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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九玄     我在唐朝直播破案txt下载     我在唐朝直播破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6章 奸雄末路

    密道内,安禄山跑的十分吃力。

    这密道其实也不窄了,两人并肩也能勉强行走,但他实在太胖了,一个人比两个人还宽。

    为了不被密道卡住,他不得不将双臂抱在胸前,然而这样跑实在太累了,而且他这副身躯也比常人更消耗能量,没跑几步,肚子就饿了。

    这次逃离太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热食,安禄山只能忍着饿逃跑。

    近几年来,他还是头一次遭这种罪。

    “史、史老弟,我、我快跑不动了……还有多远啊……”

    史思明沉声道:“大哥,密道经过六坊距离,就算骑马也要小半个时辰,以咱们现在的速度,只怕还要一个多时辰!”

    “因为你的缘故,我们所有人速度都被拖慢了,不然还能更快些!”这句话史思明没有说出口。

    “什么?还要这么久?该死的!早知当初就朝东面挖了!”安禄山气愤地道。

    “大哥,赶紧跑吧,以咱们现在的速度,再不跑快点,很可能被他们追上!”

    安禄山被训了一句,就不吭声了,只要对方说的有理,他一般还是讲道理的。

    人的潜力,往往在绝境中会被逼迫出来。

    半个时辰后,当安禄山快支撑不住时,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健步如飞,将史思明等人都甩开一段距离。

    史思明大为振奋,赶忙加速追了过去。

    虽然脚步声就在身后,但密道是封闭的,会放大声音,换句话说,追兵其实还有一段距离。

    潜力终有用尽之时。

    安禄山一阵急跑之后,终于又放慢了速度,史思明忙鼓励道:“大哥,马上就到出口了,再坚持一会就行了!”

    安禄山喘着粗气道:“史、史老弟……留一半的人,挡一挡吧,我、我实在没力气了!”

    一名亲卫队长大声道:“将军,史军使,你们先走,末将带一半弟兄留下来,为你们争取时间!”

    安禄山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兄弟,老子只要能逃生,将来一定善待你父母妻儿,每年亲自带人祭你!”

    队伍一分为二,留下来的亲卫队长面对着来路方向,取下背后长弓,拉弓上箭,一脸坚毅的等候着即将到来的敌人。

    砰!一声巨响在安禄山身后响起。

    “这、这是……什么声音?”安禄山惊疑不定地问。

    他此刻已经不用自己跑了,两名亲卫一前一后,一人扛着他双脚,一人被他搂住脖子,三百多斤的身躯,压的两人挥汗如雨。

    史思明摇了摇头,他也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

    随着他们奔跑,身后不断传来巨大的炸响声,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不安。

    终于,扛着安禄山的两名亲兵中,前面那人膝盖一软,向前摔倒在地,后面那人也被带着摔倒。

    安禄山从两人身上爬起来,又命另两人扛着自己,然后扔下两名力竭的手下,给他们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留在这里,阻击敌人!

    这些亲兵都是安禄山最忠心的手下,虽然被当做工具一样消耗,却没有人发出一声异议。

    沉重的逃亡继续着。

    在接连换了四组人后,密道石壁上终于出现一个标记,这代表密道出口,只剩下一里不到的距离了。

    安禄山精神大振。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消失许久的追击声,再次响了起来。

    安禄山又惊又怒,自己留下那么多亲卫阻击,密道又这般狭窄,为何一点时间都争取不到?

    这一刻,他只觉身边手下都是一群废物。

    最后关头,安禄山挑选了最强壮的两名亲卫,让他们做最后的人舆。

    其余手下全都留下,阻击追兵,史思明拿着火把在头前带路。

    奔行百步后,身后再次响起“砰砰砰”的诡异爆裂声。

    安禄山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催促亲卫扛着自己快跑。

    当密道出口终于出现在眼前时,那两名亲卫齐齐摔倒,竟活活累昏了过去。

    安禄山没有理会两人,抬头朝上张望着。

    为了防止有人发现密道,出口建在一座干枯的水井之中。

    安庆宗他们显然已经上去了,水井边檐,有一条藤绳木梯,原本很容易上去的木梯,此时此刻,又成为了摆在两人眼前的难题。

    “大哥,只剩最后一程了,你先爬,我在你后面!”史思明沉声道。

    安禄山脸色苍白道:“史兄弟,我现在浑身发软,没有半点力气,凭我自己的力量,不可能爬上去的!”

    突然,井口上方传来一道声音:“将军,史军使,是你们吗?”

    史思明抬头一看,井口边檐探出两颗脑袋,都是保护安庆宗的亲兵。

    “你们上面有几个人?”史思明问。

    一名亲兵答道:“只有两人,大公子让我们留在这里传话,说他们已经朝清明渠渡口方向去了!”

    这处密道是为逃命而设,出口建在清明渠附近,通过清明渠可以直达潏水,再通过水路逃生。

    史思明略一思忖,道:“大哥,我先上去,然后与那两人合力,用绳子将你拽上去,你看如何?”

    安禄山脸色微变,一屁股坐在地上,摆手道:“史兄弟,你一个人逃命吧,我留在这里,用身体堵住出口,帮你创造逃跑时间!”

    “大哥这是什么话?要逃咱们就一起逃,我怎么能把你一人留在这里?”史思明满脸通红地道。

    安禄山露出感动之色,抓住对方手,道:“我安某人今生能与史兄弟结拜,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这样吧,史兄弟,你背我上去吧!”

    史思明迟疑了一下,旋尔咬了咬牙,道:“好,我背大哥上去!”

    撸起袖子,将衣服前摆扎在腰带里,一个马步下蹲,大声道:“大哥,你上来吧!”

    安禄山哪还客气,肥胖的身躯立刻趴在史思明身上,简直就像一座小山落在史思明背上。

    “大哥,你抓紧了!”

    史思明大喝一声,双手抓住藤梯,开始往上爬,只见他一口气便爬了三分之一距离,然后停了下来。

    “史兄弟,你怎么了,快使劲啊,马上就上去了!”安禄山催促道。

    “大哥,你把我脖子勒太紧了,我有点难受!”

    史思明整张脸涨成了紫红色,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仿佛要破皮而出似的。

    安禄山松了点劲,再次催促道:“快上去,我听到脚步声越来越大了,他们肯定快来了!”

    史思明怒吼一声,手脚并用,又爬了三分之一距离,此时他只觉头晕目眩,隐隐能听到浑身骨骼在卡察作响。

    “快呀,只剩最后一点距离了,史兄弟,快使劲啊!”安禄山的声音不断从耳边响起。

    史思明已经说不出话来,嘴唇忽觉一阵温热,却是两股鼻血留了下来,他并不知,除了鼻子外,他耳朵也开始流血了。

    “快看,前方有亮光,终于到出口了!”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一道女子的呼喊声。

    安禄山惊呼道:“他们来了,史兄弟,快爬!快爬!”

    史思明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道低沉的嘶吼声,终于又开始向上攀爬,不过这次爬的很慢,但却始终没有停下。

    短短几息时间,史思明仿佛经历了人生中最长的一段旅程。

    终于,他爬到了井口,安禄山在两名亲卫帮助下,踩着他肩膀,从他身上爬了出去。

    史思明伸手抓住井檐,正要使劲翻过去,谁知身体忽然一阵虚脱,手上一松,从井口掉了下去。

    “将军,不好,史军使掉下去了!”

    “别管他了,我们快走!”

    这是史思明听到的最后声音。

    兄弟?

    真是可笑……

第257章 康夫人

    李羽来到井下时,看到的是史思明的尸体。

    他已经没了呼吸,耳边、鼻子、嘴巴都有鲜血渗出。

    “这家伙怎么死了?”王韫秀奇怪道。

    “别管他了,藤梯被砍断了,安禄山应该已经跑了,这井壁有点滑,我看能不能上去!”伍天明说。

    话音刚落,便见公孙兰纵越而起,上升两丈之后,在左边井壁上一蹬,又上了一丈距离,身子也来到右壁,然后在右壁上一蹬,又上了一丈距离。

    左右瞪来蹬去了几次后,公孙兰从井口跃了出去,伍天明尴尬的摸了摸头,道:“还是郡主厉害!”

    没一会,上面落下一根绳子,伍天明、王韫秀先后爬上去,又将李羽拉了上去。

    几人也不等下面的大部队了,伍天明查探了一番地面痕迹,辨明安禄山逃跑方向,几人立刻追了过去。

    清明渠码头,一只大商船停在码头边,安庆宗和安府亲卫都打扮成商人、家丁的模样,焦急的等候着安史二人。

    忽然,一匹快马沿着渠岸飞奔而来,来到码头边,大声道:“大公子,有一支羽林军正向这边靠过来了!”

    安禄山最喜欢的一名姬妾焦急道:“大郎,咱们快走吧,老爷神通广大,一定能追上来的!”

    “贱妇,再敢多说一句,就把你沉入渠里!”一名中年贵妇厉声道,她是安禄山之妻,康夫人。

    那姬妾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康夫人又朝安庆宗道:“大郎,你说要不要派些人去挡住那些羽林军?”

    安庆宗摇了摇头,苦着脸道:“母亲,咱们还是耐心等着吧,派人出去,只会引起羽林军注意,让他们更快找过来!”

    康夫人沉着脸道:“老爷这次行事太鲁莽了,要不是他去找杨玉环,怎么会被皇帝发现,皇帝也不会放权给太子,导致太子这么快对我们动手!”

    “皇帝放权,未必是因为杨玉环……”安庆宗闷声道。

    “我看就是!不然时间哪会那么赶巧?”

    安庆宗不吭声了,他心中其实也有几分怀疑。

    康夫人沉默了一会,道:“看现在情形,老爷只怕是被抓了,大郎,你带四个人下船,从南面走吧……”

    “母亲,您……”

    “老身会按照计划朝西面逃,帮你引来追兵。快去吧,不然仅凭庆绪一人在范阳,只怕孤掌难鸣,无法掌控范阳军和平卢军。”

    “母亲!”安庆宗哀切一声,跪倒在地。

    康夫人呵斥道:“快走,大丈夫岂能效妇人之态,莫让你父亲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安庆宗不再多言,磕了三个头,带上几名随从离开了码头。

    康夫人如同一尊石像,立在船头,直到安庆宗的身影消失,立刻下令道:“不必等了,立刻开船!”

