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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医院回80年全文阅读

作者:烤饺     带着医院回80年txt下载     带着医院回80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带着医院回80年全文阅读

第1章 两个陈夏掉河里

    1980年7月20日

    另一个时空的河江省、会州地区、柯石乡、大丰村。

    这个时空跟另一个时空的地球十分相似,无论是历史还是自然环境,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时空的人变了,地名也变了。

    好在人们的生活习惯,各国的风土人情都惊人的一致。

    故事,就要从这一年的夏天开始:

    这是一年当中最热的季节,炎炎烈日的暴晒下,地面温度甚至可以达到50多度,直把人晒得脱一层皮,连树上知了的叫声也变得有气无力。

    大丰村外的田地里,到处都是在忙着割稻的农民,这情景是往年从来没有过。

    以前出田干活,哪个不是要小队长催了又催,而且绝对不会在最热的晌午去田里。

    今年是会州地区家庭联产承包制推出后的第一年,打破了大锅饭,让村民们的工作积极性空前高涨。

    壮劳力们到中午了还舍不得回家吃饭,家里的老人就在家里把饭做好,送到田间地头。

    这时候,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摇摇晃晃地走在回家的河边。

    他已经在自家田里割了一上午稻,现在又累又饿,好像还有点中暑,整个人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不远处的陈国林担心地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又埋头加紧割稻,准备收割完家里的几亩水稻后去帮帮这个可怜的小族侄。

    小伙子正晕乎乎走在河边的田梗上,突然发现河里有条乌鱼在岸边水面上游荡,摸了摸空空的肚皮,决定试试能不能抓条鱼回去,于是找了一块大石头,准备砸死乌鱼。

    结果没掌握好平衡感,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大概因为没吃饭+低血糖+中暑,小伙子勉强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然后慢慢不动弹了。

    陈国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今天要出事,所以他再次抬头时,发现刚刚还在河边的小伙子不见了。

    强烈的不安感让他赶紧跑到河边,就见这个小伙子已经浮在了水面上,没有一丝挣扎。

    “啊呀,不好了,炳坤家的老二掉河里啦,老婆,快去叫人。”

    陈国林一边大声喊救命,一边跳到河里去救人。国林嫂一听,心脏都吓得跳出来了,也马上扯着大嗓门朝远处的村民们喊道:

    “不好啦,炳坤家的老二掉河里啦。”

    远处的村民们纷纷跑过来救人,男人们接二连三跳到河里去,女人们也围拢过来,三奶奶急得直跳脚:

    “国林嫂,咋回事,炳坤家的老二怎么就跳河啦?”

    国林嫂愣了一下,她没说跳河呀,只说是落水,算了算了,反正落水和跳河都差不多,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人救上来。

    男人们马上把人捞了上来,陈国林冲旁边的女人们吼了一声,

    “你们谁快去通知大队长,还有阿汪叔,救人要紧。”

    三奶奶一边哭一边嚎:“啊呀,好好的小伙子,咋说没就没啦,这家人怎么这么倒霉,当爹的刚死了没多久,儿子又跳河死啦,真是苦命的一家啊。”

    旁边围观的人都急了,不管人死没死,总是要救一下的,于是国林嫂赶忙跑到二队去找村里唯一懂点医术的阿汪叔,金木嫂平时跑得最快,被要求去通知大队长。

    于是金木嫂一边跑,一边朝路边田里的村民们大喊:

    “快救人呀,炳坤家的老二跳河自杀啦!快救人呀,炳坤家的老二跳河自杀啦!”

    一听有热闹,无论是好心地,还是纯粹路人心态的村民们都放下了手中的镰刀直起腰来,看到远处陈国林正倒背着一个年轻小伙,又蹦又跳往村里跑去,后面跟着一大群村民,有在哭的有在喊的。

    整个大丰村都轰动了。

    2020年7月20日,江州市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陈夏正在钓鱼。

    陈夏今年38岁,在医院里属于“咸鱼型”医生,工作上没有多少奋斗目标。

    从小家里条件不错,父母和哥哥姐姐都是医务工作者,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毕业参加工作都是顺风顺水,唯一让他郁闷的是夫妻关系并不是很好。

    原因是陈夏的老婆在年轻时因为胎儿畸形引产过一次后便不愿再生小孩,陈夏又是个非常喜欢孩子的人,于是夫妻间总是为了要不要孩子吵架。

    吵着吵着,感情也越吵越淡,就是差个总暴发,估计离离婚也不远了。

    今天早上陈夏跟老婆又吵了一架,郁闷的他拎起鱼具,开着车跑到河江边钓起鱼来,哪怕被太阳晒得全身是汗,也不愿意回家吹空调面对那个让他越来越陌生的老婆。

    忽然鱼线绷得笔直,上鱼啦,陈夏兴奋地一把提起鱼杆:

    “哇噻,好沉,大鱼,嗨。”

    陈夏就这样一个人大中午在太阳下溜鱼,结果一不小心在江边的草地上滑了一下掉进河里,平时游泳不错的陈夏只感觉河底有一股强劲的吸力想把他拉到河底。

    他怎么样也挣脱不了这股奇怪的吸力,随着在水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在失去意识前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

    “卧艹完蛋,这是碰到水猴子了,我算是江州人民医院第一个淹死的医生了吧……”

    镜头又回到了1980年大丰村。

    大丰大队部的树荫下,半个村子的人都围在一起,村支书兼生产大队大队长陈亦根抽着烟,郁闷地看着阿汪在救人。

    阿汪是目前村子里唯一懂得医术的农民,当然这个懂得医术,也只是认识一点山间田头的草药,平时采一点,据说可以治疗个头痛发热。

    有没有效果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农民生病要么是自己杠,要么就吃点草药,真正严重的疾病才会送医院,不过药费绝对不是普通农民家庭能承担的。

    自从之前的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取消掉后,农村医疗这一块就率先进入了“市场经济”,赤脚医生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干活只拿工分,利润都要上缴给集体。

    现在理论上可以自己去医药公司进药,然后加点利润卖给农民,赚多赚少都归赤脚医生个人所有。

    但问题是1980年的医生实在太少了,少到医学生毕业,无论是大学生还是中专生全都去了大医院,连镇一级医院都很少去,别说公社或者村一级了。

    农村诊所里只有经过短时间培训的赤脚医生,就算这样的赤脚医生,也只有少数几个村子才有,像大丰村和附近几个村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村诊所。

    阿汪其实也不懂得怎么样抢救溺水患者,他只是根据农村里流传下来的土办法。

    将小伙子腹部朝下横放在牛背上,头部和双脚分别垂挂在牛背两边,然后不停拍着后背,想让小伙子把水吐出来。

    听着阿汪拍着小伙子背部发出啪啪啪的巨大响声,陈亦根就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疼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蹲在旁边的三队小队长洪立昌骂道: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照顾着一点你们小队的炳坤家,三个娃娃都是读书人,哪里懂得干农活?现在逼得一个好好的小伙子跳河自杀,传出去要被外人嘲笑我们大丰村人忘恩负义。”

    小伙子的爸爸叫陈炳坤,是会州四院的医生,平时村里有个头痛发热,陈炳坤都会帮着瞧个病,这给大丰村的村民们带去了极大的方便,让村民们很是感激。

    可是三个月前半夜里,医院内科住院部着火,刚好值夜班的陈炳坤为了救火不幸牺牲。

    陈炳坤的老婆则早在去年就因病去世了。

    两夫妻一共有四个子女,大姐陈春21岁,是个学习苗子,77年恢复高考后就考入了河江医科大学,也是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

    老二陈夏18岁,也是今天溺水的主人公,父母双亡后,家里断了经济来源,不得不中断高中学业回家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

    老三陈秋是个女孩,今年14岁,在公社中学读初一,成绩优秀,但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下半年能不能继续上学还是个问题。

    第四陈冬是最小的弟弟,今年10岁,正在村小学读书。

    陈炳坤是村子里少数几个吃上公粮的人。

    当兵的时候在部队学到了医学知识,回老家会州后进入了还是部队的河江省第二军事疗养医院工作,一直做到了传染科主任。

    后来医院移交给了地方,改名为了“会州四院”。

    所以陈家的经济条件在村子是最好的几户。

    陈炳坤一个月有50多元的工资,还有各类粮票等票证,老婆虽然是农业户口,但也能在村里赚工分。

    陈家四个子女都能去上学,这在村里子是独一份的。

    但随着陈炳坤夫妻的去世,剩下四个子女的生活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陈春考上大学每月有19元补贴,仅够自己养活自己。

    老二陈夏无奈只能辍学回村子里干起了农活。

    今年是村子里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第一年,对于绝大多数农民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

    但对于家里只有三个学生娃的陈家来说,这就要了命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混工分,自家田里的活都要自己干。

    今年农忙,陈春在大学里有血吸虫防治任务,暑假也不能回家。

    家里的二亩地,只能靠陈夏三兄妹自己干,三个都是学生娃,读书还好,干农活那是新手,两亩水稻收割了三天还没干完。

    然后就发生了今天中午陈夏又饿又累,不小心掉进河里的事情。

第2章 意识到自己重生

    陈夏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背部有一阵阵用力拍打的剧痛,耳朵边还听到一群人在一个劲喊自己的名字。

    “哥,你别死啊,你别丢下我们呀,呜呜呜……”

    “老二,你坚持住啊。”

    “小夏啊,你死得好冤啊,啊呀我可怜的孩子啊。”

    “陈夏……陈夏……”

    这声音仿佛很远,仿佛又很近,但无论是谁发出的声音,陈夏都觉得好陌生。

    现在他也顾得了那么多,还有点庆幸,自己没死,没有成为江州人民医院第一个淹死的医生。

    背部的拍打还在继续,陈夏觉得再这样拍下去,自己不是淹死的,是肺挫伤后导致大面积的肺泡和肺部血管破裂而亡。

    于是他瞬间就恢复了意识,一把就抓住了自己背后那只还在不停拍打的大手,

    “STOP,停,这位老兄你别拍了,再拍下去我的心肝脾肺肾都要被你拍烂啦。”

    阿汪叔看到小伙子突然伸出来阻止自己拍打的手,眼睛一下子就亮,嘴里大喊着:

    “唉呀瞧我这妙手回春的医术,大家快看,陈家老二被我救活啦。”

    刚刚还在旁边惋惜的村民们马上就炸了窝了,纷纷往前挤。

    三奶奶的声音分呗最响:“大队长,快来呀,陈家老二没死,活过来啦,啊呀,陈家祖宗保佑啊。”

    陈国林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和几个村民们把陈夏背回村子时是又急又慌,现在精神一下子放松后人也彻底没了力气,擦擦眼角的眼泪:

    “活了就好,活了就好……”

    陈秋和陈冬两个人一人抱着一条腿,哇哇哇放声大哭,哭声更多是劫后重生的喜悦。

    去年妈妈去世,几个月前爸爸又出了意外,现在顶梁柱大哥如果也死了,不是他们能承受的痛。

    几个村干部赶紧挤上前,陈亦根亲自将陈夏从牛背上抱下来放到地上,大队文书陈国庆在旁边拿着把扇子不停扇风。

    “陈夏,你醒了,谢天谢地,你怎么能做傻事呢,有我们这么多人在,难道还会让你们一家子饿死?”

    陈夏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一件满是破洞的背心,好陌生。再转头看看围着自己的人群,努力辨别了一下,没一个认识的。

    心想自己看来是被陌生的村民给救了,不过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难道是曾经的病人认出自己了?可他们的衣服怎么都这么破旧?

    会州是经济发达地区,农民的生活水平可不比城里差。

    不管了,只要自己没死就行,活着总比每年清明冬至吃些元宝蜡烛好。

    陈夏费劲地坐了起来,脑袋晕晕的,胸口有一阵阵疼痛。

    他晃了晃自己脑袋,头晕应该是溺水缺氧引起的,回医院吸点氧气就行。

    又按了按自己的胸部和腹部,确定没有肋骨骨折或者胸腔腹部脏器损伤,陈夏松了一口气。

    没有硬伤,恢复起来也快的,自己第二天还要出门诊,现在科室人少,临时请假的话科主任还不疯了。

    看着陈夏又是晃脑袋又是全身按来按去,围观的村民都闭上了嘴,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陈夏一抱拳,对着眼前的老头和周围的村民们致谢:

    “大家好,我是江州人民医院的医生陈夏,非常感谢大家今天救了我,难为情哈,刚刚溜鱼时不小心掉到河里了,说来也怪,那河里估计有水猴子,有一力量把我拉到河底……”

    看着地上坐着,正抱着拳在侃侃而谈的陈夏,围观的人都懵了,

    “什么江州人民医院?江州在哪?什么又是水猴子?”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几个小孩子害怕躲到大人身后,水猴子也叫水鬼,农村人最怕这玩意儿。

    陈亦根的双手还保留着刚刚抱人的姿势忘了放下来,惊讶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陈夏看着眼前这个动作古怪的大叔,以及周围张大嘴巴一脸惊恐的村民们,心里有说不出的古怪。

    “这些人怎么回事?穿着是浓浓的七八十年代风,在玩cosplay吗?怎么表情都跟七院里的精神病患者一样?”

    但自己的命是村民们救的,陈夏是个感恩的人,连忙又笑着问道:

    “各位大叔大婶,你们谁看到我的手机了没有?不知道进水了能不能用?要不你们谁的手机借我一下,我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我,我汽车还在江边停着呢。”

    围观的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脑子里闪现一个念头:

    “完了,陈家老二疯了,脑子瓦特了。什么叫手鸡?还有他父母不是都已经死了。”

    陈国庆蹲在陈夏面前,指指自己鼻子问道:“陈夏,你不认识我了?”

    “不,不认识……”

    “你认不认识他?”陈国庆指指旁边的陈亦根。

    陈夏仔细回忆了半天,“我,我认识吗?以前我这里看过病?”

    陈国庆一手拍在自己额头上:“完了完了,陈家老二这是在水里泡久了,把脑子泡坏掉了。”

    陈亦根的双手不停在颤抖,陈炳坤家已经够困难了,但他知道对一户人家来说,一个不能参加劳动,不会干农活还会闯祸的疯子,远比一个死人更头痛、更麻烦。

    陈秋和陈冬也被吓得不知所措,陈秋更是使劲晃着陈夏的肩膀,一边哭一边喊:

    “老二,你是怎么了?我是陈秋呀,我是你妹妹呀,你不认识我了?”

    陈冬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一次哇哇大哭起来。

    看着眼前这些人的神情和语气,陈夏突然全身肌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卧艹,看来不是眼前这些奇怪的村民们出了问题,恰恰相反,出问题的应该是自己。”

    陈夏瞪大眼睛看了看周围人的穿着,男女老少一个个都是破旧衣服,衣服裤子颜色只有绿色蓝色,绝对没有看到一件他脑海里的polo衫、牛仔裤、沙滩裤、连衣裙等等。

    还有,大多数村民都赤着脚,脚上都是泥。只有少部分人穿着解放鞋,没有凉鞋,没有人字拖,更没有运动鞋。

    不远处的房子还是平房,那种农村都很少见到的石板房。远处电线杆上的大喇叭,正在播放着一些老电影里的歌曲,

    “大江大河哟风来晚哟,两个稻花香哟丰收来哟~~~~~”

    这不是纪录片里看到的七十年代农村风格吗?陈夏整个人都不好了:妈呀,我这是穿越啦?

    “大,大大大叔,现在是几几年……”

    陈国庆推了推眼镜,“1980年7月20日啊”,

    说完陈国庆转头对着大伙儿说道:“完了完了,看来是真的脑子进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下全村人都知道,陈家老二溺水后脑子进水了,有点失心疯了,一个个的眼神从开始的同情,到诧异,到莫名的复杂。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陈家当初多好的一户人家,现在死的死,傻的傻,小的小,这家人是彻底败掉了,改明儿一定要去祖坟看看,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

    陈夏在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穿越后,理智地闭上了嘴,没有再要找手机,也没有再问什么奇怪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在旁人眼里都是不正常的。

    为了将来考虑,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装傻,等后面慢慢把整个事情搞清楚再说。

    这时候三奶奶比较神秘地冲着村民们说道:

    “没事没事,刚刚还魂是这样的,陈家老二阴间去走了一趟,好多都记不得了。隔壁红丰村早几年不是也有一个,后来脑子灵清了,什么都能想起来。”

    围观的人听了恍然大悟,对哦,刚刚陈夏明明已经死了,现在还魂了,估计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样就说得通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包括陈亦根、陈国庆、陈国林等人。

    对农村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迷信的说法更能让人信服了,哪怕刚刚经历了那个特殊的年代,很多老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

    三奶奶的话缓解了现场的尴尬,也间接替陈夏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甚至还有个年轻人还壮着脑子问道:“陈夏,你记不记得阴间是什么样子的?”

