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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全文阅读

作者:袭常     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txt下载     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三十章 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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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老太太也说话了:‘这孩子之前是跟风儿来过我这里的,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走了,命苦的很,长到这么大不容易。’

    探春笑道:“老太太倒是可怜他。只是不知这孩子今年多大了,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一样,恐怕不会照顾人吧?”’

    这次寿轩连忙答道:‘我看起来小,却已经十四岁了,农家的孩子成熟早,什么活儿都能干的,王妃放心吧。’

    来之前,他三爷爷跟他说过,到了王妃面前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只要能做了赵家老太太的养子,以后就不必为一日三餐发愁了,甚至还能叫自己读书呢。

    他这个连饭都是族里人施舍的人是没有读书的机会的,赵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没有公里的私塾,要想读书,那都要自己拿银子的,他自然是读不起的,但是他平日里跟着去偷偷看人家上课,也认得几个字的,对于那些能安然坐在私塾里,不必为一日三餐发愁,可以摇头晃脑地跟着先生读书的人,他心里是无比羡慕的。

    探春点头,这孩子看起来可没有十四岁,不知是他骗自己还是当真因为生活穷苦,所以生的瘦小了些。

    不过赵母也帮着说话了:“这孩子还是很能干的,平日里谁家给他一碗饭吃,他都要帮人家做上一天的活儿呢。”

    老太太的态度还是很明显的,这几个人中间她明显是更偏向寿轩。

    其实探春倒是无所谓,看着这三人都还挺老实的,探春只希望他们将来不会害了老太太,好好地照顾她到老就是了,别的她倒不是特别在意的。

    不过另外两个已经来了,探春总不能置之不理,所以还是要问一声。

    不过另外两个似乎也看出来了一点儿苗头,所以在探春问他们的时候回答的也不是很积极,探春无奈,自己其实并没有拿定主意呢,他们倒是自己先放弃了。

    其中一个其实探春觉得也很是不错,家中也是有一个老母亲,但是跟赵母不同的是,他还有一个兄长,家中虽穷,但总还算是能支撑,大概也是因为此,所以争的心思不是太重,但是探春其实更喜欢这样的人。

    探春问过了三人的大概情况,也了解了老太太的想法,心中有数,等到水彦寻他们回来的时候,探春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三位长老,她已经问过这三人的看法了。

    他们也只是问探春可有选中合适的人。

    探春却笑着摇头:‘这我怎么敢做主?不过是替老太太问一问而已,这毕竟是赵家的家事,轮不到我说话的。’

    三人点点头,看着这王妃倒还是懂些规矩的。

    他们转而问老太太:“不知道嫂子有没有拿定主意。”

    这倒叫赵母为难了,她一直以为不用自己拿主意的,毕竟有探春在呢,没想到最后竟然把决定权交到了自己的手里,叫她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三个孩子都是极好的孩子,其实她把人过继过来,她心中也有主意,叫他们照顾她倒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是穷苦的孩子,自己把人要过来,也可以给他们一口饭吃。

    所以她是很难拿定主意的,虽然她心中是更偏向寿轩的,毕竟那孩子从小就苦,年纪也还小,有自己帮他一把,以后也能过得轻松一些。只是另外两个也都是苦孩子,叫她说不要这两个,她也说不出口。

    她很是踌躇了半天,也拿不定个主意,其中一个长老忍不住说道:‘老嫂子,你不用为难,这都是咱们自己家的孩子,你选了哪一个,不选哪一个,保管没有人敢说二话的。’

    赵母点点头“我知道,这三个都是好孩子,所以我才一时难以取舍。”

    还是那年纪最大的说了话:‘合族的人都知道的,弟妹你做人是没话说的,今日还有我们在场,不管你选了谁,那谁都说不出二话,你也不必顾忌别的什么,全看谁更合你的心意就是了。’他这话可以说是很诚恳了,平常人家过继,哪能叫一方自己决定的,那不是两边商量着来,就是族里的长老决定了吧人送过来的,今日他们不仅把决定权交给了赵母,甚至还直接说但凭她的心意,可以说很对得起她了。

