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古蜀打败仗,节节败退
萧老夫人一行的马车速度很快,转眼就把萧宁雪他们甩在了身后,不多久,就抵达了村口。
村子口,赛氏族长赛启良捋着花白的胡须,领着好些族人正等着他们,一看到马车过来,都无比热情地迎上前。
今日回来探亲的萧老夫人,是赛氏族长赛启良的堂姐,换言之,萧老夫人的父亲和赛启良的父亲是兄弟。
萧老夫人八九岁的时候,进了一大户人家当丫鬟,后来长到十四五岁,被那家主人的公子瞧上,纳了妾。
也是命好,生了一对龙凤胎。
儿子读书争气,做了定西刺史。
而女儿更是风光无限,嫁的男人如今已经是京官了。
后来萧老太爷没了正室,萧老夫人便被扶了正,成了府里的当家主母,把父母家人一并接到定西去了。
如今在桃花村,也只有赛启良这些近亲族人了。
马车上,萧芷澜和萧芷昔望着这群衣着朴素的乡下人,一脸嫌弃。萧芷昔说话从不遮掩。
“这群乡巴佬,穷酸鬼,瞧他们那副巴结样?肯定盘算着如何讨老祖母的欢心,好从老祖母身上多抠些银子出来度荒年,呵~~真是可怜又可笑!”
萧芷澜仰了仰艳丽的脸庞,神情踞傲地接话。
“老祖母也是,又不是至亲,管他们的死活做什么?“
“可不是?还害得自个儿被毒蛇咬,差点儿丧命,真够傻的。”
萧芷澜大萧芷昔半岁,两人的父亲是正室所生的儿子,萧芷澜的父亲是嫡长子,萧芷昔的父亲是嫡次子。
对这个妾室出身的老祖母,也不见得有多尊重。
要不是两个嫡子没出息,如今要仰仗当了刺史的庶弟过活,她们哪肯陪这个老祖母跑这一趟?
两人连马车都不肯下,闭着眼睛装睡。
高管家见三小姐四小姐迟迟不下车,只能一脸歉意地朝赛启良走过去。
“抱歉啊,老夫人路上被毒蛇咬伤,服了药正在昏睡,陪同的两位小姐一路奔波也睡着了,实在是失礼了。”
赛启良一听顿时急道“被毒蛇咬伤了?那可有事?瞧过大夫没有?“
高管家忙道,“多亏碰到村上一位姓萧的姑娘懂医术,给老夫人解了毒,救了老夫人一命。”
“那就好,那就好。”赛启良松了一口气,边纳闷这位医术高明的萧姓姑娘是谁,边和族人们领着马车进村。
老槐树下,许多村民闻讯过来瞧热闹。
都知道赛家有位姑娘嫁去定西,发达了,把家人都接走了,但回村探亲得少,甚至无人知道她如今已经成了刺史大人的母亲。
萧老太和玉芬桂兰也挤在人群中,望着几辆华丽的马车浩浩荡荡过来,一脸的羡慕嫉妒。
她们还巴望着萧梦瑶成为第二个萧老夫人呢,可惜张秀才这个杀千刀的,竟然把梦瑶给害了!
玉芬酸溜溜地道:“有什么好神气的,还不是婢女出身?”
桂兰也接话:“想必年轻时候也是个狐媚子,要不哪能把主家公子哄上床?”“一家人都搬走了的,还回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得瑟呗,显摆呗!”
玉芬和桂兰难听的话都说一箩筐了,也不见萧老太搭话,她俩倒是奇怪了。婆婆往常最见不得人家过得比她好,骂起来比谁都狠,今天咋的不吭声啦?玉芬轻轻碰了碰萧老太的大肥胳膊。
“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咋的不说话呀?”
萧老太神情古怪地叹了一口气。
“唉,也不知道她的女儿怎么样了,过得可还好。”
说这话时,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四十年前的一幕。
当时赛氏还是人家的妾,怀着大肚被原配夫人赶回了娘家,孤身一人半路生产,和她一道进了破庙。
赛氏先产下一对儿子,她后产下一个女儿。
没人知道当时她有多气,人家一胎生两子,而她连生三胎却都是女儿,老天爷待她也太不公平了!
嫉妒之下,她趁给她们接生的萧振旺的婆娘孙氏不注意,把自己的女儿跟人家的儿子给调了包..
她的女儿虽然成了富贵人家的小姐,可到底是庶女,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萧老太想着想着,眼里竟然泛起了泪花,把玉芬和桂兰看得一脸懵。赛氏族长的家就在老槐树旁边,不一会儿几辆马车就停在了老槐树下。
到了地方,萧芷澜和萧芷昔再不情愿,也只能拎着裙摆下了马车,不冷不热地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装作看风景,跑一边去了。
而萧老夫人这个时候恰好醒来,一看腿,肿已经消了,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路上似乎还美美的睡了一觉,精神十分不错,忙支起身子。
“那丫头呢?快把她叫来,我得好好感谢她。”
她即惊叹萧宁雪的医术,又觉得这孩子让她感到特别亲切,否则也不会那么放心地把命交给她。
贴身嬷嬷钱嬷嬷忙答。
“老夫人,那丫头的马车走得慢,这会儿还没回村呢。”
“那诊金可给了?”
“没有。”钱嬷嬷小声回答,“三小姐四小姐只让给十两银子的诊金,高管家觉得不妥,便说等老夫人醒来再作决定。”
萧老夫人一听这话,气得不轻。
“在她们眼里,老身这条命就只值这个价吧!”
钱嬷嬷忙给她捋背。
“三小姐四小姐年纪小,不懂事,老夫人不必跟她们计较。”这时候,高管家听到说话声,撩起了车帘子。
“老夫人,已经到地方了。”
萧老夫人回过神来,吩咐钱嬷嬷,“你派人在村口守着,一定要把萧姑娘请到这儿来。”村子大,她担心找不着人。
“是,老夫人。”钱嬷嬷应着,退了下去。
老夫人则笑容满面地下了马车,在族人们的簇拥下进了院子。
来时带了一马车的礼品,家家户户都有一份厚礼。
热热闹闹了一会儿,扯了会儿家常之后,族长赛启良捋着胡须笑望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堂妹。
“堂妹,你此番来得匆忙,连信都没写一封,可是有什么事?”
“的确有事。”
萧老夫人也不拐弯抹脚,把族长拉到一旁。
“古蜀国在南边打了败仗,节节败退,已经连失三城,定西随时可能失守.....
“我们已经举家离开定西,打算前往京城,你们也最好在这个消息扩散之前,早些备好米粮,往北边避难去吧。”
第47章 赛氏族宴
怕赛启良不相信,萧老夫人忙又补充了一句。
“我的儿子文昭如今是定西刺史,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可能有错。”
赛启良听罢,宛如遭了道晴天霹雳,全村的人为了抢救庄稼累断了腰,这厢等不及丰收居然要战乱了?
那些粮食每一粒可都是拿血汗浇灌出来的啊,叫人如何舍得?
赛启良愣了半晌,愁容满面地望向萧老夫人。
“庄稼还有十来天就能抢收了,能否撑到那个时候?”
村民们也没囤什么粮,一心指望地里的庄稼,真要逃难路上吃什么?
这个问题萧老夫人也说不清楚啊,只能摇头。
“打仗的事谁说得准?只是听文昭说,定西一旦失守,古蜀军就会退守甘州,届时整个平阳郡都会落入敌人手里!“
落入敌国手里还能有活路?男为奴,女为娼!年纪大的恐怕直接就杀掉了,赛启良不安地扯着胡须,不知如何是好。
萧老夫人劝道:“我们的船就停在板桥镇外十里的洛河码头,你叫上其它几位堂兄妹,今晚就收拾收拾,坐我们的船走吧。”
她也只能帮帮这些近亲了,其它族人肯定是顾不上了的,毕竟船只只有那么大,也是没办法的事。
赛启良稍作犹豫,最终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可是赛氏的族长,怎么可以弃族人们而去?不过我去问问其它人,看看他们肯不肯坐你们的船离开。”
说完赛启良就急着要出去,萧老夫人忙又把他叫住。
“把东施带上,往后就让她跟在我身边侍候吧。”
赛东施的奶是萧老夫人的堂妹,方才拉家常的时候,大家随口提了一嘴,萧老夫人得知赛东施孑然一身,便打算带在身边。
“好,我这就去把她叫来。”赛启良应着,匆匆走了。他走后,萧老夫人便又过去和其它族人们寒暄。
聊了几句,她问:“村里有位十六七岁、懂医术的萧姓姑娘,大家可知道是谁?”问完这句话,又把路上被毒蛇咬、萧姑娘替她解毒之事细细说了。
“这丫头救了老身性命,老身还没来得及向她道谢哩。“萧老夫人惭愧道。族人们先是对萧老夫人一阵关心,之后有人就问。
“那位姑娘是不是容貌出众,瘦瘦高高,即阳光明媚,又善良热心?”
自打萧宁雪带着十几个木匠做了个日夜铲水的水车,她在村里的口碑就变得极好,这都是大家打心眼里对她的评价。
听了这个描述,萧老夫人忙不迭地点头。
“对对对,正是这样一位姑娘,笑容明媚,热心善良。”
“那铁定是萧山的养女萧宁雪了。”那位族人十分肯定地道,“她因为医术好,救了位京城里来的公子,还因此得了份良缘哩。”
族人们也纷纷道,“那晚上就请她过来吃族席,好好向她道谢。”
老夫人难得回来一趟,赛氏族人们个个放下手里的活,早早的就杀鸡宰鸭,准备晚上大摆宴席,这厢灶房里一片忙碌。
“那敢情好。”萧老夫人挺高兴的。
族人们都是好人,她这回即使不能带着大家坐船走,离开时也要给他们留够买粮的银子,大家都有恩于她啊。
犹记得当年她大着肚子被正室夫人赶出了府,在破庙里生下的孩子。族人们气不过,由赛启良领头,带着四十几个汉子上定西给她讨说法。
最终老爷亲自登门,风风光光将她和孩子们迎回了府。
后来她跟着老爷离开了定西,在外地居住多年,直到今年儿子萧文昭做了定西刺史,她才又回了定西。
说来惭愧,这么多年了还是头回回娘家。
族人们哪个计较这些?这天高路远的,回来一趟太难了,都是能够理解的。
大家正相谈甚欢,萧老太扭着肥胖的身躯挤了进来。
帕子一甩,直呼萧老夫人闺名。
“喂,赛春花,还记得我不?我是萧振兴的婆娘杜牡丹,当年还和你一块在破庙里生过孩子呢!”
族人们一看萧老太,都露出厌恶的神色,纷纷扭过头去。
赛东施被她孙女萧梦瑶坑害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虽然没有证据没法找他们算账,但赛氏一族算是与萧老太江平他们结了仇了。
萧老夫人对这些事不大了解,也不清楚萧老太的为人,便笑着答了一句。
“是你啊!当然记得,快过来坐吧。”
说着往一旁挪了挪,让萧老太坐下。
萧老太胖,一屁股下去就把旁边的赛三嫂挤下了板凳,赛三嫂只能让到一旁。“你那个时候还挺瘦,这厢胖了,可见日子过得好。”
萧老夫人打量了萧老太一眼,笑着说了一句。
“还行,不缺吃不缺喝的...对了,我记得你当年生了对龙凤胎,女儿如今怎么样了?”
说到女儿,萧老夫人流露出满意之色。
“我家女儿如今在京城里,嫁的夫婿是大理寺卿,封了三品诰命....萧老太听了这话,顿时两眼放光,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那可是她的女儿啊,如今竟然封诰命了?
这可太好了,合着她的荣华富贵在这等着呢!
雪神医说什么来着?世间之事皆在天意,该揭露的时候谁也瞒不住,看来今晚就是揭露此事、认回女儿的时候了!
