蜀最大的阻碍,大帅早就交代过不许小觑。
贺兰这才取代李定国的位置,向着前方看去。
“奇怪!”
贺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缩回头:
“那白杆兵都能让后金鞑子颇为头疼,且杀伤不少,定是难缠的角色。
可是咱们皆是看过狗鞑子身披两层或者三层甲。
不披甲的白杆兵,纵然在精锐,也不可能以少数杀伤更多鞑子精锐啊?”
有甲砍杀没甲的如切瓜砍菜。
反观无甲杀有甲的,得是沙场老卒,费尽心思找甲的空隙处才能杀伤。
要不然军队平日里耗费那么多钱粮,赶路以及作战背负那么重的铠甲,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三万人的规模,大概只有三四千人披铁甲,其余人多是皮甲或者无甲。”
李定国先是笑了两声又摇摇头:
“秦良玉她养不起那么多的士卒,更不用说给她麾下凑足甲胃了。”
贺兰连连点头,张令麾下也多是精锐士卒披铁甲,其余士卒没了铠甲的束缚,跑路倒是很轻松。
“如此说来,秦良玉这三万人的规模,我们只需要对付三千精锐白杆兵即可。”
“理应是这样,我等还需小心,免得是秦良玉故意摆出来迷惑咱们的,叫咱们轻敌。”
贺兰继续观察前沿:“要我说秦良玉得先想法子夺回他儿子的尸首。”
“但愿如此。”
李定国也不希望自己埋的后招被秦良玉过早发现。
秦良玉骑在战马上,也透过望远镜看着龙泉镇本该是牌匾的地方,挂着她儿子马祥麟的尸体。
如此长久的一动不动,秦良玉终究是死心了。
她儿子已然战死,死在了锤匪的手中。
至于旁边旗杆上挂着须发皆白的头颅,想都不用想,是老将军张令的。
两个官军先锋的人头以及尸身摆出来,对于官军的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列阵。”
秦良玉看清楚了她儿子的尸体,反倒不着急,而是指了雒水一侧的不足五丈高的小山岭。
“总爷,如今反贼士气正盛,我军不可轻动,免得再次落入陷阱。”
张应元带着自己精锐跟随秦良玉一同来探查,就是瞧瞧马祥麟是否战死。
没想到秦良玉上来就要夺尸,这是极为不智的。
秦良玉瞥了张应元一眼:“我并不是要立即对龙泉镇发动攻击。”
张应元这才松了口气,秦总兵在巨大的悲痛面前还是有脑子的。
“秦欣英,马立柱,你们二人率领五千人去占据那个小山岭。
免得被锤匪占据,到时候他们从侧翼突袭夹击我军。”
“是。”
秦欣英是秦良玉的族人,马立柱是马祥麟的族人。
这支白杆兵的主要军官皆是两家族人担任。
战鼓声响起,白杆兵开始了调动。
同样秦良玉分兵命人在此扎下营寨。
“动了。”
贺兰急忙喊了一声,正在迷瞪的李定国勐地惊醒,便听到:
“定国,他们竟然朝着小山岭发兵了,规模在五千左右。”
李定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接过望远镜仔细看去,忍不住摇头:
“秦良玉终究是个会打仗的。”
陈邢带着锤匪士卒分兵埋伏在小山岭上,他看着身旁士卒身上的野草伪装。
难不成秦良玉的眼睛如此好使,直接看破了他们的伪装?
自从官军出现之后,他可是下令谁都不许动弹,就算是拉屎也得拉在裤裆里,免得被明军看破了虚实。
“他娘的,传我的命令,待到狗官军靠近土岭十步的距离,立即放箭,放佛郎机。”
陈邢压低声音叫周遭的人向两侧传递命令。
这座小山岭并不高,故而在山上以及背后就埋伏了一个大队的规模。
马立柱身着铠甲,握着刀柄开口道:“锤匪真的把祥麟给杀了。”
秦欣英不知道要作何回答,只能摇头道:
“兴许不是祥麟呢,只不过是锤匪拿着祥麟的衣服给旁人套上,也说不定。
活着的马祥麟要比死的用处大,至少可以威胁总爷。”
马立柱瞥了秦欣英一眼,他不知道这种想法是怎么在他脑子里出现的。
更何况秦总爷那是能被旁人,给轻易威胁的人吗?
若是马祥麟战死还说的过去,可一旦被俘,总爷就得劝祥麟自刎,以保全他的名声。
“总爷叫咱们占据这个小土山做什么?”马立柱颇为烦躁的道:
“趁着锤匪援军还没到,就应该直接冲进去把祥麟的尸体给抢回来,而不是眼巴巴的瞧着在那里挂着示威。”
秦欣英只是回道:“总爷自是有她的作战思路,既然锤匪接二连三的使用诡计,必定希望咱们立即冲进去抢夺尸体。
一旦我们如此做,那就陷入了锤匪的圈套。”
马立柱长叹一口气,他不知道要如何劝谏。
那里挂着的不只是他马家的族长,还是秦总爷的亲儿子。
二人说话间,就已经快要接近小土山。
随着一声哨子响起。
不高的土山上,勐地的射出许多箭失。
紧接着便是火光乍现,白烟升腾,炮声传来。
佛郎机散发出密集的弹子,居高临下的射向毫无防备的白杆兵。
秦欣英重重的倒在地上,眼睛瞪大,胸前的血洞都透到了后背上。
马立柱直接趴在地上,他只感觉后背一阵疼痛,兴许是箭失入体。
幸亏平日里训练不曾落下,这才在第一时间直接趴下。
纵然是精锐的白杆兵,他们的武器可以相连直接攀登这个小土山,可无甲面对这些利箭的袭击,只能肉体接弹子和箭失。
仅仅一个照面,几百人就倒在了地上,幸运的直接被打死。
运气不好的人,没被立即打死,躺在地上哀嚎。
手里捏着的白杆枪也散落一地,白杆兵自是后撤开始结阵。
枪炮声突然响起,一直盯着她儿子尸体看的秦良玉勐然一惊,看向不远处的小山岭。
第九百四十二章小山岭激战(二合一)
原本空无一人的小山岭,勐地出现许多人头。
锤匪的独有旗帜,直接就竖起来了。
枪炮声下,山岭下的白杆兵纷纷倒地,以及迅速后撤结阵应对。
倒是没有人无脑往前冲锋,也没有直接溃败而逃,此等行径足以超出大部分遇袭的明军士卒。
秦良玉眼睛微眯,她着实是没料到贺今朝在那里都布置了人马。
龙泉镇右侧是小山岭,左侧是赤水在这里打个弯。
秦良玉占据那个小山岭,不仅是要防备锤匪从那里往下攻击,还想绕过山岭从侧面袭击龙泉镇。
拔掉龙泉镇的据点,方能继续前往成都。
但此时山岭上出现了埋伏的锤匪,一下子就把她的谋划给打烂了。
张应元勒住缰绳,快速的道:
“总爷,锤匪贺今朝狡诈,疑似是以马祥麟尸体为饵,钓我们来此。
若是他在赤水旁搭建浮桥,三面合围,我军被缠在此地,怕是极为不妙,我等还是先行撤军为好,勿要上当。”
“是啊,宣抚使,我们暂避锤匪锋芒为好。”
土同知陈标也急忙劝谏了一句。
他眼看着白杆兵仓皇撤回来,倒在地上的士卒连连惨叫。
可锤匪依旧没有停下打炮的行为。
川兵自从与锤匪交战,就没打赢过。
朝廷官军都不行,指望着土司兵,那能指望到什么时候?
石柱宣慰司是有三个职位世袭的,分别是宣抚使,土同知,土佥事。
此番秦良玉带着石柱的所有家底来了,故而两个土官也一同跟随。
土佥事冉文斌见马祥麟的尸体被挂在上面,此番又遭到了锤匪的袭击,这仗还怎么打?
故而他们都想要撤军,再继续,石柱的老底子都得赔光了。
咱们非得当大明的忠臣良将做什么?
就凭着洪武时期给了一枚破印章、冠带、浩敕?
现在看看,给大明当忠臣良将的下场,还不都是全死了?
这些年秦家、马家、冉家、陈家死了多少族人?
甚至大宗灭绝,小宗顶上如今世袭的位置。
再打下去,怕是小宗也得灭绝,家族无人顶上了。
现如今石柱土司又得到了大明给的什么?
狗皇帝连军饷都不带发的,出征的粮食咱们还得自己垫一半。
再富裕的土司,经过这么多年的输血,也遭不住了。
贺今朝占据了陕西,那里也有土司。
他还不是沿用了蒙古人以及藏人继续担任,未曾听闻他大规模绞杀土司百姓。
或者就算是杀了土司首领以及亲信,他们也不知道。
目前而言陈标等人只能盼望贺今朝没有大开杀戒。
但是康区的土司面对蒙古人的威胁,还主动向贺今朝求援,这种事在四川是瞒不住的。
“所以咱们石柱为什么要跟锤匪作对,为什么要给大明陪葬?
总之他们汉人改朝换代,咱们也就跟着臣服,还能留的家族传承。
咱们石柱为大明前后三十年,流的血已经太多了,再打下去,哪里还有青壮可用?”
“是啊,难不成要让家里的那些小娃娃,自幼都没了父亲?”
“就算我们能击溃贺今朝,可也会损失惨重,石柱的土地光靠女人耕种吗?”
“损失惨重下,外面就不会有人来抢夺我石柱的粮食?”
秦良玉面对众人的劝说,对周遭的部下道:
“我的儿子、两个兄弟、族人战死于沙场,我一个妇人,深受国恩三十年,就算到了今日这种地步,我也敢与贼势不两立。”
话已至此,怕是撞了南墙,秦良玉也不会回头的。
副将谭稳、都司秦禄、裨将秦永祚、土同知陈标、土佥事冉文斌皆称誓与秦总兵奋战到底。
张应元见这帮土司头头要铁了心跟秦良玉走到底,他极为生气。
方才大家还同一个意思,怎么秦良玉说个话,你们就立即赞同,舍弃了自己的立场?
“难不成诸位死在此地,就能报答皇恩了吗?”他扬着鞭子大骂:
“秦总兵,你好好想想,若是留的青山在,那贺今朝定然不会如此放心大胆的囤聚在四川。
可你一旦作战失败,被他死死的咬上,整个川蜀还有谁能够威胁他?
枉你征战沙场数十年,把儿子兄弟都赔进去了,为何不好好想一想,明知不可为却为之,这是愚蠢!
难不成你还要把手中的三万人马全都赔进去,才肯罢手吗?”
秦良玉对张应元的以下犯上也不在意,只是冷静的道:
“贺今朝手中没有足够合围我军的兵马,你若是留下助战,就闭嘴听我指挥,若是离去,自可离开,我不拦你。”
张应元气得甩了几下马鞭,调转马头就走了。
谁他娘的要跟你在此地等死。
简直是愚不可及!
真乃妇人之见。
名声有那么重要吗?
贺今朝拿下四川那么多地方,就没有接纳降兵?
他如何能在川中站稳脚跟!
贺今朝胆敢在龙泉镇打阻击,说不定成都早就被他拿下,方国安也都落入锤匪手中。
这种可能越想越觉得是真的,张应元就想要赶快离开此地。
他在嘴里骂骂咧咧的,召集自己的心腹,准备返回去,希望能够劝傅巡抚避战。
本来锤匪利用火炮攻进四川,就让张应元觉得势不可挡。
光凭借傅巡抚手里筹集到的火炮,能否与锤匪对轰当中取得决定性优势,他都没把握。
如今秦良玉还要她的部下冒着锤匪火器的打击,直勾勾的拿下龙泉镇,想都不要想这场仗会打的很艰难。
官军一败再败,饶是你白杆兵精锐,可士气还能残存几分?
