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你知道……
风羿静静喝着茶，听大佬们情绪激动地交流意见。
会议之前还带着困倦和疲惫旳参会人员，此时就如装满了弹药的武器突突突开火。
视线往后一扫，坐在角落的几位旁听者们神色紧绷，像是随时上前拉架。
搁下茶杯，风羿打开笔记本，动笔写了写。
参加会议带过来的笔记本也不是真只当个摆设，大佬们的那些争论虽然很多听不懂，但风羿还是记下了一些关键词——听起来似乎很重要，但是他完全听不懂的那种词语短句。
来这里的两天，风羿已经意识到他与这些专业人员的差距，不是说专业性的知识储备，而是态度。
风羿这个“专家”名号都是本能的功劳，但，全靠本能就可以升职吗？
有些知识，可以一时不懂，但不能一直不懂。
否则，他就只能从头到尾当一个工具人。不只是这次会议，以后其他会议，他也会是个凑数的。
这样下去，靠什么升职？
靠脸？
风羿好像听谁说一句话，大意是：【脑子还是很重要的，如果习惯了做什么事都不带它，那它也会渐渐地敷衍你。】
风羿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聪明人，理论知识也知道的不多,他的弱势很明显。甭管是不是与蛇相关，多少了解点,很多知识都是相通的,这样才能在爬得更高,给自己增加保障。
听着大佬们继续讨论，风羿在笔记本里记下更多的词句,分开来看，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到一起都不懂了。
会议结束后,风羿还去找那几个学生借了他们用过的课件笔记。
然后，埋头苦学。
白天跟船出海，晚上也减少外出时间，觅食速战速决，或者让小甲回来时带一些。
接下来两天,风羿都是如此,白天有空也会问其他人一些小问题,晚上自己看课件查资料。
风羿的这些动作自然也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之前调查海星爆发事件的人私下里闲聊的时候，也确实有人说过,风羿一个抓蛇的来这边来干什么？
一不懂海星治理,二不懂海洋生态，三不是气象相关专业,连数据都看不懂,说啥都接不上话。
把这里当跳板？或者借着这个事情给自己抬身份立人设？
但是这几天下来,好像也不像别人猜测的那样。
别管其他人怎么看风羿，风羿自己还是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虽然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但是也能懂一些了，再听别人讨论的时候不至于全程茫然。
而在这两天里，队伍又多了一些生面孔，当然，陌生只是对风羿而言。
李教授跟他介绍这些新来的,谁是珊瑚保育组织,谁是海底森林计划参与人员，哪些是主研究，哪些是走行政，让风羿心中有个数,以后风羿接更多联保局的任务可能会有接触。
新来的人越多，越能说明，这边的势态不好，其他地方的人亲自过来了解情况。
海星爆发只是浮于表面的难题。
风羿看着海岸那些买海星的商贩，以及满脸忧愁的养殖户，问李教授：“出结果了吗？”
李教授摇摇头，“还在商议。”
“我听说有人用过声波驱逐入侵的鱼群。”
“在这里不太妥。现阶段，只能先用诱捕和新型的捕捞工具来应对，减轻损失。”
“如果海星爆发的规模还会更大呢？”风羿问。
“如果事态严重到超过警戒线，那就可能会采用化学防御，让它们回避。只是，以当前的条件，化学防御难免会改变海水环境，也会影响到其他生物，包括养殖户的海产。”
“那……天敌呢？”风羿问。
“天敌？你是说生物防御？现阶段不可能，这些形成海星潮的都是成体了，大致来说，没有什么生物能够对它们造成冲击。”
风羿沉默。
还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能有多大规模的影响。
晚上回到宿舍，没有会议，风羿也没立马出去觅食，他给还在外面钓鱼的小甲发了信息，让他多带吃的回来。
也没看课件笔记，风羿坐在沙发上沉思。
本能告诉他，有办法可能对那群海星有震慑效果，还不止一个。与李教授说的“生物防御”有相似点。
这些信息就刻在他祖传的DNA上，但只动脑也没法清晰读取，认知略显模糊。
有多大效果不知道。
要不，试试？
晚上近十一点，小甲提着夜宵回来。
风羿这两天宿舍会自学三四个小时，没让小甲一直呆宿舍里，给小甲放假。
今儿小甲和他认识的墨城钓友们开着游艇出去钓鱼,晚上聚餐,吃完饭有人建议接着去夜钓，小甲拒绝了，带着给风羿的食物回来。
小甲轻手轻脚开门，担心打扰风羿的学习。
哪知道，一进门，就见风羿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神色专注，盯着电视机屏幕，那表情，跟研究课件里的学术问题时一模一样。
小甲看向电视机。
屏幕上，一只大猫正在吭哧吭哧刨地。
小甲：？？？
这个老板似乎总是有一些不太主流的喜好。
以他对这位老板的了解，他可以十分的确定，此时此刻，这位老板的关注点并不在屏幕上那只大猫毛茸茸的本身，而是在那只大猫刨坑的行为。
所以，究竟是什么引发了这位老板对“大猫刨坑行为”投以如此关注？
闻到食物的气味，风羿的注意力立马从电视上挪开，起身去接小甲手里的食物。
小甲哪能让老板拎东西，赶紧快步将手上的打包盒摆在餐桌上。
“今天收获怎么样？”风羿问。
“还行，钓的鱼卖了些给别人，剩下的带去餐厅做成菜，聚了个餐。这俩盒子里的是今天钓的鱼，现杀现做的，很新鲜。”
小甲享受的是钓鱼过程，以及这个过程中从其他人口中得到的信息，对鱼肉感觉一般，连着吃几天也会腻。不过他知道，这位老板食谱很广，吃啥都不腻，对夜宵没有别的要求，分量足够就好。
钓友们聚餐时，小甲觉得那家餐厅的厨师手艺不错，聚餐结束拎着挑好的鱼让他们给做了。加工费这些老板都会报销。
风羿吃饭的时候，小甲收拾自己的东西，眼神忍不住又往电视上看。
屏幕上已经不是大猫了，是另一种猛兽。
正想着老板怎么会在深夜沉迷动物纪录片，就听餐桌那边传来询问：
“小甲，你对野生动物了解多少？”
小甲谨慎回道：“不多，只知道一些基础知识。”
“那你知道，野兽是怎么宣示领地的吗？”
第211章 气味
小甲挠挠头，“宣示领地……一般通过物理信号或者化学信号吧。物理信号就是抓痕咬痕之类的，化学信号就是通过各种方式，散发气味信息。这两种跟人类放界碑或者放个警示牌差不多。”
宣示领地不就那么些吗？
甭管物理信号还是化学信号，标记没用就干架，干一架不行就干几架，还不行就打到死。
小甲纳闷的是，风羿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
简单说了两句，然后小甲观察风羿的反应。
风羿那表情，也看不出是否认同，但肯定是听进去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等了会儿，风羿让小甲去休息，自己继续看纪录片，看完洗漱躺床上，思索宣示领地的方法。
本能告诉他，他祖传的DNA里面记录了相关信息，但具体怎么操作，还是得亲自试试才能知晓。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想太多，晚上风羿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但是睡醒又不记得了。
早上出门前，风羿让小甲准备一下，晚上开游艇出海，他有事要办。
小甲没多问，很兴奋地应声。他只要执行就够了,老板怎么说他怎么做。
虽然不知道风羿准备搞什么事，不过没关系,他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从哪儿出海,什么时段,哪个方位，他已经心中有数,待会儿再去确定一下。。
至于钓鱼……
钓什么鱼！
钓鱼有跟老板出海好玩？
要是老板搞事能带上他就更好了！
小甲兴冲冲出门。
风羿则跟前几天一样，吃完早饭就随调查团队的人出海，只不过,今天半天任务，中午就返回了。大佬们要开几个重要会议，这次的会议，风羿这些非核心成员不用参加。
没别的事,心中又有诸多疑问，风羿在宿舍待不下去，在宿舍睡了个午觉,准备出门。
换下了工作服，穿着一套简约款式的卫衣，墨镜挂领口。
自打第一次去街上觅食被人认出来，风羿再外出闲逛的时候，不会穿工作服。
在宿舍区北门那儿,风羿看到正从外面走进的丁教授。
负责看守北门的大黑狗大概是跟丁教授混熟了，摇着尾巴凑过去。
丁教授一边摸狗，一边跟岗亭里面的老刘聊几句,看见风羿还抬手打了声招呼。
风羿走过去,问他：“会议这么快就开完了？”
丁教授摆摆手,“数据和分析报告我已经给他们了，反正我又不一直跟着这边的调查组，咱们还有自己的任务，这边的事情就让他们决定去。”
说着又问风羿,“你昨儿看课件看得咋样？有疑问吗？”
想了一晚上“宣示领地”并没有看课件的风羿：“……有。”
丁教授来兴致了,“说说，正好我现在有时间。”
风羿：“不是课件里的，是看其他资料的时候想到。不同物种之间真的能通过化学物质来进行信息通讯？”
丁教授开口就道：“当然能！”
没有半点迟疑。
丁教授：“生态系统食物链各个营养级,在自然界长期携同进化的过程中，形成了复杂的相互关系，植物或动物释放的化学物质,在信息通讯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也形成了极其复杂的信息网络。很多人对这种化学信息通讯感兴趣,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们所了解到的只算是皮毛。”
想到风羿在理论知识这方面并不专业，丁教授话语一转，“说到这個，就不得不提嗅觉。比如，你对某种物质敏感，当你闻到的时候，嗅觉器官上相关的嗅觉受体被激活，形成特异的嗅觉感受通路。‘嗅觉受体’知道吧？就是可以和气味分子结合的特殊蛋白质，负责向大脑传递气味信号的。”
风羿点头：“嗯，知道。”
“一般我们认为，拥有的‘嗅觉受体’基因越多，嗅觉能力就越强。不同的物种，嗅觉能力是不一样的，咱们人类大概有400种，在这方面只能算一般。”
丁教授现在手头也没其他事，不急着去干嘛，坐在花坛边沿。
“比如说这狗，狗的嗅觉比人强多了……”
丁教授朝黑狗招手。
大黑狗摇着尾巴过来，然后，凸起的长嘴被抓住。
狗的面部表情比狼要多，最灵性的就是它眉毛位置的肌肉，一抖一抖，再加上犹犹豫豫摇晃的尾巴，很直白的展现它此时的内心活动。
不过丁教授此时并没有去在意它的小心理。
“它闻东西的时候，空气一部分通往呼吸系统,另一部分……”
丁教授的指尖沿着狗鼻子上方中轴线，移往两眼之间，轻轻点了点：
“……则通往嗅觉隐窝。气味分子会在这个特殊结构上完成嗅觉探测。它们能在复杂的环境中精确辨认出某种气味,甚至能清楚地知道哪些气味是由哪个鼻孔闻到的。”
松开大黑狗的长嘴，丁教授抬头看到天上一闪而过的飞鸟：
“再比如说这鸟，在人们普遍的认知里面，除开秃鹫等一些通过气味猎食的鸟类，其他大部分鸟类几乎没有嗅觉。但是它们的基因告诉我们并不是这样，通过基因组测序能够发现，很多鸟类都有嗅觉受体基因，少的100左右，多的600以上。
“研究进化树能发现，鸟类的祖先很可能拥有非常多样的嗅觉受体基因，让它们能分辨一些重要的气味信息。有很多化学信息它们不敏感，而它们敏感的信息我们不知道，或者知之甚少。”
丁教授看向风羿：“你想研究物种之间的化学信息通讯，就不能从人的角度去想。它们的嗅觉世界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想象不到它们所感知的世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感受不一样世界的风羿：“……您说得对。”
想到什么，丁教授又笑着道：“不不不，我刚才说错了，话说得太绝对。同样是人，你跟我们就不一样！”
风羿心中一跳，但神色不变，面容镇定：“哪不一样？”
丁教授：“比如你，对蛇的气味敏感，能够闻到我们闻不到的气味，你的嗅觉基因或许比我们大部分人要多。世界上确实存在一小部分人，确切地说，是极少数人，嗅觉处于超敏状态。你很幸运是其中之一。”
风羿不着痕迹长呼一口气，说道：“个体是存在差异的。”
“对，就是这样。但不管怎样，咱们人类无法跟那些拥有强大嗅觉的物种比。”丁教授微叹，“我现在就期望电子鼻能够加快升级，也许某一天我就能借助仪器知道，拥有嗅觉天赋的物种，它们眼中是怎样的世界。你也很期待吧？”
风羿：“……嗯。”
丁教授又吐槽，“人类的气味受体不争气啊，想法还多，它们不一定都在你的鼻子里，还可能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风羿好奇：“比如？”
丁教授：“比如毛囊。如果它闻到了某些‘正确’的气味，就会被特异激活，虽然不会告诉你这是什么味儿，但可以阻止毛囊退化，或者说——防脱发！”
不远处，一位年轻的工作者目光灼灼，忍不住道：“那么，在哪里才能买到这种‘正确’的气味呢？”
丁教授摸了摸自己略秃的头顶，“啊，我也想知道。”
风羿没有其他问题，丁教授就跟那人开始讨论如何优雅地防脱。
风羿暂时没有这种困扰，先不参与他们的讨论了。
走到街上，卫衣的兜帽戴起，墨镜戴上，风羿刷了个共享单车，来到一个靠近海的小公园。
小甲说过这边的游客不多，这个时间段，也不是人多的时候。
今天天气很好，有海风吹过。
这里此时没什么人，但并不冷清，还有那些在树上叽叽喳喳的麻雀。
这里的麻雀胆子很大，看得出来，这边不管是游客还是本地的居民，对它们都很友好，时不时结群，主动或被动从人们手中弄到一些食物。
大概是吃饱了，一只只非常精神地活跃在树枝之间。
有几只盯着风羿看了看，又不感兴趣地转开。就算风羿走近，也只是振翅敷衍地蹦了蹦，然后继续无视。
风羿辨认了一下风向，朝着树上那些麻雀，抬手。
墨镜后的双眼瞳孔渐渐变为竖直。
寻常人看不见也闻不到的化学物质，从手掌表皮散发出来，朝着那群麻雀过去。
对这种化学信息物质不敏感的生物，什么都察觉不到，但是，能感受到的却不一样。
这群麻雀像是看见带着两颗尖牙的血盆大口突袭而来！
原本注意力分散的麻雀们突然惊叫着，慌乱飞走。
一只麻雀不会引起多大动静，但是一群麻雀突然哗啦啦跟逃难似的飞离，难免会引起附近的人注意到。
零星分布于各处的人，朝那一角看过去，什么都没看见，只有一个穿卫衣的人坐在那边晒太阳，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海边的风，吹散了空气中那些看不见闻不到的物质。
一切还是刚才美好的样子。
“难道又有野猫过来抓麻雀了？”一位老太太说。
“未必，麻雀嘛，总是一惊一乍。”
“不的，这儿的麻雀胆子可大了！”
“没事儿，待会儿它们就又飞回来了。”
然而，一直到太阳下山，飞走的那群麻雀再没飞回那棵树上，最多只是在公园其他树枝上蹦踏，但那个角落，没有一只麻雀飞过去。
