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终于成了万元户
在陈亦根的帮助下,陈夏又悄悄在村子里收购到了3万多斤稻谷。
一边收购一边加工,最后得到了26000斤左右的大米。
13吨大米其实真心不多,现在这生意只有陈夏敢做,要是其他人,谁敢载着13吨大米去江北高价销售?
那就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这要被抓住,完全就是上纲上线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人民专政的铁拳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
这次陈夏不准备去小区卖粮食,他想试着能不能通过钱进和方哲的关系,将这批粮食卖给临钢厂。
临钢厂可是有近万人的庞大职工队伍,钱进、方哲这些厂领导家都缺粮,其他职工肯定也缺。
于是陈夏在送了一条生产牌香烟给陈国林后,将陈秋陈冬托他们照顾几天,一个人又匆匆去了一趟江北。
到了江北后,陈夏拿着上次钱进他们给的地址找上门去。
也恰巧,钱进和方哲正无聊地在小区里闲逛,一看陈夏来了,马上快速跑了过来。
“陈夏,你还没回去呀,哈哈,上次可亏了你的大米,我爸妈还夸奖我缓解了家里的粮食问题。”钱进一边把手搭在陈夏的肩膀上,一边得意洋洋的炫耀着。
“嗨,你们爸妈满意就行,走,哥哥我带你们去工人文化宫玩,再去搓一顿。”陈夏就像引诱两只小绵羊的狼外婆,准备用糖衣炮弹将两人打倒。
有得吃又有得玩,还能打发无聊暑假,钱进和方哲觉得他们能交上陈夏这个朋友实在太爽了,于是三个人又揪肩搭背搂在一起,开开心心往文化宫走去。
晚饭还是陈夏请客,在吃饭的时候,陈夏说道:
“也不瞒你们两位,自从我上次卖掉那批大米后,可是大大缓解了我们村的经济条件,这不,我们大队长托我能不能再卖一批大米。”
“能,怎么不能,现在谁家不缺粮?而且你们的大米还不要粮票,我爸他们厂的工人就特别需要。”钱进一边快速往嘴里塞着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陈夏假装很不好意思地说道:“那,那你们能不能和你们爸妈说说,就说我们村有两万多斤大米想出售,每斤4角钱,不要粮票,看临钢厂的职工能不能吃得下?”
钱进和方哲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成,这事情我回去问老头子,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另外,那些票证你们能不能再帮我搞到一批?我可拿粮食来换,反正100斤大米,换你们上次那样的票证,怎么样?”
方哲这时候说道:“这个简单,我们回去就跟我们楼的小伙伴们说一下,这些厂领导家里别的没有,票证一大堆,能拿出来换粮食他们绝对愿意。”
陈夏一脸笑意,举起一瓶汽水道:“来来来,我替我们村一千多个乡亲父老感谢你们两位的仗意相助啊,我们干杯。”
“干杯!”
当天晚上,陈夏又去了江河医学院上次那个宿舍过夜,里面有一个陈春的男同学,陈夏给了他两个肉包,让他不要告诉自己大姐,那男同学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钱进和方哲回家后,把陈夏的事情跟爸妈说了,然后又把陈夏他们村的情况说得相当悲惨,什么老人没钱看不起病,小孩没钱不能去上学什么的。
钱进的老爸就是临钢厂的工会主席,大手一挥,两万多斤大米全要了,就按4角钱一斤的价格成交,就当是支援农村兄弟了。
这年头厂子就像独立王国一样,像临钢厂这样的大型企业,有自己的学校医院澡堂等等,收购一批粮食根本不是问题,别说才两万多斤,就算二十多万斤都没问题。
正好,他们食堂还在发愁粮食不够吃呢,也不用让职工买了,食堂就全包了。
不过有一个条件,他们临钢厂的汽车不能去会州,最远只能到江河边去载粮食。
这对陈夏来说更是小意思,他在江河边找了一个废弃的小码头,双方通过钱进约定了时间,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就将13吨大米拉走了。
陈夏在码头接过厚厚几踏人民币,10400元钱,陈首富正式进价为“万元户”了,绝对是会州地区第一个明面上的万元户。
这次除去成本尽赚8000元,什么叫暴利,也只有改革开放初期才有这样的机会。
不过陈夏的生意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因为村子里多余的粮食都被他给卖了,而他是不敢去其他村子里收购粮食的,这个风险实在太大了,人民专政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
在自己村里收粮食,由陈亦根帮忙撑腰,一般村民不敢说啥,何况还多给了他们2分钱。但如果去其他村子收粮食,铁定会有人去公社举报。
两次卖粮食收入一万多元,陈夏相当满足了,这已经能支撑陈家四兄妹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真正发财的机会,不是靠倒卖粮食,而是他空间医院里的那些药物。
这些药物都是超时代的,都是经过国内外无数厂家投入无数人力物力财力研究出来的,结合了几十年的科技结晶。
等以后慢慢有机会一个个放出来,绝对能推动整个国家的医疗卫生事业发展。
关键是,陈夏本人也能获得无数丰厚的回报,前世那些药厂,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的?
陈夏在江边交易完粮食,又屁颠屁颠跑回了市区,钱进和方哲已经帮他联系了一大群厂领导子弟,现在大家都等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大堆票证,什么样的都有,这些领导家的小孩子从小都是温室里的花朵,一听家里的票证可以换粮食,还能得到父母的表扬,个个翻箱倒柜把家里的票证都拿了出来。
陈夏也没有清点,反正他是肯定赚,巨赚还是多赚的问题,都不可能是少赚。
一个个来,一手交粮,一手交票,大家都欢天喜地把大米绑在自行车上回家去邀功了。
至于他们回家,是得到表扬,还是一顿挨打,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陈·万元户·夏”已经带着两个好兄弟下馆子去了。
钱进和方哲简直太开心了,既能帮助兄弟,又能天天下馆子,这是什么样的神仙生活呀。
“来,为我们友谊干杯。”
三个人大吃大喝一顿,开始了在西湖边闲逛,在一个公园的角落,陈夏每人给了他们100元钱,这把钱进和方哲都吓了一大跳。
哪怕他们平时在家再得宠,也从来没有得到100元的零花钱过,这可是他们老爹两个月的工资啊。
陈夏看他们两个傻愣着,一把塞到他们口袋里,“拿着,这是我们村大队长特意交待的,为了感谢你们的帮助,你们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呐。”
钱进和方哲涨红了脸,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吓的:“可,可这也太多了,要不给我们十元吧……”
“让你们拿着就拿着,大丈夫怎么可以口袋里没钱呢,这钱呀你们可别被父母发现了,不过事先说好,你们不能拿钱去做不好的事情,我们是兄弟,以后有机会还想你们帮忙推销粮食。”
两人也不多说,心虚地把钱藏进口袋里,一只手还死死捏着不肯拿出来,连逛公园的心思也没有了。
陈夏一看就想笑,“行了,你们赶紧回家吧,带这么多钱万一被人堵路上就麻烦了。”
“好兄弟,记得经常来信啊,明年要卖粮食包在我们身上,走了哈。”说完两人又跑又跳回家去了,路上还兴奋地吼了几下。
当天夜里陈夏又回到了江河医科大学的男宿舍里借住,还是给了那个男同学两个肉包子,换来他对陈春的保密。
晚上趟在床上,陈夏进入了空间医院里,看着满满一袋子的票证他也没有细数数量,只是按类别分别放好。
现在市面上的票证通通都有了,他要买什么都不缺。
接下来他要开始去四院上班了,一个月28元的工资,对陈首富来说真不够看的。
但没办法,他需要这份工作,这年头没有单位的青年都被人当作“盲流子”,是被人看不起的。
而且没有单位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容易被人误解,哪怕你再有钱,你没单位介绍信,去外地连个宾馆都没得住。
还好,去四院还是做自己前世的老本行,可惜自己前世是外科医生,这一世估计先要在传染科待一段时间了。
第17章 公社来调查收粮
当陈夏哼着小曲儿回到大丰时,在公社派出所工作的陈正跑来了。
“小夏,你早几天在村里收粮食的事情被人举报了,明天公社和粮站会派人下来调查。”
看到陈正一脸的焦急,陈夏也有点懵,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把事情搞清楚,“正哥,你是怎么知道的?谁举报的?”
“谁举报的我不知道,但明天我们派出所也要派人参与调查组,下午我在旁边听到了,这不就急急回来告诉你。你早点想好应对办法啊,我看背后肯定是粮站的人在使坏。”
事实上,的确是粮站的人在搞事情,陈夏在村里收粮食,还一收两次,这事无论如何都保不了密的。
就农村一些人的大嘴巴,自己家粮食多卖了2分钱,那还不得到处去跟人炫耀?
其实村的人一听,就对粮站的收购价更不满意了。会州人自古就是以师爷闻名,聪明人太多,
所以老百姓们准备再等等,看看后面收购价会不会提高,或者能不能卖给传说中的“粮商”。
这一等,可把粮站的人急坏了,站长杨奇看到每天收到的粮食越来越少,今年的收粮任务万一完不成那还不被撤职了?
于是就去打听了农民为啥不卖粮,然后就知道了大丰村有人收粮的事情。
他不知道大丰村陈夏收了多少粮食,他只知道比粮站的收购价贵2分钱,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是要坚决打击的投机倒把行为,是挖杜会主义墙角的事情。
这年头的粮站绝对是强势机构,杨奇去公社反映这一情况,公社革委会主任斯新良对此很冷淡,而副主任葛军则表示要坚持打击大丰村的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
等陈正走了以后,陈夏坐在家里想了半天,最后想到了一句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还好公社没有捉奸在床,陈夏就有可操作空间。
陈夏先去找了四爷爷,把事情这么一说,陈亦根就火了,“妈了个巴子,村子里哪个缺德玩意去告密?如果是陈家人非打死他不可。”
“四爷爷,你消消气,这事我觉得问题不大,公社要来调查也得有证据不是,没证据他们也不能胡乱冤枉人,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跟几家卖粮的人对好口供,千万不能承认,承认了不但我要坐牢,他们卖粮的同样要去劳改,还要把钱都没收,再罚款。”
被陈夏这么一吓唬,陈亦根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还好村子里卖粮的都是陈氏子弟,陈亦根带着陈夏在夜里一家家敲门,一家家吓唬过去,让他们千万要闭嘴。
农村嘛,有便宜就上,没危险就逃,现在一听卖粮的也要劳改,还要没收卖粮钱,一个个都捶胸顿足,指天骂地,骂那个告密的生个儿子没屁眼。
就这样,攻守同盟就建立了。
第二步就是掩盖收粮的真相,这个好办,陈亦根叫上几个同宗的子弟,借了许多稻谷搬到了陈家的柴房里,整整装了半屋子。这些都是应对调查组的道具。
到时候肯定会问收购来的稻谷去哪了?带他们来看看这一屋子的稻谷,只要没有卖出去就不算投机倒把不是?
至于这里只有两千斤左右的稻谷,不是几万斤收购的数量,这些重要吗?你调查组说几万斤就几万斤?你有账本吗?
帮帮忙,法制社会是要讲证据的好不好。
一切准备就绪,陈亦根和陈夏就等着调查组上门来了。
第二天上午,公社调查组到了。
为首的正是革委会副主任葛军,组员有粮站的杨奇,还有一些公社的文员和派出所的两个民警,几辆自行车到村里时,好多村民都跑出来看热闹。
葛军和杨奇是连襟,两个人用时髦的话说,都是“保守派”,思想不但守旧,而且顽固,这次大丰村出现重大投机倒把事件,他俩是最兴奋的。
从特殊年代过来的两人心里明白,一坛死水怎么能显出他们的能力呢?事情越大,将来他们的功劳也越大。
陈亦根和一群村干部早早就等着了,“哟,葛主任,杨站长,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葛军跟陈亦根握了握手说道:“我们是接到了群众举报,说你们村里有个大投机倒把分子,今天我们是专门下来调查的,如果真有此事,要从严从重处理。”
陈亦根一听,眉头一皱,“居然有这种事情,是谁?我作为村支书兼大队长居然不知道,一定要处理,而且要严肃处理。”
后面几个村干部也都假装点头附和,一个个的演技都在线。
“是谁,哼,是你们村一个叫陈夏的人。”
杨奇在旁边不阴不阳地说道。
“陈夏?”
陈亦根的嘴巴张得老大,“不能够呀,陈夏可是个读书人,怎么可能是投机倒把分子?”
葛军皱了皱眉头,觉得有点不对,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去做粮商?莫非是杨奇搞错了?
杨奇听了也愣了一下,不过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是不是陈夏,把他叫来一问就知道了。”
陈亦根转过身对陈国庆说道:“国庆,把陈夏叫来,就说公社领导有话要问。”
陈夏来得很快,穿着一件白衬衫,斯斯文文的样子,进门就一个个打过招呼,光看这样子就是一个纯良的有为知识青年。
调查组的几个人坐在村会议室里,让陈夏坐在对面一个小板凳上,这是调查组的惯用伎俩,给被调查人一种心理上的压力。
“你就是陈夏?”葛军拿着一支笔,一个本子,很严肃地问道:“我们是柯石公社的,知道你自己犯了什么罪吗?老实交待吧,争取从宽处理。”
陈夏眨眨眼睛,问道:“领导,我没有犯罪,为什么要交待吗?”
啪一声震响,是杨奇拍了桌子:“放屁,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再不交待就让你去劳改。”
陈夏一听也火了,“我做什么事情了?你们做为公社领导也不能随便冤枉一个好人吧?有证据就把我抓走,没证据就不要乱说,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诽谤是个什么罪?”葛军悄悄问旁边的一个民警。
杨奇气得脸通红,厉声说道:“别以为你收粮卖粮,搞投机倒把的事情就没人知道,我告诉你,你这是在挖杜会主义墙角,是犯罪,是要坐牢的。小小年纪胆子不小呀。”
“这位领导,你说我在收粮卖粮,搞投机倒把?那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人证?有没有物证?我在何年何月何时,在哪个地点,从哪些人手上买到了粮食?我又卖到了哪里去了?”