    只是这样一来赵母就更不知道选谁好了,她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到:“不如就请几位长老替我拿个主意吧,这几个孩子都这样好,我实在不知如何取舍的。”

    探春和水彦寻他们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也没有用,赵家的家事,他们也插不上口的。

    三位长老互看了一眼,大概是觉得这样推辞下去也没有意义,便推了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一位出来:‘既然弟妹信的过我们,那我们今日就当着王爷王妃和几位大人的面儿,替弟妹拿个主意,这人要是选的还不错呢,就是我们几个老骨头的造化了,若是选的不好呢,弟妹也不必看在我们的面子上担待他,只管把人赶了出去就是。’

    赵母连忙笑道:‘几位长老选的人那是没有不好的。’

    他继续说道:“只是咱们之前也是提过的,这几个孩子的辈分跟风儿还差了一辈,所以只能叫他们认弟妹做个祖母了。”

    赵母笑道:“祖母好,本来我还想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做个祖母了。”她笑的有些叫人心酸,想来有的时候会怪赵大哥的,他走了不说,连个后代也没给自己留下,当初她那么逼着他娶了张家姑娘,他却不愿意,若是当初成了亲,那至少也能给自己留下一个孙子不是。

    “寿铭,过来拜见祖母吧。”年纪最大的那人对着其中一人说道。

    这人正是探春刚才看重的那位家中有兄长和母亲的人。

    探春心中暗暗高兴,看来自己看人的本事着实没有退步。

    听到自己被点名,寿铭还楞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老太太肯定会选寿轩了,毕竟他更艰难一些,而且老太太之前同他还是认识的,刚才就是王妃问话也大多是问的他,怎么到最后反倒变成了自己。

    、不过他疑惑归疑惑,听到长老叫他,还是很听话的赶紧到老太太面前先磕了三个响头,至于正式的礼仪,那要等到他们都商定好了,开祠堂,重新写族谱来确定了。

    最终选中的是寿铭,除了三位长老不惊讶以外,其余的人多少有点儿不大明白,怎么看都是寿轩跟合适,自然了,也是他最惊讶,这惊讶之中不可避免的还带了点儿不甘愿,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也不好表现出什么。

    既然已经确定了人选,另外两个就不算是赵家人,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没有叫他们听下去的道理了。

    探春做主,每人赏了十两银子,然后把他们送走了。

    探春对于这样的结果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对几位长老看人之精准的惊讶,倒不是对寿轩会落选而感到惊讶。在她听到寿轩说之前赵大哥帮过他的时候,探春心中就已经明白了,此人不会是合适的人选,她跟寿轩才第一次见面,自然看不出什么,但是赵大哥既然跟他相处过,又知道他的情形,他又打定了主意要为母亲过继一个养子,那在信中就不会不提起此人,但他临走之前留下的遗书里却根本没提起过这样一个人,赵大哥做事周全的很,不可能是单纯的忘了,一定是在相处的过程中,他觉得有些不合适,才摆脱探春来重新找人,而不是就选中他。

    虽然探春还不明白,寿轩到底哪里不合适的,但是既然是赵大哥的意思,探春自然不会违背,当时若是长老们说出了他,探春也会想办法拒绝的。

    送走了他们两人之后,探春笑着对寿铭说道:“既然是一家人了,便不必如此客气了,请坐吧。我与赵大哥是好友,算起来,咱们关系也不浅,以后老太太还要交给你照顾,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告诉我。”

    他这才听话的在赵母的身边坐了下来。

    探春继续对几位长老说道:‘既然几位长老都在这里,我就顺便把赵大哥别的嘱托也一并处理了吧。’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赵风留给她的那封遗书,交到几位长老的手里,表明自己做这些事情是有依据的。