第212章 适量
风羿并没有一直坐在那个角落，那群麻雀飞走了之后，他游走于小公园各处，从不同方位观察那群飞走的麻雀。
看到一小群麻雀歇在另一处，风羿又以同样的方式做了试验，再次看着它们惊慌飞走。
一直到太阳西斜，残阳的微光被路灯抢夺存在感，群鸟也纷纷飞落树枝，不再活跃。
风羿传递过“化学信息”的两个位置，麻雀飞走之后半天都没有飞回来过，就算有麻雀飞落到那里的树上，也快速离开，像是那里有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
很显然，麻雀们的嗅觉受体捕捉到那种化学物质。
再换个说法，风羿与这群麻雀来了一场短暂的、不太友好的信息交流。
如果是天敌与猎物之间的交流，那大概就是——
我方：【吃了你噢！】
麻雀：【逃！！！】
风羿暗暗点头，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嗯，肯定是。
它们飞逃的姿态，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宣示领地大概也是类似的情况。
来自天敌的威慑！
很有用！
时间也不早了，风羿找了个不起眼的饭馆进食，顺便看了看手机里几個工作相关的聊天群。
大佬们下午的会议似乎并不和谐，意见不统一，晚上还得继续开讨论会，同样不需要风羿他们参加。
看群里带着火药味儿的聊天记录，事态并没有往人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海里海星的密度更大了，白天各处都捕捞的船只也有增加。。
不过这些本就在意料之中,之前的数据就能推测出来。
即便不看数据,海风里带来的气味信息也能让风羿确定,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海星大军的数量依然呈爆发之态。有得捞。
除了这些,还有人邀风羿参加饭局，那些人都是不开会的。没有大佬们的饭局气氛会更轻松，可以讨论学术也可以闲聊其他,增进人际关系。
不过风羿今天确实有事，借口在外钓鱼给拒了。
没回宿舍，换几个地方吃晚饭，吃饱了好做事。
吃完就骑着自行车，前往与小甲约好的地点。
另一边,小甲今儿钓完鱼又和钓友们聚餐,听几位钓友吹牛逼。
这帮人吹的牛比钓的鱼还多。两杯酒下去,那就更不受控制了,叭叭个不停。
倒不是说所有钓鱼的都是这样，小甲是有目的地选择某一类人。
小甲今天没喝酒,说待会儿要开车，听着几人从两百斤的大鱼聊到禁钓区游泳。
哪些区域被盯得紧，哪些区域更自由,这些信息都记下。
小甲本就根据手头的信息制定了今晚的行动路线,嘴上应和着他们，心中再次核对,修改一下细节。
等到了跟风羿约好的时间,小甲便告辞,前往目的地。
风羿到的时候,小甲已经等着了，路线已经安排好，随时可以出发。
风羿来墨城这几天跟着调查团的队伍出海,也不是两眼一抹黑，虽然没有小甲那么细致，但哪些区域是个什么情况，有个大致了解。
再次确定路线,便出发了。船上还带着一些钓鱼相关的工具,做掩饰用。
离开海岸,行驶到原定位置，风羿将手机给小甲，如果有人找他，小甲会应付。
衣物脱下，也没有穿潜水服，风羿直接下水。
水温很凉，不怎么喜欢，但也还行。
下水之后，风羿就变为原形态，很快适应身周的环境。
“那老板，我就在这儿等着？”小甲问。
“嗯。”风羿看看天空，“今晚风有点大，注意保暖。”
遇到不同的情况如何应对，在这之前都有商议过，不需要多说。
“行，就这样，我先出发。”
说完风羿下潜，巨大的蛇尾摆动。
没有外人，风羿也不再收敛，眨眼之间窜出老远。
小甲看着还算平静的海面，心中感慨着“人与非人就是不一样”，然后翻出防风外套。
夜晚的温度本就比较低，时不时刮来的风吹得人哆嗦，寻常人在这种条件下，什么保护装备都不带就下水游泳，那是找死。
风羿不一样，在水里就跟海洋生物似的，那叫畅游。
露出水面换一口气，潜水半小时轻轻松松，下潜三五百米跟玩似的，感觉不到任何压力。
这次风羿游得较远，超出了水下通讯覆盖范围,也不在监测网络密集区域。
墨城海域使用的水下检测器，风羿知道是什么型号,避开夜巡的船只以及部分检测设施，不需要导航仪器，他能清楚地分辨方位。
到达预定区域，风羿停下，不再往深海游。他的目的本就不是深海。
就算不呼吸，风羿依然能感知四周的情况。庞大的海星大军继续集结中，至于海中的其他鱼类，在风羿靠近之后，甭管体型大小，脾性如何，都迅速远离。
原形态就算不特意释放威慑性的化学物质，也会流露食物链顶级捕食者的气息。
风羿没去在意那些鱼，潜到海底，琢磨怎么来“圈地盘”。
如何释放那些“宣示领地”作用的化学物质，风羿白天已经试验过了，这个没有操作难度，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该释放多少？
从祖传的DNA里获取的信息是：在一定范围释放适量的标记物。
“一定范围”是多大？
“适量”又是多少？
释放太少了可能起不到预想的效果。
释放太多的话，圈地盘圈到一半，没东西了咋整？我还得就地取食补充能源？
不好搞啊。
风羿思索着，身后的大尾巴在海底摆动。
砰！
嗯？
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这感觉就像走路上突然踢到石头……踢到橘子，不太坚硬的样子。
风羿扭头找过去。
有个半埋的金属物件，露出来的那一截刚才被他一尾巴给扫断了。
瞄了眼埋着的部分，风羿将断裂的另一部分捡回，也看不出是什么。
东西有些旧了，很久没使用过，也没有电流，带着一些腐蚀的痕迹。
风羿皱眉。
哪个垃圾玩意儿往海里乱扔垃圾！
还是金属垃圾！
呸！
跟着调查团队的时候，风羿没少听他们说海洋垃圾的事，在海中看到这个，第一反应当然是海洋垃圾！
风羿现在也没空挖它，想着待会儿回来再挖。至于断裂的那部分，风羿抓着朝一个方位大力扔过去。
他记得那一块好像每周都有志愿者捞垃圾。
扔完，风羿继续思考“适量”究竟是多少。
第213章 标记
没有太多时间来纠结“适量”这个问题，思索未果，风羿最后决定，还是将这事交给本能。
这种没有经历过的，与生存技能相关的事情上，本能会更靠谱一些。
他得尽快将圈地盘这个事情完成，甭管最后能不能成功，首先得行动起来。
他这原形可见不得光,在外时间越久，风险越大。
这片海域，海面之下可不仅仅只有鱼和海星。
不再耽搁，风羿行动起来。
释放标记物质，这其实是一种能随意念控制的行为，说起来复杂，但实际操作起来，比吐唾沫还简单。
当然，这也是要消耗能量的，好在他晚饭吃得多。等标记完这条线，回宿舍时再买点夜宵补充。
看不见的极其微小的化学物质，随着风羿的意念透体而出，在水中散开。
这些物质与白天他用来试麻雀的一样，虽然他祖传的DNA告诉风羿，标记物质在不同情况下使用时会有些微的差别，但现在他还没法弄清楚差别在哪里。
以后用多了，用熟练了，自然会明白。
今天这事，风羿要求不高，初次尝试标记地盘，不求尽善尽美，有点效果就行。。
如果没效果,就当熟悉原形态,多练习几个技能。
平衡好游动速度与单位时间内的释放量，风羿按照原计划制定的路线开始标记。
因为海星主要在海底利用管足缓慢移动，而风羿今晚的目的也是针对海星，所以，他游动时都是在贴近海底的位置。
夜晚的海底，普通人不借助工具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对风羿而言，光线并不是必须的。
在这里，他“看”东西，并不仅仅只是通过眼睛。
他能感知周围的水生动物和植物，能感知到海底电缆的磁场，那些磁场在他的“视野”里，几乎跟发光一样，无比显眼。
一路上风羿注意避开海底电缆，若是不小心一尾巴抽断了，那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除了这些，还有无人潜航器，只不过风羿提前察觉，避开了。
那款无人潜航器风羿认识，是海星爆发之后，调查团申请在此期间使用的，科研型无人潜航器，非军用。
数据并不能实时上传，智能程度也有限，它会按照原定程序完成任务之后，再到指定位置，才能进行数据上传。
等到调查团队拿到数据的时候，风羿已经回宿舍睡觉去了。
绕开无人潜航器，继续标记地盘。
以吨计的体重在海里灵活得惊人。
风羿：【我如此矫健敏捷的身姿~~~】
好多天没有变成原形，这时候只感觉无比放松、自在，筋骨舒展的感觉，每个细胞都处于兴奋状态，浑身都是劲。
之前跟着调查团队到水下帮忙，他自己也一个人往远处游过，不同的是，之前穿着潜水服，憋得慌，还有人盯着他。
现在没有任何限制了，想怎么游就怎么游，甭管游成S形，还是别的什么形，反正没人知道。
享受过大海的广阔，哪还看得上狭小的游泳池？
【等我攒够钱了……】
风羿心中想着人生目标，正事也没忽视。
在这片靠近墨城的海域，他划了一道弧形的“盾”。
希望远处的海星大军不再往这边聚集。
至于弧线以内的，捕捞船忙個几天就没事了。
这是风羿预想的情况。
现在整体情势还不明显，不过明天就能知道了。
标记完毕，风羿还停留在一处，观察了会儿，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一切是预想中的样子。
完事儿！
第一次长线标记，还是有些压力，有明显的疲劳感了。
风羿往小甲所在的位置过去。
恢复拟态的时候，风羿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上船，接过小甲递来的毛巾擦干水渍，换上衣服。
回程时，风羿看到了海面零星散落的灯光，都是开船出来夜钓的人。
可能是钓不着东西，又无聊，有的在聊天，有的刷手机，听口音大部分是外地人。
有人嚷嚷着：“今晚的风格外大，比昨天冷。是不是要变天了？都看不到星星！”
“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
“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信啥天气预报哦！再等半小时，还钓不到就回去！星空照没拍到，鱼也没有，谁特么说的晚上能钓到大鱼！信了他的邪！阿嚏——”
发现风羿他们的船往回走，刚才打喷嚏的人扬声喊着：“你们这就回去了？钓到东西没？”
这一片都是出来夜钓的，压根没想过还有谁会因别的事情大晚上来这里受冻。
小甲回道：“什么都没钓到，太冷了，不继续在这儿挨冻。还是等天气更暖和了再来。”
有人听到他们的话，也犹豫着是否要返回。
风羿抠了抠下巴。
总觉得，今晚上很可能，什么都钓不到呢。
让小甲又劝了几句。
多了几人跟风羿他们一样返回，但还有些人留下，坚信自己今晚能钓到大鱼。
风羿也不再劝，说多了反而显得怪异。
回到码头，停好船，风羿和小甲去夜市觅食，还去烧烤摊溜了一圈，沾上一身烧烤味儿。
此时已经是深夜，风羿两人从宿舍区从南门进，正好遇到开完会回来的李教授等人，打了声招呼。
闻到风羿身上的烧烤味，李教授几人也没多问，年轻人嘛，晚上去外面吃夜宵聚餐很正常。
风羿也从李教授口中知道，因几个问题争执不休，大佬们今天开会开得有点晚，但与他今晚的行动无关。
“那我先回去了，李教授你们也早些休息。”风羿说。
李教授跟丁教授不一样。
丁教授平时话多，但是在那种重要的大佬们会议上，却不愿意多说。有些问题看得太清楚明白，知道说了也没多大用处，反而自己憋一肚子闷气，索性把自己的那份任务完成，然后做自己的事情。看得开，说几句没用就嘻嘻哈哈过去了。
而李教授，平时话少，虽然有些事情同样看得清楚明白，却更直接，更倔，会不留情面地揭开一些某些人或事的遮羞布。
上楼的时候，风羿回头看了眼。李教授身上那股忧愁情绪更强烈了，带着沉重和疲惫。
唉，不知道他们今晚能不能睡个好觉。风羿心情复杂。
李教授可不知道风羿心里的想法，回到宿舍之后，李教授快速洗漱完毕，又坐在书桌前查阅文件，记录一些关键信息，明天开会会用上。
凌晨两点多，李教授捏了捏眉心，合上笔记本，躺床上。
刚闭眼，电话嘀啦啦响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李教授迅速接起。
“什么事……潜航器传来异常数据？我马上过去！”
凌晨的宿舍楼，大部分人已经沉睡，原本只剩下两三处灯光，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随着一声声不同旋律的来电铃音，陆续亮起十来户。
然后，越来越多。
第214章 不着急
楼梯间有人脚步匆忙。
宿舍楼门口，接连有人冲出。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衣着整不整齐了，扣子扣错，鞋带绑歪，还有一位直接穿着睡衣随意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跑。
本已经睡着的小甲警觉地睁眼，仔细听听四周的动静，又拨开窗帘，看向楼下,见到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能让这帮大佬们凌晨两点多出现如此激烈的反应，肯定不是小事。海里有变化？
“啧，老板究竟做了什么？”
昨天晚上风羿没有跟他细说，他只知道风羿去海底遛了一圈，这个过程中做了什么事，尚未得知。
不过能确定的是，风羿做的事，现在还没人联系到他们身上。不然整个宿舍楼早就被围起来了。
只要没被发现，风羿没暴露原形，别的都是小事。
这么想着，小甲躺下继续睡，抓紧时间恢复精神。
去码头的路上，风羿听他们聊“海底神奇事件”。
风羿演技启动，震惊、惊疑不定、好奇，时不时回应几句：
“它们逃……撤离了？”
“真的？全撤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都不知道！”
对着风羿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再加上他的网红专家光环，几位学生特别有成就感，纷纷将知道的信息以及自己的分析分享出来。
学生：“一大群海星集体自切，其中不少切了两条腕足，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能切成这样。”
风羿：“你们怎么看？”
学生：“原因就那么些。首先，海中没有天敌大量出现，先排除天敌因素。”
风羿：“……嗯！”
学生：“最有可能的就是外环境压迫导致。集体自切，这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只是这次的情况太奇怪了，现在，一没有发现海水污染，二没有监测到温度骤变，其他各项也没有异常报告，就……挺突然的。未知才让人心生不安，疑虑重重啊！”
码头依然很热闹。
捞海星的人忙着将网里的海星倒出来，求购海星的商贩也排起长队等候。
牡蛎、蛤蜊养殖户们聚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最新消息，面上的忧愁情绪大减，说话声都提高一度。