萧老太忙掩饰住心中的狂喜,盘算着如何把这个事公诸于众,认回自己的女儿,拿回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
再说萧宁雪和萧月,两人的马车此刻还慢悠悠的行驶在道上,粮食太沉重了,又是一匹马拉,委实走得有些慢。
萧月晃着双腿坐在车辕上,一脸崇拜加羡慕地望着萧宁雪。
“萧宁雪,我也想学医,你教教我吧?”
她也想像萧宁雪一样,变得优秀,这样才能拉近与雪神医的距离,有那么一点资格喜欢他。
萧宁雪双手撑着车辕,缓缓道:“学医可没那么简单,得会认字写字才行。”她一直在想萧老夫人的事,有点心不在蔫。
萧月则一脸认真,晃着萧宁雪的胳膊。
“那你就先教我认字和写字,求你了萧宁雪,我一定好好学。”
萧宁雪被晃得一阵头晕,收回神思。
“行行行,教你教你,手拿来。”
边说边拖过萧月的手,在她掌心比划。
“你可瞧好了,我教你个简单的,划个一横就是一,两横就是二,三横就是三...
不等她把话说完,萧月惊喜道:“这么简单?那我铁定学得会!”
正说着话,到村口了,马车一露头,就被萧老夫人派的人拦了下来。
“萧姑娘,你救了我家老夫人的命,老夫人想请你今晚去参加赛氏族宴,还请赏脸。”
第48章 无耻的萧老太
赛氏族宴?萧老夫人真的姓赛?
这么说她极有可能就是父亲的生母,她的老祖母,萧宁雪忙点了点头。
“还请回老夫人,我回家一趟放好东西就来。”
那名婢女笑了笑,欠了欠身子离开。
老槐树下,围观的妇人们个个散了,上地里干活去了,只有玉芬桂兰无所事事地坐在树下。
桂兰边磕瓜子边歪着脑袋,不停往赛启良家的院子里瞅。
“二嫂,你说娘今天怪不怪?不但没骂萧老夫人,还一脸喜气地进去找她了,这行事风格真不像她!”
“的确不像,一会儿等娘出来好好问问。“玉芬道。
她比以前更瘦了,萧鸿瘫了之后脾气暴躁,要她倒屎倒尿不说,还动不动打她,她苦不堪言!
这两天天天想和离的事,打算哪天把娘家兄弟喊来,同萧鸿和离。
反正家里银子都被折腾光了,留在这里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早离早解脱。
脑子里正凌乱,萧老太满面春风地出来了,笑得嘴都合不拢,跟碰到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玉芬这就纳闷了,忙上前搀住萧老太的胳膊。
“娘,有什么好事?与我说说?‘
萧老太得知亲生女儿封了诰命,那股高兴劲藏都藏不住,恨不能让全世界的人知道那是她女儿!
“发达了,我们马上就要发达了,我的女儿在京城里嫁了大官,封了诰命,往后我们一家子有的是荣华富贵享了!”
玉芬和桂兰听得一脸懵。
两个大姑子嫁得差,娘家都走不起,什么大官,什么诰命,做的什么美梦呢?
萧老太见她俩不信,便竹筒倒豆子,把四十年前的那桩往事全说了出来。
玉芬桂兰听傻了,半晌玉芬回过神来,挤出两滴眼泪。
“娘啊,咱大姑子抱错了这么多年,那无论如何也得认回来啊,否则娘百年归世岂不会死不瞑目?”
萧老太忙点头:“对对对,必须认回来,要不你们的爹也死不瞑目,我这就把萧振旺和孙氏找来,让他俩给我作证,认回我的女儿。”
萧老太说完就在玉芬和桂兰的搀扶下,急不可待地往族长家赶去。巧的是,没走多远就碰到萧振旺和孙氏过来,萧老太忙把他俩拦住。“族长,孙嫂子,我有话要与你们说。”
“什么事?“萧振旺捋着胡须,纳闷地望着萧老太。
萧老太也不含糊,直接就是道,“四十年前,我和赛春花在破庙里生产的时候,抱错了孩子,今天还请孙嫂子说句公道话,让各自的孩子认回来。”
孙氏和萧振旺对视了一眼,他们这会儿来,正是因着这个事。还担心萧老太抵死不认,想不到这么主动。
见孙氏不说话,萧老太急忙掏出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
“瞧见没有?当年抱错的时候,萧山脖子上就挂着这把长命锁~~”
萧老夫人生下孩子后,给两个娃儿各挂了一把长命锁,正想察看性别的时候就晕过去了。
萧老太也是狡猾,把孩子偷换了之后,抱着人家的儿子就跑了。
等孙氏发现她偷换了人家孩子,哪里还找得到她?
而萧老夫人醒来后,发现少了一把长命锁,就以为是孙氏拿了。
也没有说破,人家给她接生,帮了她那么大的忙,拿走这点东西实在不算什么。没想到这个事,一错就是这么多年。
萧振旺和孙氏哪里知道萧老太这般无耻,让别人的儿子养了他们一家人这么多年,如今又打起了人家养大的女儿的主意!
还以为萧老太良心发现了,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这可把萧老太婆媳高兴坏了,忙与他们一道往赛启良家去。
萧宁雪回到家,正准备招呼车夫卸东西,好几位妇人挑着水桶打院外路过,二话不说就动手帮起了忙。
萧宁雪忙笑嘻嘻地跟大家道谢。
“张大嫂吴二嫂萧三嫂,多谢你们了!”
“谢什么?你帮了村里多大的忙?咱还没谢你呢。”
大嫂们本以为这丫头嫁了个好夫婿,买回来的怎么也是精贵东西,不曾想马车上堆的满是粗粮,玉米面,还有一车的棉袄棉被,顿时诧异不已。
“雪丫头,你咋囤这么多粮?吃得完吗?”“棉袄棉被也囤这么多?冬天还早着呢!““这盐老贵了,几年都吃不完吧。”
萧宁雪眼睛机灵一转,趁机给大家预警。
“各位大嫂子,你们说咱们南方放在以前,缺啥都不会缺水吧,可今年却连旱三月,那这些雨水都去哪啦?”
大家争着回答,“还能去哪,冬天下雪春天下雨,又全部落回来了。”
“那万一大雪一下三月,大雨一下又是三月,这样的话可怎么办...阿啐~~瞧我这张嘴,瞎说什么呢,童言无忌哈!”
妇人们听了这话,个个心里一沉。
天气这么异常,谁敢保证不闹这样的灾害?看来得赶紧去镇上一趟,预备着些总没错。
于是帮完萧宁雪的忙,她们就急急赶回家,扯着自家男人去镇里买粮和棉被棉袄去了。
这些天村长和族长没少唠叨让他们囤娘,可大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萧宁雪的话倒是让他们真正意识到了危机感。
货卸完后,萧宁雪把马车钱同车夫结了,之后摸了摸下巴望向马车。“三位大叔,你们的马车卖不卖?’
南边正在打仗,而萧老夫人又突然出现在这里,萧宁雪心里不由就浮起一股不安,决定把马车买下来。
万一战乱需要逃难,马车必不可少啊!
见三位大叔打算拒绝,赶紧给出一个高价。
“五十两银子一辆,大叔可肯卖?”
三人有些不可置信,直到萧宁雪掏出三张五十两的银票,他们才忙点头。“卖,萧姑娘既然要买,那当然卖。”
多出近一倍的价钱,他们哪能不卖?
尤其他们长年赶马车的,几乎家里都有两三辆马车,卖掉一辆不影响生意。于是三人收了银票,就走路离开了。
萧宁雪把马车赶到后院,又割了些草喂马,忙完这些才洗澡换衣裳,准备前往赴宴。
第49章 孩子抱错了
世上就有这么凑巧的事,萧宁雪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父亲萧山骑着马回来了。
萧山满头白发,瘦削的身形微驼的背,不时捂嘴咳嗽一声。萧宁雪一眼望去,即心疼又心酸。
父亲太可怜了,娘不是亲娘,兄弟不是亲兄弟,却给这些人当牛作马三十几年,一家人还不把他当人看,真真是让人气愤。
这厢回来得正好,今晚就把父亲的身世揭穿,摆脱这群吸血鬼。忙上前攥住缰绳,甜甜地道,“爹,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萧山翻身下马,一脸慈爱的笑,“文哥儿的伤好了吧?晚上可得跟他喝两碗。”
边说边把挂在马背上的肉和半篮子垫了谷糖的鸡蛋拎下来,一并交到萧宁雪手里。
萧宁雪接了,之后道:“阿文有事去定西了,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什么事这么急?也不等把伤养好。’
萧山是真没担心武崇文离开之后不回来,他照顾那小子这么久,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是重要的事。”
“也对,要不千里迢迢的他来这干嘛?“萧山点头,牵着马往溪边去,“你回家做饭去,爹去喂马。”
萧宁雪忙叫住他。
“爹,后院我割了两捆草,你把马栓那就好。”
“对了,今天一位赛姓外嫁的夫人在路上被蛇咬了,是我给她解的毒,她晚上请我们上赛族长家吃族宴呢。”
”蛇毒女儿都会解?“萧山一脸惊诧,“你的医术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萧宁雪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算啥?我如今拜了雪神医为师,往后医术只会越来越厉害。”
“爹不是中了尸毒么?女儿正在研究如何解,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医好爹了。”
雪神医的大名如雷贯耳,萧山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一脸惊叹加赞叹。“雪神医竟然收你为徒了?那说明女儿在医术方面也颇有天赋啊!”
“那当然,雪神医什么人啊?可不是随便就收人为徒的。”
萧山高兴是高兴,可又不大放心。
“女儿到底订了亲,是有夫婿的人了,可得跟雪神医保持一定的距离。”
“听说雪神医十六七岁,容貌俊美无匹,女儿可千万别被他给迷上了,误了和文哥儿的好姻缘啊。”
萧宁雪满头黑线,没想到竟然给阿文制造出了这么一个莫须有的情敌,等阿文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吃醋。
不过,好像还挺有趣!
“我知道的,爹。“萧宁雪俏皮地耸了耸肩,“我师傅也只是拿些医书给我看,我们见不了几次面的。”
萧山听了这话就放心多了。
“文哥儿人挺好,跟他过日子错不了。”
父女俩说着话,把东西放好马栓好,一道前往赛族长家。
此刻赛族长家宴席已经摆好了,院里不够宽,老槐树下都坐满了。
萧老太故意拉着萧振旺和孙氏,同萧老夫人坐一桌,不时朝南边张望。
哪有什么心思吃饭?只想着尽快认回女儿,早日前往京城投奔她。
这些日子倒霉事接二连三,财物悉数散尽,萧山又跟她离心离德,往后的日子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好在老天爷有眼,山穷水尽之际竟然送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合着千里之外的京城,有着天大的富贵等他们去享呢!
大家可能会说了,人家又不是你养大的,才懒得搭理你。
不过萧老太早想过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是她娘,这是铁打的事实,若她敢不赡养她,她就敢去告御状.....
当官的什么都不怕,就怕坏名声,为了颜面他们也不敢不拿钱。
别说多了,一万两银子总要得到吧?
反正别人养大的女儿也不可能跟她亲,拿到银子才是王道。
正想得美滋滋,萧宁雪和萧山一道过来了。
见村长和其它几大姓的族长都在,萧宁雪笑了笑,握紧了手里的录音笔。
萧老太在保安堂的‘忏悔'她全录下来了,一会儿只要想个法子放给大家听,一切就真相大白。
看到萧宁雪,萧老夫人忙在钱嬷嬷的搀扶下迎了过来。
“萧姑娘,实在抱歉,你救了我的命,我却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快,快过来与我坐一处....