    还好的是,其中一位长老是认得字的,虽然很费力,但总算看明白了赵风的信,一边看,还一边给另外两位长老解释,他们三人心中惊讶,赵风竟然攒下了这么多钱。

    探春他们也不急,等他们都看完之后才把信收了回来:‘几位长老都已经看过了,想必是没有什么疑问了。’

    他们三人点头,虽然不知道那是不是赵风的笔迹,但是一个王妃也犯不着去伪造他的书信然后来给他们送钱,这在他们看来是不可想象的,所以也就默认了那就是赵风的信。

    探春看他们点头才继续说道:“今日当着几位长老,还有两位大人的面儿,我就把赵大哥所托付给我的事情处理个明白。”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银票:‘赵大哥信中说的明白,共留出九千两银子,平分成三分,一份交给老太太,是养老用的,一份儿给香菱,算是做兄长的对妹妹尽的最后一份儿心。最后那一份是留给老太太的养子,当然了,现在是孙子,也就是寿铭的,等老太太百年之后,这笔银子就会送到你的手里。’侍书从探春手里接过银票,按她说的递到个人的手里,只是不管是赵母还是香菱都不肯收。

    香菱拒绝的很是坚决:‘那日王妃跟我提起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这银子我不要,就留给母亲养老用吧,若是母亲暂且用不着,便劳烦王妃替母亲打理着,我不缺银子,不必给我。’

    探春笑:‘我还不知你不缺银子么?只是这毕竟是赵大哥的心意,不好不要的,这样吧,你既然不肯收,我也就替你跟赵大哥的那一万两一起放在钱庄里。’

    这样香菱才点了点头:‘王妃这样放着便好,我是不会去取出来的。’

    赵母也不肯收:“我一个老太太了,要这么多银子在手里做什么?”

    探春解释:“老太太生活总是要银子的,赵大哥想来是不放心,才特地给您留出来的,您要是不收着,那赵大哥看了也不能放心。”

    ‘只是我哪用的了这些银子?还是请王妃帮我收着吧。’赵母说道。

    探春哭笑不得,现在倒好,多少银子拿了过来,还要多少银子带走,人都不肯收。

    不过探春也知道这么多银子放到老太太这里确实不安全,所以也没有强求,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儿把这件事交割明白了,然后写了条子,替他们把钱都存在了钱庄里。这条子他们虽不肯要,探春还是硬塞到了他们的手里。

    一应事情都解决好,探春另拿出一百两给了寿铭:“我刚说过,我与赵大哥交情深厚,你既做了他的养子,我也给给些见面礼,且你说家中还有一位老母亲,赵老太太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能叫你来了这边就不管那边了,只是你既然认了她做祖母,平日里就该尽心照顾,这一百两是我送给你的,你拿去送给自己的母亲也好,六处一部分来照顾老太太也好,我都不管,只提醒你一句,老太太年纪大了,别惹她生气。”

    他本是不肯收的,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一次见到过这么多银子,只是老太太发了话:“王妃既然送你的,你就收着吧。”他才肯收了下来。

    香菱另外又拿出一百两:“想来你刚才也听到了,赵大哥认我做了妹子,母亲认我做女儿,今日既然你认了母亲做祖母,那我也该送一份见面礼。你也不必推辞了,只要你好好照顾母亲,以后也不会亏待了你的。”

    几位长老那里自然也有不少的银子奉送,多亏他们忙前忙后一场才把事情处理的如此圆满,得些银子也是应该的。

    等把几位长老也送走之后,探春又仔细跟寿铭和赵母商定了,什么时候搬过来,什么时候去祠堂改族谱,一切事情都敲定,探春才放心的离开。

二百三十一章 闹剧

    ,

    一

    路上的时候,水彦寻主动跟探春说起这次给赵风选的墓地和祠堂,说是虽然地方偏了一些,但是环境却也不错,到时候他会再找一个风水先生过来跟礼部的人一起规划,看具体怎么建才合适,这些探春也不大懂得,也就只好拜托他去筹划了。