“你……你这是准备反抗组织,自绝于人民了?”
杨奇一时语塞,是啊,他没证据呀,他也只是道听途说,而且去举报的也是他本人,但他手上没证据呀。
葛军止住了要爆起的杨奇,看着同样要爆起的陈夏说道:
“我们下来当然是有证据的,你现在负隅顽抗是没用的,到时有你哭的时候。陈支书,接下来我们要找村民问问话可不可以?”
陈亦根就坐在旁边,一脸认真的说道:“领导们随意,想叫谁就叫谁,我来安排。”
这时候杨奇低声跟葛军说道:“他们都是一个村的,就怕陈亦根不老实,要不这样,门口一大群围观的村民,我们随机抽10个村民问一下就行了。”
葛军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不给大丰村包庇的机会,便亲自去会议室门口,随机抽了10个村民,一个个叫进来问话。
第一个进来的是三奶奶,当初就数她鸡蛋卖得最多。
葛军笑呵呵地问道:“老人家,我们是公社干部,想你一下,早几天你们村的陈夏有没有在收粮食?”
“什么?你问我早饭吃了没?”
“我问你,早几天陈夏有没有在村里收粮食!”
“哦,我这几天都在喂鸡,我这养几只鸡不犯法吧?”
葛军无语地挥挥手,把这个“耳聋的”老太太带了下去,老太太走出门口,对着背后吐了一口痰,骂道:“一群大捏子,小娃娃都不放过。”
围观的人都露出会意的笑容。
接着第二个被叫进去的,是第一个卖粮食的国林嫂。当葛军问起陈夏有没有收购粮食时,国林嫂就叫起了撞天屈:
“啊呀领导呀,你们这是被小人蒙蔽了,陈夏多老实的一个孩子呀,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可是我们接到举报,说他收购了好多好多粮食,超过了他的口粮。”
“举报的人脑子有问题,陈夏早几天是收购了一些粮食,那都是他们家自己吃的。他爸妈都死了,他又不会种田,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只能收一些粮食自己吃,这也不违法吧?”
葛军一听,眼睛亮了,终于有人承认陈夏在收粮了。
其实这是陈夏和一些村里人商量好的结果,说一点不收肯定不能打发调查组,但少量收一点还是可以的,只要坚持是自己吃的,咋滴,要眼看着老百姓饿死啊?
第18章 就是抓你怎么滴
随后被叫进来的几个村民,要么说没有这回事,要么说不清楚,只有金木嫂说了的确收购了一点。
既然有证据,葛军和杨奇就兴奋了,他们忽略了两个所谓的证人说的话,“只收购了一点。”
葛军这时候又把陈夏叫了进来,口气非常严厉地说道:“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的确存在收粮的行为,老实交待,粮食到底藏在哪里!”
陈夏不满道:“我从村民手上买了一些粮食是自己吃的,这样也不可以?国家哪条法律规定老百姓不能买粮吃?”
杨奇得意洋洋地说道:“可不可以,你说了不算,走,带我们去你藏粮食的地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走就走,我就不信了,这柯石公社还没地方讲理了。”
陈亦根在旁边也不插话,管自己抽着烟,在一旁看好戏。
一行人跟着陈夏,很快到了他家里,陈夏打开门,指着里面的一堆稻谷说道:“我收的粮食都在这里,这是我和我弟弟妹妹三个人一年的口粮,我们自己赚钱自己买,犯不犯法?”
杨奇一把推开陈夏,率先进到柴房,他是粮食行业的,眼睛一瞟就看出来,这堆稻谷最多不超过2000斤,如果换成大米也就1400多斤,如果按3个人一年口粮计算,的确不能算说多了。
但这一切不是他要的结果。
“陈夏,我劝你老实点,你家里就只藏着这么点粮食,我看你们家房子挺多,里面一定还藏着粮食,赶紧把门打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啥?准备私闯民宅?你敢闯你就是真正的犯法。”陈夏满不在乎地说道。
“放屁,跟我谈什么法律,在柯石我就是法律,小李,把这些门都砸开。”
葛军觉得砸门不妥,对方可不是普通农民,这个年头高中生已经可以称之为知识分子了。泥腿子对书呆子总有几分顾虑。
但杨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人的火气上来了,哪里劝得住,何况他本来就在柯石乡蛮横惯了。“怕什么?出事了我负责,给我砸!”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农村干部,工作作风是真够粗暴的,这点连陈夏也没想到。
杨奇也没想到,把一扇扇门砸开后,居然没有看到一袋稻谷,这下他有点抓头了。他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是对没有捉到贼脏感到不满意。
在砸门的时候,家里面的陈秋和陈冬都已经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门口围观的村民们纷纷指责工作组的作风实在太野蛮了,不但砸门,还把小孩子吓得大哭起来。
陈夏的怒火也在越烧越旺,活了两世,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欺侮过。家里门都被砸了,这事情没完。
“葛主任,杨站长,这门你们也砸了,粮食也看到了,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投机倒把了?你们这样在乡里无法无天,怎么跟鬼子一样凶狠?”
陈夏的话把葛军和杨奇都刺激得下不来台,现在已经不是陈夏是不是被冤枉的问题了,而是领导面子的问题了。
气急败坏的葛军眼珠子一瞪,骂道:“小子,就冲你收购了这两千斤稻谷,我就可以定性为你是投机倒把,走吧,去公社派出所,你不是讲法律吗?等待你的就是法律的严罚,走。”
这个结局大大出乎了陈夏和陈亦根的预料,原先他们以为调查没结果,公社方面只能无功而返了,想不到葛军和杨奇这次是狗急跳墙了,去了派出所,那不是像汤圆一样随他们搓?
陈亦根这时候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有点生气了,“两位领导,一个小娃娃买点口粮,你们也没必要置人死地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葛军一听这话更生气了,“陈亦根,你要明白你到底是站在组织这头的,还是投机倒把分子那头的,人我肯定要带走的,组织上的决定不是你个村支书可以质疑的。”
陈亦根差点气吐血。
陈夏一看他们不按套路出牌,看来只能学西游记里的妖怪找后台去了,他的后台当然是会州四院了。
他趁公社干部和四爷爷在争论的时候,一把拉过陈国庆的手,低声说道:“国庆叔,帮个忙,赶紧帮我去跟四院的顾院长和张书记说一下,就说我收了一点口粮被公社抓去,要以投机倒把罪处理。”
陈国庆当然是帮陈夏的,连忙说道:“好,我知道了。”
“另外,千万不要跟四院的领导说我在收粮的事情,我这粮食是为四院收的,但他们做为公家单位是不会承认的,你也要假装不知道,否则四院的领导也要去坐牢。”
陈国庆坚定的点点头,“行,我马上就出发,你也自己保重。”
就这样,在村民的唾骂中,在陈秋和陈冬的哭喊中,陈夏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
派出所的所长也好说话,和蔼地说道:“我知道你是陈炳坤的儿子,这事你有点冤,但葛军和杨奇是连襟,他们要整你我也没办法,你赶紧自己想想门路吧。”
陈夏只能苦笑着,等着那些救兵的到来。
中午的时候,也没人管饭,陈夏悄悄坐空间里拿出两个肉包子塞到嘴巴里,脑子里在想的是,哪怕这次栽了,被抓去坐牢了,他有这么多食物储备也不会饿死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他还在研究监狱会是什么样子的时候,那边四院的领导们到了柯石公社。
一起来的有书记张执中、院长顾伟、人事科长刘柏、传染科主任任元非,这四个人坐着一辆212吉普车气势汹汹赶到了公社,速度快得连门卫都不敢阻拦。
这年头,能坐吉普车的都是县级干部才行,会州四院做为前部队医院,哪怕划归地方了,行政级别也是县处级,比公社高了两级。现在的政治体系是“地区--县--区--公社--村”。
(这个区,其实就是中心镇,柯镇也叫柯镇区,管辖范围是周围10个公社。)
公社的一把手没在,斯新良在办公室,听到小汽车的声音都纷纷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以为是县里的哪位领导来视察了。
斯新良是认识四院的几位领导的,赶忙走出来迎接,“哟,是什么风把张书记,顾院长吹来了。”
张执中和顾伟现在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尤其是顾伟,开门见山就问道:“我说斯主任,你们公社凭什么抓我们四院的职工?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四院放在眼里了?”
斯新良有点奇怪,公社抓人?谁?他可从来没有下达过任何命令。一个小干事赶紧跑过来提醒道:“主任,就是大丰村那个投机倒把的,上午葛副主任去抓来的,现在关在派出所。”
“胡闹,谁投机倒把也不可能是四院的人投机倒把,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葛副主任眼里有没有我这个主任了?”
但凡一个单位,一把手和二把手永远不可能和睦的,葛军这么积极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挤掉斯新良然后他可以上位。这一点斯新良心知肚明,所以关键时刻也不在意踩他几脚。
“行了行了,老斯,别扯那些没用的,今天这事调查清楚,我们的人任你们处置。如果是你们公社冤枉了我们的人,那这事我们就要去地区要一个说法。”
斯新良赶紧说道:“这事搞得,我想其中一定是有误会,我们葛军副主任可是很负责的一个同志,当然平时工作是粗暴了一点,但也是为了干好革命工作嘛。”
其实内心斯新良已经笑抽抽了,葛军惹上了四院这群丘八,那真是秀才遇到兵了。如果他有道理还好说,如果这次他没道理,相信四院的兵哥哥们会分分钟教他怎么做人。
就在众人往派出所走去的路上,听到消息的葛军和杨奇也赶了过来,两个人尽管出师不利,但好歹把人给带回来了。现在就是弄个什么罪名的事情,一个小毛头,有得是手段让他认罪。
所以两人中午就去了粮站喝酒,当听到公社小干事说四院的院长书记都上门了,心里一惊,他们做的狗逼倒灶的事情他们心里清楚,就凭这两千斤稻谷要定陈夏的罪几乎不可能。
这下麻烦了,想不到这小子居然和四院这个庞然大物有关系,而且是医院的一把手二把手倾巢出动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呀。
顾传和张执中已经知道是眼前这个葛副主任抓的陈夏,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连握手都懒得握。反而是任元非忍不住了,出言讽刺道:
“能把一个小娃娃打成投机倒把分子,葛副主任牛逼,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牛逼下去。”
葛军也不是吃素的,自然牛脾气也上来了,“是不是投机倒把,还要组织认定,这位领导不要急着下定论。”
张执中、顾伟、任元非、刘柏都咪起了眼睛。
第19章 陈夏冤枉终洗脱
一行人来到了派出所,所长接到通报,已经准备了一间会议室,众人纷纷落座。
看到陈夏走进来,一副欲言又止想哭不敢哭的样子,顾伟一掌拍在桌子上,
“像什么样子?你是军人的儿子,就要像个男子汉大丈夫,如果犯错了就端正态度,如果被冤枉了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哭鼻子像什么话?”
旁边的葛军和杨奇听了一脸惊讶,哪有一个单位领导说话这么赤果果的?组织原则还要不要了?
其实陈夏哪里是真想哭?他只是做好了一个演员应该具备的基本演技和修养,怎么也得博取一点同情分不是,顺便给葛军杨奇上上眼药水。
跟当兵的斗,哼。
斯新良充当了“审判”的角色,问道:“陈夏,你承不承认自己在村里收粮,进行投机倒把行为?”
“我没有投机倒把,是葛副主任和杨站长冤枉好人。”
葛军和杨奇一阵牙疼,四院的几个领导则怒目而视他们。
斯新良又转头问杨奇:“杨站长,你是怎么知道陈夏在进行投机倒把?”
“我,我那啥,是有群众举报。”
“是哪位群众,现在请你指出来,我们公社马上派人去核实。”斯新良问得很快。
杨奇只是道听途说,哪里真有什么举报者?现在让他交人,那不就要了他的命了,“我们的政策对举报者都要保护的,所以我不能提供。”
顾伟他们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气得葛军狠狠瞪了自己连襟一眼。
“那么杨站长,你们今天去村里调查,调查结果如何?”
“咳咳,这个陈夏的确收粮了,而且一收就是2000斤左右,这个我们基本认定是投机倒把。”
这时候陈夏举手了,斯新良示意他说话,“我想问一下杨站长,2000斤稻谷辗成大米,可以得到多少斤?”
“嗯,这,大概可能是1400斤左右。”
“那么请问杨站长,我家里有三个人,一天的口粮应该是多少?”
任元非赶紧神助攻,“一天1斤,三个人就是3斤,一个月要大米90斤,一年12个月刚好需要1200斤左右。”
杨奇是聪明人,马上想通了其中关节,不禁汗如雨下。
陈夏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未来师父,继续说道:
“我是四院的职工,我弟弟妹妹都在上学,我们家三口人现在已经不种田了,那么一年的口粮怎么办?我不买难道准备饿死?”
顾伟这时候听出来了,道理绝对在陈夏这边,口气马上强硬了:
“买点口粮都要抓起来坐牢,怎么柯石公社的天下不是我们***的天下了?哪怕是GMD时期也没有这么狠的吧?”
这话说得葛军都要吐血,这就上纲上线了,把柯石公社的领导比喻得比旧社会还不如。
张执中作为陈夏单位领导,马上开口帮道:“陈夏,那你收了这些粮食后,有没有出售过?”
“没有,我都堆在家里,如果我要出售粮食,我用什么途径运输出去?又卖给谁?我一个刚参加工作的高中生有什么能力去联系到粮商?再说现在还有粮商吗?”