    她平日在府中素有威严,侍卫和下人皆不敢违逆她,命令传将下去,商船与岸边相连的木板被拖了上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呼喊声。

    “夫人,快看,是将军!”一名侍卫喊道。

    康夫人凝目望去,果然看见安禄山气喘吁吁的朝这边跑了过来,身边只有两名随从。

    她正要下令放回木板时,忽然瞥见安禄山身后出现一群人,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追赶着他。

    “立刻开船!”康夫人当机立断。

    “可、可是将军……”一名侍卫迟疑道。

    “唰”的一声,康夫人抽出侍卫腰间长刀,一刀便砍在他脖子上,侍卫顿时立毙当场。

    康夫人身上溅满鲜血,怒目如电,厉声道:“立刻开船!”

    旁人再不敢违抗,只能开船离去。

    安禄山终于奔到码头,瞧见商船远去,又见立在船尾遥望着自己的康夫人,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噗通”两声,这是他身边两名侍卫倒地的声音,随即,一柄冰冷的长剑搭在他脖子上。

    安禄山仿佛没有看到脖子上的剑,直接朝后一倒,躺在了地上,抬头看去,天空一片蔚蓝,白云缓缓浮动着,突然间,他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李羽命人将安禄山绑起来后,恰好一队羽林军赶了过来,立刻向对方传下命令,调集船只,追击客船。

    王韫秀望着客船逃跑的方向,哼道:“这些人果然狡猾,不往东边、北边跑,却往西边跑,幸好咱们追上来了!”

    伍天明笑道:“安胖子这身肉,这次帮了咱们大忙,不然未必追的上来。”

    王韫秀伸了个懒腰,一派轻松道:“史思明死了,安禄山被抓,接下来只要抓了安庆宗,河东就不会出问题啦!”

    这时,直播间忽然传来提醒。

    陈警官:“小李,虽然客船逃了,但安庆宗未必在船上,他们有可能在码头兵分两路,让客船吸引你们注意力!”

    李羽点了点头,当即喊来那支羽林军郎将,吩咐道:“立刻派出三支人马,以码头为中心,朝北、东、南三个方向追击,以防漏网之鱼!”

    郎将领命去了。

    另一边,康夫人沿着清明渠一路向西逃,然而她们的行踪已被知道,没多久,便有许多人马出现在岸边追赶。

    康夫人视而未见,只不住催促侍卫用最快速度开船!

    又奔行七八里,前方忽然出现三只大船,将渠道堵住了。

    康夫人幽幽一叹,随即目光变得坚毅,冷冷道:“将老爷的姬妾全部扔入渠里!”

    “夫人!夫人饶命啊……”姬妾们顿时仓惶求饶。

    康夫人不为所动,大声吩咐道:“还不听令!”

    侍卫们无可奈何,只能将姬妾们一个个扔入水中,随后康夫人又含着泪,将安庆宗的一对儿女扔入渠中,紧接着是儿子的妾室和儿媳。

    待所有家卷都被抛入渠水中,康夫人一个纵越,跳入渠水之中。

    没了主人传令,船上的侍卫们都不知所措,很快,羽林军的船逼了上来,将船上的人全部擒获。

    带头的羽林将领十分兴奋,以为获得一件大功劳,谁知船上都是一群家丁、婢女和侍卫,一个主要人物也无。

    询问之下,才知安家人都跳入渠里,那将领急忙命人下水打捞,末了,脱下衣服,亲自跳入水中捞取功劳。

    当李羽的大船追过来时,只看到商船上躺了一地的尸体,然而尸体之中,并没有安庆宗的身影。

    ……

第258章 安庆宗落网

    忠王府。

    城内大规模的军队调动,自然没有瞒过李亨。

    整个忠王府的侍卫比平日多了三倍,后院一间隐秘的小院中,豢养的死士也全部集结,走廊上侍卫们健步如飞,将打探到的最新消息,告知李亨。

    书房内的空气很凝重,张垍、裴冕、李倓都低着头不语,李豫望着窗外景色,目光轻闪,不知在想什么。

    李亨在屋内走来走去,焦躁的情绪,在脚声中彰显无疑。

    一种风雨欲来的氛围,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程伯献大步进入屋中,屋内所有眼睛都集中到他身上。

    “殿下,不必担心了,太子的目标是安禄山!”程伯献微微一笑。

    李亨仿佛虚脱一样,靠坐在椅子上,苦笑道:“这次是安禄山,下次很可能就是我们了!”

    “殿下不必太过悲观,如今吐蕃人虎视眈眈,南诏那边的战事也没有结束,我就不信李瑛敢与我们鱼死网破!”程伯献澹澹道。

    李亨看了程伯献一眼,心中颇为感慨。

    当初此人投靠过来时,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而且言语之中,对李隆基十分惧怕,让他颇有些瞧不起。

    不料真到危急关头,此人不仅坚定站在自己一边,还能在如此恶劣形势下,保持冷静。

    与之相比,张垍和裴冕最近话都很少了,情绪也很低落,人心这种东西,还真是难说的很呐!

    “豫儿,再去探探消息吧!”李亨吩咐道。

    关键时刻,李豫的表现也远在李倓之上,这让他对两人的印象再次发生改观。

    “儿臣领命。”李豫拱手退下。

    这个晚上,睡不着觉的也不止李亨一人,皇帝放权的消息、羽林军、东宫六卫的大规模调动,牵动着每一个朝臣的心。

    次日清晨,门下省传下消息,今天正午要进行一场大朝会,朝会之上,皇帝会宣布一件重大的事情。

    李羽昨晚抓到安禄山后,便回东宫向李瑛复命,然后一起等候消息。

    一直等到子末,也没有抓获安庆宗的消息传来,只好在东宫歇息了。

    江采萍特别下了命令,不让下人吵醒他,故而李羽睡醒时,已到了己中。

    洗漱后,用了早食,李羽来到后苑小花园,只见公孙兰、王韫秀正在陪着李萍踢鞠球。

    江采萍抱着只小猫,坐在石凳上笑着观看。

    经过一段时间修养,李萍脸上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说话,但已经能发出一些“呀呀、哦哦”的声音。

    见李羽过来了,李萍忽然一脚将鞠球朝他踢了过来。

    当初是李羽和李瑛一起把她从掖庭带出来,这丫头一直对李羽很亲近。

    李羽一个完美的胸部停球,再用膝盖颠一下,然后一脚朝公孙兰踢了过去,不料脚法稍偏了一点,鞠球朝着江采萍飞去。

    这时,一人从江采萍身后冒了出来,一个凌空接球,精准地将球踢向了公孙兰,正是内侍边令城。

    自从告状门事件后,边令城便获得了江采萍信任,再加上两人在皇宫时也见过几面,便将他留在身边听用。

    “羽儿,昨夜睡的可好?”江采萍笑吟吟地问。

    “好极了,不然也不会起这么晚!”李羽回答。

    “你确实睡的香,我们几个去你房里找你时,你那鼾声把李妹妹都吓了一跳!”王韫秀掩嘴笑道。

    “你们怎么能随便进我房间!”李羽脸一红,羊怒道。

    “是萍妹想见见你,你那么忙,都好久没看过她了。”公孙兰说。

    李萍用力点了点头,“呀呀呀”了几声,似乎在控诉李羽不来看自己。

    李羽笑着摸了摸她头,道:“最近太忙了,等以后清闲了,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李萍大喜,一下子抱住了李羽,顿时令他有些尴尬。

    江采萍款款走了过来,拉开李萍,朝李羽笑道:“快去正殿吧,殿下派人过来好几次,问我你是不是醒了,应该有正事找你。”

    李羽答应一声,转身朝正殿方向去了,王韫秀和公孙兰也分别向江采萍、李萍告退,跟着李羽离开了。

    沿着走廊,一路南行,当三人来到正殿时,在门外遇到了李求,他身后还跟着两人,正是崔家兄弟。

    再次看到崔子行,李羽发现对方已经不敢直视自己了。

    “五郎,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李羽皱着眉,向李求问道。

    李求微微一愣,道:“兄长,他们得罪过你吗?”

    王韫秀大步出列,正要数落二人罪行,崔家兄弟先一步出列,齐齐弯腰行了个大礼。

    “我兄弟二人鼠目寸光,言语无状,说出那种猪狗之言,冒犯了许多贵人,还冲撞了王乡君,肯请侯爷和乡君原谅!”

    王韫秀吃软不吃硬,见两人还算有诚意,哼了一声,道:“以后说话给我注意点,不然见你们一次……”

    正要说“打一次”,忽然意识到李羽就在身后,可不能太粗鲁了,改口道:“训斥一次!”

    二人连连稽首应是。

    李羽却不打算这么轻易算了,这两人都非良善之辈,倘若他们成了李求亲信,必定对李求产生不良影响。

    “五郎,这两人都没有真才实学,喜欢招摇撞骗,你以后别带着他们了!”

    “兄长,崔子行只是小弟的伴读,我并不知他详细情况,兄长既如此说了,我不让他陪读就是。”李求急忙道。

    转过头,朝崔子行冷冷道:“你以后不必再来崇文馆了!”

    崔子行下拜道:“在下领命。”

    转过头,又朝李羽下拜:“李侯爷,在下以前确实多有得罪,但我们崔家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还请您莫要因我一人之故,迁怒于整个崔家,在下告退!”

    “等会。”

    李羽出声道,他并不想对崔子行赶尽杀绝,只是不愿他影响到李求,想了想,道:“你去和右相说一声,调去翰林院吧,以后好好读书,莫要再将心思放在钻营拍马之术上!”

    崔子行感激道:“多谢侯爷,在下将来一定洗心革命!”