几位学生见状，小声议论：
“果然，捞的海星比昨天多多了。”
“近海海星朝海岸聚集，奇怪的是，今天气温跟昨天差不多，它们捕食却变得不活跃。”
“近岸区域在聚集，但更远处海星在撤离，这一波爆发不起来了。我听我导师说，海里多了一条奇怪的‘真空区’。那里鱼很少，海星只剩下自切掉落的腕足。像一条隔离带。隔离带的这边，海星朝海岸聚集，隔离带的另一边，集结的海星退散。”
“就像孙悟空画的圈，圈外妖魔鬼怪进不来，有点像结界啊……我怀疑有什么特殊的力量……”
“瞎说什么呢！我老师他們现在正在那片区域取样，数据还在收集中，具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别乱猜，也别什么都往外说！还有，千万别被媒体听到，你说一他们能说一百，指不定编成什么样。哎，有艘船过来了！”
风羿看过去，是一艘科研船靠岸，还看到了丁教授几人。
见到风羿，丁教授走过来。大概是夜晚没睡好，眼下带着青黑，显得疲惫，但不困倦，精神状态还可以。
丁教授叫住风羿，“咱们那个海蛇任务不是马上要开始了嘛，但是这边有突发状况，早上我跟老李商量着，继续在这边多待几天。接下来这边会很忙，你也插不上手，如果没别的安排，可以先离开墨城。”
风羿应了声。
不过心中想着：不着急离开，我也想在这里多看看，看他们能查出些什么。
又在周围转了转，风羿见到了打捞海洋垃圾的那些志愿者的身影。
风羿问旁边的人：“他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一周打捞一次？前两天才看见，今天怎么又来了？”
身旁的一个学生解释：“这边有异常情况，我老师说请他们过来协助取样，他们有载人的小型潜水器。听说这个志愿者组织有大老板支持，很有钱。”
说着还羡慕地瞄了眼潜水器。
他们也想去海底看看那条神秘的“结界”。
但风羿的关注重点不在这上面，他看到一个眼熟的东西。
昨晚标记完路线，明显感觉到疲惫，而且，他留在海里的时间略长，为了避免暴露风险，就先回去了。
一尾巴抽断过的那个“金属垃圾”，断掉的部分扔走，剩下的部分并没有挖出来。
此时，志愿者打捞起来的垃圾放置区域，其中一个架子上摆着的，就是他扔的那一小截“金属垃圾”。
风羿走过去：“这个东西……”
一名负责垃圾分类的志愿者忙着手头的活，没注意风羿的长相，闻声抬头快速扫了眼指的位置，“啊，这个很有用，不能跟其他垃圾放在一起。”
风羿神色一肃，“莫非还是什么间谍装置？”
志愿者笑道：“不是！气候异常期时，这边耗巨资装了一批海底监测器，另付重金请人安装。后来，气候异常期结束，设备升级更新换代，大部分旧设备回收，但还有少数，因为一些原因以及当时的技术条件限制，没能完全回收。这个，就是！”
风羿了然。原来是已经停用的监测器。
但又不解：“找谁安装的就找谁来拆啊，怎么还让它留在海底？”
对方无奈说道：“那个安装的公司早就注销，员工也找不到了。当年那公司技术很牛的，简直突破人体极限的水下安装能力！也可能是够有钱，设备高精尖。”
“二三十年前的尖端的设备，现在也不算什么了，有技术能力也没人去回收？”风羿问。
那人手一摊，“啊，技术能力是有了，但是因为一些意外，资料库有部分损毁，详细的监测器分布图已经不见，停用之后也定位不了，知道大致区域也不行。海底情况复杂，有些监测器安装位置隐秘，再加上海底垃圾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干扰，不是那么好找。今天是接到委托去海底查一查，谁知道会捞到这个。可惜只是一小部分。”
“这个留着有什么用？卖钱？”风羿问。
“不怎么值钱，真要卖的话，可能也就卖个……小几千吧。”
“几千块也不少了！”风羿诧异。
对寻常人来说，几千块也是巨款。看不出来这小东西还挺值钱。
那名志愿者叹着气，摇摇头，“如果是完整的，那得百来万呢！有收藏家收这个。唉这也不知道咋弄断的，太可惜了！”
风羿：“……”
我这一尾巴下去，百来万变成了几千。
手一扔，几千块就到了别人手里。
要是没扔，带回船上说自己钓上来的都行啊！
反正钓鱼佬不走空路，绝不空军，除了鱼，带回来什么都不稀奇！
那名志愿者继续整理海洋垃圾，嘴上还说着：“希望今天的运气好点，将剩余部分也捞上来，拼凑一下还能多卖点。”
风羿默默离开了。
如果沿着标记路线去找，或许还真能被他们找到监测器剩下的部分。
也没有太纠结这个事情，只是这事给风羿提了个醒。
有些物体长得像垃圾，但并不意味着它不值钱！
不能全凭臆测！
尤其是那些藏在海底的。
抛开这些，风羿看向再次出发的科研船。
总体来说，现在的情况，大致还是跟他预想中的差不多……吧。
只是暂时标记了一条线而已，化学标记物不会只停留在一处，随着时间过去，会散开，会变质，很快这个“结界”就会消失，一切回归正常。
海星大军已撤，想要再次集结，短时间内概率不大。
这样一来，此次事件也就过去了。
不过，不着急离开墨城，再留下来观察两天。看海星的动静，也看看专家们能得出什么结论。
这么想着，听到天空中的动静，风羿抬头看过去。
空中，冷黑色的三架直升机从远处飞来，越来越近，依照机型和上面印的标志看——
联保局特别调查组的人。
特字头，专查生态相关的案情和社会影响特殊的情况。
风羿：“……”
草。
何！至！于！此！啊！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第215章 随便说
特字头的人出动，足以说明联保局对此次事件的看重。
如果仅仅只是海星爆发，不是什么奇事，隔几年就会出现一次。
海水养殖业的兴起，注定会改变近海海洋生态，理想中和谐的海洋牧场不是这么快就能建好的。投资养殖有风险，就算没有污染和病害,但天气变化以及海洋生态改变带来的不确定的因素，也会导致养殖户一年或者几年的努力化为乌有。
比如海星爆发，爆发一次损失上亿是常事。
这次最多只是稍微严重了些，或许还有气候小波动的因素在内。
总之，还算意料之中。
但，突然出现的“隔离带”，无法解释。
形成原因未知。
后续影响如何？是否会再次出现？
更重要的是，这背后是否有更深层的意义？
比如,某种预示？
是否会威胁人类的生存？
专家们担心气候异常期卷土重来，涉及这些，就不是小事了。
了解到这个逻辑链之后，风羿：“……”
他怀疑，昨晚释放的标记物是不是超标了，海里的情况比预想的，规模更大？
太有冲击力以至于吸引来“特”字头的人？
风羿犯愁地敲着额头。
冲动了，还是冲动了啊！
倒不是认为联保局的人真会查到他身上，他只是没想到会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直升机在码头上方飞了会儿，降落在附近一处停机坪。。
风羿过去的时候，特别调查组的人已经同本地团队接洽。
来的这几位特别调查员里面，风羿还真认识一个。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四五十岁，身材高瘦，当初的袁队长,现在的袁组长。
第一次见这位,还是在钺山钓鱼抓到小青龙的时候，被找过去问话。
那时候老袁还是队长，这次就变成组长了。
当然,组长跟组长是不同的，普通任务小组跟特别调查组，那是两个概念，后者级别更高，权力不小。
而特调组的组长，也是绝对的高层了。
风羿跟老袁交流不多，有限的几次都是在网上，通过聊天软件，大多数时候说的是工作任务相关。对老袁的了解，也主要从管家口中得知。
袁组长不苟言笑，并不意味着没有表情，他不是那种成天死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只是给人的感觉相对严肃，而严肃之中又不缺待人接物的礼仪，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毕竟只是谈话，不是审犯人。
但是想从袁组长表情中看出更多，几乎不可能。
当然，风羿不一样，他读的不是表情，而是人体由内而发的真实情绪信息。今天老袁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袁组长下飞机时把墨镜摘了，可这时候阳光很强，刺得眼睛都眯起来，视线受到干扰，又再次戴上。
一行人往科研船那边走，还剩下一艘科研船没有出发，看样子是知道特调组的人回来，在这儿等着。
了解最新进展，袁组长面上并未放松，越发严肃。
海底“隔离带”的形成依然没有找到原因，但依照精确的数据变化来看，“隔离带”在减弱，再过一段时间可能会彻底消失。
所以他们得抓紧时间采集样本记录数据。
“专家们猜测很多，从各自擅长的领域和思考的角度，给予了分析和依据。”一位本地团队的人递过资料。
袁组长看后并未表态，面上也看不出他更支持哪种猜测。
面对这位联保局高层实权人物，众人多少有些紧张，离得近的年轻助理和学生们呼吸都放轻。
风羿没靠近那边，隔着一段距离。
虽然不觉得做的事情会被发现，但，也不愿意跟这种特字头调查组的人接触太多，感觉怪怪的，还有点提心吊胆，万一被找去谈话的时候哪里露馅了呢？
特调组的人，比韦鸿羲那样的基层调查人员的能力强多了。
联保局升职全凭功绩，老袁近两年又查了走私和偷猎大案立功，升职这么快，说明很有本事。
啊，当年被姑奶奶她老人家打脸的小年轻，已经成了高层实权人物了。
惹不起！惹不起！！
万一老袁被打过的脸想在他这里找回场子，咋整？还是别在他眼前晃了。
这么想着，风羿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转身就要离开。他得总结失误，汲取经验，然后远离事发地。
刚挪动步子，就听那边一声：
“风羿！别急着走，来，聊几句。”
袁组长朝这边招手。
唰！
本地团队和联保局特字头成员，全都看向风羿。
这闪烁的视线里包含的丰富情绪，风羿并不想去了解。
硬着头皮转回来。
风羿心想：咱们有这么熟？
袁组长可不管其他人什么想法，抬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风羿单独聊会儿，其他人不用跟过来。
“那边说。”
走到岸边上一处空地。
码头的喧嚣减轻，阵风裹着海水的湿气，也带着阳光的温度。
气氛融洽……
个屁！！！
风羿心中已经将警惕程度提到最高。
回了個礼貌的微笑，“袁组长，恭喜升职。”
袁组长微微颔首，表情略显公式化，只是面对风羿时客套之中有多了些温和。
温和？
这个词放在袁组长身上，恐怕联保局的人自己都不会信！
没有从老袁身上感觉到负面的针对情绪，但风羿并未放松戒心。
袁组长一贯的作风，没有闲扯废话，“你对这次事件怎么看？”
风羿问：“你指海星爆发？”
袁组长道：“昨晚的突发状况。你应该有所了解。”
风羿看着远处的海面：“嗯，听人说了，具体什么样不知道。”
“根据了解的信息和听说的那些，你是怎么想的？”
“我只会抓蛇，别的不懂，这方面专业知识不够。”
“没事，不用专业知识，你就说说你自己的看法，随便说。”
“……”
“你听到这个事件的第一反应，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什么？觉得与气候异常有关系吗？”
“我觉得没有。”
“唔，很好。”袁组长紧绷的情绪有所松缓。
风羿：？？？
为什么你是一副认真听取的样子？
上次小青龙是这样，这次又是！
老袁你对真相的探寻和坚持精神呢？！再坚持一下啊！！！
都升到特字头一把手了，这么随意真的好吗！？
袁组长拍了拍风羿的肩膀，“行，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过两天要去参加海蛇任务？”
风羿果断道：“今天就离开墨城，丁教授和李教授说这边没我的事，让我先过去那边。”
再留两天是不可能的，谁知道会不会被找谈话。
还是跑路吧！
袁组长事务繁忙，也没跟风羿多说，很快同其他人去科研船，前往事发区域。
跟来时沉重的心情相比，略放松了些。
袁组长无数次感慨，有些人的直觉，真的比顶尖的仪器和庞大的数据库都灵敏有效。
这种天赋，是他年轻时就领教过的。
总觉得风羿那小子还隐瞒了什么，不过，没关系，能得到“跟气候异常没有关系”这个回答已经很满意了。
不是气候异常卷土重来就好。
当然，他也不是真就这么信了，调查会继续，不能单凭某个人的说法就确定这件事情的性质。
他只是希望最终调查结果跟风羿说的一样。
那小子的天赋，不会比他姑奶奶差太多吧？
科研船远去。
风羿站在岸边，很是不解。
老袁找他私聊，就问这么几句话？图啥啊？
琢磨琢磨，风羿怀疑自己被当工具人了。
算了，甭管图啥，墨城还是不多待了，准备联系小甲离城。
风羿被袁组长找过去单独谈话的一幕，不少人看见。
有人凑过来问风羿：“你认识袁组长？”
风羿：“不熟。”
对方一脸“我信你个鬼”，那变换的表情和波动的情绪，不知道在脑补什么。
风羿只好道：“家里长辈认识。”
“哦，这样。”
面上“原来如此”，内心“卧了个槽”！
袁组长那态度，可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喊风羿时的那语调，跟喊老朋友家里的子侄差不多。
但风羿口中这个“家里长辈”是谁？阳城风家人？
唉，真是好奇啊！
网上——
刚才码头不少人都看见了飞来的直升机，消息顿时传开了。
各种角度的照片结合主观猜测，在社交平台和朋友圈发出来。
【墨城那边是不是出了大事？联保局特字头调查组都赶过去了。】
【听说了，海里估计发生什么大事件！】
【难怪最近去墨城的专家越来越多，说不准，调查海星爆发只是借口，背后的真正目被隐藏起来！】
【啊这……才几张图，谣言就开始飞了？】
【本人墨城养殖户，早晨得到的消息是海星大军退散。】
【扯呢，我同学的亲戚在那边捞海星，说今天海星特别多！不用跑远，就离岸很近的地方，网拉起来一大堆！有图为证[图][图][图]】
放出来的图里，有聊天窗口的，也有捞海星的画面，看着可信度很高。
【怎么又是爆发，又是撤退的，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养殖户坚持说自己收到的消息就是海星大军退散，内部可靠专家给的消息。
捞海星的人说“你放p，海星明明还在爆发”，并怒开直播以证清白。
双方吵成一团。
如结界一般的“隔离带”并没有对外公开，寻常人也不会想到会出现特别的情况。
不过没一会儿，网友注意力部分被转移。
一位粉丝百万级的钓友发了最新动态——
“跟人约了去钓鱼，跑半路被拦回来，说是这两天不让钓，不过还是有收获的[图][图]，右边那位，是蛇哥吧？”
放出来的两张照片，一张是风羿和袁组长两人带着墨镜面朝大海，并肩站立的样子；另一张是袁组长挂着不太明显的笑容，拍风羿肩膀，阳光渲染之下，瞧着很是和谐。
【是是是！是他！没认错！】
【鱼没钓到，但拍到的照片太值了！这波不空！】
【站他左边的是联保局的人！刚看了隔壁大V转发的一张照片，拍的联保局特字头行动组的人从直升机下来，领头的就是站风羿旁边那个！】
【都戴着墨镜，身高差不多，站姿差不多，有点像啊，我就想知道这俩啥关系？看着很是亲密】