杨奇脑子duang一下,他漏掉了最关键一点,如果陈夏要去卖粮食,那么大量的粮食是怎么运输的?
他又没车没船,靠他一个人手提肩扛从柯石运出去,可能吗?
还有一个关键点,1980年或许在大城市有些黑市,但会州这边明目张胆的粮商根本不存在,国家政策就不允许这些人存在,那么谁是收购者呢?
但他们谁又能想到,陈夏有那逆天的金手指,也是他敢到贩卖粮食最大的资本,外人永远也查不到。没证据还不是随便他狡辩?
要怪也怪葛军和杨奇立功心切,当然也跟这个时代个别领导不注重证据有关系。
尤其是农村干部,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杨奇不就说他的话就是法律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要继续调查什么?陈夏家里不种田了,买点口粮储备合情合理,也合法。
那么做为反派的葛军和杨奇今天的所做所为,就成一桩诬陷无辜群众的丑闻。
显然四院的领导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杀鸡儆猴的好机会的,这年头单位领导都护犊子得厉害,否则一个领导根本不可能在单位服众。
张执中回头问斯新良,“老斯,这件事情你怎么看?陈夏可以走了吗?”
斯新良内心一阵狂喜,表面上还是一脸歉意,“可以走可以走,不好意思几位领导,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冤枉了陈夏同志。”
顾伟很生气,指着葛军和杨奇骂道:
“我再告诉你们,陈夏的父亲几个月前为了抢救国家财产英勇牺牲,刚刚被评为了烈士,今天你们这样对待一个烈士子女,是觉得他一个孤儿好欺负?
等着,这事我一定会向地区,向你们县里汇报,一定要替烈士讨回一个公道。”
这下葛军再也硬气不起来了,这事哪怕他是地区书记的儿子恐怕也不敢包庇,而杨奇已经吓傻了,知道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审判”结束,陈夏直接被四院的吉普车接走了。
事后顾伟的确去会州地委反映了柯石公社个别领导联合起来对烈士子女制造冤假错案的事情。
处理结果很快下来了,杨奇双开,发回原籍继续去修地球。
葛军作为分管领导负有主要领导责任,撤销革委会副主任一职,降为普通科员,可惜工作地点还是在柯石乡。
陈夏在柯石一战成名,当然这个名声是陈夏并不想要的,人怕出名猪怕壮,经过今天的这个风波,陈夏以后再也不能在农村里大量收购粮食了。
不是人人都有正义感的,柯石公社和粮站,从此有不少人会盯着陈夏,尤其是被降职的葛军,只要被他抓到一次就可以洗脱他的“冤屈”。
陈夏想要继续做“粮商”,以后不得不想其他法子了,这么大的利润他可舍不得丢掉。
不过眼前对他来说,最大的事情就是正式去会州四院报到。
顾伟他们经过这次事件,对这小子的惹事本领心有余悸,为了省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带回单位套上缰绳。
陈夏一进家门,陈秋和陈冬就扑了上来,死死抱住他不放,陈冬又一次哇哇大哭起来。
上午陈夏跟公社的人走的时候,是被警察押走的,很多小朋友都在跟陈冬说他大哥要去坐牢了,这把陈冬吓得不知所措。
陈秋自己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安慰他,两个人就在家里发愁。
陈夏蹲下来抱着两个孩子,心里也说不出的感动,重生以来,他都是一种局外人的感觉,但现在慢慢的,他也把陈春、陈秋、陈冬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人。
好好保护自己的家人,是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
天己经暗下来了,陈秋还没有烧晚饭,陈冬在被安慰过后也终于慢慢露出了笑脸。这时候陈夏神秘兮兮地对陈秋说道:
“老三,快去把大门关上。”
关上院门,再关上大门,陈夏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盆子,一盆卤肉,一盆肉包子,那诱人的香味,让两个孩子都看傻了。
“老二,这是什么,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小声点,别说别人听到”,陈夏把盆子放在桌子上,“赶紧吃吧,不要多问,注意保密,千万不要说出去。”
两个小屁孩马上坐在自己位置上,伸手拿起一个包子就张嘴要咬,一边吃一边还不敢相信,家里居然会有香喷喷的肉包子,还卤肉,这简直太幸福了。
吃完这顿丰盛的晚餐,两个小朋友都躺在椅子上,摸着小肚肚表示自己吃撑了。
陈夏又像变戏法一样,从厨房拿出一个西瓜,一刀下去,汁水四溢。
“哇,老二,我们家哪来的西瓜!”
“嗯,我知道你们吃不下了,这西瓜就归我了。”
陈冬一手撑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没事,我还能坚持吃下去的,爸爸教育我们不能浪费食物的。”
陈秋和陈夏都笑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陈夏打开收音机,陈秋和陈冬一左一右都抱着他的手臂。
陈秋对着天空的星星说道:“大哥,你说爸爸妈妈知道我们今天晚饭能吃到肉包子,会不会很高兴?”
“会的,爸爸妈妈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相信哥,以后想吃什么哥就给你们准备什么,不会让你们再受到一点委屈。”
“哥,我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我也想了。”旁边的秋冬轻轻说道。
“不要难过,来,哥给你们唱首歌吧,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啊~~啊~~~”
第20章 第一天正式上班
入职手续已经办好,今天是陈夏正式上班的日子。
一大早,陈夏就穿上了新买的衣服,用水湿了湿头发,一副很臭美的样子,便宜老爹的自行车还在,这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的通勤工具。
“你们两个乖乖在家,复习一下知识,我在井里面冰了一个西瓜,想吃就自己去捞起来。如果你们表现好,傍晚给你们带冰棍回来。”
“好,我要北极熊冰砖。”
“行,走了。”
随着一阵车铃声,陈夏出现在了村庄的道路上,路上的村民们纷纷和他打招呼,更多的是羡慕的眼神。
工人呀,这年头多少农村人日思夜想的工人名额,谁成为工人谁就是人上人一般。
陈夏赶到会州四院是早上七点,这年头医院上班时间是七点半,门诊里已经挤满了一大早赶过来看病的人,大多数人都愁眉苦脸的。
对工人来说还好,有公费医疗,厂里能报销。
对农民来说,小病是不会来医院的,来医院的都不是小病。一次住院,或者动个手术,哪怕十几、二十几元的现金,对农民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而且很多疾病的治疗还不是有钱就有药的。
自从会州四院变成地方医院以后,药物的来源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军队是守卫国家的中坚力量,一般要什么药国家和医药公司都会优先保障。
可是地方医院只是地方上的事情,药品数量和种类是有限的。名贵的药物,或者疗效可靠的进口药更是少见。
首先都供应了大城市,像会州这样的小城市医院药品供货量就更少了。
别看医药公司牛逼哄哄,但小城市的医药公司也只能提供一些基本用药,想要更多更好的药,得医院自己去想办法。
四院历任医院药剂科主任基本上都是秃顶,就是为了从哪里去进药而愁得头发一把一把掉。就像去药厂,你说你是首都协和医院的,好办,要多少就有多少,临走了还问你够不够用?
你要是说你是会州四院的,啥?什么乡下小医院,等等吧。等不了?等不了你就走呗,谁求你来了?
这个年代是“需大于供”的社会,药厂从上到下每一个人都是牛逼哄哄的,连门卫都把眼睛长在头顶,没有一包大前门香烟,你进都进不去。
不像后世,供大于需。后世那些药厂的业务员,每每都得拿着名片,点头哈腰堆着笑脸来求药剂科主任:主任您给进一点呗,今儿晚上请您吃个便饭?务必赏光。
饭后再一个大红包。
所以现在的会州四院,一般是药剂科进到什么药,医生就用什么药,没得商量。
至于医生临床用药不能保障怎么办?凉拌,不用药不更显得你医生有本事?
说这话的人能被医生大嘴巴抽死。
陈夏停好车,来到传染科的时候,就听到任元非正对着内线电话在发飚,
“金刚烷胺没了?病人等不了呀,很多并发症都要出来了,要死人的。我不管,你们去抢也好,偷也罢,反正我就要金刚烷胺。”
说完啪一下挂了电话,对着电话又骂了一句:“奶奶的,连个药都搞不到的废物。”
陈夏看到他电话打完了,赶紧走上前去,“师父,我来报到了。”
任元非正在发愁,看到陈夏后脸上马上有了笑容,“表现不错,七点半上班,你七点就到了。怎么样,学医是件很苦的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呀。”
“不怕,其实我爸爸以前就教过我不少医学理论知识,所以医学基础我掌握得还是不错的,师父你带带我,我应该很快就能上手。”
任元非:“少吹牛,对了,手续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昨天已经在人事科那办了入职。”
“那这样,这几天你先在科室里熟悉一下,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也可以问问其他医生护士,他们都是你爸爸的老同事,一定会尽心帮你的。”
“知道了。”
“过会儿查房,你就跟着我吧。”
陈夏见任元非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慢慢在住院部病房里转悠。
传染科因为比较特殊,所以单独被安置在了医院一幢独立建筑里,平房,不过打扫得干干净净。
那些早上来上班的医生护士,看到穿着白大褂在到处转悠的小年轻都很惊喜,比如眼前这位阿姨。
“啊呀,小夏,你来上班啦?都长这么高了,张阿姨都快不认识你了,听老任说他要当你师父?”
张丽是传染科的医生,原先跟陈炳坤关系不错,老家是上海的,跟丈夫随军来地方,所以说话做事比较海派,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陈夏好尴尬,因为张阿姨很自来熟地在捏他的脸,把他当成了小孩一样。
“哈,张阿姨,你也越来越年轻了,瞧瞧你这模样,就是我们传染科的科花呀。”
“去,这么小年纪就会哄人,张阿姨都40多岁了,也只是想当年的科花喽”,嘴上不承认,笑容很诚实,被哄得鱼尾纹都多了几条。
“闹,有没有看到那边”,张丽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护士,“她叫顾琳,现在的传染病科的一支花。”
陈夏沿着张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小护士正弯腰在给一个病床上的病人测血压。戴着口罩看不清相貌,但能看到小护士弯腰在那时把女性的曲线美都展露出来了。
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尤其是那张侧脸,刚好一缕头发掉下来,小护士左手轻轻拨弄开头发时,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就露了出来。
正好似“引动这撩云拨雨心,想起那闭月羞花貌,撇的似绕朱门燕子寻巢。”
这是陈夏重生以来看到过最漂亮的姑娘,一下子有点看呆了,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当得起科花啊。”
张丽很惊讶地回头看着陈夏,“啥,你说她楚楚可怜?”
“嗯,就冲她刚刚的回眸一笑,我敢断定,此女子一定是四院最淑女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孩。”
“哈哈哈”,张丽和旁边几个护士都笑得直不起腰来,陈夏有点莫名其妙,难道自己偶尔展露出的文学才华折服了这群欧巴桑?
这时候顾琳已经测好血压,看到这边有笑声便走了过来,陈夏正了正衣领,刚要自我介绍,就听到顾琳来了一句:
“哎妈呀,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刚刚那大爷吃得一口大蒜可熏死老娘了。”
顾琳一边摘下口罩,一边不停扇着空气,一边还毫不客气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男人。
陈夏的手停在半空,嘴角直抽抽,很尴尬地收了回去,好像的确是不……怎么楚楚可怜……
等她摘下口罩时相貌是看清了,绝对是美女没得说,完全符合他这个“外貌党”的要求,可就是这开口就…
就一股子东北大碴子味…
张丽附在陈夏耳边说道:“是不是觉得一开口就如此地豪爽?现在还觉得她淑女不?哈哈哈。”
陈夏赶紧挠挠头,对着眼前的小护士说道:“你好,我叫陈夏,今天刚来报到工作。”
顾琳对着陈夏非常假的笑了一下,“呵呵”,然后马上板着个脸往他身边绕过走到另一个病房去了。
张丽拍拍陈夏的肩膀说道:“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喜欢的话张阿姨找机会帮你,她可是传染科的一支小辣椒,整个四院的单身小伙,没有一个能攻下她这座高地的,加油哦。”
加油?如果用志玲姐姐的声音说就完美了。
这时候任元非走出办室,拍了拍手,“开晨会了。”
传染病科的晨会是在护士站开的,所有医生和护士都参加,大家都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
陈夏看着正中间的那个C位,想像那个“陌生的老爹”陈炳坤曾经也是每天站在那个位置,心里不禁有点唏嘘。
任元非眼角瞄到了发呆中的陈夏,心里叹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今天第一桩事情是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陈夏,我们的老主任陈炳坤同志的儿子,大家欢迎。”
所有人一听是老陈主任的儿子,都纷纷热烈地鼓起掌来,这不仅是陈炳坤给他留下的香火情,更在于每一位医务工作者对烈士的崇高敬意。
顾琳听到新来的实习生居然是老陈主任的儿子后,也略微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老陈待她不错,和她父亲关系也不错,这情她都记住呢。现在再一看,眼前这个小伙子还挺顺眼的。
陈夏因为干了一段时间的农活,整个人都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顾琳平时就不喜欢那些白白嫩嫩的斯文男孩,觉得书生气太重太没劲,可是那些医学院或者中专毕业的,哪一个不是小白脸呢?