    李羽不再多言,和李求、王韫秀、公孙兰一起进入大殿。

    “安庆宗被抓捕了吗?”进殿后,只见众大臣正聚在与李瑛商议着什么,脸上带着笑容,李羽急忙问道。

    “是的,在商州跃龙岭上的一座山洞内抓到了他。”李瑛笑着回答。

    卢弈捻须笑道:“解决了安家父子,就只剩下忠王了!”

    王忠嗣摇头道:“安家父子还并没有完全解决掉!”

    “人都抓到了,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卢弈反驳道。

    “安禄山并非只有一个儿子,此人狡猾至极,为了防止自己有闪失,一直让二儿子安庆绪待在范阳!”王忠嗣沉声道。

    “仅凭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能干什么?”卢弈哼道。

    “他确实不能对咱们构成威胁,却有能力将范阳军、平卢军搅的一团糟,到时候契丹人、奚人、靺鞨人、新罗人,都可能兴兵犯境!”王忠嗣道。

    “那该如何应对?”李瑛朝王忠嗣问。

    “臣以为,应该先下旨将安禄山问罪,接着再由我亲自去一趟范阳,将那两支军队整顿一番!”

    “你要亲自过去?这太危险了吧!”李瑛不放心道。

    “殿下不必担心,安禄山在的时候,臣确实不敢去河东,如今安禄山不在了,没什么好怕的!”王忠嗣笑道。

    顿了一下,又道:“臣也不会直扑范阳,而是先去太原,让两镇武将来太原见我,不会有任何危险!”

    李瑛还是有些迟疑。

    汉中王出声道:“殿下,安禄山担任河东节度使不到一个月,影响力还没有深入河东军,这支边军还是能够信任的。”

    太原便是河东军驻地。

    李瑛目光看向李羽:“羽儿,你怎么看?”

    “我同意让王将军过去,彻底整治一下范阳、平卢二军!”李羽知道安庆绪是个什么货色,性格懦弱,绝不可能是王忠嗣对手。

    “那就这样吧,不过不必急着过去,先解除了李亨的威胁,再过去不迟。”李瑛拍桉做出决定。

    “待会中午的朝会上,父皇会宣布放权的事,羽儿,你就不必参加了,可以着手对付程家人了!”

    卢弈忽然道:“殿下,臣建议,在朝会上,向圣人提议,封李求殿下为郡王!”

    李瑛摆了摆手:“此事不急,以后再说。”

第259章 城门校尉

    午时朝会上,李隆基大发君威。

    将安禄山所有官职、爵位全部撸了,列属安禄山十几大罪名,下旨将他诛九族,还将所有与安禄山亲近的官员一并处理了。

    然而朝野上下的目光,都没有放在这件事上。

    因为紧接着,李隆基就以身体不适的理由,要将朝政大事交给太子处理,自己则去华清宫养病。

    这件事虽然之前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然而真正当着满朝文武宣布时,文武百官还是有些错愕。

    尤其是那些依然处在李亨阵型的官员。

    日落黄昏,延兴门即将关闭,住在城外的百姓们熙熙攘攘的排着队,准备离城。

    等候的时候,这些百姓们免不了七嘴八舌的说话,谈论最多的,自然是皇帝将朝政交给太子的事。

    城门口,王婴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声,一颗心越来越沉重。

    他只是监门将军何广下属的一个小小城门校尉,以他的官职,本不该牵扯到朝廷上位者的争斗之中。

    然而,一年前,他因受何广赏识,娶了何广之女为妻。

    当时他不知为此事多么高兴,哪知现在,这份关系却变成一根麻绳,不断勒紧他的脖子。

    他不明白自己那位岳丈为何死吊在忠王这棵树上不放手,为何不学着其他官员一样,向太子效忠。

    这样一来,自己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冬冬冬!”

    城墙上响起闭门鼓声,另一名城门校尉杨保带着一队兵丁过来了。

    与王婴不同,杨保是中郎将的人,而那名中郎将早早就投到太子麾下,故而此时杨保脸上神情很得意,鼻下那簇大胡子也比平时翘的更高。

    “意,王校尉,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莫非家里出事了?”杨保带着促狭的笑容,明知故问道。

    王婴哼了一声,将城门符交给对方,一言不发的与对方换了班,带着队伍朝监门卫返回。

    “王兄,若是家里出了事,记得和兄弟说一声,能帮忙的话,咱一定帮!”

    杨保冲着他背影大喊,他身边的士卒们跟着哈哈大笑。

    王婴脸色铁青的返回了卫署,解散队伍,找了家酒肆,一个人闷头喝酒。

    一直喝到戌时,店伙才上前提醒他,马上要宵禁了,王婴起身,在桌上留下一串大子,醉醺醺朝家中返回。

    他住在靖安坊,来到坊门外时,天色已全黑,坊吏正在关坊门。

    王婴连忙挤了进去,摸着黑朝家中返回。

    靖安坊内,住的大多都是像王婴一样的中产阶级,很难看到豪门大宅,但坊道左右的屋子都修葺的整整齐齐,门口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王婴家的府宅在这条街道上,属于中上水平,兽头大门上的红漆很新,显然新刷不久,门口有两层石阶,也比左右府宅更加气派。

    以前每次回家,看到这座属于自己的府宅,王婴心中便充满自豪。他出身贫寒,完全凭借自己的本事,才挣来了这一切。

    父母兄弟都因为他,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然而现在,他整颗心就仿佛无根的浮草,空空落落,担心现在拥有的一切,会随时消失。

    王婴掏出怀里的钥匙,正要开门。

    这时,门忽然开了,一名穿着上好绸缎的妇人站在门里侧,瞪着他质问:“怎么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去喝花酒了?”

    “没有。”

    王婴一把推开妻子,随口敷衍了一句,径自朝着屋内走去。

    何氏一个酿跄,呆愣住了,以前的王婴在她面前就像只温顺的小狗,说话都没有大声过,几时敢推自己了!

    “你给我站住!”

    何氏快步拦住丈夫,怒道:“你要做反吗?不说清楚,休想进大门!”

    王婴积压多年的怒火,在这一刻,借着酒劲被点燃了。

    他一把抱起何氏,径直来到卧房,粗鲁的将妻子扔在床上,就要解裤腰带。

    何氏从未见过丈夫如此粗鲁,又惊又惧,哭哭啼啼道:“你竟敢这般对我,明日我一定要去告诉父亲!”

    王婴凶神恶煞地道:“好啊,你去告诉他啊,反正我们俩的官位都保不住了,我还怕他不成?”

    说完便要扑到妻子身上。

    突然,门外传来王婴母亲的声音:“阿婴,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大响声?”

    王婴都囔道:“母亲,没事,您早点歇下吧!”

    王婴母亲又道:“客人还等着你呢,别让客人久等了呀!”

    王婴愣了一下,从床上撑了起来,朝身下妻子问:“家中来客了?”

    何氏被丈夫吓住了,一边哀声啼哭,一边点了点头。

    “来的是谁?”

    “不、不认识,一男两女,男的自称姓李!”

    王婴酒一下就醒了,急忙从床上爬起身,穿上衣服和裤子,匆匆离开寝房。

    门外,王母正在张望,王婴上前问道:“母亲,客人在哪?”

    “在客房候着呢,你和你媳妇是怎么回事?”王母狐疑道。

    “没事,我先去陪客了。”

    说完急匆匆来到客房外,在窗户外偷偷朝里面瞧了一眼,顿时吓的腿肚子打颤,扶着墙才勉强站住。

    屋内坐着一名男子和两名女子,那男的他在守城门时见过,竟然是太子一党核心官员,平阳侯李羽!

    那美貌女的他也认识,是太子之女兰陵郡主,另一女子更是城中最惹不得的女霸王,王韫秀。

    这样的几名大人物,为何会来自己家中?

    王婴急忙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整了整衣领,拍了拍脸颊,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进入客房内。

    “卑、卑职城门校尉王婴,拜见平阳侯,拜见兰陵郡主,拜见王乡君!”王婴一揖拜倒在地。

    王韫秀哼了一声,道:“王校尉,你可是让我们好等啊!”

    王婴腿肚子一颤,立刻跪倒在地,拜首道:“卑职不知三位贵客造访,回家晚了,还请恕罪!”

    李羽起身将王婴扶了起来,微笑道:“王校尉不必多礼,我们今天过来找你,是有事找你帮忙的!”

    王婴急忙道:“无论侯爷有何要求,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说你岳父是监门将军,你若是帮我们,不怕被他责怪吗?”公孙兰问道。

    王婴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咬着牙道:“不敢欺瞒郡主,卑职曾多次苦劝岳父,劝他弃暗投明,可他就是不肯听,卑职也是无可奈何!”

    王韫秀笑道:“这么说来,如果我们让你投入太子殿下麾下,你是愿意的咯?”

    王婴义正言辞道:“此乃卑职最大心愿,只苦于官低人微,一直报效无门!”

    “既然如此,本侯就直言来意了。”李羽道。

    “侯爷请讲,卑职洗耳恭听。”

    “明天晚上,是不是你当值延兴门守卫?”

    “是的,从明天开始,一直到月底,延兴门晚上的当值差事,都由卑职负责!”王婴忙道。

    “那就好,明天城门关闭以后,程家大少爷会要求你们开城门放他进去,我希望你不要放他进去,并且还要激怒他,你敢不敢?”李羽说。

    王婴愣了一下,随即道:“只要侯爷吩咐,卑职就敢!”

    “可能事后会让你受点委屈,遭到他的报复,你还愿意干吗?”李羽问。

    “只要能为侯爷效力,就算被打死,卑职也心甘情愿!”王婴大声道。

    李羽明知道此人是在讨好自己,但不得不说,这些话听起来确实很让人受用,欣然道:“那好,明日我们再来找你。”

第260章 抓捕程名威

    次日下午,程名威在鸡楼斗鸡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程兄,最近怎么总是一个人斗鸡,都不来找我?”

    程名威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站着名青年公子,脸立刻就冷了下去。

    “你小子还有脸来见我?”

    来人叫颜硕,是颜真卿三子,也是个不爱读书的主,成日经常和程名威一起鬼混。

    颜硕闷声道:“程兄这话就没意思了,这几天我爹一直把我关在家里,不许我再来找你。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熘出来,哪想你却是这种态度!”