    陈亦根马上制止了村民们的问话,

    “都别吵了,让陈夏先回去休息几天,陈夏家里的农活,国林你安排一些人手帮一下。国庆,你再从大队仓库里拿20斤米送到陈夏家里,到时算我家账上。”

    然后又低下头,对坐在地上一脸凄然的陈秋说道:

    “老三,你带着你大哥回家去吧,这几天好好在家休息,家里缺什么就跟我说。”

    陈夏赶紧礼貌而不失尴尬地朝陈亦根笑笑。

    这时候突然从人群中钻出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急急忙忙跑过来,摸着陈夏的全身,口气像大人一样关心地询问道:

    “老二,你没死呀,哦哟,吓死小叔公了。”

    陈夏听了一脸黑线,

    “疯了,全TM都疯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居然说是自己长辈,还像姨母似的关心自己。”

    陈国庆一看陈夏的脸色,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他可真是你小叔公,跟大队长,还有你爷爷同一辈的,叫陈亦则,记住别忘喽。”

    陈夏惊得嘴巴里能放进去一个鸡蛋。

第3章 带着医院去重生

    回家的路上,陈夏还是满脑子问号。

    只是脚下的石板路,周围破旧的老房子,还有墙上到处都有的宣传口号,让他不得不相信,这就是1980年。

    陈家在村西头,因为家里条件还可以,所以陈炳坤在村子最西边新建了几间“气派的”红砖瓦房,还有一个院墙围起来。

    当初这座大丰村最豪华的住宅,在今天村民们看来已经变成了“凶宅”。

    否则陈家怎么会在住进新房后,母亲、父亲接连死亡,现在连陈家老二都差点去见了阎罗王。

    其实也不是差点,真正的陈夏已经去阴间和父母团聚了,占据着这个躯体的,是另外一个叫陈夏的妖怪。

    回到家里,陈秋赶紧推着陈夏到房间去休息一会儿。

    阿汪叔交待了,这几天陈夏都不能下地干活,还要补充营养,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陈夏也想睡一会儿,一个是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对陌生的姐弟和这个陌生的世界。

    另外一个他也的确很累了,换谁窒息几分钟被抢救回来都是这样。

    于是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

    在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2020年,还是在自己工作的江州人民医院。

    他一个人在医院里闲逛,一会儿去药房看看,一会儿又去了手术室走走,肝胆外科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份他马上要提交的课题报告。

    一切都那么真实,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

    突然,陈夏醒了,躺在床上,看着四周粗麻布制成的蚊帐,一声叹息,这分明还是1980年的时候。

    然后不禁懊恼不已。

    早知道自己会穿越,那就应该多看看后世的网络小说,记住今后几十年国家和世界发生的大事,尤其是那些个什么股票基金、石油期货等等,好歹也能混个世界首富,迎娶伊万卡,走上人生巅峰。

    陈夏咂咂嘴,记不住那些经济大事件就算了,如果自己能拥有一个梦中那样的医院,也可以凭借着自己超越几十年的医术和药品在这个陌生的年代里混口饭吃。

    种田是不可能种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种田。

    就在他回忆梦中的情景时,眼前的景色唰一下就变了。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就身处在前世医院的门诊大厅里。只是现在医院里空无一人,完全没有平时那种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景象。

    陈夏打了一个响指,瞬间就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小说里重生人士的金手指,或者重生福利吧?

    后面的情节平平无奇,一个可以通过自己意念自由进出的空间医院,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陈夏就这样不断进进出出空间医院,玩得乐此不疲。

    突然他想起来自己这具身体是意外落水,那就一定吸入了大量的河底淤泥,为了怕得吸入性肺炎,陈夏决定先在药架上拿几粒头孢吃吃,提前预防下有可能的肺部感染。

    接着他又一个人在医院里逛了起来,楼上楼下都去看了一下,跟真实中的江州市医院一模一样。

    可惜不能去行政楼,否则一定要在院长办公桌上好好跳个舞。

    唯一不同的是医院外是一片雾蒙蒙的,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陈夏无法走出医院半步。

    走不出去就走不出去,陈夏从手术室里拿出一把止血钳,一会儿夹一会松地摆弄着,像个“街溜子”一样到处晃荡。

    以前上班时哪敢这样?穿着白大褂时刻都得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

    但凡医生稍微有一点夸张动作或言语,马上会被无数病人或者家属用手机拍下放到网上,然后一群键盘侠又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恶意攻击,让人烦不胜烦。

    不过现在嘛,哪怕在医院里裸奔都没问题啦。

    陈夏哼着歌慢慢走回了药房。这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刚刚明明已经拿走了一盒头孢,怎么药柜上又满了?

    难道空间医院里的药品器械是可以自动补货的?那不是永远都用不完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他又从不同的药柜上拿了一部分药品,然后推门进去,发现药柜上果然是满满当当。

    激动的陈夏突然学起了周天王,在医院的大厅里鬼哭狼嚎起来。

    “哟哟切克闹,发财闹,吃肉闹。”

    陈秋在煮饭,陈冬眼巴巴蹲在灶台边,闻着饭香味,鼻子不断在深吸气。陈家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干饭了,更别提吃肉了。

    陈国庆从大队部背来了20斤大米,还从自己家里拿来了一小块猪肉。

    陈国林也从家里送来了几个鸡蛋,三奶奶把从过年就珍藏着的白糖送了些过来。

    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绝对属于稀缺食品,也许陈家以前不缺,但自从陈父去世后,陈家三兄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老四,快去把哥叫醒,饭已经煮好了。”

    陈春77年考上大学后,事实上已经脱离了这个家庭。

    陈母去年病逝后,陈父忙着工作,陈夏又是个大少爷,所以烧饭的问题都交给了家里唯一的姑娘陈秋。

    幸好陈秋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不会抱怨,每次放学回来都先煮好饭再去学习。

    这年头煮饭也简单,一般都是白米里面加点番薯,菜就是咸菜或者地里面自己种的蔬菜。

    陈父因为是医生,能发些肉票,一个月也就两斤,菜油一个月是二两,就这个水平,在大丰村已经是让人羡慕得不得了了。

    农民们除了过年时能吃点肉,平时家里的菜都是以蒸菜为主,不见半点油星。

    可是这一切,在陈父意外去世后都戛然而止。

    陈家三兄妹没有了经济来源,家里因为造房子,又给母亲看病,已经把所有的积蓄都用完了。

    三个多月没吃过肉,也没吃过一餐饱饭,陈冬已经馋得口水跟自来水一样哗哗直流,听到姐姐吩咐自己,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陈夏房间,一把推开房门。

    “大哥,吃饭啦,今天老三做了红烧肉,不吃要冷掉啦。”

    还在医院里的陈夏听到有人叫自己,马上退出空间,拉开厚厚的蚊帐,“知道了,那谁,你叫什么名字?”

    陈冬像见了鬼一样,尖叫着跑到厨房,“老三老三,好搞笑,老二居然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陈秋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禁深深的担忧起来。

    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屋顶上只点了一盏估计只有40瓦的钨丝灯泡,晕黄的光线下,一碗咸菜、一碗炒鸡蛋、一碗红烧肉,还有每人面前一碗白米饭。

    陈夏看到陈秋和陈冬眼巴巴看着那碗红烧肉不敢下筷子吃,便挟了一块肉给陈冬,谁知道陈秋突然阻止道:

    “老四,这是给大哥吃的。”

    陈冬又馋又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委屈地把筷子放到桌上,饭也不想吃了。

    陈夏摸摸他的头发,前世他非常喜欢小孩子,就是老婆怎么也不肯满足他这个愿望。

    眼前这两个小家伙,与其说是这一世的弟弟妹妹,还不如说是他的子女一样让他爱怜。

    “小弟弟乖,这肉今天我们三个人平分了吃,谁不吃谁晚上洗碗好不好。”

    说完,陈夏也不顾陈秋的反对,把寥寥几块肉给陈秋和陈冬每人分了两块,自己分了一块,分别挟到了大家的碗里。

    陈秋毕竟只有14岁,哪里会不喜欢吃肉呢,看到大哥坚决的态度,又加上实在太饿了,也就低下头默默吃掉了这份原来属于老二的营养菜。

    陈冬这下兴奋了,马上拿起筷子,一边嚼着肉,一边直呼好吃好吃。

    饭后,三兄妹坐在一起,之前阿汪叔说了要帮陈夏恢复记忆,就要家人帮他一起回忆,这样才更有效果。

    于是陈秋便拿出家中的相册,帮陈夏回忆起这个家庭来。

    父亲陈炳坤和母亲杨丽娟是从小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后来哪怕陈炳坤当了兵,又当上了医生,也没有嫌弃农村户口的杨丽娟。

    陈炳坤人事关系转到位于会州柯镇的“会州四院”,更多也是为了妻子,为了可以和她团聚结婚。

    又说到母亲因为肝炎,去年不幸离世了,父亲因为在医院里救火不幸牺牲,陈秋和陈冬两个人再一次哇哇大哭起来。

    这就让陈夏感到非常尴尬,理论上来讲,自己的父母死了,做为家中的老二他也应该跟着哭才对。

    可是对这具身躯里面的灵魂来说,陈炳坤和杨丽娟只是陌生人。

    怎么办?陈夏假装拿起相册,背对着陈秋和陈冬,给人一种默默悲哀的样子,但是眼泪是怎么也流不出来。

    不能怪他,做为医生的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已经有些麻木了。

    看着相册上笑得灿烂的六个人,陈夏只有在心里默默对着这位救火英雄说道:

    “安息吧,你的子女我会帮你照顾的……”

第4章 陈夏顶职的可能

    就在陈家三兄妹在家回忆往昔的时候,村干部们也专门为陈夏的事情召开了一次碰头会。

    大丰村里,陈氏是第一大姓,陈亦根是村支书兼大队长,同时也是事实上的陈氏族长,在村子里绝对是一言九鼎。

    陈炳坤是村子里为数不多吃上公粮的人,做为一个医生,平时对村民们多有照顾,所以无论是同宗之情,还是村民间互帮互助,大丰村的村干部们没有理由看着陈家垮掉。

    陈亦根敲了敲烟杆,第一个说道:

    “今天大家都讨论讨论陈家老二的事情,这几天相信都看出来了,这小子不是一个干农活的料,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要跳河自杀,幸亏救回来了,真救不回来,我们也没办法向死去的炳坤还有陈春交待呀。”

    “谁说不是呢,当初陈春和陈夏都要退学,大家都认为陈春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了,毕业就是干部,退学太可惜,所以劝她不要退学,让老二退了学。结果这才几个月陈夏就要寻死觅活的,唉,这事闹的。”

    陈国庆也垂头丧气地说道:

    “当初我们所有都是答应陈春会照顾好她的弟弟妹妹们,今天的事情要是被她知道,估计她的大学也是上不成了,那陈家是真没希望了。”

    陈炳坤意外去逝后,做为大姐的陈春处理完丧事后,主动提出了退学回乡照顾弟弟妹妹。

    当时是村干部们再三保证会照顾好她三个弟弟妹妹,让她安心上学才让她打消了退学念头。

    最后还是亏了在读高二的陈夏,做为家中的长子,高中成绩中等,考不考得上大学也不一定。

    加上陈夏也不想让大姐退学,于是主动提出自己回家照顾弟妹,让大姐安心上学。

    可是陈夏从小就没干过农活,这一退学从春耕开始一路出洋相,可怜的孩子连田梗都不会走。

    挑着一担秧苗走在田梗上,不是向左掉就是往右掉到水田里。

    好不容易教会了怎么插秧,但那个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别人半天可以种半亩地,他最多只能种两分田。

    要不是村民们的帮衬,恐怕都要耽误了春耕。

    现在农村已经实行了家族联产承包,别人家的田地都要比陈家多,人都有私心的,总是要自己家的农活干完,有富余才会去帮陈夏,这也导致了陈家的农活永远跟不上进度。

    这个时代又没有化肥,种子质量也差,加上陈夏压根就不会伺候庄稼,这不,到了收获的季节,陈家的产量明显就比不过周围人家。

    这已经让村干部们忧心忡忡了,今天陈夏这么一跳河,想用这种方式来结束生命,万一被陈春知道,这个性格刚毅的女孩铁定要退学。

    四个读书娃娃都回家务农,那陈家是真的完蛋了。

    哪怕是最没见识的老农民都知道,小孩子只有通过读书学习才有可能鱼跃龙门,跳出农村这个坑,才会有无限的希望和未来。

    就比如大学或者中专毕业,就可以像陈炳坤那样吃上公粮,一个月三、四十元的工资,还有粮票油票糖票煤票等等。

    天呐,这是什么样的神仙生活呀。

    要知道在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前,就算是大丰村里最壮的劳动力,一年工分最多也只能拿到一百多块钱。

    而一个工人每年都是三、四百元钱,这4倍的收入差距,还要加上农民永远得不到的粮票等。

    所以大家讨论了半天的中心思想就是,为了陈家的希望,陈氏家族第一个大学生,坚决不能让陈春退学。

    看到大家七嘴八舌都在说陈春怎么怎么优秀,陈亦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好了好了,陈春不能退学这个我也知道,我现在要说的是陈夏怎么办?干农活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陈秋和陈冬还小,同样没指望。那这家子生计怎么解决?”

    洪立昌这时候突然说道:“大队长,炳坤是为了抢救集体财产而牺牲的,这应该算是烈士吧?那他们单位里有没有个说法?烈士子女可不可以特殊照顾招工进医院?”

    在场所有人眼睛都亮了,陈国庆急切问道:“你是说,陈炳坤的工作,陈夏可以顶替?”

    “这,也许可以吧,以前我在王星记扇厂工作的一个表舅死后,就是他一个儿子顶职的,而且还是正式工。”

    洪立昌不敢确定地说道。

    “可是炳坤是医生,这个活专业要求很高的,听说都要大学生中专生才能进医院,陈夏连高中都没念完,他们医院会不会要哦。”

    二队的小队长陈国根小心提醒到。

    大家又突然觉得这话有道理,医生是要给病人看病的,陈夏什么也不懂,怎么顶职?

