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凶手是谁?在线等!
长安城,兴旺布庄。
李羽以极慢的速度,在卧房中走了一圈,然后走到房梁下,望着梁上挂着的吊绳。
“蒋掌柜,你把你妻子王氏遇害的情况,再仔细说一遍,不得有任何遗漏!”
“李官爷,鄙人刚才不是说了一遍吗?”答话的是名穿着黄色宽袍的微胖男子。
“废话真多!大胆哥让你说你就说!”屋门附近,一名头戴幞头的年轻男子喝道。
这男子二十多岁年龄,身穿深蓝色窄袖袍服,手腕带着护臂。和李羽一样,都是金吾卫右街衙门的标准骑卒打扮。
黄袍男子苦着脸道:“鄙人昨天上午去西市进货,大约酉时到家,谁知一回家中,就发现夫人上吊自尽了!”
李羽目光又转向屋中唯一的女子:“你一直在家中,不知道王氏上吊吗?”
那女子二十多岁,颇有姿色,是蒋掌柜的小妾杨氏。
“回官爷,夫人一直不喜欢小妇,因此小妇从不敢去正屋,尤其是老爷不在家的时候!”
李羽皱眉道:“你刚才说,王氏曾逼你离开这个家,不然就自杀,变成厉鬼缠着你!”
杨氏迟疑了一下,声若蚊呐道:“是的。”
李羽又看向蒋掌柜:“你说你妻子也威胁过你,若是不赶走杨氏,就死给你看?!”
蒋掌柜苦着脸道:“鄙人只当她说说而已,哪知她竟真的自杀了!”
李羽挺直了腰,将胸口口袋中的手机镜头,对准蒋掌柜的脸。
手机完全被隐藏在口袋中,上面只开了一个孔,恰好能让摄像头看到外面。
“小许,你盯着他们,我出去换换思路!”
年轻金吾卫答应一声,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
因为每次只要李羽去‘换思路’,就能很快破获案件!
李羽出了屋子,来到后院角落,从特制口袋中取出手机,朝着屏幕小声道:“大神们,案情你们都清楚了吧?谁是凶手呀!在线等,急!”
手机屏幕的左上角,赫然写着“唐朝侦探所”几个字,右边写着“直播”!
是的,李羽正在做直播!
……
一个月前的早上,李羽手机上出现一个奇怪的软件,叫‘质子直播’。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下载过这玩意!
因为手贱,点开了软件,然后出现一个提示。
“你即将进入其他时空,开启大直播时代,是否进入?”
“嘿!还挺会整活!”他当时怀着这样的心情,手又贱了一下。
然后画面急转,脑袋一阵眩晕!
当重重景象重新合一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唐朝,成为了一名金吾卫右街骑卒!
李羽的手机也跟着他穿越过来了,别的软件都消失不见,偌大的屏幕,只剩‘质子直播’一个软件。
最神奇的事情便在于,隔着一千多年的时差,他竟然还能直播,手机电池还不会掉!
另外,直播间最多只能有十名游客!
经过几天的适应期后,李羽只能接受现实,在唐朝继续生活。
作为一名金吾卫衙役,自然少不了和案件打交道。
在一次破案过程中,李羽意外发现直播间的游客中藏着高手,帮他破了案子。
从此,他便打开了一扇直播破案的大门,在衣服上特制了个偷拍口袋,将手机放在口袋中,一边直播一边破案!
手机也做了伪装,有人问起时,就说是自己研究的暗器。
一个月内,在直播间游客的帮助下,他连破五起命案,成为长安城小有名气的断案高手!
今天这起自杀案本是刚才的年轻金吾卫许信负责,他和李羽关系较好,特请他过来帮忙。
直播间内,早已一片哗然。
大和是我老婆:“播主,你请的演员都不错啊,只是衣服略显浮夸,唐朝人怎么可能穿成那样!”
奥特曼打小怪兽:“楼上的,第一次来直播间吗?播主真的穿越到唐朝了,里面内容都是真的!”
小明爱大明:“真的真的!我跟这个播主十几天了,连警察叔叔也来直播间了解过情况!他真的失踪去唐朝啦!”
陈警官:“……”
大和是我老婆:“……”
小可爱就是我:“大家好,借个楼问一下,你们这个直播软件是自己下的吗?”
奥特曼打小怪兽:“不是!也不知道怎么就多出来一个!听说警察已经在调查了!”
小可爱就是我:“那我该肿么办呀!”
陈警官:“这个软件来路不明,建议大家以后不要点开了!以免又出现意外!”
大和是我老婆:“那你怎么也在直播间?”
陈警官:“我是为了随时了解李羽情况,好救他回来!”
小可爱就是我:“警察叔叔好伟大!敬礼!”
奥特曼打小怪兽:“你们别听他胡说,他是为了看直播破案的,前面五个案子有三个是他破的!”
陈警官:“咳咳……我帮李羽破几个案子,他就能在唐朝过的更好,我们才有时间去救他!”
小可爱就是我:“唉?!”
李羽见他们东拉西扯,急忙道:“别聊天了,赶紧谈论案情吧!”
奥特曼打小怪兽:“还是我开始吧,根据我的动作心理学,那个蒋掌柜和小妾说谎了,应该是他们合谋害死了王氏!”
大和是我老婆:“卧槽!这么吊!”
朝花夕拾进入直播间。
朝花夕拾:“打扰一下,请问这个直播间是干嘛的?”
小明爱大明:“你这样说了等于没说!让播主怎么破案?”
陈警官:“小怪兽说的对,凶手就是蒋掌柜!”
朝花夕拾:“凶手?你们在说什么?不说清楚我就报警啦!”
小明爱大明:“哈哈,陈警官,有人找你!”
朝花夕拾:“……”
陈警官:“……”
向天打飞机:“错!凶手其实是那根绳子!”
八戒哥哥:“我同意陈警官的话,凶手是蒋掌柜,他杀了妻子后,故意说妻子有自杀倾向,谎言十分拙劣!”
陈警官和八戒哥哥是李羽直播间的两名干将,听两人都这么说,李羽点了点头:“有什么证据吗?”
陈警官道:“你们注意到没有,王氏屋子的门槛上,有一道碰撞的痕迹!”
小明爱大明:“老陈讲座开始了,坐好坐好!”
奥特曼打小怪兽:“我也看到了,那道痕迹有什么问题吗?”
陈警官:“王氏屋子里都是些小圆凳和矮几,蒋掌柜勒死王氏后,根本无法站在上面,将王氏套上吊绳!所以他必须从外面搬一张大些的椅子。门槛的痕迹,就是椅子碰在上面留下的!”
大和是我老婆:“你们玩真的呀!!”
小可爱就是我:“哇哇!好腻害!”
奥特曼打小怪兽:“等会!王氏屋中有张桌子,也可能是将桌子搬到房梁下,踩在上面将王氏挂上吊绳!”
朝花夕拾离开了直播间,风吹屁屁痒进入直播间。
风吹屁屁痒:“天有多高,手有多骚!大家好,我是……”
你将风吹屁屁痒请出了直播间。
陈警官:“那桌子一看就很沉重,搬动过程中,地上必然留下痕迹,我刚才检查过了,地上并无搬动痕迹!”
小可爱就是我:“举手!我支持陈警官!”
小明爱大明:“哈哈,小怪兽,你争不过陈警官的!”
奥特曼打小怪兽:“也许那桌子只是看起来重,实际却很轻!”
向教授:“那张桌子应该是铁梨木所制,连陈警官也未必抬得起来。”
小明爱大明:“哈哈,向教授现身指导!”
大和是我老婆:“卧槽!这脸打的真够劲!”
奥特曼打小怪兽离开了直播间。
李羽眼中闪着光道:“只要找到那张磕碰过的椅子,就能证明蒋掌柜杀人了,对不对!”
陈警官:“只要他无法解释,惊慌之下,很容易露出更多破绽。倘若他抵死不认,可以将他和杨氏带去衙门,将杨氏当做突破口!”
小明爱大明:“记笔记!记笔记!”
八戒哥哥:“屋子里打扫的很干净,一个要自杀的女人,绝不可能仔细打扫屋子,这应该也算一个论证!”
大和是我老婆:“播主!你到底穿越到大唐哪个朝代了!有木有武则天?杨贵妃?!”
李羽笑道:“你问他们吧,多谢各位大神了,下次直播见!”
在附近一间屋子里,李羽找到了那张磕碰过的椅子。
椅身很宽,椅腿很高,足以让蒋掌柜踩在上面将妻子吊在绳上,而且椅子上还留了脚印!
将椅子拿到屋中后,蒋掌柜脸色大变,一番质问下,终于承认了杀妻的事实,案件顺利告破!
当李羽和许信锁了蒋掌柜和杨氏出了布庄时,大街上忽然奔来一骑。
马上是名魁梧大汉,打扮和李羽二人一样,也是名金吾卫,只不过肩上多了些金边。
“程队正,您来的正好,布庄的案子已经告破了!”许信眉开眼笑道。
魁梧大汉看也不看他一眼,直视着李羽。
“李大胆,出大案子了!张街使亲自点你的名,让你过去帮忙,赶紧跟我来吧!”
第二章 温泉庄园杀人案
天凝地闭,寒风萧瑟。
十一月末的长安城,已能让人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值此严寒,长安权贵们最爱去城郊的温泉庄园。既可沐泉枕暖,又能踏冬赏雪。
清晖园便是长安东郊最有名的温泉庄园。
李羽沿着清晖园的青石小道慢行,入目之处,尽是亭台楼阁,青松绿柳。
不久,绕过一片高山流水的假山后,前方出现一片碧蓝的湖泊。
湖岸四个方向,各有一条红木长廊,平铺在湖面上,向中间延拓,在湖中心汇聚成一座精致的湖心阁。
湖边站着几名金吾卫,走在李羽前面的程队正朝一名金吾卫问:“张街使呢?”
“被广平王喊去问话了!”金吾卫回答。
程队正点了点头,转过头来,虎着脸道:“趁着张街使没回来,我先把情况和你说明一下吧!”
这位队正本是右街衙门第一破案能手,近来因李羽声名鹊起,今次更是被张街使点名破案,对他颇有敌意。
李羽道:“您请说。”
程队正哼道:“这次案件的诡异,连我都毛骨悚然!你外号叫大胆,阳气定然盛足,让你过来,不指望你破案,只盼你去去这里的邪气,也算有功了!”
李羽道:“属下明白。”
程队正这才道:“死者是这里的主人,兵部侍郎郭披!他前天晚上被杀,尸体在湖中被捞出来。当时在庄园中的人,还有广平王和宁国公主!”
说到这,一阵冷风吹来,程队正打了个激灵。
“这件案子处处透着诡异!郭侍郎死的那天晚上,有两个人目睹他被抛尸!然而,两人看到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恰在这时,两名金吾卫押着一名瘦弱男子经过。
程队正喊道:“小文、大文,带郑花匠过来!”
两名金吾卫答应一声,带着瘦弱男子过来了。
“郑花匠,你再将那天晚上看到的情况说一遍!”
瘦弱男子颤巍巍道:“官爷,小人已经说了几遍了呀!”
“叫你说就说!少废话!”
李羽暗暗心惊,程队正显然是因为害怕,才让郑花匠代为开口。
“那、那小人再说一遍好了!前天晚上,小人去花园打理夜花。忽然听到湖心阁有动静,过去一看,发现对岸有个穿夜行衣的人扛着老爷尸体过来了!”
“那人将老爷尸体扔入湖里,转身就走。小人腿吓软了,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直到天明,才将情况告知了管家!”
李羽暗暗奇怪,这有什么吓人的?
程队正板着脸道:“你再将公主殿下看到的情况说一遍!”
郑花匠颤了颤身,不住叩头道:“官爷,小人看到的是真的呀!千真万确!绝没有半句谎言!”
程队正喝道:“我又没说你看到的是假的,只是让你重复一下公主殿下的话!”
郑花匠只不住叩首,嘴里不住嚷嚷:“小人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程队正没好气道:“行了,把他带走吧!”
李羽忍不住问:“程队正,公主殿下究竟看到什么了?”
程队正隔了好一会,才慢慢道:“殿下也看到郭侍郎被抛尸!只不过,她看到的凶手穿的是黑斗篷,戴着头帽。而且凶手在郭侍郎尸身上绑了大石,然后才抛尸!”
李羽惊道:“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抛的不是同一具尸体?”
程队正瞪眼道:“我们自然仔细问过了,殿下和花匠都肯定,看到的死者就是郭侍郎!”
李羽皱了皱眉,摸着下巴分析:“两人看到的尸体一个被绑了石头,一个没有被绑石头。那捞出尸体时,到底绑了石头没有?”
“没有。”
“那应该是公主殿下看错了吧?”
程队正冷笑:“这案子本来是万年县在办,你知道为何转到我们手中吗?”
李羽摇头。
“因为万年令说了和你刚才一样的话,让公主殿下受到惊吓!殿下一怒之下,赶走了万年令,让我们接手!”
李羽忽然道:“公主殿下和郑花匠,是在同一时间看到的吗?”
“你倒敏锐!不错,他二人确实是在不同时间点看到。郑花匠是子时左右,公主殿下比他晚了半个时辰。”
李羽眉头紧锁:“相隔半个时辰,却都看到郭侍郎被抛尸?而且凶手的穿着,还不一样?”
“不仅凶手穿着不一样,连郭侍郎尸体的穿着也不一样!郑花匠看到的尸体,穿着紫袍!公主殿下看到的尸体,穿着绿袍!”
“那捞出来的尸体……”
“紫袍!目前来说,只能认为公主殿下看到的是幻觉了!郑花匠看到的为真,抛尸时间在子时左右!”
李羽思索了一会:“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古怪之处吗?”
程队正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看了内院方向一眼。
“马上晌午了,张街使应该会陪两位殿下用膳,你先随我去看看尸体。到了那里,你自然就知道了!”
郭披的尸体被安放在外宅,屋中心摆了张木床,上面铺了白布,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形轮廓。
李羽刚一进屋子,便觉得冷飕飕的。
屋角坐着名白衣男子,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脸色惨白,是右街衙门的专职仵作,马平。
程队正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没好气道:“干嘛将屋子封这么死?”
马仵作阴恻恻一笑:“死人比较喜欢清静嘛!”
“去你的!赶紧把尸体情况和不在场情况和小李说一下,我在外面等你们。”
马仵作应诺一声,慢悠悠走到尸体旁边,拉开尸体上的布。
李羽看了没两眼,便有些受不住,转过身。
郭披长的十分胖,肚子像个气球,在水中泡了一晚上后,又浮肿了一圈,尸体上又撒了石灰,看起来十分瘆人。
“你告诉我就行了,尸体我就不看了!”
见到李羽被吓到,马仵作十分得意。
“郭侍郎死亡时间,是前天晚上戌时正到戌时末(晚上8点到9点)!身上有二十多处刀伤,被杀地点是郭侍郎寝屋!”
李羽吃惊道:“二十多刀?”