话未说完,萧老夫人的眸光却凝滞了,望着萧山一脸惊诧。
这男子的五官咋的跟文昭长得一模一样?一个恍惚竟然差点儿就认错了。
“你是...萧老夫人一脸困惑。
而这一刻,萧宁雪已经从萧老夫人的眸子里读到了结果,她和萧山一定是亲母子无疑了。
忙给两人介绍。
“老夫人,这是我爹。”
“爹,这位就是女儿先前跟你提过的、我替她解了蛇毒的萧老夫人。”
“萧山见过老夫人。“萧山虽然对萧老夫人的神色略感诧异,但却觉得她温和面善,忙恭恭敬敬开口。
萧老夫人盯着萧山的脸看了许久,都难以回过神来。
萧老太见机会来了,忙三两步跨了过来。
“赛春花,有件埋藏了四十年的往事,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说着掏出一块长命锁,递到萧老夫人面前,“我们当年的孩子,抱错了!”萧老夫人望着那块长命锁,震惊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
宴席上,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难以置信地望着萧山和萧老夫人。
萧宁雪也一脸莫名其妙,想不明白萧老太为何会突然说出真相,也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
不过这事她自个儿说出来,倒省了不少麻烦。
“爹~~“见萧山木头一样愣在那里,萧宁雪忙上前搀住他的胳膊。
钱嬷嬷则把萧老夫人扶到一旁坐下,斥责萧老太。
“你这老妇瞎说些什么?自个儿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抱错?”
说是这样说,目光却不停扫视萧山,觉得他跟老爷长得真的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太像了,这个世上除了双胞兄弟,哪有长得这么像的?
萧老太抹了一把大肥脸,望向孙氏。
“有没有抱错,当年给我们接生的孙氏最清楚,赛春花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她。”
第50章 娘,我可算有娘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孙氏绞着衣襟,满脸谦意地站起来。
“当年老夫人生的,的确是一对男孩!”
“我当时出去给孩子找襁褓,回来的时候杜牡丹已经抱着孩子走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抱错的。”
她当然知道萧老太是故意把孩子调换的,但也知道萧老太就是剁了脑袋也不会承认这件事,只能这样说了。
她发现孩子抱错后,也不是没有找过,可萧老太带着孩子跑回娘家躲了起来,到处找不到人。
等到萧老太主动露头的时候,萧老夫人和孩子早被接回定西了。
木已成舟,孙氏也没办法,再加上萧老太咬死不认,这个事也就那样过去了。
萧老夫人望着萧山那张和另一个儿子一模一样的脸,就已经心中有数了,在钱嬷嬷的搀扶下满脸是泪地走到萧山身边,望着这个四十出头却满头白发的儿子,充满了愧疚。
“萧山是吧?名字取得挺好!”
“名字是好,就是命差了点,是个低贱的仵作。”
萧老太一惯嘴贱,在萧山面前又毫无顾忌,难听的话也是随口而出。
不曾想她话音未落,萧老夫人狠狠一巴掌抽在她脸上,把萧老太打得晕头转向,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大家见状大惊,没想到慈祥温和的萧老夫人,也有这样雷霆震怒的一面。
萧老夫人把萧老太打倒之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一把揪起萧老太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脸上是深冬腊月般的寒意。
“我的儿子纵使当了仵作,也不是你这个毒妇能随意作贱的!”
她此刻杀了萧老太的心都有,仵作多么辛苦又遭人轻贱的活啊,这个毒妇竟然让她的儿子去做,真是没拿她的儿子当人看!
萧老太还是头一回挨这样的打,扭动着肥硕的身子企图反击,被高管家一脚踢在小腿上,痛得又软了下去。
嘴却硬气得很,恶狠狠地道:“赛春花你竟敢打我?如今我的女婿可是京官,到时候叫他治你的罪!‘
萧宁雪听了这话,可算明白萧老太为何这么急不可待地揭穿这一切了,原来当年被调换的那个女儿嫁了大官,萧老太找到更大的靠山了。
还真是贪婪又可耻的寄生虫!
萧老夫人听了这话,气得又是一大耳刮子扇过去。“治罪?我倒想看看治谁的罪。”
“你口口声声说抱错了,真觉得个个是傻子那般好糊弄?”
“我两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你还没生,你要不是有意为之,如何能抱错?”
说完松开萧老太,“走,把她送官,这桩案子非得让县老爷好好审审!把真相弄个水落石出!”
族人们也怒不可遏,纷纷围了过来。
“送官,把萧老太送官,竟然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来,决不饶她。”萧老太这下害怕了,人家的儿子可是定西刺史,她哪斗得过?
何况孙氏还知道真相,届时她若站出来作证,自己铁定得下牢。
想到这里萧老太一阵哆嗦,忙朝萧老夫人跪伏过去,抱住萧老夫人的大腿努力圆起了谎。
“孩子真是抱错的,当时我生完孩子晕晕乎乎,就以为离我最近的那个就是我生的,抱着就回家了....
说完满脸哀求地望向萧山。
“大儿啊,我这些年可没亏待过你,你成家娶妻是我张罗的,萧宁雪也是我带大的,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若敢恩将仇报得挨天打雷劈!”
这突如其来的身世转变,令萧山一时难以接受,同时脑海里也不由浮现出被萧老太苛待的无数个画面。
打记事起,萧鸿萧海吃鸡蛋,他吃野菜糊糊,萧鸿萧海穿棉袄,他破衣烂衫冒雪打柴。
七岁那年,萧老太不顾他的哭求把他搡出家门,让他跟着县里的仵作当学徒。
成年后,又把娘家一位‘石女'讨回来给他做婆娘。
他从小到大,没从萧老太那得到过半点母爱,还以为五个手指有长短,当娘的很难一碗水端得平,不曾想真相竟是如此!
萧山想到这些心口一滞,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爹,爹你没事吧!”萧宁雪忙给他捋着后背,急得红了眼圈。
萧老夫人见儿子都吐血了,老泪纵横地扑过来,拿帕子心疼地给他抹着嘴角的血。
“儿啊,都是娘的错,要不是娘当年把你给弄丢了,也不会让你吃这么多年的苦头!”
“你放心,往后有娘在,定护你们周全。”
萧山也是潸然泪下,半辈子的委屈都融在了泪水里。
“娘,我可算有娘了...
“是是是,你有娘,你一直都有娘,我就是你的亲娘,,娘往后一定好好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亏欠,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母子俩抱头痛哭。
萧老太则满脸嘲讽地扯着嘴角,现在倒是母子情深,过不得几天看你怎么嫌弃他!
那样有头有脸的家族,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低贱的仵作?
刚这样一想,坐在一旁的萧芷昔就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老祖母,这么久远的事怕不能这么草率,要不还是跟三叔说一声,让他派人来好好查一查....
“住嘴!“萧老夫人一眼刀子飞过来,“府里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说完冷冰冰地望向萧老太。
“杜牡丹,我的儿子我认回来了,至于你的女儿,她愿认你就认,不愿认天王老子也没法。”
萧老太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忙拖住萧老夫人的腿。
“那你得把这个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女儿啊,不能让她蒙在鼓里。”
“我自然会说。“萧老夫人一脸鄙夷地望着萧老太,“不过书兰肯不肯认你,那就是她的事了。’
定西战乱,这番携家带口,也是上京城投奔女儿萧书兰的。
虽然途中出了这么个变故,但是养育之恩大于天,她当宝一样养大的女儿,定不会因为这事与她离心。
萧老太却是满脸神气。
“赛春花,你只要把话跟我女儿说清楚了,她就一定会跟我相认的,不信等着瞧!”
说完也不等大家驱赶,爬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第51章 本是一家人
萧老夫人也没坚持报官,前往京城山高水远,必须尽快启程,没这个时间耽搁。
如今水路陆路畅通,得赶在官府的公告发出来之前离开平阳郡,否则一旦大乱,谁都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
不过这顿饭势必是要好好吃的,吃完再连夜赶回码头。
“爹,老祖母,咱们坐下来聊。”
萧宁雪左手挽着萧山,右手搀着萧老夫人,笑得一脸灿烂。
父亲找到了家人她比谁都高兴,而且老祖母比她想的还要好、还要慈爱,这样的亲情值得她好好守护。
“对对对,快过来坐下。”
族人们也纷纷过来搀扶,簇拥着萧老夫人和萧山坐下,之后亲亲热热扯起了家常。
赛启良过来拍了拍萧山的肩膀。
“萧山,以前我们赛家不明真相,眼见你被萧老太苛待也没敢多一句嘴,实在抱歉啊,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往后有什么事尽管说。”
萧振旺也是满脸愧疚,叹气上前。
“萧山啊,总归是我们萧家对不住你,这笔债,我萧振旺欠下你的了!”萧山忙站起来,一脸感激地望着萧振旺,
“堂叔快别这样说,要欠也是我欠你们的。”
“六岁那年我突发高热,要不是堂叔冒着大雪送我去镇上看诊,我哪还有命在?“
“小时候我没饭吃没衣穿,族里哪个不曾给过我饭吃?给过我衣裳鞋子防寒?这些恩情我都记着的。”
萧老夫人听了这些话,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她的儿子真真是苦水里泡大的,杜牡丹这个毒妇就该干刀万剐!
萧宁雪何尝不跟萧山一样?受萧氏族人的恩情数不清,一脸笑容地望向萧振旺。
“族长爷爷,我爹虽然抱错了,可同样也是姓萧,我们反正都是一家人。”
这话一出,倒是打开了大家的话闸子。
“不错不错,大家都姓萧,原本就是一家人。”
“定西萧姓和我们定安县的萧姓,同祖同宗。“
“是是是,桃花村的萧姓就是打定西那边逃难过来的,是兄弟分支。”
“族谱都一样,辈份的排法也一样,我是振字辈,春花,你嫁的男人好像也是振字辈吧?“
萧老夫人也露出了笑脸,神色轻松起来。
“是的,我家老爷叫振国,和振旺哥是同一个辈份。”
这个话题一扯开,那就有说不完的话了,什么萧姓两百多年前的老祖宗,妻妾五房,定西那边的萧姓是正室一支,其它各村各县都是几个妾室的后人。
扯着这些闲话,酒菜就上桌了,大家欢畅的吃喝,热烈的畅聊。
萧老夫人不停地给萧山夹菜,生怕他吃得少了。
萧山望着堆满菜的碗,眼睛又再次迷蒙了。
他自打当了仵作,除了雪丫头肯同他一桌吃饭,其它人包括自家婆娘都是连碗筷都跟他分开的,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如今亲生母亲不但肯与他同桌,还给他夹菜。
他倒想给娘也夹两筷子,可又怕娘嫌弃。
不曾想萧老夫人两眼含泪地望着他,“儿啊,娘爱吃蛋卷,你给娘夹两块!”
“诶,娘!“萧山鼻子一酸,小心地给夹了两块蛋卷,生怕夹碎了,小心冀冀地。萧老夫人一口一块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儿子给娘夹的菜,就是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了。”
这句话,把萧山这个孝子感动得泪流满面,“娘,儿子往后一定好好孝敬您。”“我也好好孝敬老祖母,好好孝敬爹。”
萧宁雪也忙笑嘻嘻地接话,给父亲和老祖母各挑了几块没有骨头的鸡肉,惹得大家称赞不已。
母子俩也是有说不完的话,从两三岁的事,一直说到眼下的光景。
萧芷澜和萧芷昔听得直撅嘴,凑到一旁小声嘀咕。
“这下好了,有权有势的姑妈没了,多了个当仵作的便宜叔叔和一个讨人厌的堂妹。”
“可不是?也不知到了京城后,姑妈还肯不肯认咱们,真是倒霉透顶了。”那边,萧山又说起给女儿萧宁雪在路边捡了个夫婿、订亲的事!
萧芷澜和萧芷昔听了捂嘴偷笑。
“女婿还能用捡的?这也太可笑了吧?”