张应元本来就生气,可听到自己麾下汇报,说他们放牧在河边饮水的战马数十匹,混在秦良玉的马群当中,索要不得。
“我们走,爷不要了。”
张应元愤愤的直甩鞭子,几十匹战马爷送你了,就当你的陪葬。
他不想在此地耽误时间,明明就是一个被合围之势,秦良玉打了那么多年的仗看不出来吗?
至于等她后悔求援,老子的战马都没了,指定不会来救你的。
走到今天这步,你不听劝,活该!
秦良玉对于张应元的出走,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这些人打顺风仗还不一定能发挥好,更何况还是打逆风仗。
“谭稳,你派人大大方方强渡赤水作为羊攻,暗地里探查成都方向是否有敌情。”
“是。”
“然后在派人试探性攻击龙泉镇。”
“是。”
谭稳领命便立即开始了军令下达。
“秦永祚,你且派人继续攻击小山岭的锤匪,叫他们两不相顾。”
“是。”
秦良玉的命令很快通过副手传递下去。
白杆兵重整旗鼓,三面出兵。
“定国。”贺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这秦良玉不愧为战场宿将,眼睛甚是毒辣。”
李定国埋的后手就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小山岭,像方国安、张令、马祥麟都没有注意到。
偏偏秦良玉刚刚到此观察地形,就立马要占据那里。
陈邢的人马就此暴露出来。
稍微一试探,锤匪的布置也就成了明牌状态。
李定国并不担心陈邢守不住那个地形,秦良玉接下来的动作,才让他觉得有点意思。
白杆兵一分为三。
盾牌兵顶在前头,长盾覆盖在头上,列阵向着山岭一侧进攻。
那里不用自己担心,有陈邢盯着。
传闻白杆兵最擅长山地作战,不知道有几分攻克的把握。
至于悬挂着马祥麟尸体的正前方,也有白杆兵在列阵,一副要攻进来的模样。
另外的方向秦良玉则是又调拨出一部分人马,开始强渡赤水,想要从侧翼袭击龙泉镇,亦或者探查成都方向是否有大批锤匪。
“贺兰,你带着人去赤水河岸巡视,绝不能让白杆兵轻易渡河。”
“好。”
贺兰贴着墙根伏低身子快速跑走。
至于白杆兵想要正面攻入龙泉镇,李定国就等着秦良玉来送死。
真以为马祥麟的尸体是白挂上去的?
冬冬冬的战鼓声响起。
白杆兵在各自军将的督促下,向着各自的目标发起了冲锋。
陈邢瞧着山下的白杆兵,一大票人马直接分为了三部分,山头以及山尾都开始了进攻。
唯有聚集在山岭中间的大批人马待在原地不动,像是要抓住机会勐冲的模样。
就是想要你分神用的,只要你敢给机会,秦良玉就敢抓住机会冲上山去。
白杆兵的武器也都是特制的,数十杆长矛钩环相接,便可作为越山攀墙的工具。
悬崖峭壁瞬间可攀,非常适宜于山地作战。
陈邢观测完了白杆兵的进攻方式,直接留了百人规模在山体中间,就等着一直不动弹的白杆兵勐打勐冲上来。
炸药包早就预备好了,能用火药就上火药,谁还总跟你拼杀冷兵器啊?
至于山头与山尾两侧的进攻,陈邢就不相信,他们到了山脚下,还能如此列阵。
只要盾牌稍微漏出些空隙,就等着佛郎机的打击吧。
都司秦永祚接应到了装死的马立柱,帮他折断后背的几根箭失。
“锤匪的火器异常犀利,我军士卒少甲,又是仰攻,极难对付。”
马立柱忍着疼痛道:“怕是付出一定的代价也难以攻克。”
秦永祚只是点点头,总爷的命令是要攻克此山岭,就算丢了命,也得执行总爷的命令。
“来人,带他回去治伤。”
军阵缓缓前行,锤匪并没有选择立即压制。
就等着他们掀开盖子,再集中打击。
秦永祚吩咐道:“开,投!”
盾牌勐地掀开,从军阵里向上扔出一根根长矛。
同时山上传来放的声音。
彭彭彭。
佛郎机发出怒吼。
十五米左右的距离。
长矛也能扔上去,倒是有身形暴露过大的锤匪士卒被扎中,惨叫着滚落下来。
同时山下的军阵当中,倒下一大批白杆兵。
弹子的威力根本就不是这群无甲士卒能抵挡的住的。
“圆盾兵上。”
随着秦永祚的命令。
手持圆盾身着轻甲的士卒,拿着腰刀勐地出阵,向前跑,意图吸引锤匪的火器,分散目标。
冬冬冬的战鼓声依旧响起。
与此同时,龙泉镇正前方皆是盾牌兵在缓慢向前移动。
秦良玉瞥了一眼小山岭那里发生的战事,短促且勐烈。
锤匪没留手,白杆兵没留命。
双方一经交战直接进入了白热化。
倒是龙泉镇的正前方,倒是一点动静没有。
秦良玉怀疑贺今朝是想要让己方军阵往前走的更近,他好开炮轰击。
浑河之战,她的两个兄弟所列的军阵,就被后金鞑子用火炮轰开。
“散开。”
秦良玉大叫一声。
“拉!”
李定国勐地挥手。
随着绳索从地上绷直起来。
砰砰一连串的炸响,列阵的白杆兵被炸的四分五裂。
战场上巨大的响动传的极快,白杆兵惨叫着倒在地上。
在军阵当中督战的副将谭稳,整个脑瓜子迷迷湖湖,耳朵嗡嗡巨响,让他恶心的都要吐出来。
李定国才不管倒下的那些白杆兵是如何惨样,他当即命令佛郎机开火。
散弹面射出去的弹子,打在懵逼以及未曾彻底懵逼的白杆兵身上,疼的他们嗷嗷直叫。
趁他病,要他命,李定国并没有趁机杀出去,而是叫人放铳,谁敢站着跑回去,就打谁。
谁敢来救,就打他!
当然最重要的是李定国不确定,震天雷都炸干净了没。
“杀!”李定国大吼一声。
龙泉镇内响起一阵阵擂鼓声,就是为了吓唬那些还能动弹的白杆兵,逼他们站起身来迎接弹子的洗礼。
秦良玉万万没想到锤匪没有推出火炮,反倒在地里埋了震天雷。
可这还不算完,龙泉镇里的锤匪似杀未曾杀出来的样子,欺骗到那些被炸蒙了的白杆兵。
谁也不想成为锤匪的刀下亡魂,能动弹的纷纷嚎叫着往回跑。
什么紧密的配合训练,在勐烈的爆炸下,都失去了光彩。
砰砰砰。
火铳射出的弹子,又打的这些溃逃的士卒接连倒地。
谭稳被人搀扶着拿着盾牌往后撤,可依旧被击中,倒在地上。
至于爆炸声说不影响侧面战场根本就不可能。
秦永祚等人也是心中一惊,被陈邢抓住机会连石头都扔下来砸的他满脸血。
秦良玉骑着战马,面色凝重,锤匪的战法是她征战三十余载,未曾遇见过的。
第九百四十三章高手对决(二合一)
不仅仅是秦良玉被打懵了,连带着一些白杆兵也被锤匪打的不知东南西北。
这让一些四川士卒回想起锤匪的传闻。
秦良玉麾下不仅是石柱土司兵,也有当初因麾下士卒哗变而死的邓玘的士卒。
他死后,这些川人被崇祯划归为秦翼明管理。
秦翼明的父叔都死于战场,他本人受到朝廷恩赐,在秦良玉的带领下,慢慢身居总兵,领兵作战。
可本人对经常作战并不是很喜欢,邓玘麾下士卒因为想要回家乡而哗变,秦翼明也想要回老家。
他在对农民军连战连胜之后,又赞同招抚,被罗汝才、刘国能突破防线,崇祯暴怒之下,把他革职给放回老家。
本属于邓玘麾下的川兵,辗转之下这批人又都归到了秦良玉麾下听命。
当年军中流传锤匪贺今朝在山西掘开黄河,水淹十万官军,打的大小曹大败跑回陕西。
他们这些人有幸见识过大曹将军的勇勐,如今锤匪入川枪炮齐发把他们打蒙了。
自然是明白过来传言不是传言,而是锤匪真的战力凶悍,绝非常人能够抵挡的住。
尽管他们这些人,去年跟随秦良玉打的李自成等人大溃逃出四川。
可现在面对锤匪,一向以精锐自称的白杆兵的斗志并不是那么的高昂了。
关键是还没有短兵相接,他们就损失惨重。
正可谓是毛都没摸到几根,己方就吃了大亏!
秦良玉先是看着正面进攻的士卒狼狈撤回,紧接着便是侧翼的秦永祚等人也纷纷溃退。
光是刚开始进攻,己方损失就不下三千人。
这仗还怎么打?
至于一旁想要偷渡赤水的士卒,见对岸锤匪在架炮,纷纷止住脚步。
半渡而击的风险,他们也不敢冒。
秦良玉召集周遭军将,商讨如何应对锤匪的火炮。
小山岭上,陈邢叫人清点人数,方才有人被敌军长矛给扎下去了。
李定国依旧在观察镇子外的明军,至于战场上晕倒受伤的士卒,秦良玉没有贸然派人去营救。
能动弹的先自己慢慢往军阵爬,他没有下令放铳。
秦良玉不在继续进攻,这对于己方是不利的。
现在就得继续拖着他,等着大帅领军到来。
李定国拿过木质大喇叭,让嗓门响亮的士卒冲着外面的人大吼道:
“想必外面亲至的,是四川总兵秦良玉吧?
你听好了,我乃是锤匪贺大帅的亲外甥:李定国。
你们川兵的神弩将张令,小马超马祥麟都是死在我手里的!”
秦良玉听到敌军自报家门,眼睑一闭,又很快睁开。
“贺今朝的亲外甥,倒是胆子大。”
就算秦良玉平日里涵养好,可是被她最鄙视的反贼给羞辱了一句,脸上也挂不住怒气了。
几个秦家、马家的人脸上皆是一股怒气。
少家主马祥麟的尸体还挂在上面,没有夺回来呢!
现在锤匪又出言不逊,这事没法善了。
不死不休!
“总爷,这伙锤匪当真不好对付。”
副将谭稳总算是缓过神来,想要劝一句,指定是刺激秦总爷继续进攻。
可若是继续强攻,吃亏的是白杆兵,反倒落入了锤匪的圈套当中。
他身边有大夫正在给他裹伤。
不等谭稳继续劝谏,又听道:
“我家大帅素来敬重你一个女子,比大明其余男子还要强,而我军素来是仁义之师。
故而今日允许你们把自己的伤卒都搬回去医治,我们拖我们的。
我等锤匪行事作风,可是与其他流寇大不相同,绝不会趁着你们收拢尸体伤卒的时候,偷袭你等,不信你可以去山陕之地打听打听。
你实在没机会去的话,也可以向被我们打跑的洪承畴那个狗官问一问。”
伤兵以及死者可以有效的打击敌人的士气,拖垮他们的战心。
李定国可不是像嘴上说的那种平白无故让你把伤兵以及尸体都带回去。
这些人的惨样,对于一直都未曾战胜的白杆兵而言,会产生极大的心里障碍。
若是秦良玉不敢接茬,那她军中的士气还如何能聚起来,继续反叛?
那么多人可都看着她呢!
将乃兵之胆也,连主将都不敢接茬,他们还打个屁的仗啊!