    听到大家议论纷纷,陈亦根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怎么说炳坤也是为集体牺牲的,哪怕陈夏当不了医生,去医院做个清洁工也好,好歹有口饭吃。国庆你明天跟我一起,带着陈夏去一趟四院,我们找他们领导谈谈。”

    所有村干部们纷纷点头,赞同大队长的提议。

    穿越过来的第一晚,陈夏怎么样也睡不好。

    1980年的农村的夜晚,什么娱乐设备都没有,原本家里有个收音机和一台电风扇,但当初为了给陈母瞧病都变卖了。

    所以陈夏只能乖乖躺在床上,好歹床上有个蚊帐,否则他重生后的第一个夜晚,差点要被蚊子吸干血。

    没有电视也算了,没有夜宵也忍了,但是没有手机这个绝对忍不了。

    陈夏就感觉像掉了半个魂一样,经常不自觉摸摸床头,曾经习惯放手机的位置,怎么样也摸不到那熟悉的东西。

    陈夏也在空间医院找过手机,医院里不但没手机,电脑也不能联网,什么娱乐工具都没有。

    幸亏医院里的温度很适宜,陈夏就当是在避暑了,外面没有空调没有电扇,实在太热了。

    就这样,陈夏重生后的第一个夜晚,是在不断纠结和烦燥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陈夏还在刷牙,陈亦根和陈国庆已经到了陈家小院。

    有了昨天的教训,陈夏终于记住了眼前两人的身份,“大队长,文书,你们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陈亦根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小伙子,经过一晚恢复了精神气儿,不过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曾经的陈夏是个书呆子的模样,话不多有点内向。

    而今天这个陈夏明显性格开朗了许多,两眼比较有神,待人处物落落大方,怎么看都不像个要跳河自杀的学生模样。

    陈国庆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尽管有些疑问。

    但眼前这个人是陈夏绝对没错,于是两人就把他的这些异样表现归为昨天落水后脑子出了点问题。

    脑子出点问题就出吧,只要不是变成傻子,一切都好商量。

    “陈夏,今天我跟你国庆叔来找你,是想带你一起去你爹工作的医院,你们家这个困难大家都看在眼里,或许医院可以让你顶职,那你也可以算是吃上公粮了。”

    陈亦根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也是真心诚意。

    陈夏一听,不由坐直了身体,他这一大早就在发愁这农活可怎么干,对于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别说割稻了,连稻子都很少见到,见到的都是超市里白花花的大米。

    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似乎进医院也是个好办法。

    前世自己好歹是个三甲医院的副主任医师,又有空间医院这个金手指存在,当个1980年的医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小意思。

    “行,听大队长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趁早上天气不太热早点走吧,我们骑脚踏车去,路上还要一个小时。”

    陈秋和陈冬听到大哥要跟大队长一起去四院,便也吵着要去,他们想去看看爸爸牺牲的地方。

    陈亦根想着陈家三兄妹一起去也好,让医院领导瞧瞧这可怜的一家子,也许陈夏顶职的事情能顺利办下来。

    于是陈亦根带着陈夏,陈国庆带着陈秋和陈冬,两辆二八杠自行车,一起朝位于柯镇的会州市第四医院而去。

    这年头,从柯石乡到柯镇大约有10公里路,大家紧赶慢赶,赶到柯镇的会州四院时,已经在路上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第5章 越州四院找领导

    会州四院位于柯镇。

    门口就是临甬铁路,过了铁路就是国道,交通非常便利。往西离省城40公里路,往东离会州市区也只有20公里路。

    医院的前身是江河省第二军事疗养康复医院,主要收治的是伤残军人,所以医院的编制是属于部队的。

    当初陈炳坤的人事关系,就是托人直接从部队转移到了第二疗养医院,让他圆了回乡工作的梦想。

    整个医院有五百多职工,核算病床最多时有1000张,这在会州地区也是规模最大,技术力量最强大的医院,关起门来颇有一些独立王国的味道。

    后来随着伤残军人数量减少,加上国家提倡大裁军,于是江河省第二军事疗养医院被整体移交给了会州地方政府,改名为“会州地区第四医院”。

    那时候提倡“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全院所有职工集体退伍,成为了地方医院的一名普通医务工作者。

    陈炳坤也是在这个时候当了传染科的科主任。

    三个月前的一个夜晚,住院的一个病人偷偷在病房里用煤油炉煮夜宵,不慎引发了大火。当夜的值班医生正是陈炳坤。

    身为一名前军人,又是一名医生,他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火场救病人。

    也许是命中该有此劫,在清点住院病人人数时,发现少了一个人。陈炳坤不得不披上一条打湿的棉被再一次冲进了火场。

    结果这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而那位病人其实当晚是悄悄回家了,压根没住在医院里,真是冤家作孽。

    陈夏五人赶到四院门口时,已经是上午了。

    陈亦根打算先去和院长私下聊聊,让陈国庆带着三个孩子先去医院走廊休息一会儿。

    他自己则摸索着跑到三楼,来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外。

    嗒嗒嗒,敲门声。

    院长顾伟,医院书记张执中正在讨论着什么。听到敲门声,顾伟喊了一声:“请进。”

    陈亦根进到这明亮干净的院长办公室,一股老农的拘束感马上产生了,赶紧堆着笑说道:

    “顾院长,张书记,你们二位都在啊。”

    顾伟和张执中转过头来,认出了进来这位正是几个月前帮忙处理陈炳坤后事的大丰村大队长,马上热情的走过来,跟他握手。

    “陈老哥,哎,来来来,坐这坐这,你这大热天过来,是有什么事?”

    顾伟一边去倒水,一边直接询问。

    他和张伟中都是军人出身,说话喜欢直来直去。

    “这不是为了炳坤家的事情,不得不来麻烦两位领导了。”

    一听到陈炳坤的名字,顾伟和张执中两人的神情黯淡了下来,三个月前的火灾还历历在目,想到当时大家无法冲进火场去救自己的战友那种绝望,还深深刺痛了两人的心。

    张执中叹了一口气,

    “直到今天我还是不能相信,炳坤同志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是我们的管理不到位才会导致火灾的发生,炳坤同志是英雄,不愧为我们军人。”

    顾伟马上接话道:

    “陈老哥你不来,我们也要去村子里找你们,炳坤的烈士申报已经下来了,他没有丢我们军人的脸呀,真是好样的。”

    陈亦根一听陈炳坤的烈士申报成功了,还是激动万分。

    这年头对于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反而是对于金钱没有多少渴望,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还都是一些纯粹的人。

    顾伟和张执中也都有些激动,战友在和平年代牺牲被认定为烈士,这对死去的陈炳坤来说,是最好的嘉奖,要不是已经脱离了军队,否则一个一等功是绝对跑不了。

    三个人唏嘘了一番,顾伟见陈亦根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便问道:

    “陈老哥你今天来肯定有事,说吧,能帮得上忙的,我们一定帮。”

    “嘿嘿,的确有点事,不是我个人的事,是为了炳坤家的几个孩子的事想要麻烦几位领导了。”

    “炳坤家的孩子,春夏秋冬四兄妹,怎么了?”

    陈亦根便将昨天陈夏落水的事情说了一遍,不敢说是他自杀,这年头一个想要自杀的小伙子是不会有什么名誉的,说出去拆牌子,会被人看不起。

    “事情就是这样,陈夏这孩子踏实肯干,为了照顾两个弟弟妹妹,为了让大姐能顺利念完大学,自愿退学回家务农,绝对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但他是个学生娃,实在干不了太重的农活,这不,昨天又累又饿差点就淹死了。”

    这话说出来,顾伟和张执中只感到一阵阵脸红。

    他们之前一直盯着陈炳坤的烈士荣誉问题,却忽略了他的四个遗孤生活是多么的艰难,这么一个明摆着的问题,居然还要当地村干部来提醒。

    一个院长和一个书记,两人的内心感到万分的惭愧和内疚。

    顾伟狠狠砸了一下沙发椅扶手,

    “啊呀,啊呀,真是罪该万死,真是愧对炳坤啊,是我们的错,没把烈士子女照顾好。”

    这时候工人的集体观念相当强,一个单位就像一个小社会,单位不但要管着职工的生老病死,甚至连职工子女都要管起来,觉得一切都是集体的责任。

    这不像后世的一些医院领导,越来越脱离群众,平时高高在上。

    医院里有句口头禅就很能说明问题:“医生护士奴隶化,医院领导帝王化”。

    所以当顾伟和张执中听到陈炳坤牺牲后,陈家几个子女的生活陷入困境,而他们没有提供任何帮助后,那种自责就不用说了。

    尤其是陈家老二差点淹死,更让他们紧张不己。

    “怎么样,后来老二没事吧?”

    陈亦根这只老狐狸一看两位医院领导焦急的神情,就知道今天是来对了,便添油加醋说道:

    “人是救回来了,但当时那个惨啊,老二躺在地上,老三老四抱着他的腿哇哇大哭,现场的村民没有不掉泪的。”

    顾伟和张执中一想到当时的情景,眼眶都红了。

    “救回来后,我们跑到炳坤家里一看,米缸是空的,只有几个番薯和咸菜,就这样的伙食,还要大热天去田里干活,别说陈夏了,我们这些老农民都受不了哇。后来要不是村民们送了一些粮食过去,第二天他们都要饿肚子了。”

    顾伟和张执中已经彻底代入进去了,眼泪马上要掉下来了。

    “你们不晓得啊,陈家这三个孩子,已经三个月没吃饱饭了,什么肉啊油啊从来没见过。就我们村的文书家刚好割了点肉送过去,三个孩子面对一小块肉,老二说老三吃,老三推给老四吃,老四又想让给老二吃,想想当时这一家人的样子,真让人看了可怜啊。”

    顾伟和张执中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们双手棒着脸,正在无声哽咽。

    “陈老哥,别说了,这都是我们这些做叔叔伯伯的错,我们马上开会研究,绝对不能让英雄又流血又流泪,绝对不让英雄的子女衣食无靠。”

    听到两位医院领导的表态,陈亦根彻底放心了,看来陈夏的工作问题不大了,

    “两位领导,今天我把陈家的三个孩子都带来了,要不你们见见?”

    顾伟马上点头道:“对对对,那麻烦陈老哥去把他们叫来,就直接去会议室,你放心,陈家的事情就是我们四院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

    陈亦根一听就乐了,“好咧,感谢两位领导,感谢四院,我替炳坤谢谢大家了。”说完一溜烟跑去找陈家三兄妹。

    当陈夏三兄妹走到会议室时,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医院大大小小的领导们。

    陈夏是重生后第一次面对一个单位的头头脑脑,不过他心里也不紧张,前世电视里我们国家的老大,联合国的秘书长都天天能看到,这一个医院的院长科长们有什么好怕的。

    陈秋和陈冬比较紧张,两人的手紧紧抓着大哥,陈冬都吓得直往身后躲。

    陈夏进到会议室,为了提前立好人设,非常有礼貌的一鞠躬,

    “各位叔叔伯伯好,我是陈炳坤的二儿子陈夏,这是我妹妹陈秋,这是我弟弟陈冬。”

    陈夏说完,又将身后两个小人儿推出来,对他们说:

    “你们别怕,这些都是爸爸的战友们,是我们最亲的人,你们应该懂礼貌。”

    听大哥这番话,陈秋和陈冬也站直了身子,学刚刚老二的样子,深深鞠了一躬。

    全议室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顾伟明显动容了:

    “陈夏说得好,我们是你们爸爸的战友,是你们最亲的人,别紧张,叔叔伯伯们今天叫你们来,就是商量你们爸爸的事情。我要正式告诉你们,你们的爸爸为了抢救国家财产光荣牺牲,现在组织上正式认定你们爸爸为烈士。”

    说完,会议室里猛的一阵鼓掌,几个女领导不停在擦着眼泪。

    陈夏在心里腹诽了一下,“我倒是不紧张,我看你们挺紧张的。”

    陈亦根站在边上,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6章 二十八元的普工

    会议的议题,先是为陈炳坤同志默哀,回顾了他光荣而伟大的一生,然后宣读了组织的正式烈士认定,最后才是一个重头戏,陈家三个孩子怎么办?

    顾伟看着坐在椅子上看着神态悲壮的陈夏,想到刚刚他进门时的落落大方,心中非常满意,这是一个可造之材,顾伟打算好好培养这个烈士遗孤。

    张执中做为书记,主持了会议,

    “陈大队长,陈夏,关于陈炳坤同志烈士,经过组织讨论研究决定,给予家属的抚恤金如下:1000元现金补贴、500斤粮票,30斤肉票,另外还有一些布票糖票煤票若干。”

    陈亦根和陈国庆听了连连点头,要是没人就差点叫出声音来,

    “妈呀,太可怕了,到底是公家单位好,谁家的农民见过这么多钱和票证,陈家三个小孩总算能熬个几年了。”

    努力让自己表情变得悲伤的陈夏在心里继续腹诽:

    “太小气啦,便宜老爹的一条命,才换来1000元抚恤金,好歹给个一百万呀。”

    他的思维还有点停留在2020年水平,却不知道这年头,一个单位的业务骨干,四级工一个月才43元的工资,而一般的工人才2、30元一个月。

    这1000元现金,相当于普通工人不吃不喝三年的收入。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粮票和肉票,简直就是一夜暴富啊。

    张执中念完组织决定,又对陈夏问道:

    “陈夏,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一并提出来,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们看能不能帮你处理。”

    陈夏还没开口,陈亦根抢先发言了,

    “领导,我做为陈夏的爷爷长辈,想提个要求。你们看陈夏也已经18岁了,正宗的高中生,你们看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顶替他爸爸的工作名额?”

    陈亦根没有被1000元冲昏头脑,钱花完了就没了,一份正式工作,那可是只会下蛋的鸡,以后每月都有固定收入,这才是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张执中一听,心里其实一点意见都没有。

    但他做为领导不好一言堂,便对旁边的顾伟问道:“老顾,你看怎么说?”

    顾伟敲了敲桌子,对现场的医院中层干部说道:“同志们怎么看陈夏顶职的事情?”

    人事科科长刘柏第一个回答道:

    “陈夏顶职陈炳坤同志,这个问题不大。但麻烦就在于陈夏没有相关医院文凭,不懂医学知识,如果要去临床岗位,那要去学校学习几年后再说”

    新上任的传染科主任任元非不答应了,他也是当兵出身,说话声音自然很响:

    “什么学习几年,我们这些当兵的当初也不是从医大毕业的,还不是跟着师父后面就学会了嘛。”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没有文凭就算进来了,以后也是没有前途的,我们得向医院负责,向病人负责。”

    刘柏作为人事主管,不得不坚持原则。

    任元非挠挠头,求助般地看向顾院长和张书记。

    顾伟有心要帮帮陈夏,便开口道:

    “要不这样,陈夏以普工名义先招进医院,跟着任元非主任学习,我们医院现在也有医学教学资格,到时给陈夏来个‘师承’的名义,发一个结业证书,完全可以当成毕业证书使用,也不耽误将来的前途。”

    任元非一拍桌子,“到底是领导,想得就是比我们周全,我看行,我愿意当陈夏的师父。”

    大家一起看向刘柏,刘柏当然也不想当这个恶人,便点头道:

    “顾院长说的也是一个办法,但根据相关规定,陈夏当普工期间一个月只能拿28元工资,不能顶陈炳坤同志的四级工资。”

    会议室里的人都无奈地看着这个认真的人事科长没办法,但部队的作风就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丝毫不能通融开后门,哪怕是院长书记也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反而是陈亦根想得开,“各位领导,普工就普工,只要能给老二一口饭,有个稳定的工作,以后说出去也好听,将来说个媳妇也方便不是。”

    会议室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是啊,这年头,一个农业户口的小子,一下子变成了工人,那大把大把的漂亮小姑娘还不是随他挑选。

    尤其柯镇是一个农业镇,工人是相当少见的,不像大城市里到处是工人。

    所以在柯镇,工人身份含金量是相当高的,那就跟两百瓦的小太阳似的闪闪发亮,这十里八乡的媒婆还不是疯了一样要来介绍对象?

    相信他死去的父母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解决了陈夏的工作问题,所有人都放松下来了,会议室里开始聊起了轻松的话题,顾伟和张执中的脸上也挂起了笑脸。

    任元非也是笑咪咪看着这个新徒弟,那是相当满意。

    他和陈炳坤是同科室同事,两人关系相当好。而且陈炳坤是个乐于助人的性格,当初任元非娶媳妇钱不够,还是陈炳坤支援才解了燃眉之急。

    所以他对陈炳坤一直都很感激,对他的医术也是相当佩服。

    现在自己有了能力,能帮帮这个故人的后代,他觉得自己责无旁怠。

    唯一感到不满意的就是陈夏本人,什么玩意儿,招工进来,不是专业技术人才,只是一个普通工人?

    关键还在于一个月只有28元,粮票只有20斤,能干啥?

    而且他还要养弟弟妹妹,三个人平均每月只能花消7元3角,粮票只有不到7斤,够干嘛?