    今日忙了一天,探春有些筋疲力尽的,但还是想着要去林府一趟,水彦寻自知是拗不过她的,只好陪着她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魏太医还没有走,探春正好问问他为何黛玉到现在还不醒。

    提起这个魏太医也很是无奈,他刚已经仔细诊过脉,这位姑娘喉中的淤血早就化的一干二净了,但是人就是醒不过来,他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告诉他们是姑娘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其实他心中也是拿不准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但是他敢保证,自己开的药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目前看来也只能是再等一等了。

    探春看自己从他这里也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好放他离开,另外跟雪君商量着再给她找别的大夫,甚至雪君提出要不要找个道士来看一看。

    探春忽然想起自己当初睡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情形,找了多少太医都看不明白,最后还是那位道士救了自己,只是不知道黛玉是不是也是如此,不过这确实是一个主意,回去的时候,探春跟水彦寻提起,想问问他可知道京城有什么出名的道士,对于这一点探春还真是不大了解。可惜当初救自己的那位道士牺牲了自己。

    当初能找到那个人实在是运气,到现在水彦寻还觉得那纯粹是自己的造化,现在叫他去找这样一个人,他自然也是找不出来的,但还是安慰探春,他会尽力去试一试。

    回到王府之后,王管家本来想找探春汇报一下自己找房子的事情的,但是被水彦寻拦住了,这两天她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房子的事情不着急,不必急于这一时回复她。

    王管家只好悻悻地离开了,心中默默祈祷,王妃不要发现是王爷阻拦自己及时去向她报告消息,到时候只怕会找他算账。

    第二日探春还打算出门去找长红叙叙交情,也被水彦寻拦在了屋子里:‘夫人,你就好好地歇两天吧,你看看这两天,你可曾有一刻是闲着的时候?’水彦寻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若是实在闷的慌就找人来陪你说说话。”

    探春辩解:‘我去找长红就是去跟她说说话啊。’

    “你当我真不知道你打算去做什么?”水彦寻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心中还惦记着叫人家替你做事呢,还能好好地说话?好了,你就听我的歇两天好不好?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去做。”

    “你今日不是还要带大师去看赵大哥的墓地?”探春问。“你就不必管我了,我今日不出门就是了。”

    说起来,她可不如水彦寻更累,他可是好几头的跑,而且哪一边也不好搞定的,现在朝中林子清和潘望舒不在,少了许多方便,想来更是费心。

    “那你好好待在家中,若是无聊便去找非烟说会儿话吧。”水彦寻又提议,他就怕探春觉得无聊便忍不住往外跑。

    探春只好无奈地点头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聊个天儿还不会自己去找人吗?还要他特地嘱咐。

    终于送走了水彦寻,探春也没有趁这个机会出门去,她确实也是有些累了,只是也并不想去找非烟,非烟现在与太妃在一起,找她是免不了要见到太妃的,就因为这个,探春放弃了许多与非烟见面的机会。

    探春猛然间闲下来便觉得有些无所事事,就连逗云兮都没有什么兴致。

    这边贾府却又因为贾环的一句话引发了一阵混乱。

    自上次探春与他说过搬出去的事之后,贾环也是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须得早说才好,他早也不愿在这里住着了,如今已经有了功名在身了,趁着这个机会更不愿意留在这里了。

    只是这件事跟贾政提起之后,他劈头盖脸就把贾环骂了一通。对于贾环和宝玉两个儿子,其实贾政还是更欣赏贾环的,毕竟宝玉太过离经叛道,不符合他那一套圣人哲学,贾环虽说是庶出,但是读书卖力,小小年纪又为家族挣了光,这在贾政看来是绝对值得赞扬的一件事。

    只是他这高兴劲儿还没过呢,来道喜的门客都还没散,这个给他带来荣耀的儿子就提出要搬出府去住,这是贾政从来没有想到的,也让他怒不可遏。

    别说是他不同意,就是老太太听了也要生气的,老太太这人最喜欢热闹,不许子孙们分家的,虽然贾环从小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但要是分了出去,老太太也是不高兴的,贾政是孝子,但凡老太太不高兴的事儿,那他是不能做的,所以在刚听到贾环的提议,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仅是拒绝,还用圣人之言把他严肃地训了一通。