“陈夏同志虽然没有经过医学专业学习,但是平时我们的老陈主任都有教导他一些医学知识,当然到底学了多少,同志们可以都试试他有几斤几两,希望陈夏同志到时不要哭鼻子。”
大家都哄笑了起来。
“我已经向张书记、顾院长保证,以师承这种方式,用最快的方式把陈夏带出来,让他成为一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接老陈的班。
我也希望我们科室所有同志都能帮助和指导陈夏同志,能让他尽快成长。下面大家鼓掌欢迎。”
所有人再次鼓起掌来,是真心实意喜欢。
大家都知道随着陈炳坤英勇牺牲后,陈夏不得不结束高中学业,如果他继续念,未必不会像陈春那样考上医科大学。
第21章 第一次查房见闻
陈夏在大家的掌声中,向所有人都鞠了一躬,谦虚地说道:
“小弟初来乍到,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多多关照,傍晚下班前,我请大伙儿吃棒冰。”
这样的自我介绍,让大家都觉得好搞笑,掌声又热烈了几分。
顾琳这下看陈夏顺眼了,因为她最喜欢吃甜食,棒冰蛋糕都爱,不过她家老头子不让她多吃,说吃了容易长胖。
这次有人请吃棒冰,她当然要多多支持,而且她还打算用自己的小魅力去感化这个新兵,让他以后多多请客。
张丽果然是个神助攻,开口问道,
“陈夏你是62年生的吧?那和顾琳就是我们科室最小的两位同志了。顾琳你生日几月?”
“哦,我是62年8月16日生。”
陈夏伸过头看着不远处的顾琳,“巧,我是8月13日生,吓死我了,终于不用垫底了,还有一个小妹妹。”
大家又是哄堂大笑,顾琳冲着陈夏瞪了瞪眼睛,又挥了挥拳头。
任元非看到陈夏很快就与大家打成一片也是蛮高兴的,便拍拍手说道:
“那我们开始今天的查房吧,陈夏跟我一组,张医生一组,刘医生一组。”
陈夏现在并不算真正的医生,所以没有处方权,他的身份类似于实习医生,这让他都觉得好笑。
想当年他可是科室的带教老师,走到哪都被人老师老师叫着,想不到重生后,他又变回了最最底层的实习生。
实习医生就要有实习医生的觉悟,陈夏棒着厚厚一答住院病历,乖乖跟在一群医生后面。
职责就是医生走到哪一个病床前,陈夏都要及时拿出该病人的病历,同时要提前熟悉该病人的现病史,检查结果,治疗用药,病程记录等等。以供上级医生询问时可以随时回答。
陈夏好歹也是十多年的“老医生”了,基本功扎实。所以每次他都趁任元非询问病情或者转场的时候,快速浏览下一床病人的情况。
幸亏这个时代的住院病历简单,一目了然,让陈夏最短时间就能记住。
任元非进入工作状态后,就忘了陈夏不是科班出身,他还是习惯性走到一个病人面前,开口就问道:
“这个病人什么情况。”
陈夏马上大概回答:
“患者男,20岁,因高热三天入院,伴咳嗽咳痰,偶感胸痛,四肢酸痛乏力,入院时血常规显示正常,X光胸片显示两肺纹理增粗。
以流行性感冒收治入院,入院后予安乃静退热,维C氯化钾静滴补液,为防止感染以青霉素一天两次静滴。”
所有人都看了陈夏一眼,大家都奇怪,这小子真的是第一次来传染病房?
怎么病历都能介绍得清清楚楚,说起来一套一套,比他们这些住院医都明白。
任元没想那么多,掀开了病人的衣服,用听诊器听起来,随后几个住院医也去听了一下,最后让陈夏也听诊一下。
陈夏一听,两肺明显布满了湿啰音,皱着眉说道:“有并发症了,肺炎。”
任元非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听出来的?”
“很明显,现在应该再去拍个X片明确诊断,再复查一个血常规,流感并发肺炎,后面往往会出现呼吸困难、持续高热,那就……”
碍于病人及家属在,陈夏不敢往下说,但在场的医生们都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任元非心中惊讶,这下认定陈夏真的在家里被陈炳坤好好教导过相关医学知识,否则怎么说起来是头头是道,连肺炎性流感冒预后不佳,死亡率高都知道。
顾琳跟着护士长一起,刚好也到这边来整理病床,听到陈夏在那边侃侃而谈的样子,不免有点小惊讶。
丁护士长看到顾琳一脸吃惊的样子,撞撞她的肩膀,开玩笑说道:
“怎么样,小陈同志不错,要不要姐帮你拿下?”
顾琳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咂咂嘴说道:“也就不错,离优秀还差远了,本姑娘要嫁的可是盖世英雄。”
“你就臭美吧,等以后变成老姑娘哭都来不及。”
这边陈夏和几位医生的对话还没有结束,几个医生从病房出来,任元非又开始考究起来:
“那你说说,流感的病原学是什么?传染源和传播途径又是什么?”
“流感本质是一种病毒感染,属于正黏病毒科,是一种RNA病毒。传染源主要是流感病人或者隐性感染者,哪怕是潜伏期也有传染性。
传播途径主要在人与人之间经飞沫直接传播,也可以通过被污染的手、日常用具等间接传染。一般多见甲流和乙流。”
“针对刚才那个病人,你对治疗和预后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金刚烷胺可能效果并不一定好,而且副作用大。这个病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抗病毒治疗,必须要用奥司他韦。
同时辅以抗生素抗感染、补充液体和电解质、退热等对症处理。”
“你的治疗方案没问题,可是奥司他韦是什么药?我怎么没听说过?”
任元非一脸好奇地问道,旁边几个住院医也将目光集中到陈夏身上。
陈夏一时语塞,八九不离十,这个时代奥司他韦应该还没有发明出来,这下麻爪了。
(奥司他韦,要到1998年才获得美国专利,现在才1980年,拿得出来才怪。)
“这个那个,这药在国外有,我也是在我姐的江河省医科大学一本美国医学期刊看到过,所以记了下来。”
“噢,你看得懂外语?哪一本期刊?”
“我英语还行,基本的阅读和对话不成问题,具体哪一本期刊我也忘了,那时候桌上一大堆,我随便挑了一本看,看了几眼就扔了换另外的看。”
任元非一听就气得翻白眼。
他是部队医院培训出来的医生,因为这个特殊原因学习环境相对封闭,对国外最新医疗动态不是很了解,关键还在于他不懂英语,只懂俄文。
“你呀你,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居然就这么白白错过了。唉,现在别说奥司他韦了,连金刚烷胺都弄不到,这个病人看起来凶多吉少了。”
陈夏想起刚刚那床病人,年纪轻轻一直昏昏沉沉,呼吸频率已经明显增快了,这一切显示病情正在不断加剧。
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就是奥司他韦,也是后世大家熟悉的“达菲”。自己空间医院里有,但怎么拿出来还不被人怀疑呢?
这让陈夏感到了左右为难。
今天上午的查房,任元非组主要是以流感病人为主,现在已经是8月底了,按理说流感都是在冬春季比较多,但恰恰今年的流感就是夏天就爆发了。
人家病毒不按套路出牌又咋滴?
轻点的流感病人一般都是门诊治疗为主,要收治入院的往往都是病情比较严重的。
治疗方案也主要是以对症处理为主,治标不治本,家属们非常着急,好几次拉着任元非的手求着他救命,这让现场所有的医生心情都很沉重。
回到办公室,住院医们忙着在下医嘱,写病程记录,任元非则拉着陈夏继续聊刚刚流感的话题。
“小夏,你再详细跟我说说这个奥司他韦的事情,”
“我大概记得一些,比如说这个药是一种作用于神经氨酸酶的特异性抑制剂,其抑制神经氨酸酶的作用,可以抑制成熟的流感病毒脱离宿主细胞,从而抑制流感病毒在人体内的传播以起到治疗作用。”
任元非听了有点头晕了。
“药物的靶点是分布于流感病毒表面的神经氨酸酶,这东西可催化唾液酸水解,解除成熟病毒颗粒与宿主细胞之间的联系,使之可以自由移动侵袭其他健康的宿主细胞,抑制神经氨酸酶的活性可以阻止病毒颗粒的释放,从而切断病毒的扩散链。”
好嘛,任元非觉得几十年的医生都白做了,陈夏这么吧啦吧啦介绍了半天,他却只能一知半解。
这让他有点不安起来,是不是自己从部队退役失去了进取性,日子得过且过了?
这让他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重新拿起书本,主动去学习最新医学知识,否则被自己的小徒弟比下去,那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咳咳,小夏你有这样的学习劲头非常好,保持啊,从你今天的表现来说,我非常满意,虎父无犬子,你爸爸厉害,你姐姐厉害,想不到你也这么厉害。”
一般领导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谈话结束了。
陈夏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累得汗流夹背,“妈呀,这一天天要编织那么多慌言来掩饰自己,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但他又不想装作自己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白,医学培训期限最少要3年,他实在不能忍受这么长时间的培训,心里想的是越早结业越好。
陈实习生不禁怀念起那些做粮商的快乐岁月。
一个月才28元的工资,同样成为了他的一个魔障。
第22章 食堂卤肉大作战
一转眼到了午饭时间,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往食堂走去。
这时代的食堂不像后世的医院,职工拿个托盘爱吃啥点啥,完了嘀一声,刷卡付费,一气和成。
现在单位里的人,上班前都要准备一个铝制的饭盒,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抓点米,到单位后先淘米。
淘米的过程也简单,放上水盖上盖子,再不停上下摇晃,过几遍清水就可以放到蒸箱里去了。
不过得记住自己放在哪个位置,饭盒上最好做上标记,否则几百人一起冲进食堂,饭盒都可能找不到。
中午的菜基本上都是自带,放在一个搪瓷茶杯里从家里带来。
食堂也能提供一点小菜,不过基本上都是以素菜为主,大肥肉是不多见,哪怕有也是一点儿肉丝。
这年头,没人爱吃瘦肉,去买肉都是挑肥肉。
如果肉店给你三指宽的肥肉,这营业员绝对是你三舅姥爷。
要是给你的是纯瘦肉,不用想,现场肯定能吵上一架,不死不休。
1980年的国家还不富裕,市场上的物资也不丰富,一切都要凭票购物的年代,谁家能每天吃上大鱼大肉?
哦,估计整个四院也就陈首富有这个能力吧。
今天是陈夏第一天上班,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为了照顾这个新兵蛋子,任元非让传染病科的医生护士都围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气氛也热闹一点。
陈夏伸长脖子看了看其他人的菜,不是青菜就是萝卜,转了一圈没看到谁带肉了。便贱兮兮地低声问道:
“同志们,你们想不想吃肉?”
顾琳也学他口气,贱兮兮地低声说道:
“陈夏同志带肉了?拿出来,好东西要跟革命战友一起分享,吃独食是要被噎死的,而且消化科还不给看。”
陈夏抬起下巴,傲娇地说道:“叫声哥,给你吃。”
“哥。”
陈夏差点噎住了,这个丫头片子不按套路出牌呀?
正常剧情难道不应该是回答“谁要吃你的肉,不稀罕”,然后自己再拿出肉引诱她。
直接喊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顾女侠爽快,那兄弟我也爽快。”
说完,陈夏就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塑料材制的圆形食盒。
一打开,满满一盒子的卤肉,什么卤猪头肉、卤肚子、卤牛肉、卤蛋等应有尽有。
卤菜那特有的调料香味加上各种肉香四散开来,闹轰轰的食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头都在转来转去,想知道这馋死人的香气从哪里飘出来的?
大家都有一个念头,如果是老熟人,非要去抢几块肉吃吃。
而传染科的医生护士们,看着眼前满满一盒子肉,就像后世的人们看到了一盒子的钻石,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每个人的副交感神经瞬间兴奋,神经末梢释放乙酰胆碱强烈刺激唾液腺使之大量分泌唾液,那真是一口口往下咽呀。
张丽说话都带着一点颤音了,“小,小夏,这些卤肉都是你准备中午吃的菜?”
任元非咽了一下口水,头有点晕,这感觉有点上头,他家里人口众多条件一般,已经有多少天没吃过肉了。
顾琳则一改平时的泼辣,两只手扶在桌沿上,抬着头眨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陈夏:
“哥,能分点卤牛肉给我吃吗?我保证以后在科室里罩着你。”
陈夏觉得好笑,“大家客气啥,这些肉就是拿来给你们吃的,正宗临安吴山卤肉”。
说完他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低头说道:“大家快吃,再不吃怕要保不住了。”
传染科的人都开心地大叫,每个人都毫不犹豫伸向了装肉的盒子,唯恐晚了自己要少吃。
这时候任元非也顾不得自己是科主任的矜持,张丽也顾不得自己知识女性的形象,都在快速伸筷子抢肉。
顾琳更是一改往常小辣椒形象,真当楚楚可怜地大喊:
“你们给我留点,哎刘老师你夹那么多干嘛,没看到我这个小女子都抢不到啦,啊呀护士长你慢点慢点……”
食堂周围所有吃饭的人都停下了筷子,像老光棍看着志玲姐姐在卖弄风骚一样,忘了吃饭,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传染科的人在疯狂抢肉吃。
几个小医生还好,知道自己身份不够不敢有所行动,那些老资格的科主任就忍不住了。
呼吸科主任冯润光、外科主任邱方觉、消化科主任宣永达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以不符合他们年龄段的敏捷速度,瞬间从食堂的几个角落就窜到了传染科这饭桌前。
“老任,你他娘的太不够意思了,自己一个科室吃独食?还是不是革命战友,亲密伙伴啦?”
呼吸科主任冯润光一边假装指责,一边筷子就伸向了那盒子卤肉。
任元非一筷子打掉伸过来的魔爪,
“去去去,这是炳坤的大儿子带来的,你们这些做伯伯的也好意思抢小年轻的肉吃?”
“有啥不好意思的?别说是炳坤的儿子,就是炳坤的孙子带来的肉我也好意思吃,为了吃肉,六亲不认。”
外科主任邱方觉更过份,直接伸手去抓肉吃,不管卫生不卫生了。
顾琳吓得赶紧身子扑上去护住肉,“邱主任你洗手了嘛,你这存心不想让别人吃了。”
老邱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突然人群中伸出一只老手来,一巴掌打在顾琳的头上。
顾琳吃痛缩回了身子,马上柳眉倒竖,音调都升上了八度:“谁,谁敢打姑奶奶。”
“我,你能做我姑奶奶?”