    一想到将来天天要吃番薯粥,只有一碟咸菜的日子,陈夏决定不能忍。

    他悄悄拉了拉陈亦根的衣袖说道:“大队长,一个月28元是不是太少了?我不用学,我懂医术的。”

    陈亦根一掌拍在陈夏的后脑勺,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

    “别整什么幺蛾子,一个月28元还不够?你想回去种田?就你这小身板一个月都赚不到10元钱,老实点,否则我替你爹打死你。”

    顾伟看到下面嘀嘀咕咕的两个人,便好奇的问道:

    “陈队长,你们还有什么要求没有,有的话可以现在提出来,我们组织上会考虑的。”

    陈夏刚要站起来,陈亦根马上死命接着他的肩膀,然后一脸堆笑地说道:

    “没有没有,我做为陈夏的长辈感到非常满意,炳坤也一定会感激各位领导的,谢谢谢谢。”

    陈亦根不断弯腰鞠躬,陈夏能怎么办?当然只能“微笑着,还稍微有点腼腆地”感谢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阿姨们了。

    顾伟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便笑着说,

    “那就这样说定了,陈夏你回去帮完今年的夏收,再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一个月后正式上班吧。”

    从医院里出来,陈亦根笑得两只眼睛都找不到了,一路乐颠颠地推着自行车,哼着会州地方戏曲,心情那是相当愉快。

    老头子觉得自己太厉害了,就这么几句话就帮这个族孙找到了工作,变成了一个工人。这能耐,十里八乡有哪个大队长能办得到?

    将来足够他在其他公社和村干部面前吹牛了。

    陈夏也想开了,既来之则安之,老天爷让他回到了这个年代,没让他淹死在江河里,那他就要好好活着。

    不但自己要活得精彩,更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还有那个不曾谋面的大姐。

    手里拿着从财务处领来的1000元现金和一大堆票证,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丢了就完蛋了。

    陈夏趁大家不注意,假装放到了随身的帆布斜肩包里,其实已经收进了空间医院里。

    这么多钱要是掉了,哭都没地方哭,而且万一路上碰到个绿林好汉被劫了怎么办?

    后世的小说里往往有这个情节,那些返城知青因为找不到工作,很多都成为了城市治安的一大隐患。

    可他忘了,会州是个小城市,柯镇更是个农业为主的地区,别说二流子了,连个外地人都不大有看到,治安绝对是一流的,连只窨井盖都没被偷过。

    陈秋和陈冬也挺高兴,爸爸评上了烈士,他们就是光荣的烈士子女,并且大哥还找到了工作,从此家里又有了稳定收入来源,也意味着他们两个人不用辍学了。

    五个人都乐呵呵地走出从四院出来,突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大家互相看看,然后发现咕噜噜的声音好像会传染一样。

    好嘛,大中午了,刚刚五个人嘴硬不肯在医院吃饭,现在都饿扁了。

    陈亦根想赶回家去吃,在外面吃还不得花钱。陈夏一把抓住车把,

    “别呀,四爷爷,国庆叔,你们今天帮了我这么多忙,现在也没有外人,我请你们吃饭吧。”

    “下馆子吃饭!”

    其他四个人听了都咽了咽口水,陈亦根其实也想下下馆子开开荤,但他今天出来口袋里只有5角钱,只够买几个包子,

    “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去吃吧。”

    陈夏早就看穿了陈亦根的囧态,一把抢过自行车,

    “老三老四,你们拉着四爷爷和国庆叔,我们一起去下馆子,今天我请客。”

    于是五个人怀着对美食的渴望,高兴地朝柯镇骑去。

第7章 五个肉菜的败家

    柯镇是会州西部地区的中心镇。

    对这个时代的农民来说,去柯镇就像去趟大城市。

    去会州市区那跟后世去美国一样稀奇;如果去沪市或首都,那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柯镇同样是一座典型的江南水乡,整个街市的布局,就跟后来大家熟悉的乌镇和西塘一样:

    中间是一条河,两边都是店铺,当然这是老街,全部用木头建成的老房子。

    在老街的南北两侧,则有电影院、供销社、镇政府、卫生院、招待所等等,这些建筑的外立墙都是灰白色的水泥,非常统一,也非常单调。

    陈亦根和陈国庆说说是村干部,平时的生活半径也仅限于柯石公社,平时很少有机会来柯镇,所以对柯镇上的一切都看得津津有味。

    最开心的还是陈秋和陈冬。

    两个人一直在乡下读书,虽然陈父偶尔也会带他们来一次柯镇,但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所以他们对于心目中的“大城市”柯镇,那是充满了相当的好奇。

    陈夏的心态,更多像一个旅游者,经历过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人,哪里会对这座“大城市”有兴趣的?

    用后世常用的一个比喻,抽支烟的功夫,就可以从镇南走到镇北,这“大城市”的规模能有多大?

    陈夏更关心的是河两岸出现了一些卖菜的、卖鸡蛋的农民,也许这些农民还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商贩。

    不过只要这个口子开了,市场上的商品会慢慢多起来,整个社会只会越来越繁荣。

    一切都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哪怕中间有波折,大势谁也阻挡不了。

    柯镇上唯一的饭店,是位于镇北边的“柯镇招待所”。

    楼上有住宿,一楼就是饭店,桌子全部都是八仙桌,凳子也是两人座的长条凳。

    走到招待所门口,陈亦根和陈国庆有点儿心虚,

    “嘿,那啥,要不我们去买几个馒头吃吃吧,这下馆子要不少钱和粮票,能省一点是一点。”

    陈夏一手挽住一个,“走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四爷爷和国庆叔一直在照顾我们,就让我这个做晚辈的尽尽孝心。”

    陈秋和陈冬在旁边猛地点头。

    走进饭店,门口也没有迎宾,五个人坐下后等了半天也不见服务员拿菜单来。

    陈夏有点不满,陈国庆赶紧低声说道:

    “老二,你要自己去那边的柜台点菜,然后再自己去窗口端菜的。”

    好嘛,这时代的服务员可真够大爷的,宁可坐在边上嗑瓜子聊天,也绝对不肯站起来询问客人需要什么服务。

    陈夏站起来,走到收银柜台前,抬头看着挂在上面的菜目表。

    “同志,给我来盘红烧肉。”

    陈亦根和陈国庆咽咽口水,这个可以有。

    “再来个霉干菜扣肉。”

    陈亦根和陈国庆已经准备松松裤带了,已经多少年没有吃到两碗肉了。

    “再来个糖醋排骨。”

    陈亦根和陈国庆觉得不对劲了,点这么多肉,这小子是不准备过日子了?

    “这个这个,什么鱼,哦,红烧鲫鱼,行,来一条……”

    陈亦根和陈国庆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这败家玩意儿,农村人过年都没吃到过这么多大鱼大肉啊,他一来就点上了4个肉菜?

    饭店记录的工作人员也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眼前的小伙子,心想就算是地高官来了,他也不敢点这么多肉菜呀。

    好家伙,这小伙子是有钱还是有病?

    陈夏不管别人异样的眼神,对着菜单又点了起来,

    “哟,你们这还有绍三鲜呀,肉丸子加鱼丸子,这个好,也来一碗。”

    其实陈夏在点菜的时候,已经忘了自己所处的年代,以为还是在2020年和朋友们出去吃饭喝酒。

    中国人有个习惯,请客吃饭,宁可多点几个菜最后浪费,也不能吃到一半菜不够了,那绝对丢大脸。

    所以陈夏是对着菜单上的肉菜一个个往下点,这时候陈亦根和陈国庆再也坐不住了。

    两人站起来一左一右挟住陈夏,低声骂道:“臭小子你疯啦?以后过不过日子了?点这么多肉你这是要上天啊!”

    陈夏感到莫名其妙:

    “没有啊,咱们5个人,我才点了5个菜,再点几个呗。”

    陈亦根只觉得自己的血压在蹭蹭往上升,脱下鞋子直接朝陈夏屁股上打去:

    “造孽啊,我们陈家怎么出了你这个败家子,5个肉菜还不够?你太爷爷当年都没吃过这么多肉啊。”

    陈亦根打人、陈夏在逃、陈国庆在劝架、陈秋在旁边喊别打啦别打啦,陈冬则拍着小手表示好开心。

    一时间饭店里鸡飞狗跳的。

    旁边吃饭的人都像看西洋镜一下,外面路过的人还在打听咋回事?

    回答说有个乡下农民一口气点了5个肉菜再开席。

    于是柯镇当天最大的市井新闻产生了,自从解放后,多少年没见到过这种败家子了?

    旧社会的地主老儿都不敢一餐吃5个肉菜。大家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是谁家的年轻后生有这种魄力和胆量。

    饭店的服务员们也在旁边骂:

    “该打,败家玩意儿,我在这里工作十多年了,第一次碰到点5个肉菜的顾客,啊呀妈呀,这谁家的倒霉孩子,到底有没有钱啊,别是吃霸王餐的。”

    陈夏一听不乐意了,“嗨,我吃霸王餐?我……”

    话还没说完,陈国庆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祖宗,我叫你祖宗,你能不能嘴巴有点把门呀,什么都敢往外说。”

    这也不怪陈夏,要知道就在昨天重生之前,他在银行里还有几百万的存款,这1000元对他来说,不过是外面吃餐饭的小钱。

    最后陈氏家族五方会谈妥协,之前点的5个肉菜钱都上吧,但也仅限于此,不能再点菜了。

    陈夏为了表示拍大队长和文书的马屁,又额外要了两斤黄酒,这让陈亦根又心疼得呲牙咧嘴。

    “哎哎哎,我说小同志,你点完菜了,是不是把饭钱来结一下?”

    这年头的饭店的规矩,点菜要自己去服务台,还要自己去窗口端菜,并且饭钱要提前结掉。

    至于吃得不满意想退钱?做梦,当年饭店员工守则上可是有一条:

    “不准打骂顾客”,以为服务员跟你是开玩笑?

    “多少钱?”

    “5个菜、2斤黄酒、3瓶汽水、5碗米饭,总共6元1角5分,还要5斤粮票。”

    陈夏觉得不贵,6元钱吃一个大餐,真TM便宜,还全都是没有抗生素激素的好酒好菜,于是爽快掏钱。

    那边陈亦根听了,手抚着心脏位置,觉得这餐饭应该是他的断头饭,没吃饱是被气饱的。

    俗话说得好,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这不,刚刚还在气呼呼的陈亦根,在一盘盘肉端上来后,肠道蠕动在以每分钟60次的高频率在进行。

    陈夏一看四爷爷的表情就想笑,看着眼前这一大桌子好菜无奈地说道,

    “啊呀,这么多菜,四爷爷你都不吃,那我们也都不敢下筷子,怎么办?服务员,全都倒了吧,我四爷爷吃不下去。”

    “放屁,这么多肉倒掉?我看你的脑子真的是进水了,吃,为什么不吃,你敢点我为什么不敢吃?哼!”

    陈亦根骂完,夹起一块肥肉塞到嘴巴里狠狠咀嚼起来,那颤抖的筷子,咪着眼睛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他正无比享受这份味蕾的刺激。

    陈国庆一看大队长都开吃了,也就忍不住开动了。

    陈秋和陈冬还傻乎乎坐着,看着一桌子美食流口水,陈夏用筷子敲敲他们的头:

    “笨,快吃呀,还等着肉跑到你们自己嘴里啊。”

    两个小家伙一听,赶紧拿起筷子抢起肉来,一边吃一边说:

    “唔唔唔,大哥,这肉真好吃,这汽水好甜。”

    陈夏看着狼吞虎咽的四个人,笑了笑,也拿起了筷子,吃饭嘛,就应该这样抢着吃才香嘛。

    不到20分钟,桌上的饭菜全部都被消灭光了,陈亦根甚至连汤汁都不放过,倒到米饭里拌着吃完了。

    陈夏笑嘻嘻地说道:“四爷爷,这餐饭吃得可好?”

    陈亦根白了他一眼,傲娇地转过头去。

    陈秋和陈冬都捂住嘴巴偷偷笑了起来。

第8章 海姆立克急救法

    就在陈家五人酒足饭饱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饭店后厨有人发出了一阵尖叫声。

    紧接着看到有个女服务员慌慌张张跑出来,

    “啊呀不好啦,虞经理被肉丸子卡住喉咙,快不行啦。”

    然后就看到两个厨师扶着一个中年男人从后厨出来,想往镇卫生院送过去。

    只见这个虞经理脸色已经涨成了紫红色,脖子上的血管都怒张开,双手还在用力挣扎,仿佛想抓住什么一样。

    饭店里所有食客都慌了,纷纷站起来往两边散开好让虞经理他们通过。

    在路过陈夏身边时,虞经理已经站不住了,看样子马上就要陷入昏迷了。

    陈夏一看不对,镇卫生院离饭店还有一段距离,就虞经理这样的状态根本无法在5分钟内送到医院。

    就算送到了,等医生到位,准备气管切开起码在10分钟以上,而虞经理是根本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关键是卫生院有没有气管切开设备和技术都成问题,这种窒息急救可是有一个“黄金5分钟法则”的。

    窒息超过2分钟内脑电活动会停止,5分钟后脑组织出现不可逆性损伤,所以一旦出现窒息就要争分夺秒急救,时间就是生命。

    如果在5分钟内解除窒息,病人一般都能活下来,且不会留下后遗症。

    但如果窒息超过5分钟,救回来也可能变成一个傻子。

    陈夏做为一名医生,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马上迎上去,对两个厨师吼道:

    “你们两个扶好了,千万不要动,不要让虞经理倒下,我来帮你们急救。”

    旁边的厨师和服务员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夏已经自顾自站到了虞经理身后,一条腿在前,一条腿在后,插入患者的两腿之间呈弓步。

    双臂环抱住患者的腰部,使其上身前倾。紧接着陈夏一只手握空拳,拳眼放在虞经理肚脐上两横指的地方。

    另一只手包住拳头并且迅速、快速、用力的向后上方进行冲击。

    一次、两次、三次。

    千钧一发之际,在继续冲击到第四次的时候,虞经理突然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然后一颗肉丸就从他嘴里吐出来了。

    旁边一个女服务员尖叫着:“啊呀,肉丸子吐出来了,这下好啦。”

    只见虞经理吐出肉丸后,涨红的脸色马上就恢复过来了,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不停咳嗽。

    但他的意识还是很清楚的,虽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但不停用手指点向陈夏。

    旁边的服务员和厨师马上围过来,不停握着陈夏的手表示感谢,围观的顾客们也纷纷鼓起掌来。

    想到这个败家子居然还有如此本事,几下就把人给救过来了。

    陈亦根也非常高兴,不停拍打着陈夏的肩膀:“你小子好样的,给我们陈家争脸啦!”

    陈夏脸上笑咪咪,心里却一直在撇嘴,“刚刚是谁,好像骂我给陈家祖宗丢脸来着?”

    这时候,镇医院的几个医生也在一个服务员的带领下跑了过来,看到吐出的肉丸和瘫坐在地上的虞经理,大概检查了一下便说道:

    “老虞,你这幸亏肉丸子吐出来,否则今天这条老命估计要交待了。”

    虞经理已经缓过来了,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紧紧握住陈夏的手说道:

    “同志,啥也不说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老虞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陈夏反而尴尬了,“没事没事,虞经理吉人自有天相,好好休息,下次别再让肉丸子卡住了。”

    周围人发出一阵哄笑。

    “小兄弟贵姓啊,是哪个学校的,或者哪个大队的,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我叫虞得水,是这家招待所的经理,小兄弟你以后有事说话,只要我老虞帮得上的地方,绝不推辞。”

    陈夏不好意思回答,陈亦根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他是我族孙,柯石公社大丰村的,父亲就是四院的陈炳坤大夫,可是一个好小伙呀,马上也要去四院工作了。”

    “陈炳坤大夫,噢,认识认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呀,可惜他……不过也算后继有人啊,小兄弟刚刚救人的动作方法没见过,好专业呀。”

    “这叫海姆立克急救法,国外都流行,估计国内现在还不会”,

    陈夏有点后怕,想到昨天抢救落水的自己时,那些人连起码的CPR都不会,看来这急救知识普及任重道远啊。

    饭店的经理嘛,干的就是迎来送往的活儿,嘴上那是一套一套的,说得陈夏都受不了了。

    反而陈亦根是沾沾自喜,觉得陈夏替陈家人大大地长了脸。

    最后虞得水坚持把饭钱和粮票都退给了陈夏,并且还额外赠送了30斤大米和5斤猪肉,2条乌鱼。

    在他的千恩万谢之中,陈夏离开了柯镇招待所,虞得水一直送到了桥头,还在那边依依不舍地挥手。

    走在路上,陈冬看着这么多好吃的,不禁发出一阵惊呼声:

    “大哥,你太厉害啦,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救人一命,还得到了这么多好吃的!”