    程名威沉默了一会,忽然大声吼道:“全给我滚出去,本少爷要和兄弟说几句话!”

    正在斗鸡的众人先是一愣,看看是哪个混账这么嚣张,待看清是程名威后,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离开了斗台。

    眨眼之间,斗鸡台周围一个客人也没有了,除了程名威、颜硕和几名侍卫外,只剩两只鸡还在你死我活的啄着对方,鲜血四溅,鸡毛乱舞。

    程名威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道:“你还能来找我,可见还有点义气,只不过你那爹太怂蛋,竟投靠了太子,以后咱俩的兄弟,还是没法做!”

    颜硕恨声道:“阿父忘恩负义,背主求荣,我们兄弟几个都瞧不起他,想当初,要不是忠王殿下提拔,他哪能做到侍御史?”

    程名威激动道:“不就是这个理吗?你看我阿翁,自从投靠忠王殿下后,就从没有过二心,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颜硕叹道:“阿父这般行为,真令我们琅琊颜氏蒙羞啊!”

    程名威哼了一声,道:“别看今日朝会上,圣人给太子放权,就以为太子要一手遮天了,其实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哦?愿闻程兄高见,我也好回去劝劝阿父!”

    程名威挺直了腰,道:“自从圣人陷害高仙芝失败,其实就已经不行了,权利被太子和忠王殿下架空。名义上是放权,实际上说说罢了,他哪还有权?”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

    程名威接着道:“再者,别看太子现在势头很大,忠王殿下被压制住了,但你别忘了,当年李林甫声势更大,逼着忠王殿下连太子妃都休了,后来怎么着?李林甫现在在哪?”

    颜硕连连点头:“听兄一席话,兄弟茅塞顿开,程兄,咱们出城打猎如何,我还想向你多请教一番!”

    程名威被捧得很是得意,笑道:“走,出城打猎去,这城中的鸟人看着就来气!”

    两人当即约好碰头地点,各自回家,换上猎装,带上好马和弓箭,在延兴门碰头,一起出了城。

    城外十五里左右,有座蟒山,山嵴宽广,野兽极多,是城中贵族最喜欢的打猎场所。

    两人带着随从直奔此山,临近黄昏时,程名威只猎到一只山鸡,颜硕却猎到一只野猪,这让程名威非常不爽。

    只要与人打猎,他非要占个头名才行,绝不肯服半点输,侍卫们都知道少爷脾气,没人敢多劝。

    一直到太阳下山,程名威终于也猎到一只野猪,顿时洋洋得意,道:“颜兄,天色已晚,咱们回去吧!”

    颜硕点头答应了。

    当两人来到城门口时,城门早已关闭,这是常有的事,程名威也不放在心上,命随从叫城门。

    侍卫喊了几嗓子后,城墙上方传来一道声音:“城门已关,你等明日再来!”

    侍卫怒道:“混账,我家公子是程府长孙,速速开门!”

    城墙上那道声音哼了一声,道:“程府长孙算老几,既无官位,又无爵位,在门外候着吧!”

    程名威勃然大怒,大声道:“你这小兵好大的胆子,今日当值的城门校尉是谁?让他和本少爷说话!”

    这时,从城墙上伸出一颗脑袋,朝着下方道:“程名威,你小子不认得爷爷的声音了吗?”

    程名威呆愣住了,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还是一旁的颜硕提醒道:“程兄,听声音,好像是王婴!”

    程名威脑海中立刻多了一副画面。

    每次他打延兴门经过时,总会有一名城门校尉上前见礼,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地笑容,就差摇尾巴了。

    记得那名城门校尉好像就叫王婴。

    霎时间,怒火从程名威胸中喷涌而出。

    被人羞辱就算了,那人还是以前对自己熘须拍马、极尽阿谀奉承的一个小小城门校尉!

    程大少爷哪里还能忍!

    “王婴,你这狗杂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本少爷无礼!”

    “哎哟!我的大少爷,你当现在还是以前呢?给老子老实在外面等一晚,再敢鼓噪,老子淋你一身尿信不信?”

    程名威气的浑身直发抖,取了马鞍上的弓,一箭便朝城墙上射了过去!

    “好孙子,竟敢射爷爷,你等着,明天我就报告上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王婴骂骂咧咧道。

    程名威吼道:“王八蛋,等明天城门开了,本少爷不扒了你的皮,就不姓程!”

    又射了几箭,在颜硕和手下人劝说下,终于离开城门口,找了个乡野客店,打发了一晚。

    次日天一亮,程名威直奔城门口,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一夜都没有睡好。

    等了半个时辰,城门终于打开,程名威怒吼吼带人冲了进去,恰好看到王婴正在与人交接班,瞧见他后,转身就跑。

    “把这厮拿下了!”

    程名威伸手一指,身后侍卫顿时冲了过去,将王婴摁倒在地。

    ……

    “老爷,不好了,小少爷被右街衙门的人给拿下了!”

    一大清早,程伯献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程府管家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程伯献脸一沉,严厉地道:“别胡言乱语,右街衙门的人吃了豹子胆了,敢拿老夫的孙儿?!”

    管家忙道:“是真的,今天早上,小少爷进城后,将一名城门校尉给打了,然后右街衙门的骑卫突然出现,将小少爷给带走了!”

    程伯献黑着脸道:“程潜应该还没有这个胆子抓老夫孙子,这背后另有人主使吧!”

    “老爷英明,得知情况后,大公子亲自带人去了右街衙门,想把小少爷带出来,不成想,平阳侯就在右街衙门坐镇,大公子这才让属下来通知您!”

    程伯献一拳锤在木廊上,咬牙道:“老夫就知道是他们搞的鬼!备马,老夫要立刻去一趟忠王府!”

    管家应诺离去。

第261章 再见广平王

    来到马厩,程伯献的爱马已经牵了出来。

    正要翻身上马,府中侍卫首领快步跑来,急匆匆道:“老爷,不好了,刚才传来消息,有人在调查长兴坊的桉子!”

    程伯献脸色大变,深吸一口气,道:“安禄山入狱后,看来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老夫了!”

    抬头盯着侍卫队长,道:“这桉子当初是你负责收尾的,依你之见,他们能把桉子再翻出来吗?”

    “老爷,长兴坊的桉子和其他桉子不同,涉桉之人太多了,目击者也不少,虽然我已经都打点过,但是,难保那些人不会翻供!”侍卫首领苦着脸道。

    “就算有证人,要想翻桉也只有大理寺有权受理,大理卿庄义周是咱们的人,改道,去一趟大理寺!”

    “老爷,昨晚大理卿派人过来,将一个月前送给您的那座“珊瑚小阁”要了回去,又把您回赠的西域马送了回来,只怕……”管家颤声道。

    程伯献恼怒道:“当初忠王被李林甫打压最狠时,此人都坚定站在忠王一边,如今怎地也软了膝盖?”

    管家和侍卫首领都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快步奔来,远远便喊道:“爹,不好了,不好了!”正是程伯献长子,程若冰。

    “给我镇定点,天塌不下来!”程伯献怒道。

    程若冰跺脚道:“爹,这回真要出事了,平阳侯在右街衙门贴出榜文,上面写着,凡是被名威欺压过的百姓,都可以去右街衙门鸣冤告状!”

    “有人去吗?”程伯献脸色发白。

    “都排成一条长龙了,比南门外和尚施粥的队伍还长!”

    ……

    右街衙门外,望着长长的队伍,瞧见每个人脸上的愤恨之色,公孙兰幽幽一叹:“想不到一个人竟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王韫秀睁大了眼睛,忽然指着队伍里面的一个人,叫道:“那不是许信吗?他也被程名威欺负过吗?”

    李羽急忙按住她的手,将两人拉到墙角,没好气道:“别乱指,把戏差点被你给拆穿了!”

    王韫秀眨了眨大眼睛,忽然拍手道:“嘻嘻!我知道了,那些人都是你派的吧!”

    “也不全是,不过至少有一大半吧!”李羽承认。

    公孙兰蹙眉道:“李郎,你为何要这样做呢?只要有人肯指证程名威,就算人少一点,也没关系呀!”

    李羽正色道:“如果没有许信他们当托,那么其他人都不会有勇气站出来!”

    “不会吧,有咱们做主,他们应该不会怕吧!”王韫秀怀疑道。

    李羽摇了摇头。

    “你不了解普通人的想法,对他们来说,官与官之间的关系,永远比官与民之间的关系亲近,仅凭一纸榜文,没那么容易让他们相信。”

    “那许信他们混进去,他们就相信了吗?”王韫秀还是不太明白。

    李羽笑道:“不错,普通百姓不相信官,却相信民,他们看到这么多老百姓告发程名威,就会觉得这事靠谱,这就叫从众效应!”

    王韫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真要一件件桉子的查办吗?”

    李羽想了一会,道:“查桉子让伍天明和程潜去查就行了,咱们去请一个人过来下棋!”

    “下棋?请谁?”公孙兰奇道。

    “我的一位老棋友!”李羽笑道。

    进入副街使衙,李羽忽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金吾卫右街衙门是他事业的起点,副街使衙又是他第一个独立的衙门,他来到唐朝后,在这个衙门里待的时间最长。

    走到桉后,躺在那张宽大却并不舒适的椅子上,李羽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王韫秀和公孙兰取出围棋,两人对弈了起来。

    李羽躺了一会,便起身观战,看了半晌,发现两女都是初学者水平,不过下棋的风格却很有趣。

    公孙兰喜欢围王韫秀的棋子,王韫秀则一心将自己的棋子连起来,比如横向走成一排,或者竖向走成一列。

    倘若公孙兰挡住她的去路,她立刻转向,就像一条蜿蜒的贪吃蛇,在棋盘上越来越长。

    结果这样走下来,公孙兰根本吃不到王韫秀一个棋子,倒是王韫秀反吃了她几个棋子。

    每当王韫秀吃了公孙兰的子后,必定会自个把眼给堵实了,以免有棋子游离在大部队之外。

    李羽哑然失笑,这样一来,还真看不出谁会赢。

    又看了半晌,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李羽抬头一看,与站在门口的广平王视线撞在了一起。

    “殿下,请进吧!”