院长顾伟的一张老脸出现在饭桌中央,趁大家都没反映,一把抓住一块猪头肉,快速放进嘴里。
顾琳一下子就怂了,委屈巴啦地说道:
“你是院长也不能不讲卫生嘛,要吃也要洗手嘛。”
顾伟可没功夫扯蛋,吃肉要紧,一把抢过顾琳的筷子,一块肉一块肉地快速往自己嘴巴里塞进去。
其他人一看,院长都下手了,再晚就被这老家伙都给吃完了,于是一轰而上。
急得任元非一边大骂强盗,一边喊着传染科的医生护士们赶紧抢呀,再客气就没得吃啦。
顾琳手上没筷子,在旁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看到一边目瞪口呆的陈夏正举着筷子也被挤出了人群。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抢过陈夏的筷子,在衣服上擦了几下,就冲进了抢肉人群。
陈夏是真的傻眼了,好家伙,这群人真的是四院的院长主任?这群人真的是知识分子?
哎,这几个小护士真的是女孩,不是男扮女装的?怎么抢起肉来都这么“凶残”?
一盒子卤肉,足足有五斤的份量,这是陈夏在临安时买好放在空间里的。
第一次上班为了拍同事们马屁特意拿出来,结果在不到2分钟的时间里,就被几十个人一抢而空。
真的是几十个人,反正院长都带头了,其他脸皮厚的医生几乎都冲上来了。
人群时中是不是爆发出一阵呵骂声和笑声,最后所有人都满意地抢到了肉回去了。
大家走之前,都过来拍拍陈夏的肩膀,“你就是陈夏?炳坤的大儿子?好好干,以后有事伯伯罩着你。”
然后也不自我介绍,一个个都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脸上还挂着满意的笑容。
顾院长在离开之前,也过来拍拍陈夏的肩膀,
“嗯,小伙子不错,知道孝敬你这些叔叔伯伯,看到你能这么快和科室同事打成一片,我也高兴,好好干吧,有事找我就行。”
说完打了个饱膈,还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嘴,尴尬地走了,一看就知道刚刚的抢肉大战中,他抢到的胜利果实应该是最多的。
陈夏看着桌子上空空如也的食盒子,真心服了。
不过这种气氛他喜欢,领导和职工没有阶级差距,这才像个集体大家庭嘛。
哪像后世的医院,领导吃饭都在专门的小包厢,专门的饭菜,搞得好像总有刁民要去谋害他们一样。
大家都满意了,只有顾佳噘着个嘴巴一脸不开心。
她被顾院长抢走筷子后就失去了有利地形,虽然最后她同样抢了陈夏的筷子。
但战机就是这么瞬间即逝,等她再挤进人群时,肉已经被抢光了。
陈夏走到她旁边时,就听她一直在画个圈圈诅咒顾院长,哪怕在两个人走去洗饭盒的路上,她嘴上还是滴滴咕咕个没完。
一边洗饭盒一边咬着牙齿发狠:“这事没完,此仇不报非女子。”
陈夏在旁边听了就想笑。
被一个院长欺负了还能怎么滴?怎么报仇?就当她是小孩子在耍脾气了。便低声安慰道:
“别生气了,卤肉我家里还有一点,想吃明天悄悄给你带来。”
“真嗒?”
“老规矩。”
“哥,你是我亲哥。”
“哈哈,乖妹子,哥要回宿舍睡午觉去喽。”
陈夏说完,得意洋洋地走了,却没看到顾琳一直在冲着他的背影狠狠挥拳头。
第23章 棒冰加西瓜最配
住院部的下午往往平淡无奇。
上午的空病床都收满了,该查的房也查完了。下午就是按医嘱治疗就行,如果没有病情突然变化需要急救,医生一般都会比较空。
陈夏这一下午也在低头看着住院病历,一来是了解现在的医疗水平,二来也是想看看现在的诊断、辅助检查、临床用药跟后世有什么不同。
这一看还真看出许多不同点来,比如现在的四院没有彩超,CT、核磁共震等等辅助检查,而医生个人体格检查的视触叩听这几个基本功都很扎实。
后世很多病人都喜欢问一句:“为什么医生没事总是喜欢开一大堆检查?”
其实这个问题主要还是“医闹”的功劳,因为医闹的逻辑是:
我来看病,你给我做这么多检查干嘛?是不是为了赚钱?尤其是一个检查报告单出来显示一切正常时,这个不满就更加严重了。
但反过了,医生不做这个辅助检查,结果最后出现了病情判断失误,导致治疗失误,病人家属又会责骂:“你当初为什么不给我做检查?”
然后就会涉及到打医疗官司。
法官都是根据诊疗规范,像一个模子一样,一个个套过去。套到这个症状时,法官也会问医生一句非常吐血的话:“你为什么不做检查?”
我国的现行医疗官司中,医院有“举证倒置”的义务,如你医生作出这个诊断或治疗方案的依据是什么?
一切还是要你医生拿出证据来,这个证据就是以辅助检查为主。
医生不要说根据什么经验啦推断啦,都没用,法官就要看辅助检查,没有就是你医生的错,就判你官司输掉。
正因为有这样的奇葩规定在,医生就不得不做许多检查,一个是病情需要,另外一个也是自我保护。
再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曾经一个小孩因为发烧去医院急诊,因为是半夜嘛,医生初步检查之后便开了一盒退烧药,一盒抗生素就让他们回家了。
结果这个小孩过了两天病情加重了,送到其他医院一查,细菌性脑膜炎。
好了,病人家属开始闹了,觉得半夜那个急诊医生延误了他们的病情,必须承担他们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多少多少万。
后来打官司,法官不管你,就问你医生:为什么半夜小孩发烧来急诊的时候,你没有给开血常规、细菌培养和脑部CT?
你没做这些检查,你就不能及时判断出病情的严重程度,这与后来的细菌性脑炎存在着因果关系。对不起,赔钱吧。
这医生起码两年白干,有些傻逼领导还要责怪你给医院增加麻烦。
但反过来,这个小孩因为半夜发烧来急诊时,你医生大手一挥就说:
“去做检查吧,我要看看有没有其他并发症,你们去交钱,做个CT,验个血、做个细菌培养等等。”
相信大多数家长都会骂娘,觉得你这个医生才得了脑膜炎。我就一个发烧来看病,你配点药就完了,还要验血做CT?
你是不是为了抓收入?庸医,败类,你这是医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所以在我们国家,做医生真难,开一堆检查就要被骂,不开检查出事了就要背锅。
必要的辅助检查需要不需要?那是肯定的,医学的进步,有一个就是体现在诊断的精确、快速上,这就需要输助检查来配合完成。
还有一个,陈夏发现1980年的临床用药真的很少,而且很多药都有很大的副作用,拿到后世都是禁用或者慎用的。
比如抗生素类,四环素会造成的四环素牙,一张嘴,一嘴又黑又黄的牙齿非常倒胃口。
再比如链霉素造成的耳聋,这在言情小说里最喜欢出现一位美丽的女主人公是聋子,小时候打针打坏的,说的就是链霉素。
还有退烧必用的氨基比林针、制成药片就是安乃静,容易引起严重的粒细胞缺乏症等。
也就是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好说话,维权意识不强,这要是换了在21世纪,那些医闹们还不把医院给拆了。
这个时代还有一个用药特点,就是中草药使用的比例很高。
西药没有就用中药顶上,万幸的是这个时代的中草药都是良心制药,所以很多疗效都不错。
21世纪的中草药,先不说有没有疗效了,很多中草药商简直都黑到家了,比如以次充好,以假乱真,或者添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化工原料去制作原材料等等。
把好好的中医中药搞得渐渐失去了病人的信任,造成了一波又一波的中医信任危机,很多人都喊出了“取缔中医”的口号,真是让人遗憾和惋惜。
陈夏看着一本本住院病历的样子非常认真,引起了在各个病房里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的注意。
尤其是顾琳,大概因为两个人同龄的缘故,还是老领导的儿子,她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
关键是陈夏说话的证据和思维对得上她的脾气,开得起玩笑,这点让顾琳非常满意。不像别的医生,要么文绉绉太酸,要么年纪一大把了还想吃她这嫩草。
同进陈夏今天带来的卤肉也征服了她的胃,小女孩嘛,对于生活缺乏磨练,还没有意识到过日子一定要勤俭节约。
她只知道跟着陈夏有肉吃,却不知道陈夏一个月只有28元的工资,能买得起几斤肉?
她的工资也只有34元,因为她也是第一年进医院工作,和陈夏的情况都差不多吧,唯一不同的是她爸爸可没牺牲。
不过她这个34元全部属于零花钱,家里不需要她养家糊口,所以她从没感觉钱不够花。
而陈首富同样也不是缺钱的主儿,各种巧合在一起,让两人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比如现在,顾琳已经惦记了一下午的棒冰,陈夏在晨会上可是承诺过的。
于是她无数次经过陈夏身边,又是咳嗽、又是轻敲桌子、又是嘴上轻轻发出“冰冰冰”的提示音。
可陈夏正沉浸在那些病历里,哪里想到旁边小姑娘那窜上跳下的暗示。
急得顾琳都想狠狠敲敲他的大脑袋,心里大骂:“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说话不算话。”
时钟已经到了下午4点半,再过一会儿就要下班了,顾琳再也忍不住了,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棒冰”,递给了正低头看病历的陈夏。
陈夏疑惑地接过小纸条,一看,一拍额头,对已经翻着白眼的顾琳说道,“忘了忘了,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出去买。”
“哼,我可真不是为了吃棒冰啊,我是为了监督你履行承诺哈。”顾琳一脸傲娇地说道。
陈夏还会猜不出她的小心思?也没在意,要想科室混得好,跟小护士的关系一定要搞好,这是住院医们的一条铁律。
这个时代的棒冰种类不多,糖水棒冰2分钱一根,香蕉棒冰和赤豆棒冰是3分钱,奶油棒冰和麻酱棒冰是5分钱,白极熊牌冰砖贵一点,要1角钱一块。
陈夏的空间里有不少在省城时批发来的棒冰,根本不需要出去买。所以他只是跑出医院大门,在院墙外的一个无人角落里悄悄拿出了12块冰砖,打算一人一块,还拿出了一个大西瓜。
这些东西他应有尽有,足够一个夏天吃的了。
看到陈夏一手拎着冰砖,一手拎着个大西瓜,所有医生护士,乃至旁边的病人们都惊呆了。这种在后世常见的一幕,在这个时代绝对惊为天人,因为这么多棒冰和西瓜,没有个两三元钱根本拿不下来。
现在这个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时代,请客吃个零食就是两三元钱,绝对够奢侈。
顾琳老早就在护士站伸长脖子期待着了,一看陈夏又是棒冰又是西瓜进来,那是一蹦三跳的跑过去,
“哎哥,你真是亲哥,好样的,我来替你拿,哎你走路小心点,哥你看着点门。”
非常狗腿子。
尤其是看到全都是平时她最爱的奶油冰砖,心里别提多满意了,两只眼睛直冒小星星,赶紧招呼大家,自己已经拆开包装迫不及待吃起来了。
任元非是又高兴又不满,高兴的是他有好久没吃到棒冰和西瓜了,这下有口福了。
不满的是陈夏这小子太会花钱了,中午卤肉,下午棒冰,这是要把老陈的抚恤金都吃完的节奏呀。
所以他一边啃着棒冰,一边拉着陈夏到了边上:“喂,我说你小子花钱有没有个计划?你这样下去一个月28元怎么养活你们家三口人?”
“师父没事,我心中有数,别告诉别人啊,其实我的确和高中同学在做生意,前些日子赚了一笔,够花了。我也不会动用爸爸的抚恤金的。”
任元非惊得张大了嘴巴骂道:“你小子胆子真大,被你爸爸知道了肯定打死你,哼,赚了多少?”
陈夏的汗都下来了。
第24章 乙肝治疗的关键
下班后,陈夏跟大家道别,各自回家。
四院的医务人员大多不是会州本地人,所以这批职工都住在了医院职工小区。
一般都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一户人家占据一套房。
在这个年代,四院的宿舍绝对是高档小区,别说在柯镇这种乡下地方,在会州地区都是独一份的,所以会州人最羡慕的就是四院工作岗位。
后来划归地方后,通过招工的方式,也招了一些本地人,基本都住在柯镇镇上的居民为主。至于柯城附近的农民想一步登天成为四院职工的,这么多年只有陈夏一人。
陈夏和同事们互相告别,准备去骑自行车回家,顾琳吊在人群队尾,一个尽用嘴形示意“卤肉,卤肉。”
陈夏假装听不懂,一个劲也用嘴形示意,“什么?什么?”