“可不是?也不知道捡回来的男人是人是鬼,能不能见人。”
“还敢到处说,也不嫌丢人现眼。”
萧老夫人听到她俩吃吃笑,一眼刀子过来。“芷澜芷昔,还不赶紧过来见过你们四叔?“
萧芷澜和萧芷昔再不情愿,也不敢顶撞萧老夫人的,只能收起不屑和嘲讽,走到萧山身边老老实实福了一礼。
“芷澜/芷昔见过四叔,宁雪堂妹。”
萧山忙放下筷子,问赛大嫂子讨了两张红纸,把仅有的二两银子拿红纸包了,塞给萧芷澜萧芷昔。
“四叔也没买什么礼物,这小小的红封就当见面礼了,四叔的一点心意。”“谢谢四叔。”
萧芷澜萧芷昔再嫌弃,也是不敢当众表露出来的,接了之后回了自己的座位,就偷偷丢给了身边的婢女。
萧老夫人则赶紧拖过萧宁雪的手,“瞧我这老婆子,记性不是一般的差。”说着拨下头上金雀含珠的步摇,放到萧宁雪手里。
“这是老祖母给你的见面礼,雪丫头看看可喜欢?“萧芷澜萧芷昔见状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这支步摇可是老祖母六十大寿的时候,姑妈打京城送来的贺礼,听说是皇后娘娘赏的,有多贵重可想而知!
不曾想老祖母就这样把它赏给一个刚见面不到一天的乡下丫头?
就她那个穷酸样,也配戴这样贵重的首饰?
本来就嫌乡下的碗筷脏,饭菜不讲究,这厢气呼呼的愈加吃不下了,萧芷澜萧芷昔干脆放下筷子,离了桌。
这顿饭,族人们说说笑笑,吃得可开心了。
村长和各族族长的那一桌,个个也都吃喝了起来。
王,萧,赛,张,赵,这五姓是桃花村的大姓,占了村子里八成的人口。
当然也有一些小姓,不过村里有什么大事都是由这五大姓商量着决定的。
吴永贵即是村长,也是吴姓族长,一般就是村里的领头羊。
五个人里,也数他年纪最轻,四十五六岁,留一口灰白的大浓髯,缓缓夹菜喝酒。
赛启良哪里有胃口吃喝?定西都要失守了,家园都要不保了~~连喝两碗闷酒,扫视了大家一眼。
“各位老兄弟,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大家要先听哪一个?”
第52章 这何止是坏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
赛启良话音未落,其它几位族长就毫不客气地怼起了他。
“你个老家伙,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太不爽快了。”
都是光屁股一起玩大的,谁跟谁不熟?
哪家有酒一道喝,喝醉了有时候还要摩拳擦掌,跟小时候一样干上一架,几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如今都已经是花甲之年,头发胡子全白了,个个山羊须,乍一看亲兄弟似的。
倒是王永贵察觉出了赛启良的不对劲,忙望向脸膛黑紫眉头紧锁的他。
“赛叔,先说说好消息吧!“
“好。”赛启良一仰头,又是半碗酒灌进肚里,“好消息就是还有十天,稻谷就能收割了。”
”噗~~“
萧振旺他们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
“嘿~~你这老家伙,这好消息还用你说?”“就是,咱一天跑地里几趟?天天盼着哩。”
“赶紧说坏消息,敢瞎说败人酒兴,休怪我对你动手!”
赛启良也没管这几个闹喳喳的家伙,吃了口菜压了压酒意,这才朝几人凑过去。
“南边打仗大家都知道吧?咱古蜀军连失三城,定西随时可能失守...恐怕等不及稻谷收割,咱们就要往北边逃难去了!“
正摩拳擦掌准备撸他的几位族长:个个呆若木鸡!
这何止是坏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
天旱三月,滴雨未落,他们挖水渠引水,造水车引水,挑担浇水,哪家哪户的儿子媳妇不是累成了狗,累断了腰?
如今要他们抛下这些到嘴的粮食,不相当于割他们的肉吗?
个个放下筷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腰背也不由驮了三分。
萧振旺第一个反应过来。
“地里的粮食先放一边,眼下最打紧的,是赶紧去镇上买米粮、买马车牛车啊。”
其它几位也纷纷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渐渐冷静下来,都是族里掌舵的,断不可乱了方寸。
“对,得赶紧买车买粮,家里老人孩子的,没车没粮可不行!”
“还得连夜去,争取明早粮铺一开门,就能把粮食买到手。”
“一家人分头行动,买粮的买粮,买车的买车,双管齐下!”
见大家嗓门越说越高,王永贵忙紧张地双手下压。
“小点声小点声,这个事要是传到妇人们嘴里,不出两天全县都能知道。”
“这样吧,一会儿吃完饭,各族回去开会,妇人们千万别惊动了,只喊当家的过来,得让他们背着家里娘们出去买粮买车。’
“村里其它几个小姓,也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他们的族长,交待清楚了,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造成大抢购,否则有钱也啥都买不到了。’
“不要一窝蜂跑去板桥镇,有马车牛车的,去附近的镇子和县里分散着买,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几位族长捋着胡须,纷纷点头,哪还有心情喝酒,胡乱填饱肚子就匆匆忙忙走了。
这边,萧老夫人吃完饭,把萧山父女拉到一旁。
“儿啊,你和雪丫头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待会儿就跟我们离开。”
萧宁雪一听这话,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大晚上的,老祖母为何这么急着走?“萧老夫人拖过萧宁雪的手,压低嗓门。
“古蜀军打败仗了,定西要失守了,整个平阳郡都要沦陷了,我们此番北上是逃难去的。”
萧宁雪早有此预感,听到这个消息倒还平静,萧山大惊失色。
“这么说,咱们的家园就要这样失去了?”
“谁说不是呢?“萧老夫人一脸愁容,“既然早晚要走,那就赶在发生动乱之前离开,这样才最安全。’
萧山却一脸为难地摇了摇头。
“娘,儿子多年不曾尽孝,的确该跟在娘身边尽孝,可无奈我有公差在身,不能说走就走啊。”
萧老夫人也是愁容满面。
文昭身为定西刺史,就是战死在定西,那也是不能离开的。
不止他不能离开,妻子儿女个个都不能离开,得留在那里稳定民心!食国之俸禄,怎么可以临阵脱逃,造成动乱?
这番萧山也说不能走,萧老夫人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我就只有你和文昭两个儿子,文昭一家镇守定西,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若再出点什么岔子,那娘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萧山犹豫了一会儿,扑通朝萧老夫人跪了下去。
”娘,我身为衙门里的公差,不可擅离职守,还请您带着雪丫头先走。”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前往京城与你们碰头的。”
萧老夫人见儿子这般为难,也不忍心逼他,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好吧,即如此,那我也不能强求你,我就带着雪丫头先行一步。”
不曾想萧宁雪也摇头。
“抱歉啊老祖母,我也得留下来,阿文去了定西,我得等他回来。”
“这~~阿文不是京城人氏吗?到了京城他自然会来寻你的。”
“夫妻本就该苦难同当,我若弃他先走难保他心中不会留下芥蒂,影响往后的感情。”
“唉,也对。“萧老夫人无奈点头。
她的几位堂兄弟包括东施那丫头,也都不肯先走,她还能怎么样?只能尊重大家的选择了。
默了默,萧老夫人掏出一个钱袋塞到萧山手里。
“这三百两银票儿快拿着,赶紧去买米买粮买马车,尽早动身知道吗?”
萧山还想推辞,萧老夫人又抹起了眼泪,萧山只能收下。
又叮嘱了几句,萧老夫人便找赛启良去了,她带了两千两的现银,要交给赛启良发给族人们的。
大家于她有恩,她纵使倾尽家财也不能让他们在逃难的路上饿肚子。
赛启良自然是拒绝的,可萧老夫人那么坚持,他只能写下一张借据给老夫人,将来找到地方落脚后,再连本带利还回去。
萧老夫人办完这些事后,也就没再耽搁,和族人们道了别,打着灯笼,乘坐马车离开。
这个晚上,妇人们倒是睡得踏实,可各个家里当家的,就跟火烧了屁股一样。
带上家中所有家当,走路的走路赶车的赶车连夜前往县里镇上买粮买车去了。
第53章 偷窃
萧老太家,一家子人也在连夜收拾行李,迫不及待地打算前往京城认亲。
玉芬也不知道央哪个木匠给萧鸿和萧小雨各做了一把'轮椅’,也就是两个轮子上面架把椅子,也算方便,用双手滚动轮子就能在平地上移动。
父女俩自打瘫了之后,还是头一回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
萧鸿推着轮椅来到萧老太身边,一脸佩服地望着她。
“娘,你可真是厉害啊,把刚生下来的三姐送进人家的‘富贵窝’,让她顺理成章地嫁给了当大官的!
如今只要把三姐认回来,咱一家人不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这个法子还真是绝了!”
萧老太一脸得意,当年她还真没想这么多,就想要个儿子。自打抱了人家的儿子,自己就接连生了两个儿子。
如今女儿又嫁得这么好,封了诰命有权有势,连她自己都佩服起了自己的明智!
萧小雨也笑容满面,捏着失去知觉的双腿。
“爹,奶,京城里的大夫医术定是比雪神医高明吧?我的腿是不是也能治好了?”
“那还用说?“萧老太肯定道,“一定可以治好的,届时医好了腿,叫你姑妈给你寻个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嫁了,什么狗屁武公子,谁稀罕!”
“就是,让萧宁雪羡慕去。”玉芬也一边收拾一边搭话。
还好她没急着和离,否则这滔天的富贵就与她无关了,只有羡慕的份了。
桂兰也急吼吼地凑过来。
“娘,可别忘了小月啊,给她也找个好婆家。”
萧老太顿时垮下了脸,“那丫头一天跟萧宁雪混在一起,那么不听话,还带她去京城干嘛?“
桂兰一听大惊失色,忙跑过去给萧老太又是锤肩又是捏腿,一脸讨好。
“娘啊,小月年纪小不懂事,定是萧宁雪同她说了些什么蛊惑了她,她可是你的亲孙女,嫁得好了可劲孝敬您。’
边说边四处张望,这死丫头又死哪去了?铁定又是找萧宁雪去了,这么不听话一会割了她耳朵!
急忙转移话题,“娘,前往京城那么远,没有马车可怎么行?”
“咱乘船走,要什么马车?”
“可洛河都干成那样了,万一大船搁浅就遭殃了,我看还是走陆路的好。”
这话倒是提醒了萧老太,若大船真在河道里搁了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喊天!
一番考虑后,做出了决定。
“你说得对,那咱们就改走陆路。”
“可走陆路至少得买三辆马车,二十五两银子一辆,咱们的钱哪够啊。“玉芬苦着脸道。
一家人七拼八凑,也只凑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的路费,若还要拿出七十两来买马车,剩下那点钱哪够他们走到京城的?
“要不把宅院田地卖了?反正咱们也不会回来了。“萧鸿提议。
这话谁都没回答,知道不会有人买。
宅院死过人,萧老太又'鬼捏青’,早成凶宅了,田地干旱得~~裂缝能掉下一头牛,哪个傻子会买?
一家人都不吱声了。
过了半晌,桂兰小声开口。
“听小月说,萧宁雪今天买了三辆马车....
““这贱丫头,哪来的钱买马车?”玉芬狠狠扯了下嘴角。
“定是武公子给的,那个不劳而获的寄生虫!“萧小雨心里酸溜溜的。
萧老太则眼珠子贼兮兮一转,把萧海,萧海的长子萧立德,还有萧鸿的长子萧立铭全部喊了过来。
“今晚你们等萧宁雪睡着了,去老宅把那三辆马车给拉走。”萧立铭到底读过书,忙摇头。
“奶,这可是偷窃,被抓住会下牢的。”
“马栓在后院,隔得屋子老远了,只要响动不太大,惊动不了他们。”
萧鸿也赶紧出点子,“先拿黑布蒙住马眼睛,马就老老实实任你摆弄了,不会发出声响的。”
番商量后,萧老太一家准备半夜去偷萧宁雪的马车,然后连夜离开。
等到天亮后萧宁雪发现,他们早出了定安县了,谁奈何得了?