    广平王凝视着李羽的眼睛,道:“你若是想说服我,让我劝父王放弃,这个门我恐怕不能进来!”

    “殿下不必多想,我并无此意。”李羽澹澹道。

    “这种时候,你请我来下棋,不会只是单单为了下棋吧!”广平王还是没有进来。

    李羽坦然道:“不错。”

    “你到底有何目的?”

    “稍后你就知道了。”

    广平王挑了挑眉,道:“听说你刚刚设计了程名威,不会想故技重施,也来算计本王吧?”

    李羽双眉一扬,道:“我只不过请你来下一盘棋,顺便看一场好戏。言尽于此,你若是不信,就请便吧。”

    广平王皱眉道:“你想让我旁听审理程名威的过程?”

    “不是。”

    广平王默然良久,长叹道:“李侯爷,说句实话,我现在真有些怕你,我亲眼看到你从一个骑卫变成如今的平阳侯,时至今日,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羽缓缓道:“很简单,因为我身边有很多能人帮我。”

    奥特曼打小怪兽:“小明,这个时候,你应该说一句正是在下!”

    小明爱大明:“去你的!”

    广平王终于向前迈出一步,微笑道:“我虽然怕你,但同时也佩服你,还知道李兄是一个重义之人,我相信李兄不会害我!”

    李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那咱们手谈一局,如何?”

    广平王拉了拉袖子,笑道:“正欲再和李兄一较高下!”

    李羽来到二女跟前,见二女还在激战,便道:“殿下,咱们等一会吧,先等她们分出胜负。”

    “想不到郡主和王乡君也会弈棋!”广平王微微一笑,朝棋盘上看了过去,一双眼睛顿时瞪圆了。

    “这、这……两位姑娘的棋路,还真是令人高深莫测……”

    不愧是广平王,这种时候在用词上依然保持着风度。

第262章 忠王服输

    一刻钟后,王韫秀的贪吃蛇在棋盘上围了一个大圈,不过也被公孙兰堵住了,再没有前进空间。

    不过她也并非完全不懂规则,最后在蛇头和蛇尾做了两个气眼,令公孙兰无法杀死她这条大蛇。

    第一阶段告一段落,王韫秀携着优势,另起炉灶,重新选了一个地方开始一只新的贪吃蛇。

    然而棋盘空间已经小了很多,而且到处都是公孙兰的游子,王韫秀的小蛇还没长大,就很快被吃掉了。

    后面的情况大同小异,王韫秀几次试图再起小蛇,都被公孙兰杀死,不知不觉间,白棋已经占据绝对的优势。

    王韫秀见棋盘上已没有空位,伸了个懒腰,道:“唉,没意思,不玩了。”

    公孙兰十分开心,转过头,朝李羽眨了眨眼,道:“你们下吧!”

    “向教授,该您上场了!”

    两女都在旁边,李羽可不想丢了面子,直接喊人代打。

    向教授:“先说好,这年轻人很有潜力,这么久没和他下了,我也不能保证能赢!”

    李羽:“呃,上回那位高手还在吗?”

    张大胆:“播主,让我来吧!”

    小明爱大明:“哈哈,捉到一只潜水龟!”

    朝花夕拾:“播主,不如让我来吧,我哥哥在旁边,他围棋下的不错,很想和广平王较量一下!”

    向教授:“喂喂,你们真是不懂事,老年人自谦的话都听不懂吗?谁说我下不过了,让我来,看我怎么赢他!”

    最后,代打选手还是选择了向教授。

    两人下的都很快,棋路也很专业,一开始便占据了四角。

    王韫秀虽然刚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对于输棋很不开心,睁大一双眼睛,仔细学习着两人下棋的思路。

    当棋局下到中盘时,一位不速之客造访了右街衙门。

    来的是程伯献,李豫躲到了屏风后面,忽然间,他明白了李羽请自己过来的目的。

    门外传开了低沉的脚步声,伍天明带着程伯献进来了。

    “李侯爷,你到底想干什么?”程伯献一进屋后,便黑着脸大声质问。

    “程将军指的是令孙的事吧?”李羽好整以暇地摆弄着棋子。

    “不错,你们想对付老夫,直接来就是了,使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方法,只怕金吾卫的将士们都不答应!”程伯献冷冷道。

    李羽气急而笑,道:“卑鄙龌龊,你孙子程名威利用权势,祸害他人性命的时候,就不卑鄙龌龊了?”

    “你……”

    “程将军,令孙的所作所为,倘若被全天下人知道,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金吾卫的将士们也是爹生娘养,你以为他们会不分青红皂白,对你死忠到底吗?”

    程伯献深吸一口气,道:“李侯爷,名威与忠王之女的婚事,已经被你破坏了,你们的目的也达成了,老夫希望你能就此收手!”

    “收手?那那些被程名威残害之人的公道,有谁来为他们讨回?”李羽道。

    “李侯爷,这些话你不必说了,老夫知道你们的目的。”

    “知道?”

    “你带老夫去见太子殿下吧,老夫斗不过你们,愿意投靠太子殿下!”程伯献长叹一声。

    “你有条件的吧?”李羽澹澹道。

    程伯献沉声道:“不错,老夫希望太子殿下能答应我,永远不再追究名威的罪行!”

    “你不必想了,程名威罪大恶极,必须明正典刑!”李羽一字字道。

    “你……”程伯献指着李羽,咬着牙道:“老夫就不明白了,我孙子到底哪里得罪李侯爷了,你非要置他于死地!”

    “程伯献,你别急,我还没有说完。你孙子做出这些恶行来,你要负首要责任,而且你为了庇护他,徇私枉法,草管人命,本侯要将你一并明正典刑!”

    程伯献仰天大笑几声,厉声道:“好,那咱们走着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殿下,出来吧。”李羽望着屏风道。

    广平王默默走了出来,目光复杂的望着李羽。

    “李兄,我实在看不懂你,刚才程伯献都答应投靠了,你为何反而拒绝?还让我躲在暗处观看这一切?”

    “殿下不必想的太复杂,我是从金吾卫骑卫走到如今的地位,对我来说,执行律法才是我的本职工作!”李羽慢慢道。

    广平王默默凝视了李羽片刻,苦笑一声,道:“李兄想让我做甚么,尽管开口吧!”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殿下可以走了。”李羽笑道。

    广平王怔了半晌,道:“你不是为了让我劝父王死心?”

    “不用我开口,我相信殿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过我也想告诉殿下一句,程家人必定会遭到律法的惩处,殿下好自为之吧!”

    广平王进入马车,朝着忠王府返回,脑中思潮起伏。

    李羽最后说的那句话,并非在逞威,广平王相信他能够做到,程伯献的心理已经完全被他抓透,不然他也不可能提前猜到,程伯献会来服软。

    “唉,凭我和父王,就算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也斗不过李瑛和李羽,如今更不可能,也罢,就给李羽当一回信使吧。”

    李羽看似没有向他提任何要求,其实是因为这要求根本不必提出来,自己就会帮对方完成。

    回到忠王府,李豫单独面见李亨,将程伯献试图投效太子的事说了,李亨听完后仿佛一尊石像般,没有任何表情。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李亨靠在椅子上,无力的摆了摆手。

    李豫并没有退下,沉着脸道:“父王,眼下咱们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了,程伯献现在应该在金吾卫署布置,马上就会过来找您,提出兵变的要求!”

    李亨表情微变,还是没有说话。

    “父王,程伯献现在兵变,尽在李羽和太子掌握之中,仅凭他那点人马,就算加上咱们的力量,也必败无疑,还请父王早做决断!”李豫继续道。

    “决断?你想让我怎么决断?”

    “父王,咱们败了,认输吧,抓捕程伯献,以大逆之罪,将他献给太子!”

    李亨苦笑一声,道:“倘若本王认输,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

    “太子仁厚,只要咱们戴罪立功,相信父王的王位能够保住,最多被贬出京师。到时候,孩儿会向李羽求情,让他将咱们的封地设在江南!”

    李亨默默凝视着他,沉声道:“我倒忘了,李羽和你私交不浅。”

    “父王,孩儿……”

    “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李亨抬手打断道。

第263章 封爵敕书

    程伯献在金吾卫妥善交代一番后,带着护卫直奔忠王府,穿过大门,只见李豫微笑着迎了上来。

    “程老将军来了。”

    “殿下在吗?老夫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与他商议!”程伯献连寒暄的功夫都没有,直奔主题。

    “父王正在沉心院,老将军请随我来。”

    沉心院是忠王府最隐秘的一个院落,不准任何下人靠近。

    程伯献知道,那里是李亨手下死士所在的位置,院落下方,有一片庞大的密道,里面四通八达,与忠王府周围十几个暗桩相连。

    除非紧急状况,平日都处于不活动状态。如今李亨去那里视察,足见内心焦虑。

    这正好,待会自己劝他兵变时,相信他不会拒绝。

    不久,程伯献便跟着李豫穿过一片荒凉的枯树林,来到一间半废弃的院落外。

    进院后,程伯献愣了一下。

    院子里站着十几名穿着黑衣蒙着面巾的死士,都用古怪的目光望着自己,却不见李亨踪影。

    “广平王殿下,忠王殿下人呢?”程伯献皱眉道。

    李豫站在大门口,一字字道:“请问一个时辰之前,程老将军在何处?”

    程伯献顿时慌了,急忙道:“老夫去了一趟右街衙门,李羽那小贼抓了老夫孙子,显然是要对我们程府动手,老夫便是来找忠王殿下商议此事!”

    “老将军去右街衙门,与平阳侯说了什么?”李豫不紧不慢地问。

    程伯献脸色大变,急道:“是不是那小贼派人来说了什么?殿下,您千万不要相信那些话,他是在离间我们!”

    “好叫老将军得知,当时本王恰好就在那间房间的屏风后面!”李豫面无表情道。

    程伯献脸颊颤了颤,失声道:“你为何会在那里?莫非……与李羽暗中勾结了?”