    陈亦根右手拎着一块肉,左手摸着陈冬的脑袋说道:

    “这一切啊,肯定都是你爹教得好,你以后也要好好跟你大姐大哥学习医学知识,做一个优秀的大夫。”

    “嗯,听四爷爷的,我以后也要做个好大夫。可惜……”

    陈国庆奇怪地问道:“小冬,你可惜啥?”

    陈冬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惜今天只点了5个菜,要是点10个菜就好了,反正最后都能退钱。”

    “哈哈哈……”

    陈亦根、陈国庆、陈夏、陈秋四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陈秋还添加了一句:“谁说不是呢,刚才的红烧肉味道可真好。”

    既然大家都难得来一次“大城市”,陈夏自然想多买些东西回去。

    尤其是弟弟妹妹,现在有1000元打底,家里的经济危机解除了,也该给他们买些学习用品。

    于是陈秋和陈冬就放飞了自我,在供销社里,买了一大堆铅笔、橡皮、书本,还一人买了一只书包。

    看得陈亦根嘴角直抽抽,血压又开始慢慢升了。

    陈夏看看自己以及陈秋陈冬身上的破旧衣服,又大手一挥,买,直接买成衣成裤。

    尽管买布回去让人做衣服能省些钱,但农村大妈的裁缝手艺有多好?

    陈夏没信心,还是直接买衣服裤子最好。

    陈秋和陈冬一边高呼哥哥万岁,一边不停向供销社柜员示意自己要试哪一套衣服,陈亦根的手又抚住了胸口。

    陈夏挑衣服很简单,一件白衬衫,一条藏青色裤子,一双运动布鞋就好了。

    只是这个时代的裤管都好肥大呀,让他有点不适应。

    陈亦根和陈国庆看着陈家三兄妹在供销社里挑东挑西,像不要钱似的。

    尤其是看到陈夏晃晃悠悠站在了家电柜吧前,在询问电风扇和收音机的价格时,陈亦根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兔崽子,你这是想把供销社都搬空嘛,看什么看。”

    陈夏一脸无辜地说道:“天太热了,我想买把电风扇回去,晚上无聊,再听听收音机。”

    “热热热,小小年纪哪里学会这么多资产阶级思想,你知道这电风扇收音机要多少钱吗?”

    “知道啊,这红灯牌收音机65元,西湖牌全铝电风扇190元。”

    陈亦根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轻描淡写的臭小子,恨不再次脱鞋打他一顿,

    “你有工业券吗?这些家电不是你有钱就能买的,老二啊,听四爷爷一句,这些家伙什我们现在不买,等你以后要结婚了再买好不好。”

    陈夏回过头可惜地看了看电风扇,只能无奈放弃了。

    当然不是四爷爷的劝解,主要是他手上没有工业券,如果有的话,今天铁定是要带走这些家电的。

    这么热的夏天,他可以躲到空间医院去凉快,但弟弟妹妹热呀。

    上午来柯镇时,五个人是空手而来。

    傍晚回去时,不但有米又肉,还拿到了一个工作名额,外加吃到了餐免费午餐,所以大家的心情都不错。

    陈夏坐在四爷爷的车后架上,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陈国庆笑嘻嘻地说道:“老二,你这唱的是什么鬼歌曲,以前怎么没听过。”

    “这呀,叫最新流行歌曲,首都和沪市可是很流行的来。”

    “哥,哥,那你再唱一首好不好,好好听。”

    “行,听着啊。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陈亦根在前面笑骂道:“小小年纪就敢唱这种爱呀情呀的歌,当心被人听到,看来是该给你找个媳妇了。”

    “四爷爷,祖国尚未统一,岂能儿女情长,我可没心情找媳妇呀。”

    “哈哈哈……”

    五个人两辆车,在夕阳下向前大丰村赶去。陈亦根很欣慰,看来陈家又有希望了……

第9章 找到个发财门路

    傍晚吃过饭,陈夏拎着一块肉往最近的陈国林家跑去。

    两家是族亲,平时关系不错,并且这次“陈夏落水事件”还亏了陈国林夫妻的救命之恩。

    陈国林有一儿一女,儿子陈正当兵刚回来,长得孔武有力,但就是头脑相对简单,所以退伍后只在公社派出所里当了个临时工。

    女儿陈娟和陈秋是同学,一起在公社念初中。

    看到陈夏拿着一块肉进来,国林嫂的眼睛都亮了,赶忙把他迎进来。

    农村人晚上舍不得点电灯,一家人都坐在门口乘凉,陈正看到陈夏进来,马上站起来:

    “小夏,听说昨天你跳河自杀了,现在怎么样了?”

    看到陈正那一脸真诚的表情,陈夏的嘴角直抽抽,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是个传说中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

    国林嫂自己听了尴尬癌都要犯了,赶忙扯开话题:

    “陈夏你来都来了,带什么肉呀。”

    “叔,婶子,昨天的事情我还没感谢你们呢,今天来呀,还有点事情想和你们商量。”

    陈国林:“啥事呀,跟叔还这么客气。”

    陈夏一屁股坐到一把竹椅子上,

    “是这样的,今天大队长带我去了趟四院,医院同意让我顶职去四院工作,以后也不务农了,老三和老四都还小,所以我想让国林叔帮我们种田怎么样。”

    “行,这是好事,也难为你们家三个学生娃,哪里是干农活的人呀。”

    陈夏见陈国林一口答应帮忙种田,甚至不问报酬条件,心中不免对他产生了几分敬意。

    人家豪爽,自己也不能装傻。

    “是这样,国林叔你帮我们种田,农业税还是我们自己缴,剩下的粮食我们一家一半,你看这样行不行?”

    陈国林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行,就按你说的办,其实算来应该是叔沾了你便宜啊。”

    今年是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第一年,农民们把分到的土地看得比金子还贵重,毕竟对他们来说,一家人的衣食住行费用可全靠那几亩田地的产出了。

    会州地区虽然土地肥沃,但是人多地少,每人也就能分到4分田左右,现在一下子增加了两亩上好水田,哪怕只能拿一半收成,对陈国林一家来说也是意外之财。

    至于两亩水田需要的劳动力,这算什么事?他们一家三个大人,一天就能解决。

    其实按陈夏自己的意思,这两亩田都不想要了,一年到底忙死忙活才几个钱?

    可是他不敢说,他敢说不要,四爷爷就敢打死他,所以承包给别人是最好的办法。

    两家就这样达成了协议。

    之后几天,陈国林和其他几个村民们忙完自家农活后,帮陈夏家的两亩水稻也收割完毕,还帮着脱粒、晒干,直到几袋稻谷堆到了陈家的柴房间。

    这期间陈夏不得不一起跟着下地,不能人家村民们热心帮助,自己这个小少爷却在旁边游手好闲吧?

    晚上嘱咐陈秋把所有肉和鱼都煮了,请帮忙的村民美美吃了一餐。

    等将责任田都交给陈国林家后,陈夏再也不想种田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想了。

    农活别人帮忙干了,但农业税还是得自己去缴。

    陈夏从小队那里借了一辆手推车,将几袋稻谷装到车上,他在前面拉车,陈秋和陈冬在后面推,小叔公陈亦则跟在后面摇头晃尾地走着。

    四个人就这样在烈日下往公社粮站走去。

    陈亦则这一支都有点奇葩,他爷爷40多岁才生了他爸爸一支独苗,而他爸爸同样是40多岁才生了他一个男娃。

    这就导致别人都生了4代了,他家里才传了2代。别看他年龄小,但在村子里的辈份很高。

    辈份高的好处是他在村里几乎是横着走,谁敢欺侮他?

    他可是爷爷辈的人,要不要尊老了?要不要祖宗规矩了?想不想在村里混下去了?

    加上这家伙也是个馋嘴的人,在那个困难年代,谁家都没多少吃的。

    可他不管,谁家里有好吃的他就会主动登门,蹭完饭后快快乐乐走人,谁也不敢说他不是,长辈吃你们家一餐饭怎么了?

    就这样陈亦则就成为了大丰村唯一一个胖子,是的,其他人都是面黄饥瘦,只有他长得白白胖胖。

    辈份大,长像喜庆,也让他成为了大丰村的一个“团宠”。

    不过辈份大也有一个坏处,同龄的小孩子们都不爱跟他玩。

    因为他老是动不动就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教训人,就算玩个游戏也经常耍赖,久而久之,他就真的成为了一个“孤独的长辈”。

    不过陈亦则有眼光,别人不爱跟他玩也算了,他却愿意跟“族侄”陈炳坤的几个小孩儿玩。

    因为他觉得炳坤家的孩子懂事,有文化,是斯文人,这样才配得上跟他这个长辈玩。

    关键还有一个小秘密,他知道陈炳坤是医生,家里条件好不缺吃的,甚至偶尔还有糖果糕点,这极其符合他这个小馋猫,所以他是三天两头往陈夏家跑。

    这不,听说陈夏早几天带着一家人去柯镇招待所下馆子了,回来还带了一大块猪肉后,他就死盯着陈夏不放。

    今天陈夏一家要去公社,他也死乞白赖地跟来了。

    七月末的阳光正是最毒的时候,让四个小伙伴汗流夹背。

    陈夏为了鼓励士气,就一直帮他们回忆早几天在柯镇吃的那餐饭。

    陈冬听得蛔虫都要出来了,可怜兮兮地问道:

    “老二,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柯镇吃5个肉菜,我还想喝汽水。”

    陈亦则的耳朵马上竖起来了。

    “5个肉菜短时间内别想了,不过哥可以答应你到公社给后你们买汽水喝。”

    “真的呀,二哥你真好。”

    “没好处就是老二,有好处就叫二哥,老四你真够可以的哈。”

    陈亦则急了,赶紧说道:“小夏夏,还有我还有我,汽水我也要喝。”

    “行,今天我请客,请小叔公汽水喝个饱。”

    这话乐得陈亦则恨不得脚下生出个翅膀来,马上跑到公社的小供销社里能喝上汽水。

    等四个人来到公社粮站前时,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陈夏一看长长的队伍,便掏出了一元钱交给陈秋,让他们几个人先去供销社随便买吃的,然后找个阴凉的地方等他。

    三个人第一次拿到这么一笔巨款,一个个兴奋的跑开了。

    陈夏闲着无聊,想找了人多的地方凑凑热闹,听听周围人的聊天内容,好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人的思维以及现在正在发生的大事。

    不远处刚好有一群农民在聊天,陈夏把手推车拉到他们附近,然后坐在车上竖起耳朵听。

    “阿六头,今年你们家丰收了吧?”

    “丰收了,丰收了,这田是自家的,我可是伺候它比伺候老婆还精细,能不丰产嘛。”

    “哈哈哈,我们家也丰收了,娘的,这么多粮食堆在家里,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是啊是啊,我这几天恨不得天天跟稻谷睡在一起,想想当初那苦日子,真心不容易啊,这次卖完粮,马上就再种一季晚稻,咱们这粮食以后吃都吃不完啦。”

    陈夏算听明白了,第一年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家家户户都有了大量的粮食结余,以前是不够吃,现在是吃不完。

    陈夏便开口问了一句:“几位老哥,这粮食吃不完好办呀,你们可以拿出去卖呀。”

    旁边一个老汉赶紧喊道:“停停,你这小娃娃不能这么大声说话,粮食怎么敢拿出去卖?这是投机倒把,要是被抓住了那是要挨批斗的,万一把我们的田收回去可咋办呀?”

    旁边聊天的人马上附和,“是啊,真要卖也只能卖给粮站,就是价格太低了,唉,一斤上好的稻谷收购价才7分钱,也卖不了几个钱。”

    陈夏刚想说现在社会已经开放了,农民去卖点粮食没问题的,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马上闭嘴。自家小弟小妹不是想天天吃5个肉菜吗?

    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致富的好办法。

    尽管他空间医院里的药物暂时不能发挥作用,但是医院里那么多空着的地方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这些天他在家里已经反复试验过了,空间外面的东西可以随时转移进空间里,他已经将一大袋稻谷反反复复进出N次了,没有一次失败的。

    而且空间医院还有一个特殊功能,就是东西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保持什么样的状态。

    比如食物,放进去是热的,无论多久后拿出来也都是热的,并且不会腐烂。

    这个功能就强大了,至少在这个年代搞些投机倒把的事情就太方便了。

    他每次要卖什么可以少量拿出一部分来,卖完了继续从空间里拿出来。

    这样哪怕被警察抓到了也没事,找不到卖的货物就没证据,没证据怎么能定性为是投机倒把?

    简直是一点风险都没有。

    陈夏兴奋了,多么好的发财门路呀。

第10章 一斤稻谷9分钱

    回到家后,陈夏开始了自己的发财大计。

    他的操作方法其实很简单,农村里的粮食丰收了,农民却不敢拿出去市场上卖,要卖只能卖给粮站。

    而粮站的收购价却非常低,会州一直都是农业地区,可以说粮站并不缺粮,每年都要大量外运赚取差价。

    所以他们的收购价定得很低,一斤稻谷才给7分钱。

    可是经过粮站收购,粮食厂的加工,再摆到供销社柜台上,一斤粮食最便宜的也要卖1角5分,好一点的细粮都在1角8分左右。

    供销这个利润可是相当可观的。

    还有一点,城里人买粮食不是有钱就可以的,还要有粮票。

    所以很多时候粮票甚至比粮食还贵,一张粮票可以换好几斤粮食,在黑市上一斤全国粮票最高时可以换三、四块钱。

    陈夏心想如果自己在农村收购稻米,然后拿到城里去买,每次都拿出二、三十斤,就算被抓到了也不算投机倒把吧?

    而这中间的差价,绝对可以让他赚饱了。

    至于去哪里卖?

    这更简单了,大姐陈春不是在省城上大学嘛,可以趁着暑假时打着去看望姐姐的名义,然后偷偷在江北城中卖大米,谁也不能发现不是。

    要实现自己的发财大计,首先要得到大队长陈亦根的默许,陈夏决定跟他好好商量一下。

    “什么?你要收购稻谷?陈夏,你家粮食不够吃吗?我可以送几袋给你。”

    “不是,四爷爷,我要大量收购大米,有多少要多少。然后借我们村子的碾米场一用。我只要大米,剩下的米糠就全留给大队,任由大队支配。”

    陈亦根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等等等,你是说你要收购整个村的稻谷?陈夏,你脑子怎么还有水呀?你要这么多稻谷干嘛?你们一家三个人吃得完吗?”

    陈夏一脸黑线,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喜欢说自己脑子进水。

    陈夏走出门外,看看四周无人,又把门关紧了,然后凑到陈亦根身边轻声说道:

    “四爷爷,这事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其实这些粮食都是四院要的,顾院长和张书记知道我是农村人,就想让我帮忙筹集一些粮食,然后他们好分给四院的职工,现在粮食不够吃,影响工作呀。”

    陈亦根一听是四院要的,那就放下心来了,赶紧点头道:“噢噢噢。”

    “可是四院收购粮食这是违反纪律的,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粮票去供销社购买,所以就委托我悄悄收购一批粮食,粮站的稻谷不是收7分钱一斤嘛,他们愿意加2分钱,9分钱一斤收购。这样四院职工有饭吃,我们农民也能赚点钱不是。”

    陈亦根一拍大腿,“啊呀,这是好事,我支持你,今年粮食丰收,好多人正愁着吃不完,又换不了几个钱。行,那你就收吧。”

    陈夏一听大队长上勾了,不禁有些又好笑又内疚。

    “四爷爷,眼前还有个困难,四院悄悄收购粮食不敢动医院账上的钱,他们的意思是能不能让我先收购上去,到时卖给职工后再给我钱。现在我收购的钱不够,只有900多元了,你能不能先从村里的账上借1000元钱给我?”

    陈亦根听了眼睛一瞪,教训道:“现在知道没钱了?早几天让你省着点花你还不乐意。借钱给你没问题,我做主了,不过你得及时还上。”

    “四爷爷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四院的信誉吗?我这一千多元钱也只能够收一万多斤粮食,四院那么多职工和家属,每人也分不到10斤,你怕这些工人没钱给我们呀?”