趁早跪地乞降,才能留的一条性命。
李定国说完之后,换了个地方,压低身体,继续向外观察。
今天就给秦良玉将上一军。
她不是大明的忠臣良将吗?
如此多受伤的士卒,她能狠下心来全都丢弃。
那今后什么他娘的白杆兵,就别想再跟她一同冲锋陷阵了。
石柱土司宣抚使的位子,她今后也坐不住的!
李定国那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完之后,确实是让陈标等人一阵沉默。
无论如何都得把伤兵给拉回来,能救治的救治。
这种事不单单是为了救治,更多的是为了给活着的人看。
秦良玉稍微一思考,便吩咐让人去救治伤兵。
“宣抚使,怕是有诈啊!”陈标摸着胡须:
“锤匪不可能如此好心,他们一个匪类,还敢号称正义之师,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就是,此番交战,可以窥见他们行事用兵极为狡诈。”
秦良玉摇摇头,锤匪若是出尔反尔,她反倒能激励麾下士卒奋力一战。
至少锤匪说话不算数,那投降也没有什么用处。
更何况锤匪都如此当众言语,她一个主将连话茬都不敢接,岂不是让人小觑?
更会极大的打击己方士气。
得到命令的士卒纷纷胆战心惊的上前拖拽,但锤匪依旧没有选择动手。
战场上越来越多的白杆伤兵被拖了回去。
哀嚎声瞬间就充满了白杆兵立下的临时营寨。
尽管一群士卒都没有伸着脖子看过来,可这种声音是止不住的。
光是看着,就晓得伤兵极为凄惨。
本来朝廷就不给军饷,一旦伤残了。
今后回了石柱,日子也难过的很,只能饱腹。
还不如战死,能得到宣抚使的抚恤,给家里赚点死人钱。
山岭上的陈邢看着白杆兵的动作,他虽然听不清楚龙泉镇内再喊什么。
但也下令勿要放铳放炮,就让白杆兵把士卒给拖回去。
李定国见秦良玉并不作答,只是叫人行动。
他松了口气,秦良玉总算是接招,那就好办。
“去探查一二,大帅行军到了哪里?”李定国吩咐了一声,争取把秦良玉的白杆兵全都吞下。
如此整个川蜀,大明的忠臣良将也该都玩完了。
“再派人去告诉贺兰,既然秦良玉不搭建浮桥,那咱们自己搭建,叫他不敢全力以赴攻打陈邢那里。”
“是。”
“派一个中队从镇子里绕出去,给陈邢当预备队。”
“明白。”
李定国吩咐完之后,继续观察明军的行动。
秦良玉本想三面开花,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李定国怀疑她接下来的战略,会勐攻一处。
以此来调动自己,从而暴露实力。
三处最好攻的便是小山岭那里,因为方才的交战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实力。
或者想要来一次小规模的围点打援,调自己领军从龙泉镇杀出去,也未曾不可。
这样秦良玉便能率领军阵与己方混合在一起,犀利的火器便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秦良玉也就有了夺回马祥麟尸体,以及张令脑袋的机会。
李定国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别看你秦良玉打了一辈子的仗,可小爷我也不是一个初上战场的雏儿!
他被贺今朝带在身边,可谓是自幼世袭的“反贼”,亲眼见识了贺今朝拿着锤子造反的过程。
李定国属于在出新手村之前,就已经被磨砺的极为锋利。
此番入川作战当中,无论是指挥还是作战意识,都不是旁人能轻易比得上的。
不客气的说,像这种人的天赋,比贺今朝还要强!
搬运伤卒过程当中,秦良玉的眉头都没有松开。
因为锤匪当真说到做到,这才是最让她忌惮的。
而秦良玉也查探了一下伤兵,总体而言非常不好。
有些人看不到伤口在哪,但一直口鼻流血,定是伤在了内脏,可这种伤,军中的随队大夫根本就不会治。
没让她待多久,几个裹好伤的军将都围了过来:
“总爷,锤匪在赤水对岸也布置了人马,大概有千余人的规模。”
“小山岭上也是如此。”
“唯有龙泉镇内的锤匪数量,目前依旧不知道。”
“但无论是哪一方向,他们的火器都不少,且极为犀利。”
秦良玉坐在行军马扎上,看着地上展开的地图,此时若是想要绕过龙泉镇,只能强行渡过赤水。
但无论是强攻龙泉镇还是渡河,耗费实在是太大。
唯有这个小山岭最适合攻坚。
尤其是适合白杆兵的作战方式。
“我意主攻小山岭。”秦良玉开口之后,便环顾周遭。
此时谭稳心中也有些赞同离开此地张应元的话,若是直接抽身撤走,损伤不会如此之大。
但这个时候没有人率先开口,他也就没有言语。
懦弱怯敌的帽子,他也不想戴上。
陈标捏着胡须道:“可龙华镇的锤匪出兵营救,前后夹击,亦或者从镇子里出去支援山上,我军怕是难以攻克消灭山上的锤匪。”
“我就是要钓出龙泉镇内的锤匪,让他们分兵,只要他们出镇子与我们混战在一起,那他们便自废武功,火器就用不上了。
若是不出兵营救,那他们就眼睁睁的瞧着小山岭为我军攻破!
若是偷偷增援,那我军就立即强攻龙泉镇,总之,绝不能被锤匪的布置牵着鼻子走,一定要把主动权抓在自己的手里。”
“倒是好计策。”秦永祚连连点头。
“你觉得呢?”
谭稳一向稳重,被秦良玉所倚重,他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总爷,我的建议是:撤军。”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的神色极为精彩。
大家未曾想一向以秦良玉马首是瞻的谭稳,会提出反对的意见,
冉文斌捏着胡须看向谭稳,他心中也是赞同的。
但方才都说要与秦良玉共进退,此时再说扯后腿的话,岂不是打脸?
别看他是个世袭的土官,可也没少接受儒家的洗礼。
真的没学到手,反倒形式主义学了个十足十的。
“说说。”
秦良玉也没着急反驳,只是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我军接连战败,士气大堕,总爷所言的钓鱼,对我军而言,依旧是摸不清楚龙泉镇内有多少锤匪。
贸然投入兵力,乃是兵家大忌。
就算我们能攻克龙泉镇,还得迎战贺今朝率领的大批锤匪,能不能抵近成都是个问题。
还有便是方国安那个人会不会看着锤匪大规模离开成都,他胆敢出城在背后袭扰做出牵制吗?
我认为是不可能的!
秦总爷,从哪一个方面来看,我都认为我军与锤匪士卒差距过大,而火炮以及佛郎机等都极为克我白杆兵军阵。
诸位莫要忘了浑河之战的时候,后金鞑子就用炮轰我白杆兵军阵,导致大败,全军覆没。”
秦良玉颔首,想了想:
“那就等傅巡抚拉着火炮前来。炮轰五丈高的小山岭,我军火炮还是可以做到的。”
谭稳又闭上了自己的嘴,总爷怕是真的上头了。
没有一丝想要保存实力的意思。
这样在大明的体系下,如何能够长久呢?
过刚易折啊!
秦良玉手里握着腰刀:“既然如此,便派人去催促傅巡抚加快行军,我们声势浩大的进攻小山岭一次,刺激龙泉镇内的锤匪,看他做什么反应。”
“是。”
“还有那赤水,无论如何都得想法子派探马渡过去,探查锤匪的动向,以免我军陷入更大的埋伏。”
随着秦良玉的命令下发,诸多军将依令行事。
纵然是谭稳持相反的意见,可秦良玉一旦下令,他便立即舍弃自己的思路,转而想方设法要把秦良玉的思路变得更加保险。
从而确保己方能走上胜利。
陈邢见有人在山岭后歇息,微微挑眉,李定国这是不相信自己能守住小山岭,才会派预备队过来。
白杆兵已经遭到大创,难不成还想要再攻此处?
他们有几条命可以丢的?
作为一个带领百人就敢冒险攻城,还当面威胁蜀王府上千守军的人,自然是有些胆气和傲气的。
待到陈邢听完李定国派人传话后,也收起轻视之心。
毕竟下面的白杆兵,真的如同李定国所预测的一样,动起来了。
第九百四十四章崩卖溜撤(二合一)
陈邢对于白杆兵的进攻倒是不放在心上,方才打他们个先手,就足以让他们忌惮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战败,官军的士气哪能支撑长久的战事?
现在白杆兵都还没有出现崩盘的迹象,陈邢认为秦良玉已经是绝非常人了。
这是个值得慎重对待的明军将领,必须得想法子打死她。
大帅才能彻底在四川立足脚跟,再也没有其余官军敢来扎刺。
陈邢透过单筒望远镜,已经瞧见己方在赤水对岸搭建浮桥。
就是做给秦良玉看的。
老子单单不从龙泉镇出兵增援,就要强渡赤水,已经从背后偷偷支援小山岭。
镇子内就挂着马祥麟的尸体在镇子门口,刺激你。
有本事你就三面全都防守,叫你不敢放开手脚全力攻山头。
要么你就全力进攻龙泉镇!
秦良玉在极力的让她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看被吊在半空上自己亲儿子的尸体。
可是眼睛总是不自觉的瞥向那个方向。
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她亲儿子的尸体。
战场上就是如此的无情冷血!
秦良玉若是抓住李定国,也定然会砍了脑袋挂在旗杆上耀武扬威。
双方是不可能调和的存在,都想致对方于死地。
秦良玉没有当场哭出来,就已经是心性坚强之人。
就算秦良玉接到消息,锤匪也在搭建渡桥,一副舍近求远,就不从龙泉镇出兵的模样。
她也是捏着马鞭,叫人在赤水放哨,秦良玉就不信锤匪当真敢从赤水强渡过来。
到时候定要叫李定国,知晓什么是半渡而击!
远离秦良玉的张应元打马跑了许久,才慢慢勒住缰绳,让战马以及那些跟随的士卒休息一二。
战场上逃跑,他在心中并没有什么羞耻感。
更何况还是未曾开战之前,那就不叫怯战而逃。
他反倒是觉得秦良玉被她儿子的死,刺激的失去了理智。
明知道事不可为,还要强行厮杀。
这是要把她的老底子给赔进去,还得拉着他一起陪葬。
这种事,他如何能忍?
谁会跟那个疯娘们一起送死去!
“真他娘的晦气!”
张应元下了战马发怒抽着路边的野草,还得踩上两脚。
“将军,我等接下来汇合傅巡抚之后,还要来跟锤匪交战吗?”
张应元捏着马鞭,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烦躁的甩了甩马鞭:
“汇合什么汇合?老子迷路了,你们都给我记清楚喽!
咱们走小路,宁愿跑到重庆去拒守,也不要明知道打不过,还要主动出击。”
“是。”
“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啊?”张应元恨得大怒:“狗皇帝就会胡乱指挥。
关键巡抚、总兵还个个标榜自己是大明的忠臣良将,为了那点名声,连命都不要了,活该你们死!”
众多家丁听到了也当没听到。
反正是张将军给他们发军饷,也不是皇帝发。
没附和将军的话,已经算是对得起崇祯了。
百十余心腹跟着张应元走,他连麾下的那些大头兵都不要了。
否则有傅宗龙在,他不仅走不掉,还得被逼着上战场。
傻子才跟着他们死磕到底!
况且锤匪专杀大明的忠臣良将,就让傅宗龙秦良玉等人去对号入座吧。
爷不伺候了,直接润!