    这是大大出乎贾环的预料的,他本来想的是父亲大概不会轻易同意,但只要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慢慢地说,总是能说服他的,结果他根本没给自己继续开口的机会,这一通骂叫贾环把自己想好的说辞全都给忘了。

    只是他也不想就此屈服了,说不得还要争上一争,所以跟贾政辩解了两句,大概贾政是正在气头上,看着好不容易另自己有一点儿满意的儿子刚得了功名就开始顶撞自己,也不管还有门客在场,当时便要动起家法来。

    众门客一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现在贾环是过了殿试的三名探花,这要是板子落到了他的身上,可不是一句家事就能解决的了。

    所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贾政嚷着叫拿板子,众门客抵死拉着贾政,贾环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门口被贾政派去拿板子的小厮其实是跑去了贾母那里搬救兵,贾政这里等不到板子,差点儿就要上脚了,还好众门客死命拉着,没有踹到贾环的身上,倒是落了不少脚印在门客们的身上,只是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拉着贾政不叫他犯错误才是正事啊。

    若不是场合不对,贾环真是忍不住想要发笑。

    贾母和王夫人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觉得荒谬的场面,尤其是王夫人,她仔细看了看,老爷虽然嚷的厉害,但是这脚印可一个也没落在贾环的身上,这让她忍不住想起当时老爷打宝玉板子的时候,那可是实打实地都落到了宝玉的身上,若不是她跟老太太赶过来的及时,宝玉的半条命已经去了,想到这里,王夫人就有些愤愤不平,怎么就没让贾环的身上也挨那么几板子呢。

    贾政也没有想到有人送了信给贾母,他本不欲让贾母知道的,现在偏偏惊动了贾母过来,贾政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门口看热闹的小厮,那小厮一看贾政瞪他,一溜烟儿的跑走了,还得贾政自己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次贾母过来明显没有像上次贾政打宝玉一样的激动,说起来她肯过来还是看在贾环刚得了功名的份儿上,不然打也就打了,她装作不知道也就是了。

    本朝虽然没有什么刑不上大夫的规矩,但人家那边皇上刚封了探花,你这边就板子打在人身上了,传出去多不好看,所以贾母还得及时来阻止这场闹剧。

    贾政既然是个孝子,母亲来了,他自然不能再喊打喊杀的了,少不得要先跟贾母解释清楚自己为何动了这么大的怒气,这个过程中也就免不了要告诉贾母贾环要搬出府的消息,所以如此一来,这消息也就大家伙儿都知道了。

    门客们一看能主持大局的人来了,说到底也是贾政的家事,所以一个个的都告辞了,留下的都是贾府的人。

    老太太听了事情的原委也不骂贾政糊涂了,反倒劝解起贾环来了,如今他是新科举人,身份贵重,贾母既不能贯彻之前的不管不问的政策,也不能倚老卖老来管教他,说不得还要好好地跟他说道理,企图说服贾环留在贾府。

    老太太自然是不能同意人搬出去的,阖府团聚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贾府好容易出了这么一个人才,若是搬了出去,那作用可就小的多了,宝玉她是知道的,功名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将来承袭个爵位也就是了,现在有贾环得了实职,正好可以帮衬宝玉一把,老太太怎么肯轻易放人的。

    所以她端坐在上面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了一通,可惜的是贾环本就打定了主意,又与他们这干人实在没什么感情,确实找不到留在这里的理由,所以根本不为所动,老太太什么人,说没说动,那一眼就能瞧出来的,眼看着贾环没有任何回心转意的意思,老太太只好改变策略,忽然嚷着说头疼,然后众人又是一阵忙乱,把老太太送回了屋子里,又忙着请大夫开药,煎药喂药,除了贾政在临走的时候叫他好生等着外,再没有人管贾环了。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贾环才默默地从地上站起来,这样一场闹剧下来,事情却根本没有得到解决,不能不说很是让人心累。