而此时,一无所知的萧宁雪正在灶房里洗碗收拾家务,萧月站在一旁,不时给她舀勺水递块抹布什么的。
“我真不想跟我奶和爹娘走。”萧月撅着嘴,一脸无奈,也是做梦都没想到大伯竟然不是亲大伯,不过她还是想跟萧宁雪做姐妹。
想了一下之后,突然豁然开朗。
“萧宁雪,我决定留下来了,我就跟奶和爹娘说留下来看守宅院,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萧宁雪一听这话诧异地瞪过去,这丫头也太大胆了,竟敢生出这样的想法。
想了想,决定也不隐瞒她。
“你可别瞎想,不止你们要走,过不了几天大家都会动身离开。”
“这,为什么啊?“萧月一脸不解。
“逃难。”萧宁雪道,“定西要被大晟兵攻破了,届时整个平阳郡都会被他们占领,谁都不可能再留在这里了。”
萧月懵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满脸担心地抓住萧宁雪的手。
“那雪神医知道这个消息吗?“
“呃~~当然知道,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
萧月长吁了一口气,默了默,掏出一只绣花鸟的荷包来。
“萧宁雪,我可不止会喂猪,还会绣花来着,这只荷包你能不能以你的名义,替我赠给雪神医?“
萧宁雪满头黑线!
那个雪神医,就那么招人喜欢?爹担心她喜欢上雪神医,萧月又这样痴迷雪神医,惹得她自己都有些嫉妒了。
“萧月,你吃了我那么多糖,不绣个荷包给我,竟然绣给素未谋面的雪神医?太伤我的心了,这荷包没收,归我了。’
“谁说我跟他素未谋面的?“萧月脸一红,“雪神医给二伯医腿那天,他进保安堂的时候还回头冲我笑了笑呢。”
萧宁雪:
细一回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她一时忘了自己女扮男装,看到萧月一脸仰慕、小迷妹一样挤在人群里,便忘乎所以地递了个笑容给她。
唉,这下难搞了,这小妮子真动心了!
不过萧月一旦去了京都,也不知道何时会同她再见面,便把那个荷包接了过来。
“行,那我就帮你交给他,并且告诉他,这是一个叫萧月的小迷妹送给他的。”
“别,千万别这样说。”萧月红着脸道,“你要是说了,他一定不会收的。”
“会收的,我给你保证。”萧宁雪柳眉微挑,把荷包收了起来。
心道这不是已经收下了么?也算给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吧。
“那萧宁雪,你和大伯好好保重,希望还有机会再见面。”萧月抿了抿唇,努力忍着泪水转身跑了。
第54章 扮鬼吓人
是夜,月黑风高。
萧海带着几个侄子摸到了萧宁雪家后院,借着微薄的月光,瞧见后院栓了四匹马,几人忙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黑布,把马眼睛遮住。之后开始手忙脚乱的套马车。
萧宁雪半夜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噩梦惊醒,梦里武崇文突发疾病求助无门,双腿就那样废了。
这可把萧宁雪担心坏了,恨不能马上赶往定西。
可理智又告诉她不能去,她一不清楚武崇文去了定西哪儿,二不清楚走的是哪条道,万一路上和他错开就麻烦了。
萧宁雪心烦意乱的,实在睡不着了,便进了随身空间。她的空间小院里,红薯西瓜的藤蔓爬了满地,一片翠绿。
辣椒和土豆也生机勃勃,辣椒都已经开出细小的白花了,看着就挺治愈的。萧宁雪看了会儿,心情就平复了许多。
想起红薯还需要移栽一下,这样才能长出红薯来。
便找来剪刀,把所有的红薯藤蔓齐根剪下,码放在一旁。
之后再把那些长长的藤条修剪成巴掌长、带两三片叶子的小苗,接着又把地重新翻整了一遍,把小苗栽进土里。
种完之后还剩下一大抱的红薯藤,也是外面干旱,否则拿出去可以种好几块地了。
不过放在这里也没事,里面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永久保鲜。
红薯种好后,萧宁雪又把地里的杂草拨干净,浇了水,施了肥,这才洗澡换衣裳,离开随身空间。
出来后刚迷迷糊糊准备睡着,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警察特有的警觉令萧宁雪一下子清醒过来,竖起耳朵。
不好,有人偷马!她听到细碎的马蹄声了,有人在牵动它们。
萧宁雪忙抽出枕头底下的警棍,趿着鞋子就打算出去赶贼,可走到门口的时候猛地回味过来。
外祖母带来那么大个坏消息,村里人肯定都连夜外出备粮去了,哪个还有心情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除非....萧老太。
萧老太不是打算去京城寻亲么?十之八九想偷她的马车代步!
太可恶了,必须好好收拾一下他们。
萧宁雪捏着下巴,露出一抹恶作剧的笑容,进了随身空间。
后院,萧立铭正麻利的套马车呢,突然后背一麻,忙回过头。
这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白衣女鬼披头散发地站在身后,血红的眼珠从眼眶里鼓出来,舌头比下巴还长,满脸是血。
“啊~~鬼,鬼啊~~”
他吓得头皮一下就炸了,两腿发软滚倒在地。
“哪来的鬼,瞎叫个啥?“萧海急忙扑过来捂住他的嘴巴,“赶紧闭嘴,把萧山吵醒就麻烦了。”
萧立铭定睛一瞧,哪有什么女鬼?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别发愣了,赶紧干正事。”萧海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扭过身去。
然而就在他扭过身的刹那,脊背骤然一麻,接着一股冷气吹来,一个凄厉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三...死得好惨啊....
萧海顿时毛发竖立,就着月光回头一看,发现身后廊檐下‘萧梦瑶'一身白衣,伸着舌头鼓着眼睛,披头散发地吊在那里,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鬼,鬼啊!“
萧海哪还顾得上马车,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萧立德和萧立铭等人也赶紧跟着逃了。
然而那个女鬼却紧追不舍,一会儿在这个后背上戳一下,一会儿那个后背上戳一下,把几个大男人‘电'得鬼哭狼嚎。
这还不算完,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后,萧宁雪又摸到萧老太房间,挂着手臂吊在房梁上荡来荡去,吐着腥红的舌头阴森森地道:
“奶,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我在地下好冷啊,奶下来陪我好不好...
萧老太缩在床头,一身的肥肉都是颤抖的,仗着手里有驱鬼避邪的'法器’,勉强维持着镇定。
“梦瑶,你可别过来啊,我手里可有大师的法器,要是朝你掷过去,必打得你魂飞魄散!”
‘女鬼全然不听,仍旧在那晃来晃去发出瘳人的声音。
“奶,你最疼我了,来地下陪我啊~~“
“你个死丫头,死了还不安份,看我不打得你魂飞魄散!”
萧老太又气又怕,操起手里的‘法器就狠狠朝‘女鬼'扔了过去。
哗啦一声,‘法器'断裂,珠子滚了一地,‘女鬼'却安然无恙,反而一跃跳到了床上,直接把萧老太吓晕了过去。
“胆小鬼!“萧宁雪扯了下嘴角,拿电棍点着萧老太的穴位一通乱戳,哼,敢偷她的马,叫她半个月下不来床!
萧鸿玉芬,萧宁雪也没放过,利用随身空间时隐时现,神出鬼没,把他们吓得鬼哭狼嚎,跪地求饶。
直到鸡叫三遍天快亮了,这才放过他们。
回来时萧宁雪在院里碰到萧山。
“爹~~“萧宁雪怕吓到萧山,忙把头发扎起来,把贴在嘴唇上的“舌头'扯掉,挂在脸上晃来晃去的‘眼珠子'揪下来,再拿帕子把脸上的番茄汁抹掉。
萧山也是看呆了,这丫头~~要不是这声爹,他都差点把她认作女鬼了。
“萧老太被你吓惨了吧?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整个村子的人都被他们给惊醒了。
“哈哈,他们活该。“萧宁雪哈哈大笑,脱下身上衣裙,“谁让他们想偷我们的马车?这么坏,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
“唉,鬼也敢装,你这丫头就不怕忌讳?”
“有什么可忌讳的,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
父女俩边说边进了灶房,天也快亮了,睡觉肯定是睡不着了,干脆起来做早饭。
而萧老太一家全被吓破了胆,天蒙蒙一亮,就背着包袱挑着担,把萧鸿和萧小雨抬上独轮车,逃也似的离开了桃花村,北上京城认亲去了。
早饭萧宁雪做的是葱油面,先拿香葱炸出葱油,之后加入耗油生抽等调料拌匀,把面煮好捞出沥干水份,倒入酱料一拌,香喷喷的。
上面再盖个鸡蛋,要多美味有多美味。
萧山吃得一脸满足,狠狠把女儿夸了一通。
吃完早饭,萧山把马牵出来,准备上县里去了。
“雪丫头,你在家里等文哥儿回来,爹去县里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一旦县里下令北撤,爹就第一时间赶回来。”
第55章 分批逃难
“一旦县里下令北撤,爹就第一时间赶回来。”
萧山说完,把萧老夫人给的三百两银票塞到女儿手里,“这钱你拿着,缺什么赶紧去镇上买。”
萧宁雪接过钱袋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又递了回去。
“爹,这一百两你拿着去县里兑成银子,若是高叔他们有需要的话,就匀给他们先用着。”
“剩下这二百两我今天也去镇上兑换成现银,留着备用。”
萧山听了这话不由赞赏地点头。
“你这孩子,真真是即暖心又懂感恩,这些年你高叔可没少帮衬咱们,那爹这就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啊爹。”萧宁雪冲萧山挥了挥手,目送他骑马离去。
萧山走后,萧宁雪去溪边割了两捆些草回来把马喂饱,之后套上马车准备前往镇上。
还没出门,就看到村上十几位妇人有说有笑地挑水浇地去了,看样子,村长和族长他们怕消息泄露,瞒着她们。
毕竟嫁进门的媳妇哪个没有娘家?若让她们知道这个消息一准跑回娘家去说,这样一来就会传得人尽皆知了。
看到萧宁雪赶着马车从后院出来,大家停下来打招呼。
“雪丫头,去镇上啊?”
“嗯。”萧宁雪嗯了一声,“几位大嫂可有什么需要买的?我给你们顺道捎回来。”
其中一位大嫂立即喜笑颜开。
“那敢情好,我正打算买几身棉袄几床锦被囤着,劳烦雪丫头帮带一下。”
桃花村偏南方,冬天日子短,难得下雪,再加上乡下人常年在地里干活,也不怕冷,哪个会备棉袄棉被?
不过这两天大家突然就担心闹雪灾,个个囤棉袄棉被,她也起了这个念头。
“那棉袄买几套?要多大的?棉被买几床,要多厚的?”
萧宁雪边问边下了马车。
那位大嫂忙道,“大人的五套,孩子的三套,棉被六斤的来五床。”
这位大嫂刚说完,另外好几个也争着道:“雪丫头雪丫头,给我也带六套棉袄,四床棉被,
这么多人要买,萧宁雪便拿来纸笔记了记,随后赶着马车往镇上去。
还没走到村子口,赛东施拦下了她的马车。
“萧宁雪,你要去镇上吗?能不能捎我一程?”
萧宁雪停下马车,望向赛东施,只见她穿一身蓝布衣裳,扎着双丫髻,梳洗得干净清爽。
左手挽着一个篮子,右手拎着一个食盒,肩膀上挂着胀鼓鼓的包袱,脸上表情恬静,眉清目秀委实有几分姿色。
萧宁雪看到她的刹那愣了一下,有点不大敢相信这竟然就是那个肮脏不堪,浑身酸臭的疯丫头。
看来她吃了‘雪神医'的药后,疯症的确已经好了。
原本就不是先天遗传,故而治起来也不是那么棘手。
萧宁雪望着她笑了笑。
“你也要去镇上?那上车吧。”
“好,多谢了。”赛东施爬上马车,淡淡地道了句谢,之后也就不再说话了。
萧宁雪也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张秀才可是她亲手抓住、送进牢里去的,也不知道赛东施恨不恨她。
两人一路沉默着,直到快到镇子口时,赛东施提出要下车。
萧宁雪便停下马车,让她下车。
她下了马车后,把手里那个沉甸甸的篮子交到萧宁雪手里。
“萧宁雪,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病,我也没有别的能够感谢你的,这一筐鸡蛋是我这些天攒的,请你收下。“
萧宁雪这一刻,是震惊的,甚至有点儿没弄明白赛东施这话是什么意思。
忙试探性地道,“我又没做过什么,你不必谢我。”
“我知道是你。“赛东施语气笃定,““治疗我疯症的药,和那天半夜你来我家给我'催眠'时喂我服下的药,里面有着相同的一种。”
萧宁雪一想,的确是这样,里面的确有着同一种安定类药物。
赛东施,还真是个心思细腻又聪明善良的女子!