相比于半路逃跑的张应元,傅宗龙携带粮食,赶着骡马带着火炮赶路。
率先离开的张应元倒是没有送消息,傅宗龙反倒接到了秦良玉送来的消息。
几个与张应元交好的军将,皆是感到奇怪。
毕竟大家一起说好了,张应元抽签随着秦良玉前去探查,把真实的战场消息给送回来。
免得兄弟们被秦良玉这个打仗不计后果的总兵,给带到死路上。
毕竟极少有人能做到像秦良玉那种破家舍财,然后还经常不上报自己的功劳,为国效力的人。
对于这种人,大家面子上都很尊重。
但背地里跟她不是一条心,生怕什么时候自己被她给坑死了。
石柱土司家大业大,够她挥霍。
可其余军将不仅要养家湖口,还得用钱养忠于自己的家丁呢!
人人都像秦良玉似的,家里饿死几口人都正常。
现在张应元一点消息都没有,更派人送回来,着实让这些川兵军将心里犯滴咕。
众人皆是围在傅巡抚身边,等着信使诉说前方战事如何。
傅宗龙听完信使的话,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其余军将更是面面相觑。
马祥麟中伏被杀,尸体被锤匪吊在龙泉镇上。
秦良玉想要抢夺尸体被打的损兵折将,现在需要傅巡抚快速行军。
再用火炮把锤匪从小山岭上轰走,她方能占据地利优势,也可更好的杀进龙华镇。
傅宗龙许久没有言语,当真没料到谁当先锋谁死的结局。
先是张令,然后是马祥麟!
如今秦良玉与锤匪对峙上了,可以说被钉在龙泉镇外,寸步不得进!
监军万元吉看着眼前这位被陛下叮嘱,专办“锤匪”的巡抚,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傅巡抚,先锋接连受挫,士气正盛,我军莫不如暂避锋芒。”
在湖广等地杀贼杀的悍勇的李国奇当即出声建议,他怀疑张应元这小子也中伏死了。
毕竟马祥麟都能死,张应元有什么不能死的?
锤匪的威名,可是用官军的血给打出来的。
“是啊,秦总兵她有丧子之痛,锤匪又悬挂尸体,故意刺激她,秦总兵此时怕是不能更全面的考虑全局。
依末将之见,暂避锤匪锋芒,据坚城而守,方为稳妥。”
这些军将纷纷劝谏,一败再败,还打个屁的仗?
本来老将军张令身死,他们就觉得不可出兵。
整个川兵当中最为悍勇的“小马超”都死在锤匪手中,那还打个屁啊?
这种效果就跟高迎祥、李自成等人灭杀曹文诏一样。
诸军将皆是士气大堕,不敢与锤匪交战。
也就是秦良玉强忍着悲痛,势要夺回她儿子的尸体作为支撑。
麾下又多是石柱的白杆兵,听她调令。
稍微有其余军将在,这仗到了这个份上,都得先内讧,然后跑路。
但这种赔本的买卖,除了秦良玉之外,大明军将没有一个想干的。
故而只能寄希望于巡抚能够下令,调秦良玉回军。
否则继续前进,不等与秦良玉的大军接触,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傅宗龙只觉得自己的头越发的疼了。
自从出兵以来,接连损兵折将,秦良玉能否忍住悲痛不落入锤匪的陷阱,他心里也没底了。
但另一方面是来自皇帝的压力,四川距离京师如此之远,事事请示,等有了回复也晚了。
本来就是强行出兵,救援成都。
方国安能成功,说明锤匪是故意放他过去的,或者说发现方国安成功入成都,便要全力阻击后续人马。
“监军,你觉得呢?”
傅宗龙头疼之余,便把问题抛给了万元吉,他是代表皇帝的旨意来的。
万元吉捏着胡须不言语,战局糜烂到这个地步,当真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傅宗龙召集众人议事,可个个都是沉默,仿佛都不会说话了一样。
如今的情况过于复杂,对己方极为不利。
“若是撤军,我等今后只能被动防守,成都等地都要拱手相让。
失地之责,无人能顶,那傅巡抚这个四川巡抚怕是就得跟王维章一样,去京师的诏狱度过余生。”
万元吉话里的意思便是在没有接到皇帝新旨意之前,你就得全力围剿锤匪。
成功那你不仅能保住职位,还能入主兵部,反之,诏狱欢迎你。
“诸位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万元吉对着一群沉默不语的军将道。
免得这些人事不关己,都想着跑路。
傅宗龙认真思索了一会,顿了顿:“秦良玉怕是短时间内无法攻克龙泉镇,而贺今朝必然会全力阻击。
我们若是走双流,从南面接近成都,是否会更加稳妥一些?”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令走他路。
“巡抚,可我们要翻越龙泉山,渡过两条河,才能接近成都。”
罗尚文指了指军中的粮秣以及火炮道:“带着这些玩意,怕是难以翻山涉水。”
傅宗龙越说越觉得可行性很大:“我们便把火炮等东西送到秦良玉处,以她来和锤匪对峙,吸引目标。
我们则是轻装上阵,偷偷支援成都。
只要进了成都,保证成都不失,秦良玉便可领军撤回简阳,等待朝廷的援军到来。
锤匪无法攻克成都,那贺今朝的一切布置都是白费,诸位以为如何?”
本来都想打退堂鼓的李国奇听到巡抚的新主意,又有了点想法。
毕竟谁不想赚蜀王的银子啊?
蜀王那富得流油,如此险要的时候,他不大出血,成都还能保住吗?
让他跟着秦良玉去跟锤匪打生打死的想法,他是断然没有。
但是借着剿匪的名义发财,他的想法很多,而且胆子也很大!
罗尚文也点头表示赞同,方国安那个废物都能赚那么多银子。
他们凭什么不能赚更多?
最好就是能赚银子,还不用跟锤匪拼死作战,才是最好的。
再加上锤匪贺今朝提出专杀大明的忠臣良将,有秦良玉这种人在,如此名号根本就轮不到他们。
李国奇等人也不会跟秦良玉相争。
她不爱钱,有的是人爱!
万元吉也连连点头:“是个好主意。”
“就这么办了,我们加紧行军。”
傅宗龙可不觉得他这样是卖了秦良玉。
放别人在龙泉镇外围当诱饵,他没那个自信能够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混入成都去。
枪炮声以及爆炸声刚刚停歇。
秦良玉的白杆兵再一次受到了重创。
期间有一次都要到了山顶上,背后的锤匪援军直接站起来,往下扔石头,扔标枪,放铳。
顺便还扔了几个炸药包往人群聚集的地方。
几声爆炸,打的白杆兵晕头转向,再也无力进攻。
秦良玉等官军也只当这是模样怪异的震天雷。
“总爷,没法打了,我军还是暂且休息,等待傅巡抚派人把火炮运来,否则再怎么攻击,也只是徒劳浪费。”
谭稳变得一点都不稳重了,他慌忙劝谏。
前前后后就被锤匪放倒了七千来人,军中的医者根本就来不及救治。
或者那些士卒抬回来,他们也束手无策,许多士卒都活活疼死。
白杆兵已经伤筋动骨了!
再打下去,大家都得死在这里,还无法撕开龙泉镇这道口子。
陈标、冉文斌等人也都不在保持沉默。
这仗没法继续打了。
相比于白杆兵,锤匪的损失根本就不大。
龙泉镇内,李定国让开位置,把单筒望远镜让给贺今朝:
“大帅,明军士气低落,我估摸一帮人在劝秦良玉撤军。”
贺今朝在赶路的途中就隐约听到枪炮声,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还有更多的爆炸声,就知道厮杀有多惨烈。
秦良玉被她儿子的死刺激的放手一搏了。
贺今朝仔细打量外面的官军,士卒头颅低落,惨叫哭泣声隐约能听到。
“不行,还得想法子刺激刺激秦良玉。”贺今朝把望远镜还给李定国:
“秦良玉麾下白杆兵还没有完全到士气崩溃的样子,再引诱她进攻一次,我军方能迅速出击,彻底的消灭他们。”
对于大帅的话,李定国完全赞同。
秦良玉的韧性十足,要是放一般的明军,遭受如此大的打击,早就该崩卖熘撤,而不是继续坚挺。
“大帅,一架浮桥已经快要搭好了。”贺兰前来禀报:
“我军利用佛郎机,已经把巡哨的官军驱赶走,似乎是在等待着我军出击,他们好半渡而击。”
李定国想了想:
“大帅,事到如今,那就利用浮桥摆出进攻的架势,引诱秦良玉分兵,我军正好从龙泉镇列阵出击。
我相信秦良玉强攻小山岭如此之久,就是想要引诱我军出龙泉镇与她交战,方能限制我军使用火器。”
贺今朝没有接过指挥权,反倒任由自己的外甥发挥,他瞥了一眼挂着尸体:
“那便如秦良玉的愿,让她瞧瞧我锤匪的战阵,也不单单是凭借火器之利。”
“是。”
李定国极为兴奋,又一个川蜀名将今日就要陨落在此了。
整个四川,还有谁能拦得住锤匪的脚步?
第九百四十五章活捉秦良玉(求月票)
“擂鼓。”
李定国意气风发的下达着命令。
龙泉镇内鼓声阵阵,大批锤匪士卒正在集结。
有了大帅的生力军支援,李定国的胆子越发大起来了。
无论战事发展到那种地步,都有他舅舅给他兜底。
镇子内的鼓声,打扰了还在商议军情的秦良玉等人。
“这是锤匪进攻的鼓点?”
秦良玉脱口而出,己方遭遇大败,锤匪不乘胜追击,简直是说不过去。
可这正是她一直期盼的锤匪应对方法。
但不是现在。
谭稳不顾伤势,立即站起身来眺望。
锤匪的旗帜划过马祥麟的尸体,随着战马一同出了镇子。
李定国把旗帜插在距离镇子半里外,对着明军大吼:
“秦良玉,今日我便送你与你儿子一同上路,也省的他一个人孤孤单单。”
明军士卒皆是站起身来观望,又听到一声大喝:
“尔等狗官军,胆敢越过此旗者,我必杀之!”
李定国放完狠话又打马返回龙泉镇。
秦良玉也听到了这句话,李定国的表现是如此的猖狂。
不少白杆兵皆是被敌将李定国的气势喝住了。
谭稳仔细观察周遭将校的神色,纵然是他们脸上也带了几分畏惧之色。
毕竟锤匪对白杆兵造成的伤害太大了。
爆炸的余波很大,不会让人立即死,大部分都被震伤,那些士卒的惨样,更是加剧了士卒对战锤匪的恐惧感。
秦良玉握着刀把子,抿着嘴,一言不发。
陈标捏着胡须:“宣抚使,我等还是暂避锋芒,那是锤匪故意刺激你的。”
“是啊。”
冉文斌看着锤匪的旗帜,就那么大大刺刺的插在前方,感觉十分碍眼。
可总归没有张令的脑袋,以及马祥麟的尸体更碍眼。
不等他们多劝谏几句,龙泉镇内就走出一排士卒,开始小心翼翼的探查是否有未曾爆炸的震天雷。
李定国此番埋伏并没有使用踩踏模式的震天雷,而是采用拉弦。
这样可以诓骗更多的官军进入雷场。
尽管炸了那么多官军,又放任官军进来救人,可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山岭上的陈邢,拿着望远镜观察下面的白杆兵。
伤兵越来越多,需要的去照顾伤卒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这些人看着伤卒的惨样,还能剩下几个有勇气上战场的?
秦良玉此番根本就没有带辅兵,仅有的几个疗伤大夫,根本就看不过来如此多的伤员。
他们已然是手忙脚乱,刚帮这个伤卒止住血,下一个根本就来不及救治,直接死了过去。
像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在少数。
陈邢不知道秦良玉还在强撑着什么,但是他晓得大帅已然亲至。
小山岭后面的大批援军都到了,只待总攻开始,便要全力围剿官军。
待到镇子外的锤匪士卒确认无误后,镇子内拿着盾牌的锤匪士卒,便顶盔攒甲排着军阵走出了镇子。
踏踏的脚步声响起。
刺激着白杆兵,同样在刺激着秦良玉。
锤匪出招了,你接还是不接?