马仵作摸了摸胡子,坐回到角落。
“是啊,凶手应该是个雏,手法很嫩。寝屋通往湖心阁的路上,隔几步就能看到血迹。另外,我们还在桂树林发现血迹!”
“桂树林?”
“那是西客院外的一片树林,正是因为那里有血迹,我们才猜测凶手在西客院中!”
李羽想了想:“程队正说的不在场情况又是什么?”
马仵作端起茶杯,慢条斯理道:“根据审问口供,再加上桂花林的血迹,可以确定凶手在西客院!然而仔细一查,西客院的四名客人,都没有作案的可能性!”
李羽挑眉道:“哪四位外客?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吗?”
马仵作喝了口茶,道:“第一人是春回院的聂都知,郭披死亡的时间段,她一直陪着公主殿下说话,不可能作案!”
“第二个客人叫荔非枝,是剑南道白兰羌的少族长。她虽然没有杀人的不在场人证,但抛尸的时间段,广平王殿下在她屋中陪她下棋!”
“第三个客人叫杨桐,扬州商人。抛尸时间段,他也在荔非枝的屋子里观棋,中途虽然离开了几次,但时间极短,不可能完成抛尸!”
李羽问:“最后一人呢?”
“最后一个客人叫费立,是长安城有名的曲乐大家,他嘛……失踪了!”
李羽愣道:“失踪?”
马仵作皱眉道:“那晚过后,再没人见过他,这两天我们搜遍整个庄园,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羽沉吟道:“会不会是他杀了人,趁夜逃离了庄园?”
“不可能,因为两位殿下在园中过夜,整座清晖园外,全都是侍卫把守,没有人能趁夜离开!”
李羽暗暗心惊,如果费立真的还在园中,不可能找不到!
除非已经遇害了!
第三章 干败飞龙司,让右街衙门雄起!
李羽忽然心中一动:“会不会是联手作案,一个人负责杀人,一个人负责抛尸?”
“根据园中下人证词,三人根本不认识。不过也不能排除他们假装不认识,你可以试着从这方面去调查看看!”马仵作挤了挤眼。
“不必查了!”
门外传来程队正的声音,他大步走了进来。
“我早就查过了,荔非枝从小在剑南道长大,几天前才第一次来长安!杨桐一直在扬州做生意,前天刚来长安!聂子瑶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三人根本没有交集!”
李羽虚心求教:“那您以为,凶手会是谁?”
程队正沉默了一会,道:“聂子瑶的嫌疑最大吧!”
马仵作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怒道:
“老程,你不相信我的验尸结果吗?郭侍郎死亡时,聂子瑶和公主殿下在一起,不可能杀人!”
程队正摆手道:“行了,我不和你争,张街使让小李过去一趟!”
李羽跟着程队正离开了临时停尸房,一路穿廊过院,来到后堂门外。
一名穿着绿色官袍、系着铜鱼袋的男子正在后堂门口等待。
那男子三十多岁,身高和李羽差不多,吨位却有李羽两倍有余,一身肥肉又白又嫩,正是金吾卫右街使张守年。
他瞧见李羽二人后,先伸手示意二人别过去,然后朝外堂大厅瞅了一眼。
见里面人没注意到他,提着下摆小跑过来,动作意外的灵活。
“小李,老程,你们来了,咱们去那边说话。”
张守年带着二人来到附近一棵大槐树下,朝李羽道:“小李,老程已经将案情都告诉你了吧?”
李羽道:“是的,基本情况,属下已经都了解了。”
张守年挺了挺肚子,表情十分严肃。
“本使还要去陪两位殿下用膳,就长话短说了!本使刚刚得到消息,飞龙外司也要派人过来调查此案!”
“他们不是只负责那些威胁到长安城安危的重大事件吗?郭侍郎虽是朝廷大员,也不至于惊动他们呀!”程潜显得很吃惊。
张守年一摆手,眯着眼道:“这些你们不用去管,本使只希望你们明白一件事!”
“您请吩咐。”程潜恭敬道。
张守年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两人。
“本来飞龙外司的人出动,我们就会被排除调查之外,不过广平王殿下希望尽快破案,故而让我们和飞龙外司一起调查!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羽还在发愣时,程潜已经会意,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
“倘若我们右街能比飞龙外司先破案,必定让咱们右街衙门名声大噪,引起轰动!”
张守年给了程潜一个赞赏的眼神。
“正是如此,而且广平王殿下就在这里看着,能在他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不多!你们都给我把浑身的劲逼出来!只要能先他们一步破案,本使绝不吝啬赏赐!”
程潜仿佛一头看到肉的饥饿老虎,一字字道:“属下定竭尽全力!”
张守年见李羽没什么反应,皱眉道:“小李,本使听说你最近状态不错,连破了好几桩案子,怎么,对这案子没信心吗?”
李羽道:“属下有信心,只不过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张守年微微一笑:“肯提要求,就说明有干事的劲!说吧,你想要什么?缺人手吗?”
“属下希望能独自行动,没有旁人打扰,而且要能随时讯问嫌疑人!”
张守年摸了摸圆乎乎的下巴:“本使可以答应你,不过如果你有什么发现,要和老程分享,也要及时上报给我,明白吗?”
李羽拱手道:“属下明白!”
“那你们赶紧去调查吧,充分利用好这段优先调查的优势!”语毕,张守年朝着后堂方向走了。
程潜瞟了李羽一眼,眯着眼道:“小李,你准备从哪里开始调查?”
李羽摆手道:“说实话,我现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头脑风暴一下!”
程潜愣了愣,哈哈一笑:“那我不打扰你了,有什么发现,记得随时来告诉我!”
转身朝着湖心阁的方向去了。
李羽四顾看了一眼,朝一条僻静的小路走去。
沿途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手机,直播间里面已经刷屏了!
小明爱大明:“我去!刚才的尸体太恶心了,差点把我早上的饭吐出来!”
小可爱就是我:“嘻嘻,幸好我没有看!”
燃烧的腿毛:“现在的直播内卷这么严重了吗?播主你干脆拍电视剧得啦!”
八戒哥哥:“播主,这个案子我非常感兴趣!你能不能去找那三个嫌疑人问一下,我想听听他们的说辞!”
奥特曼打小怪兽:“根据我的动作心理学,那个花匠和仵作都没有说谎,这案子真有点诡异!搞不好播主那个时代有鬼!”
小可爱就是我:“吓!别说的那么吓人呀!”
燃烧的腿毛:“喂喂!你们认真的吗?”
小明爱大明:“哈哈,这样才刺激!播主,你这里比电视还好看,我爸妈都在和我一起看!”
大和是我老婆:“播主,别管甚么案子了,快去见公主呀!肯定是个美人,想办法将她泡到手,当个驸马不香吗?!”
陈警官:“小李,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案子要么有人在做伪证,要么案中有案,你要小心些,真凶很可能是个危险人物!”
李羽点了点头,问道:“关于刚才的情况,各位有什么看法?尤其是抛尸那里?”
奥特曼打小怪兽:“这正是最诡异的地方,那个公主的供词很清晰,根本不像说谎!然而,同一个人,怎么可能被抛尸两次?”
小可爱就是我:“举手!会不会是那个侍郎一开始没有死,爬出湖来想找人求救,结果又碰上凶手,所以又被鲨了?”
燃烧的腿毛:“咦!有道理啊!所以凶手第二次才给他绑了石头,让他再爬不起来!”
小明爱大明:“有个毛线的道理!那个侍郎可是中了二十多刀,就算没死,也不可能有力气爬上岸吧!”
奥特曼打小怪兽:“还有衣服!侍郎爬上岸后,不可能第一时间去给自己换身衣服吧?!”
小可爱就是我:“那不是无法解释了吗?”
奥特曼打小怪兽:“所以我才说诡异呀,播主毕竟都穿越了,出现鬼怪之类的东西,也不足为奇了!”
八戒哥哥:“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播主那边世界有鬼怪之类的东西,那个世界的人应该习以为常。可从他们反应来看,不像这样。”
向教授:“我有个建议,不明白的事情先跳过去,直接往后面查。也许在调查过程中,就能慢慢明白了!”
奥特曼打小怪兽:“跳过去也不见得容易,四名嫌疑人,三个都有不在场证明,一个失踪了,怎么查?”
陈警官:“先别去管不在场证明,小李,你立刻将三人的身份背景调查清楚,一定会有所发现!”
八戒哥哥:“调查前,先去找他们见一面,只要发现有人撒谎,就能针对性调查!”
燃烧的腿毛:“喂喂!你们都是警校毕业的吗?一个个都这么专业!”
小可爱就是我:“对哟,人家都插不上一句话呢!”
奥特曼打小怪兽:“播主,虽然我还是觉得你那边世界有些诡异,不过找证人问问话也行。如果他们说谎,那就真有猫腻了!”
大和是我老婆:“你们都不对劲啊!!播主可是穿越到唐朝了!你们却揪着破案不放!不是应该睡女皇、泡公主、拳打王爷、脚踢太子吗!!”
社会大哥:“楼上的,注意你很久了,再敢叽叽歪歪,信不信我找人弄你!”
大和是我老婆:“来呀,你顺着网线来咬我呀!”
你将社会大哥、大和是我老婆请出了直播间。
小明爱大明:“哈哈,小怪兽,待会就看你的动作心理学了!”
李羽收了手机,综合了所有人意见后,他决定先去找嫌疑人问话。
第四章 第一名嫌犯
刚走两步,忽觉腹中饥饿,心道:“还是先填填五脏庙吧!”
唐朝只有贵族才用午膳,普通人中午一般不吃、或者随便吃点东西垫肚子。
李羽问清厨房位置,里面刚给广平王和宁国公主做过膳食,有不少现成的热食。
厨丁们见他一身金吾卫打扮,也不敢阻止他进来。
李羽扫了眼厨房内的熟食,伸手摸了个胡饼,又拿了个煮鸡蛋。
正当厨丁们以为他要离开时,又回首掏了个鸡蛋!
饱餐一顿后,李羽找一名家丁询问了一番,得知清晖园共有东西两处客院,三名嫌疑人都住在西客院。
在家丁带领下,李羽走过几条甬道,又穿过那座马仵作提过的桂花林,终于来到了西客院。
这间客院清幽素雅,共有八间屋舍,侧面还有几间下人房,专门服侍住在这里的客人。
找一名下人询问后,得知聂都知在宁国公主那里,荔非枝则被广平王请了过去。
只有扬州商人杨桐在屋里。
来到杨桐门外,敲了敲屋门,一名陌生男子开了门,皱眉道:“今天已经找我讯问了两次,现在又来,你们就不能一次问清楚吗?”
他比李羽高半个头,身材却很瘦,一双眼睛在说话时滴溜溜转了两圈,显然是个剑戟森森之人。
李羽扬了扬眉:“你也知道这案子有多复杂诡谲,连飞龙外司的人都惊动了,在破案前,你只能多担待了!”
杨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转过身,回到屋中的椅子坐下,哼道:“那就赶紧开始问吧!”
李羽刚跨进屋门,忽听一道脆声:“客人来了!客人来了!”
转头看去,发现床边挂着个鸟笼,里面有只雪白的鹦鹉,小脑袋转来转去,煞是可爱。
“这是你的鹦鹉?长的可真漂亮!”
杨桐在桌子上抓了把绿色的小果子,走到床边喂给鹦鹉吃:“要不是出了这鬼案子,我已将这只‘白美人’献给公主殿下了!”
李羽言归正传道:“关于案发当晚的情况,在下正想请教一下杨郎君。”
杨桐头也不回道:“那我就再说一遍吧!前天晚上,我们几个陪着广平王殿下一起泡温泉。殿下最先泡完离去,郭侍郎也跟着去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郭侍郎!”
“你们泡温泉是什么时候?”
“酉时中旬开始,殿下和郭侍郎只泡了两刻钟就走了。”
李羽心道:“酉时中旬是晚上六点,也就是说,两人六点半离开了温泉池。”
杨桐继续道:“戌时初,我离开了温泉池,返回屋子,然后去隔壁荔非姑娘的屋子里,和她商讨了一下生意。”
“什么生意?”
杨桐转过身,回到椅子上坐下,翘着腿道:“当然是皮货生意,荔非姑娘是白兰羌少族长,我是皮货商,找她购买羊皮很奇怪吗?”
李羽点了点头:“那后来呢?”
“我们只谈了两刻钟不到,因谈不拢价格,我就回屋中早早睡了。睡梦中,被隔壁传来的说话声吵醒。起身过去一看,发现广平王殿下在隔壁与荔非姑娘下棋,便在一旁驻足观看!”
“当时是什么时辰?”
“大约亥中吧!”
李羽暗暗琢磨。
杨桐是七点半离开荔非枝的屋子,开始睡觉,直到十点才被吵醒,中间两个半小时是独自一人,并无人证。
他确实有杀死郭披的可能。
杨桐似乎猜到李羽的想法,沉着脸道:“我听说郭侍郎被抛尸是在子时前后,那时我正在旁观殿下和荔非姑娘下棋,根本不可能抛尸!”
李羽眯着眼道:“不对吧,听说你中途离开过几次!”
杨桐怒道:“我那是去自己屋里,将两人棋局复盘,研究棋路!每次离开不到一盏茶时间,这么点时间,怎么可能抛尸!”
李羽哈哈一笑:“杨郎君别着急,我也只是问一下,绝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既然问清楚了,那我就告辞了!”
“不送!”杨桐气呼呼道。
出了杨桐的屋子,李羽进入桂花林,找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手机道:“各位播友,怎么样,有发现吗?”
奥特曼打小怪兽:“哈哈,播主,你应该庆幸我来到你的直播间!不用多想了,凶手就是刚才那个杨桐!”
八戒哥哥:“他是不是在撒谎?”
奥特曼打小怪兽:“嘿嘿,这个人一定经过训练,撒谎时掩饰的很好,旁人可能会被他骗过去,只可惜骗不过我!”
小可爱就是我:“哇!小怪兽好腻害!!”
陈警官:“我也瞧出他撒谎了,不过仅凭这一点,并不能证明他是凶手!”
小明爱大明:“噗噗噗!!小怪兽又被打脸了!”
奥特曼打小怪兽:“老陈!你好歹是个警察,要点脸行不?你是看我说他撒谎了,才跟着马后炮吧?!”
陈警官:“……好吧,就当我附和你。你还是说说,为何认定他是凶手?”
奥特曼打小怪兽:“哼哼!终于承认了吧!”
大和是我老婆:“喂!你们都不用上班的吗?赶紧上班去!不要带坏了播主,搞得他只知道破案!”
小明爱大明:“你怎么又来了,播主,给我管理员权限,我是学生,整天在线,可以帮你清掉这些无聊的人!”
李羽警告道:“大和,你若是再捣乱,就把你拉黑名单了!”
大和是我老婆:“别!别!我只是活跃一下气氛!其实我也喜欢看破案!小时候最爱看那个装逼小学生破案了!”
社会大哥:“这小子就是欠收拾!要是让我知道他名字,瞧我弄不死他!”
陈警官:“嗯?”
社会大哥:“……”
李羽没好气道:“好了,都好好考虑案子,小怪兽,你为什么认为凶手是杨桐?”