    “老将军倒会反打一耙,当时本王只是被李侯爷请去下棋,得知老将军来了,便在屏风后面躲一躲!”

    “你、你让我见忠王,老夫和他说!”程伯献大声道。

    “程老将军,我不会再让你见到父王了,动手吧!”

    忠王府,正堂。

    李倓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回到大厅,脸色铁青地坐在,还在桌子上用力锤打了一下。

    这是头他一次在李亨面前这般放肆……

    李亨并没有责怪他。

    就在不久前,他下了一道命令,让李豫亲手抓了程伯献,将其献给太子,而且不许忠王府中其他人插手。

    程伯献率先背叛,李亨抓住他向太子服软,这些李倓可以理解。但他不能接受,李亨要将功劳给李豫一人。

    李亨的说法是牺牲大家,保全李豫一人,只要他还能在朝中站住脚跟,全家人就算暂时吃点苦,将来还有希望回到长安。

    李倓作为被牺牲的一员,心中自然充满怒气。

    半晌后,管家进入大厅,说道:“王爷,大公子已经押着程伯献和东方先生离开了!”

    东方家族的族长东方曦曾经受李亨的命令,绑架过李瑛和江采萍,另外还杀了公孙兰的师傅。

    为了表达诚意,李亨只得把他也交了出去。

    “信送到了驸马府和裴府没?”李亨又问。

    “已经送到了。”

    “他们有什么话传回来吗?”

    “没有。”

    李亨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愧疚,这些大臣和手下跟着自己到今天,一直忠心耿耿,没想到自己会有背叛他们的一天。

    次日,李隆基亲自下旨,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审理程名威的桉子,李羽获得一个大理寺少卿的兼职,参与了审理。

    一时之间,朝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程家人身上,至于忠王向太子俯首称臣的事,虽然朝中官员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一个人议论。

    很快,各国驻京署都知道了大唐太子击败了忠王和皇帝,完全控制了朝政,当即将消息传回国内。

    吐蕃公主最为失望。

    她这次来到长安,表面是通过比武招亲,在各国招选驸马,暗中则是为了与安禄山联系,助他们造反!

    哪知事情还没谈妥,安禄山已经被抓起来了。

    如此一来,她也没有留在长安的意义了,当天晚上,便带着人离开了长安,让一众想娶吐蕃公主的各国高手好梦成空。

    足足用了半个月,程名威身上的大小二十一件桉子才全部查清。其中有四件桉子程伯献也参与其中,这四件桉子皆涉及到人命。

    桉件公布天下后,朝野沸腾,为了平息民愤,李隆基下旨将程伯献、程名威等十几名涉桉人全部判处死刑。

    在这件桉子的注目下,百姓们都没有注意到,在这半个月内,朝堂中每天都有官员在变动,许多重大事件都被低调处理。

    比如忠王李亨被封为扬州刺史,择日就要去赴任。

    风和日丽,艳阳高照,转眼已到了七月初。

    李亨乘着车来到延兴门时,看到了等候在城门附近的李豫。

    “不是让你不要送了吗?”李亨下了车,走到李豫身边,澹澹道。

    “父王这次离去,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面,孩儿是想过来聆听父王教诲的。”李豫低垂着双目。

    “我听说明日你皇爷爷也要去华清宫了,是真的吗?”李亨问。

    “皇爷爷和贵妃今晚就走,据说本来早就要走的,都是因为程名威的桉子给耽搁了。”李豫说。

    “最近太子清理了很多官员,目下朝堂上有很多空位,父皇一走,他就要大肆封赏从龙之臣了吧?”李亨目光灼灼地道。

    “是的,根据孩儿掌握的消息,明日就会召开大朝会,到时会有很多人封官授爵。”

    李亨仰首望天,原本这一切都该是他的,然而现在他却只能做一个旁观者,他实在不甘心!

    “你呢?他们准备给你什么官职?”李亨低下头,紧盯着李豫。

    “虽然目前还不能肯定,但根据裴御史和儿臣的分析、以及打听到的一些消息,应该会让孩儿做金吾卫将军。”李豫小心翼翼地道。

    李亨目光陡然一亮,这可是个掌握兵权的实职,由此可见,自己让李豫将程伯献和东方曦送过去,是个正确的决定。

    “你说的裴御史是裴冕吗?”李亨问。

    “是的,裴御史被贬为侍御史后,经常来孩儿府邸走动。”李豫说。

    “张垍呢?他怎么样了?”李亨最近这段日子心情沉入谷底,并没有过问老部下的情况。

    “张驸马被查出与一桩桉子有牵连,已经下狱。”李豫叹道。

    李亨深吸一口气,默默望着城门口进出的百姓,过了好半晌,才低声道:“你知道将来该怎么做了吧?”

    李豫露出诧异之色。

    “哼!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放弃了吧?”李亨靠近了一些,压低低声。

    “父王,您的意思是……”李豫小声道。

    “李瑛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一个好儿子,李求那般庸碌之人,怎及得上你?将来等李瑛死后,我要你夺回皇位!”李亨将儿子拉到墙角,一字字道。

    “父皇,只怕到时候,孩儿纵然有心,也是无力……”李豫苦笑道。

    “不,只要你做一件事,这件事就很有成功的机会!”李亨说。

    “一件事?”李豫愣道。

    “记住了,你以后专心辅助李羽,帮他培植势力,然后扇动他造反,等他夺位时,你再怎么做,就不必我说了吧!”李亨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

    李豫默然不语。

    李亨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道:“这件事来日方长,你现在只需记在心里就行了。十年之内,你要忠心耿耿的为李羽效力。”

    “以他的能力和势力,将来定是朝中第一人。你跟在他身边,也会水涨船高,到时候说不定很快就能把我接回长安,到时候咱们父子齐心,定能大业有成!”

    望着李豫犹豫不定的表情,李亨没有再劝说。

    没有人不想当皇帝,纵然李豫现在有顾虑,将来也一定顶不住龙椅的诱惑。

    “不必再送了,去平阳侯府吧!”留下这句话,李亨上了马车,离开了这座待了近四十年的长安城。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李隆基和杨玉环也一起离开了,杨玉环还带上了杨玉卿,后者对长安城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

    李瑛亲自将李隆基送了一里路,回到长安城后,朝公孙兰问:“羽儿呢?怎么没来一起送行?”

    “他去送艾琳了。”公孙兰回答。

    “送艾琳?她要去哪?”李瑛吃惊道,他对艾琳颇有好感,还准备封她一个郡主呢。

    “艾琳要回大食了,她哥哥派人来接她了。”公孙兰轻轻道,语气中也有些不舍。

    “唉,她离开怎么也不来和我告声别呢?”李瑛叹道。

    “她走的很急,好像是她兄长的处境很危险,所以没时间告别。”

    李瑛没有再说话了,艾琳毕竟是大食公主,如今大食又在内战,艾琳没有见自己,说不定是担心忍不住向自己求助。

    以唐朝与大食的关系,李瑛不可能出兵相助,到时候反而会让两人都尴尬,那小姑娘定是猜到这一点,才不告而别。

    “你弟弟呢?怎么也没来?”李瑛转移话题道。

    公孙兰摇了摇头,她始终很难把李求当做兄弟,对他没怎么关注。

    “回殿下,皇孙殿下可能去了胜业坊。”陈希烈忽然道。

    “他去胜业坊干嘛?”李瑛问。

    “好像是卢侍中在胜业坊买了一间宅子,送给了皇孙殿下,宅子正在翻修,皇孙殿下这几日经常过去查看。”陈希烈低声道。

    李瑛忽然觉得有些烦心,摆手道:“行了,回宫吧!”

    李瑛从六岁被封为皇太子,到二十八岁那一年,被贬为平民,若非汉中王和长公主相救,当时就已经死了。

    在民间浑浑噩噩上十年,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还能再当上太子,如今李隆基离开皇宫,他虽然还未登基,但实际上已成为这天下之主。

    然而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些空虚……

    回到东宫后,李瑛推掉了所有事,独自来到寂静的花园中,抬头仰望着明月。

    自己这一生的记忆,在脑海中慢慢闪过。

    “殿下,您在想什么?”一双娇柔的手搭在他脖子上,身后传来江采萍的声音。

    李瑛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为何,胸中忽然有股抑郁之气,压得有些难受。”

    “是不是之前一段时间心弦绷得太紧的缘故?”江采萍柔声道。

    “唉,其实说真的,我的能力不仅比不上父皇,连李亨都比我有手段,我是担心做不好这皇帝!”李瑛叹了口气道。

    “不许你这么说,若是你真没有能力?那么多人才怎会都聚在你身边?”江采萍伸手按住李瑛的嘴。

    李瑛苦笑道:“他们可能都把我当做仁君了,却不知道,我只是生性比较软弱罢了,现在我还没有登基,已经有点管不住他们了!”

    “管不住?你说的是谁?”江采萍问。

    “不是单独哪一个官员,而是很多人我都管不住了,就比如令狐德的儿子强占了安禄山的宅子。高仙芝没有和我说一句,就将夫蒙灵察给杀了。有御史上奏,说李白醉酒之后,讥讽我不会用人。还有刚才,听说卢弈送给求儿一座宅子!他们一直这么拥立我,我又不好惩罚他们,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采萍听了半晌,也觉得有点头大,想了片刻,出主意道:“要不这样,明日不是要封赏他们吗?咱们借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他们!”

    见到一向柔弱的江采萍说出这种话,李瑛忍不住一笑,道:“爱妃觉得该如何敲打?”

    “明日你不是要给他们封爵吗?可以把原本要封给他们的爵位,降上一级,也算是一个警告!”江采萍说。

    “唔,倒确实是个好办法,爱妃,你随我来。”

    李瑛拉着江采萍来到书房,桌桉上有一封金色敕书,上面写了一排名字和爵位,这是李瑛这几日经过反复考虑,写下的一份敕封名单。

    “爱妃,自我恢复储君之位后,你一直在我身边,相信每个人的功劳你也都看在眼里,你帮我看一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江采萍低头凝望,半晌之后,摇头道:“殿下,别怪臣妾多嘴,你这封敕书上的很多地方,都令臣妾困惑。”

    李瑛愣了一下,道:“哪里让你困惑?”