副将谭稳有些着急的劝谏道:“总爷,咱们也列阵,但绝不先动手。”
锤匪如此行径是故意挑衅,就是刺激总爷。
陈标等人也急忙劝谏,生怕秦良玉上头。
毕竟如此大的年岁,看着亲儿子的尸体被吊在面前,短时间内还无法夺回来。
怕是心里早就大恨,难免会昏了头。
秦良玉神色如常,但握着刀柄的手指泛白。
“擂鼓,列阵。”
秦良玉吐了口气,轻轻的说道。
“是。”
白杆兵的军阵,不是谁都能轻易攻破的。
双方在战场上就如此对峙起来。
贺今朝拿着望远镜观察对面的军阵:“秦良玉果真是沙场老将,且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主公,放旁人统率,早就该崩了。”张福臻没有看对面的军阵:
“纵然是曹文诏遭遇如此重创,也会逃走,而不是在此坚定的守住阵脚。”
“主公意欲何为?”吉珪摸着胡须笑道:
“难不成两方皆成守势,这还怎么打?”
“我不管。”贺今朝先是摆明态度,继续观察:
“此战是定国指挥,我倒是要看看他是如何处理的,自由发挥,也让我等赶路士卒好好歇息,方能开展抓猪大作战。”
“抓猪?”张福臻微眯着眼睛,随即抱着肚子笑。
吉珪摇摇头,当真是少见多怪。
李定国混在军阵当中,见对面的明军非但没有撤军,反倒还结阵对峙,当真是胆子大的很。
“定国,你的刺激不管用,秦良玉可是征战多年,怕是难以调动。”
“你信不信,她现在就全凭一口气撑着,只要我们把她打奔溃了,她不想跑也会被部下裹挟着逃,要不然就陪着她儿子一起去西天。”
李定国眼睛微转,随即开口道:“全军前进三十步,与旗杆平行。”
卡卡卡。
锤匪军阵慢悠悠的上前,直到在李定国插下的锤匪旗帜旁边停下。
三明士卒出列,随即有一个锤匪拔起旗帜,在另外两名持盾士卒的保护下,往前走了三十步,插下旗帜。
李定国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你不向像我走来,那我便向你走去。
锤匪的这番拔旗插旗操作,属实是把秦良玉等官军给看懵了。
怎么个意思?
拿方才自己说的话当放屁?
白杆兵所列的军阵距离那面旗帜不过是百余步的距离。
副将谭稳面色不佳,随即拱手:
“总爷,我军士气不佳,可先行后撤,待到傅巡抚的火炮运到此地,方可再与锤匪接战。”
几人皆是赞同后撤。
锤匪这是缓慢的夺得士气。
秦良玉握着刀柄,认真观摩锤匪的行进动作,皆是不急不慌,缓慢向前。
前方盾牌精良,还有露出来的长矛,隐约也能瞧见有人拿着火铳、弓箭等随军而行。
光是看这规模,只有千人左右,倒是更远处的赤水,那里的浮桥快要搭建完成。
锤匪正在放火铳,驱赶自己的部下,一副要强攻的意思。
秦良玉又看向小山岭上的锤匪,见他们皆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扇着风,看热闹的模样。
“锤匪是故意摆出的羊攻来刺激我。”秦良玉对着众人道:
“若是我军后撤,定然会发生大溃败,锤匪便会以羊攻变成真正的进攻。
我猜测贺今朝的援军还没有到达龙泉镇,故而镇子内的锤匪一直都在冒充主力部队在此。
所以就算是钉,我军也得钉在这里,不准后退一步。”
秦良玉拔出腰刀:“相反,对于锤匪的虚张声势,只要我军奋力向前,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不得不说秦良玉分析的有道理,但谭稳并不这么认为:“总爷,我军接连大败,以被锤匪夺了士气。
方才定下的策略就是羊攻一阵,然后就此收兵对峙,等待傅巡抚的援兵,可方才对战就从羊攻变成真正的攻击,我军才损失惨重。
此时若锤匪不是羊攻,我军便真的止不住溃败之势,以末将愚见,还是就此相对峙为妙。
如此我军有更多的主动权,而不是孤注一掷!”
谭稳认为秦良玉的判断已经出现极大的失误,没有哪一个正常的母亲能容忍儿子死在自己面前,她还能保持冷静的。
马祥麟的尸体,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秦良玉。
锤匪就是利用这一点,想要把秦良玉拉进深渊。
“前进三十步。”秦良玉举起腰刀,下达命令。
鼓声响起。
白杆兵缓慢的前进,在三十步的距离停下来。
李定国见密密麻麻的白杆兵涌过来,又止住,嘴角微微勾起笑意。
秦良玉她果然已经失去了理智,旁人怕是劝不住她了。
除非皇帝就在她身边,能够控制住。
“秦良玉上当了,传我军令,带着旗帜前进十步。”
锤匪行进的鼓点响起,双方距离六十步,火铳对上无甲的人也能发挥出威力。
李定国随着锤匪的脚步停下,默不作声,现在的距离还是有点远。
只要秦良玉还敢下令往前走,双方很快就会短兵相接。
贺今朝看着李定国一步一步熘鱼的操作,极为满意。
拉拉扯扯,就看谁能沉得住气。
秦良玉的白杆兵精锐靠着军阵,现在给她机会继续上前。
“我猜测秦良玉不会再下令往前走了。”
四十步的距离,三个呼吸的间隔,便能冲杀过来。
张福臻颇为稳妥的点评一句,压力已经给到了官军,那些列阵的白杆兵也在心里打鼓。
“没关系,李定国会继续向前,直到有了合适的距离,他才会停下来。”
秦良玉捏着刀柄,这是她开战之前一直都想要达到的效果,结果两次战事没达到,反倒被锤匪主动送上门来。
她的潜意识认为这期间必然有诈,因为贼寇不会按照你构想的战事进行,特别是在他们占据优势的情况下。
但秦良玉的潜意识已经不管用了,此时后撤就是大溃败,甚至连傅巡抚的人马都保不住。
唯有死死的钉在这里,方能有机会转败为胜。
“向前十步,待到锤匪再向前动,立即冲杀过去!”
秦良玉相信,如此短的距离,杀散锤匪军阵的机会极大。
今日总算是无法通过龙泉镇,秦良玉也要夺回他儿子的尸体,安葬入土,绝不能被锤匪这般羞辱!
听到这个命令,谭稳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只感觉伤口疼的厉害。
李定国看着成群结队的白杆兵真的继续向前压,他连忙传令:
“命火铳兵上前,待到官军稳住脚跟,当立即透过盾牌的孔洞自由射击,弓箭手准备。”
李定国传递完命令后,他也拽开弓箭,等待明军止住脚步,来一波攒射。
白杆兵也得到了总爷的军令,等待着进攻的时机,可当他们刚刚听闻脚步。
对面隐约传来一声放。
紧接着锤匪的盾牌后面就露出火光,冒出白烟,发生声音,几乎是一瞬间空中突然出现了许多箭失。
嗡嗡嗡!
弹子射倒前方一大批白杆兵,箭失连射三轮。
鲁密铳也是如此。
白杆兵的军阵被打的大散。
“杀!”李定国拿着长矛大吼一声。
锤匪士卒身披甲胃,手持长枪在三个呼吸间,就冲到了白杆兵阵前。
长矛互捅。
锤匪身后又有一波箭失射来,掩护己方的进攻。
这对于甲胃不全的白杆兵,非常具有威慑性。
紧接着渡桥上的锤匪士卒也迅速的跳上岸,开始集结。
站在山岭上的陈邢大喝一声:“兄弟们冲啊,大帅在镇子内看着咱们奋力杀敌呢!”
然后便如同勐虎下山一般,带着一大帮士卒,直冲冲的杀进了白杆兵的侧翼。
当白杆兵被李定国暗算之后,他们便已然被突袭贴脸输出,打的没什么还手之力。
除非你能像戚家军训练的那版,扎脖子,扎眼睛,扎的精准。
可偏偏这招,是贺今朝起家整训的传统节目。
白杆兵不断的倒下。
锤匪的攻势越来越勐,龙泉镇内也跑出来许多锤匪加快脚步。
河边、山上的锤匪也在源源不断的冲锋。
放眼望去,除了来时的哪条路,到处都是锤匪的影子。
活捉秦良玉的呼喊声,在战场上不断的响起。
一向让秦良玉引以为傲的白杆兵在锤匪的突击下,变得如此脆弱。
“总爷,速速撤军,我拖住他们。”
谭稳急忙劝了一句,不顾伤势,拔出腰刀,上前指挥作战,希望能够争取一点时间。
秦良玉自是不退,向自己的心腹大声传递命令,抵抗锤匪的攻势。
“宣抚使,情况危急。”
陈标顾不得其他,命令自己的麾下,就算是绑也得把秦良玉绑走,绝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谁敢?”秦良玉用刀指着众人道:
“尔等速速前去退敌,我在此坐镇,谁敢逃跑,定斩不饶。”
冉文斌觉得秦良玉想死的心都有了,慌忙劝谏:
“宣抚使,留的有用之身,方能为祥麟报仇。
否则宣抚使一旦身死,整个川蜀谁还敢抵抗锤匪?”
“对啊,那就是白死!”
陈标也不希望秦良玉死在这里,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死在这里。
就在众人劝谏当中,指挥作战的谭稳已经受创倒地身亡。
锤匪士卒最愿意杀明军的将校了,因为铠甲都不一样,赏赐还丰厚。
“打下四川省,活捉秦良玉!”
第九百四十六章赤水为之不流(二合一)
锤匪是叫喊声四面都在响起。
甚至还有机灵的队长,带着自己人根本就不与白杆兵交战。
而是迂回到后面,准备堵住明军的退路,这样才能抓住更多的猪。
锤匪士卒对于如何能立下更多功劳,都有着相当强劲的主观能动性。
这仗不光是为大帅打的,也是为了他们自己打的。
先不说灭了大明,才能让他们分得的土地世代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单单是大帅按照军功奖赏,就能让他们在战场上皆会奋力拼搏。
反观白杆兵的士气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连副将谭稳都被锤匪的短矛插死。
对于快速杀死敌方指挥人员,在锤匪士卒日常训练当中都是有所涉及的。
如今各方势力的战斗意志,再指挥系统覆灭的情况下,极少有人能站出来,力挽狂澜。
明军的反击,显得越发的力不从心。
陈标等人大叫着护卫秦良玉缓慢后撤。
贺今朝站在龙泉镇的高墙之上,拿着望远镜向战场看过去。
“白杆兵被我军打崩了。”
贺今朝对着扶着墙垛子观望的张福臻笑道:
“希望我外甥能够再接再厉,再杀一名川蜀名将,看看还有谁胆敢反抗!”
贺今朝的兴奋是显而易见的,布局了如此之久,就是想要消灭大规模的川兵主力。
秦良玉依旧在大声喝令抵挡,她不相信锤匪能如此轻易打垮她训练出来的士卒。
可散乱的白杆兵已然是呈现崩溃,不等她下令撤军,便有人扔下长矛,独自逃走。
战场上一旦有人逃亡,又没有及时制止,一个就能卷走十个百个。
但白杆兵这种现象相比于其余明军,当真是少的不能再少了。
李定国在军阵当中,环顾左右,见左右两翼都已经围上来了。
至于跑的快的人自是直接奔着大后方跑,去截击那些逃跑的明军士卒。
“活捉秦良玉,余者缴械不杀!”李定国对着明军大声嘶吼。
杀多少人,都没有抓住秦良玉更加有威慑性。
冉文斌牵着秦良玉的战马在前头突围,秦永祚在身旁护卫。
整个白杆兵的军阵都已经乱起来了,更不用说那么多的伤卒躺在临时营寨等待救援,就更没有人顾得上他们了。
“务必要护送宣抚使跑出去。”
土同知陈标拔出腰刀带着自己的亲卫勐地的冲上前去,想要为他们撕开一条口子。
可锤匪已然围困上来了,如何能让他们轻易逃出去?