奥特曼打小怪兽:“哈哈,其实很简单,问题在杨桐说谎的地方!他一开始并没有说谎,而是从找荔非枝开始说谎!”
八戒哥哥:“奇怪,这种谎言只需找荔非枝一问,就戳破了,他为何要撒谎?”
小可爱就是我:“对呀对呀!”
奥特曼打小怪兽:“哼哼!这个人绝非普通人,他既然敢这样说,就有把握不会被拆穿!”
八戒哥哥:“你是说,荔非枝会配合他的谎言?莫非这两人是同谋?”
奥特曼打小怪兽:“就是这样!!那个程队正不是说他们没有交集吗?还装作不认识!凶手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李羽振奋道:“我这就去找荔非枝问清楚,只要确认两人串供,就重点调查他们!”
大和是我老婆:“等会,我突然有个想法!”
小明爱大明:“喂喂,你真不怕死啊!播主,快拉他黑名单!”
大和是我老婆:“不是!我这次真的有个想法!”
李羽道:“那你说说看。”
大和是我老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那天夜里,花匠看到凶手也就是了,宁国公主怎么也会看到?堂堂公主,大半夜怎会一个人跑去湖边!”
李羽道:“所以呢?”
大和是我老婆:“所以去找什么广平王呀!赶紧去找宁国公主问个清楚,才是关键!!”
你将‘大和是我老婆’请出了直播间。
广平王住在东客院,这里的宅子风格与西客院的清雅不同,金碧辉煌、大气磅礴,无处不透着尊贵华丽。
来到门外,询问后,从侍卫口中得知广平王和荔非枝去了后园马场。
待李羽来到马场时,顿觉视野豁然开朗。
这片马场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地面平整光滑,有如镜面,左右各有两座锦台。
找一名家丁问了后才知,这里是座马球场!
第六章 宁国公主
返回东客院,询问后得知宁国公主和聂都知都去了后园温泉池。
他只好又转道去了温泉池。
温泉池建在一座别院后面,李羽来到屋外时,只听一道娇叱声传来。
“给本宫滚远一点,再让本宫看见你,就在你两只眼睛上盖两个章!”
喝骂声中,一名胖乎乎的男子被赶出屋子,衣服上还有个脚印,正是金吾卫右街使张守年。
张守年看到李羽后,脸颊一红,拉着李羽到附近的一座石亭,一边整理袖子,一边说道:“哼!真是个刁蛮公主!难怪名声那么坏!”
李羽奇道:“张街使,您怎么得罪公主殿下了?”
张守年没好气道:“本官好心好意去问她晚上膳食吃什么,她却忽然又谈论起那天晚上看到的景象,还问我相不相信她!”
“那您怎么回答的呢?”
张守年苦着脸道:“本官当然是附和她了,说她看到的是真的!结果她却紧抓不放,问我为何郑花匠和她看到的不同!”
“我一时答不上来,她就大发脾气,说我在故意敷衍她,将我赶了出来,你说我冤不冤?!”
李羽同情道:“冤!”
张守年叹了口气,道:“这刁蛮公主要是能有广平王殿下三成的涵养,名声也不会这么差了!”
李羽暗叫倒霉,这么个刁蛮公主,自己还怎么去问话呢!
张守年淡淡道:“小李,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李羽茫然道:“什么事?属下刚才什么也没看到呀!”
张守年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膀。
“嗯,你现在果然比以前机灵多了,好好干,若是能比飞龙外司先破案,本官将那副蓝田玉棋子送给你!”
眼望着张守年离去,李羽心中犯了难。
拿出手机,说道:“各位,你们也看到了,公主太刁蛮了,要不然,等聂子瑶单独一人时,我再去问她如何?”
大和是我老婆:“播主,别怂啊!去看一眼!就一眼!”
八戒哥哥:“也好,免得得罪了公主,查不了案子就麻烦了。”
奥特曼打小怪兽:“同意,不必急于一时,我也要去吃个饭。”
小明爱大明:“那我也去吃饭了。”
初吻给了奶嘴:“公主?你们在说什么?这直播间是讲侦探故事的吗?”
小可爱就是我:“不是故事!播主穿越到了唐朝,大家正在看他破案呢!”
初吻给了奶嘴:“……!”
向教授:“小李,我教你一套话术,应该可以获得那位公主的好感。”
八戒哥哥:“向老,你认真的吗?播主若是失败了,对他的影响也很大啊!”
向教授:“小李,你自己决定吧。”
李羽沉默了一会,道:“那就麻烦向老了!”
向教授:“首先,你需要让她明白,你并不是来审问她,也不是来帮助她,而是来寻求她的帮助……”
……
听完向教授的指导后,李羽深吸一口气,来到别院外,向门外的宫女笑道:“这位姐姐,麻烦通报一声,金吾卫李羽求见公主殿下!”
那宫女横了他一眼,见他模样挺英武,淡淡道:“在这等着。”
过了没一会,宫女打了个来回,说道:“殿下正在陪聂都知说话,没功夫见你,你回去吧!”
李羽忙道:“还请姐姐再传一声,就说在下有事相求,希望公主殿下能帮帮在下。”
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进去了,未几,走了出来,说道:“随我进来吧。”
在宫女引领下,李羽穿过庭院,绕过大厅,来到一间与大厅相连的暖阁。
刚进屋,便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暖阁并不大,里面装潢的颇为精致,两名女子隔着案几,并坐在北面一张锦榻上。
两女容貌都是上品,右边是名二十几许的美妇,身材高挑,眉目如画,嘴边带着浅浅的微笑。
左边是名十七八岁的少女,有着一双神光湛湛的大眼睛,修眉端鼻,颊边现出两个梨窝,虽然清秀绝伦,五官却还没有长开,脸上带着几分稚气。
两人手上都有一件乐器,刚才应该正在谈论曲乐相关的话题。
“你不是来破案子的吗?有什么事要本宫帮忙呀?”左边的少女便是宁国公主,她放下手中的胡笛,向李羽发问。
李羽一脸严肃道:“实不相瞒,在下觉得此案的关键,便在于公主殿下看到的那一幕。只要破解那个谜题,就能解开此案!”
“你的意思是本宫看到的并不是幻觉咯?”宁国公主脸上带着冷笑,显然并不信任李羽。
“自然不是。”
宁国公主大声质问:“那你告诉本宫,为何本宫和那个花匠都看到郭侍郎被抛尸?一个人能够死两次吗?”
李羽回想着向教授的话语,不紧不慢道:“这个答案我还没有找到,不过……”
宁国公主板着小脸,差点便要破口大骂,听到“不过”两字,硬生生把骂的第一个字咽了回去。
“不过什么?”
“其实这种情况并非无法解释,在下已有一个猜想,只是还需要公主殿下的帮助,才能验证。”
宁国公主皱着小眉头道:“什么猜想?”
李羽沉声道:“比如是凶手自己把尸体捞了出去,然后再次投尸,恰好被公主殿下看到!”
宁国公主哼道:“一派胡言,哪有人抛尸后又捞回去?你当本宫是三岁小孩吗?”
李羽循序渐进道:“正常情况不会这样,但不能排除特别情况!”
“甚么特别情况?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啊!真讨厌!”宁国公主不知不觉身体前倾了些。
她刚刚泡了温泉,浑身水灵灵的,前倾的姿势十分可爱,李羽不由多看了一眼,说道:
“也许抛尸后,凶手忽然发现身上少了什么东西,怀疑掉落在尸体身上,所以又捞了上来,防止因那东西被人怀疑!”
宁国公主眨了眨大眼睛,用力一拍手:“对啊!还有这种可能!我怎么没有想到!”
聂都知柔声道:“殿下看到凶手的穿着和花匠的不同,又该如何解释?”
李羽暗暗一凛,聂都知这句话显然是有意为难他,试图干扰他破案,凶手真是她吗?
“在下说了,这只是一个猜想,类似的可能还有很多!所以卑职才来求助殿下,希望殿下帮在下找出凶手!”
宁国公主解了心结,十分欢喜:“你这个人脑子挺好使的,我就帮帮你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李羽想了想:“那名凶手先穿夜行者,后来换上了黑斗篷,必然有什么缘故,不知殿下是否看清他的身材?”
宁国公主摇了摇头:“没有,你不知那场景有多骇人!我看到后就吓晕啦!”
“当时殿下只有一个人吗?”李羽旁敲侧击。
“是啊,郭披的园子里有种叫夜贵妃的花,只在夜半开花!人家想过来看,又怕王兄责怪,于是遣走随从,独自去了嘛!”
李羽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聂子瑶:“聂都知,在下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聂子瑶露出戒备的神色,向宁国公主看了一眼。
宁国公主皱眉道:“你不会在怀疑子瑶吧?”
李羽忙道:“当然不是,其实在下已有怀疑人选,只是想通过聂姑娘的证词,找出他的破绽!”
宁国公主问:“是谁?”
“杨桐!”
“那个扬州商人?”
“不错!在下刚才找他问话时,发现他的很多话都是假话,而且从杀人时间来看,只有他和荔非枝有作案可能!”
“对嘛对嘛!”宁国公主连连点头:“郭披死的时候,子瑶和本宫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杀人,还是你拎得清!”
李羽趁机道:“聂姑娘,你认识杨桐和荔非枝吗?”
聂子瑶摇头道:“在来清晖园前,奴家从未见过他们。”
“那你和他们住在一起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聂子瑶柳眉一皱:“听李骑卫这么说,奴家倒想起了一事。昨天晚上,奴家在桂树林中,看到杨桐和荔非枝两人争吵,并不像不认识的样子!”
宁国公主拍着桌案,怒道:“好哇!这两人果然是同谋,亏王兄还维护那个女人!走!咱们去找他们问个清楚!”
李羽忙道:“殿下别急,据在下所知,杨桐正在和荔非枝谈生意,两人到时候可以推说是生意上的争吵!”
聂子瑶正色道:“奴家看的很清楚,他们吵得很凶,绝不像谈生意的样子!”
“不错,我们都知道他们俩并非谈论生意,但只要他们坚持,我们也没有法子!”
宁国公主哼道:“那你说怎么办?”
李羽拱手道:“在下会继续调查他们,尽快拿到可靠的证据,到时候让他们无法否认!”
宁国公主点了点下巴:“很好,你去调查吧,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过来找本宫求助!”
李羽感激一声,告退离去。
离开温泉别院,外面已是黄昏时分。
第五章 广平郡王
一男一女骑在马上,正沿着场边策马狂奔。
女的身姿曼妙,英姿飒爽,男子气宇轩昂,雅量瑰姿。
李羽还是头次见到这等风采的古人,一时站在球场边沿,驻足远观。
便在这时,一名伟岸男子走了过来,沉声道:“阁下是来调查案子的金吾卫吧?”
李羽点头道:“是的。”
伟岸男子与李羽并肩而战,抱着双手,目光望着球场方向。
“我叫木北,是殿下的侍卫队长。你若是来向殿下了解情况,可以直接问我。”
李羽本来就没打算问广平王,顺口道:“我听说昨天殿下泡完温泉后,与郭侍郎一起离开的。”
木北沉声道:“不错,郭侍郎将殿下一路送到东客院,便离去了。”
“郭侍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又或者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吗?”
木北摇了摇头。
李羽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了。
“阁下既然问完了,为何还不走!”
李羽暗生不满,昂然道:“在下还有几句话,想问荔非枝姑娘!”
木北缓缓转过头,一字字道:“我劝你把精力放在其他人身上,不要纠缠在荔非姑娘身上,她不可能是凶手!”
“为什么?”李羽分毫不让。
木北鹰一般的目光在他身上逼视了一会,缓缓道:“你若以为我是因为殿下才为她说话,那就错了!”
李羽正是这么想,讶道:“那你为何认为她不是凶手?”
木北沉着脸道:“你知不知道荔非姑娘是什么人,又做过什么事?”
“听说她是白兰羌少族长。”
木北颔首:“她父亲荔非守瑜将军在河北驻守。所以实际上,白兰羌八千人马,都在她的统领下!”
“四万剑南军中,她麾下的白杆兵战力最强,在与吐蕃人的战争中,她屡立战功,若非是女儿身,早就做到兵马使了!”
李羽愣了愣,望着远处策马奔驰的女子,油然生出一股敬意。
木北继续道:“自从几年前,我朝打下吐蕃人的平戎城后,吐蕃人便想尽一切办法,希望夺回此城。”
“他们在战场上打不赢,就采用财富笼络的方法,白狗羌和党项羌都是这样被他们拉拢过去!只有白兰羌在荔非姑娘的带领下,对我朝忠心耿耿,每次都将吐蕃派去的使者斩首!”
李羽沉默了一会,道:“荔非姑娘的事迹确实令人心生敬意!不过一码归一码,这并不能证明她不是杀郭侍郎的凶手。”
木北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怎么还不明白!殿下为何如此礼遇荔非枝?真以为像郭披那蠢货想的,看上她了吗?”
李羽听明白了,广平王礼遇荔非枝,是为了保证她的忠诚,担心她弃唐投吐。
这位皇孙殿下,倒意外的精明。
“最后一个问题,荔非姑娘为什么忽然来长安?”
木北愣了愣,忽然偃旗息鼓,不吭声了。
李羽平静道:“听说她是第一次来长安,若非发生大事,她不会千里迢迢过来吧?”
木北深深看了他一眼:“金吾卫的骑卫,倒并非都是酒廊饭袋!不错,她是遇到点麻烦,不过殿下已经答应帮她解决!”
“她来找郭侍郎,原本是希望郭侍郎帮她解决问题吧?”
“你想说什么?”木北低沉着声音。
李羽心道,如果郭披不愿帮荔非枝解决问题,那么她就有杀害郭披的动机!
不过这话没必要说出来。
“没什么。”
“既然问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李羽笑道:“其实我并非怀疑荔非姑娘,而是怀疑那个扬州商人,我找荔非姑娘问话,是为了验证那个商人的一些话。”
木北盯了他半晌,神情放缓:“那就等一会吧。”
过了一刻钟左右,马场上跑马的两人忽然都转朝这边过来。
骑近后,两人几乎同时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潇洒,赏心悦目。
广平王微笑着走了过来:“你是张街使的部下吧,找本王是为了询问口供吧?”
李羽近距离接触这位广平王,才发现他只有二十左右,身上颇有股平易近人的气质,暗赞一声,拱手道:
“殿下的口供在下已经找木队长了解过了,在下是有几句话,想问问荔非姑娘。”
广平王微笑道:“不介意本王在一旁听听吧?”
李羽道:“王爷想听,自然可以。”
广平王见他与自己说话时不卑不吭,从容自若,与一般人绝然不同,心中对他多了几分好奇,问道:“你叫什么?”
“在下李羽。”
广平王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荔非枝。
后者直视着李羽,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李羽打量了她一眼,这女子身穿白色毡衣,背系长弓和箭袋,虽是胡女打扮,但眉目清秀,与唐女无异。
不知是不是因为木北刚才那番话的缘故,李羽对眼前女子颇有好感,希望她与此案无关。
他强行压下心中情绪,问道:“荔非姑娘,不知前天晚上戌时初,杨桐是否来找过你?”