    更让他头疼的是,老太太使出了装病这一招,短时间内是不能再提搬出去的事了。

    其实他倒有心直接就不回府了,他们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其中还牵扯到周姨娘,对外不好交代,才不得不走一个过场,结果没想到却弄成了这个局面。

    贾环毕竟年纪小,又是一直读书的,学的都是圣人之言,经世治国之理,却不知道那书上的东西许多时候都是用不得的,更何况是对付贾母这样一帮人,那书上的东西就更是不顶用了。这样一来,他便没了主意,少不得要来找探春帮忙。

    探春听他描述当时情形也是忍不住发笑,实在是当时她亲见了老爷打宝玉的情景,哎,现在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呢,那样一场闹剧和混乱的场面,倒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贾环也会引起这样的混乱。

    贾环看探春不停地笑,有些无奈:‘姐姐,你倒是先别忙着笑了,还是好好想想办法是正经,现在老太太装病,我怎么提这件事呢?’

    探春只好止住了笑问他:‘你刚才不是说若不是周姨娘在其中,你大可直接搬出去吗?’

    贾环疑惑:‘不错,若不是周姨娘还在府中,我也懒得跟他们在这里费工夫。’

    “哦,既然这样,那你自己搬出去就是了。”探春云淡风轻地说道:“房子我已经让王管家替你找好了,离这里不算远,你若是愿意,今日就可以过去看看,一应事物我也已经让王管家替你准备着了,只是时间紧急,恐怕还没有布置好。”

    贾环忍不住打断她:‘姐姐,能不能搬得出还两说呢,就算能搬出去,近期内也是不可能的,姐姐还是先帮我想一想怎么才能说服老太太他们吧。’

    探春笑:‘你不是说自己可以出去吗?何必还要说服他们?’

    “若是周姨娘不能出去,那我搬出去的意义岂不是大打折扣?”

    “这个你就不必管了,我有办法,我看你今日就跟王管家出去看看房子吧,不是说三日后就是琼林宴了吗?之后你就搬过去吧。”探春说的很是轻松。

    贾环却还是将信将疑:‘那周姨娘?’

    探春笑:‘怎么?现在连姐姐也信不过了不成?我既然说你不必管了,你就安心做自己的事吧,在你过去之前,我会把周姨娘带出府的。’

    虽然贾环对于探春的说法还是不大相信,但她都已经如此说了,贾环也只好暂且相信她。

    “姐姐还有件事拜托你。”探春不好意思地笑道:“之前不是叫你去打听这些中举的人之中有谁是未曾婚配的吗?不知你打听的怎么样了?还有,这次去参加琼林宴,若是看到合适的,也帮我打听打听。”

二百三十二章 非烟出府

    ,

    一

    贾环忍不住扶额,他是作为一个新科举人去参加宴席的,不是一个媒婆,但奈何自家姐姐对这一榜的举人很是热衷,他也只好厚着脸皮在每次喝酒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问人家一句:‘不知兄长可否婚配?’

    然后在人家问是不是有姐姐要嫁给自己的时候再不好意思地白哦是,自家姐姐是王妃。

    这样几回之后,贾环觉得自己可能要在在这些未来的同僚之中丢尽脸了。

    不过总算没有辜负探春对他的信任,他确实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比如探春之前跟太妃提起过的,这第五名的杨梦得和第六名的顾奉朝都还未娶亲,且没有定过亲的,真是难为贾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还要跟他们套关系然后去打探他们有没有娶亲。

    对于探春的这个要求,贾环也只能无奈地点头答应:“姐姐,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要说是给自己找媳妇儿的话,那也不该是打听自己这些同年啊。

    探春笑的高深莫测:‘小孩子,不懂就不要问了。好了,你去找王管家吧,叫他带你先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也顺便买了放过去。’

    贾环对于探春到现在还把自己当做小孩子看待很是不满,她不过也就比自己大了四岁而已,还真是个大人了不成?