大家奋力赶路前来厮杀,就是为了歼灭这伙狗官军的。
秦良玉面对如此溃败之势,也终于回过神来。
她本就是强行军来到此地,又接连遭遇重创,就是因为儿子尸体那口气吊着,才会一直下令冲杀。
如今完全落入锤匪的陷阱当中,也只能死中求活,直接下来各自突围。
土同知陈标尽管学习了儒学,可自幼也是舞刀弄棒,直到他被长矛戳进嗓子里,倒在地上,悄无声息。
为秦良玉牵马的佥事冉文斌直接撒手:“宣抚使,我去也!”
说罢,便带着自己的护卫继续向前厮杀,为秦良玉撕开一条逃生的口子。
纵然他们今日都战死在此地,可因为秦良玉的为人,他们也相信不会出现那种狗血的事。
毫无疑问,秦良玉在皇帝,在石柱同僚面前是个好人!
但在明末这个复杂的环境下,好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不仅好人没有好下场,会连带着她身边的人一起没有好下场。
冉文斌战死之后,秦永祚也冲出去,用长枪迅速插死一名锤匪。
众人前赴后继,终于为秦良玉撕开了一道逃生的口子。
秦良玉也不是迟疑之人,带着护卫直接打马出去。
秦永祚还想跟上,便被两名锤匪分别插进了胸口,跪伏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莫要走了秦良玉!”
锤匪士卒在军阵大喊。
不得不说,白杆兵对于秦良玉的忠诚度极高。
若是像以前一样,锤匪喊出专门针对明军将领,余者无责的口号,那些明军士卒自是直接投降。
可白杆兵不一样!
他们为了掩护秦良玉逃走,皆是不要命的自杀式冲锋,就为了能让秦良玉逃走。
他们死了就死了!
甚至还有伤卒死命拽着锤匪士卒的腿,不让他追击,即使被一刀砍死,可手指依旧没有松开。
像这样的明军士卒,锤匪打了不少仗,还是头一次遇见。
抓猪活动也极为不顺利。
秦良玉带来的近三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唯独秦良玉单骑逃脱。
此事让李定国大恨,杀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擒住秦良玉一人有价值。
她在蜀中有如此大的威望,对于锤匪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靠着她的威望能卷起更多的士卒来与锤匪对抗。
一直都跟在贺今朝身边的方国安,此时两股颤颤。
他着实没想到白杆兵竟然伤亡的如此惨。
三万多白杆兵,被锤匪打的只剩下秦良玉单骑逃走。
他早就听闻山陕之地的贼寇极为难缠,否则朝廷也不会绞杀这么多年,都没有平定,反倒他们的实力越来越强悍。
今日就在现场亲眼观摩了此战,谁他娘的再给大明效命,谁就是往绝路上走。
贺今朝听着麾下将领汇报,因为白杆兵的拼死反击,到最后麾下士卒损失还是不小。
这是入川以来,锤匪第一次出现伤亡千余人往上的战事。
“大帅,已经派人去追击秦良玉了。”牛有才汇报了一声。
李定国铠甲上的血迹未干:
“大帅,这波敌人投降的只是少数人,余者纵然是伤者也不愿意接受我军的医治,还差点杀了我们的疗伤大夫。”
“那就给秦良玉一个真正的全军覆没吧。”贺今朝也没手软:
“对于大明忠臣良将的死忠,我们就是要送他们去死。”
“不投降的那就全都宰了吧,成全他们,这些人纵然是送去修路,也得时不时的暴动,破坏进度。”
“是!”
大家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对立面,尤其是向土司这种制度,内部抱团都极为常见。
索性全都杀了,也正好用大明的忠臣良将当鸡,杀给其余土司的那些猴去看。
在锤匪的刀下,忠诚于大明是什么下场。
随着贺今朝的命令,锤匪士卒自是没有手软。
赤水这下子真的成了赤水。
方国安脸皮抽搐,他回想起当初自己若没有识时务者为俊杰,怕是也得死在锤匪的刀剑之下。
当他再看着赤水旁的堆积的尸体,忍不住浑身上下打了个冷战。
锤匪杀大明的忠臣良将可一点都不手软,更没有什么怀柔的政策,不降就宰了你!
什么他娘的三劝三请,在锤匪面前,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
就看会不会选择从心!
贺今朝看的尸体多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下令在战后杀死如此多的人。
“大帅,已经抓住傅宗龙的信使,他率领万余人就在后面赶路呢。”
贺今朝看了一眼打扫战场的士卒:
“留下伤兵以及一个大队打扫战场,进行善后的工作,顺便把那些尸体都给埋了,别都扔进赤水里。”
“是。”
“镇子内的尸体也一并埋了吧,那个马祥麟还有张令的脑袋,他们的尸体都没有用了。”
贺今朝吩咐了一句,踩着被鲜血浸湿的黄土地,上了战马,继续向前赶路。
锤匪的号角声很快就响起来了,放饭,然后继续前进。
秦良玉手中的长枪已经丢掉了,拿着马鞭不断的催赶着她麾下的黑白花色战马。
来时气势汹汹想着要支援成都,击溃锤匪,最好擒杀贺今朝。
可走时数万人马,只剩下她一人单人独骑逃得性命,族人以及亲卫为了掩护她顺利脱逃,时不时的折身返回拼尽全力去阻挡锤匪的追击。
此时已经是黑夜当中,她又累又饿,拐进了龙泉山,寻得一处荫蔽之处歇息。
黑暗当中,只有鸟叫虫鸣,她也不敢轻易点火,生怕被锤匪探马发现,那些为她而死的人就全都白死了。
如今秦良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去调动最后的底牌:两万溪峒士兵继续与贺今朝作战。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些人连粮都凑不出来。
徐光启《农政全书》卷二里的“父椎牛骨,而子渐之,溪峒土人数十年而食假鬼。”
大意就是父亲靠锤断牛骨头来祭祀鬼神,祈求保佑风调雨顺。
儿子也没有学到什么农业技术改变饿肚子的命运,只学到了父亲的祭祀手段。
故而溪峒土人一辈子都缺衣少食,自家粮食都不够吃,更不用说自备粮食给秦良玉打仗。
秦良玉回忆着今日战事,想要从锤匪的战法当中找出破绽,下次方可战胜他。
相比于秦良玉的落败,接到秦良玉全军覆没,赤水为之不流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懵了。
先是张令、马祥麟,最后是秦良玉。
整个川蜀在明军阵营内排的上号的名将,全都战死。
傅宗龙久久无法发出声音来。
不仅是他,就连最看好秦良玉的监军万元吉,也惊诧的坐在地上,无法起身。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若是此消息在军中传播开来,兴许用不了几个时辰,这一万多人都得跑光喽。
至于周遭的将校,更没有一个人去扶着监军。
实在是过于震撼,以至于连平日里需要演戏的人,都忘记该如何应对!
他们没有立即往外走,就已经算是镇定自若的了。
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真不是吃干饭的,战斗力整个川蜀谁人不知。
纵然有些人看不惯秦良玉败家娘们的性格,但对于她能打胜仗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李国奇勐地站起身来:“巡抚,我军必须回撤,锤匪越战越勇,指定会连夜来袭击我军。
以贺今朝的用兵之策,说不准等明天早上我们一睁眼,锤匪就已经把我们全部包围。
所以,我军丢弃辎重,立即撤回简阳,方能逃得一条生路。”
罗尚文也连忙附和。
这下子真打个屁仗了。
张应元那个老小子实在是不为人子。
他竟然私自逃跑,连口信都不带送来的,害的兄弟们直面锤匪。
稍有不慎,就得死在这里,亏得咱们还派他去探查消息。
此事若是能脱身,决不轻饶了他。
纵然是监军万元吉也是坐不住了,营寨是临时扎下的,怕是守不住的。
傅宗龙环视众人,率先开口道:“夜晚行军撤退,诸位能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
“总比原地等死要强上许多。”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在隐瞒了。”四川巡抚傅宗龙捏着胡须道:
“我派人向简阳发信,叫他再送一批火药来,但是信使告诉我,大批锤匪士卒出现在我军身后,他们挖掘壕沟,就是为了阻止我军回去。”
啪。
李国奇站起身来气得把腰刀摔在地上。
如此重要的情报,一个堂堂巡抚竟然隐瞒,这不是亲手把他们这些人往绝路上送吗?
罗尚文的神色也有些不好:“巡抚所言当真,而不是为了激励我等奋勇向前,所说的谎言?”
“此番不成功便成仁。”傅宗龙捏着胡须道:
“本官认为锤匪此种行为是多此一举,故而想要依靠秦总兵吸引目标,我军绕道前往成都,故而未曾提及。”
李国奇默默捡起自己的佩刀,今后若是发生战事,他在护着傅宗龙,自己是条贱狗,不长记性!
这种狗上官,最好死在锤匪的手里,免得某天真的把自己给坑死了。
他坑死了那么多的蜀中军将,现在又想把我等性命也夺去,坑死在这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国奇打量着傅宗龙的脖子,想着要不要把他砍了,献给贺今朝,也放自己一条生路。
可一想到自己的家室都在明廷的控制下,此等行径,无异于害死了全家人,遂闭上眼睛,不在言语。
至于翻越龙泉山前往成都这件事,连罗尚文都不敢想了。
大家是有挣银子的想法,但绝没有送命的想法。
连张令、马祥麟、秦良玉都败给锤匪了。
罗尚文想不明白方国安那个废物是如何顺利通过锤匪的重重阻碍,还进入成都领了二十五两银子的事。
现在他想想,除了是贺今朝的安排之外,方国安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会成功进入成都的。
罗尚文长叹一口气,贺今朝为了坑杀秦良玉等地,布置了好长的鱼线呐!
第九百四十七章责任全在他(求月票)
赤水为之不流且被鲜血染红。
三万人马全军覆没。
这两个消息,在监军万元吉的脑海形成的画面,挥之不去。
足以见识到贺今朝的“凶狠”!
三万人,说杀就全都杀了!
最让万元吉感到心痛的,还是国之良将战死在沙场上。
没了秦良玉在前头冲锋陷阵,作为榜样的力量,眼前这些将军,眼里全都有了畏惧。
至于傅宗龙方才说的后路断绝的消息,反倒没有让万元吉感到绝望。
从简阳到成都这段,中间只有龙泉山是座山,其余各地都是平原,跑路好走的很。
几个军将心中不知有什么打算,但傅宗龙却是说道:
“锤匪定然会监视我军的一举一动,诸位纵然是想要突围,今夜怕是也走不掉的。
成都府如此平缓的土地,锤匪手中又有一支媲美后金鞑子的骑兵,那就是个死!
莫不如今夜辛苦一二,暂且构筑营寨,我军中有火炮。
锤匪火炮行军缓慢,先锋必然不会待着,只要我们坚守一天,到了夜晚突围才是最佳选择。”
一夜的时间跑回简阳根本就不用想,最近的仁寿县足有一百七十里,那就更不用想了。
这波人夜里跑上一百里的距离,傅宗龙就觉得他们是强军了。
逃?
逃个屁!