不等萧宁雪答谢,赛东施再次开口。
“萧宁雪,你是好人,你的恩情我记住了。”
说完把篮子放到马车上,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拎着食盒匆匆走上通往县里的大道。
看样子,她是去牢里探望张秀才的。
张秀才秋后处斩,可眼下定西战况紧急,恐怕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们这些死囚说不定会提前处死。
萧宁雪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在身后冲赛东施喊了一句。“我爹在县衙里,你若有事需要帮忙,可以去找我爹。”赛东施没答话,回头挥了挥手,快步走了。
镇上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萧宁雪半天才把马车停在一家成衣铺门口。
进去后,直接就向老板买棉衣和棉被,老板也是乐坏了,头年暖冬,他压了一仓库的货,自打这丫头那天给他开了张之后,生意突然就好起来了。
很快就按萧宁雪给的单子,把货物打包扛马车上去了。
买好这些东西后,萧宁雪又换上‘雪神医'的身份,去了宁和堂。
这些天出售药物的分红就有三百多两的银子。
分完红后,李掌柜留'雪神医'吃饭,‘雪神医'却凑到他耳边。
“李掌柜,咱们的合作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这?为何?”李掌柜一脸惊诧,“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还是说分红....“当然不是。”萧宁雪摇头,“我这里有个坏消息,你且听一听.....
她觉得李掌柜人非常不错,就叭啦叭啦把定西即将失守之事透露给了他,当然,没忘叮嘱一句,不要外泄。
高学柜自然是深信不疑,神医的话有得错?
当即关了铺子,挂上休店的牌子,急急备粮备车去了。
萧宁雪去钱庄兑换好银子,放进随身空间,之后赶着马车回村。
此时已是午后时分,路上不时行走着桃花村的村民,赶马车的赶马车,赶牛车的赶牛车,还有推着独轮车的,满载着粮食往村子里去。
有不知内情的村民扛着锄头,停下来讥笑他们。
“这粮食都涨五六倍价了,还买这么多粮,这不是傻吗?”
“可不是?哪个村的?傻到家了。”
“桃花村的,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整个村子出动了。”
大家随他们怎么说,急吼吼往村里赶,村长族长说了,最晚明天就要分批动身,前往北方避难,他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哪有空闲理别人?
第56章 预知?
随着外出购买物资的爷们陆续回村,就再也瞒不住家里的娘们了,这么贵的粮也买,不给家里娘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耳朵非得被她们给揪下来。
于是定西即将失守,大家即将逃往北方避难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妇人们顿时乱作一团,娘家离得近的,就偷偷派家里大点的娃儿跑回娘家报信去了。
离得远的就无能为力了,都说明早就要动身,来不及了。
村长和族长们也就不在乎消息扩散不扩散的了,反正能够买得到的物资家家户户都买回来了,干脆召集所有村民在老槐树下开起了会。
“分批走,第一批明早就动身。”村长站在石凳上,一脸严肃,“走陆路,沿着大道离开平阳郡,前往徽州。”
“到了徽州之后,找地方安顿下来,在那里等着第二批人员会合。”
“而第二批人员,由每家每户抽调两个青壮年男子组成,目的就是留下来等粮食成熟,要是定西没那么快破,那还能把粮食给收割了,要是等不及收割定西就破了,那大家就会日夜兼程,追上你们。’
一番解释安排,大家伙儿都听明白了。
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累死累活挑了一个夏天的水,粮食若能收回来,心也就没那么痛了,走得多少安心些。
“可惜那个水车了,也不能拆了带走。”有人遗憾道。
萧振旺笑道,“没什么可惜的,不有雪丫头和文哥儿么?等将来找到地方落脚,重新做就是。’
“那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有耳朵不大灵光的老人询问,一把年纪的背井离乡,最舍不得离开的人就是他们了。
也没有别的意愿,就希望寿终正寝后能够魂归故里。
“很快的。“村长说得很笃定,“当今圣上可是明君,定会收复失地的。”大家也只是听着,心里不免忧心忡忡。
皇上若真是明君,又怎会接连败仗,丢了这么多座城?
不过他们这些草民,哪敢指摘朝廷的不是?何况新帝登基这一年,别的不说光赋税就减了两成,这的确是明君才能做到的事。
开完会后,大家伙也就散了,各自回家安排去了。
这个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家里当家的花光了积蓄,把所有的银子变成了马车牛车和粮食,幸运的,买到一两辆马车,运气稍差点的,也买到一两辆牛车,另外独轮车什么的也个个都买了。
马车牛车装粮,锅碗瓢盆放独轮车上,推着走。
其它的挑在箩筐里,背在背篓里,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家当,一样都不舍得丢下。
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的,连夜收拾。
萧宁雪把买回来的被褥棉袄什么的,给几位大嫂分发完,吃了晚饭收拾干净,正准备进空间小院拨草施肥,萧振旺和赛启良两位老族长就捋着胡须上门来了。
“老族长,你们怎么来了?有什么重要事吗?”萧宁雪请两人坐下,给他们倒了茶。
“有,当然有。”
两位老族长捋着胡须坐下,茶也来不及喝,就轮番劝告开了。
“雪丫头,赶紧收拾收拾,跟着大家伙儿明早启程。”
这丫头要等去定西的文哥儿回来,这事大家都知道,这不怕她不肯走,两位老族长轮番劝开了。
“村里还留了这么多人,还有你爹呢,他们会等着文哥儿回来,一道走的。”
“是啊,文哥儿若是在这儿,肯定也会让你跟着大家先离开的,雪丫头可别固执,听族长爷爷的话,赶紧收拾去。”
萧宁雪却一脸执着,可劲儿摇头。
“两位族长爷爷,我真的不能先走。你们放心,我会骑马,跑起路来未必比其它大哥大叔们慢。”
萧振旺捋着胡须,犯愁地皱着眉头。
这丫头脾气可真执拗,劝不动,想了一下道,“要不这样吧,你把粮食物资装车,我们先帮你赶着在前面走。’
赛启良也忙点头,“对对对,这样的话雪丫头非要等文哥儿,那就让她等,等文哥儿回来了再一道在后面追,速度也能快些。’
那点物资,萧宁雪其实一点都不犯难,随身空间里随便放。
不过还是那句话,不过明面不方便交待。
想了想,萧宁雪点头应了。
两位老族长这才放心了,叮嘱了一番之后回去了。
不多久,他们就派了好几位族人来,帮着萧宁雪把先前囤积的米粮装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一辆交给了萧文杰,另外一辆交给了赛启良的孙子赛延新,当天晚上他们就把马车赶他们家去了,方便第二天启程的时候直接走。
第二天天还未亮,村子里的火把就排成了长龙,家家户户携家带口,赶着马车牛车带上所有家当,准备离开村子。
村长留了下来,组织抢粮,而萧振旺等几位老族长则随着大队伍启程,路上谁都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掌舵的主心骨可不能少。
萧振旺一家打头阵,走在队伍最前头,“出发!”随着他一声吆喝,队伍便缓缓开始挪动。
大家无比留恋地望一眼村子,个个泪水迷蒙了眼睛。
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回来,或许永远回不来了。
前路茫茫,也不知道面对他们的是什么。
不过他们不相信朝廷能收复失地,总相信会给失去家园的他们一块落脚之处,只要有地种,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怀着复杂的心情,村民们忐忑不安地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萧宁雪和村里留下来的人们,都来到村口送别,目送长龙般的队伍离去,祈祷战乱晚一点来,能够让家人们平安抵达徽州,能够让地里的庄稼再成熟一点,可以等得到收割。
这一等就是两天。
萧山没有回来,武崇文也没有回来。
南边也没什么消息传来,静得有些可怕,让人发慌,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留在村里的汉子们,依旧天天挑水浇地,焦急地等待作物成熟。
萧老太一家走后,萧宁雪只觉得周围安静极了,若在往日,萧月吃完夜饭定会偷跑过来,非要在她这里挤一挤,夜里跟她扯八卦,还挺有趣的。
如今萧月走了,父亲又忙,阿文又不在,她就觉得有点儿孤单。
夜里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不由又开始担心武崇文的安危。
那天他淌过洛河,是抄近道前往定西的,也不知道这条近道安全不安全。照理说,但凡是近道,走的人势必不多,肯定没有官道安全。
想到这里,萧宁雪心中浮起浓浓的不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画面。
崇山峻岭,小道蜿蜒,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道上似乎行走着一匹马,马背上驮着一个人。
不错,是驮着一个人,因为马背上那人的姿势是趴着的,像是受了伤。萧宁雪心里一阵骇然,骤然凝眸,视线猛地拉近。
小红!武崇文!
萧宁雪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画面顿时消失。
萧宁雪立马捂着狂跳的心口坐了起来。
这种画面她不陌生,也不是头一回出现!
萧梦瑶被杀一案,她曾经出现过两回这种画面。
第一回,是她推测与萧梦瑶有来往的男子时,脑海里清晰的呈现出了一个男子猥琐的形象。
第二回,张三被害时,她清晰地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拿树枝把张三下身扎成了刺猬,鲜血流了满地!
这~~难道说那些画面并不是她的推测,而是她原本就拥有某种回放或者预知的能力?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阿文遇到危险了!
这样一想,萧宁雪的呼吸差点儿停滞,一颗心揪作了一堆。
若那是一种‘回放',是不是代表阿文已经.....
萧宁雪不敢细想下去,强压下狂跳的心脏一骨碌坐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
之后进了一趟随身空间,穿上防弹衣,拿了一把步枪和一把手枪还有头灯和指南针出来。
想了想,写了封信留在桌上,省得村长他们担心。
做完这些萧宁雪跑向后院,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打马往南边疾驰而去。
她戴的头灯是强光的那种,把道路照得恍如白昼,马跑得速度一点儿不比白天慢。
可萧宁雪还是嫌它慢,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马上飞到那个地方。
萧宁雪一口气跑出二三十里,进入一片山林之中,道旁是茂密的森山古木,不时传来猛兽的低吼。
她带足了子弹,手里的步枪不管老虎豹子都能杀得死,就是速度慢下来了。小道蜿蜒往山上去,想必等到翻过这座山,天应该就已经亮了。
她努力回想着那个画面,分析出画面上的时间应该是早上,山间有晨雾缭绕。
所以若是'回放的话,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这么长的时间照理说武崇文已经回到家了。
然而却不见他的踪影,这,已经是不好的召示了!
而若是“预知'的话,那么她翻过这座山,就一定可以在路上碰到他,无论他发生了什么,她一定可以救下他!
萧宁雪心乱如麻,用最快的速度行驶在被山林包围的荒郊野岭,没有半点恐惧。
第57章 荒郊野外病发了
森山老林间的小道,果然是不太平的,萧宁雪刚爬到半山腰,黑暗里,便露出几双绿油油的眼睛,阴森森地瞪视着她。
而身下的马,在看到那些散发着寒光的眼睛时,突然慌乱起来,扬起前蹄惊恐地一阵嘶鸣,想要往后逃窜。
萧宁雪知道这是遇着狼群了,随便一数十几头,这种情况任谁都会吓破胆。
忙翻身下马,死命攥住缰绳,拖住惊慌失措的马,把它栓到一旁树干上。之后用最快的速度举起步枪,对准黑暗中那些幽灵般的眼睛。
嗷~~
狼王发出一声瘳人的嚎叫,从黑暗中缓缓踱了出来,身后跟着十几头凶狠的野狼。
栓在树上的马,吓得一蹦三丈高,企图挣脱缰绳。
“马儿别怕,有我呢。”萧宁雪安抚似的说了一句,之后扣动了扳机。
哚哚哚~~枪口火花喷射,一连串的子弹扫射而出,一时间,鲜血喷溅,狼群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扫死了一大半。
狼王也是懵了,还没弄清状况就被萧宁雪爆了头,獠牙还未龇出来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死的时候瞪着不甘的眼睛,使劲琢磨着这究竟是人还是神!