    送走了贾环,探春也没闲着,顺便就跟贾母学了一招,装病,顺便叫侍书亲自送了一封帖子到贾府,说是探春病了,所以想接周姨娘过去帮忙照看两天的云兮。

    对于太妃跟探春的关系呢,大家也算是心知肚明了,所以探春说要周姨娘过去帮忙,谁也没有异议,侍书过去找周姨娘的时候特地提醒她把贵重的要紧的东西都带上。

    周姨娘不明就里,侍书又不好多说,只好说是探春的意思,对于探春的话,周姨娘还是听的,所以也没再问什么。

    等他们收拾好的时候,东西也没从老太太他们眼前过,直接就装了车上了,所以老太太也是不知道周姨娘说是去王府住两天却带了这么多东西。

    等她到了王府之后,探春便跟周姨娘摊牌了:‘姨娘别怪我先斩后奏,是环儿,他求老太太,老太太不许,他没有办法了,求到了我这里,我才想了个法儿叫了姨娘出来。’

    她叫自己出来周姨娘倒是觉得没有什么的,只是这招呼都没跟贾府打一声,就这么走了,她是不放心的,何况,自己本来是贾府的丫头,这卖身契还在老太太手里头攥着呢,哪能说走就走的了呢。“姑娘,我知你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这次恐怕不成,我就这么走了,老太太和老爷他们必定不高兴,到时候一定要找姑娘算账的,何况,我的卖身契不在自己手里,如今还是个下人的身份呢。”

    探春笑着安慰她:“这个姨娘也不必担心了,我既然把你接了出来,自然不会再放你回去的,你就先安心在这里住两天,等环儿三日之后搬出去的时候,姨娘再过去,不然你自己过去住,我也是不放心的。”

    对于探春她自然是相信的,但还是觉得此事做的太过鲁莽大胆了一些,叫她无论如何不能完全放心。

    “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妥,姑娘要不再考虑考虑?”周姨娘犹豫地问道。

    “我考虑是不必了的,倒是姨娘,你若是有什么担心的,或者是不想离开贾府,倒是不妨说出来,现在总还有机会回去的。”探春郑重的问道,虽然贾府在自己和环儿看来完全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但也说不准在周姨娘看来,就是有割舍不下的东西,所以探春有此一问,也是想明白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姑娘想差了,我并没有什么不愿离开的,那个地方,待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呢,不过是怕贸然离开给姑娘和环儿带来麻烦。环儿刚刚中举,这个时候若是闹出点儿什么事来,终归是对他影响不好的。”周姨娘连忙说道。

    “既然姨娘没有什么留恋的,别的也就不必担心了,就算是有什么,也不过是到我这里而已,不会牵扯到环儿身上。”探春安慰她。

    又让侍书带着她先在王府安顿下来,等到那边收拾的差不多了再过去,本来周姨娘一看自己确实是能搬出来住,一来也是高兴,另外就是她也是闲不住的,就想着先过去帮贾环收拾房屋,只是那里现在杂乱的很,下人们也都还没买来,探春实在不放心,她才勉强在王府住下了。

    探春诓了周姨娘过来是用的装病的招数,就免不了贾府要派别的人过来探望的,还好的是因为那边贾母也病着,虽然不知是不是真的病着,但凤姐儿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离开左右的,轻茗嫁过去也有些日子了,是时候开始独当一面了,探春与她又是有些交情的,所以这次贾母就派了她过来探望。

    自然,探春在她的面前表现的很是虚弱,一副病沉沉的样子,轻茗也就在这里陪着她说了几句话,看她精神不济,也就离开了,中间探春还专门叫周姨娘出来见了她一面,好叫她回去说给贾母听的。