    这下陈亦根是彻底放心了,这么大个医院,一千多元钱算个屁啊。

    于是,大丰村里马上流传开了,陈炳坤家的老二要大量收购粮食,每斤比粮站多出2分钱。

    这下村里人都不谈定了,今年是丰收的第一年,谁家谁户都有余粮,可农民现在最缺的是现金啊。

    凡事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

    陈国林家和陈夏比较亲近,这天傍晚国林嫂悄悄过来,一把拉住陈夏问道:

    “小夏,你真的要收粮食?”

    “婶子,是真的,一斤9分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且我只要两万斤限量,多了不要,你要卖就赶紧的。”

    “行,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于是,“陈氏粮站”就在大队碾米仓库开张了,国林嫂第一个带头卖了400斤稻谷,现场从陈秋手里拿到了36元钱,乐得国林嫂喜笑颜开。

    陈亦根则坐在旁边,今天他是来给陈夏压阵的,怕他忙中出错,到时坑了村民都不好了。

    看到国林嫂的样子,他赶紧清了清嗓子,“拿了钱赶紧走,注意保密,不要跟村外的人说。”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只有两天,两万斤稻谷就收购好了,其实也就10吨而己,一条水泥船就能运走。

    收购到稻谷后,陈夏给出一天3元的工钱,请了几个村民帮忙直接在碾米场里,把稻谷脱粒,一袋袋的白米就全部准备好了。

    在陈夏忙活碾米的时候,三奶奶悄悄拉住了陈夏,“大孙子,你这收不收鸡蛋?”

    “鸡蛋?”陈夏想这可是好东西,根本不愁卖呀,“三奶奶,你要卖鸡蛋呀?”

    “是啊,我这不是养了一些母鸡,当初你四爷爷也不敢管我,以前卖给供销社一个鸡蛋6分钱,你说你能不能多给点,我卖给你。”

    陈夏一想,这鸡蛋如果拿到大城市里去,绝对的抢手货,压根不会亏,“成,那我一个鸡蛋8分钱收,你觉得怎么样?”

    “8分好,8分好,真是我的大孙子,我马上给你去拎来。”三奶奶离开时那矫健的身影,真看不出来已经76岁高龄了。

    不到半小时,三奶奶就回来了,手里拎了一大篮鸡蛋。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村的老奶奶,手上也都拎了个篮子,上面用一块破布盖着。

    “老二,我们可都听说了,你一个鸡蛋给你三奶奶8分钱,鸡蛋我们也有,今儿全都卖给你了,你可不能不收啊。”

    于是在村里几个老太太的坚持下,陈夏又收了300多个鸡蛋。

    然后在一个夜里,陈国林用村里的一艘水泥船,悄悄将这些大米运到了四院附近的一个河埠头。

    等水泥船掉头离开四下无人的时候,陈夏一甩手,这一万多斤大米就收到了空间医院。

    看着这么多白花花的新米,陈夏笑得跟只小狐狸一样。

    回到家里,陈夏问陈秋和陈冬,

    “你们想不想大姐?我们去江北看大姐,顺便带你们去大城市玩一圈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两个小孩当然是两手两脚举高高赞同呀。

    他们以前只听大姐说过江北城市怎么怎么繁华,到处都是汽车,宽阔的马路,马路中间有红绿灯。

    大商场里什么东西都有,光是糖果就有几十种,还有冰凉舒爽的棒冰。

    哪个小孩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只是这个年代要出趟远门也不容易,陈夏先去村里开了一个介绍信,证明三个孩子是去省城探望读大学的姐姐,另外家里也没有行李箱,陈夏不得不跑到供销社去买了一只藤编的箱子。

    就在一切准备妥当的,三个人准备第二天去江北的时候,小叔公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消息,死乞白赖一定也要跟着去大城市看“侄孙女”。

    无论他爸爸怎么教训都不听,小长辈还在陈夏家的院子里滚来滚去耍无赖。

    陈夏一看,赶紧止住了暴怒的小太爷爷,蹲下来向正在地上打滚的小叔公说道:

    “好,带你去,不过带你去你可得听我的话,否则把你扔在江北,然后会被当盲流抓起来去劳改场。”

    就这样,江北旅游团又多了一位团员。

    小太爷爷非常无奈,悄悄塞了10元到陈夏手里,这钱是刚卖了稻谷的钱,还没捂热又没了,心疼得小太爷爷吃饭都不香了。

    这时候去江北要去柯镇转车,要么坐过路的长途汽车,要么坐火车。

    这次旅游团因为小孩子众多,所以他们一致决定坐火车去。

    柯城火车站只有一个候车大厅,一个售票口,去江北成人票2元,儿童票1元。

    没有高铁,没有动车,有的只是绿皮火车,蒸汽机火车头跑得那叫一个龟速,陈夏都有点怀疑骑自行车都比火车要快。

    三个小家伙上车后,屁股就像抹了油一样一直在座位上爬上爬下,一会儿看看窗外风景,一会儿去车厢两头逛逛。

    甚至连火车上的厕所都觉得好玩,居然能冲水,太神奇了。

    就这样,在孩子们的吵闹声中,经过两个小时终于到了江北火车站。

    这可是一个真正的大城市,比柯镇大,也比铁岭大。

第11章 未来大姐是院士

    出了火车站,面对广场上那么多公交车、自行车,以及巨大的人流量,三个小孩一下子就怂了,紧紧抓住陈夏的衣服不放。

    在柯石乡,平时连拖拉机都很少见到,更别说那“巨大”的公交车了。

    在这些小孩们的眼里就像到了一个魔法世界,害怕被这些钢铁怪兽吃掉,又心里痒痒想去坐一下。

    还有那满街的自行车,在大丰村只有少数几户人家才买得起,这在孩子们眼里可是“有钱人”的象征。

    江河医学院坐落在西湖边,离城站火车站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现在没有滴滴和的士,剩下要么坐公交车,要么就两条腿走路。

    农村人是没有那么多选择的,肯定靠自己的11路。

    陈夏也不是坐不起公交车,他就是纯粹想走走,看看省城的市容市貌,更是在观察省城的“经商环境”如何?

    这可是关系到他的发财大计,万一满大街红袖套,那就趁早打消来卖米的想法。

    走在大马路上,街道干净又整洁,一幢10层高的“摩天大楼”,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都让三个孩子看花了眼。

    尤其是看到路边副食品店那琳琅满目的糖果糕点,他们就再也挪不动步子了。

    陈夏也不急,现在口袋里钱不多了,但不是马上可以发笔小财嘛。

    所以他大方的直接称了一斤奶油糖分给三个孩子,还一人买了一根冰棍儿,在他们的欢呼声中蹦蹦跳跳向江河医科大学走去。

    此时陈春今天一直在实验室里整理数据。

    做为党员学生,她这个暑假都一直带着学生分队奔波在各个农村展开血吸虫防治工作,一刻不得闲。

    其他她的内心是很想回家去看看三个弟弟妹妹。

    自从妈妈和爸爸接连去世后,让这个坚持强的女孩子内心也充满了苦楚。

    一想到大弟弟为自己能继续上大学,毅然放弃了自己的高中学业时,她都有一种深深的内疚。

    她清楚这年头,读书是唯一有可能跳出农村的机会,放弃读书,也就意味着大弟弟这辈子都将是一个农民。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出人投地,才有机会去帮助在农村的弟弟。

    一个“扶弟魔”就此产生。

    “陈春,会州大丰村的陈春同学在不在?”门口有一位老师在叫。

    陈春抬起头,有点疑惑,但马上举起手站了起来:

    “老师你好,我就是陈春。”

    “你的弟弟妹妹来了,正在楼下花园里等着,快去吧。”

    陈春一听,快乐地一下子跳了起来,腾腾腾飞速跑了出去。

    这跟她平时严肃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实验室里的同学们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当陈春跑到一楼时,看到小花园里站着的几个人,马上高兴地大声喊道:

    “老二、老三、老四,你们怎么来啦。”

    陈夏正等在实验楼前的小花园里,这时候看到一个女孩子正飞快从楼上飞奔下来。

    就见她梳着两支麻花辫子,跑步的时候在脑后一甩一甩的,那圆圆的脸蛋,粗粗的眉毛,怎么看怎么眼熟。

    还来不及细思考,陈春已经跑到大家眼前,一把抱住最小的陈冬,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又转身抱了了抱陈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转到陈夏面前时,陈春可不好意思再拥抱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二,你们怎么来了,太让人意外了,我太开心了。”

    “大,大姐,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从树后突然窜出一个小胖子,“小春春,你小叔公可也来专程看你哟。”

    陈春一看,马上笑着喊了一声“小叔公也来了,我看不是来看我的,是来江北玩的吧。”

    “啊呀,你们大学生太聪明了,没意思。”看到小叔公那被看穿后的腼腆,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当陈春在和大家打趣聊天的时候,陈夏一直在苦苦思考,

    “哎,不对,不对,这陈春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的?难道,难道是那个陈春?”

    在陈夏重生前,医疗界有一个赫赫有名的肝科大拿,中华工程院院士陈春。

    在每次国家发生重大医疗事件时,总能看到这位老人的身影出现在临床一线,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但陈夏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那时候的陈春院士已经六十多岁,长像跟年轻时肯定有很大区别,但可以很肯定也是个大圆脸。

    对,陈春院士的外观有一个特点,就是左耳上有只“小耳朵”。

    陈夏想到这个,便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家大姐果然在左耳上有一个明显的小耳朵。

    如果说刚刚见面还有一种“陌生人”初次见面的尴尬和生疏,但这一刻他就激动了。

    每一位医疗界出来的院士,那都是大宗师般的存在,是所有医生们膜拜的对象。

    医生这个群体基本上是不追星的,哪怕要追,就是追某科的专家主任,尤其是院士。

    这一激动,马上就脱口而出:

    “哦!哦!你就是陈春啊,我的天呐。”

    陈春回头看着一脸激动的弟弟,脑子里闪现出无数个问号。

    陈秋一看觉得大哥脑子进水后又犯病了,赶紧拉了拉大姐的衣袖,在她耳边把早先陈春落水后,脑子出了点问题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让陈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原来爸爸妈妈死后,弟弟为了照顾家人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每天要做那么多农活还吃不饱,甚至差点掉到河里淹死,而她却能坐在明亮的教室里接受最好的教育。

    哪怕平时再坚强的铁娘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睛,也不顾周围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一把抱住了陈夏,

    “老二,对不起,是大姐不好,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被未来的女院士抱着,陈夏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万一被不明真相的人传点绯闻,那对陈春的前途的影响会很大的。

    1980的社会还是很保守的。

    所以他故意大声说道:“大姐,你哭啥,我不是好好的嘛,这不是健健康康来看你了。”

    陈春再次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陈夏,看他的精神气都挺好,整个人比以前更阳光了,心里也就放心了不少。

    便再次高兴地拉起陈冬的手说道:“走,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

    陈春一个月只有19元的补助,平时她省吃俭用,每月也能攒下5元钱准备到时补贴给弟弟妹妹。

    所以她的大学生活还是挺艰苦的,现在没有条件带弟弟妹妹们去下馆子。

    不过大家也不在乎,连小叔公也没吵着要去吃好吃的,大学对他来说是个神圣的地方,他能进来吃一餐食堂饭都是无比荣耀的事情,尤其是大学食堂的菜味道还不错。

    陈冬明显更信赖大姐,全程都依偎在陈春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开。

    父母的接连离世对最小的陈冬内心的伤害更大,只是懂事的他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但晚上一个人常常掉眼泪。

    小时候大姐最疼他,所以再次见到大姐时,他内心的脆弱都化作了对大姐的依恋,一刻都不想离开。

    陈春是高智商的女孩,怎么会看不出小弟的内心,也格外怜惜他,吃饭的时候把不多的肉丝都夹给了他。

    吃完饭,五个人坐在小花园里,陈夏将最近的事情跟大姐都说了一遍。

    包括爸爸被评为了烈士,他顶职爸爸的工作,也将在半个月后去四院工作,尽管只是一个普工。

    另外就是爸爸抚恤金的问题也说了,但他不敢说钱都买了粮食,只推说怕路上丢了,所以藏在了家里,等以后有机会大姐拿来补贴她。

    陈春越听越高兴,她担心弟弟的工作学习问题就这么被解决了,让她放下了一半的心。

    想着既然弟弟将来可能成为医生,那她这个医科大学的大学生正好可以帮助他提高医学理论知识。

    只是当陈夏拿出了爸爸的烈士证时,看着红本本上爸爸的照片,陈春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连带着陈秋和陈冬也跟着直掉眼泪,小叔公也在不停抹眼泪。

    陈夏不得不狠狠掐了几下自己的大腿,终于也憋出了几滴眼泪。

    这么沉重悲哀的时刻,不掉眼泪好像太格格不入了,万一被陈院士看出异样来就不好了。

    当天晚上大家都住在了大学宿舍里。

    因为暑假了,很多寝室床位都空着,陈秋和陈冬跟着大姐去女生寝室住。

    陈夏和小叔公则被大姐拜托男同学,安排在了男宿舍里居住。

    来到江北这个大城市的第一天,就这样平淡无奇地度过了。

    只有陈夏知道,他这个倒爷的机会就要来了。

第12章 大米被抢购一空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又在食堂里吃早饭,陈夏从口袋里拿了出20元钱给陈春,

    “姐,你今天带小叔公他们去江北好好玩玩。”

    陈春没接钱,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不一起去玩?”

    “这个这个,我这不是马上要去四院工作了嘛,传染科的任叔叔说收我做徒弟,所以我想趁这机会去新华书店找找有没有相关医学书籍好买些回去自学,如果太贵了我就在新华书店里看一天书。”

    陈春到底是个社会经验不够丰富的女孩子,听到陈夏找了这个借口,觉得这是好事,

    “那行,你有这份学习的态度是好事,你管自己去吧,我带陈冬他们去玩。”

    “姐,这钱拿着,给他们买点好吃的,你知道我们农村里什么好吃的都买不到。”

    陈春看到弟弟这么懂事,心里老大安慰,便笑着接过钱,拉着欢呼的陈冬陈秋的手,还有那个小胖子叔公,一起去公园玩了。

    陈夏一个人走出大学门口,深深吐了一口气,坏笑着,

    “女施主,我给你们送大米来啦!”

    陈夏准备卖米,有没有政策上的限制?会不会被警察或者朝阳大妈们抓起来?会不会被以投机倒把罪扭送到派出所?

    这个陈夏已经想过了,觉得应该不至于。

    1980年应该已经允许农民将自己家产出的农产品拿出来卖了的。

    当然要把握一个度,你说你弄个几十斤自家产的大米出来卖,没人管你。

    要是你一口气拉个几十吨大米出来卖,那铁定被抓。

    这年头投机倒把的定义就是“以买空卖空、囤积居奇、套购转卖等手段获取利润”。

    所以只要做得小心,不去触碰底线,谁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农民不是?

    既然可以卖,那怎么卖就是个问题了,挑准地方很重要。

    你要是去西湖边卖肯定不行,那是旅游区。你要去武林广场卖那也不行,这边买菜的大妈们都不会路过。

    所以陈夏慢慢悠悠,专找那些人多的居民区,这些地方人口集中,粮食的需求量就大,容易出手。

    当然最重要的是学习游击战,居民区到处都是小弄堂,有利于逃跑。

    陈夏找到了一条小马路,马路两边都居民区,小区门口的店面还有一些国营副食品店和供销社。

    陈夏不敢摆摊到这些国营店门口,这不是找死嘛。

    他找了一个十字路口,人流量特别多,早上去买菜的大爷大妈们一个个都拎着个篮子,看来周边居民的条件也都不错,这年头没钱谁敢天天去菜场?

    而且距离路口50米外就有一堵围墙,墙上有个洞,。

    陈夏爬进去看了一下,里面是片无人居住的老房子,正好可以掩护他悄悄从空间医院里拿出一袋袋大米来。

    想好退路后,陈夏拿出一块早就做好的纸牌子,上面写了几个大字:

    “卖大米,不用粮票。”

    陈夏在马路边放下一袋大米,一袋30斤,还有一杆从空间医院中药房拿出来的秤,生意就开张了。

    一切俱备,只欠东风了。

    问价的人比想像中来得快,陈夏刚摆出大米,马上就有一群大爷大娘围了过来。

    有位大娘摸起一把大米看了看,说道:

    “小伙子,这些大米真的不要粮票?”