荔非枝毫不犹豫道:“来过。”
“他找你做什么?”
“他想找我购买羊皮。”
李羽心下一沉,又问:“他离去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木北眉头一皱:“李骑卫,你要问的不是只有杨桐的事吗?”
广平王一摆手:“木队长,李骑卫现在是执法官差,他有什么问题,连本王也不能不答,你莫要插嘴!”
木北低声应诺。
荔非枝没有过多思考,答道:“我在外面散了会步,亥时左右回到屋中,保养了一会弓弦后,让人将殿下请了过来。”
李羽心道:“原来是她将广平王请过来。”琢磨了一会,问道:“你散步时遇到过郭侍郎吗?”
荔非枝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
李羽没有再多问,告辞离开了马场。
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拿出手机。
大和是我老婆:“卧槽!刚才的马场真不错啊!播主,你到底怎么穿越的!我也要穿越!”
奥特曼打小怪兽:“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这两人是一伙的!播主,这案子算是破了!”
小可爱就是我:“唉?!案子已经破了吗?”
八戒哥哥:“小怪兽,你说案子已经破了,那就不妨说说看吧!”
奥特曼打小怪兽:“还有什么好说的,荔非枝在撒谎,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和杨桐串供,一起做下此案,这就是真相!”
陈警官:“那你说说,他们怎么投尸的?”
奥特曼打小怪兽:“那还不简单,一个人杀人,一个人投尸。”
八戒哥哥:“谁杀人,谁投尸?”
奥特曼打小怪兽:“……”
陈警官:“这两人都只有投尸的不在场证明,没有杀人的不在场证明!所以他们合谋也没用。要想做成此案,两人中须有一人和那位聂都知合谋!”
奥特曼打小怪兽:“那、那也可能是三人合谋!总之这两人串供就一定有问题!播主,赶紧去找聂都知,看她是不是也在说假话!”
小明爱大明:“还有一个可能!”
奥特曼打小怪兽:“什么?”
小明爱大明:“小怪兽的动作心理学根本不靠谱!我看那个荔非枝是好人,长的也不错,不会撒谎!”
小可爱就是我:“对啊!那个姐姐好腻害啊!巾帼英雄耶!怎么可能杀人!”
奥特曼打小怪兽:“你们两个懂什么?谁说好人就不会杀人了!”
八戒哥哥:“老陈,你怎么看?”
陈警官:“荔非枝说话时眼神闪躲,确实像在撒谎,但她没有抛尸时间!我一直觉得,那个聂都知才最有可能是凶手!”
向天打飞机:“错!凶手其实是广平王!”
八戒哥哥:“老陈,你为什么怀疑聂都知?”
奥特曼打小怪兽:“对啊,人家只是个青楼女子,怎么可能干出杀人的事来?”
陈警官:“正因为她最不像凶手,我才怀疑她!”
李羽皱眉道:“这算什么理由!?”
社会大哥:“我懂老陈的意思,青楼小姐的身世,总离不开冤情血债!她们外表虽然柔弱,内心却早已麻木,杀起人来都不带手软的!”
小明爱大明:“好像有点道理!”
李羽道:“老陈,是这样吗?”
陈警官:“不是,我是根据证据判断的。”
社会大哥:“……”
大和是我老婆:“哈哈哈!笑死我了!!”
燃烧的胸毛进入直播间。
燃烧的胸毛:“我刚刚和老同学聚了个餐!!兄弟们,案情进展怎么样了!”
小明爱大明:“老陈正在分析呢!老陈,你到底为啥怀疑聂都知?!”
陈警官:“你们还记不记得马仵作说过,凶案现场到处都是血迹,还延伸到湖边,连桂树林都有!”
奥特曼打小怪兽:“那又能说明什么?”
陈警官:“杨桐一看就是个精明干练的人,荔非枝虽是女人,却上过战场。他们俩杀人,下手会这么不干净吗?!”
小可爱就是我:“好像有道理啊!”
奥特曼打小怪兽:“谁的话你都觉得有道理!有点原则好不好?!”
小可爱就是我:“真的有道理嘛!”
奥特曼打小怪兽:“哼!依我看,也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阵,装作是雏!老陈,你别说你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八戒哥哥:“不必争论,无论谁对谁错,总要见过聂都知一面!”
大和是我老婆:“哈哈,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见公主殿下了,出发!!”
小明爱大明:“你烦不烦啊!”
小可爱就是我:“听说唐朝女孩子都长的超胖,越尊贵的女孩子越胖哟!”
大和是我老婆:“……!”
向教授:“真实情况可能并非如此!唐朝女子以丰腴为美,指的是身材要丰满健康,玲珑有致为佳,并非一味肥胖!”
大和是我老婆:“哈哈,不愧是叫兽!播主,还磨蹭甚么,赶紧开车啊!”
第七章 深夜直播抓凶手!
李羽来到刚才和张守年说话的石亭,拿出手机。
大和是我老婆:“哈哈,那个公主很正啊,旁边的花魁也不错!”
八戒哥哥:“这个聂子瑶有问题,小怪兽,你看出什么没有?”
小明爱大明:“小怪兽,怎么不说话呀!大家都等着你呢!”
李羽道:“小怪兽,那个聂子瑶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陈警官:“我知道他为何不说话。”
小明爱大明:“为啥?”
陈警官:“那个聂子瑶很不简单,她的话很难分辨真假,小怪兽分辨不出来!”
小可爱就是我:“唉?这个姐姐这么腻害的吗?”
陈警官:“她未必比杨桐厉害,但杨桐的反询问能力,是受过正规训练,训练的又不彻底,反而容易暴露问题!聂子瑶不同,她是在生活中,磨练出一种给自己戴上假面具的能力!”
小明爱大明:“虽然听不太明白,但好厉害的感觉!”
小可爱就是我:“就是就是!”
奥特曼打小怪兽:“老陈,你显摆够了没!我虽然别的看不出来,但她有一句话的真假,我还是能判断的!”
李羽忙问:“甚么?”
奥特曼打小怪兽:“聂子瑶确实不认识杨桐和荔非枝!!”
小明爱大明:“那不是又回到起点了吗?”
八戒哥哥:“怎么会回到起点?这三人显然都有问题,咱们一个一个的查,还怕查不清楚真相吗?”
李羽叹了口气:“天色已经很晚了,要不然明天再调查吧?”
陈警官:“小李,这可不是一个执法人员该说的话,破案贵在一个字,快!越拖证据就会越少,今天晚上,正是关键的一晚!”
燃烧的胸毛:“要通宵直播吗?那我去买点宵夜!”
小可爱就是我:“唉?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小明爱大明:“哈哈,这就是打工人的痛苦吧!我放假,可以奉陪到底!”
陈警官:“你们都去睡!我晚上陪着小李就行了!”
小明爱大明:“老陈,别这样啊,我老妈都没说什么!”
八戒哥哥:“我的时间自己安排,不劳别人费心。”
社会大哥:“通宵看个直播,也犯法了?!”
奥特曼打小怪兽:“哈哈,老陈,这里可不是你的警局,真以为大家都要听你指挥啊!”
陈警官:“……”
小明爱大明:“小怪兽,你不会认识老陈吧?”
李羽打断道:“老陈,我今晚可以不睡,彻夜调查!但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我该怎么调查?”
陈警官:“先从聂子瑶开刀,你现在就去告诉她,你有只很厉害的狗,能轻易闻到凶器埋藏地点,明天一早就会让人牵来!”
奥特曼打小怪兽:“哼!又是老把戏,如果聂子瑶是凶手,今晚一定会想办法把凶器挖出来,处理掉!”
小明爱大明:“为什么?就算找出凶器,也不一定能说明她是凶手,她干嘛要冒险?”
小可爱就是我:“对呀对呀!”
奥特曼打小怪兽:“因为还有凶衣!凶手抛尸穿的夜行者,只要找到衣服,一比对尺码,就知道是谁了!”
小明爱大明:“好吧,又学到了!”
八戒哥哥:“老陈,你似乎认定聂子瑶就是凶手?”
陈警官:“是不是她,今晚就知道了。”
李羽点了点头,同意了陈警官的方案,先去外宅用晚膳。
饭后,清晖园黄管家找了过来,给他安排了一间晚上睡觉的屋子。
虽不是西客院、东客院那样的贵宾间,屋子也还算干净整洁。
李羽和黄管家一起出了屋子,趁机问道:“黄管家,能否问你几个问题?”
黄管家是个高瘦的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言行举止十分斯文,答道:“李骑卫有何问题,但问不妨!”
李羽道:“前天夜里,郭侍郎与广平王殿下分别后,去了哪里?”
“此事说来也怪,老爷不知有什么要事,不许任何人跟随,然后独自走了。”
“那是你们最后一次看到他吗?”
“是的。”
“我还有一个疑问,郭侍郎寝屋外,难道没有护卫吗?”
黄管家答道:“平日是有的,不过那天晚上因为两位殿下到访,老爷让我将护卫都安排到了东客院。”
李羽点了点头。
与黄管家分开后,李羽又去温泉别院找聂子瑶,将狗的消息告诉了她,只说是为了对付杨桐。
是夜,李羽埋伏在西客院外,开始了漫长的蹲守。
明月高洁,清光似水。
再美的风景也抵不住蚊虫的撕咬,之前破案李羽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行,直到此刻,才头次感受到破案背后的艰辛。
当李羽拍死第二十三只蚊子时,西客院终于有了动静。
月色下,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客院中走了出来,一头钻入桂树林。
李羽悄悄跟在后面,瞧了片刻,从对方身形认出了此人。
果然是聂子瑶!
她并不是朝着出林的方向走,而是沿着桂花林深处前行。
过了许久后,她来到林中很偏僻的一处所在,然后从腰囊取出一把小铲,在一棵大桂树后面挖了起来。
没多久,她便挖出一个黑色小包袱。拿着包袱,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桂花林,朝着湖心阁而去。
一路上,她极为谨慎,走上十几步就会躲起来观望一阵。
磨蹭了近一个时辰,她才来到湖心阁附近。
先躲在一棵树后观望许久,才来到湖边,沿着木廊走到湖中心,将包袱扔进水里。
待她离去后,李羽取出手机,打开直播间。
燃烧的胸毛:“哈哈,凶手还真是聂子瑶!”
八戒哥哥:“老陈,果然还是你有经验啊!”
小明爱大明:“她干嘛不一开始就将凶衣、凶器扔进湖里?”
奥特曼打小怪兽:“你平常考试及格了没有,这都想不明白?!郭披尸体也在湖中,倘若打捞尸体时,发现了包裹,她不就全完了?”
陈警官:“我倒是觉得,她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奥特曼打小怪兽:“怎么我每次说完,你都要反驳我!你就不能说一次对吗?!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
陈警官:“我不是反驳你,只是就事论事。这个聂子瑶虽然善于隐藏情绪,但在行凶上,是个很稚嫩的新手!”
向教授:“现在有个问题,郭披死亡时,聂子瑶和宁国公主在一起,怎么解释?”
小可爱就是我:“对呀对呀!”
陈警官:“这一点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明天去调查一番,就能够确认了。”
八戒哥哥:“抛尸问题也还没有解答,为何郭披被抛尸两次?尸体穿的衣服还不一样?”
李羽打了个哈欠,道:“这些问题明天再查吧,这么晚了,大家都去睡吧!”
小明爱大明:“大家晚安!”
小可爱就是我:“好梦!”
……
翌日清晨,温度似乎又下降了,李羽起床时手脚冰冷似铁,一夜都感觉没怎么睡好。
迷迷糊糊用过早膳后,精神头才终于好了些。
打开直播间,只有陈警官和社会大哥在线。
陈警官:“小李,你现在去西客院,等聂子瑶离开后,就在她的屋子里搜索一下。”
李羽道:“搜什么?”
小明爱大明进入了直播间。
小明爱大明:“播主早啊,已经开始了吗?我没有错过甚么吧?”
李羽道:“没有,刚开始。”
陈警官:“若是我没有猜错,聂子瑶应该是在晚上八点之前对郭披下手,却没有立刻杀死他。通过某种机关,让郭披过段时间才死,制造不在场证明!”
李羽心中一动:“所以她屋子里必定有回收的那些机关道具!”
陈警官:“是的,只要能找到那些,她的不在场证明就能推翻了!”
第八章 神乎其技的破案速度!
李羽再次到西客院,向院中的下人一问,得知聂子瑶一大早,就被宁国公主请了过去。
李羽正要直接进她屋子搜索,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是向教授发了个抖动窗口。
向教授:“小李,你不能这样直接去搜索,若是让聂子瑶和宁国公主知道,她们一定会记恨你!女人记起仇来,是很难消解的!”
八戒哥哥:“我同意向老的意见。”
小可爱就是我:“对呀对呀!”
社会大哥:“你是应声虫吗?就会这两句?”
小可爱就是我:“要你管!”
奥特曼打小怪兽:“老陈,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如果得罪了公主,李羽就算破了案,以后还怎么在唐朝混!”
陈警官:“那就先不搜索了,去调查聂子瑶的背景,她杀郭披一定有什么理由!”
八戒哥哥:“我觉得对聂子瑶的调查到这里就够了。应该将剩余的精力,放在杨桐、荔非枝身上!”
奥特曼打小怪兽:“凶手应该就是聂子瑶吧,还有必要去调查他们俩吗?”
小明爱大明:“对,我觉得他们也许有秘密,但应该和郭披的死没有关系!”
八戒哥哥:“我不这么认为,不如……”
“喂!李大胆,你在走廊上做甚么?”
一道声音忽然从后面响起,将李羽吓一跳。
他急忙收好手机,转身一看,发现程队正大步走了过来。
李羽不动声色道:“我是想找聂姑娘问几句话,谁知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开!”
程潜哼了一声,道:“她去宁国公主那里了,当然无法开门。让开,别妨碍我办正事!”
说完绕开李羽,直接推开了聂子瑶的屋门,毫不客气地进去了。
李羽大喜,有程潜做挡箭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搜索了。
当即跟了进去,嘴里还嚷嚷道:“队正,您怎么可以随便闯入人家姑娘的屋子呢?”
程潜冷哼道:“她是最大嫌疑人,有什么搜不得的?”一边说着,一边在屋中小心翼翼的搜索。
李羽见他动手了,便没有动手,一双眼睛跟着他慢慢移动。
过了许久,程潜将整个屋子搜了一遍,连床底都没有放过,却甚么也没有发现。
“奇怪,不应该呀!莫非她将那些机关道具,和凶器放在一起了?”程潜喃喃自语道。
李羽吃了一惊。
程潜显然也知道聂子瑶是凶手,甚至和陈警官的想法不谋而合,猜到她是用机关道具制造不在场证明!
难怪他被称为金吾卫右街第一破案高手,果然有些本领。
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一下,李羽悄悄离开了屋子,在门来拿出手机。
这次抖屏的是陈警官。
陈警官:“小李,程潜一定是查到了聂子瑶的身世,从而断定她是凶手,你去找他问一下吧。”
奥特曼打小怪兽:“老陈,你当这是警局,大伙能够共享情报呢?那个程潜可是李羽的竞争对手,怎么可能向他分享?”