【想想联保局的人面对其他人的态度，再看看这张照片……】
【这哪只是亲密，这明明是亲爹！】
【看你们这么一说，确实有点父慈子孝的意味】
【#奇怪的想法又增加了#】
收拾东西准备跑路的风羿，抽空刷了个手机，然后就发现，自己多了个“爹”。
风羿：？？？
第216章 思过了，行动！
风羿看到网上那些评论，诧异不已。
不是说联保局凶名在外？
现在大家都敢调侃了，不仅仅是照片，风羿还看到有人在照片上P了“父慈子孝”四个字。
Big胆！
按说，平时很多人是没这个胆的，但这次网友们实在太好奇了！
正因为知道联保局一贯的风格，多少富N代、权N带,在联保局调查员手上吃瘪，习惯了联保局的人对谁都不假辞色，突然见到这么一张温馨照，气氛如此融洽，还自带着暖光滤镜的画面，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而随着老袁的身份被扒出,大家的好奇心就更强烈了。
一个是网络红人,年轻的高颜值专家。
一个是联保局父辈级实权人物。
这些要素凑到一起……
脑补之势无法阻挡！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都知道父子关系不可能，也或许事实上气氛并不如照片中那么和谐,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在网上玩梗。
多稀罕呐！
不过大家对联保局依然有敬畏心，调侃还算克制。
不管敢不敢调侃，反正图片保存了。
多难得啊！
风羿也没将网上那些玩笑当真，以现在网上信息流的冲击，一周后，这事就过去了，或许一周时间都不要。总有新鲜事会占据大家的注意力。
收拾好东西，风羿去办理退宿手续，办完顺便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再跑路。。
从宿舍去北门出去。
大黑狗正在吃饭，吧唧吧唧的，一边吃尾巴大力甩动，看着心情相当不错。
听到动静，大黑狗扭头看了风羿一眼，就这么会儿,又有两颗狗粮从它嘴边掉下来。
见到是认识的人，大黑狗继续埋头啃狗粮。
风羿没有靠近，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没有标记物的气味，虽说回来洗过澡,但是，万一还带点味儿呢？他昨晚在海里泡的时间有点长，还是原形态。
周围人多眼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实话，风羿还挺想养狗的，就这种缺根筋的，不怕他的狗。
可考虑到自身这个情况，还是不祸害小动物了。
从食堂回宿舍，出发前丁教授找过来。
丁教授根据这边的情况整理了一份海洋生态方面的资料，人不能立马去海蛇任务组，这些资料可以带过去提供更多参考，最新的采样数据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电子文档已经发过去一份，不过打印出来的这些，多了我的手写标注，贴了最新的参考图，更详细，你带过去给组长。”丁教授递给风羿一個文件夹。
这话里的“组长”是指任务小组的组长，不是老袁那种级别的组长。
风羿将文件夹放进其中一个行李箱，那是专用来装资料的。
“还有这个。”丁教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方形的盒子，“这边小展馆送你的纪念品。”
风羿打开盒子，是海星标本，里面有两只。
一个多棘海盘车，一个海燕。
“这次海星爆发取样时，小展馆那边挑了一部分海星制成标本，送给专家团的人。”丁教授说。
风羿看着手上的标本盒，制作得比饭馆的那些精致多了。
盒子背后还刻有字，日期，加上一句话——
【感谢您为海洋牧场做出的贡献】
风羿不好意思，“也没做什么事。”
丁教授笑道：“甭管做了多少，大事小事，都是贡献。海洋牧场建设太难了。”
说到这，丁教授脸上的笑意收敛，“现在的海洋牧场，还不是我们理想中的样子。”
依照丁教授他们这些人的理念，海洋牧场是一种很好的渔业模式，既能增殖养护渔业资源，又能改善海域生态环境，实现渔业资源可持续利用。
但这其中的不可抗力因素太多。
丁教授叹息着离开，他还得继续跟进“隔离带”的调查。对于研究海洋生态的人来说，“隔离带”的形成太不可思议，到底跟气候异常有没有关系呢？
风羿收好标本盒，拖着行李箱，与小甲离开宿舍楼。
离开墨城的路线与来时不同，地图上查到有些路段较为拥堵，所以小甲改了一条路线。
公路上，风羿视线穿过车窗能看到远处的海面。
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藏着数量爆发的海星，也藏着“神秘隔离带”。
想到那个被他一尾巴抽断的海底检测器，风羿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姑奶奶她老人家是不是曾开过一家设备安装公司？比如海底安装之类的。”
管家回忆片刻，“是有这事，不过气候异常期结束就注销公司了。”
风羿又问：“她会亲自动手吗？”
管家道：“有些对潜水技术要求高的，是她在负责。”
这答案在风羿猜测之中。
厉害了我的姑奶奶！
至于注销公司，气候异常期秩序混乱时遮掩秘密容易，但一切恢复正常之后，暴露的风险就会增加了。
注销公司也能理解。
想到管家一直留在家里，担心他老人家无聊寂寞，风羿说：“您想过养狗吗？”
管家没半点犹豫：“不想。我对那类脆弱的生物不感兴趣。不过你想养的话，我也可以接受。”
风羿：“哦，那算了。”
通话完毕，风羿还在想：
脆弱的生物？
在老管家眼里，即便是大型猛犬也是“脆弱的生物”吗？
另一边，阳城的住宅内。
老管家坐在书桌前，将手机放到一旁，继续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心得体会。
家里这么大只都没养明白呢，哪来的精力养其他生物？
高速路上。
风羿刷着手机。
网上关于墨城这边的传言太多，打捞户与养殖户之间的争吵也越来越热，墨城调查团队商议之后，对外公开了海星大军退散的消息，同时，告知近岸区域海星数量增加只是暂时的，远处的不会再集结。本次海星大军突然撤退，专家推测可能与洋流的变化有关。
隔离带还在调查中，现在不能公开，所以对外暂时是这样的解释。
不过相比起官方新出的说明，网友们更想知道特调组袁组长跟风羿的关系，风羿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背景？
顾忌联保局，网络玩梗也没有玩出花样，都知道这是开玩笑，好友私下里聊天随便说，在公开平台就收敛多了，因此，关于风羿和袁组长的实时热度并没有很靠前，挂在热搜榜的时间也不长。
但还是会被人注意到。
风弛就看到了。
他最近格外关注社交平台各个时间段的热搜。
倒不是真相信了网上说的“父慈子孝”，甭管联保局老袁跟风羿什么关系，反正不会是父子。
再怎么不喜欢风羿，风老爷子也不会替别人养孩子，血缘不可能弄错。
风弛在意的是“热搜”这件事。
“又被他抢先了！”
为了将自己的绝妙想法实施得更完美，风弛又多花了两天时间调试，忙活完了，想着再休息一天，没料会看到关于风羿的热搜。
不行，得抓紧时间！
打电话，约起！
人越多越好！
气氛搞起来！
风弛在聊天应用给人发消息，没立刻回复的直接打电话通知。
“喂，大黄，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没……对，就今天晚上，地址给你发过去了……哎，这次别带你们家小黄了……我刚修的院子，没装狗厕所呢……注意时间，别来太早啊！”
“Hello，豪仔，看到……对对，就今晚，看清地址别跑错地方……带呗，别说带女朋友，你带男朋友来我也不介意。但是不要带小朋友！”
想到这个，风弛打完电话又群发了一条信息：未成年人勿带！
小朋友心理承受能力有限，还容易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还是别来了。
他们聚会偶尔因为一些原因会把弟弟妹妹或者年幼的其他亲戚带着，保险起见，风弛附加了这条。
不加这条还好，加了之后，立马有人给他回：
【阿弛，凭咱俩的关系，你给我交个底，今晚这个聚会，它正经吗？】
风弛怒了，这是污蔑！
回以正义的怒怼之后，风弛摩拳擦掌准备搞事。
院门先锁好，不到天黑不开门！
大白天破绽太多，晚上才有气氛！
又精心布置了一番，灯光，音效，机械调试，盆栽摆放，都自检查一遍。
好不容易忙完，放心了，躺沙发上翘着腿，给风羿发信息。
风弛：【哥，你今天回阳城吗？】
风羿：【不回，有任务】
如果不是碰到老袁，风羿还真有时间回阳城一趟，有点想念家里的大床了，在家睡一晚再出去工作也来得及。
但既然在老袁面前说了要立刻离开墨城去找海蛇，那就不能乱跑，谁知道现在有没有人盯着自己。
风弛：【那太可惜了~】
风羿：【怎么？你绝妙想法实施了？】
风弛：【正在进行中！】
风羿：【还以为你已经实施完了】
风弛：【不可能！我的绝妙想法实施起来不可能如此平静！为了烘托气氛，我还挑了最骚的BGM！】
风羿：【然后挨最毒的打？】
风弛：【呸！瞧不起我！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天降热搜！[叼烟]】
一说“天降”，风羿就想起了这货曾翻拍当时网上大火的短剧，拍中学生版，愣是把人家天降正义的经典画面拍成了逼王降临，正剧拍成沙雕。原创团队看了流泪，并拒绝后续授权。
这次又“天降”，总觉得不靠谱。
风羿：【三思而后行！】
风弛：【1，2，3！思过了，行动！】
在风弛看来，说到底，只是一种整蛊游戏，加了些他的天才想法而已。这种他们玩得多了，还要什么三思？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听到门铃响，风弛从沙发上弹起来，快步过去开门。
最先到的是豪仔，在风弛开门后，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啥？”
“礼物。”
风弛没有丝毫收到礼物的喜悦，反而一脸懵逼，随后若有所思。
他们这几个玩得好的，去谁家从来都是空手，偶尔带点好酒，或者什么难得的食材之类，然后一起吃喝，正经的礼盒几乎不可能。费那事干嘛？
风弛将豪仔拉到一旁，“你这么意思？”
豪仔回道：“礼物啊。”
风弛看着手里的盒子：“突然这么正经收到礼物，给我整懵了。”
豪仔抓抓头，“我也没想带这个，但我女朋友说这是礼节，就听她的呗。一个机甲模型，让人用礼盒包装了，瞧着还是那么回事，就是这样送东西挺奇怪的。”
风弛摆手：“下次别了，好哥们儿从来不带东西，猛带一次，还以为你们有事找我借钱呢！”
对他来说，不怕空手来，就怕带东西！
第217章 小惊喜
风弛最近用钱用得比较狠，手头略紧。
老爷子分的东西也还没到手，之前为了装样子，功不成名不就，基本处于啃老状态。
看到豪仔的礼物盒，风弛记起了他给风羿买的手表。
前段时间他看网上的人说风羿落魄，气愤不已,一激动，去定了一块手表给风羿撑面子，那块表比很多豪车还贵。
定制款，一些工序尚未完成，还没拿到手。
只是最近忙着他的绝妙想法，手表的事忘到一边去了，看到礼物才记起来。
同时记起来的，还有他紧缩的钱包。
以前他手松，借出去不少钱,但没多少能回来的。
本想着，豪仔若是有急事想借钱，他咋说也得出把力。哎，还好虚惊一场。
没等多聊，又到了一位。
半小时内，风弛邀请的人到齐。
在吃喝玩乐方面，这几人格外准时。。
“快快快！烧烤架在哪里？烤肉走起！饿死了，被我爸拉过去帮忙，下午到现在都没吃饭，只中途喝了一杯茶，还是我爸的养生茶。”
说话的年轻人走进屋，从桌上饼干盒里拿了一块叼嘴里，又去冷藏柜翻气泡水。
都是能尿到一个壶里的小伙伴，性情合得来，关系也熟,一点不生疏客气,走这儿像走自家一样。反正现在这屋里只有他们这些熟人,够自在。
风弛听到这话大笑：“二十出头就开始养生了？”
其他人起哄：
“川贝枇杷鸡尾酒,菊花枸杞配烧烤，走起！”
“熬晚夜！蹦野迪！”
“朋克养生！唯我独尊！”
空气里充满了二逼的气息。
不过很快有人将重点放在今天的聚会。
“阿弛，这么急吼吼叫我们过来，不是聚餐这么简单吧？有什么节目赶紧放出来！”
“还特意说了不准带未成年人，你想给我们看什么？难道藏着什么宝贝？”
风弛没直接说，只是道：“我准备了一个小惊喜送给你们！”
“什么惊喜？在哪？有多小？”
刚坐下的人，立马起身四处寻找。
风弛一脸神秘，摇摇手指：“不可说，不可说，必须你们去自己发现。走吧，去后院烧烤！”
几人太熟悉，一听风弛说“惊喜”，好奇期待之中多了三分警惕。
他们怀疑这货又要玩什么耍人的游戏。
只是看看四周，也没发现哪里可疑。
“不是说装修过吗？感觉屋子改动也不大呀，上次我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人说道。
“屋里只是小改，总体变动不大，重新装修的是后院，请人翻修了，太久不住，里面的植物长势太野蛮。”风弛看似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
“我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这院子花花草草还算正常，但树长得过于野蛮，刚没注意，有几种植物，瞧着很霸气啊，以前没见过。”
“那可不，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呢！”风弛说。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凑到的仿真远古植物！为了布景，制造氛围！
“什么品种？我给我爷爷奶奶买几棵过去，他们喜欢。”
“……不知道，忘了。哎说这个干什么，来，肉烤好了，刚才谁喊饿的，吃吃吃！”风弛招呼大家吃肉。
吃饱喝足会放松警惕，再不经意间发现点什么，那效果就更好了。
“这套宅子不错，房内面积不算大，但是院子宽敞。这套宅子，是当初你成年的时候老爷子送的吧？”有人问。
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把院子建成了儿童乐园，也有人修了大大的游泳池，风弛这边属于后花园式，只不过花少树多。
有人惦记着惊喜，有人只顾着吃，有人眼馋这小区的住宅。
豪仔没跟他们一起，烤肉玩了会儿，坐不住，起身跟他女朋友去逛院子。
阳城最近天气较好，气温适宜，晚上这个时间也不觉得凉。
风一阵一阵，但不强烈。
“这院子植物是不是种得过密了，白天阳光也会被树枝挡住吧？树和叶片太多，遮挡事线。”
“遮挡视线不好吗~”豪仔声音荡漾。
“我说认真的呢！你不觉得这院子……有些阴森？”
“还好吧，挺有个性。你不觉得特别有原始复古的氛围感？”
“有吗？”
小情侣腻腻歪歪，缓步走着。