其它几匹侥幸活下来的,见狼王已死,夹着尾巴就逃了。
萧宁雪脱掉溅满狼血的外衫,穿着防弹背心上了马背,踏着满地的狼尸继续往前。
连翻了四五座山后,天开始蒙蒙亮了,萧宁雪的心情也骤然紧张起来。
若她看到的画面是预知,那阿文此刻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正面临着危险。
萧宁雪收起头灯和步枪,加快速度往前狂奔。
晨雾缭绕间,又跑了十几分钟,这时前方传来马蹄声,之后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冲破晨雾,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红,阿文!“
萧宁雪急呼了一声,翻身下马。
此时趴在小红背上的武崇文嘴里哈着白气,看到萧宁雪的刹那,惨白的俊脸上带着笑意。
“小雪,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完这句话,武崇文眼前一黑,打马背上掉了下来。
萧宁雪忙接住他,直接被个高的他压在了地上。
“阿文,你撑住。“萧宁雪的心脏这一刻差点骤停,伸手就探向武崇文胸口,竟然发现他的胸口结冰了一样,他果然发病了。
都怪她,明知道他走的是小道,竟然相信了他的话。
要不是她预知了这一切,他的性命今天恐怕就交待在这里了。
忙尝试着用意念把武崇文带进随身空间,但是失败了,只能把武崇文放到一旁,进了随身空间。
好在以前为了防患于未然,她的空间里始终备着两壶热水,忙拿桶兑成合适的温度,拎了出来。
之后又把武崇文扶到一块大石上,把他冰冷的双腿放进桶里浸泡着。
可双腿浸着了热水,胸口却冷得骇人,不行!这样下去他同样会有生命危险。
可恨的是暖宝宝这种能发热的东西药房里居然没有,她一早就到处翻过了,否则也不会不给他带些在身上。
只能拿来只矿泉水瓶,灌了些热水在里面,放他胸口暖着。
然而他的情况太严重了,等到热水的温度散去,却依旧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冷!”
武崇文吟喃了一句,嘴里又开始哈出白气。
烧水已经来不及了,萧宁雪一咬牙,拖了床厚棉被出来,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扒掉两人衣物,拿厚棉被紧紧将两人裹在一起。
两个人像蝉蛹一样紧紧包裹在一起,一个冰冷,一个火热,萧宁雪紧拥着武崇文,把身上的热量一点点过度给他。
头晚一夜未睡,再加上柔软的棉被和厚实的怀抱,萧宁雪一阵倦意袭来,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睡也不知睡过去多久,等到满足地醒过来时,才察觉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揽在怀里。
对方的身子不再冰冷,而是火热。
不用问,她都能感受到他此刻有多正常,萧宁雪俏脸顿时火辣辣的。
趁武崇文未醒,忙偷偷钻出被窝,穿好衣裳。
此时太阳高悬,大正午了,好在荒郊野外的也没人,否则脸不得丢光丢尽!
她刚把衣裳穿好,武崇文就从背后将她拥进怀里。
“小雪,谢谢你再次救了我。”
“你这家伙,干嘛自己不惜命,要别人这样来救你。”
“抱歉,是我的错。”武崇文扳过她的身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发生了一些事,我急着回来,不曾想竟然在这样的荒郊野外病发了。”
说完一脸紧张地捧着萧宁雪的小脸,“小雪为何独自前来?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怎么能干这样的傻事?嗯?’
“你才干傻事,我要不来你就没命了!“萧宁雪心有余悸道,“还好我昨晚做了个噩梦,及时找到了你!你这傻瓜,你事儿再急也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啊!”说完把俏脸深深埋进武崇文怀里,眼泪差点涌出来。
她从未这样担心过一个人,担心到无法呼吸,抛出性命不顾一切!
她似乎,是真的爱上他了!
“小雪,谢谢你。”武崇文深深地在她耳边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武崇文发誓,我人是你的,命也是你的!”
“我要你的人就好,命是你自己的!我可不要!”说完在他胸口探了探,之后小手泥鳅一样滑向他腿部,感觉温度都是正常的,这才从他怀里出来。
“你的身体可算好了,赶紧把衣裳穿好吧,一会儿来人就不好了。”
“好。”武崇文艰难地应了一句,这丫头毫无顾忌地摸来摸去,他,可是光着身子啊!
穿好衣裳整理了一下,两人牵着马准备离开。
“现在要去哪?回桃花村吗?“萧宁雪望着武崇文问。
“是的小雪。”武崇文面色沉了沉,“我急着赶回来,是来给你们送信的。”
“送信?什么信?’
“南边正在打仗,定西最多还能撑半个月,得赶紧叫村民们北撤。”
武崇文南下,虽然调查出了平南大将军手下一名总兵当了大晟国的内贼,把他揪了出来之后又利用李老汉养的'水怪'活噬了敌方大将军。
但古蜀国连丢三城,大晟兵长驱直入势不可挡,退守徽州已成定局。
听到还能撑十五天,萧宁雪松了一口气。
第58章 公告!大乱!
“这个消息我们已经知道了,村里大部分村民也已经北撤了,只留下一部分人等着收粮。”
“是么?打哪得来的消息?”武崇文诧异了一下。
照理说,这是军事机密,无人敢泄露才对,小雪怎么会知道的?
“我的老祖母送来的消息。“萧宁雪回答,见武崇文一脸懵懂,忙又一口气补充完整。
“我爹不是萧老太的亲儿子,我爹实际上和定西刺史是同胞亲兄弟,所以我的老祖母也就是定西刺史的母亲,才会在北撤的时候把这个消息特意送到桃花村来,并且顺道和我爹母子相认了。”
“原来如此。”武崇文听了个半懂,笑着点头,“定西刺史是个好官,他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边说边加快速度,往桃花村疾驰而去。
打头晚萧宁雪杀狼的那个小山坡经过时,武崇文望着满地血迹和被其它野兽啃食得一片狼藉的死狼尸首,也是不寒而栗。
“这些狼,都是小雪杀的吧?”
“哦,不是,不知道谁杀的。”萧宁雪直接否认,也不解释,一夹马腹往山下奔去。
武崇文自然不会信,这么新鲜的血迹,分明就是头晚留下的。
“这丫头,还不承认。”
嘀咕了一句跃下马背,拖过一只尚且完整的狼过来检查了一下,只见这头狼的颈部留了一个深深的血窟窿,伤口和当初刺杀他的杀手一模一样,不由感到深深震憾!
小雪手里难不成有把比孔雀翎'还厉害的的暗器不成?这杀伤力,着急令人惊叹!
两人骑马的速度并不慢,可到家时天还是已经黑了。
村子里十分安静,没有娃儿的哭声,也没有鸡鸣狗叫,似乎一夜之间整个村子都空了。
到处黑沉沉的,汉子们累了一天都睡了。
倒是萧宁雪家的院子里亮着灯,村长和萧振旺的长孙子萧正方坐在院里。今天白天看了萧宁雪的信后,两人放心不下,便坐在院里等她回来。
听到马蹄声,村长和萧正方齐齐站了起来,一脸欣喜。
“雪丫头,你胆子也太壮了,竟敢独自出门。”
他们是白天看到的信,并不知道萧宁雪是半夜离的家,否则会更加惊诧。
“村长,正方哥。”萧宁雪忙下马,牵着马边进院子边跟他们打招呼,跟他们介绍,“这是我夫婿,武崇文。”
“村长,正方兄。”武崇文也恭敬地同他们打招呼,武崇文伤一好就离开了村子,故而大家还是第一次见面。
“回来了就好,安全了就好。”村长和萧正方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
打量武崇文的目光也都是满意,招呼着一道坐了。萧宁雪则拎来茶壶,给大家泡茶。
“文哥儿,雪丫头说你去定西了,那这会儿你是打定西赶回来么?”
村长最牵挂的还是定西战事,茶也来不及喝,直接就是问。
“是,我是打定西回来。”武崇文点头。
村长忙又急问,“可知道定西战况如何?还能撑多久?“
“最多能撑十五天。”武崇文肯定道,“不过三天后,衙门里就会颁布撤退令。”听到这话,村长的脸色又有些沉重起来。
“三天后颁布撤退令?那地里的稻谷还没怎么熟啊,恐怕只有一半结了米。”
“村长,咱们该忧心的恐怕不止这个。”萧正方皱着眉头,“撤退令一旦颁布,势必会引起动乱,买得到粮还好,若买不到粮,谁都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哄抢别人地里的粮食!”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村长直了直腰板,“咱们只要守住村口和洛河口,就没人进得来,定能保庄稼无恙。’
桃花村可是大村,三四百户人家,想守住两个进村的入口不算难事。
“咱们打这前往徽州不算远,等庄稼再长五天,之后抢收五天,赶路五天,十五天时间刚好合适。”
这个安排村长和萧正方都觉得十分完美,于是便这样定下了,明儿个再告诉大家便是。
“雪丫头,你和文哥儿留在村里也没事,那就明早动身去追大部队。”村长用命令的口气道,“你们骑马,应该很容易就能追上他们的。”
萧宁雪却摇头,“害~~追他们干嘛?我们跟着你们一道撤离不也挺好?”
武崇文也认同地点头,还是担心村人们的安全,路上无论遇到什么,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
他会和小雪他们,一同撤往徽州,顺道护村人们一程。
留下来抢收粮食的可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半点闪失都不能有。
村长和萧正方说不动萧宁雪和武崇文,也就回去睡觉了,届时等萧山回来了再劝他们早些动身,毕竟越早离开越是安全。
萧宁雪和武崇文也各自洗漱。
等萧宁雪在东屋洗完澡,去随身空间里忙了一通之后回南屋,武崇文已经伸着修长匀称的大长腿,慵懒地靠在床头看起了书。
似乎清瘦了些,昏黄的灯光勾勒得脸庞更加的轮廓分明,精雕细琢俊美无俦,妥妥的神仙颜值。
一看到萧宁雪进来,武崇文便主动放下手里的书,坐直身子把萧宁雪拥进怀里,耐心地给她绞着湿发,之后又轻轻撩拨直到头发全干,这才把毛巾搭在一旁。
俊美的脸庞带着惑人的笑意,摸着心口望着萧宁雪。
“小雪,这冷。”
“那你躺好,我给你暖暖。”萧宁雪抱住了他,把脸颊贴了上去。”
“心口的位置,才是最热乎的。”
“好好好,那就心贴心~~”
“可是隔着衣物,不够暖和!”
“武崇文你这家伙,想哄我脱衣裳呢?小心我踹你下床..阿文你没事吧?行行行,你别吓唬我,你想怎么暖就怎么给你暖。”
武崇文如愿了,可受苦的不还是他自己?怀里的玉人儿不一会儿就甜甜地睡着了,他受了一夜的酷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天过去,这天午后时分,萧山回来了。
桃花村村口,四五十名大汉守在那里,一看到萧山大家纷纷一脸关切地迎了过去。
“萧山叔,你怎么满身是伤,出什么事了?”
“你的马呢?该不会是走路回来的吧?”
萧山衣裳被扯得稀烂,披头散发,脚上连鞋子都没有,满身的伤。苦着脸摇头。
“衙门里北撤的公告一贴出去,县里就大乱了,好多人闹事,打砸铺面,抢东西!”
“我骑着马刚到半道,就被人抢了,唉!”
自打闹干旱以来,就有不少北方人过来抢粮,如今本地人哪里还买得到粮?
没有粮食,能不大乱?