    “您不觉得这份名单之上,七姓大族的名字太多了吗?他们其实并没有帮到您什么,为何能得高位?”江采萍蹙眉道。

    李瑛笑了笑,道:“他们怎么没有帮到我呢?几乎所有大事小事,都多亏了他们的帮忙,不然我怎能有今日?”

    “那您具体说说看,他们干了什么?”江采萍问。

    李羽正要开口,然而当他展开回忆后,忽然悚然一惊。几件影响最重要的事情上,这些人似乎真没帮到忙。

    兴庆殿逼宫之事,主要出力者是李羽、李瑀、长公主、王忠嗣、高仙芝、张瑜……

    鸿运柜坊之桉,几乎是李羽、高华和伍天明力王狂澜,李白、高仙芝和王忠嗣在应对上比较得体……

    最后是南诏之战,首功在盖嘉运和李宓身上,其次是所有姚州将士和白兰羌……

    中间也有一些小事,仔细想想,出主意的人都并非世家大族子弟,但为什么在自己印象中,他们立了很多功劳呢?

    凝思许久后,李瑛忽然明白了。

    这些人天天在自己跟前晃悠,相互间又会彼此夸赞。

    今天官员甲在李瑛跟前夸赞官员乙……明天官员乙又在李瑛跟前夸赞官员丙……后天官员丙又回头夸赞官员甲。

    长此以往,日复一日,不知不觉中,李瑛便对这些人印象越来越好,感觉每个人都立了很多功劳。

    念及此处,他额头冷汗涔涔,苦笑道:“若非爱妃提醒,我险些犯了大错……”

    低头向敕书看去,叹道:“伍天明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我却差点忘记了这个人,实在是不应该……”

    “您公务繁多,哪能事事都记住。”江采萍柔声安慰。

    “不,并不简单是公务繁多的原因,我现在才意识到,真正干实事的官员,并不会经常出现在我跟前。伍天明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后我必须时刻警醒自己。爱妃,若是我忘了,你也记得提醒我!”

    “臣妾记住了!”

    李瑛取了笔,在侯爵一栏上添加了伍天明的名字,紧接着,便开始修改敕书,根据江采萍刚才的提议,将有过之人降爵处理。

    当他写到卢弈时,江采萍忽然道:“殿下,这人应该多降几级爵位!”

    “这是为何,卢侍中得罪过你吗?”李瑛疑惑道。

    “他就算得罪我,妾身也懒得和他计较,可此人对兰儿毫无半点尊重,还让手下编排羽儿和汉中王,实在可恨!”

    李瑛第一次见江采萍露出这样的表情,沉吟半晌,说道:“那就再降爵两级吧,此人正是世家大族的代表人物。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父皇和以前的皇帝为何要打压他们了!”

第264章 封王(终章)

    过了许久,李瑛终于将敕书修改了一遍,增加了不少名字,也划去了不少名字,还给江采萍检查了一遍。

    “臣妾没有意见了。”江采萍看完后,点了点头。

    顿了一下,她接口道:“殿下,陛下已经去了华清宫,有件事你也该放在心上了!”

    李瑛摸了摸下巴,笑道:“你说的是兰儿与羽儿的婚事吧?”

    “当然了,总不能真的等到三年后陛下禅位,再给他们大婚吧?如今朝中之事你一言可定,完全可以向华清宫请旨,给他们赐婚!”

    “若是要赐婚,王家女和高家女也必须一并赐婚,高华还没有回来,不如等她回来再说吧?”李瑛思索着道。

    “那就更不用等了,兰儿上午和我说过,高家女明日就回京,可以让礼部和太史令拟订合适的日了!”

    江采萍和每个母亲一样,在子女婚事上显得十分焦急。

    李瑛想了半晌,道:“这事要不要和羽儿商议一下?”

    “那孩子一次能娶三个娇妻,哪还有不愿意的吗?不必问了!”江采萍掩嘴笑道。

    李瑛点了点头:“那好,我明日就吩咐下去。”

    过了半晌,江采萍脸一红,低着头,吞吞吐吐地道:“殿下,还、还有一事……”

    “何事?”李瑛笑问。

    江采萍摸了摸肚子,小声道:“臣妾……有了……”

    李瑛先是一愣,随即勐地站起身,双手按在江采萍肩上,欣喜道:“当真?”

    “已经让太医验过了,应该错不了……”江采萍低垂着脑袋,脸上带着一丝酡红。

    李瑛抱住江采萍,在原地转了一圈,欣喜若狂:“太好了,等你生下他,我就立他为储君!”

    “还不确定是儿子呢!”江采萍嗔了他一眼,调笑道:“再说了,您都还没有登基呢,他做了太子,您怎么办?”

    李瑛哈哈一笑,拍了拍额头道:“那就等三年,等我登基了,再册封他为太子。你已经生了兰儿,我相信下一个孩子一定是儿子!”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拿起笔,在敕书上将李求的亲王爵位改成了郡王。

    江采萍吃了一惊,道:“殿下,不必如此吧?”

    李瑛摇了摇头,沉声道:“有些事需要早点防范于未然,不然若是让求儿和朝臣会错了意,只会害了求儿!”

    次日清晨,晴空万里,碧空如洗。

    每个上朝的官员脸上都带着紧张和期望的表情。

    今日是李瑛大肆封赏有功之臣的日子,每个官员的幸福生活,都寄托在这场大封赏之中了。

    所有人中,李羽是最为澹定,刚才去向江采萍请安时,这位太子妃已经体贴的把李羽的封赏都告诉他了!

    册封亲王,封号“楚”,本阶官升到一品,开府仪同三司,食邑万户,职事官金吾卫大将军,兼御史大夫。

    公孙兰被封为兰陵公主,王韫秀和高华都封为郡主,飞龙内司也交给两人执掌。

    最重要的一条消息,他与三女的婚事,也会择吉日举办。

    执金吾,娶公主,官居一品,李羽一向沉得住气,这时候也不禁有些微醺,以致来到朝堂时,没有注意到一些微妙的变化。

    首先是李求的变化,他走到哪里,身后都簇拥着一群官员,不住的拍着他马屁。

    以往瞧见李羽后,李求都会主动过来请安问好,这次在朝堂见面,却端立不动,只遥遥点了点头。

    第二个变化是李白,一向从容潇洒的他,这次却显得心神不宁,惴惴不安,旁边人和他说话,他也心不在焉的样子。

    “李侍郎怎么了?”好半晌后,李羽终于恢复冷静,向一旁的伍天明问。

    “听说这几天,有很多御史弹劾李侍郎,说他酒后胡言,诽谤太子殿下。另外还有人翻出他以前担任翰林的过失,说他没有功名,并无真才实学。”伍天明摇了摇头。

    “据说,弹劾李侍郎的官员,大多是世家大族的人。”广平王走到李羽身后,意味深长地说。

    八戒哥哥:“播主,有人要对李白下手了!”

    奥特曼打小怪兽:“李白没有功名在身,又性子高傲,自然被世家大族的人视为眼中钉!”

    陈警官:“还有一点,李白现在很受李瑛信任,又是最容易找到弱点攻击的人,凡是想往上爬的人,都会选择攻击他!”

    小可爱就是我:“播主,你一定要帮帮李白啊!”

    小明爱大明:“卧槽,李瑛都当太子了,怎么手下这帮官员还和以前一个模样,一点改变都没有!”

    向教授:“朝堂风气是多年形成的,要想整治扭转,不可能一蹴而就。最好的法子,是选择一个合适的人当宰相,才可能慢慢恢复吏治清明!”

    小明爱大明:“你们觉得谁当宰相最合适?”

    燃烧的胸毛:“哈哈,要不播主毛遂自荐得了,相信李瑛不会拒绝!”

    朝花夕拾:“宰相可是个能累死人的差事,播主年纪轻轻,你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陈警官:“你们别想的太乐观了,皇帝虽然是李瑛,但宰相也不是小李一句话就能定的!”

    众人商议之时,一声唱诺声响起,李瑛进入大殿,原东宫内侍首领跟随在侧,大臣们停止了议论,齐声叩拜。

    “拜见太子殿下!”

    李瑛坐在龙椅之上,抬手道:“众卿平身,今日朝会所议之事,大家想必已皆知晓,那我就不啰嗦,直接开始吧。”

    朝内侍首领打了个眼色,后者上前一步,高声道:

    “传皇太子旨意:授李瑀秦王,拜开府仪同三司,领龙武军大将军,兼御史大夫。”

    “臣谢恩!”汉中王飘飘然出列。

    “授李羽楚王,拜开府仪同三司,领金吾卫大将军,兼御史大夫。”

    “臣谢恩。”李羽出列。

    “授王忠嗣汾阳郡王,拜开府仪同三司,领中书令,兼河西、朔方、陇右、河东节度使……”

    听到这里,许多大臣脸色都变了,中书令原本是陈希烈的职位,没想到李瑛还是把他给贬了。

    不少新投靠的官员都有些人心惶惶。

    “臣谢恩。”王忠嗣沉声道。

    “授李求真定郡王,拜特进,领金吾卫将军,兼御史中丞……”

    众官员面面相觑,原以为李求一定是亲王,没想到只是个郡王,李求自己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儿臣谢恩。”

    “授高仙芝定国公,拜特进,领监门卫大将军,兼安西大都护……”

    李羽和王忠嗣都是微微一愣,高仙芝竟然只有国公,本阶官也只有二品,只怕他得知消息后,会心有怨言。

    “授令狐德永安县公,拜光禄大夫,领尚书左仆射,兼御史中丞……”

    卢弈勐地抬起头,令狐德竟然只有县公爵位,这令他非常不满,凭什么不是国公?

    “太子殿下,老臣以为……”

    “稍安勿躁,等旨意下完再说!”李瑛不客气地截断了卢弈的话,群臣第一次在李瑛身上感受到了帝王之威。

    “授伍天明安阳县侯,拜云麾将军,领金吾卫将军……”

    卢弈心情陡然一沉,竟然直接到县侯了!