“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女友脚步突然一顿。
“什么动静？”豪仔压根没留意周围。
“像是有什么东西爬过去……的那种动静，还有呲呲嘶嘶的声音！越来越近！”
“好像是有，风吹的吧？这边植物太密集，叶片发出的……”
头顶发出哗啦哗啦树枝叶片摩擦的声音。
两人视线上移，循声看过去。
身侧，一個硕大的蛇头，从宽大的叶片后面探出来。
庭院的灯光被树叶切割，分散投射在林子里。
看不清细节，但能看出来面前这个“生物”可怖的外形轮廓，以及昏暗光线之下，隐约的花纹。
随着令人颤栗的嘶嘶声，面前的巨兽张开大口……
“啊——”
一声包含无尽恐惧的女声，在宁静的夜晚，显得凄厉无比。
豪仔的女友抬脚就跑，两人还牵着手呢，豪仔留在原地完全没反应，随着这一拉拽，直接趴地上去。
看到“巨兽”的那一瞬间，豪仔完全吓傻，双脚钉在地上，跑不动，哭不出，完全失声，整个人都麻了，灵魂好像脱离这个世界一样。
这一拉一摔，也没能将他摔回神。
反而放弃挣扎。
嗞啦嗞啦的爬动声如影随形，仿佛就追在身后，离得更近了，声音像贴在耳旁。
恍惚中，风里似乎都带着冷酷的气息。
豪仔摔倒没反应，拽也拽不动，女友更无措，尖叫着，一手机朝着蛇头砸过去。
梆！
……
呃？
准备跑去求救的脚步一顿。
这声音……听着不对啊。
理智渐渐回笼，她壮着胆子，快速回头。
“巨兽”还留在刚才的位置。
再看。
“巨兽”张开的大口，缓缓合拢。
然后又慢慢张开。
再次合拢。
“……”
那边，烧烤的几人听到叫声，赶过来看怎么回事。
风弛落在最后，他想看看大家瞧见“小惊喜”的反应。
赶到的人，见豪仔趴在地上，慌忙过去。
“豪仔！豪仔你怎么了？”
见豪仔神情恍惚，几人看向他女友。
豪仔的女友刚捡起手机，面无表情，指了指上方某处。
几人抬头一看。
“卧槽！我尼玛……”
毕竟极限游戏和整蛊游戏玩得多，见豪仔女朋友镇定站在那里，几人很快回过神来，这“巨兽”是假的。
但刚看到的时候，还是被吓得一跳。
“风弛！！这就是你的‘小惊喜’？！！”
正说着，门铃响了。
一人说道：“我去开门。”
顺便去上个厕所，水喝得多，刚才差点吓尿。
大门外，被尖叫声惊过来的附近住户，面带忧色。
他们结伴而来，看看是什么情况，有人拿着手机，号码都摁好了，随时准备报警，
按门铃拍门，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
开门的年轻人面带恍惚，惊魂未定，以及某些矛盾奇怪的复杂情绪。
领头的业主问：“你们这怎么回事啊？我刚听到有女孩尖叫！”
年轻人摇头：“没事，误会！都是误会！刚才只是玩游戏罢了。”
话音刚落，花园那边又是一声惊叫，这次是个年轻的男声，声音都喊劈叉了。
业主们质疑的视线齐齐扫过来。
“方便我们进去看看吗？”
话说得客气，行为却颇为强硬。
挤开门口的年轻人，往声音发出的位置过去。
同一个小区，自家小孩刚才还在门口跑动呢，最近网上接连爆出过一些骇人听闻的案件，他们担心自己的居住环境和家人的安危。
真是误会当然更好，大不了事后赔罪。
几名业主来到后院，就见——
回过神的豪仔掐着风弛的脖子，大吼：“你特么竟然整这个！竟然整这个！不知道会吓死人的！！”
其他友人上前劝阻：“别激动！别激动豪仔！”
豪仔怒道：“真要是吓过去了，你他妈去哪找仙灵芝来救我！！！”
风弛狡辩：“哪有那么夸张！玩极限运动也没见你吓趴！”
豪仔听着自己擂鼓似的心跳：“那能一样吗！我特么怕蛇怕死了！我最怕蛇了！”
“以前聚会你还说抓大蟒蛇泡酒！”
“我吹牛不行吗！”
“那你刚才怎么不跑？”
“我想跑，但是我的脚不听使唤！而且那个距离，如果它是活的，跑有什么用，我已经无了！”
第218章 优势在我
“你们这是……怎么了？”
走进来的几位业主疑惑地看着，视线从边上的女孩身上扫过，最开始的那声尖叫应该就是她发出的。
但瞧着好像没什么事？
莫非还真是误会？
其中一位业主举着手机，从进大门他就开始拍摄。
之前他们怀疑这里在进行什么邪恶活动，拿手机拍视频，是为了记录他们进来之后的所见所行，防止事情过后不必要的争执,能证明自己，又能拍到证据。
如果事后证明没什么事，真的是误会，他们会删除并道歉。
但如果不是，这些证据就交给警方了！
豪仔也觉得没脸，有外人在,便不再多言，松开了风弛脖子上的手。
风弛龇牙咧嘴揉脖子，眼神望向进来的几位业主：“有事？”
他看见有业主拿手机拍着,并未阻止。他这里也没什么不能见人。
“咳，刚才听到这里的尖叫，过来看看情况。你们这是，干嘛呢？”一位业主问。
风弛和友人们同时抬手朝上指。
几位业主抬头。
对上那张阴森可怖的蛇脸。
还嘶嘶的呢。。
“我……擦！”
正拍摄的那位，惊得手机差点甩出去。
到底还有理智，再加上这里几个年轻人的反应，知道这是假的，但第一眼还是会被吓到。
而怕蛇的人刚抬起头，又垂下眼，挪开视线。不愿意多看一眼。
太特么吓人了！
“这什么东西？”
说话的那名业主胆子大些，想要仔细辨认，还走近几步去看细节，伸手摸摸“巨兽”的躯体辨认材质。
另一位稍微年轻些的业主觉得新奇刺激，“酷！谁想出的主意？”
听到对方这么问，风弛得意：“本人！怎么样？我这个模型真不真？是不是很震撼？很有威慑力？”
“第一眼看是很有冲击力，但是,在自家花园整个这东西，不会把自己吓到吗？电视上不就出现过那种情节,三更半夜家里的玩具、标本什么的全变成真的。”
“不怕！”风弛很笃定。反正我平时不住这边！
那业主连声惊叹，“比前段时间博物馆那个看着更有冲击力，还带机械装置！能活动！砸了不少钱吧？介意我拍个视频？”
风弛手一挥，“不介意不介意！随便拍！”
他也认为自家这個比博物馆的生动形象，花了大价钱制作的模型，可不是那种僵硬的摆件，还憎加了一定机动性，灯光氛围都是请专人指导过的。
几位业主拍视频的时候，风弛简单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没说豪仔吓得失声趴了，只说大致过程，在外人面前，风弛还是顾着自家兄弟的颜面。
几位业主听完也有了大致了解。
晚上谁突然见到这样的“巨兽”，都不会冷静。没晕过去都是好的。
弄明白事情起因经过，几位业主跟风弛和气地交流完毕，年轻些的那位业主还加了风弛的好友，说明天带朋友过来参观。
风弛爽快应下。
让更多人见到自己的杰作，这本就是他的目的。
风弛还给他们重新演示一番：
“这个带自动感应，只要有人从这边经过，就会触发。听，还有三百六十度沉浸式环绕声……明天我这院门打开，大伙儿想看都可以来看！不过未成年人一定要有看护人在身边啊，吓哭了我不管。”
几位业主离开，这边的视频也发到了业主聊天群，顿时引发一轮热议。
猎奇心理强的人恨不得立刻过来瞧。
屋子这边，待几位业主离开。
风弛面对几位好友仿佛要打人的眼神，抬手，张开：
“就……surprise！小惊喜~”
然后被围殴了一顿。
受到心灵创伤的豪仔指着风弛：“你不厚道！对兄弟不能这样！”
风弛这次语气强硬了，“你上次拿仿真蜘蛛吓我可不是这么说的！比狗还大的蜘蛛呢！你还说那是咱们调节友情的方式！”
记起自己做过的事，豪仔顿时语气一虚：“那……那也不能用蛇。”
风弛腰杆挺得更直：“所以说，做人嘛，出来混还是要还的！这次不过是我的还击罢了！”
“总之，你换成别的什么动物都行，甭管咋说我都会给个反应，只有蛇不行！绝对不行！！”
“好吧，这次知道了。我哪能料到你会这样啊，平时装得比谁都胆大！”
如果知道豪仔怕蛇怕成这样，风弛不至于什么提示都不给，放任豪仔莽过去。
他的目的是让人震惊，然后显摆他的绝妙想法和艺术审美，不是一定要把人吓成什么样才满足。
他们几个，平时整蛊游戏极限游戏玩的花样多，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豪仔这样夸张的反应。
再强壮的人也扛不住“过敏源”，豪仔就是这种，换成恐龙或者其他鬼怪他都不会怕到整个人发麻失声，只有蛇，会让他“过敏”。
怕蛇的人，对蛇的恐惧真的是刻在基因里的。
这货平时装得太好了，牛皮吹得太多，风弛真信了他不怕蛇。
风弛一脸深沉：“所以，这次的事说明了一个道理。”
其他人看向他。
风弛：“平时牛逼吹得越多，被打脸时抽得越疼。”
豪仔：“……”
想到刚才的事情，风弛又说：“你女朋友很强啊，那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不是特别怕蛇，以前还去小凤山当过志愿者，给菜花蛇喂老鼠。是吧？”豪仔看过去。
女友正检查手机上的划痕，所幸掉落在草地上，还算完好。听到豪仔的话，点点头，“大学时好奇跟团去那边帮过一星期。看多了，也就那样。”
“小凤山是哪？”有不知情的人问。
“偏僻地方，别名蛇山。很多菜花蛇。”风弛说。
众人顿时投以敬意。
猛人啊！
又有人问豪仔女友，“那你刚才还叫得那么可怕？”
豪仔女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吃老虎的蛇跟吃老鼠的蛇，那能一样吗！”
众人赞同地点头。
确实。
按面前这个“巨兽”的体型，足够吞下一只老虎了。
如果只是吃老鼠的那种小蛇倒不至于……
不行，还是怕！
世上为什么有蛇这么可怕的生物存在！！
一场聚会，在风弛显摆他的“绝妙设计”中结束。
等友人们离开，风弛没有休息，又联系了几位熟悉的博主。
院子里那条“大蛇”已经不是秘密，风弛不再藏着掖着，拍了个短视频发给他们，很快就收到了几位博主上门拜访的回复。
这是风弛显摆他“凝聚着奇思妙想的工艺品”的机会，也是博主们赚取流量的机会。
有一位本地博主得知风弛不会立刻歇息，半夜开车过来，从各个角度拍了《后花园奇妙夜》的素材，回去连夜剪辑。
其他人则是次日白天才会过来。
这其中，附近的住户也有半夜没睡，看到业主群的消息，憋不住过来瞧“巨蟒”的。
不来这么一趟，他们好奇心理得不到满足，觉都睡不着。
拍了照片视频发朋友圈，才满意地回去。
天蒙蒙亮时，风弛临时雇佣的照看后院的人到了，将这边事情扔给他们，风弛上楼睡觉。
不过睡之前，风弛又看了眼社交平台此时的热搜榜。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优势在我！
第219章 问题不大
从墨城离开的风羿，连夜开车，跟小甲轮换着驾驶，除了中途在服务站停留，其他时间都在路上。
到达目的地笠城时，天都蒙蒙亮了。
笠城海岸附近建有观察站，风羿直接住站内的宿舍。
这个观察站,是气候异常期时建起来的，规模不算很大，配置尚可。
远离闹市，离观光区和旅游区也有段距离，很清静。
这边气温比墨城要高一些，跟阳城差不了多少。
刚到达,还没有分配任务,不赶时间，风羿先休息。
一觉睡到午后。
这里没有员工食堂，各自在家解决。
小甲醒得早，给风羿留了个言，说去购物了。宿舍里很空，得屯点货。
风羿开手机打算点外卖，由于位置较为偏僻，外卖选择较少。
点完外卖，又看了手机推送的新闻，还有管家整理发来的电子版早报。。
然后就看到了“阳城某富豪区惊现巨蟒”“远古级大蛇”之类的话题。
带个蛇、蟒之类字眼，风羿就会多注意一分。
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远古级巨蟒，然后……
“出息了我的二逼兄弟！”
风羿算是知道那个“绝妙想法”是什么了。
难怪藏着掖着呢，提前说出来，效果就会大大降低。
粗略扫了几眼新闻，然后点开特别火的那个视频。
是一位视频博主早晨发的，但视频中的画面是夜晚拍摄。
并没有刻意配上那种诡异的背景音乐，如果将声音调大或者戴耳机，能清楚听到拍摄者的呼吸声,鞋底在石板上走动的声音,以及,拨开前方树枝叶片时的窣窣声响。
在蛇头出现的那一刻，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博主还是惊叫一声，反射性往后退。
可以想象，如果开了弹幕，肯定是满屏的【啊啊啊啊】惊叫。
“蛇这种生物真的是恐怖值满点！”
“如果是我一個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半夜突然见到这个，可能当场就厥过去了！”
“此处应召唤蛇哥！”
风羿没再看视频，点开下方的评论，还真有不少人提他：
【蛇哥！如果对上这种远古级巨兽，还能徒手抓吗？需要借助什么工具？】
风羿认真想了想。
不确定能不能徒手抓，毕竟没有实物，不知道那个时期的大蛇实体战力如何。
但心里真的没多大波动。
或许是因为知道那是模型，又或许，本就不会怕。
就好像，在博物馆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泰坦蚺模型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
肉真多！
风羿点开另一个平台，首页有个热点推荐，用作封面的正是风弛后院那个“巨兽”。
点进去看了会儿，风羿将有巨蛇的直播画面截屏，切换到聊天应用，给风弛发信息：
【这就是你的绝妙想法？[图]】
风弛立刻就回了：
【你竟然现在才发现！！！】
因情绪太多激动，抱着太多的期待，风弛兴奋到天亮才睡，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又醒了，不是被后院的动静吵醒，或许是潜意识迫不及待想看大家的反应，睡的时间不够长。
视频博主和自媒体已经动起来，流量也带起来，随着图片和视频在网上传播，关于他院子里的这条“巨蟒”也火了。
成了现下的网红打卡点。
还好这片住宅区管理比较严，陌生访客有限制，但，朋友带朋友，亲戚带亲戚，一带一串，人也就多了。
往外一看，院子里人头攒动。
茂密的植物和仿生植物遮挡了身体大部分，但各色的衣着装饰，在一片绿色之中极其显眼。
人声嘈杂，背景气氛音听不到，即便如此，还是让赶过来的博主和慕名而来的人们很是兴奋。
打开那片的监控，便能听到：
“看！它还会动！”
“张嘴了！”
“嗷呜，大蛇要吃小孩啦！”
“哇——”
哭声，笑声，议论声，手机摔落声，完全没有半夜里那种阴森恐怖的气氛。
风弛没分太多注意力在后院，他一直留意网上的动静，同时，也等着亲朋好友们的反应。
吹捧的，斥责的，都有。
不过风弛不在意，他的目的达到就行。
看着热搜榜上的排名，风弛很满意。
然后，等着风羿的信息。
等啊等，吃完午饭都没看到风羿发来新消息。
风弛憋着劲，说了让对方自己发现，就不会提醒半个字！
他甚至怀疑自己这次的绝妙想法失败了。
现在总算收到风羿的信息，风弛的成就感已经减半。
风弛：【是我的想法不够绝妙，不够出众？】
风羿：【没，太绝了！[鼓掌]我刚醒就看到】
风弛：【你刚醒？！】
风羿：【快天亮的时候才睡下，现在等外卖呢。】
风弛顿时精神了。
自信又回来了！
心态一变，语气嘚瑟起来。
风弛：【本来还想吓一吓你的。有人将你视为“国内抓蛇第一人”，那个叫得S……什么的，在这方面也不一定比你强。】
风羿：【Steve。他经验更足。】
风弛：【那个不重要。我想问问“抓蛇第一人”的蛇哥，如果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见到我后院那个巨兽，你会被吓到吗？】