八戒哥哥:“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聂子瑶一定与郭披有仇恨。现在的调查重点应该转向杨桐。我有种感觉,这案子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小可爱就是我:“唉?简、简单?”
陈警官:“确实还有不少疑点……”
“李羽!你还在这里做甚么!程潜呢?!”
一道突如其来的吼声响起,李羽浑身一抖,差点摔了手机。
转身一看,张守年带着几名金吾卫走了过来,脸上尽是怒气。
程潜急忙从屋子里奔了出来,吃惊道:“张街使,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张守年黑着一张脸道:“你还好意思问,我让你们俩调查这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程潜忙道:“已经颇有眉目,就差一些关键证据了。”
李羽道:“属下也是。”
张守年冷哼道:“你们不用查了!”
程潜惊愕道:“为什么?”
张守年一字字道:“飞龙外司的裴飞虎今日卯时才到,现在辰时初!才一个半时辰,人家就已经查明真相了!”
程潜失声道:“裴飞虎来了?!不对,就算是他,也不可能这么快破案吧!”
李羽也有些难以置信。
这案子诡谲至极,连他的智囊团都还在苦苦摸索,真有人能这么短时间内查出来?
张守年冷哼道:“你们这次太令本使失望了,查了一整天,连郭侍郎的密库都没有发现!”
李羽吃惊道:“什么密库?”
张守年一甩衣袖,转过身道:“自然是郭侍郎藏宝的密库!走吧,裴飞虎要在密库公布真相,过去听听他怎么说吧!”
李羽和程潜默默跟在张守年身后,趁机向程潜问道:“队正,那个裴飞虎是什么人?您好像认识他?”
程潜表情有些复杂,斜了他一眼道:“你对飞龙外司知道多少?”
“听说只有出现危害到整个长安城的大事,他们才会出动。”
程潜沉声道:“准确来说,他们和飞龙内司一起,主要负责对付那些潜入长安城的外国细作。另外,凡是特别重大的案件,也会移交他们负责。”
李羽点了点头,心中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具体说不上来。
程潜压低声音,继续道:“内外两司分别由张驸马和高侍监掌管,汇聚了大理寺、刑部、甚至咱们金吾卫的所有破案高手。而裴飞虎就是外司最出名的几人之一!”
旁边一名金吾卫羡慕道:“听说裴飞虎一个月前,将横行长安的“飞盗”司马平抓获,受到太子殿下的亲自嘉奖哩!”
程潜咬着牙道:“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这么快破获此案!我倒要看看,他要公布怎样的真相!”
不多时,众人来到后园西侧一座花园的假山附近。
假山有一个洞门,门外摆着两口水缸,附近围满了金吾卫和广平王的侍卫。
张守年朝一名守着的金吾卫问:“两位殿下都进去了吗?”
金吾卫答道:“广平王殿下已经进去了,公主殿下还没有到!”
“门口这两个水缸是做什么的?”
“是裴都尉要求的。”
张守年点了点头,让其他人都守在外面,只带了程潜和李羽进入假山。
假山内有十平米左右的空间,东面壁角,有一个向下的石阶,石阶底部隐隐闪烁着火光。
三人一起下了石阶,下方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墙壁上架着火把,将甬道照得明亮通透。
沿着甬道走了十几步,侧面出现一间石室。
入内后,只见石室内堆满了木架,上面尽是金银器物,墙壁上挂满了书画,皆是大家真迹。
一副山水画旁边,站着三个人。
其中两人是广平王和他的侍卫队长木北,另一人肩宽脊直,气宇轩昂,是名未见过的年轻人。
广平王瞧见三人进来,招手让三人过去,为双方做了介绍。
那名年轻人正是飞龙外司的都尉,裴飞虎。
广平王微笑着向李羽问道:“李骑卫,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李羽答道:“已有些收获。”
程潜抢着道:“殿下,卑职也颇有眉目,就差些关键证据了。”
裴飞虎哂然一笑:“你们连这里都没发现,能有什么眉目?”
程潜大怒,针锋相对道:“不知裴都尉找出的凶手是谁?”
裴飞虎抱着双臂,淡淡道:“等公主殿下到了,我自然会说。”
程潜冷冷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传来,宁国公主带着两名侍女过来了。
她飞快的走了过来,凤目一扫:“是谁查出真相了?”
裴飞虎拱手道:“拜见公主殿下,卑职裴飞虎,已查清清晖园案的整个真相!”
宁国公主瞪着他道:“那你说,我看到的是真的吗?”
裴飞虎微笑道:“自然是真!”
“那为何我和花匠看到两具尸体?”
裴飞虎道:“殿下稍安勿躁,请容卑职从头说起。”
“不行!必须先从这里说起!”宁国公主蛮横道。
广平王皱眉道:“皇妹,别胡闹,让裴都尉从头说起吧!”
宁国公主嘟了嘟嘴,朝李羽道:“你查出真相没?”
李羽苦笑道:“还没有。”
“哼,真没用!”
裴飞虎咳了一声,走到两幅挂画中间,朗声道:“两位殿下都是万忙之人,在下也有别的案件要处理,就不浪费时间了,这次凶案的犯人,就是那名失踪的客人,费立!”
第九章 大型翻车现场
李羽微微一愣,这个人倒确实被他忽略了。
程潜嘿嘿冷笑:“裴都尉是要将罪行推到一个失踪之人身上吗?”
裴飞虎冷嘲道:“失踪?是你们没有找到他而已!”
广平王沉吟道:“裴都尉的意思是,费立还活着?”
裴飞虎恭敬道:“是的,其实他也根本不是什么费立,而是易容成费立的一个江洋大盗!”
“大盗?”宁国公主脸色一白。
张守年皱眉道:“你说他是江洋大盗,可有什么证据?”
裴飞虎伸手指着两幅挂画中间:“我检查过这间密库,里面少了几幅画,这说明,有人来这里盗过画!”
“就凭这里少了几幅画,你就推断他是凶手,未免太可笑了吧?”
裴飞虎胸有成竹道:“仅凭这几幅画自然不行,可再结合案情,其他三人都没有作案可能,只有他有作案时间!”
李羽道:“他假冒成费立,别人都认不出来吗?”
裴飞虎微笑道:“那是你不了解这些江洋大盗,几乎每个独行盗,为了躲避官服的海捕文书,都精通易容之术,这是他们最令人棘手的能力!”
李羽怔了怔:“易容术真这么厉害,能完全伪装成别人吗?”
“当然不行,只能伪装出六七成吧,不过我仔细询问过两位殿下和其他几位外客,他们与费立并不熟悉,六七成就足够骗过他们了!”
程潜绷着脸道:“照你这么说,假费立确实有作案的可能,可他人呢?莫非逃出了清晖园?”
裴飞虎斜睨了他一眼:“若是假费立逃了,我现在已经在抓捕他的路上!这几天,清晖园被两位殿下的侍卫包围的水泄不通,他逃不掉!”
“那他到底在哪!”
广平王忽然道:“此人既然精于易容,莫非易容成别人的模样,混在我们中间?”
裴飞虎称赞道:“殿下英明,假费立杀了郭侍郎后,将他抛尸湖中,然后逃回屋子,易容成一名普通家丁!等两位殿下的侍卫离开,他便可以从容遁走!”
李羽道:“那抛尸呢?为何公主殿下和郑花匠都看到凶手抛尸?”
宁国公主鼓着嘴巴道:“对呀!你从头说起了这么久,是想糊弄过去吗?!”
裴飞虎拱手道:“卑职怎敢糊弄殿下?两位殿下请看,这是这间密库的打开钥匙,是我在证物中发现的!”
说着取出一块十分古怪的六边形石头。
程潜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这块石头是他在郭披寝屋中发现的,当时没怎么在意,随手交给手下了,哪知竟是密库的钥匙!
宁国公主道:“这石头和抛尸有什么关系吗?”
裴飞虎从容道:“据卑职判断,假费立本是去郭侍郎屋中找这钥匙,被郭侍郎撞见,便将他杀害抛尸!”
“后来翻遍屋子也找不到钥匙,猛然想起钥匙可能在郭侍郎身上,所以将他捞了出来,取走钥匙,然后又抛尸了一次!”
宁国公主怔怔道:“是、是这样吗?”
李羽连连摇头,裴飞虎的推理完全忽视了聂子瑶,可以肯定是错的。
不过他关于费立身份的推论,倒有几分可能,这让李羽产生另一个猜想。
程潜哼道:“你这解释根本说不通,如果真像你所说,公主殿下和花匠看到的凶手为何穿着不同衣服?尸体的衣服为何也不同?”
裴飞虎道:“这是唯一的可能,至于衣服上的事,还是等我抓住假费立,让他亲自解释吧!”
便在这时,一名侍卫进入石室,向广平王道:“殿下,依照您的命令,已经将清晖园所有下人都召集过来了!”
广平王向裴飞虎看了一眼,微笑道:“裴都尉,本王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他们召集过来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裴飞虎拱手道:“殿下放心,卑职一定将假费立揪出来!”
众人齐齐离开了密库,来到假山外。
假山旁边的一片空地上,站满了清晖园的下人,裴飞虎上前一步,大声道:“所有人排成两队,来这里洗脸!”
李羽暗暗好笑,裴飞虎准备两口大缸,原来是为了揪出假费立。
只可惜,他可能要惨淡收场了!
没过多久,裴飞虎那张自信满满的脸孔变得焦躁不安,所有下人们都洗过脸了,却没有一人变了面目!
程潜抱着双手,幸灾乐祸道:“裴都尉,要不要他们再洗一遍啊?”
裴飞虎咬了咬牙,朝广平王拱手道:“殿下,可否让侍卫们也清洗一遍?”
宁国公主撅嘴道:“哎,你行不行啊,本宫怎么觉得你有些不靠谱啊!”
广平王一抬手,轻喝道:“皇妹,不得无理!木队长,就按照裴都尉的要求,让侍卫们也都来洗一下脸吧!”
木北答应一声,没过多久,侍卫们也洗完了,却依然没有假费立的踪影。
裴飞虎脸色阵青阵白,过了许久后,深吸一口气,道:“殿下,能不能……再给卑职一天时间?”
广平王点了点头,朝李羽道:“李骑卫,你们也继续调查吧,本王明天就要回城了,希望你们能侦破此案。”
说完带着人离去了,宁国公主也跟着走了。
李羽向张守年告了声退,急忙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拿出手机一看。
直播间。
大和是我老婆:“哈哈哈,刚才那个人好搞笑啊,脸估计都被打肿了!”
小可爱就是我:“广平王殿下好有气度呀,都不怪他呢!”
小明爱大明:“我倒是觉得裴飞虎挺厉害的!”
陈警官:“小李,立刻去湖心阁!”
八戒哥哥:“对,去湖心阁!”
小明爱大明:“你们在说什么?去湖心阁干嘛?”
小可爱就是我:“对呀对呀!”
李羽暗暗点头,看来陈警官和八戒哥哥的想法和他一样。
小明爱大明:“小怪兽,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奥特曼打小怪兽:“啊?嗯,大概明白个七七八八吧。”
向天打飞机:“因为假费立就在那里!”
小明爱大明:“飞机,这时候你就别起哄了!”
八戒哥哥:“他这次说的是对的,假费立已经被杀了,尸体就在湖里!”
小可爱就是我:“唉!!!”
李羽来到湖心阁时,忽然看到荔非枝正站在湖岸边,静静望着湖面,站的笔直,有如一尊雕像。
奇怪的是,她手中还抱着个球。
李羽走了过去,向她打了个招呼:“荔非姑娘,你在这干嘛呢?”
荔非枝眼神有些迷离,轻轻道:“忠义和责任,哪一个更加重要呢?”看起来像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李羽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荔非枝忽然将手中的球递给他,道:“这个是鞠球吧?这次来长安城,本想看一场马球比赛,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李羽讶道:“荔非姑娘,这只球你从哪里来的?”
“就在水面上漂着,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我就捞上来了。”荔非枝说完,转身离去了。
李羽抱着手中的球凝思许久,来到湖心阁,拿出手机,道:“这就是假费立易容的道具吧。”
陈警官:“应该不会错了,不过最好还是下水找到尸体为好。”
小明爱大明:“你们等等,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急需说明!”
小可爱就是我:“对呀!急需说明!”
燃烧的胸毛:“我也没看懂!”
八戒哥哥:“我来说明一下吧,其实裴飞虎说假费立有易容能力的时候,案件就很明显了!之所以出现两具尸体,是因为其中一个是假的!”
奥特曼打小怪兽:“我知道了,公主看到的就是假费立!这个球就是假费立伪装成郭披的道具,因为郭披长得太胖了!”
小明爱大明:“喂,小怪兽,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奥特曼打小怪兽:“就差这么一点,一点点。”
陈警官:“当时是深夜,又隔着一座湖,所以宁国公主很难认出那个郭披是假的。”
小可爱就是我:“那是谁杀了郭披呢?”
奥特曼打小怪兽:“一定是杨桐或者荔非枝!”
陈警官:“具体是谁杀人,还需调查一番。子时的时候,两人虽有不在场证明,但假费立被抛尸是半个时辰以后。小李,去问问广平王,那个时候,他是否还在荔非枝屋子里。”
第十章 拨开迷雾,始见真容
李羽答应一声,离开湖心阁,在东客院找到了木北,向他询问那晚情况。
“子正时分?殿下应该还在荔非姑娘的屋子里吧。”木北想了想回答。
“那杨桐呢?”
“他并没有观棋太久,子时过后没多久,就回自己屋子了。”
李羽道了声谢,离开了东客院。
在小花园中慢慢走着,眼中带着思索的表情,直到手机震动了三次,李羽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直播间。
奥特曼打小怪兽:“播主,你还在想什么!杀假费立的凶手就是杨桐,赶紧去调查他啊!”
陈警官:“荔非枝与杨桐串供,很可能协助他作案,可以从这两人背景查起。”
八戒哥哥:“你们还记不记得,杨桐听到飞龙司的名字时,露出些异状?”
陈警官:“你怀疑杨桐是外国细作?”
八戒哥哥:“哈哈,不愧是老陈,我就是这个意思。”
小明爱大明:“这和外国细作有什么关系?你们思维太跳跃了吧!”
八戒哥哥:“飞龙外司是唐朝对付细作的隐秘组织。连播主这个金吾卫知道的都不多,杨桐却有这么大反应,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陈警官:“这是一个突破口!小李,你可以去找裴飞虎帮忙,他对这些细作,应该有一套特别的识别方法!”
李羽忽然道:“陈警官,各位,我有一个想法,需要去验证一下。等我验证完之后,再谈论别的事吧!”
奥特曼打小怪兽:“播主,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和大家讨论一下嘛!”
小可爱就是我:“对呀对呀!”
陈警官:“你们别啰嗦了,既然小李有想法,就让他去验证。反正直播开着,一会自然就知道了。”
李羽微微一笑:“多谢老陈,大家都看着吧,我已经抓到这个案子的脉络了!”