气得顾琳双手插腰站在那里生闷气。
从四院到大丰村,骑自行车也要一个小时,8月末的夏日还是挺热的,陈夏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满头大汗,陈秋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
还是老规矩,陈夏关上了院子门,然后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了冰砖和汽水,把陈秋和陈冬惊喜得连呼万岁。
在吃晚饭时候,陈夏又一人给了他们一个肉包子,然后说道:“我们家在吃什么你们千万要保密呀,要是说出去被外人知道了,我们三个人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在农村做人做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明明一样穷,突然你做了工人,还整天大鱼****冰西瓜,那就不能忍了。
所以闷声吃肉是现在最好的办法,陈秋和陈冬当然明白,穷怕了的孩子最懂得护食,你说别的他们听不懂,你跟他们说以后再也吃不到肉包子和棒冰,保管他们的嘴巴比谁都紧。
吃完晚饭,陈夏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乘凉,不时赶着脑人的蚊子。
他突然有一个想法,现在他有钱了,藏着钱在八十年代这个物价一天一变的时代并不是一个好办法,这样是不是可以在柯镇买个房子?可以把小弟小妹也接到镇上去学习。
反正他们现在已经不准备种田了,每天要骑自行车来回两个小时,哪怕是陈夏这样的小伙子也吃不消,万一碰到个大风大雨的日子,实在是遭罪。
至于四院的职工小区,估计够呛,像陈夏这样的新职工都没希望。
陈炳坤原来是有资格拿房子的,但他因为妻子和子女都住在农村,所以选择了拿了一笔补偿款,回乡下建了新房。
买房子这种念头产生了,就像野望一样再也止不住,陈夏决定明天中午去找找有没有出售的房子。
第二天上班,任元非今天带着陈夏等人,重点去了肝病病房查房。
中国是个肝病大国,至少10个人里面有1个是乙肝患者,再加上其他肝炎,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比较应该是8:1,那是相当高了。
肝炎,尤其是乙肝,在七八十年代这种医疗条件下,不发病是没人上医院的。平时也没个体检,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肝病。
但等发作了再去医院,往往都已经是病毒高复制,肝功能胆素素都飘起来了。最后发展成肝硬化、肝癌,治疗费用也不是一般家族能承受的。
肝病其实是一种富贵病,不能劳累、不能喝酒、不能熬夜等等,恰恰是这个条件是现在最难达到的。
像农民们,一天到晚从事最苦最累的农业生产,哪里有休息时间?动不动就挑起一百多斤的担子,这种都是肝病的大忌。
至于酒精性肝病在这个时代挺少见的,饭都吃不饱了,谁家有条件去喝酒?这年头连个脂肪肝都很少见。
陈夏跟着任元非走进肝病病房,一眼望过去,个个都是小黄人。眼睑黄、全身皮肤都黄,说不出的诡异,这里的病人,都是黄疸型肝炎患者为主。
任元非一边询问病情,一边看着各项化验指标,陈夏还是抱着住院病历乖乖跟在最后,当好自己实习生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小夏,你对这个黄疸型肝炎了解多不多?”
“师父,我爸爸以前经常和我说到这个病。”
“那你说说什么是黄疸型肝炎。”
陈夏想了一下说道:“这是一大类肝炎的总称,属于临床症状性诊断,主要是肝炎发作的时候,合并胆红素的升高引起。产生的原因非常的多,比如常见的病毒性肝炎,如甲肝、乙肝等,另外还见于药物性肝炎,酒精性肝炎等。”
任元非决心问得深一点,“那你能说说产生的原因吗?”
“这由于肝炎病毒使肝细胞破坏、肝组织破坏重构、胆小管阻塞,导致血中结合胆红素与非结合胆红素均增高,所引起的皮肤、黏膜和眼球巩膜等部份发黄的症状。”
任元非很高兴,通过两次查房时的提问,他已经看出了陈夏的理论知识相当扎实,水平已经在几个普通住院医之上了,连带着看向几个住院小医生的眼神都变得相当不满。
对于几个住院医来说,这小子的出现绝对是无妄之灾,自己的医疗知识居然被一个半路出家的实习生吊打,尼玛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摔。
于是看向陈夏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好了,吓得陈夏赶紧拱手求饶。
现在肝炎治疗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一般也就是采取一些保肝治疗,再要求卧床休息。而这个保肝治疗,陈夏发现居然又是以中药为主。
不禁一声叹息。
黄胆型肝炎并不可怕,好好治疗一般预后良好。
但是对于那些病毒性肝炎,尤其是乙肝患者,这个时代没有干扰素,没有核苷类药物,单纯的保肝降酶降黄疸治疗也是治标不治本,最后仍然会慢慢形成了肝硬化,乃至肝癌。
如果得不到有效治疗,肝病患者的寿命都不会很长。
包括陈夏这一世的“便宜老妈”也是因为肝病去逝的,虽然具体是哪种肝炎不知道,想想应该是乙肝,八九不离十。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男人或女人都是家里的壮劳力,当顶梁柱得了肝病不但失去了劳动力,还要继续花钱吃药,在这个困难的年代对整个家庭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陈夏前世是一条肝胆外科的咸鱼,对于慢性肝病引起的一系列外科疾病并不少见,所以尤其知道对于乙肝患者应用抗病毒药物的重要性。
治疗的重要的是抑制病毒在肝脏内的复制,通过降低病毒的复制量使肝功能恢复正常,不至于走到肝硬化、肝癌这么严重的地步,这才是关键。
这些药物陈夏的空间医院里也都有,可是这样的大杀器拿出来,就算他混身是嘴也说不灵清。
还好他大姐陈春以后就是肝病科的学术权威,将来有机会就将这些核苷类药物拿出来,不但可以帮助大姐成为世界性名医,也能让自己就凭这个药变成世界性的富翁。
想到这些,陈夏有些嘿嘿傻笑起来。
任元非一巴掌拍在他脑后:“傻笑什么,在病房里严肃一点,走,去下一床。”
因为肝病患者的复杂性,陈夏一上午都在查房中度过,直到两条腿站得麻木了为止。
终于回到科室可以坐下来吐口气。
还没等陈夏滩开病程记录表,顾琳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哥。”
“乖妹子,啥事?”
“哥,你昨天答应过我,给我一个人带一份卤肉的。”
“我,我有说过?”
“陈夏!你……”
看到顾琳的大眼睛又瞪了出来,陈夏的嘴角朝上翘了起来,“别瞪了,再瞪就变甲亢性眼突了。”
顾琳咬着牙,突然一把掐住陈夏的脖子,
“陈夏,你个负心汉,你居然忍心欺骗我这么清纯可爱思想单纯的小女生,你不是人。”
旁边的小医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要不是大家知道顾琳是个神经质女生,否则瞧两人现在这个模样,不知道的以为陈夏变成了陈世美,玩了人家又甩了人家。
还是护士长在关键时刻压得住场面,只见她一下子就把门打开,骂道:“顾琳你像什么样子,赶紧撒手,还不快去干活!”
小丫头非常委屈地离开了医生办公室,期盼一晚上的美食就这样飞走太不甘心了。
就在她走到门口时,陈夏在后面轻声地说道:
“如果今天某人帮我把饭去拿来,再帮我打一份菜,我就考虑给她吃几块卤肉。”
顾琳的眼光一下子就放光了,快速转过头:
“哥,打饭这种粗活就交给小女子了,您坐好,休息好,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说完蹦蹦跳跳地出去工作了。
任元非刚从自己办公室出来,就听到她最后的一段话,还奇怪地问道:
“这小丫头是不是吃错药了?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大家又一次大笑起来。
第25章 打听附近的房源
中午下班,顾琳迅速跑到食堂,又飞奔地回来,手上拿着两个饭盒,两份小菜。
然后一把拽住陈夏,把他拉进医生办公室,把门从里面锁上。
陈夏赶紧靠在墙上,双手捂胸,
“你想干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不要乱来啊,我喊人啦。”
这下轮到顾琳一脸黑线了,
“少废话,把卤肉交出来,今天我看谁跟我抢,院长那小老头也不行。”
“老规矩。”
“哥,你是我亲哥。”
陈夏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小食盒子,顾琳一把抢了过来,一打开,果然是香喷喷的卤肉,这下开心啦。
赶紧用手拿了一块放嘴里,一边嚼一边说:“真好吃,这是我吃过这辈子最好吃的卤肉了。”
陈夏看着她的样子就想笑,又像变戏法一样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汽水给她,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请你喝。”
这下顾琳看着他满眼都是小星星了,“别说亲哥了,你让我叫你大爷都行。”
其实陈夏很想口花花,开玩笑说:“那你可以叫老公呀。”
要是在前世手术室里,他敢和护士们这样开玩笑,在这个时代他可不敢。
两个人就这样躲在科室办公室里,偷偷吃着肉,喝着汽水,别提有多开心了。
在闲聊的时候,陈夏知道了顾琳小时候果然是在东北长大的,后来跟爸爸来会州后才在这里上的小学中学,怪不得听她说话,总有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呢。
“顾琳,你老家是东北哪的?”
“吉林抚松县,长白山脚下的一个小地方,听说过没?”
“没听说过,但长白山天池我知道。”
“天池就在我们那儿,离草鲜国边境不远,冬天很冷,最有名的就是人参了。”
“人参……”
陈夏想到前世那些天价的野山参,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地方,有机会一定要去收购一些。
人参自古以来就是好东西。
一支五十年以上,品相好的人参在几十年后都可以卖到百万以上,而且还有价无市。
那时候野山参该挖的都被挖完了,听说一年也就几公斤的产量,全被一些神秘买家买走了,市场上都看不到。
所以市场上在卖的根本就不是真宗野山参,其实都是林下参、园参假冒的,很多是从俄国过来的。不但药效相差很多,在懂行人眼里,价值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现在才1980年,这些野山参应该还有不少,因为运输不便、有钱人还没出现等原因,价格没被炒上去。
如果自己这时候去收购一些,放在空间医院,不但可以自己滋补,也可以放到以后高价出售。
绝对是增值保值的绝佳“理财产品”呀,完全能抵销掉八十年代可怕的通货膨胀。
“顾琳,有机会你带我去你老家转转怎么样,所有花费都哥哥报销。”
这话一说出来,小姑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陈夏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小姑娘这唱得是哪出?
这还是思想观念不同的原因。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如果一个男孩子说要跟一个女孩子要去她家里,或者说老家,那就是想和这个女孩处对象,有一种上门认亲的意思。
陈夏不知道,就随口说了出来。但顾琳知道呀,尽管她表面上看起来性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到底她也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对于恋爱呀、男朋友呀都有一种天然的敏感和害羞。
所以一下子气氛有些尴尬了。
幸好其他小医生们吃完午饭回来了,听到外面走廊上的声音,两人快速把饭盒子藏好,然后把桌子打扫干净,吊扇开到最大,把屋里面的卤肉味吹散走。
做完这一切,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吃完午饭,离下午上班还有两个小时,陈夏便一个人走出医院,去寻找可以出售的房子。
柯镇的住宅,还都保持了晚清民国时期原汁原味的风格,因为这里自古以来都是越西地区的经济中心,有钱人家多,那些大宅子也挺多。
但现在这些大宅子要么已经住满了人,要么就是某些单位当作办公用房,总之陈夏是没有看到空闲的房子。
这年头也没有穿着诱惑制服的中介小妹,一口一个大哥喊着给你推销一大堆房源,这让他有点两眼一摸黑了。
就这样,他一路走一路找,不知不觉就到了柯镇招待所旁边,虞得水刚好送一批客人出门,看到闲逛的陈夏,马上快步迎了上来。
“这不是陈老弟嘛,唉呀,我可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来来来,店里坐一会儿。”
虞得水一见到陈夏就特别亲切,不管陈夏有没有事,一把就拉住他进了招待所。
“陈老弟你最近在四院工作了吗?我上次过去问起来,说你还没有上班。”
“虞哥,我已经工作了,现在在传染科实习,你现在身体还好吧?”
“好好好,托你的福老哥我是捡回了一条命,后来我去省城医院办事时跟那里的医生说起了这件事,他们也说我是遇到贵人了。否则按照当时的情况,恐怕我不死也变废人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没事没事,这叫吉人自有天相,呵呵。”
虞得水感谢了半天,从办公桌里面拿出两瓶五粮液,
“陈老弟,这是我好不容易进到的两瓶酒,你拿去喝,千万不要推辞,这是我个人出钱的,绝对没有花公家一分钱,以后想吃什么跟哥哥说。”
陈夏谦让了半天,见虞得水态度坚决便也收下了,反正也就两瓶酒,价格不贵,就是很难买到,喝的一片心意。
“对了虞哥,有一件事情我要打听一下,这柯镇有没有谁家的房子在出售?我想买个房子自己住。”
“这事呀,我得去打听一下,包在哥哥身上,明天给你个回复。”
虞得水就是跟各种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工作,也算这柯镇内的一条地头蛇,让他做这种包打听的工作,的确是人尽其材。
第26章 陈夏买房选房中
陈夏看下午上班时间快到了,便拎着两瓶酒回到了医院里。
他前世很少喝白酒。
酒吧里谁喝白酒?这玩意儿一喝就醉,那长大腿的carlota、小野马therese、电动小马达daria还要不要勾搭了?还是不是陈公子了?
咳咳,这些都是他曾经听别人说的,反正他没见识过……
所以这两瓶五粮液陈夏准备拿回去孝敬师父。
谁知道当他拎着两瓶酒出现在科室里时被顾琳看到了,以为他又拿什么美食回来,赶紧跑过来。
“陈夏,你手上是什么东东?”
“闹,两瓶白酒,顾女侠要不要喝?”
“呀,还是五粮液呀,我爸爸最爱喝了,哥,能不能送我一瓶,明天我继续给你带饭。”
小丫头又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眨着大眼睛看向陈夏。
“可是这酒我是打算……”
“打算什么呀”,顾琳一把抢过其中一瓶酒,“我替我爸谢谢你呀,嘻嘻。”
陈夏无语,这都明抢了,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摇摇头,又去厕所里悄悄从空间拿出一条大前门来,走进了任元非的办公室里。
任元非正低头在看一份国内的医学期刊,最近他受了陈夏的刺激,重新拿起来了书本充电。
“师父,这是招待所虞经理送我的酒,刚刚被顾琳抢走一瓶说送给她爸爸,只剩下一瓶了,送给你尝尝。”
陈夏把五粮液和香烟放下,坐在了一边。
任元非也不客气,他现在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不差钱。
再说了,拿点徒弟的烟酒又怎么了?天地君亲师,师父等同于老爹,所以天经地义,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五粮液呀,好酒,谢谢你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喝到这么好的酒,还有大前门呀,不错。对了,你不知道顾琳的爸爸是谁?”