    “是啊大娘,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家里急需用钱所以才拿出来卖的,这可都是今年的新米。”

    几个老人评头论足了一翻,表示对大米质量的认同。

    会州自古是鱼米之乡,大米质量肯定是最好的。

    另一个大妈问道:“小伙子,这大米多少一斤。”

    “4角一斤。”

    “啥?4角一斤,好贵哦,供销社里上等大米也就1角9分一斤。“

    陈夏笑着说:“可是供销社里的大米要粮票,现在1斤粮票拿出去交易,可起码要2斤大米吧,大家算算,这一来一去,我这里4毛钱一斤,反而更便宜,而且想买多少买多少,全家都能吃饱饭。”

    老头老太们一阵轻笑,是啊,现在大家其实都吃得不是很饱,尤其有些家庭还要去救济一些穷亲戚。

    而且比起钱来,最缺的还是粮票,这年头有钱没粮票,照样买不到粮食。

    很多人要出差,或者送亲戚救急,都会悄悄去黑市换粮票。

    地方粮票便宜点,如果是全国粮票那就贵了,一斤粮票最贵的时候可以卖三、四元钱。

    刚刚陈夏说得还算保守,黑市上两斤大米可不够换一斤粮票的。

    城市小市民多精明,算盘都不要太精哦,一分两分都不能差。

    所以尽管陈夏的大米要价挺高,4毛钱一斤,10斤大米也就4元钱,但10斤大米或许完全可以填补这个月家中口粮的缺口。

    这个年代大家普遍缺少油水,也导致饭量大增,换了2020年,一个大男人一天也吃不完半斤大米。

    可是在1980年,一个大男人一天吃个两斤大米都在话下。

    要知道城市不比农村,农民没大米饭吃,可以吃番薯、芋艿,甚至是野菜之类,而城里人的粮食来源单一,完全依赖供销社和国营副食品店。

    买什么都要粮票、购粮证,这是绝大多数城里人的苦脑所在。

    陈夏就像及时雨一般出现,生意马上开张。

    一位大妈果断出手,掏出4元钱买走了10斤大米。

    紧接着第二位大爷也出手了,买走了10斤大米。

    等第三位大妈出手买走剩下的大米后,还没买到的大妈大爷们不干了。

    “哎哎,怎么回事,我才回家去拿钱,怎么就卖完了?”

    “小伙子,你还有没有大米?我家实在不够吃,小孙子天天饿得哇哇大哭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拉着陈夏不肯走,这也正中陈夏下怀,

    “大家别急,大米我还有一些,但也不太多,如果大家需要购买,等我一下去拿出来。”

    说完陈夏在大家不解和期待的眼神中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弄堂,看看左右无人,钻进那个墙洞。

    再出来的时候背着一袋100斤的大米。

    当看到陈夏背着大米出来,人群中响起了一片掌声,一转眼,100斤大米又销售一空。

    有位大爷一个人买了50斤,还说自己不差钱,气得旁边的大妈大爷们一片声讨谴责之声。

    130斤大米出手,拿到手是现金有了52元,这可比一个四级工的工资还高,在这八十年代初可是一笔巨款了。

    可是相比空间医院里那一万多斤大米,才卖出130斤,杯水车薪呀。

    怎么办,陈夏有点挠头,这要卖到猴年马月呀。

    没买到米的人还是不肯散去,一个劲催着陈夏有没有米了?

    还有一些听到消息的大爷大妈和家庭主妇们,正拿着个布袋赶过来想买点不要粮票的大米。

    这就让陈夏挠头了,卖,还是不卖?

    不管了,豁出去了,反正就算被抓到了,他们搜不到自己的大米,也没办法给自己定罪吧?

    何况自己身上还有一个“法宝”,那就是便宜老爸的烈士证,烈士子女家里困难,卖点自家种出来的大米,不行吗?

    你敢说不行?你的政治觉悟呢?你是想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陈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加上缺乏对这个保守时代的“敬畏”,所以他豁出去了,拱手道:

    “各位大爷大妈,叔叔阿姨,大米我还有一些,我们村里人托我带了一点过来,但是万一有人来抓我,请大家帮我望个风,我可不想被抓去劳改。”

    “小伙子放心,你帮我们解决了大难题,我们也不会坑你,你尽管卖,居委会来了我们替你挡着。”

    “对,小伙子别怕,就卖点自家产的大米不犯法。”

    “赶紧的,再晚了,到时居委会的人真的把警察引来了。”

    陈夏听到大家吵吵闹闹的,就约法三章,

    “行,那我就敞开了卖,买到手的人赶紧拿着大米离开,不要停留,大家排好队,我这就背大米去。”

    陈夏话音刚落,人群自动就排成了一支队伍,还有几个大爷主动承担了“警戒任务”。

    这一片居委会的人他们都认识,万一有公家的人来了他们好及时通报,让陈夏赶紧闪人。

    这就妥了,要说人民群众为了一点吃的,那可真是废尽心机了。

    于是一上午,陈夏就这样进进出出N次,背出一袋袋的大米卖给大家。

    买到米的人立马迅速散去,所以谁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已经卖出去多少大米了。

    直到有一位大爷看到远处居委会的人赶过来了,马上通知了陈夏,刚好陈夏卖完了一袋大米。

    听到有公家人来了,立马准备闪人。

    还有一些没买到大米的人还舍不得他走,很多人刚得到消息才赶来。

    陈夏也舍不得这么一大片客源,但没办法,被居委会的人抓住扭到派出所,指不定会多出什么麻烦来。

    怎么办?陈夏这时候胆子也大了,走之前说了一句,

    “明天上午我还来,你们要买米的等着。”

    等陈夏跑掉后,居委会的人什么也没抓到,听说只是一个小农民卖些自家种的大米,居委会的人也就没当回事情走了。

第13章 吃饱饭才是大事

    陈夏跑远了之后,找了一个公共厕所。看左右无人,马上进入了空间医院里。

    前世陈夏做为一个医生收入挺不错的,但工资奖金都是直接打入银行卡,每次就看看短信上的数字,所以并没有在视觉上感受到金钱的威力有多大。

    但这次不同,收的全部都是现金,看着花花绿绿的一堆纸钞,陈夏这个兴奋呀。

    一张张钞票数过去,总共有2000元钱,也就是卖出去了5000斤大米。

    这要归功于饥饿营销,后来排队买米的人,因为害怕大米随时可能断货,所以最少都是50斤的买走。

    这样一上午下来,空间里大米卖出去了小半,收回了全部成本后剩下的都是净赚了。

    这年头,果然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可惜商品流通的物流条件还达不到,否则这真是一个倒爷赚钱的黄金时代呀。

    数完了钱,陈夏兴奋的从空间里走了出来,他一高兴就忘了周围环境。

    现在的公共厕所不像后世有门有独立环境,一般都是一条蹲坑,顶多就是用半人高的砖墙隔开。

    所以当陈夏突然出现在蹲坑里时,却把旁边一个正在上大号的中年男子吓了半死。

    “妈呀,见鬼啦,我进厕所的时候隔壁蹲坑明明没人,怎么现在突然走出一个人?一定是天天上夜班眼花了,阿弥陀佛,真主保佑。”

    此时赚到了钱,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的陈夏,正乐呵呵地走在大街上寻找吃午饭的地方。

    现在的省城,吃饭还是以国营饭店为主,陈夏前世就有一个怪癖,对于大饭店不大有兴趣,反正厨师的烹饪方法和口味都差不多,吃都吃腻了。

    前世的陈夏去一个地方旅游,就特别喜欢在网上搜一些当地的著名小吃,然后专门找这些在城市角落的小吃店品尝美食。

    陈夏对这些国营饭店的家常菜同样不感冒,而那些高档的迎接外宾的饭店他又不起,按照他的个性就到处溜达,在街角巷尾寻找民间美食。

    还别说,真给他找到一家,店面很简陋,招牌只有歪歪扭扭几个字

    “豆腐小笼包”。

    陈夏走到门口,就闻到蒸笼里的香味,口水一下子流出来了。

    重生到现在,他还没好好吃过小笼包呢,在柯石公社根本就买不到任何小吃。

    “老板,这小笼包怎么卖?”

    店家是个憨厚的中年男子,笑着说:

    “不敢叫老板,这店是我们自己开的,专门供周围小区居民们早餐的,这不为了多赚点钱,就全天都营业了。”

    陈夏点点头,看这老板挺心虚的样子,否则没必要跟他这个外乡人多解释啥。

    “价格怎么说?”

    “这小笼和包子都是我们祖传的手艺,小笼一客2角5分,二两粮票,如果你不粮票也可以,不过一客要3角钱,嘿嘿。”

    陈夏一听,得,跟自己是同行,不用粮票就贵一点。

    不过既然是同行也能理解,这年头谁想偷摸着赚点钱也不容易,尤其做小吃餐饮的,都是些苦哈哈。

    “那行,小笼包给我来两客,再来碗小馄饨。”

    “行,您里面坐儿,马上就好。”

    小笼包味道的确不错,皮薄卤多、口味鲜美,果然是祖传的老手艺。

    因为味道好,陈夏又添加了一客小笼,最后一结账,总共花了1元5分,没给粮票。

    当陈夏刚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店里还有不少小吃,油条、肉包子、菜包子、葱包桧儿、发糕,都散发出迷人的香味,让他口水真流。

    得,都买一些吧,这样的美食回农村可就吃不到了。

    反正也不用粮票,至于贵了点,那就贵点吧,以后可以关起门来悄悄拿出来给弟弟妹妹吃。

    于是这家路边小吃店,今天迎来了一个豪客。

    肉包子要了100个,油条要了100根,另外的小吃都买了一大堆,可惜最好吃的豆腐小笼没买,这种薄皮小笼没有蒸笼根本带不走,总不能连蒸笼也买走吧。

    店家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把妻子叫出来,两个人又是蒸包子又是炸油条。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所有小吃都准备好,一算账花出去30元,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陈夏还花了6毛钱买了三个箱子,把食物都装起来,让店家帮忙搬到了一个居民楼的楼道口,趁着左右无人,迅速收进了空间,然后手插在裤袋里,吹着口哨离开了。

    这次意外的发现,把陈夏的馋虫彻底勾起来了,哪怕是重生到了这个吃不饱的年代,他也不想亏待自己。

    前世他就是一条“咸鱼”,父亲是江州医院的副院长,母亲是护理部主任,从小家里条件就比较好,尤其他还是小儿子,更是吃穿不愁,多少有点少爷脾气。

    而他本身的个性说好听点叫与世无争,说难听点就是懒。

    不像别的医生天天守在医院里动手术,就差过劳死,他还是比较在意去享受生活,尽量不做“工作奴”。

    即使重生到了1980年,也不能苦了自己,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尤其是不能亏待了自己这张嘴。

    老天爷给了自己一家空间医院,那么所有潜在功能都要利用起来。

    比如储存食物就特别好,能保温,不会变质,无论放多久的肉包子拿出来还跟刚新鲜出炉一样热气腾腾,简直就是吃货们的福音啊。

    陈夏下午也没心思去卖大米了,专门跑到了棒冰厂,买棒冰不要票证,陈夏豪爽地一口气买走了20多箱。

    收钱的大姐一直斜着眼睛看他,估计把他看成去卖冰棍的投机倒把商人了吧。

    这半天跑下来,买了N多东西,才花出去六十多元钱,不禁感慨无论哪个年代都是有钱真好啊。

    傍晚陈夏回到了江河省医科大学,大姐已经带着三个小朋友回来了。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陈夏假装去外面了一趟,回来手上用纸袋子装了满满十多个肉包子,这让大家兴奋坏了。

    肉包子啊,香喷喷的肉包子呀,这绝对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几个小朋友一见到肉包子,马上像饿虎扑食一样扑上来,然后一手抓一个,嘴里还含了一个。

    看得陈夏都觉得他们几个小家伙随时都可能像虞得水虞经理那样被哽住,赶紧去旁边拿了几碗免费的榨菜汤,一边说,

    “慢点吃慢点吃,吃不够明天再给你们买。”

    陈夏以为大姐会指责他几句乱花钱,结果陈春一句重话也没说,反而拿起馒头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这几个月来,她几乎没好好吃饱过饭,现在家里的经济条件缓解了,她也就放心了。

    五个人开开心心吃起了其实并丰盛的晚餐。

    陈冬和小叔公一起对陈夏说着今天他们在江北看到的一切,什么公园里有大象、有猴子,公交车有那么大,里面可装好几千人等等。

    陈夏也不去戳破他们的吹牛,反而笑咪咪地看着眼前几个这一世最亲的人,心中却有些失落。

    不知道自己前一世的父母和哥哥姐姐知道自己淹死了,会是什么样的伤心。

    至于前一世的老婆,也许两人的结合就是一种错误。

    那个女人的确很漂亮,很有气质,还是大长腿,这让“外貌党”的陈夏在恋爱时不可自拨,但再漂亮的女人连小猴子都不肯给他生。

    陈夏对她一点都不怀念,反正这辈子也见不到了,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第二天,陈春继续带着三个小朋友出去玩,陈夏则继续去“新华书店学习”。

    等他扛着一袋米出现在昨天卖米的老地方时,周围瞬间就围过来乌压压一片人群,把陈夏都吓了一大跳。

    这购买人群不但有年纪大的,还出现了很多中青年,这些人明摆着就是想要多买一些米,然后让年轻人背回去,老头老太拎个十来斤米都够呛。

    昨天帮自己警戒的几个老头就站在人群最前面,看着一脸懵逼的陈夏说道:

    “年轻人,这些都是附近的老邻居们,信得过,你放心,今天我们几个继续帮你放哨,你放心卖。”

    为了一口吃的,人民群众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今天甚至已经自发安排好了现场秩序维护和保卫的“志愿者”,那还说啥,陈夏当然是直接开卖喽。

    “各位大爷大娘,叔叔阿姨,我昨天回去后跟我们村的人说了,这片的居民是江北城中最和气最爽快的同志,所以他们都愿意把米卖给你们,今天我带来了不少,愿意买的继续排队。”

    陈夏这番马屁话,引来了一阵喝彩,旁边放哨的几个大爷更是得意洋洋地微笑着。

    是人,谁不愿意听好话?尤其是一个外乡人的赞扬。

    至于大米的来源、运输、会不会违反纪律?

    这些管他们毛事?买到大米让一家人吃饱才是大事。

第14章 有钱有票有朋友

    陈夏空间医院里的大米都是100斤袋装的。

    为了加快出货速度,他直接就站在了昨天围墙的破洞口,找了几个大爷维持秩序,让旁人不要靠近围墙,方便他从里面背出一袋袋大米。

    而且每单最少一百斤起步,钱不够的,自己找人拼单。

    反正陈夏只要收到40元钱就给他们一袋大米,不用称斤,不要分装,出货的速度极大地提高了。

    买到大米的居民,个个都欢天喜地地扛起大米就离开。

    昨天一上午卖出5000斤大米,今天一上午把剩下的一万斤大米也一口气全卖完了,居然还有人想买。

    这下陈夏是又开心又懊恼,这么大一块市场吃不下,白白浪费了发财的机会。

    “各位大爷大娘,大米是真的没了,全卖完了,现在就剩下一些鸡蛋了。”

    “鸡蛋?”旁边的大爷大妈们眼睛一下子全亮了。

    鸡蛋可是好东西啊,是这个时代的最佳补品,绝对是居家旅游,请客送人的大杀器。

    哪怕是他们城里人,也只有坐月子的产妇才有资格吃鸡蛋。

    食品商店里,鸡蛋永远是抢手货,一般的老百姓平时都抢不到,今天这小子送货上门了,哪里还会有放过他的道理?

    “小伙子,鸡蛋好,你有多少?我全包了。”

    “呸,刘三家的,你这口气也太大了,咱们这么多邻居,怎么着就你家想吃鸡蛋呀?”

    “就是就是,小伙子你有多少个鸡蛋,怎么卖呀?”