风羿：【不会。】
风弛：【哥你跟我说实话，就咱俩，你知我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风羿：【哦，不会。】
风弛：【哈！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你的想法！】
风羿表示，就算昨晚自己在现场，也真的不会被吓到。
如果是活物，隔老远他就能闻到气味。
那么大一条蛇，他怎么可能距离如此之近还没有察觉？
而模型，也有模型和其他结构器材的气味，这些都无法瞒过他的嗅觉。
最多会诧异：冒出来的竟然是个这东西。
风羿还是给他面子，回复：【但确实有被惊到。】
风弛：【嘻嘻嘻！[得意][叼烟]】
风羿：【自媒体你找的？】
风弛：【当然，我这么张扬的人，当然要把我的成果展示给所有人看！】
风羿知道风弛的性子，还是提醒他：【关注网上的言论方向，也要留意风家其他人的反应，讨厌蛇的可不少，别给砸了】
风弛回想一下今天风家那边的动静：【问题不大！】
他院子里雇了人看着呢，不怕有人来捣乱。
砸我的杰作？
谁敢！！
风弛：【对了，给你买了生日礼物，之前错过现在补上，你发个地址，我让人送过去。】
风羿：【突然这么客气？买的什么，不直接快递寄过来？】
风弛：【不寄快递，我让人直接送到你手上。你先给个大致地址，他到了之后联系你再送上门】
风羿听懂了，【贵重物？或者生鲜类？多大？我现在住在观察站的宿舍，空间有限。】
风弛：【不占地方，你也别问太清楚，就当一个小惊喜，我特意准备的，专属定制！】
他太爱这种给人送小惊喜的感觉！
风弛：【不聊了，本地的新闻媒体联系我，待会儿要来采访呢！我要去做造型了！】
本地新闻也不全都是严肃风格的，民生相关，生活相关，很多有趣或者有特色的元素也会被报道。
风弛准备享受他人生高光时刻。
另一边。
阳城某处富豪区。
风家老宅。
说是放权，其实什么事都想掌控在手里的风老爷子，看完几份汇报，有些疲惫，走到客厅放松一下。
打开电视机，本地电视台的节目当成背景音。
亲手泡上一壶茶。
在茶香中微微阖眼，思索着事情。
突然听到电视机传来“巨蟒”这类词。
睁眼看过去。
一张可怕的蛇脸几乎霸占整个屏幕，血盆大口张开，又合上。
风老爷子：“……”
面上露出嫌弃，换了个频道。
没清净一会儿，又听到“远古大蛇”吧啦吧啦吧啦。
风老爷子：“晦气！”
他最讨厌听到蛇相关的话题，这总会让他想起一些不愿提及的回忆。
第220章 摊牌
原本，接连看到两个频道出现关于蛇的话题，老爷子只觉得心烦，没认真。
哪知道，接下来，这个话题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等看到本地电视台对风弛的采访时，风老爷子脸都绿了。
这简直是在他的雷点来回踩踏！
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自己孙子！
本来最近心情不怎么美妙，这小子还添堵。
让秘书通知风弛：连夜拆除！
甜蜜地享受自己创造的成果，突然迎来一顿重击，完全没想到这么个事能惊动老爷子，风弛当时就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办。现在这条“大蛇”正是他的心头好，哪愿意放弃,但不放弃,老爷子一生气不给他分财产了,咋整？
在立马滑跪与宁死不屈之间犹豫不决。
“我要去跟他理论！”
名为“理论”实为“求情”，风弛现在还没那个底气跟老爷子当面理论。
而且，老爷子现在脾气越来越古怪，风弛没那个胆子
硬着头皮跑到老宅，然后，迎接一顿训斥。
风老爷子生气，一开始是因为碍眼的大蛇，但现在他在意的就是风弛的态度了！
让你拆就拆，竟然还敢跑到我面前来扯这么多理由！
在修改遗嘱之后，家族人心浮动，有点脱离掌控，风老爷子心里已经很不满，正想着拿什么事发作，震慑一下，风弛直接撞枪口了。
夜晚。
风家老三,风弛他亲爹，标志性的加长版豪车驶到老宅。
不知道从哪個酒桌赶过来的，还带着酒气。
匆匆上楼，见风弛瑟缩站在那里，冲过去啪啪两巴掌，打在风弛背上。。
风弛瘪着嘴：“我……”
“你什么你！”
风驰他爸又一巴掌呼在风弛头上，发型都给拨乱了。
“还不赶紧给你爷爷认错！”
说着踹了一脚，然后堆起笑，过来给老爷子倒茶：
“您老别生气，注意身体，不值当，他那个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迷糊得很。”
身上一股酒味和某些菜味，风老爷子嫌弃地撇过头，提前拐杖毫不留情抽过去。
“滚远点！”
楼下，风弛他妈也匆匆到达，正想往楼上走，被秘书挡下来。
“您还是在这儿等着，老爷子有话跟他们说。”
弛妈也没硬闯，扯出个微笑，然后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着，坐了会儿又起身，来回走动。高跟鞋在瓷砖上哒哒的，显得格外焦虑不安。
秘书观察着。
这位一看也是匆忙赶过来，很可能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美容院之类的地方，平时精致护理的那张脸上妆容有些潦草，显然行动匆忙，来不及细化。
突然听楼上一声惨叫。
弛妈望着二楼，泪眼婆娑，瞧着无能又脆弱。
好一会儿，看到父子俩从楼梯上走下来，弛妈抄起手里的小皮包往风弛身上砸，声音尖锐刺耳：
“又惹你爷爷生气！又惹！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身体不好，气出病来怎么办！”
“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气病”一连串的词听得楼上风老爷子心堵，吼了声：“滚！都给我滚出去！”
弛爸连忙扬声道：“哎，这就走这就走！爸，我们下次再来看您！”
等那一家三口离开，秘书上楼，说了那一家子的反应和行为。
风老爷子冷哼道：“烂泥扶不上墙！”
“烂泥”一家三口，在众多帮佣的注视之下，狼狈地从老宅里出来，跟逃命似的慌忙钻进车内。
车窗升起来，与司机之间的挡板也合上。车驶远，彻底离开老宅人的注视。
车内三人情绪一收，变脸似的。
弛妈淡定的从背包里翻出化妆品补妆，睨了风弛一眼：“你也太不小心了！”
风弛喊冤：“我哪知道他老人家会拿这事来发作啊！心血要被糟蹋，想来求个情，被骂得跟狗似的。之前那几个闹那么大，不一点事都没有？怎么老爷子就那我开刀了？”
弛爸抬起自己被拐仗抽青的手臂，撇了撇嘴，“你只是挨骂，我还挨打了呢，瞧，这是你爹替你挨的一棍。”
想了想，弛爸又道：“可能是他老人家讨厌蛇，你那动静又大，才盯上你。不过我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不然早提醒你了。”
风弛跟他们面对面坐着，情绪有些沮丧，“那现在怎么办？老爷子让我二选一，留下大蛇就没财产分了。”
“你想怎么选？”弛爸问。
“我舍不得啊！那是凝聚着我心血和艺术审美的杰作！”风弛心酸地道。
弛爸弛妈两人听到刚才那句描述，同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还艺术审美？
杰作？
毕竟是亲儿子，照顾下情绪，没有出言打击。
“真不能放弃？就一个模型而已。”弛爸问。
风弛说：“如果老爷子不喜欢吃香菜，让你也不准吃，在他有生之年不能看到你吃香菜，但是给你那笔钱补偿。你怎么选？”
弛爸纠结了一下，“不行！”
香菜就是灵魂！是神来之笔！
对他来说，很多菜品少了这灵魂，少了这一笔，就变得平平无奇，对他也毫无吸引力。
放弃香菜是不可能的。
而且，刚才听老爷子那中气十足的吼声，还能活很长时间。
但他不能放弃香菜那么久！
分给风弛的那点财物，不足以令他放弃心头之好！
突然就理解风弛的心情了。
“唉！”弛爸叹气。
风弛耷拉着脑袋：“我好不容易做出点成就感……”
车内安静下来，各有思量。
弛妈在手机上打字。
弛爸手机一震，看到上面的信息，侧头跟弛妈对了个眼神确认。
过了会儿，弛爸说道:“这样，你想办法装装样子，再拖延几天，我手头有个正在谈的大项目，等拿下来，也不差老爷子分你的那点财物。”
弛妈也说：“我投资的几个目标也有不错的收益，不会饿死的。”
风弛感动地看着爸妈：“咱们这是，要跟老爷子摊牌了？”
弛爸面带嘲讽：“老爷子眼里只有他的长子长孙，其他人都是工具，都是看家犬。迟早要摊牌的。他怎么就不明白，他已经老了！年迈的老虎，牙还利索吗，还耍威风呢！”
他们夫妻俩心里清楚，这次风弛是真的投注了心血，如果再在这件事情上打击他，那股劲儿就散了。
真要是这么忍了，以后风弛做事业也是畏畏缩缩，什么都担惊受怕，束手束脚，不愿意百分百投入心力。
那能做好什么？
这个年纪就该有那股心气和冲劲！
后面有他夫妻俩兜着！
弛爸看着风弛：“你要是有风羿那本事，我做梦都要笑醒！我甚至敢直接跟老爷子明着来！”
风弛跟风羿之间的真实关系如何，瞒不过他爸妈，而且学生时代能力有限，很多时候是他爸妈帮忙遮掩的。
“风羿也是厉害，没看老爷子现在完全拿他没办法。风家这几个，也就出了这么一个敢跟老爷子刚到底的。”
听着他爸的话，风弛也说：“哎，我也想有他那本事！我问过羿哥，他说是天赋，天赋不就是基因的问题嘛，说到底，还是你们不行。”
弛爸弛妈：“……你下个月的零花钱没了。”
风弛差点蹦起来：“那可是我在外替你们打掩护的辛苦钱！”
弛爸：“给过了，不差那一个月。”
见风弛表情不对，弛爸倒吸一口气：
“我记得年前年后给你的奖励金，加起来也不少了！你不会都用了吧？你不能仗着这个借口在外肆意挥霍！不能这么坑你亲爹妈！”
弛妈锐利的眼神也扫过来：“别给我扯谎！就你那个艺术杰作也用不了那么多钱！”
风弛：“还……还送了个礼物给羿哥，稍微……贵重一点……点。”
风弛给自己辩解：“这不是上次看到网上说羿哥落魄的评论，气不过么，送他个贵重点的礼物撑场面。”
弛爸认真起来：“你怎么知道他手里没钱，他跟你暗示了？”
他担心自己儿子这智商被人忽悠。
风弛说：“那倒没有，我还不至于蠢到那份上。”
弛爸半信半疑：“你说网上评论的时候，他怎么说的？”
风弛：“他说他有钱。”
弛爸：“……你不信？”
风弛更诧异：“你们信？有钱还那么辛苦在外跑？那又不赚钱！”
“指不定你姑奶奶给他留了多少东西！现在谁都不知道他手里有什么，我知道的只有翠湖那套宅子。那套宅子当年多少人眼馋，没点能耐都保不住，最后还是稳稳握在你姑奶奶手里。现在到了风羿手上，我可不信没什么说法。”
“说起姑奶奶……”风弛问，“老爷子跟姑奶奶关系是不是真的很差？”
弛爸说：“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晓得那是老爷子心头刺。老爷子为什么那么讨厌蛇？因为你姑奶奶喜欢蛇！老爷子为什么讨厌风羿？因为他跟你姑奶奶长得像！老爷子为什么不管其他人，而是拿你点小事开刀？”
风弛自觉地接过话：“因为那个模型是蛇！碍了他的眼！”
“对头！”弛爸说，“所以，这次你就认栽吧，谁让你选的是蛇而不是其他的霸王龙啊，四脚兽啊什么的。”
弛爸记起来一件事，“上次给你的书你看完了吗？”
“……还没。”
“是没看完还是还没开始？”
夫妻俩看着风弛。
“呃……”风弛移开视线。这段时间他的精力都用在“远古大蛇”身上，哪顾得上看书。他一看书就犯困，尤其是金融方面的。
“你这个……”弛爸抬手想打，又担心把人打得更傻，“那咱们摊牌之后，你打算干嘛？继续创造你的下一个杰作？”
风弛想了想，难得扭捏，抠了抠脸：“你们觉得，我去混娱乐圈怎么样？想当年也是竞争过阳城K哥之王宝座的，长得也还行，在风家同辈里面能排前三。”
弛爸弛妈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可以去试试，只要不当导演。”
第221章 贺卡
风弛爸妈知道风弛，从小就喜欢那种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感觉。小时候也说过要当明星，要上电视，要让更多人看到他。
但是老爷子不喜欢，嫌丢人。
那时候谁也不敢反抗，也认为所有人都是这样。
后来风羿离开风家，大家才发现：哎呦喂！家族竟然有这么个倔种！
没几年,眼瞅着风羿要进娱乐圈发展，风弛羡慕得很。
现在，风羿不在娱乐圈发展了，有他自己的事业方向，风弛倒是还惦记着那个圈子。
风弛见父母没反对，更自信了：“不当导演，我想当爱豆！当偶像艺人！当流量！”
说着抬手摸脸,“我这张脸,虽然比不上羿哥，但，跟大部分人比还是有优势的。我也没别的本事，演技不错，唱歌还行，玩乐放得开，还有点家底。”
说到“家底”，风弛看了眼面前坐着的两人。
弛爸沉吟片刻：“可以试，但不是现在。别让老爷子他们知道你演技好。”
弛妈更正：“是别让他知道我们演技好。”
风弛点头，“肯定的！”
弛爸说：“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现在就要准备起来，等时机到来就可以直接行动。。”
弛爸的想法是，演技课什么的可以私下里开始安排，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要学的还有很多,想在那个圈里混得好可不止靠脸和钱。要学的还有很多。
风弛很是认同,然后看向弛妈：“妈,你美容院的面膜再给我一点，就那个上次说的，顶级的那款，我觉得效果还可以。熬夜熬的太狠，最近睡眠又不足，颜值略有下降呢。”
弛妈一脸警惕：“你要多少？我那里也不多，现在原料正紧！”
说到这個，弛妈露出愁容，“今天我正跟人约了要去抢货呢，收到你这边的消息，立马抛下手里的事情赶过来！”
“抢什么货？我帮你啊！你到时候你那顶级款面膜分我点就行，我得护好我这张脸。”风弛道。
“你？还是算了吧，你熟悉的那套可不管用。”
“说说呗，我认识不少人，指不定能帮忙。”风弛平时在外玩得疯，也确实有他自己的人脉。
弛妈淡淡瞥了他一眼：“‘始祖工厂’知道吗？你能做什么？”
“始祖工厂？好像听过，但没什么印象。是个工厂还是什么品牌？”风弛拿出手机搜索，快速看完信息简介，记起来了。
有次参加友人的生日趴，跟人一起聊天的时候，提起全球十大非上市公司，就听说过这个“始祖工厂”。
这种打死不上市的巨头，不公布财务报表，不公开运营数据，带着一种神秘又牛逼的气质。
风弛放下手机，看向他妈：“我能给与您精神鼓励！”
弛妈：“……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我这边不用你操心。”
“我扩大一下交友面，多认识些人，指不定玩得好的哪位就是高手。不是有句话么，‘大佬就在我身边’！”风弛说。
弛妈被逗乐了。还大佬就在你身边，想屁呢！
一直听他们聊着的弛爸，说道：“你要的只是‘始祖工厂’子实验室的产品，使点劲也能买到，我那边一个合作商说他们想买始祖工厂核心实验室的东西，那才是求购无门，捧着钱过去，人家压根不理，呵！真牛气！”