“我……应该知道吗?”
“笨蛋!”
任元非一边评鉴着白酒,一边继续说道:
“虽然你的医疗功底挺扎实,但毕竟掌握的大多是理论知识,离一个合格的医生标准还挺远,接下来多向其他医生请教请教,争取早日能拿到结业证书。”
“放心吧师父,我一定尽快上手,争取早日拿到技术工人的工资。”
“嗨,你小子,还缺钱吗?”
“缺,我还缺老婆本呐,没房没车没彩礼,丈母娘是不肯嫁女儿的。”
“哈哈,我只听到过三转一响,可从来没听到过要房要车要彩礼的,如果是顾琳那丫头,我保证她妈妈的要求不会这么高的。”
“师父你过份啦,我们可是纯得像娃哈哈纯净水一样,”
“哈哈哈。”
从任元非办公室出来,整整一下午,陈夏都在埋头研究这个时代的临床药物,做一个乖乖学习的好学生。
虞得水办事还是挺牢靠的,第二天下午,他就跑到了四院传染科找到了陈夏。
“陈老弟,下午能不能请假,我带你去看几处房子。”
“虞哥牛逼,等我一会儿,我去跟我师父请个假。”
任元非一听陈夏要去柯镇买房子还挺支持。
他是最知道当初陈炳坤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的辛苦,尤其是恶劣天气,他不得不提前两三个小时出家门,冬季出门的时候天都没亮。
他不认为这样的付出有什么意义,当初也劝过陈炳坤拿一套职工房。
但陈炳坤想到自己妻子是农民,必须在农村干活拿工分,另外他有四个子女,职工房只有两个房间,根本就不够住,所以选择拿补贴在乡下造了房子。
“买房子是好事,那就去吧,一个下午不够,明天我也准你请假。这是大事,一定要多跑多看,钱不够的话师父家里还有点积蓄。”
陈夏朝师父竖竖大拇指,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困难,任元非肯说出借钱的话来,这就绝对是真爱了,这个情得承。
虞得水给陈夏找到了三套房源。
第一套地理位置最好,跟四院只隔了一条运河,绕着柯东桥走路也就十分钟。
房子是座老式的大杂院,中间一个天井,四周一圈都是房子,现在所有房间都住满了人。
卖房子的是东厢房一户人家,要价不高,三间房只要400元。
但陈夏看了圈周围环境并不满意。
大杂院里面的住户太多了,人多了是非就多,当陈夏他们来看房子时,其他几户人家的眼神都充满了警惕。
这种怪异的眼神让陈夏很不舒服,先别说住了舒不舒服,就是起码的隐私都没有。
隔音效果这么差,对门夫妻晚上交作业的声音估计都能听到。
所以这个房子直接就PASS了。
虞得水也点点头,非常理解地说道:
“我也觉得这边居住环境不是很好,但价格便宜,还离你们医院近所以才带你来,你不喜欢也没事,我们接着去看第二套房。”
第二套房位于区政府隔壁,也是一个四合院,不过面积大了很多。
原来是区政府当作仓库在使用的,虞得水托了个人的面子才从房管所所长那里搞到这套房子,并且承诺可以过户。
这房子面积是够了,问题就在于房子太破旧了。
江南的老房子都是木头古板等建材为主,因为长期没住人,整个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那个木头楼梯走上去,嘎吱嘎吱的声音让陈夏怀疑会不会踩破喽。
虞得水显然是提前来研究过这房子,
“陈老弟,这房子是缺点就是太破了,优点是价格不贵。如果你要买下来的话就要好好翻修过,否则一下子还住不了人。”
“虞哥,这套房如果我买下来,要花多少钱?翻修的话大概又要多少预算?”
“我帮你问过了,买下来不贵,你掏1200元就行,毕竟这面积摆着,独门独院也够宽畅了,就是翻修这个预算比较高,加上家具什么,起码还要个1000元以上。”
陈夏想了一下,2200元左右的预算能承受,可是房子实在太破了,翻修又是个麻烦事情。
他想的是最好能一步到位,拎包入住的那种,所以只有将这套房做为一个备用。
准备去看看第三套房子会是啥样?
第27章 五千元的天价屋
虞得水带着陈夏去了第三套房子。
路上虞得水有点为难地说道:
“陈老弟,这第三套房绝对没得说,早前是瑞丰酒厂老板的家宅,后来被当作机关办公地点,现在政府已经还给了酒厂老板的后人,房子属于私人所有,就是这个价格,啧,挺贵。”
“要多少?”
“开价5000元。”
“嘶”,陈夏一听就牙疼了。
这价格现在是一位四级工人不吃不喝十年的积蓄呀。
如果按照40年房价涨幅来计算,80年代的5000元相当于2020年500万了。
这个万元户都可以上报纸的年代,在柯镇这种十八线小城镇绝对属于天价了。
虞得水也是不报什么希望,他知道陈夏家的情况,也知道他领到了一些抚恤金。
但哪怕条件再好,以一个医生家的条件,想要拿出5000元来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他这个时不时可以捞点油水的人,你要说拿出个2000元还行,如果是5000元他反正是肯定拿不出来的。
之所以带陈夏去看那套房子,主要他存着一个报恩的心思。
如果陈夏看中前面两套房子,那他也不用带去看这套天价房了。
如果陈夏真的很意外看中第三套天价房,他也准备大出血,拿出1000元来回报陈夏。
不得不说,虞得水这人还是挺讲究的,这也是陈夏事后知道的,从此就真心结交了他这个朋友。
这套天价宅子位于柯镇西边,独门独院,再往西是一条大马路,以前大户人家马车进出都是走那条道儿。
站在门口,一眼就可以看到那非常气派讲究,徽派建筑风格的大门,上面还有砖雕刻出两个字“梅园”,院墙也明显比周围其他人家的院墙要高出一大截。
这让陈夏心中暗暗满意,男人嘛,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当然希望房子越大越好。
虞得水敲了敲门,门打开后,出来了一个戴着眼睛的老年人,看到来人后轻轻点了点头,侧身让他们进去,态度不冷也不热。
“陈夏,这位是房东李昌明。李昌明,这位就是来看房子的人。”
老头点点头,“随便参观吧,家里没有不方便的地方。”
陈夏笑着打了个招呼,抬脚走进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子很大,全部都是青石板铺成,平整又大气。
两侧东西厢房对称,各有四间。
厨房、餐厅、杂物间设在了东厢房,西厢房设了4个房间,房东介绍这里是他几个子女的房间。
正对大门的是正房,江河省这边的宅子跟北方建筑有一个不同之处就是不设影壁,大门在正中央,开门见山,坦坦荡荡。
正房有三间,中间是客厅,正中墙上挂着一副“福禄寿”大画,下面是一张长条桌,再往前是一张八仙桌,桌边是两把太师椅。
以八仙桌为中轴,左右两边各放了4把太师椅和茶几,非常有江南特色,典型明清家具风格。
陈夏走过去摸了摸了桌椅,又暗暗用力抬了抬,若有所思,眼珠子开始不停地转动起来。
正厅的东屋是主人卧室,卧室里有八步床、大衣柜之类,全部都是紫红色,雕功非常精美,富贵逼人,跟陈夏在博物馆看到过的老家具一模一样。
西屋是书房,有一张紫红色的雕花书桌,半屋子的博物架,可惜上面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也堆满了杂物。
陈夏的心跳已经在加速了,买下这房子的意愿非常强烈。
继续参观。
出了正房,左右两侧各有一条回廊,陈夏走过去一瞧,后面还有还有一个院子,而且后院的正房是幢二层小楼,上下8个房间。
前后两个院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午后太阳光这么照着,整个房子给人感觉就是明亮大气。
不像刚刚第二套房子,总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梅园保养得不错,连玻璃窗都没有坏一扇,陈夏非常满意。
虞得水是个人精,一看陈夏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是惦记上这套大宅院了,可一想到5000元的价格,他还是感到一阵心疼。
年轻人不懂事,这么多钱,就算他肯帮忙凑一点,那也是一个天价呀。一想到他可能要大出血了,心里真是哇凉哇凉的。
陈夏冲他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虞哥能不能帮我去砍砍价格?”
虞得水还能怎么说?人是他带来的,屁股总得他擦喽,所以他也爽快,一把拉住房子主人就问道:
“李昌明,这房子我小兄弟很满意,就是这价格能不能优惠点?”
“优惠个屁,要不是我要去香江投靠我二哥,我才不卖祖宅呢,这可是当年我父亲花了几万大洋建的宅子,你瞧瞧这木料,你再瞧瞧这石板,哪个不是精工细作?”
李昌明家族在民国时也算是柯镇的一个小土豪,家中以酿酒为主业,后来随着解放战争开始,李昌明的大哥二哥带着一部分家产去了香江,他和父母留在了大陆。
现在改革开放了,大陆也开放了对外投亲,李昌明的几个子女强烈要求去香江享福。
李昌明的二哥还活着,也支持弟弟一家去香江,所以他不得不卖了这套祖宅凑钱出去。
5000元的价格,买这大宅子值不值得?
陈夏觉得绝对值,就冲这房子从大门的砖雕,到房檐上那些精美的木雕,再加上瑞丰酒厂的名气,放到后世,妥妥的文保单位呀。
但卖房的希望卖个高价,买房的当然希望买个低价,立场不同。
虞得水咂了一下嘴说道:
“房子是不错,这个咱承认,可是这5000元的要价实在太贵了。你也知道柯镇上上下下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家里拿得出5000元的人家我可以保证不会超过一只手,你现在要让人掏这么多现金出来,我估计着你几年内都卖不出去。”
李昌明不以为然的表情也开始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他是聪明人,这点怎么会想不到呢?
整个柯镇能拿出5000元的钱的人有几个?
但他也是穷疯了,又有点不甘心的意思,所以才喊出这个天价来,想看看能不能宰一把。
第28章 梅园从此改姓陈
虞得水一直在察言观色,看到李昌明的表情有的松动,便接着忽悠道:
“你们一家子马上要去香江享福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可就不一定了。房子不像别的,只要几年不住人马上就会倒掉。你有没有记得区政府旁边,以前吴德彪家的老宅子?”
李昌明点点头,吴德彪家以前也是资本家,那宅子他去过好多次了。
“那宅子,当年在柯镇也算好房子吧?就刚刚,我和我这小兄弟去看过,几年不住人,早就破败得不像样了,房管所只要价1000元,我这小兄弟还看不上呢。”
李昌明这才有点色变,自言自语道:“不能够呀,那可也是个二进的宅子呀……”
他不知道的是,吴德彪家的宅子现在只剩下一个院子,另外一个院子早被隔壁扇厂给霸占了。
所以虞得水跟他说房子只值1000元,他内心就开始打鼓了。
自家宅子5000元,看来的确是要高了。
李昌明犹豫了,虞得水的机会就来了。
“所以呀,昌明老哥,现在是你急着用钱,你价格定这么高就没意思了,没人接盘,几年下来你这房子恐怕1000元都没人要,不如趁房子还保养得挺好的时候卖了。”
说完虞得水拉过陈夏介绍道:
“他是四院陈炳坤医生的大儿子,要买房的也是他,但我实话说了,你要是便宜点,我们几个老兄弟帮他凑凑也就咬牙买了,你要是死咬这5000元,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陈夏刚要开口说他不差钱,但被虞得水暗暗捏了捏手,于是把话又吞进去了。
“四院的陈炳坤大夫呀,噢,认识,当初我小儿子营养不良得了肝炎,还是他给看的。罢了,既然是陈大夫家要买,一口价,4500元,要就要,不要我也不可能再降价了。”
虞得水看向陈夏,4500元同样是一笔巨款,他可不敢做主。
陈夏这时候内心狂喜,但表面上还是非常淡定地说道:
“大爷,4500就4500,依你这个价,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这家里的老家具能不能留下,省得我再去采购,买了房子,我可是要欠债满大路了。”
虞得水的嘴角直抽抽,这小子还真要买啊,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钱包在哭泣。
李昌明这下正眼看了陈夏一眼,目光锐利:
“小子,有眼光,这里面的旧家具都是我好不容易从政府那儿要回来的,可都是好东西。估计你也看出来了,这些可都是上好的黄花梨和紫檀木,当年花了我父亲不少大洋。你真想要,500元我都卖给你了。”
李昌明说完,一鼓子气就泄掉了,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变卖祖产,对老人来说是一件不孝的事情。
虞得水刚要还价,陈夏拉住了他:“行,总共5000元,我们马上就可以签字合同。”
虞得水焦急地说道:“你傻呀,这些旧家具你真给500元啊?家具厂你花200元可以买新的呀。”
陈夏悄悄在他耳说轻声说道:“虞哥,这些可都是红木,现在不值钱,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价格谈好后,李昌明说道:“有一点我要说清楚,我只要现金,不欠账,将来估计我也回不了柯镇了。”
“现金?没问题,明天我可以拿来,直接去房管所过户,你看成不成?”
李昌明点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成,那就明儿过户,卖了房子我们也可以马上去香江了,如了几个败家子的愿了,唉。”
从李家老宅出来,陈夏这个兴奋激动啊。
先不说房子值不值5000元,单单是那些红木老家具,在后世绝对是天价。尤其是李家的家具都是成套的,随便拿出来一套上拍都是千万起步的。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现在的人都惦记着怎么样吃饱肚子,谁也不可能想到,我们国家的未来会发展得如此迅速,经济会增长得如此之快。
那些老物件的价格更是几十倍、几百倍地往上翻,八十年代就开始收藏的人都发了大财。比如著名的马都都同志就是从这时期开始发家的。
别提什么古董是无价的,不能庸俗地用金钱去衡量。
专家真这么清高,怎么会发生古玩专家刘岩“以真乱假”,用区区17万骗取普通老百姓手上的字画,然后以上千万的价格卖出这样的丑闻?