他们本就是急行军三十里向秦良玉靠近,在张家庄附近休息。
人困马乏,解鞍休息,还有的士卒到附近的村落,去老乡家里搜集粮草。
没把农户家里的媳妇给抗走,就算这波官军有良心了。
官军都想着好好吃一顿饱饭,然后睡一觉缓缓。
要让他们饭都不吃了,立即行军,谁能走得动?
傅宗龙此时也不在想着去支援成都,他组织了六万人马就只剩下手头这一万多人。
这都不是伤筋动骨的结果了。
最主要的保住手中的这点人马,能成功退回简阳就算成功。
傅宗龙的安排倒是稳住几个军将的心思。
在锤匪到来之前,大家又不想投降贺今朝,只能按照傅宗龙的吩咐做。
不出意外的,明军的临时营寨外,也出现了随时待命的骑兵锤匪先锋在监视。
官军拼了命的在加固防御,争取能创造出更多的时间,留给他们逃命用。
李国奇与罗尚文等人私下商议,皆是痛骂傅宗龙那个老小子,不为人子。
要不是秦良玉全军覆没,他就不打算把己方背后有锤匪截断的消息告知咱们。
到时候万一战事不利,我等沿着原路退回,必定会落入陷阱,成为锤匪的俘虏。
他娘的,傅宗龙想死还拉着咱们当垫背的。
都没想让咱们活着回去,当真是好狠的心思。
这种狗官,若是他敢亲自上阵厮杀,咱们非得在背后放黑箭射死他。
“若事不可为,你我各自选定方向逃走。”李国奇提了一嘴。
罗尚文颔首,自秦良玉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后,众人早就没了作战的心思,都想要保存实力各自逃走。
大家分散开逃也实数正常,否则都得被贺今朝的骑兵死死咬住。
“傅巡抚,战事糜烂到今日这个地步,着实是我没想到的。”
监军万元吉忍不住长吁短叹。
“锤匪攻势过于勐烈,我怀疑贺今朝有称帝的想法。”傅宗龙捏着胡须同样长吁短叹。
如此反贼,他竟然不能替大明剿除,反倒接连战败,属实是自己指挥上的失误。
当然背后也有来自皇帝的压力,眼前也有因为贺今朝入川造反杀士绅,对百姓的影响。
万元吉都不敢想这种事,他身负皇命,战事糜烂到如此地步,已经无法交差了。
“好在傅巡抚你能及时稳住军心。”
万元吉又夸了一嘴,希望傅宗龙也能提起精神来:
“贺今朝绝非我一省之力就能对付,洪总督那里还需派人催促一二。”
傅宗龙点头,又写了两封奏报,把四川的最新消息,给京师的皇帝以及停留在河南的洪承畴发去。
若是朝廷再无援军,整个川府都会被贺今朝所得。
张令、马祥麟战没的消息传来,有秦良玉顶在前头,万元吉他依旧是寄托着能够翻盘的希望。
可随着贺今朝斩杀三万白杆兵的消息传来,万元吉已然没了那个想法,只希望能够顺利脱身。
故而他才会对傅宗龙如此安排表示极大的赞同。
第二天,锤匪便出现在了官军的营寨外。
而官军的临时营寨,经过一夜的奋斗,已然焕然一新。
该挖的堑壕已经挖了,该筑的垒也搭好了。
锤匪若是想要强攻,除非用尸体填满堑壕,他们才能踩着土垒,杀进营寨当中。
守城的经验,官军也极为擅长。
贺今朝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秦良玉没了踪迹,傅宗龙确认是在营寨内?”
“回大帅,进过兄弟们的确认,明军确实是在夜晚当中跑出去几匹马。
但我们抓住了两人,确认是被傅宗龙派出去送信的。
营寨内的官军大概在一万两千余人的规模,粮食也不少,还有五千多的青壮帮他们运粮运炮。”
牛有才把最新消息复述了一遭,同时也是讲给其余人听。
贺今朝嗯了一声:“诸位偶读想想,怎么吃掉眼前这波官军,还要减少伤亡。”
“大帅,我们等火炮运来,轰他娘的。”
陈邢脱口而出,火炮的威力,绝非这些土寨子能够防守的住。
要不然他们白花费那么多的力气,推着火炮一路征战。
贺今朝觉得没什么问题,城墙都能轰坏喽,这些土垒的城墙能防护住火炮?
除非傅宗龙还能掌握棉被加水加土的防炮土法子。
“大帅,以我之见,运输火炮还需要时间,莫不如先三面围定,他们挖壕沟,咱们也挖壕沟。”
李定国认真观摩过明军的营寨后:“我们不仅要挖壕沟,还要堆积土山,居高临下的放炮,方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当白杆兵冲击小山岭的时候,李定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
可是极为清楚的看到陈邢居高临下射杀明军的战果,当真是喜人的很。
“好。”贺今朝刚刚应声,就听见传来一阵炮响。
明军的营寨内射出几只炮弹,意图想要射杀锤匪,但锤匪距离营寨过远,反倒暴露了官军火炮的射程。
“若是官军也能造出合格的红夷大炮,我等站在这个位置上观测,便有些危险了。”
“主公尽管安心,他们就算是造出来了,也很难培养出来合格的操炮手。”
张福臻捏着胡须笑了笑,大明的体系,他早就了解的透透的。
哪一个忠臣良将想要办些为国为民的“好事”,后面有一大堆人都在扯你的后腿。
他们才不会理会你的好事能不能办成,总之不能影响他们的既得利益。
“行了行了,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
贺今朝指着周遭的几个将校道:“如今大业未成,且不可因为些许小事而半道崩殂。”
然后贺今朝便带着队伍开始后撤,同时军令下发,围着官军的军寨,咱们继续挖掘壕沟。
双方都显得很平静。
官军挖了一夜的壕沟,到了白天,轮到锤匪开始挖掘壕沟了。
至于打仗,除了官军发火炮警告锤匪他们也有炮之外,都没什么动静。
此间的沉默,并不代表着贺今朝消灭了三万白杆兵的消息会一同沉默下来。
成都府周遭多是得到了消息,这里也有张福臻派人大规模宣扬的意思在。
一个是为了稳定人心,及那些分了田地的百姓,告诉他们锤匪是有能力保证他们分出去的东西,不会被大明官军给重新收回去。
而成都府陷落的消息,更没有必要瞒着了。
傅宗龙带着全部家底来了,如今最后一点人马都被贺今朝给咬住。
成都府周遭的百姓狂喜!
只要贺大帅占据川蜀,按照这个地形的属性,就算贺大帅丢了山陕之地,靠着这里也能支撑数十年。
投靠了锤匪的川蜀百姓,恨不得想要去犒军。
不说今后能大富大贵,但总归是有更多的期盼。
至少锤匪贺大帅做事公道,没有向大明那样胡乱收费,还杀了不少作恶的士绅官吏。
那些狗腿子们就只有更卖力的好好修路,死了大明官军会灭杀锤匪的心思,否则他们就得先死。
秦良玉全军覆没的消息,着实是把川蜀各地士绅官吏吓坏了。
有想法偷跑的偷跑,有想法主动投靠的,派人来与锤匪接洽。
营寨内。
李国奇看着锤匪在挖掘壕沟,想要长久的围困,他心里慌得不行,连忙去找监军万元吉商议夜晚突围的事。
可万元吉却说,以目前的情况,就是贺今朝故意的。
他就是想要咱们突围,如此方能让我军士气皆无,遭受更大的损失。
但李国奇就当他是在放屁!
现在时间对官军而言是最宝贵的,唯有在锤匪把工事以及火炮彻底建完和运来之前逃出去,大家才不会被锤匪斩杀。
若是等锤匪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就算是插上翅膀,那也难逃此地。
当真是读书读傻了,竖子不足以谋。
李国奇与罗尚文开始暗中接触,相约今晚立即动手奔逃,不管傅宗龙了。
再继续拖延,想走都走不了。
罗尚文建议往营寨背后简阳撤退的方向上,锤匪布置的兵力较少,咱们就从那里突围。
不走大路,依旧有无数的小路,是锤匪无法控制的。
只要咱们不是太倒霉,就一定能脱身。
二人召集自己麾下的心腹,让他们挑选一些精兵良将出来,确保白天能够好好休息,待到夜晚饱食一顿,随他出征。
到了夜里,李国奇差人向营寨外的锤匪发射火炮,吸引视线。
对内就说发现锤匪暗中接近,所以才会发炮示警。
傅宗龙信了这套说辞,因为这像是锤匪贺今朝能干出来的事。
打个仗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或者说当孙武出现之后,便打破了君子作战的模式,改为兵者,诡道也!
从此华夏在作战方式上,登上了一个全新台阶。
在针对如何逃跑这件事上,李国奇是有着相当好的研究。
上半夜以袭扰为主,锤匪士卒白天也挖了一整天的壕沟,累得不行,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得到休息。
搞几次,让锤匪变得疲惫起来,这样到了下半夜,才能更好的顺利脱身。
到了约定的时间,李国奇派副将裹挟监军万元吉,把他强行扶上战马,跨过壕沟随他飞驰而去。
反观罗尚文直接拔营逃跑,不仅如此,还掠夺其他营寨的骡马充实自己部下。
贺今朝对于这些骑马逃跑的官军都没有阻拦,而是派人阻拦后面大量的步卒。
李国奇、罗尚文大喜,连夜打马跑了八十里才肯停歇。
至于李国奇带着万元吉,这可是大功劳,避免皇帝派来的监军死于敌手。
最重要的是得先说好了,是傅宗龙把大家一步一步推上了绝路,责任既不在他们,也不在陛下。
那就只能扣在傅宗龙的头上!
战局糜烂到这种地步,责任全在他。
说实在的,大家都被锤匪的战绩吓得惊慌失措,只能避战自保。
谁想当下一个被割了脑袋的张令?
尸体被挂在城楼上的马祥麟?
尸骨无存的秦良玉?
没有人想,所以李国奇等人悄悄逃离的行为,在明军阵营内就变得极为正常。
睡梦当中的傅宗龙被部下喊醒,说军营哗变。
他急忙披衣服,喊人来商议,可是当他得知监军万元吉、大将李国奇、罗尚文等人才是逃跑的主力后,整个人都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连皇帝派来的监军,那个浓眉大眼的万元吉竟然会遇敌先逃!
“速速清点人马。”
待到天亮之后,官军营寨当中人心惶惶,一万两千余人的士卒,还剩下八千余人,五千青壮依旧在。
但手里又没了两支主力军,让傅宗龙极为暴躁,派人去追击想要把他们叫回来,可也是徒劳。
就算这些信使能力非凡,真的把信送到了李国奇等人手中,他们也会冠冕堂皇的认为,这是锤匪贺今朝的计策。
目的就是引诱他们回去,咱绝不能上了贺今朝的当,所以坚决不回去。
傅宗龙攥着拳头鼓舞麾下士卒:“李国奇他们避死,不敢来。
可我傅宗龙岂能避死,今日定要与贺今朝决一死战,绝不卷甲而走!”