离开小花园,李羽找上了黄管家,让他召集府中下人,询问他们在戌时初到戌时中,有没有人看见过荔非枝。
问了没多久,果然有下人反应,在七星阁附近,见到过荔非枝。
李羽急忙问起七星阁方位。
一旁的黄管家道:“七星阁是园中最高的望楼,就在书房后面。”
听到“书房”两字,李羽眼中闪过一阵光芒,仿佛迷雾中看到曙光!
立刻朝着书房而去。
来到书房,李羽仔细的检查着每个角落,却没有任何发现。
便在这时,手机震动。
拿出来一看。
陈警官:“小李,将镜头对准堆着书的那张桌案!”
李羽照办。
陈警官:“对准左下角那只角檐!”
小明爱大明:“老陈!你到底发现什么了!说明一下呗!”
小可爱就是我:“就是就是!一点都不照顾我们!”
奥特曼打小怪兽:“哈哈,让我来说明一下吧,这张桌子所有部位漆皮都是完好的,只有檐角有漆皮掉落,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八戒哥哥:“因为有人在擦拭檐角时,用力过大,导致漆皮掉落。”
奥特曼打小怪兽:“喂,八戒哥哥,我问的是小明和小可爱,你抢答个什么劲啊?”
燃烧的胸毛:“我还是不明白,不过掉了些漆皮,能说明什么问题?”
陈警官:“小李,把镜头下移一下,对准檐角下方的地面!”
李羽答应了。
奥特曼打小怪兽:“哈哈,快看,地板上有一小块区域,比旁边的干净一些,这说明有人特别擦拭过这里!”
小可爱就是我:“八戒哥哥,替我们说明一下嘛!”
奥特曼打小怪兽:“干嘛不问我?”
小明爱大明:“你就喜欢吊胃口,我们才不问你,八戒哥哥,求说明!”
奥特曼打小怪兽:“不用问他,我告诉你们!之所以有人特别擦拭这两个地方,是因为桌角留下血迹,又滴落到地上!”
王路飞进入直播间。
燃烧的胸毛:“血迹?”
陈警官:“我已经明白了小李的意思,他应该是对的,这里才是郭披真正的死亡地点!”
小可爱就是我:“唉?郭披不是死在寝屋里的吗?”
八戒哥哥:“要想证实也不难,去马仵作那里看一下郭披尸体,看他身上是否有符合的伤口!”
小明爱大明:“唉!他们俩又开始了!”
王路飞:“喂,你们在说啥呢?听起来怪瘆人的!”
奥特曼打小怪兽:“瘆人的还在后面呢,胆小的人,最好离开这个直播间!”
王路飞:“哈哈,哥连深夜探险直播都不怕,会怕区区一个侦探直播?”
李羽来到临时停尸房时,发现马仵作正坐在一张桌子旁掷骰子玩。
“我说小李,你们这案子还要破几天啊?这地方实在太无聊了!”
“是你手又痒了吧!”李羽没好气道。
马仵作酷爱赌博,好不容易靠验尸赚到的一点钱,都扔到牌桌上去了。
“老马,我问你一下,郭侍郎的尸体除了二十几处刀伤外,有没有别的伤痕?”
马仵作百无聊赖道:“有啊,后脑勺还有一处伤口,应该是碰到哪里了吧。”
李羽惊喜道:“能给我看一下吗?”
马仵作怪笑一声:“当然没问题,只要你自己别害怕就行。”
拉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将郭披尸体的脑袋抬了起来。
李羽强忍着恶心和尸臭,细细看了一眼伤口,果然和推断吻合。
“老马,我还有事,先走了。”
离开停尸房后,李羽躲到附近一棵树下,取出手机。
直播间。
王路飞:“播主!你哪里弄来的尸体!不说清楚我就报警了!!”
陈警官:“小李,真相已经大白,凶手就是荔非枝!可以去把情况告诉广平王和宁国公主了!”
八戒哥哥:“真是一个巧妙的案件啊,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小可爱就是我:“小明,他们在说什么呀!凶手怎么成那个姐姐了呢?”
小明爱大明:“应该是因为荔非枝出现在书房附近吧,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小可爱就是我:“八戒哥哥,求助!”
燃烧的胸毛:“求助+1”
八戒哥哥:“我是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播主马上就要在众人面前公布真相了,听他说也许效果更好!”
李羽忽然道:“老陈,八戒,我这样直接公布真相真的好吗?我感觉有些对不起荔非枝!”
王路飞:“不要无视我啊!我报警了哦!真的报警了哦!!”
八戒哥哥:“那也没办法,她毕竟杀了人。”
陈警官:“小李,你不用担心,杀郭披的其实并不是荔非枝,而是杨桐!”
李羽惊喜道:“真的吗?”
陈警官:“人撞到后脑勺后,就算伤到中枢神经,也不会立即死。不过如果在这时候受到颠簸,就会加速死亡。”
李羽目光一亮,明白了陈警官的意思。
就在这时,李羽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喂!大胆,你怎么蹲在树下?赶紧过去吧!程队正已经查出真相,要在后堂公布呢!”
转头一看,是一名金吾卫在喊他。
李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觉浑身无比的轻松畅快。
“我这就过去!”他微笑着道。
第十一章 是我杀的人!不,你没有!
不知不觉,已到了晌午。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李羽来到后堂时,只见大堂中已经站满了人。
除了广平王、宁国公主、张守年、裴飞虎外,连聂子瑶、荔非枝和杨桐也在。
程潜站在大门口,一副神采飞扬的表情,朝李羽抬了抬下巴。
“小李,你查的怎么样了?”
李羽道:“差不多吧。”
“不管你查没查清楚,既然是我召集的大家,就该由我先公布案情!”程队正哼了一声。
“那是自然。”
“你们俩就别争了,赶紧把你们的发现说出来听听!是否真的破案,还要另说!”裴飞虎抱着手臂道。
张守年跟着道:“老程,既然小李已经来了,你可以开口了,两位殿下已经等很久了。”
程潜领了声诺,环视一圈后,将手指指向了聂子瑶。
“杀害郭侍郎的凶手,就是她!”
聂子瑶脸色一白,向宁国公主看去。
宁国公主怒道:“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郭披死的时候,子瑶和我在一起,根本没时间作案!”
程潜胸有成竹道:“殿下别急,待会卑职就揭穿她的不在场证明。不过在这之前,请容卑职说明一下聂子瑶的出身!”
张守年配合道:“聂姑娘的出身有什么问题吗?”
“根据卑职调查,聂姑娘出身于小奚村。而那座村镇,就在我们脚下!没错吧?聂姑娘?”
宁国公主奇道:“这里不是清晖园吗?怎么成了小溪村?”
“因为清晖园就建在小溪村的旧址上!”程潜一字一顿道。
聂子瑶轻轻道:“就因为奴家出身小溪村,就是凶犯吗?”
程潜走到聂子瑶身边,好整以暇道:
“仅凭这一点当然不够,但小溪村当年是怎么消失的,聂姑娘是不是应该和大家说明一下?”
“子瑶,到底怎么回事?”宁国公主焦急道。
聂子瑶深吸一口气,道:“不错,小溪村确实是因为郭披的原因被撤除,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当初小溪村被万年县撤除,村民分散到附近几个村落中!有些村民宁死不愿搬走,被衙役们暴力拖走,其中几人受了重伤,不久就死了!死的人中,就有聂姑娘的父母,对吗?”
程潜的话就像一根根钢针,不断扎在聂子瑶的心坎里。
聂子瑶低着头,一言不发。
众人瞧见聂子瑶表情变化,便知道这些话并无虚假。
李羽暗暗感叹,难怪程潜认定聂子瑶是凶手,如此深仇大恨,她的嫌疑自然最大!
广平王忽然道:“郭披谋划拆除小溪村,就是为了造这座清晖园吗?”
程潜答道:“是的。”
广平王点了点头,沉着脸道:“当时下令拆除小溪村的万年令是谁?”
程潜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回答。
聂子瑶冷冷道:“是如今的御使中丞王鉷,本来杀死郭披后,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程潜喜道:“你承认杀死郭披了?”
聂子瑶昂首道:“我并不后悔杀死他,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只可惜,不能让王鉷那贼子得到应有的报应!”
宁国公主摇了摇广平王的手臂,急道:“王兄,子瑶虽然有罪,但郭披和王鉷更加可恶,你可要帮帮她!”
广平王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他自然想帮聂子瑶,但王鉷是右相李林甫的心腹,他虽是太子之子,却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裴飞虎忽然向聂子瑶问:“你是怎么制造不在场证明的?”
程潜眉飞色舞道:“这一点我来说明吧,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机关,大家随我来!”
在程潜带领下,众人来到一间与后堂相连的偏室。
众人顿时哗然。
宁国公主惊呼道:“你吊着个人干嘛?”
原来偏室之内,有一名金吾卫面朝上,吊在房梁下方!
绳子一头绑在金吾卫身上,另一头绕过横梁,绑在一张大木柜腿上。
李羽哭笑不得,看向聂子瑶,见她一副诧异的表情,忽然有点同情程潜了。
程潜毫无所觉,走到木柜旁边的一张桌子旁。
上面有根点燃的蜡烛,烛火正对着粗绳,距离三寸左右。
“大家请看,聂子瑶只需先打昏郭侍郎,将他像这样绑在房梁上,就可以离开屋子,制造不在场证明了。”
裴飞虎走到桌边,摸了摸烛火上方的绳子,道:“绳子是湿的,所以烧断需要一段时间。”
程潜得意道:“正是如此。”
走到那名金吾卫正下方,道:
“只需在郭侍郎坠落的地方,放个钉子或者别的尖锐利器,绳子断后,郭侍郎后脑就会撞在上面,导致死亡!”
宁国公主道:“子瑶,你真是用这种办法制造不在场证明吗?”
聂子瑶了摇头:“不,我直接就杀了郭披,并没有用什么机关。”
程潜脸色巨变:“不可能,那为何郭披死亡时间是在戌正到亥初?你那时不是和公主殿下在一起吗?”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你们的仵作验错了吧!”
张守年脸色一沉,立刻命人叫来了马仵作。
马仵作听了聂子瑶的话,一张脸激动的通红。
“姓马的验了几十年的尸,除了当学徒那会,就从没有验错过一回!张街使,老程,小李,你们都是知道的呀!”
宁国公主叉着腰,没好气道:“别管甚么时候死的啦!本宫看到的情况是怎么回事?谁能解释一下?”
裴飞虎哂笑道:“程队正,你应该有一套说法吧?”
程潜擦了额头冷汗,不太确定道:
“根据我的猜测,应该是聂姑娘抛尸时,将自己的什么东西落在尸体上,所以才将尸体捞回,又抛了一次!”
聂子瑶还是摇头:“我并未捞回尸体,抛尸后,我在桂树林中埋藏了凶器和衣服,就返回屋子了。”
程潜脸色苍白道:“那公主殿下看到的抛尸是怎么回事?”
宁国公主又惊又惧:“你们这帮饭桶!查来查去又回到了原点,是故意戏弄本宫的吗?!”
广平王正色道:“皇妹,不得无理。程队正怎么说也查出了杀死郭侍郎的凶手!”
宁国公主委屈道:“那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嘛!”
裴飞虎嘲讽道:“对了,李骑卫,你刚才不是也说查的差不多了吗?不妨把你的结果也说来听听吧?”
李羽平静道:“那好,我就将整个真相,告诉大家吧!”
宁国公主惊喜道:“你真查出来了吗?快说快说!”
张守年不安道:“小李,你是有把握的吧?”
程潜抱着双手,哼道:“李大胆,凶手我已经找出来了,你只需解释公主殿下看到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就行!”
“不,你并没有找到凶手!”李羽摇头。
程潜怒道:“你这话甚么意思?莫非凶手不是聂子瑶?”
裴飞虎哈哈一笑:“看来这位兄台刚才在梦游。”
聂子瑶咬着嘴唇道:“郭披是我杀的,你们莫要再浪费时间,把我抓起来吧!”
“不,他不是你杀的!”李羽笃定道。
张守年焦急道:
“小李,你到底行不行啊,人家聂姑娘自己都承认杀人了,不是她还能有谁?在殿下面前,可不能乱说话!”
宁国公主有心维护聂子瑶,说道:
“郭披罪有应得,是谁杀了他也无关紧要!还是先解释本公主看到的情况吧!”
李羽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也好,凶手是谁的问题,之后再说也不迟。我先解决公主殿下的困惑!”
张守年忙道:“对的,凶手的事已经定论,不必再说,你就说说公主殿下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吧!”
李羽道:“与其我说明,大家不如亲眼去看一下吧,那样更加有说服力!”
宁国公主奇道:“去哪看?”
“湖心阁!”
第十二章 他是被颠死的!
半晌之后,众人一起来到了湖心阁。
广平王望着平静的湖面,皱眉道:“李骑卫,你不会是想说,这湖里还有一具郭侍郎的尸体吧!”
张守年急道:“小李,你快点解释一下啊!”
李羽四顾看了一眼,见裴飞虎露出思索的表情,微笑道:“看来裴都尉已经明白了!”
裴飞虎凝视着李羽,沉声道:“李骑卫,你的意思是说,公主殿下看到的那个郭侍郎,是假费立假冒的?!”
李羽点头道:“正是如此,他既然能假冒费立,为何就不能假冒郭侍郎呢?”
程潜吃惊道:“这……莫非湖中还真有一具尸体?”
张守年怒道:“程队正,你就没有想过在湖中再打捞一遍吗?”
程潜苦笑不语,宁国公主和花匠看到的都是郭披的尸体。
郭披尸体被捞出来后,谁能想到湖中还会有别的尸体!
广平王一抬手:“来人,打捞湖心阁!”
几十名侍卫立刻开始脱衣服。
李羽提醒道:“假费立的尸体绑着石头,肯定沉在湖底!公主殿下,你还记得那名黑斗篷抛尸的位置吗?”
宁国公主想了想,指着一条木廊道:“那人好像是站在那条木廊上,将尸体沉下去的!”
噗通!
裴飞虎脱下外衣,第一个跳入水中。
侍卫们也都跟着跳了下去,连程潜也脱衣入水。
李羽暗暗咋舌,现在是初冬,湖水冰冷彻骨,这些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跳入冷水中。
古人的身体素质真没得说!
过了没多久,裴飞虎的脑袋露出水面。
“找到了,果然还有一具尸体!”
在众人合力之下,又一具尸体被打捞上了岸。
这具尸体泡了快三天,面容浮肿的厉害。
宁国公主只看了一眼,便跑到一边吐个稀里哗啦。
马仵作清理尸身后,裴飞虎脸色微变:“原来是他!”
李羽问:“他是谁?”
裴飞虎沉声道:“他手背有个老鼠纹身,我若是没猜错,他是通水十二寨的九当家,‘闭气鼠’邯林。”
广平王点头道:“李骑卫果然有过人之能,找出了抛尸的真相,只不知杀死邯林的人又是谁?”
李羽道:“自然是聂姑娘了!”