大家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看到远处乌拉拉过来一群人,个个手里操着家伙,足有上千人。
看样子,真如村长和萧正方所料,外头有人抢粮来了。
第59章 抢粮
上千人对四五十人,这个数量完全碾压啊,桃花村的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变了脸色。
“萧山叔,你快回去吧。”萧正方对萧山道,“阿文回来了,你赶紧带着他们离开村子。”
他们家又没种粮,可千万别被人误伤了。
“不,我不能走。”萧山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来了这么多抢粮的,他怎么可能离开?
“我到底也算是衙门里的人,帮着一道挡挡。”说完捡起一块尖利的石头,站在了人群前面,而大家又纷纷上前几步,把萧山挡在了身后。
随着响亮的脚步声,那群人越来越近,里面有不少熟面孔,都是县里和镇上那些不种粮的生意人。
“哪个是村长?出来说个话。”
领头的是镇里开了好几家酒楼的周老板,酒楼一直在营业,每天需要消耗大量粮食,所以囤下来的粮食并不多。
这不今天北撤令一贴出来,他便急了,纠集了一伙商贾族亲,上村里抢粮来了。“找我们村长做什么?你们想干嘛?“
萧正方双手抱臂,上前一步,也是不带半点畏惧的。
“你是村长吗?“周老板斜了萧正方一眼。
“不是。”
“不是滚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这伙人便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而村人们也急忙摆出架势,准备还击,正箭拨弩张,村长又带了上百人,急急赶到了。
“周老板,找本村长有何贵干呐?“
村长走到众人前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周老板。
周老板扫了对方的人手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没什么贵干,就是听说村里老早就囤了粮,地里还剩下不少粮,便来借一些。”
“抱歉,不借。”村长断然拒绝,“我们自己都不够,借不了。”
村民们买了马车牛车后,积蓄就去了大半,而米粮价格涨了五六倍,买到手的粮全家人着实吃不了多久。
周老板一伙人可不管这么多,甚至有知情人一脸愤怒地叫嚷。
“你们桃花村这些人,早几天就知道整个平阳要北撤,却不肯把消息说出来,偷偷买车买粮囤物资,真是昧良心。”
“就是,你们物资囤够了,也别这么贪心,把地里的粮食匀给我们,将来还给你们。”
村长也沉下了脸,不过还是压制住愤怒跟他们讲道理。
“我们乡下人手里头有几个钱?能买到多少粮食?反而各位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生意人,家中库房里的余粮一年到头能少到哪儿去?何必觊觎咱们这点粮食?”
周老板才懒得管那么多,大家都在打砸抢,他们不抢白不抢,谁会嫌粮多?大手一挥,带着那群人就往前涌了上来。
“别废话,赶紧让开,咱们亲自动手,上地里帮你们抢收去。”
“说了借你们的,等到了甘州翻倍还给你们。”
村民们自然不让,一字排开就堵住村口。周老板仗着人多,一脸凶狠。
“他们明明囤足了粮,却一点儿不肯借给咱们,那咱们还跟他们客气什么?直接进村拿去。”
“对,我们自己收,自己拿!”
这帮人叫嚣着,举着镰刀恶狼一样往村子里冲去。
村里的汉子们也不是吃素的,操起棍棒锄头就迎了上去,眼看一场混战即将发生。
这时萧宁雪和武崇文骑马赶了过来。
武崇文见两帮人马要斗起来了,忙道:“我过去帮忙。”
“不用帮忙,这架打不起来。”萧宁雪说了这么一句,翻身下马就跑到村长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村长伯伯,快叫大家住手,让这些人进去。”
村长直了直腰杆,一脸绝决。
“不行,这可是我们用血汗浇灌出来的粮食,怎能由他们抢了去?”
“雪丫头放心,我们不怕他们,庄稼人别的没有,有的是力气,打架谁都不怕,你和阿文离远点,省得伤到你们。”
说完抽出一把柴刀,就要冲到前面当领头羊。
萧宁雪忙一把将他拖住:“唉呀村长伯伯,你听我说....
萧宁雪踮起脚尖凑到村长耳边咕哝了几句,村长眼里的愤怒一点点消散,很快露出一抹笑意。
“你这丫头,还真是机灵鬼!“村长笑着说了一句,之后冲桃花村的村民们大喊:“他们人多,我们若要阻止难免两败俱伤,由他们去吧。”
村民们一脸费解,可是村长的话大家又不敢不听,只能忿忿不平地让到一旁。
周老板以为桃花村的村民们怂了,一脸嚣张地啐了一口。“早这么识趣多好?省得老子多废口舌,走,进村收粮去。”
随着周老板一挥手,那乌压压的上千人就吆喝着大步进了村子。
村长非但没阻拦,还换上了一副唯唯喏喏的笑脸,跟在周老板屁股后面。“喂,周老板,你们打谷子不需要打谷桶箩筐什么的?我们帮你们扛地里去。”
“以前没打过谷子吧?懂不懂割稻?不懂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不过有借有还啊,等到了新的落脚地,你们可得把借我们的粮食还回来。”
周老板见村长怂成这样,一脸得意加敷衍。
“还,当然还,等咱们地里种出来了粮食,你们来收就是,大家说是不是?”其它人也哈哈大笑,“是是是,等将来咱们地里有出产了就还给你们,哈哈哈。”
一群商贾会种地?哄傻子呢。
可村长硬是笑得和傻子一样,顶着众怒把周老板等一伙人领到了地里。
并且还派人鞍前马后为他们服务,给他们烧水烧茶,教他们如何干活,帮着一道抢收。
两拨人马,统共一千五六百人,割稻的割稻,脱谷的脱谷,装袋的装袋,一个下午就把村里所有的稻谷收割了个干净。
村长还吆喝着,叫他们把粮食搬到老槐树下堆放好。
周老板等人累了一天,坐在地上七倒八歪。
“陈老板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把运粮的马车带来?'
周老板也是一脸纳闷,他派陈老板早早的回镇里带马车过来运粮,好半天了还没到。
也是做梦都没想到,此刻距离村子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陈老板和二三十个车夫被蚂蚱一样栓在树下,嘴巴被堵了个严实。
第60章 免费的苦力
而他们赶来的马车,全被萧宁雪和武崇文'一锅端了',周老板的粮能运得走才怪。
她和武崇文赶着二三十辆马车进了村子,把村长和萧正方他们惊掉了大牙。
雪丫头这一招,还真是绝了!
拉着上千人干苦力、帮村里把稻谷全部抢收了回来不说,还把人家的马车给劫了。
这丫头,脑子灵活胆子又壮,还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
验尸,破案,治病,这厢又加个坑....文哥儿对她肯定是真爱,一脸宠溺佩服!
萧宁雪神气活现地坐在马车上,大笑道:“村长,我还有更绝的..戈给你们的药可全下进水里去了?“
“下了,他们也都喝了。”萧正方忙答。
“哈哈,那就好,咱们山上不还有高粱玉米没收么?非叫他们把所有的活全干完才放过他们!“
村长和众村民张口结舌。
这,还能这样?
那周老板他们岂不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主动送上门的苦力了?
老槐树下,周老板他们没等来运粮的马车,倒是等来了各种不适,头痛腹泄头晕眼花,得了什么要命的急症一样。
人太多,茅房不够用,大家成群结队往溪边跑,不一会儿几乎个个卧倒在地,遍地呻吟。
周老板最是严重,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捧着脑袋直叫唤。一旁几位老板掌柜强撑着爬到他身边,有气无力道:“周老板,咱们恐怕上了他们的当,中毒了!”
周老板气得脑袋都快炸裂了,“这些狡猾的乡巴佬,太恶毒了,竟然来阴的....唉哟,我的头,疼死我了!”
“周老板别光顾着疼啊,赶紧想想办法,总不能死在这里吧?”
“要不粮食不要了,让他们放我们走?“
大家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个稚嫩却不失威严的女声高高扬起。
“各位中的是‘三日断肠散’,三日断肠散顾名思义,就是三日内若不解毒便会肠断人亡。”
周老板等人闻言,忙循声望去,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都发出不屑的哼声。
“小丫头你唬谁呢?老子一把年纪从未听说过世上有这种药。”
“就是,休想唬我们。”
“最多给我们下的是巴豆,哪有那么可怕?”
萧宁雪脸上带着淡笑,不紧不慢道:“我可是雪神医的徒弟,雪神医有治病救人的奇药,自然也有取人性命的稀罕毒药!”
大家抬头望着她,细一辨认,的确是当初在保安堂,给雪神医打过下手的小姑娘。
雪神医收她为徒了?那她有这种毒药也就不足为奇了。
萧宁雪笑了笑,缓缓开口。
“中了此毒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便血,那是肠子快要腐烂了的表现,这个时候再不服解药,那就必死无疑了!”
这话一出,好几个刚跑完茅房的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萧宁雪脚下,痛哭流涕。
“救命啊小神医,我已经开始便血了,我不想死啊,求求小神医把解药给我,求你了!”
“你们这些家伙,贪生怕死!两句话把你们吓成这样?”周老板气道,“老子不是中毒将近一个时辰啦?除了头疼,哪有便血?”
刚这么一想,肚子就一阵绞痛,忙爬起来跑向断了水的小溪。不一会儿他又爬回来了,跪在萧宁雪面前就砰砰就是两个响头。
“萧姑娘,萧小神医,把解药给我们吧,我们错了,粮食我们都不要了,饶我们一条狗命就好。”
萧宁雪见周老板吓成这样,不由冷笑了一下,举起一颗圆圆的黑色药丸拿在手里。
“这就是解药。”
“给我,给我..这些贪婪又怕死的家伙,个个蠕虫一样爬了过来,争抢着伸长了手。
“我可以给你们。”萧宁雪说着掰了三分之一下来,“不过解药我只能分三次给你们服用,并且你们想要得到解药,就必须拿劳力来换。”
“怎么个换法?“
“很简单,我们山上还有不少粮食没收,明后两天,你们就去把那些粮食给我们收回来。”
周老板等人叫苦不迭,真是低估了这群乡巴佬,被他们拿捏在手里当苦力使唤,太让人痛恨了!
可再痛恨又有什么用?中了人家的毒,性命拿捏在人家手里,除了顺从还能怎么样?
毕竟卖两天苦力不至于要命,拿不到解药就死定了!
“好好好,那萧小神医就赶紧把解药分发下来吧。”
很快,村里的汉子们就给每人发了三分之一的解药下去,这些人服下解药后,不出一会儿症状就神奇地好了。
萧宁雪见有人眼珠子骨碌碌的,看样子打算逃,便笑道:
“你们有人若想走,我们不强留,不过明天你就是拿千金来跟我换解药,我也不会给,若有不想要命的,可以离开试试。”
村长笑着补充。
“要走的赶紧走哈,趁天还没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走了的丢的可是自个儿的性命,留下来的不过干两天活,大家自己考虑。”
“当然,留下来的,我们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睡地板,村里这么多户人家,随便挑户人家钻进去,就有饭吃有床睡。”
说完吩咐萧正方和赛延新。
“正方延新,你们带二十个年轻人看粮,萧山,走,上你家喝酒去,雪丫头订亲都不喊我,今天必须补一顿。’
村长边说边勾过萧山的肩膀,往村南去了。
而周老板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没一个人敢离开,个个垂头丧气地进了村民们的家,暂时安顿下来。
第二天一早,周老板等人就在村长的安排下,分成四五十支小分队,挑着箩筐背着背篓往山上去了。
山上的庄稼可比田里的难收多了,山高路陡的,东一块西一块,不过架不住人多啊,一两千人涌上山,山里的野兽都被他们给吓跑了。
不到一天,玉米高梁就全被收了回来。
当天晚上,他们服用解药晚了一点,就又开始肚疼拉血了,哪个还敢对这个‘三日断肠散'起怀疑?
第三天,又老老实实被抓着搓了一天的玉米棒子,个个搓得满手大水泡。
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原本是来抢粮的,最终在这里当起了免费的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