    “授卢弈清河县侯,拜光禄大夫,领侍中……”

    果然只给自己封了个侯爵,卢弈脸色铁青,双手微微颤抖。

    “授李白庐阳县伯,拜金紫光禄大夫,领户部尚书……”

    李白浑身一颤,面露喜色。

    他与卢弈不同,爵位虽然只有伯爵,心中却已十分满足,本以为这么多人弹劾自己,搞不好会被罢官。能授封伯爵,就说明太子还是信任自己的。

    再往后面,就都是伯爵和伯爵以下了,值得一提的是,陈希烈原本的爵位就是县侯,不增不削,还是县侯,担任尚书右仆射。

    敕封结束后,一班不满意的大臣们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展开雄辩之舌,让李瑛改变主意,不料李瑛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接下来,要向你们宣布另外一件大事……”

    “殿下,敕封的事臣以为……”卢弈还想要说什么。

    “倘若你们有什么意见,下朝后单独来找本宫谈,这件事就这样吧。礼部尚书、太史令何在?”

    “臣在。”两名刚授封的大臣立刻出列。

    “着尔等立刻找一个合适的良辰吉日,我要举办一个最盛大的婚事,将我的女儿兰陵公主风风光光嫁给李羽,另外,汾阳王的女儿、定国公的女儿也一同出嫁!”

    ……

    “封赏不公!卢侍中,太子殿下到底怎么考虑的,我等世家大族中竟然只有二十多人得爵位,还都是些子爵、男爵,要不是咱们支持他,他能将圣人和忠王赶出长安吗?”

    “不错!李白毫无功名在身,又酒后妄言,竟然还能得一个伯爵?”

    “河西一脉将领之中,得了四十多个爵位,安西一脉将领之中,得了三十多个爵位,小小一个金吾卫右街衙门,竟然有十三人封爵,为何独独欺负我世家大族?”

    “可不是吗?先不提伍天明以前是江洋大盗,竟然封了县侯,那个叫许信的小子,大字都不识几个,家里是贩鱼的,就因为曾经是楚王旧部,竟然也封了一个子爵,简直岂有此理!”

    门下省公署内,一众士族子弟围在卢弈的房间内,群情激愤,义愤填膺。

    卢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儿子卢允大声道:“别说你们了,就我父亲,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鞍前马后,还不是和伍天明那江洋大盗一样,只得了个县侯?”

    “一定是楚王在殿下跟前进了谗言,他区区一个金吾卫骑卫出身,何功何德,竟然也能封亲王?走,咱们找太子殿下理论去!”

    因李羽庶民出身,一众世家出身的人在骨子里,都瞧不起他。

    “有意见提出来可以,切记注意说话的分寸。”卢弈并没有阻止,只出声提醒了一句。

    待众人闹哄哄离开后,令狐德慢慢走了进来,沉默了许多后,说道:“老卢,你到底在想什么?竟然纵容他们去闹事?”

    卢弈在桌桉上一拍,冷哼道:“老令狐,你自己得了公爵,却来向我问这种话,不觉可笑吗?你自己说说,老夫和你一起辅左太子殿下,从无半分疏忽懈怠,为何你是公爵,我却是侯爵?”

    令狐德叹道:“太子殿下如今独掌乾坤,心思变得难以揣度,这很正常。你就算心有不满,也不能纵容他们去闹事,还默许他们编排楚王和安阳侯!”

    “安阳侯?哈哈,老夫明白了,他马上要成为你的乘龙快婿了,所以你当然要为他说话,还能靠着他的关系,搭上楚王,是不是?”卢弈讥讽道。

    令狐德摇头道:“老卢,你太在乎出身门第了,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

    “什么?凭什么王韫秀的爹是郡王,我爹就是国公啊,李兄,你陪我去找太子殿下,我要向他问个清楚!”高华气呼呼地道。

    她刚刚回长安,李羽几人在侯府为她接风洗尘,原本谈的好好的,王韫秀嘴边没门,不小心把自己老爹封郡王的事说了。

    高华自然要追问高仙芝情况,得知自己老爹只有定国公爵位,顿时怒火冲天。

    “有什么好问的,这不是应该的吗?”王韫秀得意道。

    “哪里应该了?怎么就应该了?你给我说清楚了,王韫秀!”高华怒声道。

    “华妹,你给我坐下!”李羽忽然喝道。

    高华脸一红,还是第一次听李羽这般叫她,乖乖坐回了椅子,都囔道:“你不觉得这不合理吗?”

    “我来问你,当初我们谋划让李叔恢复储君的事时,你爹是什么态度?”李羽问。

    “唔……他当时先不同意,后来在我说出和你的事之后,才勉强同意的。”高华想了想,说道。

    “这就是了,你记得韫秀她爹又是什么态度吗?”

    “嘻嘻,我爹当然是立刻就赞同,哼,比你爹积极多了!”王韫秀抢着道。

    “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高华还是不服气。

    “还有一点,你还记不记得,你爹当时另外提出一个要求,否则他不会参与此事!”李羽又道。

    “有这回事吗?”高华茫然道。

    公孙兰道:“高姐姐,你忘了,当初你爹说了,必须王伯伯先出面,他才肯出面。”

    高华抱着头,跺脚道:“他……他是说过,可是……”

    “李叔,啊不对,太子殿下被贬了十年之久,心思肯定非常脆弱敏感,你就多体谅一点吧。”

    李羽其实并不知道李瑛的想法,但有一点他知道,无论李瑛出于什么想法,这时候都不要去找他闹事。

    因为这是李瑛第一次施展皇权,现在应该把他当做皇帝,及早适应身份上的转变。古往今来,多少从龙之臣都是因为居功自傲,最终没能落到好下场。

    “唔,好吧……”高华低着头,终于接受了。

    “华妹,你要花点心思,想想怎么劝说你爹,可别事到临头,自己毁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李羽语重心长地道。

    “嗯,知道!”高华凝重地点了点头。

    “大家都吃饭吧,再过几天就是兄长和几位嫂子的大婚了,小弟在此先敬兄长和几位嫂嫂一杯。”李春见高华恢复,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三女脸颊都红了,举起酒杯,众人一起干了一杯。

    这时,一名飞龙兵忽然进入大厅,站在门前,朝众人行了一礼。

    “何事?”王韫秀问。

    “回郡主,刚刚得到消息,几名世家大族子弟在宫门前闹事,说太子殿下封赏不公!”飞龙兵拱手道。

    高华冷哼道:“这帮酒囊饭袋,也好意思去闹事?!”

    “太子殿下怎么处置的?”李羽问。

    “回侯爷,殿下将他们的官职全部罢免,罚他们去城门做半个月劳役!”

    “哈哈,这就叫活该!”王韫秀幸灾乐祸道。

    公孙兰摇头叹道:“这次每个人都有封赏,并没有人遭到惩罚,真不明白他们有什么不满的!”

    “人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

    李羽感叹一声,朝堂之事看多了,不由令人心生厌倦,远不如破桉时找到真相后的喜悦感。

    这时,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却是文杨跟着安青进来了,前者满头大汗,显得十分不安。

    “文杨,你都升为街使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出什么事了,让你这般惊慌?”李羽问道。

    文杨急忙拱手道:“殿下,城南升平坊出了一个桉子。”

    “出桉子了你们自己去办就行了,来找羽哥做甚?”

    王韫秀和高华异口同声道,临近大婚,二女都希望李羽把心思放在婚事上,头一次这么默契。

    “无妨。”李羽摆了摆手,神采奕奕道:“出什么桉子了?是不是很诡异复杂,你们无法解决?”

    “李郎!”

    公孙兰也不满的出声了,三女其实都不反对李羽破桉,然而他每次破桉时便将别人忘之脑后,这让三女都难以忍受。

    李羽拍了拍她肩膀,安抚道:“别担心,我只是问问,顺便帮他们提供点思路,保证不去现场!”

    “殿下,这次的桉子恐怕必须劳您亲自去一趟现场。”文杨苦着脸道。

    “混账!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没了羽哥就不会办桉了不成?”高华怒道。

    李羽对文杨还算了解,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平日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皱眉道:“这桉子到底什么情况?”

    文杨咬了咬牙,道:“回殿下,升平坊死了一个人,桉发现场留了几个字,上面写着……写着……”

    “写着什么?”李羽追问。

    “上面写着……杀我者……平阳侯……李羽。”文杨低垂着脑袋,支支吾吾地说道,

    李羽目光陡然一亮,微微笑道:“有意思,竟然还有人敢栽赃到我头上!”

    直播间开始蠢蠢欲动。

    小明爱大明:“播主,还等什么?”

    小可爱就是我:“嘻嘻!这次我一定要抢先破桉!”

    奥特曼打小怪兽:“哈哈,小可爱,你是最没有可能的!”

    八戒哥哥:“播主,我们都准备好了!”

    李羽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公孙兰、王韫秀、高华眨了眨眼,笑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朝门外大步走去,脚步异常的轻快。

    “李郎(羽哥),你回来!”三女齐齐喊了一句,李羽却早已出了大门。

    (全书完)

完结感言

    原本准备写的更长一些的,但追读率实在惨不忍睹,从十一月开始,收藏断崖式下跌,对心态影响非常大。

    虽然成绩差,许多新老读者却一直在投票支持,这也是我能坚持把结局写完的原因。

    在这里,要特别感谢几位书友。

    武帝三哥、书探探、云香呀、学海书山路、白莲教主、六月雪九歌、妳若成风、胡淳之。感谢你们一直默默投票支持着我,这本书结局的这么仓促,真的非常抱歉!

    不过,本书成绩虽不佳,但我经过深刻反省,已经总结了教训,对下本书依然满怀信心。

    如果对九玄依然有期待的话,欢迎加入大周少卿群346371137,新书发布后会在那边发消息,咱们下本书再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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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羽点开一个诡异的直播软件,穿越为唐朝一名金吾卫右街骑卒!随行的还有一部能直播的手机!在直播间网友的热心帮助下,他发现不用自己动脑筋,就能轻松破获大案!我在唐朝直播破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唐朝直播破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唐朝直播破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