聂子瑶脸色一白,咬牙道:“我只杀了郭披,并没有杀这个人!”
李羽道:“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杀郭披的人并不是你!”
聂子瑶怔住了。
程潜怒道:“李骑卫,你找出抛尸的真相,确实了不起!但聂姑娘已经承认杀死郭披了,你为何非要否认!”
李羽目视着聂子瑶:“聂姑娘,你能否详细告诉大家,你到底是如何杀死郭侍郎的?!”
聂子瑶沉默了半晌,低着头道:
“也并没有多复杂,我知道两位殿下过来后,郭披会将侍卫都派去保护他们。所以那天晚上,直接便潜入他屋子……”
李羽打断道:“当时是什么时候?”
“我是亥时一刻与公主殿下分开的,然后回屋换了衣服。潜入郭披屋子时,应该是亥末吧。”
程潜盯着马仵作:“亥末时分,郭披不是已经死了吗?”
马仵作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裴飞虎托着下巴,沉吟道:“莫非聂姑娘动手的对象是尸体?让她误以为自己杀了郭侍郎?”
聂子瑶挑眉道:“不,他当时还活得好好的,我还和他说过话!”
裴飞虎皱眉道:“你们说了什么?”
聂子瑶答道:“进入郭披屋子后,我本打算悄悄过去,直接刺死他!谁知他忽然醒过来,笑着问我来做甚么?
我早就考虑过这种情况,脱了外衣,只说是来自荐枕席!
那狗贼果然被骗,将我搂入怀里轻薄!我趁机取出藏在后腰的匕首,一连刺了二十多刀,将他刺死了!”
李羽笑道:“你杀的人真的是郭侍郎吗?”
聂子瑶愣住了。
裴飞虎脸色一变,惊呼道:“聂姑娘杀的不会是假扮成郭侍郎的邯林吧?”
聂子瑶怔怔道:“应、应该不会吧,他怎么……怎么会出现在郭披屋子里,还躺在他床上,假扮成他?”
广平王目光灼灼道:“邯林定是为了偷东西,才跑到郭侍郎屋子里!”
张守年愕道:“那他看到聂姑娘进来,应该躲起来才对?为何假扮成郭侍郎?”
裴飞虎苦笑道:“江湖传言,邯林好色如命,他一定以为聂姑娘是来给郭侍郎侍寝,所以才想占这便宜!”
聂子瑶呆住了,好半晌后,才呆愣愣道:“我、我真的杀错人了吗?”
李羽点头道:“我刚才就说过,你杀的就是邯林!”
裴飞虎苦笑道:“邯林武功高强,人又机警狡猾,我们一直很难抓到他,想不到他会死在一名弱质女流手上!”
马仵作怪笑道:“邯林认定聂姑娘是来给郭侍郎侍寝,所以才会一点防备都没有。这就叫色字头上一把刀!我老马单身四十多年,果然是明智之举!”
宁国公主欣喜道:“子瑶,这是好事啊!邯林是个盗贼,你杀了他是为民除害,谁也定不了你的罪!”
聂子瑶表情复杂,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聂姑娘杀的是邯林,为何抛尸时变成了郭侍郎?”广平王轩眉紧皱。
“因为聂姑娘杀死邯林的过程,恰好被另一个人看到了!”李羽悠悠道。
裴飞虎深吸一口气:“那人就是杀死郭侍郎的真正凶手吧!”
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杨桐和荔非枝。
李羽点头:
“是的,凶手看到这一幕后,立刻想到一个摆脱自己嫌疑的主意!他先将郭侍郎身上也刺了二十多刀,然后……聂姑娘,那晚你杀死邯林后,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聂子瑶回忆道:“当时屋外确实传来些动静,我以为有人过来了,悄悄出去查看了一会。”
李羽点头道:“那应该就是凶手发出来的动静!他趁着聂姑娘出去检查时,从窗户潜了进去,将郭披和邯林的尸体掉了包!”
广平王目光微闪:“也就是说,真正的凶手先杀了郭侍郎,将尸体与邯林掉包。让聂姑娘帮他抛尸,他自己则出现在本王面前,从而有了完美的抛尸不在场证明!”
李羽凛然道:“不错。就算有人调查,也很容易将凶手锁定在聂姑娘身上。聂姑娘自己也以为人是她杀的,那么永远不会有人查到真凶身上了!”
程潜咬着牙道:“好狡猾的凶手,竟然把我也给利用了!”
聂子瑶咬着樱唇,道:“那人是谁?”
便在这时,荔非枝上前一步,语气低沉道:“杀郭披的人,是我。”
广平王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望着荔非枝。
其他人表情也差不多。
荔非枝是戍边之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很难让人将她与李羽口中的狡猾凶手联系在一起。
木北焦急道:“荔非姑娘,在殿下面前,可不能胡言乱语啊!”
荔非枝垂目道:“确实是我杀的!”
“你……你为何要杀他?本王不是答应你的要求了吗?”
荔非枝垂目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只希望殿下不要追究到父亲,也不要对白兰羌赶尽杀绝……”
广平王苦笑道:“你说的这是哪里话!”
李羽朗声道:“荔非姑娘,事到如今,你还要替他隐瞒吗?”
荔非枝面色一凛,喝道:“我当然不会再替这奸贼隐瞒……”
说到“隐瞒”两字时,杨桐忽然朝门外飞掠而去。
荔非枝速度更快,抢先一步挡住大门。
两人空手过了几招。
“咔嚓”一声脆响!
杨桐被荔非枝擒住双臂,掰断了手臂,掷在地上。
然后她也跪在了地上,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这一下兔起鹘落,广平王错愕道:“荔非姑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荔非枝垂着头,一声不吭。
“还是我向大家说明吧。”
李羽走到荔非枝身边,想要将她扶起来,却发现根本抬不动她,这女子仿佛一座石墩子。
李羽微笑道:“荔非姑娘,你不必担心连累父族亲人,因为杀死郭披的人并不是你!”
荔非枝猛地抬起头,错愕的望着李羽,后者趁机把她拉了起来,转身面向众人。
“这件事,要从荔非姑娘在书房错手打伤了郭披开始!黄管家,你还记得你们家老爷与广平王殿下分开后,做了什么吗?”
黄管家见众人都望向他,急忙道:“老爷也不知有什么事,把我们都屏退了!”
李羽哼了一声,道:“他之所以屏退你们,就是为了单独见荔非枝姑娘,对吧,荔非姑娘?”
荔非枝颔首道:“是的,晚膳后,他让我戌时过后,去书房找他。”
“他找你做什么?”
荔非枝脸颊微红,垂目道:“他、他要我给王爷侍寝。我不肯答应,想要离去,他却拉着我,用冬粮的事威胁我!我一怒之下甩开他,力道重了些,导致他后脑撞在桌角,磕死了……”
李羽摆手道:“不,他当时还没死,只是昏死了,一个人就算后脑受到重击,也不会立刻死!”
荔非枝低声道:“可他后来还是死了……”
李羽道:“那是被人扛着移动,颠簸而死,对吧,杨桐?”
杨桐总算会过意来,李羽是想将郭披这条人命扣在他头上,厉声道:“胡说!若是没有那道伤口,他怎么会死?”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对,转头一看,众人目光都看向了他。
第十三章 大案告破 名噪长安!
程潜冷冷道:“这么说来,是你将郭侍郎的尸体移动到了寝屋?又利用聂姑娘帮你抛尸?你为什么这样做!”
杨桐哼了一声,并不吭声。
裴飞虎忽然道:“有一点我不明白,如果聂姑娘抛尸时没有被花匠看到,杨桐这番布置就没用了!他没有考虑到吗?”
“他自然不会忽略这一点!”李羽道:“王爷,您还记得杨桐在下棋时,多次离开吗?”
广平王回忆着道:“好像是看到他经常进出。”
“他就是为了密切观察聂姑娘抛尸的情况。当他发现聂姑娘快到湖边时,便故意制造动静,将花匠引了过去。”
裴飞虎点了点头。
广平王疑惑道:“李骑卫,此人为何要帮助荔非姑娘掩饰?荔非姑娘看起来似乎……似乎并不感激他!”
“因为他想借此事威胁荔非姑娘投靠吐蕃,荔非姑娘自然对他恨之入骨了!”
广平王吃惊道:“那他是……”
李羽点了点头,一字字道:“他是吐蕃细作!”
裴飞虎表情大变,一个箭步来到杨桐身边,蹲在他面前。
“难怪总觉得你有意躲着我目光,原来是吐蕃密使人!”
杨桐脸色阴沉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协助荔非枝掩盖真相,杀郭披的人是她!你们要处置给我,也必须把她一并处置了!”
裴飞虎冷笑道:“一个吐蕃奸细,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李羽朗声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你导致郭侍郎死亡,若非你突然出现,荔非姑娘一定会喊人救郭侍郎!”
说完朝荔非枝眨了眨眼。
荔非枝愣了愣,赶紧道:“嗯,我会救他的!”
广平王一拍桌案,欣然道:“很好,这案子终于水落石出了!张街使,你们金吾卫右街衙门,果然是卧虎藏龙!”
杨桐还要再说话,被裴飞虎一个掌击打昏过去。
张守年眉开眼笑道:“殿下过奖了,裴都尉其实表现也不错,发现了密库。”
宁国公主走到李羽面前,得意洋洋道:“你这次能够破案,多亏了本公主看到了这贼子抛尸,对不对?”
李羽微笑道:“殿下说的对极了,没有您的帮助,卑职还在晕头转向找凶手呢!”
宁国公主“噗嗤”一笑:“你这小骑卫很不错,也很机灵,本公主记住你啦!”
当天夜里,飞龙外司便来了人,将杨桐连夜带走了。
次日清晨,广平王和宁国公主的庞大车队向长安城返回,李羽跟随在车队中。
汇入官道后,荔非枝与众人告别,返回剑南道。
在官道附近一座长亭上,广平王亲自为她送行。
两人聊了一刻钟后,广平王回到车队,大队朝着长安城返回。
李羽骑马跟在最后,忽然隐隐有所感应,转头望去,发现荔非枝策马在路中间,正在向他招手。
李羽拍马赶了过去,微笑道:“少族长有话要对我说吗?”
荔非枝瞥了他的马一眼,皱眉道:“你是骑卫,为何骑这种劣马?”
李羽尴尬一笑,他这个骑卫俸响不过两缗钱,有马骑就不错了,哪买得起好马?
荔非枝轻轻道:“等我再来长安时,定给你带一匹我们羌族的上好白马!”
李羽道:“你还会来长安吗?”
荔非枝露出一丝神往之色,悠悠道:“我们那里长大的少男和少女,都对长安城充满了无限向往,以为这里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
“来了之后,有点失望吧?”
荔非枝微微一笑,道:“一开始是有些失望,繁华确实是繁华,就是有点冷冰冰的。不过在清晖园的这几天,我的想法改变了。”
李羽笑了笑,道:“你现在见到的还只是长安城的冰山一角,等你下次过来,我亲自给你做向导!”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分马离去。
……
十二月初二,长安迎来第一场大雪。
狂风肃杀,乌云低垂。
鹅毛大的雪花在冷冽的寒风中呼啸,能将人的脸颊打出一道轻印!
申正,崇仁坊,金吾卫右街衙门。
一间单独的公房中,李羽双手枕在脑后,双腿搁在桌上,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金吾卫是分坊管理制,每三到四个金吾卫,负责一片坊区。
除非有特别重大的案件,才会由街使指派人手负责。
李羽这个月负责的是修政坊,案子少的可怜,人也就格外的清闲!
正当李羽酝酿下一个哈欠时,门外传来许信的声音。
“大胆哥,你在吗?”
“连续三天一个案子都没有,我还能去哪?!”李羽没好气道。
许信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羡慕道:“真好啊,能有一间独立的班房!升上队副就是好啊!”
凭借清晖园的案子,李羽名噪长安,被张守年升为了队副,不用和其他金吾卫挤在一间班房里。
“有什么事,说吧?”
“大胆哥,我都听说了,今夜寿宁伯要请聂都知在曲江池游船,聂都知派人给你送了帖子,邀你同去,是不是?”
李羽笑骂道:“你消息倒灵通!”
许信觍着脸道:“大胆哥,我活了二十多岁了,还没在曲江池游过船呢,你可得把我带上,让我涨涨见识!”
李羽踌躇道:“我还在想去不去呢,听说一游就是一晚上,第二天还怎么上衙?”
许信急不可耐道:“你在衙门里还不是打瞌睡?!别犹豫了,错过了这次,指不定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呢!”
李羽想了想:“那好吧。”
许信当即和李羽约好碰面地点,欢天喜地的去了。
半个时辰后,下衙鼓声响起。
李羽戴上毡帽,披上厚厚的披风,将刀插在腰间,便要下班回家。
忽然,一名金吾卫敲门而入,说道:“李队副,张街使请您过去一趟。”
来到张守年的街使衙,只见张守年正站在门口,看来也准备回家了。
李羽上前道:“张街使,您找我?”
张守年挺着大肚子,和颜悦色地道:“小李啊,南坡村刚刚传来消息,村中接连死了两人。”
李羽精神一振:“是要让属下去调查吗?”
张守年笑道:“本来呢,这案子是鲁队正负责。不过本使得到消息,刑部派出巡捕伍天明,老鲁可不是人家对手!你过去把案子抢先破了吧!”
李羽拱手道:“属下领命!”
明德门是长安城南面第一大门,与朱雀门以朱雀街相连。
城门共有三个门洞,中间入城,左边出城,右边则是专属通道。
临近黄昏,大部分百姓都聚集在出城的门洞口,趁着排队的时间,相互间议论着城中最近发生的大事。
忽听马蹄声急响,一人从专属通道飞马而出,带着毡帽,披着披风,冒雪急行,正是李羽。
众百姓顿时议论纷纷。
“好像是金吾卫右街的人,没人命案他们一般不会出动,该不会又出大案了吧?”
“几天前,金吾卫右街衙门的一名骑卫破了清晖园的案子,受到广平王殿下的亲自嘉奖,你们听说没有?”
“怎么没听说,广平王殿下还赏赐给那位骑卫一匹波斯紫骏马呢,当时我堂弟就在附近,亲眼看到了!”
“咦?刚才那名金吾卫骑的好像就是紫毛马!”
这道声音刚落,马蹄声又响,专属通道中又飞出一骑,犹如离弦之箭,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这又是谁?这么大的雪,还骑这么快?”
“蠢货!没看到他马前头坐着一名小女童吗?除了刑部第一名捕伍天明,还有谁会破案时带着名小童?!”
“唉!连刑部也出动了,看来真的又出大案子了!希望别是我们村……”
第十四章 捡个美女回家
李羽冒着风雪前行,只觉寒风如刀,骤雪如箭,打在脸上很不舒服,不由又放慢了些速度。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另一道马蹄声。
刚一转头,便看到有人超马。
那人还回头看了李羽一眼,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似在嘲笑他连一点风霜都受不了。
一张小脸从那人胳膊缝探了出来,是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也朝李羽笑了笑。
李羽认出对方身上的刑部公服,想来就是张守年提到的伍天明。
他懒得和对方计较,又放慢了些速度,缓慢前行。
经过一处山丘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大和是我老婆’在抖屏。
大和是我老婆:“播主,我好像看到美女了!”