古董又不是尼姑的屁股,和尚摸得,阿Q不能摸啊?
就许那些专家、富豪靠着买卖古玩赚大钱,就不许陈夏也收藏一些古玩,将来出手赚个差价?
既然未来钞票贬值得厉害,那现在收些古玩古董也不失为一个保值增值的好办法。
这边陈夏开心地做着自己的发财美梦,走路都轻了几分,那边虞得水的脚步则是沉重了几分。
离开“梅园”不远,虞得水一把拉住陈夏:
“陈老弟,这5000元钱明天就要拿出来,你怎么就一口答应了呢?唉,算了算了,老哥这里能借你1000元,多了实在没办法,你要自己想想办法去了。”
陈夏一听突然有点小感动,便拍着虞得水的肩膀说:
“虞哥你帮我跑上跑下,还帮我还价,我怎么还能再借你的钱呢。恐怕你这1000元拿出来,嫂子都会跟你拼命,哈哈,放心吧,钱我有。”
虞得水震惊了,眼前这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年轻居然是个“隐形富豪”?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呀,医生不可斗量啊。现在医院真那么赚钱?
虞经理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陈夏果然又请假了。
李昌明拿着房契地契,陈夏拿着现金,在虞得水的帮忙下,顺利在房管所过户,从此“梅园”姓陈不姓李了。
李昌明是个爽快人,既然过了户收了钱,也没有那么多矫情,非常爽快把钥匙给了陈夏,他们一家则搬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亲戚家暂住。
反正家具全都不搬走,就带了随身的衣物,准备等手上的钱换成港币后就出发去香江。
交易结束后,虞得水回招待所上班去了,陈夏则打开了梅园的大门,独自一人在这空荡荡的宅子里又是蹦又是跳的。
从此以后,他也是有房一族了。
第29章 你觉得我信不信
陈夏决定好好再仔仔细细参观这个新买的院子,未来就是他的家了。
梅园那些木雕上原来鲜艳的油漆大多脱落了,不过万幸的是木雕保存的很完好。这要是破了几块,都不知道去哪里补修。
陈夏也不打算重新装修,现在只要保持干净就成,反正自己居住没那么多穷讲究,大不了等他要结婚了再大修也来得及。
他重点关注的是还是那些“红木老家具”,数数有没有少几样?
家具整套的价格和不成套的价格那是完全不一样的,要是少几个不成套那可就心疼死他了。
陈夏之所以对红木家具有一定的了解,还要得益于他的老父亲。
当年老头子退休后就喜欢上了古玩古董,有一次拿回来一个木头圆凳,老太太一问价格,说是花了60万。这下好了,老头差点没被老太太喷死。
为了平息家庭战争,陈夏特意去查了许多红木家具方面的书籍。
在一本《古代家具》里面找到了证据,证明老爹这个“海黄鼓凳”一个60万是正常价格,如果成对的话起码在80万以上。
结果家庭战争平息了,陈夏对红木家具这块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所以昨天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家具的不凡之处。
幸亏现在是1980年,幸亏是柯镇这种乡下地方,识货的人不多。
否则李昌明不可能区区500元就把这些祖传的宝贝给卖了,等过上几十年,这些家具价值都是上亿的。
到时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估计棺材板也压不住了。
最后还有个意外之喜,陈夏发现在后院还有一个河埠头,可以直接停船用。
会州属于江南水乡,在汽车还没普及的年代,老百姓最主要的出行工具就是坐船。
有了这个河埠头,就相当于梅园有了一个私人码头,那绝对是相当便利的事情,陈夏脑子里已经在盘算将来怎样利用起来。
参观了一圈后,陈夏换上了新锁,甩着钥匙屁颠屁颠回医院去了。
初秋的下午,最是犯困的时候,四院传染科病房里静悄悄的。
任元非在办公室里继续充电,小医生们正在抄写病程记录,顾琳则在护士站角落里不断点头打瞌睡。
正当她处在似睡非睡的迷糊状态时,突然听到了有人敲击桌面的声音。
顾琳瞬间惊醒,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完了,被护理部的人抓到了,惨了。”
她蹭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要想狡辩几句,突然发现眼前的人是陈夏,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嘴上不饶人:
“干什么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
说完还不忘翻了他几个白眼。
“靠,你上班睡觉还有理了?丁护士长,我要举……”
顾琳急得一下子就捂住了陈夏的嘴:
“混蛋,你敢告状我跟你不共戴天,从此不理你了。”
“你说话可要算话啊,以后真的不理我了?”
“哼!”
陈夏叹了一口气,从身后的塑料袋里拿出一支奶油棒冰,非常可惜地说道:
“看来今天这棒冰只能我自己吃了。”
顾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一把抢过棒冰,满脸堆笑:
“哥,跟你玩笑呐。”
陈夏嘿嘿奸笑两声:“今天下班后帮个忙,带上清洁工具跟我去个地方,知道不。”
“知道啦。”
陈夏又拎着一袋棒冰走进了办公室。
“来来来,大家都来拿冰棍,今天下班后大家都帮我一个忙,我买了个新房子,刚拿到房,麻烦同志们帮我一起去打扫下卫生。”
听到有棒冰,大家一窝蜂出来拿,任元非也拿了一根,惊讶地问道:
“你小子昨天才去看房子,今天就买了?知不知道货比三家的道理呀?”
张丽一边咬着棒冰一边问道:
“小夏你房子买在哪里?我们科室这么多人都去打扫卫生,你那房子转得过身来吗?”
陈夏一抬下巴,傲娇地说道:
“我那房子可是很大的哦,到了大家就知道了,打扫完卫生,晚上我请你们去招待所吃大餐。”
有大餐吃,这个诱惑绝对够大。
反正下班了也没啥事,于是全科室的医生护士都闹哄哄说要去凑热闹,连任元非也决定去瞧瞧这小徒弟的买了什么房子,亏了没。
梅园外……
所有人站在门口,嘴巴都张得老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小夏,这是你新买的房子?”任元非指着眼前这个“豪门大宅”说道。
副主任刘广红一边手指点着,一边努力在回想:“哎这,这是不是那啥,瑞丰酒厂李家的祖宅?”
“是啊,这就是李家的老宅,瞧,钥匙还在我手上,同志们,走,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真的进到这大宅院里,每个人都感叹不已。
四院职工小区是两室一厅,已经是会州地区最好住宅了,结果见到这两进的大宅子时,大家突然有了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顾琳都有点不可思议,自己身边的小伙伴居然将资本家的老巢都买下来了,这太出乎她的预料了,她有点不相信地扯扯陈夏的衣服:
“这里以后就是你家了?这么多房子,你怎么住得过来呀?”
“怎么住不过来,你瞧,我每个房间都放一张床,从周一到周日,每天都睡不同的房间,不正好睡过来嘛。”
大家都笑喷了。
顾琳又指正房的东边套,夸张地喊道:“陈夏,你这一个房间比我家房子都大。”
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冲进来瞧热闹,然后纷纷围着房子评头论足,那言语间的羡慕就别说了。
任元非把陈夏叫到一边,不放心地问道:
“怎么回事?你买房就买了这么大一个宅子啊?就算你有钱,你们家住这样的房子,万一政策再来个变动,是很容易犯错误的。”
“师父,放心吧,我们国家只会越来越开放,中央已经在鼓励大家勤劳致富,所以不会再开倒车的,这是大势所趋。你别看我这房子大,将来比这房子大的住宅只会越来越多。”
任元非听了,一脸“你觉得我会不会相信”的表情。
第30章 顾院长帮办转学
任元非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这小徒弟太逆天了,以前怎么从来没听陈炳坤提起过?
其实他就是羡慕,谁不想住个大房子呢。
任元非家里算上老娘,还有两个孩子,一家5口就住在两室一厅里。
尽管在外人眼里看来绝对的“高档小区”了,可只有50多个平米的房子能有多大?
说难听点,平时想跟老婆做XXOO的事情,就怕被隔壁的小孩和老娘听到,那感觉,别提有多压抑了。
无数个夜里,他做梦都想有个大房子,然后关起门来,哪怕跟老婆闹得地动山摇也没人听到,那得有多爽快呀。
大家里里外外参观了一圈,心里都在想,反正房子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与其羡慕不如好好干活,干完活还能去吃一餐。
陈夏拿到房子后,也觉得就他们三兄妹居住,这房子是太空旷了,缺少了一些人气,于是笑着对大伙儿说道:
“我有一个提议,下次我们科室搞什么聚餐呀、团建呀,都可以到这我这宅子里来,反正这地方够大,关起门来足够我们折腾。”
任元非点头:“这个主意好,以后我们就经常来梅园打土豪。”
哈哈哈,大家强烈赞同。
梅园本来就挺干净,这次主要是室内卫生搞一下,十多个人一起劳动,不到两小时就都打扫完了。
干活最少的人就是顾琳了,小丫头主要的工作就是“居中指挥”,顺便帮大家切了几个西瓜,当然,西瓜吃得最多的也是她。
丁护士长冲着正在说说笑笑的陈夏和顾琳对任元非说道:
“瞧这两个人,挺般配的吧?”
任元非也点点头:“就是两个人都小了点,否则真是良配啊。”
“小啥呀,今年都18岁了,都是成年人,想当年我爷爷17岁就当爸爸了。”
“以前和现在能一样嘛,陈夏想要拿下这个小魔女,恐怕得过老丈人那一关啊。”
丁护士长挺乐观,“打赌,老顾绝对乐观其成,谁家有这么大宅子?换我都愿意二婚再嫁。”
“老不正经。”
打扫完卫生,陈夏请大家去招待所大吃了一餐,这次他终于有机会爽快地点了10个肉菜,哪怕这一餐花去了他半个月的工资,他也觉得值得,这是一种执念。
看陈夏这一掷千金的豪爽,害得老任同志心中也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做生意真这么赚钱?”
等陈夏回到大丰村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陈秋和陈冬还没睡,捧着个收音机在听歌曲。
“哥,你回来了?晚饭有没有吃过?”
陈夏摸摸陈秋的脑袋,“哥在单位吃过了,趁你们还没睡,哥跟你们商量个事情。”
陈秋和陈冬像个小大人一样坐好了,陈夏说道:
“我在柯镇,以前爸爸工作的四院旁边买了一个新房子,下学期我想把你们转到柯镇去上学,以后我们也住在柯镇了,好不好?”
“哇,柯镇啊,那么大的城市,我们真的能去那里上学吗?”陈冬第一个惊叹道。
陈秋有点发愁,“我们搬去柯镇上学,这里的房子怎么办?”
“这里的房子我写信去问下大姐,是卖掉还是保留,我们听大姐的,估计以后我们都不会再回来住了。”
陈秋是女孩子,比较早熟,听到这句话后有些伤感,
“可是这房子是爸爸妈妈辛辛苦苦造起来的,这里有他们的味道,我舍不得……”
陈夏爱怜地抱着陈秋:“那就不卖,什么时候我们想爸爸妈妈了就回来住,好不好。”
哄完了两个小孩睡觉后,陈夏坐在寂静的院子里,也开始思念起自己前世的爸爸妈妈了……
第二天,陈夏骑车带着陈秋和陈冬两个人,天没亮就去从大丰村出发,到梅园时才6点半。
“哇,老二,这是我们以后的新家吗?好大好大啊。”
陈冬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双手张开举平,模仿成飞机的样子,到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飞翔。
他太开心了,这个大房子以后就是他的家,像做梦一样。
陈秋就文静多了,但她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地,暴露了她此时内心的激动。
只见她踩着小碎步,一会儿去这个房间看看,一会儿去那个房间瞧瞧,乐此不疲。
陈夏看到弟弟妹妹的高兴劲儿也非常欣慰,觉得自己花个天价买下这个院子简直太英明了。
重点还在于柯镇小学和初中的教育质量,肯定比柯石公社要好太多。
陈首富应该是会州地区第一个为了学区而买房的人。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陈夏拿出一些钱和票证,
“老三,这些钱你拿着,上午和小弟自己去找地方玩,出门左转就有供销社、电影院,想吃什么就自己买,想看电影也可以,我中午来看你们。”
陈秋是个小大人,不需要自己担心,相信她能照顾好弟弟。
陈夏赶到医院后,开始跟着刘丽去查房,今天任元非不在,流感病人越来越多,他需要的金刚烷胺一直没有到货,他专门跟着药剂科的人去省城进药了。
师父不在,陈夏就有点放松了,查完房看看时间还有,便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敲敲门,顾院长刚好在办公室里。
“哦,是陈夏呀,查完房了?听说你刚刚买了个新房子?”
陈夏心想,谁这么大嘴巴,才一晚上连院长都知道了,
“是的,昨天刚过户,这不是今天来求您帮忙了嘛,嘿嘿。”
“你呀你,胆子真大,注意平时花钱不要大手大脚的,年轻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你找我帮什么忙?”
“我买房一来是想自己上班近点,二来也是为了弟弟妹妹能来柯镇上学,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这不是马上要开学了嘛,我想请院长帮个忙,能不能把我弟弟妹妹转个校。”
老顾同志很欣慰:
“嗯,你这个当大哥的能想到弟弟妹妹的教育问题很好,这个忙我帮了。你先带我去你的新房子参观一下,再接上陈秋和陈冬,我们一起去学校。”
陈夏眨眨眼睛,“顾院长,过会儿到我家千万不要骂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