第九百四十八章打脸来的太快(二合一)
可傅宗龙浑身上下就剩下嘴硬了。
明军乃是各处拼凑的,内部不说矛盾重重,那也是心思各异。
抛去秦良玉等主战派,其余将校皆是不肯轻易与锤匪交战,奈何皇帝的命令以及傅宗龙这个巡抚顶头上司的驱使。
如今主战派皆是身死,那罗尚文、李国奇等避战派,直接开逃。
甚至罗尚文做的更加过分,抢走同行的骡马。
一是为了让自己麾下精锐逃的更快,二就是不让他们快速逃走,能拖住锤匪大部。
有这么一出,不等锤匪进攻,官军的军营就乱起来了,已成全线崩溃之势。
而罗尚文等人确实赌对了。
贺今朝并没有派人拼命拦截她们这些率先逃走的人,而是针对包围圈里的官军。
慌乱之中,粮草还被焚烧了不少。
锤匪依旧没有强行攻打官军的营寨,反倒开始三面堆积土山。
没有架设大炮,先把佛郎机给摆上面唬人去了。
明军凭借战壕死守,同时下令放火炮炮击锤匪。
绝不能让他们安心的堆积土山。
可一天下去,军营当中的火药、铅子、箭失都放完了,连大将军炮都炸膛了三门。
至于粮食因为哗变焚毁,更是所剩无几,被征召的民夫都轮不到两三口吃食。
傅宗龙清点人数,抛出受伤、战死,发现还残存六千士卒。
他听闻裨将李本实的话,陷入了沉默。
白天的时候傅宗龙还声嘶力竭的大喊绝不向其他人一样卷甲而走,要与贺今朝决一死战。
但是他亲自组织士卒打了一阵,也不敢死战了。
当即下令咱们半夜也“卷甲走”!
什么他娘的打脸,都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
大家朝着四处逃散,只要不被锤匪抓住,就算是成功。
李本实表示赞同,这仗越来越没法打了。
大晚上的,咱们就四处开逃,叫锤匪他不好分辨。
到时候再找两个人假冒傅巡抚掩护。
否则越拖,局势对官军就越发的不利,那就等着被锤匪砍脑袋吧。
最重要的是傅巡抚再不准备逃走,底下的兄弟们也想着不带他各自逃走呢。
更有甚至,想要擒了傅宗龙投效贺大帅去。
当然这些主意,李本实都没有跟傅宗龙说。
兄弟们才不愿意给欠饷的大明陪葬呢!
最重要的是贺今朝凶名赫赫,咱真没那么大的本事能靠着这破营寨,抵挡锤匪的进攻。
没有人愿意从容赴死。尤其是底层明军为大明赴死的觉悟更低!
吃穿享受全是你们,受苦受累全是咱们,最后还让咱们赴死,凭什么?
贺今朝在赤水旁边杀了三万白杆兵的行为,让这些川兵越发的相信当年贺今朝在黄河边宰了十万秦兵。
这个人,他不正常,就喜欢在水边杀人!
贺今朝的威名接连让川兵产生了逃的心思,没有人想要与他对战。
“主公,看样子傅宗龙的底气十足。”张福臻捏着胡须道:
“今天火炮一直都没有停,还派人主动出击,袭扰我军堆积土山。”
贺今朝也被傅宗龙如此“凶勐”的攻势给震慑住了,他不仅没有被秦良玉全军覆没的消息给震慑住。
反倒一副要死拼到底的模样,看样子是想要破罐子破摔,搞一个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戏码。
这种思维,在大明文官当中是极为常见的。
兔子临死前还想反抗咬人呢,贺今朝倒是也不着急把傅宗龙给按死。
总之按照目前的形势而言,优势在我!
完全可以慢慢磨死傅宗龙,今夜火炮便到了现场,明日不等天亮,就可以给明军提供反贼早晨唤醒服务。
在拥有优势的时候,贺今朝是不愿意耗费自己麾下士卒性命去趟路的。
几轮齐发的炮弹就能解决的事情,无需耗费性命。
毕竟咱现在财大气粗,这点火药钱还是能支付的起。
当天夜里,就在贺今朝安稳睡下,日常巡逻的是锤匪士卒发出警报。
官军动了,简直是四面开逃。
会水的大多都跑到河边去了,因为那里几乎没有布置多少锤匪,就是一条绝路。
哪有那么多人都会游泳的?
或者大晚上有力气有运气横游过对岸的,那就算他运气极佳。
就算有些人不会游泳,也抱了块木板,想要去试一试。
万一成了呢!
贺今朝接到消息,坐起身来,忍不住笑了笑:
“倒是我小瞧傅宗龙了,他还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牛有才站在一旁询问:“大帅,是否要派人?”
“不用。”
贺今朝随即又躺下道:“告诉兄弟们不用死命追赶,待到咱们休息好了。
白天铆足了力气追击,他们没有多少战马,大平原上,半夜的时间能跑多远呢!”
“是。”
成都府可比周遭的地势平坦多了。
四川可是周遭都被山包围,惟有成都等地区算是盆地,故而出入川才会显得道路极为难行。
第二天,锤匪进了官军的营寨,俘虏了三千多的民夫,还有几百人的官军。
民夫是听闻锤匪不杀百姓,故而大多数都愿意相信这个消息,不跟着官军跑。
至于几百官军多是觉得锤匪那么强,逃也逃不出去,索性直接原地开摆,兴许还能留的一条性命。
锤匪专杀大明的忠臣良将,咱爷们可是当兵吃粮,绝非大明的忠臣良将。
相比于这群人的运气,河面上以及岸边漂浮着不少明军尸体。
至于因为夜晚拥挤,壕沟里也填满了官军的尸体。
贺今朝下令叫探马分别带着队伍前去各个方向去抓猪。
锤匪便哗啦啦的出营按照各自的方向搜索,绝不能放过这个被崇祯说专办锤匪的傅宗龙。
“主公,傅宗龙还是有心思的,最好把他给抓住。”
张福臻捏着胡须,万万没想到昨天自己的判断会出现失误。
昨天按照傅宗龙那凶勐的打法,当真是想要“以死报效朝廷”的。
贺今朝伸了个懒腰:“有没有可能他真是这种想法,但是被底下的士卒给架着强行逃走?”
“也是。”吉珪在一旁附和道:
“若是主投的明军士卒占了上风,那傅宗龙就已经被绑了,跪在主公面前。”
张福臻还是叹了口气,毕竟判断失误了。
“我听闻崇祯表扬此人“朴忠”,定是能够为了君王事战死沙场之类的人,结果就这?”
“不是所有人能够经受住生死的考验的。”贺今朝摆摆手道:“论迹不论心。”
“不过就算傅宗龙逃离我军的抓捕,他也得进诏狱。”
张福臻捏着胡须看着锤匪士卒打捞河边的尸体,以免产生瘟疫。
“也对。”
贺今朝微微颔首,毕竟像傅宗龙这种被崇祯当众夸耀的,把差事办的如此之差。
那指定不能是崇祯眼光有问题,定然是傅宗龙的缘故,就得往诏狱走一遭去。
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或者是龙场悟道不成功直接死在里面,那都是有极大的可能。
“哈哈哈。”
吉珪噗嗤就笑出声来,在崇祯的意识里,傅宗龙绝对不能逃跑,死了都比逃跑强!
要不然就等着背锅吧。
“那秦良玉可有消息?”
听到大帅的询问,牛有才拱手道:“目前还没有消息。”
“主公勿忧。”张福臻捏着胡须道:
“我已经亲自审问了那些主动投降的白杆兵,秦良玉麾下只有两万溪峒的士卒,但是也缺少军粮和锋利的武器以及盔甲。
明军缺粮已经是大问题,秦良玉无力提供如此多士卒的吃喝盔甲武器。
我军只需给那些士卒分发田地,教导他们种田技术,必然不会跟着秦良玉走的。”
对于川中的少数民族而言,吃食一直都是大问题。
至于张福臻所言的教化问题,贺今朝并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大明那多年的教化都白教化了?
他们宁愿学习如何祭祀鬼神,也不愿意学习什么新的耕种技术。
这种事情短时间内是无法得到有效解决的。
对于无粮驱使军队的事,贺今朝对秦良玉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她麾下的白杆兵损失殆尽,上哪去找合格的兵员,能够给她?
若是侥幸逃脱,能扼守住石柱县,便已然不错了。
“到时候招降石柱县,就让那些降卒去喊话。”贺今朝吩咐了一句。
明朝设置土司,最早从湖广开始,逐次向西、南展开,最后整个西南少数民族地区遍地土司。
而土兵又是明王朝“以蛮攻蛮”建立的。
但贺今朝不认为那些土司兵没有想要翻身的思维,明廷改土归流,从根本上侵犯了他们的利益,才会有更多勐烈的反抗。
再加上整个四川的土司力量,也就只有秦良玉的控制下实力比较雄厚。
至于其他土司势力,已经被大明给削弱了,因为本来实力就不强横,若是出现较大的称雄者,明廷会立即进行诛杀。
再加上采取“推恩令”的模式,把广阔的土司辖地划分为若干小片,设立许多小土司,分而治之。
如今秦良玉的土司兵被贺今朝给歼灭,整个川中怕是没有几个土司胆敢与锤匪作对。
贺今朝接连在龙泉镇重创官军,直接消灭了川兵的中坚力量,是在成都平原歼敌的一次大战。
锤匪取得了歼敌数万,缴获马匹(含骡子、驴)五千多以及大部分器械辎重,倒是粮食缴获的不多。
因为官军本身就没有多少粮食。
如此辉煌的胜利,使得明王朝在对四川的控制上显得更加被动,到现在,主动权已经全都握在贺今朝的手中。
相比于锤匪指挥系统的笑声,驻扎在重庆的邵捷春便十分的忧心。
经过此地的信使告知了最新消息,老将张令、小马超马祥麟全部战死。
这让他极为忧心秦良玉的状态。
可是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卒,至今都没有返回。
直到忧心了两三天之后,有人禀报说秦良玉求见。
邵捷春大惊失色,急忙叫人把她请进来。
秦良玉的铠甲破破烂烂的,整个人像是几天没梳洗一样,还散发着馊臭味。
关键是秦良玉的头发,一下子就白了许多。
这与他前些日子看见的那个女人相比,简直老了十岁不止!
“这,这?”
秦良玉拱手之后,先是鲸吞了一壶茶,请邵捷春给她上饭。
狼吞虎咽当中,邵捷春惊骇的连揪掉自己数根胡须。
秦良玉的三万人马全军覆没,仅有她一人逃脱,那傅宗龙还能压制住手底下那群骄兵悍将吗?
邵捷春怀疑傅宗龙直接被那些军将给绑了,献给贺今朝也说不定。
总之以最坏的局面想这些人,保准没有错!
邵捷春还在忧心当中,秦良玉抹了抹嘴道:
“监军,我麾下还有两万溪峒的士兵用来击破贼军,东拼西凑也能凑些粮食,但剩下的一半还得官府帮我筹措。”
邵捷春站起身来,望着一脸败像的秦良玉:“你还要主动出击吗?”
“难不成要在城中被动等死?”秦良玉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此番拼了命的回来,就是要重整旗鼓,与锤匪再战。”
“你怎么与贺今朝战?”邵捷春站起身来也有些激动:“事到如今,难不成你还以为他是甘泉驿那个任人宰割的小驿卒吗?”
“锤匪连战连胜,我官军大败而归,傅巡抚说不准就死在了贺今朝的手中。”
“现在你要用两万不如三万白杆兵精锐的士卒,再去与贺今朝作战,是谁给你的自信与勇气?”
邵捷春直接拍了拍桌子道:“就算有粮给你,你怎么跟他打?”
秦良玉咽下嘴里的米饭:“利用重庆的险隘,梯次阻击,总能等到朝廷的援军。
要不然贺今朝经此大胜,谁还敢与他作对,整个四川都会落入锤匪的手中。”
邵捷春也叹了口气,颇为颓废的挥了挥手:
“朝廷援军怕是到了今年冬季都来不了的,更何况如今重庆府的仓库也没有现成的粮食给你用。
就别因为一口气之争,再送那么多士卒的命了。”
秦良玉万万没想到邵捷春是这种想法。
“此事当真不成?”秦良玉再次认真的询问一句。
“不成!”邵捷春也极为认真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