弛妈：“子实验室研发的东西也不好抢啊，他们美妆线现在有个新品，还在实验阶段，只听到些风声，有能耐的已经去商谈预订了，就这还得抢！都想抢销售的第一批货！”
风弛在旁边听着，心道：都不知道东西好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规模生产销售，这些老板们竟然都主动找上门送钱了？
然而，弛爸也赞同道：“是得抢。我对他们的子线产品不了解，但是今年始祖工厂的核心实验室有大动作，前不久一个慈善晚宴，有人去找他们总裁岳赓扬谈合作，岳总态度很强硬，看得出来，他对核心实验室的新研究成果很有信心。我怀疑他们马上会有更大的动作。他们子线产品都是向核心实验室看齐的。”
车先把风弛送到家，风弛留在老宅的车，稍晚一点会让人开回来。
等车里只剩下夫妻俩，谈起了风弛的新事业，以及，风弛提及风羿的那些话。
“那小子竟然会觉得风羿手里没钱！上次风羿去老宅坐的车，那款式加改装费，估计能买我这车两辆了！或许更多！”弛爸说。
“不知道你二哥二嫂有没有后悔，为了捧着老爷子和大哥，亲儿子说放弃就放弃，够狠的。”
“他俩可不蠢，人家可精明了，捧着老爷子和大哥就能过得很滋润，跟咱们不一样，人家是天子和太子近臣，代价不过是一个不咋喜欢的儿子而已，又不是不能再生，大号废了养小号。”
“你觉得，风羿敢跟老爷子硬钢，底气在哪里？老爷子竟然也忍下来了！”
过年那段时间，风羿去老宅的事，他们关注过，也分析过，但还是困惑。
正因为熟悉老爷子的脾性，才会震惊于他对风羿的态度。
太令人难以理解了！
不喜欢是肯定的，却又有一种“看不惯又干不掉”的无奈。
“风羿那小子有大秘密啊！”
另一边，风弛回到那套住宅，站在“远古巨蛇”面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对着那张可怕的蛇脸打了个哆嗦。
蛇果然是可怕的生物！
就算是自己杰作也无法完全美化！
回屋内，他静静思索今天的事，考虑对“巨蛇”的处理。
这次不愿意对老爷子妥协，除了对这个“杰作”的喜爱，也是对人生的另一种选择。
他爸让他想办法拖延一下，但是他也清楚，既然老爷子已经点出来，这个“巨蛇”继续放在这里，就相当于是公然挑衅。
在老爷子送的宅子里，放置老爷子讨厌的东西，在老爷子下令拆除之后依然不顾，老爷子可不得暴怒？
就算护得住一时，护不住更久啊！
保不准其他人为了讨好老爷子，使什么手段偷偷把它砸了。
手机上有新消息，风弛翻开聊天应用。
风羿：【你那边出什么事了？热搜全没】
风羿今天收拾宿舍，熟悉周围环境之后，去跟任务组的其他成员交流了会儿，一起去附近餐厅吃了顿，回来刷手机，发现不对劲。
风弛的那几个热搜全没了。
有几个采访和博主的视频也删除。
风弛回复：【老爷子说有它没我】
风羿：？？？
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理解这句话。
问风弛那边方不方便通话，风羿选择直接视频通话。
通话那端，风弛懒散地躺在沙发上，带着股颓丧感，“老爷子不喜欢，嫌碍眼，把我骂了一顿，给我两个选择，要么把它拆了，要么分不到一毛钱。”
风弛将老宅那边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说。
“我正琢磨着给它找个好去处。”风弛说。
“不拆，挪到别处？”风羿听出点意思。
“嗯，先找个地方放置，过段时间……”
果断时间怎么样，风弛没说，不过风羿听出来，风弛，或者说，风弛家里，有另外的安排。
“你有什么想法？”风羿问。
“先找个可靠的地方放置一段时间，最好不是认识的人，同时，又不会被风家那边的态度影响到。”风弛只是暂时找个地方寄放，可不想放一段时间就莫名被毁了。
“放置多久？”风羿又问。
“说不准啊，短的话一两周，长的话，三五个月可是可能的。怎么，哥你有推荐的人？”
“嗯……我有个绝妙想法。”
“什么想法？比我的更绝？”
“博物馆那次，你不是说你有个绝妙想法？我也说过，我有个想法。”
“嗯嗯！”风弛来精神了。
“我想建个私人收藏馆，放置一些物品，比如我抓过的蛇的模型之类。”
“……收藏馆？！”
“还没办起来，不过我已经在打算，先租个仓库放东西，等收藏馆建好了再将东西挪过去。如果你那个大蛇没地方放，可以放我那个仓库，前期我的仓库应该没什么物品。”
“仓库是你出面租？”风弛问。
“别人出面，短时间不会被老爷子发现。”
“那太好了！”风弛跟托孤似的，“在哪里不重要，只要他完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家准备着跟老爷子摊牌呢，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风弛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明星梦能不能实现。
如果最后他们家反抗被老爷子摁下去了，能保住自己的“杰作”，至少能证明，他曾经反抗过。
“啊，还有件事。”风弛记起来，“之前给你定制的生日礼物，明天能送到，你可以让别人帮你收，不过要出示收件码，我选择的收件方式是加密版，认码不认人。里面有张贺卡，我亲手P了张图做成的，希望你会喜欢~”
听着风弛的语调，风弛觉得，这货P的图肯定不会是和谐友爱风格。
风弛自家的事，不愿意多说，风羿便不追问。
次日，风羿收到送货员的电话，让小甲去代收。
送货的人不知道礼盒里面是什么，不知道谁送的，也不知道送给谁，认码不认人。
小甲凭收货码拿到东西之后，带回宿舍给风羿。
很精致高档风格的礼盒。
拆开，礼盒里是一款定制手表，上面刻了字，不过风羿没有先去看刻的字，而是将注意力放在里面的一张贺卡上。
贺卡上的图，上半身是风羿，下半身P的蛇尾。
风羿：“……”
惊得汗都冒出来了。
第222章 收妖法器
要不是知道风弛是怎样的人，风羿还真会以为他在暗示什么！
跟风弛显摆的“远古大蛇”这个杰作相比，面前这张单薄的贺卡才是令风羿震惊，真实受了惊吓的“绝妙想法”。
深吸一口气，缓了缓，风羿将贺卡翻了个面，不想去看那张P图。
还有,保险起见，下次见到风弛本人，看看他的情绪信息，是否真的不知实情。
毕竟关系到自己最大的秘密，风羿得慎之又慎。
抹了把脸，风羿去看礼盒里的手表。
是一个奢侈品牌比较有名的款式，除了有风羿名字首写字母的刻字,表带多了少许蛇纹之类个性元素外，也没改变什么,对手表有了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哪个牌子哪個款，哪个价位。
倒不是说风弛对所谓的“定制”不上心，以风羿对风弛的了解，那货的目的很可能是——
装逼就得装得别人一眼能看懂！
改变太多，别人第一眼看不出来怎么办？
笑了笑，风羿将手表拿出来戴上。
他自己有比较贵的表，除此之外，管家还送过风羿一块表，说是找人定制，看不出来哪个牌子，甚至看时间都费劲，很华丽，很个性，更像是制造者的炫技。
一些正式商务场合风羿会选择戴上，但在外面出任务,风羿很少戴表,不方便,也不习惯。自从惊蛰蜕完皮,风羿就不习惯手上有什么束缚，影响发挥。
不过既然风弛送了这个礼物，风羿先戴几天。
拍了张照片给风弛：
风羿：【谢了[图]】
风弛：【合适！下次拍照记得露出来！打他们的脸！】
这个“他们”指的是网上那些说风羿连块名表都买不起的人。
网上那些言论风羿不怎么在意，倒是被风弛记着。。
就算风羿说了很多次自己有钱，风弛依然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不过，相比这些，风羿更想知道，风弛那张贺卡上的图，究竟是抱着怎么样的心理？
将贺卡拍照发过去。
风羿：【干嘛P成这样？[图]】
风弛：【你被网上称为蛇哥蟒王啊，我就想着放张蛇王照。一开始想放我的“远古巨蛇”杰作美照，但想了想，把你的脸P了上去，又发现人头蛇身太怪异，不符合我的审美，后来才P了上半身，这样瞧着就顺眼了。哎，这身材比例，像不像古代传说里的伏羲女娲？】
风羿：“……”
风羿：【挺像的。】
又试探了几句，风羿发现，这货确实不像知道秘密的样子。
丝毫不知道一张贺卡戳了他哥那根敏锐的神经，风弛又跟风羿谈了怎么挪走他那条“远古大蛇”，并未提及他们家接下来的打算。
通完话，风羿长舒一口气，收好礼品盒子，背上背包，去找监测站的人。
今天约了人去海边走一圈，了解这边的海蛇情况。
这边任务组的自由度更大，小组内的专家们都有各自的行事风格和计划，并没有全结成队统一行动。
这种方式也更适合风羿。
约了一位站内的工作人员，左迪，跟风羿年龄相近，他负责带风羿熟悉这片区域。
风羿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左迪正跟这边潜水协会的一队人在捞海洋垃圾。
左迪父母是海岸救援队的，他的潜水本事也很不错。因为经常在外跑，皮肤晒得有些黑，但人很精神。
“喝咖啡还是喝果汁？车上有浓缩的咖啡液和冻干果汁块，旁边有水，喝啥自己冲泡。”左迪说。
“不必，我带水了。”风羿指了指背包侧面的水壶。
“那行，直接出发。”
换上常服，左迪开车带风羿沿着海岸走。
“上周那边有一个渔民说在海里见到过像蛇的生物，这几天每天都有人在那一带搜寻，但没搜到，也有人怀疑是不是渔民看错了，不是海蛇而是别的什么鱼。还有前面，也听说有人瞧见过疑似海蛇的生物。”左迪指着一片区域跟风羿说。
气候异常期让很多生物数量锐减，海蛇也是如此。
“其实我们这边，好多年没看见海蛇了，我小时候还有人说气候异常期让海蛇灭绝了呢。近几年出现的频率倒是高了些。”左迪说。
如果按海蛇整体上的分布，确实很多区域都应有存在，但是，实际情况还是不同的，就像那些度假区经常有人跑动的长沙滩，发现海蛇的几率极小。
而观测站所在的位置，没有那种长沙滩，而是多石滩。
左迪带风羿看的，就是有石滩的区域。
大致走了一圈，左迪问风羿：“你觉得这片区域有海蛇吗？”
“有。”风羿肯定道。
附近区域的海水有蛇的气味，不强烈，但确实有。
左迪对风羿这位网红专家也有过了解，听过一些同事说起过，传闻这位找蛇很厉害。
一听风羿说有蛇，左迪心一悬，想着待会儿跟小伙伴们说一声。这位是有真本事的专家，他说有蛇，很可能那渔民没看错，就是海蛇。
“你找蛇也不要自己单独行动，必须得有人跟着，如果没有其他人组队，叫上观测站的人陪同也行，反正我们平时事情也不多。别嫌烦，这也是为你们考虑，要是真发现海蛇，有人帮忙更好。如果，我是说万一被咬了，旁边有人还能帮忙送医。”
除了在研究所和观测站的标本室，左迪自己潜水的时候没见过海蛇，但跟大多数人一样，他对海蛇也有一种畏惧心理，毕竟有毒呢，这里还不一定有针对性的抗毒血清。
相比起陆地蛇，海蛇的研究要少得多。
“哦，还有，观测站有一些小辅助工具，比如手机防水壳之类，你最好也带上。一般潜水是不带手机，但是这次你们要找蛇，带上手机，遇到海蛇就算抓不到，拍张照也好。”
如果被咬了也能尽快知道是什么蛇。这句话左迪没说，但风羿也能听出来。
昨天风羿自己在附近走动，对周围的生活状况有一定了解，今天左迪带着他熟悉海蛇的分布区，了解更细致。
走完一圈，道了谢，左迪去忙自己的事情，风羿则回到宿舍。
小甲已经做好了饭。
由于离城区较远，外卖选择有限，也不方便请人来做，第一这种方式太过另类，特殊待遇不利于风羿与其他专家的关系。
第二，风羿的饭量是个问题，非同常人的饭量，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此，还是得有自己人着手。
风羿出任务的时候便由小甲在宿舍做饭，小丙远程指导。
当然，下厨另算工资。小甲很乐意兼这个职。
居住条件有限，风羿对饭菜要求不高，只两个——
一，能吃；二，能吃饱。
风羿回来时小甲已经在小丙的指导下，完成这一顿的饭菜。
“订了一批货送到，我先收货去，顺便谈谈菜的品类，可能还要点时间，老板你先吃。”
小甲说着拿了门禁卡，出门。
风羿放下包，正在洗脸，门铃响了。
来人肯定不是小甲。
风羿看看饭桌上的菜量，收起一半放进橱柜，才过去开门。
“闫站长。”风羿将人请进来。
来得是观测站的站长。
“正吃饭呢？哟，伙食不错！厨艺可以啊！”闫站长笑着进屋。
“司机做的，我没带助理，就带了个司机，好在他有这手艺，不然我就得点外卖了。我在这方面可不在行。”风羿说着，准备去倒茶。
“别忙活，我说几句就走。”闫站长将手中一个布袋递过来，“这是我们站给你们这一批专家的礼物，一个纪念品，我特意找人设计的呢，看看。”
风羿收下，在闫站长期待的目光下，取出布袋里的礼盒，打开。
观测站会根据不同小组的任务性质来赠送不同的礼物。
礼盒上印着一些感谢和祝福语，右下角带了观测站的名。
拆开礼盒，是一个……碗？
还是汤碗？
风羿看了一下规格，六寸，不是六英寸。
直径20厘米左右。
古朴简约，但是质感很好。
碗里面有蛇纹。
风羿在墨城那边帮忙时，那边赠送的特产小礼品以及海星标本。但这个……碗，实在是出乎意料。
“这，有什么说法和讲究吗？”风羿问。
“这个我们叫法海钵！”闫站长说。
风羿：？？？
闫站长：“就是传奇故事里法海收妖的那个，法器！”
“哦哦！”风羿一脸恍然，其实内心复杂无比。
法海钵呢！
收妖的法器呢！
闫站长：“就照那样式定制的钵碗，带着美好寓意和祝愿，希望大家能任务顺利，收妖……不是，找蛇平安。还有实用性！你可以用来盛汤。”
换别人大概会觉得礼物挺应景，但是这种风格的礼物端在风羿手里，总觉得格外讽刺。
“挺好挺好，我很喜欢。”风羿笑着说。
等闫站长离开，风羿脸上的笑就没了。
看着手上的“收妖法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来想去，哎，算了，用着吧。
清洗过之后，风羿端着他新收到的六寸法海钵去厨房盛饭。
小甲回来时，乍一看还以为风羿端的什么电饭锅内胆。
听风羿说了这个钵碗的设计理念，小甲一时间也无语。
啊这……
收妖法器（×）
吃饭的碗（?）
第223章 真的吗？
到达观测站的第四天。
任务小组依然没有人发现海蛇的踪影，甭管是在海岸附近寻找的，还是开船出去潜到水下搜寻的，又或者是拜托渔民们留意，都没有收获。
风羿潜水一次，不过用的是观测站的船，身边有观测站的员工,搜寻范围有限。
再搜几天还见不到他们就得去下一个观测站。
风羿想着，他去海里游远点逮一条。明明来的那天都闻到味儿了。
监测站的人可能是担心他们的安危，盯人盯得紧，不让一个人出海。晚上也不让出站，只能白天行动。
风羿就想着，让小甲去看看哪里能租船，那种结实点的，承重稍大的。
这边合适的船,要么被任务组其他人提早定好,要么有别的任务。
观测站位置较为偏僻，离景区和旅游区有段距离，附近租不到满意的船。
因此风羿想着，等租到了船，抽一个合适的天气，他们两个人出海，不带观测站的人。
上午，小甲前往最近的旅游区看看能否租到船。。
风羿沿着海岸小跑。
没准备下水，也就没换潜水装备。
墨镜口罩帽子这些风羿都没有带，路线上遇不上什么人，这一带居民结构简单，只要不是刻意宣传，基本没人去注意你是不是网络红人。