    陈夏这时候尽显奸商本质:

    “鸡蛋不多,都是村里老太太们省下来的,准备换了钱好去买点药吃,我们农村太苦了,老人们没有经济来源,就靠这几个鸡蛋了。”

    “哎对,农村没老保,是够苦的。”围观的居民都纷纷附和。

    最后这些鸡蛋以一个3角5分的价格卖出去了一大半,陈夏留了一点想自己家里吃。

    就这样,陈夏在大家依依不舍的眼光中,挥挥手跟他们告别了,这是一场三赢的地下交易。

    村民们粮食卖出了好价钱,居民们没票买到了好粮食,而陈夏则赚了些辛苦钱。

    这个辛苦钱有多少?6100元的销售额刨去成本,净利润达到了4200元。

    这是个什么概念,陈炳坤活着的时候,是医院科主任,拿的是四级工资,一个月才43元,加上补贴也不超过60元。

    也就是陈夏今天赚到的钱,是一个老技术工人不吃不喝7、8年才能赚到的钱。

    真是一笔巨款啊。

    4200元钱,加上老爹的抚恤金,陈夏好歹也算个半万元户了。

    是不是会州首富不好说,这个年代隐形富豪可是很多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是大丰村的首富了。

    陈首富这个高兴呀,走在路上都是轻飘飘的,脑子盘算的是去哪里买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储备着。

    结果没走多远,就被两个同龄人给拦下了。

    陈夏为了不被人抓到,特意走了居民区那些迷宫一样的弄堂,居然被人跟踪了?抢钱的?

    陈夏心想自己也真够倒霉的,事到如今他也不怕,反正钱全部都在空间医院里,身上一毛钱都没放。

    大不了被打一顿,他们总不可能杀人灭口吧?

    看到这两个壮小伙慢慢靠近自己,陈夏突然开口道:

    “两位英雄,咱可说好了,打人不打脸。”

    对面两个人明显一愣,然后起发出一阵爆笑,其实一个蹲到地上,对另一个人说道:

    “钱进,这人太逗了,估计把咱俩看成打劫的小混混了,唉呀不行,让我笑一会儿。”

    等两个人笑够了才重新站到陈夏面前,自我介绍道:

    “我叫钱进,他叫方哲,我们是想问你买大米的,不是小混混,哈哈哈,农村人都有趣。”

    陈夏听了一脸黑线,“谁知道你们两个干嘛的,这样一声不响把我堵在弄堂里。”

    “对对对,是我们的错,小兄弟别介意”,方哲开口道歉,“我们也是没办法,老爹老妈整天忙着上班,家里粮食还要送给那些亲戚,我们自己都不够吃,所以只能来堵你了。”

    粮食陈夏还有一些,本来是准备留着自家吃的,所以他也不怎么想卖,为难的说道:

    “两位错过机会了,我大米和鸡蛋都卖完了。”

    “这样啊……”两个人的表情难掩失望。

    钱进看着方哲说道:“瞧,本来就希望不大,你还说用一些粮票工业券来换粮食,现在没戏了,走吧。”

    “等等,你们刚刚说什么?用票来换粮食?”陈夏一下子叫住了眼前的两人。

    “对啊,我们没钱,家里老头子从来不给我们钱。”

    陈夏左右手张开,一把搂住两个人,

    “我看你们两个顺眼,咱们可以交个朋友,跟你们说实话大米和鸡蛋还有一些,不过也不多了,既然你们要换就换一些吧。”

    方哲和钱进一喜,赶紧也拍拍陈夏的后背,豪爽地说道:

    “小兄弟豪爽,放心,票证我们家里有很多,绝对不让你吃亏。”

    方哲和钱进的父母都是江北钢铁厂的厂领导,家里的哥哥姐姐也都在钢铁厂工作。

    因为厂子好,虽然工资是定死的,但各类票证家里有一大堆。

    这年头的知识分子还比较清高,没想到过拿着这些票证去黑市交易。

    本来他们的粮食也够吃,但为了接济老家的穷亲戚们,让一家人定额的粮食也不够吃了。

    这让方哲和钱进不能忍了,半大小子正是胃口最好的时候,听到附近有人在卖粮食,他们就想用家里没用的票证来换一些粮食回去。

    又怕被邻居们看到告诉父母,便悄悄在半路上拦下了陈夏。

    三个人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钱进拉开书包,里面有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票证。

    陈夏拿出来大致看了一下,什么票都有,那些什么豆腐票、肥皂票、洗澡票、理发票之类的他没兴趣。

    重点是粮票、油票、肉票、布票、糖票什么的,甚至连自行车票和手表票的都有。

    关键是里面有不少工业券,这可是好东西,在供销社里,工业券可以买的东西太多了。

    但陈夏是刚刚新鲜出炉的重生人氏,不知道这些票据具体的用途和价值,只能从字面意思去理解。

    方哲和钱进这两个小少爷也不知道这些票据的真正价值,觉得家里随便扔在抽屉里,那应该是没多大价值的。

    他们家里人人都有自行车手表,收音机缝纫机也不缺,平时自然没有用得到这些票证的时候,所以也就随便扔在一边了。

    现在都便宜了陈夏,陈夏用200斤大米和30个鸡蛋,就换回了一大包各类票证,具体也没细数。

    双方对交易都很满意,三个人马上就称兄道弟了。

    要说陈夏好歹也是“医二代”出身,哪怕重生了,身上的气质和谈吐是不会变的,根本就不像个农民的样子。

    “方哲,钱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些票据值多少钱,所以这次交易可能你们亏了,可能我亏了,但大家既然是朋友就啥也不说了。以后我还会来江北,你们还有什么票据可以跟我交换,你们觉得怎么样。”

    钱进一拍胸脯,“这个没问题,住我们那一片的都是钢铁厂领导,好多人家里都跟我们一样,有票证没粮食,如果你还要,到时我们可以帮你收一点就行。”

    “那敢情好,今天既然大家高兴,我们去吃一顿,你们带路,我请客怎么样?”

    还有什么比美食更吸引人的?如果不够,那就再加上几瓶啤酒。

    方哲和钱进将粮食扛回家后,两辆自行车三个人杀向了一家国营饭店。

    陈夏还是老规矩,5个肉菜,3杯散装啤酒,虽然花了9元钱外加6斤粮票,但也让三人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三个人互相留下了地址,说好有空就写信联系,方哲和钱进也拍胸脯保证会经常寄一些票证给陈夏,而陈夏的保证是每次来江北都带他们去大吃大喝。

    陈夏现在是真开心了,不光是有钱了,而且还有票了,以后至少不会发生饿肚子的悲剧了。

    一下午,陈夏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江北各个商场和供销社里转悠。

    家里必备的白糖、菜油、调料品都买齐全了,还买了好多生猪肉,重点是美味的卤肉烧鸡必不可少。

    另外给陈秋和陈冬准备的零嘴,什么水果糖、蜜饯、绿豆糕、袋装汽水等都一口气买了好多。

    还买了一大堆西瓜、水蜜桃等水果。炎炎夏日没有冰棍和西瓜是没有灵魂的。

    最后还买了一只收音机和一块男表,一块女表,女表是准备送给大姐的。

    这样半天下来,花出去了600多元钱,如果被四爷爷知道,一定会气得吐血三升。

第15章 来自大姐的理解

    看着空间医院里堆得满满当当的各种食物,陈夏就像一只即将冬眠的松鼠一样,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幸福。

    这正是“手上有粮,心中不慌”。

    前面几天家里是早上腌萝卜,中午腌白菜,晚上咸菜蒸萝卜,让陈夏一想到就胃疼。

    如果重生被饿死,那就跟穿清不反清,菊花套电钻一样会被重生党给鄙视的。

    傍晚回到大学,陈夏手上拎着一只刚出炉的烤鸡,这让小叔公他们激动地哇哇大叫。

    白天跟着陈春出去玩,虽然饱了眼福,但真没吃到什么好吃的,每次都是眼睁睁看着那些诱人的美食流口水。

    晚饭后,陈夏把大姐叫到了一个角落里,拿出500元钱和一大堆粮票,还有一只上海牌女表。

    这让陈春惊讶地合不拢嘴,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了。

    陈夏当然知道自己姐姐在想什么,无非是这么一笔巨款从哪里来的?

    说难听点这年头出去抢劫都不可能抢到这么多,谁家都是苦哈哈,出门走路口袋里有几毛钱就不错了。

    所以陈夏半真半假,编了一个理由:

    “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这钱都是我挣的,不是爸爸的抚恤金。”

    陈春不信,还是板着脸听他解释,“那就说吧,怎么回事?”

    “这不是今年农村丰收,承包到户后家家都有了余粮,所以我跟我高中同学合伙收购了一些粮食,我同学爸爸是给单位开大卡车的,帮我们带了几千斤大米拉到省城,这不大米都卖完了,我们也有钱了。”

    “这么说,这两天你没去新华书店,一直在卖大米?”

    “嘿嘿,那个那个……”

    陈夏以为陈春会翻脸,责怪他不思进取,不好好学习居然去做投机倒的小商贩。

    空气在沉默,结果想像中的暴风雨并没有到来,陈春只是低着头,拨弄着手表。

    过了一会儿,陈春估计想通了什么,开口道:

    “我也看报纸,国家只会越来越开放,你能想到办法,不偷不抢去赚取差价,姐姐不会指责你。能赚到钱是本事,没什么丢脸的,只是以后小心,不要露出马脚。”

    这下陈夏惊了,想不到未来的陈大院士,居然是一个思想如此开明的人。

    原本他以为陈春这种根正苗红的大学生,应该会很鄙视小商小贩。

    其实这一切都是陈夏想差了,江南水乡地区,自古以来物产丰富,一直都是商品经济最发达地区,对于经商都是天然支持。

    并不会像北方保守地区那样认为只有进机关事业单位才是人上人。

    所以陈春并不觉得做生意有什么不对,用她朴素的人生观来说,只要不偷不抢,凭自己的大脑和双手创造财富没什么不对。

    如果勤劳致富是错误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理?

    现在陈夏能开动脑子赚钱,让家里人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没有比这个更让陈春放心的了。

    如果弟弟妹妹真的没饭吃,在老家挨饿,她怎么可能继续若无其事在大城市上学?

    她想上学,尤其是母亲因为肝炎,无药可医最后含恨离世后,她更坚定了自己心中的信念。

    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找到对付肝炎的方法,一定不能让其他孩子像她一样失去母亲。

    陈春也没问陈夏赚了多少钱,但在第二天出去玩时,五个人好好在西湖边的楼外楼吃了顿大餐,这次陈夏是真的足足点了10个菜。

    下馆子点10个菜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像强迫症一样顽强。

    小叔公一顿埋头苦吃时,心中也更坚定了将来要抱紧这“族孙”的大腿不放,他比谁都滑头,就凭陈夏今天的豪爽,他就知道一点陈夏不差钱。

    10个肉菜,5瓶汽水的代价就是花了20多元钱。这是一位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可能是农民半年的收入。

    遥远的会州,陈亦根总感觉今天的心脏有一阵阵心痛的感觉,让他不得不坐在田头休息了一会儿,想着陈夏四个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吃完饭,游完西湖,陈夏带着大家去了百货大厦,这地方就连陈春都没来逛过。

    现在的她还不是那位叱咤医坛的女院士,21岁的姑娘哪有不爱逛街的?

    陈夏反正随便他们挑,爱买啥买啥,自己只负责掏钱。

    大家都是乡吧佬,也不怕他们挑出什么天价东西来。真挑出什么天价物品来,大不了耍赖不买嘛,反正他是乡吧佬他怕谁?

    最后陈春和陈秋各自挑了一套连衣裙,一双小皮鞋。陈冬和小叔公也各自买了一套衣服,陈夏又给每人买了一双回力鞋,现在的回力鞋那可是相当牛的潮人标志。

    这把陈冬和小叔公激动坏了,回力鞋他们只在公社一把手的儿子那里看到过,当时看到别人的显摆别提他们有多羡慕了。

    另外去了商场不可能不买零食,几个小朋友又挑选了一些大白兔奶糖,奶糖界的扛把子,5元一斤的价格也是惊为天人,还要糖票。

    最后陈夏为了将来更好在村里和单位待下去,一口气又买了5条“大前门香烟”,这个时代的高档货,一盒5角钱,平时只有领导才抽得起。

    又买了5条“生产牌”香烟,一盒8分钱。

    一切购买结束,花去了陈夏一百多元。连商场的营业员也觉得好奇怪,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一口气花掉几个月工资的土豪现在可不多见。

    四天下来,陈夏他们要回去了,来时空空荡荡,回去时大包小包,这还不算在空间里的那么多食品。

    陈春把大家送到火车站时相当地依依不舍,尤其是陈冬一直抱着大姐哭鼻子。

    陈夏反而像个大哥一样在安慰陈春,“姐,别啥不得花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现在我们家不差钱。”

    陈春亲昵地摸摸大弟弟的头发,“知道了,感谢我们家的财神爷,小女子以后一定吃好穿好,身体健康。”

    原来她家里条件不错,在大丰村像公主一样的陈春,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既然有条件享受一下,怎么还会去挑5分钱一分最差的食堂菜呢?谁不想吃点好的?

    经过大半天赶路,又是火车又是坐船,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大丰村人看到从外面走来的陈家兄妹都有点惊讶,去趟江北就大包小包拎回来这么多东西,难道陈春在江北读大学条件这么好?

    小胖子陈亦则迫不及待回家去了,他要去炫耀自己的新衣服和回力鞋,另外还有一斤大白兔奶糖,只要拿出去,柯石公社小学扛把子就非他莫属了。

    陈亦根也看到了大包小包拎回家的陈家兄妹,但他没有多想,以为就是一些江北土特产,也许是陈春送的。

    但当晚上陈夏上门,拿出一条“大前门”的时候,陈亦根有一种预感,陈夏这家伙一定在省城败家了。

    尤其是当他眼角瞥到他手腕上的那只上海牌手表时更加确定了。

    一时间气得手指着陈夏说不出话来。

    陈夏一看四爷爷这样子,赶忙解释,

    “四爷爷,你看我这马上要工作了,做为一名未来的医生是需要在瞧病过程中计时的,没有手表怎么行?对不对?”

    陈亦根一听,也有点道理,就“哼”了一下,没吭声。

    陈夏继续像哄小孩一样说道:

    “这两条大前门是我特意买来给你的,这几个月来要不是你在照顾我们家,我们兄妹可就饿死了。还有,我这工作还不是靠你帮我争取来的,祖训里不是有,陈家子孙要懂得感恩嘛。”

    这话可说到陈亦根心坎里去了。

    帮陈夏要到了四院的工作,绝对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顶峰,这十里八乡的,哪个大队干部有这能力?有这气魄?

    也就他陈亦根才能几句话就要到一个工人名额。

    那可是正式工名额啊,不是临时工,这是让一个农民跳出龙门哦。

    就这样,抽他两条“大前门”怎么了?怎么了!理直气壮。

    这下陈亦根头也不痛了,胸也不闷了,一把扯过香烟拿出一根,陈夏赶紧狗腿子似的给点着烟,这烟抽得老头心花怒放。

    陈夏把1000元欠款拿出来时,陈亦根也就点点头,放进了抽屉里。

    “四爷爷,今天回来的时候我去四院拿钱,领导让我能不能想办法再搞一批粮食,不过还是老规矩老价格,要求严格保密。”

    陈亦根蛮不在乎地吐着烟道,“这是好事,解决了四院职工的口粮问题,也让我们农民增加了收入,你也别去其他村吆喝,我们大丰村四百多户人家,粮食足够了,明天你开始收购。”

    陈夏一听,喜上眉梢,又可以发笔小财啦。

    是的,陈首富现在赚钱上瘾了,这种既没有风险,又能赚大钱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现在离去四院报到还有十多天时间,他想再去赚上一笔。

    进了单位,恐怕他很难再请几天假去赚钱了,这年头的单位,一个星期就放一天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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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医院回80年介绍:
前世的咸鱼医生回到了1980年,在陌生的环境里,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饭和生存的大问题。幸亏随身带着一个空间医院,那且看陈夏如何借助重生福利,一步步创造财富,发展医药事业。带着医院回80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带着医院回80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带着医院回80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