李羽没好气道:“这冰天雪地的,哪来的美女!”
大和是我老婆:“真的真的,好像是两点钟方向,你转过去瞧瞧!”
李羽转头朝两点钟方向看去,眼睛越睁越大,急忙勒住马,定定看出了神。
左面一座山的半山坡上,竟真的站着一名白衣女子。
那女子仿佛置身于烟波雾霭之中,身姿清绝曼妙,仿佛雪中仙子。
李羽一时看呆住了。
忽然,一阵急风吹来,李羽伸手挡了挡风,再抬眼看去时,女子竟然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手机狂震,拿出来一看,又是大和是我老婆在抖屏。
大和是我老婆:“播主播主!快去英雄救美啊!还傻愣着干嘛!运气好能白捡一个美人回家呢!”
李羽吃惊道:“怎么救美?那女子好像离开了!”
大和是我老婆:“你的眼睛是两个窟窿吗?那美人明明躺在地上,肯定是受伤了!快去救人!!”
李羽揉了揉眼睛。
仔细一看,终于又发现了那女子,只是她一身白衣,躺在雪地上时,完美的与白雪融为一体。
李羽调转马头,朝那座小山骑了过去。
两刻钟后,来到女子躺倒的地方。
靠近一瞧,才发现女子腹部一片殷红,将身下的雪都染上了红色。
他正要将女子放在马腹,手机又抖动起来,这次是小可爱就是我在抖屏!
小可爱就是我:“播主,这位姐姐流了这么多血,你怎么能直接把她放在马上?”
李羽抓了抓头:“那怎么办?”
小可爱就是我:“当然是先止血呀!不然会失血过多死掉的!”
李羽手忙脚乱道:“是不是要用雪清理一下伤口,再用布绑住伤口?”
小可爱就是我:“不行!雪太脏了,你不是有一个小酒囊吗?用酒洗伤口,然后用干净的布绑住伤口。再将雪灌入酒囊,当做简易冰袋,敷在伤口附近!”
李羽连声答应。
揭开女子腹部的衣服,发现她洁白的肌肤上有一个冒血的伤口,赶紧用酒清理了下。
女子轻轻呻吟了几声。
李羽又用刀在衣服下摆割了块长条布,绑住女子伤口。
再将灌了雪的酒囊放在伤口附近。
紧接着,又按照小可爱就是我的新指使,将女子伤口的位置抬高了些。
过了许久,女子的伤口总算止住血了。
又过了一刻钟,李羽才小心翼翼的抱起女子,朝着长安城返回。
长安城,回春医馆。
李羽坐在医馆外堂,正在直播间打字聊天。
李羽:“小可爱,你是不是护士啊,怎么对处理伤口这么熟悉?”
小可爱就是我:“秘密!不告诉你!”
大和是我老婆:“嘿嘿!播主,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呀?这女的可比公主还美,你救了她,她一定会以身相许!”
李羽正要说话,医馆的郎中忽然走了出来。
“李队副,您送来的姑娘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了,我开了副方子,您按方抓药,让她在家中调养就可以了!”
李羽接过方子,付了诊金。
又去附近药铺抓了药,然后雇了辆马车,带着那女子一路回到平康坊。
平康坊是寸金之地。
李羽一个小小金吾卫,自然没能力在这里买房,只在坊东小兴街某座小院内,租了间屋子暂居。
牵着马,推门进入小院,李羽立刻闻到一股扑鼻的酒气。
院子北面正屋的石阶上,躺着名四十多岁的落魄中年男子。
他衣服上尽是酒渍,嘴里还吐着酒沫,显然是喝醉了酒,直接便躺在了冰冷的石阶上。
这中年人便是小院的主人,名叫黄庶。也不知有过什么伤心事,整天除了喝酒就是赌博。
天寒地冻,李羽先将白衣女子抱入屋内安顿好,然后出了屋子,将黄庶扶进屋子里,让他躺在床上。
“黄叔,我来了个客人,能不能借你的东屋住两天?”
黄庶迷迷糊糊道:“客人?啊,对,我是客人!再给我上两瓶酒!”
李羽笑道:“您不反对那就是答应了,多谢黄叔!”
出了屋子,天色已暗,大雪转小。
正要出门时,小院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许信手上拿着个破锅,大步走了进来,不满道:“大胆哥!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
李羽解释道:“我在路上救了名姑娘,刚把她安顿好。”
许信拽着他就往外走:“既然安顿好了,咱们就赶紧出发了,别迟到了!”
李羽皱眉道:“张街使刚给了我个案子,在南坡村,我今天可能不能陪你去了!”
许信急道:“不行!你既然答应陪我去,怎么能反悔?案子明天一样查呀!”
李羽挠了挠腮,叹道:“行吧,反正那边案子有刑部的人去了,应该耽误不了事!”
进入屋子,换上一身便衣。
许信靠在门口,怔了一会,忽然道:“刑部的人该不会是伍天明吧?”
李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许信抓了抓后脑勺,道:“一想也知道啊!只要是联合办案,张街使都会派出衙门最优秀的高手!这次张街使派你亲自出场,那只能是伍天明了!”
李羽走到马槽,把广平王赐的照夜紫牵了出来。
紫马十分通灵,用马头蹭了他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案子的事就让伍天明去办吧,咱们赶紧出发!”李羽牵着马向外走。
许信跟在后头,一脸担忧道:“大胆哥,要是伍天明破了案,别人会不会说他比你更高明啊?张街使可能也会生气!”
李羽摆手道:“别人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至于张街使,我办案又不是为了他,管他生不生气!”
“大胆哥威武!”
“少拍马屁!对了,你手上怎么拿着个破锅?”
许信笑嘻嘻道:“这是来的路上,看到董记酒楼的厨子要扔这玩意,我就顺手要过来了!”
“你要这东西干嘛?”
“快过年了嘛,我这不是想给我的小花打一副新马蹄吗?最近铁具又涨价了,花钱买太贵,把这锅拿去铁匠铺融了,就能让铁匠打一副马蹄了!”
李羽没好气道:“你破案时要是能有这头脑,估计已经做到队正了!”
许信摆手道:“我才不稀罕做队正,只盼有生之年,能捞个品阶官做做,我就心满意足了!”
品阶官指的是散官,又叫本阶官,所有官员都是先获得品阶官,再分配实职。
就比如张守年是‘通直郎行金吾卫右街使’,从六品通直郎是他的本阶官,正七品右街使是职事官。
所有官员俸禄的大头,都是以散官的品级为主。
像李羽、张信没有品级,只能领一份微薄的军饷。
李羽道:“要想升品,不破几个大案子是不行的,咱们这些骑卫中,好像也就老程混了个九品陪戎校尉吧!”
许信觍着脸道:“所以啊,大胆哥,你以后再有像清晖园这样的大案子,一定得带着我!”
李羽笑骂道:“只想着靠我可不行,你平时也要多长点心,多学习些破案的技巧!”
许信连声应是。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小院,策马朝南而行。
出了平康坊后,路面变宽,两人放马急行,朝着曲江池而去!
第十五章 群英荟萃 诗词开道
曲江池位于长安城东南隅,皇家园林‘芙蓉园’以南,因水流曲折得名。
李羽持帖进入芙蓉园后,只见园内宫殿连绵、楼阁起伏,就像一个放大了十倍的清晖园。
沿着园道向东南而行,未多久便看到了曲江池。
放眼望去,岸边贵族仕女、车马侍从。
水面上笙歌画舫、华灯初上,好一番繁华的夜景。
李羽和许信都看呆了眼。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你等会过去了,可不准给我丢脸!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千万别像这两个呆鸡一样,傻头傻脑的张望,明白吗?”
两人转头望去,原来是两名书生从旁边经过。
许信左右看了一眼,旁边就他和李羽两人,顿时怒道:“你骂谁呆鸡?”
走在前面的书生衣着颇为华丽,斜了许信一眼,见他穿着廉价的服饰,哼道:“你们俩是什么人?怎么混进来的?”
许信挺胸道:“自然是持帖子进来的,聂都知亲自送的帖子!”
那书生眉头一皱:“你们认识子瑶姑娘?”
许信大声道:“不错!”
书生拱了拱手:“在下博陵崔子行,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许信顿时呆住了。
崔子行可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才子!
每隔几天,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他。
什么与县主游山、与郡主踏青,是许信最羡慕的那类人!
另一名被崔子行训斥的书生拱手道:“在下范阳张打油,见过两位兄台。”
许信根本不知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一张脸变得通红,求助的望向李羽。
后者从容的一拱手,朗声道:“我叫李羽,他叫许信,两位兄台有礼了。”
崔子行见李羽谈吐不凡,收起了小视之心,说道:“两位也是来参加寿宁伯的‘曲江流饮’的吗?”
李羽道:“正是。”
崔子行微微一笑,指着远处临岸的一艘画舫。
“那应该就是寿宁伯的船了,咱们一起过去吧!”
寿宁伯的画舫长约二十米,高有两丈,船舷上架起两块木板,连接在岸边。
船边站着几名船执事。
李羽四人靠近时,船执事正在检查另一行人的帖子。
那行人两男一女,个个华冠丽服,就连身后的随从也鲜衣亮服,比李羽两人还穿得好。
崔子行哈哈一笑,朝三人一拱手道。
“这不是赵岑兄和吴子风兄吗?想不到今夜能在此处相遇,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许信听的耳朵嗡嗡炸响。
吴子风是冀州大才子,一年前来到长安,用以诗会友的方法,连败五名长安才子,名噪京师。
赵岑更不得了,两年前以科举第二名的成绩进士及第。
正处于三年守选期,是长安城引领风骚的人物!
这两人名声都在崔子行之上,身材矮胖的吴子风转头拱了拱手,算打过了招呼。
赵岑只转头微微颔首。
他身材英伟,斜眉挺鼻,负手立于寒风之中,吸引了周围众多贵女的目光。
可以看出来,赵岑的注意力都在身边那名穿着杏黄长裙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五官清秀,睫毛特别长,对赵岑不理不睬,默默望着池面不语,只偶尔向吴子风偷偷看上一眼。
崔子行受到冷遇,不仅不生气,还主动凑了过去,与三人谈笑甚欢。
只不过欢的只有他一人,另三人都十分冷淡,他倒也不尴尬!
同行的张打油被抛在一边,默默望着赵岑几人,一副想上前又缺乏勇气的模样。
片刻后,船执事检查了几人的帖子,将他们引入舫船上。
画舫上处处挂着明灯艳火,大老远就能闻到船舱中的酒香、肉香。
赵岑走在众人最前头,向船执事问:“小伯爷到了吗?”
船执事答道:“伯爷半个时辰前和聂都知一起到的,正在厅舱中陪归阳伯说话。”
赵岑轩眉一皱,没有再问话了。
倒是崔子行笑道:“归阳伯也来了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归阳伯很熟似的,其实他从未见过对方。
船执事恭敬道:“是的!”
李羽和许信走在最后,跟随着众人来到舱厅门外时,忽见前方的人停住了。
探头一望,舱厅外面放着一个大屏风。
崔子行哈哈一笑,道:“小伯爷竟把这雅规,搬到了夜船上,真是再妙也没有了!这次的题目是什么?就让我崔子行抛砖引玉吧!”
他这句马屁话嗓门极大,整艘船上的人只怕都能听到。
还生怕寿宁候不知马屁话出自他之口,把自己名字也喊了出来。
许信看得瞠目结舌,怎么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大才子会是这副德行。
李羽仔细看向屏风,上面写着好几首诗,再听崔子行那番话,似乎入门前,每个人都要作诗一首!
船执事微笑道:“伯爷说了,这次的题目是‘冬’!”
崔子行大声赞道:“冬日作冬词,果然应景!”
赵岑略一沉吟,走到屏风前,唰唰几笔便写下了一首‘冬至’诗词。
“云冻欲雪未雪,梅瘦将花未花。
流水小桥山寺,竹篱茅舍人家。”
……
那船执事默念几句后,进入厅堂,过了半晌,笑着走了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伯爷说赵公子这首诗立意深远,邀请公子入内说话!”
赵岑看了杏黄袍的女子一眼,说道:“请向伯爷见告,我还有两位同伴,不知能否一同入内。”
船执事为难道:“这个嘛,伯爷有言在先,留下一首诗才能进去一个人……”
许信脸色大变,拉着李羽的衣袖,低声道:“大胆哥,我们走吧,这里看来不是我们能来的地方!”
李羽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定能带你进去就是。”
便在这时,吴子风微微一笑,大步走到屏风下,写下一首‘咏梅’,紧接着又写了一首‘咏雪’。
这两首诗词虽是同时写下,却皆是上品之作!
船执事吃惊道:“吴公子,您这是……”
吴子风微笑道:“不是一人一首吗?我另一首是替程姑娘写的,不知这两首可能入伯爷之眼?”
“沉沉更鼓急,渐渐人声绝。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
杏黄袍女子轻轻吟起后面那首咏雪,脸颊一红,垂目道:“多谢吴公子了。”
赵岑脸色微变,狠狠瞪了吴子风一眼。
船执事笑道:“伯爷有言在先,只要留诗一首,都能入内。”
吴子风奇怪道:“那刚才赵兄的诗词你为何进去汇报后,才说可以通行?”
船执事笑道:“这是伯爷的吩咐,他说如果赵公子留下诗词,需得立刻拿进去给他看一眼!”
吴子风点了点头,忽然大声道:“崔子行兄,该你了!”
李羽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吴子风显然也对崔子行的马屁功不爽,故意出言让他出丑。
程姑娘‘噗嗤’一笑,轻拍了吴子风手臂一下,凑到他耳边:“你这人呀!真是坏透了!”
这一切都被赵岑看在眼里,眼中几乎要冒出烟来!
崔子行更是难堪至极,咬了咬牙,大声道:“小弟腹中早有佳句,只是不愿与两位争抢罢了!”
说着来到屏风前,磨蹭了半晌,才写下一首‘扫雪’。
“扫雪必行赏,仆台早候之。
未成分寸际,那可饰装为。
今日素真积,培林泽倍滋。
天思诚赐我,分惠亦其宜。”
这首诗远不如吴子风和赵岑,连李羽都能一眼看出是拙劣之作。
所幸吴子风没有再追究,便要和赵岑、程姑娘一起入内。
崔子行忽然喊道:“三位且慢,不如再听听我这位同伴的诗如何?”
三人立刻都停下脚步。
崔子行眯着眼道:“张兄,看你的了!”
张打油站在原地,微微有些迟疑。
崔子行催促道:“快去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赵兄和吴兄都是大行家,定能赏识你的才华!”
张打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屏风前,写下了一首‘咏雪’。
“六出九天雪飘飘,
恰似玉女下琼瑶,
有朝一日天晴了,
使扫帚的使扫帚,
使锹的使锹。”
众人看后,纷纷大声嘲笑,其中以崔子行笑的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