已经熟悉了这片区域，也了解了任务小组内各个专家选择搜索的范围。
风羿有自己的搜寻线路，只是他发现，近岸区域海蛇的气味淡得快消失，不知道是最近下水搜索的人太多,还是别的原因,附近没有海蛇了。
跑完路线，风羿脚步一转，前往附近的街道去觅食。小街道人稍微多一点，戴上平光框架眼镜，找個小饭馆或者小摊，吃些本地的特色食物，顺便听听这一带的居民们的闲聊。
有专家过来找海蛇，这事很多本地居民都知道。不过有些人并不认为这里真有海蛇，好多年没见过了，就算有，岸上也很难遇到。捕鱼的说有海蛇，但无图无真相，说不定是看岔眼了，把鳗鱼当成海蛇。
风羿听他们的谈论，说起海蛇，他们还是畏惧居多。
气候异常期时，有段时间半水栖海蛇出现的频率很高，这一带有人被海蛇咬过，没能救回来。
抛开季节和气候因素，海蛇的主动攻击性没有陆地蛇那么强，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是，“性情温顺，中毒死亡率高”这句话，大多数人更在意后半句。
风羿拎着两份打包盒，沿着海岸往回走，一边思索海蛇的事。
这次的任务主要是找海蛇，记录一些数据。
气候异常期之后的海蛇可能产生了一定变异，毒液中多出了某些未知的活性物质，毒性更复杂。不同地域也会有些许诧异。
今年气候的小波动，不少人担心半水栖海蛇类出现的频率增加，得提早做准备。
没有抗蛇毒血清，潜水作业人员或者渔民被咬了，治疗难度会很大。
采样、取毒、数据分析，血清制备，制定最新海蛇咬伤救治方案等等工作都得进行，不过风羿只参与抓蛇的任务。
跟陆地蛇相比，海蛇蛇毒的研究更为局限，研究的人少，资源有限，很难人工养殖，另一个就是海蛇排毒量不大，毒液蛋白又容易失活。研究成本高。
像那些毒量大的陆地毒蛇，取毒的时候，毒牙钉上去噗嗤一下毒液就飙了，跟榨汁似的。
而海蛇蛇毒，它们毒腺和毒牙都不大，产毒量少，在过去，很多会使用处死之后剥离毒腺的方式。不过，由于现在的法规环境，以及不断的技术革新，有了新的针对海蛇的活采法。
风羿想的事情回到观测站，刚进站大门，旁边一个声音传来：
“你是……风羿？”
风羿看过去，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人，应该不是观测站的常驻员工，身上还带着很浓的海蛇的气味。
“你是？”
年轻人大步上前，“你好，我姓崔，闫站长的学生，叫我小崔就好。我研究平颏海蛇的，不在观测站工作，今天过来是帮忙送抗蛇毒血清。”
平颏海蛇和青环海蛇是国内的优势种，做海蛇相关研究的人，跟这两种蛇打交道的次数会很多。
“你好。”风羿伸手跟他握了握，问，“血清是只有抗平颏海蛇毒的？”
“嗯，这边不会存放太多血清，附近的大医院会有储备。”
小崔不是风羿的粉丝，但是在知道风羿过来这边之后，特意接了送血清的任务。
在圈内，风羿抓蛇的本事还是很有名的。
“你们今天有收获吗？”小崔问。
“没有。”
小崔略显失望，“我听左迪说，你确定这一带有海蛇？”
“之前肯定是有，现在有没有就不知道了。”风羿说。
他自己的计划安排，不可能跟别人说，风羿转移话题，问：“平时观测站也存放抗毒血清？”
“看情况，毕竟来这边的人少，如果被咬了可以直接送到附近的大医院，离这里也不算远，路况还行，很快就到了。虽说海蛇的毒性很让人忌惮，但是它排量少，一般来说，只要送医及时，且不是罕见的海蛇，没大问题。”
说着小崔伸出手，“我小时候被咬过，跟朋友一起去网鱼，偶遇一条小青环。”
说到这里，小崔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得意。
风羿：“……”
不得不说，被蛇咬过还没有产生心理阴影，且工作后继续研究海蛇的人，真的不多。
小崔继续分享：“咬伤的位置牙痕不明显，毕竟牙小。也没有明显的疼痛，看不到明显的红肿溃烂，就那种小小的被刺了一下的感觉，如果没有特别注意，很容易忽略掉。好在当时网鱼的位置离医院不算太远。”
神经毒素是大部分海蛇毒里面重要的致死性组分，如果当时没重视，过了“潜伏期”，等感受到症状时，就来不及了。
风羿好奇：“你是被青环海蛇咬的，为什么现在研究的是平颏海蛇？”
“平颏海蛇的蛇毒组分更富多样性，有时候也会研究青环海蛇。比如研究这两个优势种的蛇毒组成和毒性特点，在转录组和蛋白组水平进行比较分析的时候。目的都是为了研制针对性抗蛇毒血清。”
理论方面小崔也不打算细说，他知道风羿对这方面不了解。
“你被蛇咬过吗？”小崔问。
“被毒牙钉过。”风羿这么说道。
小崔点头，“高手都是被咬过来的。”
“……嗯。”
风羿内心：只要我不说，没人知道我被自己的毒牙咬过，还不止一次！
“像你们比较熟悉蛇的，遇到蛇也会重视，有些渔民，或者来这边玩耍的小孩，对海蛇不了解，被咬了都不知道，或者不重视，那就相当危险了。若是运气不好，碰到极端个体或者变异个体，就算有抗毒血清也相当危险，蛇毒中组分的小差异，就可能会带来不同程度的中毒反应，原有血清抗毒效果会降低。”
抗蛇毒血清这个确实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
抗银环蛇，抗眼镜蛇，抗蝮蛇，抗五步蛇血清这类，面对海蛇毒素，无法发挥抗毒效果，就算用于治疗也会有不良反应。
“如果海里的蛇有变异个体，或者非常见种类，那我们就必须得另行制备针对性的血清或者研究新的治疗方案，否则被咬的人只能等死。”
想到始祖实验室正在进行的研究，风羿说道：“也许，等广谱抗蛇毒药物面世就能解决一些特殊情况下的难题。”
“真的吗？！”小崔震惊脸。
“嗯！”
“我不信！”
“……”
“我想象不出用哪种抗原制备的抗毒血清具备全免疫覆盖性！”
风羿：“呃……也许不是你熟知的血清形式而是某种药物？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听人说的。”
小崔蹙眉沉思片刻，摇头：“据我所了解，抗蛇毒血清是目前救治蛇咬伤最有效的方式！但是抗毒血清成本高，周期长，适用范围有限，小地方小医院都没有储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种，能解决大部分毒蛇咬伤的神药，能救不少人啊！不过，就算将来有这种药物，绝对不会便宜，普通人消费不起。”
风羿想着，下次跟始祖工厂那边联系的时候，问一问售价。
新制备的抗毒血清已经送到，小崔还有自己的工作任务，不能留在这里跟风羿多聊。
“广谱抗蛇毒药物离我们还太远，想那么多也没用。总之，现在还是用血清，我今儿过来送的抗毒血清都是新制的。
“你们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觉得自己会被咬什么的。这个东西纯粹就只是以防万一。而且，渔民或者本地其他居民中招的可能性比你们大，毕竟你们都是专家，这方面在行，真找到蛇也知道怎么应对，中招的机率不大……”
小崔正往外走呢，突然有人疾风一样冲进站内：“快快快！抗毒血清呢？沈教授被海蛇咬了！”
小崔：“……”
风羿看向他。
《几率不大》。
第224章 温顺
沈教授也是这次任务组的一员，研究海蛇的，风羿看过他的论文，最近的一篇论文是关于青环海蛇毒中独特的抗炎活性肽之类。风羿看不太懂，只能看个大概。
听到沈教授被海蛇咬了，站在站门口的风羿和小崔赶忙让开路，忙不上忙也别堵道。这种时候拼的就是时间。
沈教授瞧着现在状态还行,送他来的是他的几个学生和助理，虽说着急，但行事有条有理。
等沈教授进入站内治疗室，他的学生和助理守在外面，情绪也冷静下来。
有个学生擦了擦汗，见不远处站着的风羿二人，扯出个微笑，长呼一口气。
小崔安慰道：“别担心，干这行被咬是常事，我和风羿都被咬过。而且，现在已经开始治疗了，看他刚才的状态还行，用了抗毒血清和治疗药物，很快会没事。我还送了新的抗毒血清过来，量也足。”
那学生应了声，“啊，我知道这里有血清，就是，事发突然，被吓住了，还担心赶不上。”
“是什么蛇？”小崔问。
“青环海蛇。。”
“唔，那没事儿。咱们这儿海蛇生活的区域,都会有应对措施,何况是青环海蛇这类优势种，只要及时治疗就没事。”小崔说。
“是，还好及时啊！”缓过来，那学生分享他们今天的经历,“我们今天沿着海岸往南跑远一点，还是没发现海蛇的踪影，本来都准备空手而回了。老师还说，如果今天再找不到，那就申请夜晚出去诱捕。
“哪知道回来途中突然看到海面上一条蛇游动！哇当时大家兴奋得，恨不得直接跳水里去抓！”
当时他们都认为，今天运气真好啊！
在海里，相比起海蛇在水下的生活时间，浮在水面的时间很短。
他们一行好几个人潜水都没发现海蛇，没想到回程途中在海面遇见一条。
“我们拿网去捞，这不都激动吗？事发突然，手忙脚乱的，还出了点错，眼瞅着捞出水面的海蛇差点要滑水里去，老师一着急，直接伸手去抓，然后就……”
被咬了。
那学生递给他们一個“你们懂的”眼神。
“就这样老师也没放手！”
“抓到了？蛇呢？”小崔问。
几个学生一静。
对啊，蛇呢？
刚才只顾着把沈教授送过来，别的都没顾上。
“忘船上了？”
“这儿呢。”一个年轻人拎着塑料水桶过来。
风羿看过去。
来人是监测站的左迪，手里还提着一个白色带盖的大塑料桶。
将桶递给一名学生，左迪说：“你们要是想保证这条蛇是活的，尽快转到别的地方，一直关在这桶里可不太好。”
“有一个特制的水缸，用来装海蛇的，还在车上，我去搬过来。实验室那边老师还专门改造了一个海水缸，等回去了再转到大缸里。”
当时行事仓促，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沈教授身上，哪还顾得上将蛇转移过去。
没一会儿，那学生用小拖车拖了个水缸过来。
“来，谁来抓？”
“要不直接倒缸里？”
“桶里有杂物啊，也一起倒进去？”
“用工具，我去拿。”
看那些学生商议，左迪道：“都说海蛇只有在水里才是龙，上了岸就变成虫，不至于忌惮成这样。”
“这‘虫’你要不要试试？”那学生说。
左迪迅速退后一步，“算了，还是你们来吧，我对这不在行，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
小崔本想说“我来抓”，但看到旁边的风羿，便道：“要不，风专家你来？”
其他人这时候也回过神。对啊，风羿这个专家就是因为抓蛇太厉害，强到让人忽略他薄弱的理论知识，破例拉入联保局专家委员会。
有高手在，那当然请高手出马。
“行。”风羿擦了擦手。
接过桶，打开盖子，拒绝了递过来的工具。
旁边的学生提醒：“小心！它现在很暴躁，攻击性……”
话说一半，风羿已经捏住蛇。
两根手指就那么稳稳地捏住蛇头，随意得跟捏辣条似的。
其他人：？？？
这就是高手吗！！
“蛇放哪？就这么放缸里去？”风羿问。
“呃……不好意思，稍等，我再调节一下水缸。”一名学生说。
风羿一只手托住蛇身，另一只捏着蛇头的手松开，让蛇头搁在手指上。
“性情确实很温顺。”风羿说。
左迪看看紧闭的治疗室，再看看风羿手上安静得仿佛无害的这条。
我怎么就不信呢？！
刚才明明感觉这蛇来脾气了！
一个学生说：“以前很多人跟我说过，这种海蛇大部分性情温顺，我一直不信，我见过它们捕食，亲眼看它把沙子里的蛇鳗拽出来吞掉的那股猛劲儿，总感觉跟脾气好不沾边。但是现在我信了。”
“比很多陆地蛇温顺多了。”风羿说。
风羿看着手上的蛇，这条不长，只一米左右，跟他抓过的大家伙们相比，确实小。
嘴也不怎么大。
要不是不方便，风羿还挺想看看它的牙。
跟陆地蛇相比，海蛇的腹鳞不给力，因此在陆地上行动不灵活。
旁边一直看着风羿抓蛇的左迪，出声道：“原来你们是这么抓蛇的！有种举重若轻的感觉，我还得多学学。”
“千万别！”风羿阻止，“我有我自己的抓蛇方式和应对手法，而且我能保证就算它突然来脾气有攻击性，也咬不到我。切勿模仿！”
看着手上的海蛇，风羿皱眉，“这真的是你们说的青环海蛇？”
“对啊。”左迪说，“它是长这样。”
“我觉得不是。或者，不完全是。”风羿来这里第一天闻到的蛇味跟手上这个有差别，除此之外，他在阳城联保局分局看过几种海蛇样本，那是联保局缴获的蛇干。
活体与蛇干确实有差异，但，是不是同一种蛇，风羿能分辨出。
“我除了抓蛇，辨认能力也可以。我曾在联保局见过青环海蛇的样本，但现在抓的这条，我很确定，不一样。要么联保局的蛇干标注错了，要么……这条蛇大家认错了！”
联保局出错的几率有多大？
小崔凑近，仔细辨认。
就算他研究的主要目标不是青环海蛇，但对青环还是也有一定了解，见得多。
“底色是稍微深了一点点，头部花纹不对劲。”
为此，小崔特意去站内的标本室拍了照片，那里不仅有标本，还有图片。
拿到一起对比。
“是不同！身上斑纹仔细看也不一样！”小崔说，“不过，抗毒血清的免疫覆盖应该应该也能起效果……”
话音刚落，治疗室大门打开，里面的人匆匆将沈教授推出来。
“让开让开！大家别挡道！”
闫站长神色凝重，安排人将沈教授送往医院。
打完一个电话，视线扫过在场的人，落到风羿抓着的海蛇身上，表情困惑，“真是这条蛇咬的老沈？”
“是，我们都看到了。不过刚才，风羿和这位……先生说，这条不是青环海蛇。”
闻言，闫站长面色更难看。
“治疗效果不太好？”小崔问。
闫站长点点头。
海蛇毒是由神经毒素、多种酶类以及小分子物质等组成的混合物，中毒反应是毒液中这些混合组分共同作用导致。
未知的海蛇种类，不知道毒液组成如何，只知道毒性很强，制备的血清免疫覆盖不了，这种情况就相当危险了。
看出众人的担忧，闫站长安抚道：“我已经跟上面反应了，联保局有专人负责这类情况，他们会通过一些渠道寻找更有效的药物。”
一名学生紧张地说：“听……听沈老师说过，始祖工厂的核心实验室在研究……广谱抗蛇毒药物，以前也有类似的危急情况，都救回来了，能不能……”
闫站长抬手止住对方的话，“联保局的人会知道如何选择最优方案。”
他也知道有这种药物，而以前不得已用药的人，命的确是救回来，但治疗过程不良反应也多。
小崔喃喃道：“真有广谱抗蛇毒药？总觉得不……”
闫站长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甭管靠不靠谱，这种时候别嘴贱，看这帮学生脸都吓白了。
在场唯一还算镇定的，也就拿着蛇的风羿。
“这条蛇千万别让它跑了！”
制备抗毒血清周期长，现在也来不及制作针对性的血清，但如果能先保住老沈的命，后续再从这条蛇的毒液着手，研究治疗方案。不过前提是，有足够的时间。
“行了，别都聚在这里站着，散了吧。”
说完闫站长匆匆离开。
沈教授的学生留下两人看着蛇，其他人也紧随而去，他们在这里呆不住，去医院看情况。
小崔用手机对着风羿手上的蛇拍了张照片，跟着离开。
风羿将手里的蛇放进水缸，擦了擦手，回到宿舍，给始祖工厂的小庚发信息。
也不知道他们的抗毒药物现在研究到第几版。
风羿的毒液和血清都给过核心实验室，上一次询问的时候，那边说是有突破性成果。
如果联保局的人把药物弄来，应该能起些效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