    探春虽说是装着病,却也没耽误了去看黛玉,虽然这接连几日过来都是毫无起色,探春也依然不肯放弃,几乎是每日必要过来一趟,还好的是两府离的着实是近。

    中间水彦寻请了一个庙里的大师傅来给黛玉瞧了瞧,那师傅看起来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是实在也没有瞧出什么来,大概是问了问黛玉为何会忽然昏迷,昏迷了多少时日之类的问题,便告诉她们黛玉这是被梦魇住了,要做法事才能把这些作怪的鬼神赶走的。

    探春和雪君也是病急乱投医,就依着他说的做了一场法事,黛玉还是没有任何起色,当然了,她们也并没有怪罪这位师傅,本来这种事情,若是真的成了,那是神灵保佑,若是真的就不成,那也不敢怪人家的,只能说是自己时运不好,或者诚心不到的缘故。

    幸好的是黛玉躺了这么十来天的时间里,饭倒是还能吃得下去一点儿,不然她就这么干躺着,恐怕还没等醒过来,已经先要饿死了。

    前几日皇榜张贴了出来,太妃又有的忙了,前十甲的人探春和水彦寻都已经替她打听清楚了,她倒是不限麻烦,就算知道了这些人的消息,还是贪心的很,总想着能不能有更好的,所以这些天王府里进进出出的也有不少人,许多探春都不大认识的,大概是太妃之前说话的玩伴儿,太妃没有叫探春过去陪客的意思,探春也乐得清闲自在,忙自己的事情。

    只是到了琼林宴这一日,太妃却又一次忽然找到了她,探春心想,怕不是叫自己带着她去看看真人吧,她就算再大胆,再有能耐,那也不敢在皇上的地盘肆意妄为不是,这个她可是真的办不到,她来求自己,倒不如去找水彦寻更有希望,毕竟他今日一大早便出府去了,这皇上大摆琼林宴,他这个王爷总也是要出现的。

    还好的是太妃倒是没打算叫探春带着她进宫去看那些人,不过也跟探春想的大差不差了,她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说是这些新科举人在琼林宴之后大多会再去鹤颐楼相聚,难得有人凑的这么全的时候,太妃犹犹豫豫了半天,终于开口说是想叫探春带她过去看看,至于为何一定要探春带着过去呢,还不是因为在她心中,探春是一直往外面跑的,这样的地方想必很熟悉,于是就找到了她这里,何况,这种私密的事,又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现成的就有自家人在这里,何苦再去找别人帮忙呢。

    探春听了之后咋舌,没想到太妃这样一个重规矩的人要紧关头比她还胆子大,今日这样的场合,恐怕整个鹤颐楼都已经被包了下来,他们这个时候过去,显然的是要泄露身份了,而且现在没有赵大哥,她是亲自出去交涉,太妃这个时候倒是不嫌弃自己抛头露面了。

    只是人家要求提出来了,探春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母妃想什么时候过去,我先叫人去安排。”

    “我想着等他们都去了咱们再去就不好了,不如早些过去吧。”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探春只能点头:‘母妃说的是,那我现在就叫水云去知会一声。不知母妃要不要带非烟一同过去?’探春想你都安排到这种地步了,显见的也是想给非烟找个合适的人,但不管你再怎么看,也不如非烟她自己看的更好不是?

    太妃犹豫了一下却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探春:“虽说这样做不合礼数,但非烟就跟着咱们在楼上坐着,也不算过分,你说是不是?”

    探春自然是只能连声回答:‘是是是,母妃说的有理。’

    难不成要她告诉太妃,你这样做本来就是不合礼数的,还差这一点儿吗?

    探春先叫了水云去找鹤颐楼的掌柜,说无论如何给他们留一个雅间,实在不行,也只好拿着王府的名头压一压人了,毕竟赵风不在,人家跟探春可没有这么大的交情。

    探春这边吩咐完水云,那边又叫人把非烟叫了过来,三人一起在这里等着,太妃想来之前也跟非烟说过今日之事,所以她过来见到探春的时候,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探春也不知道水云是怎么跟人家掌柜的说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人便回来了,说是一切都办妥了,探春心中感叹,跟着水彦寻的人就是不一样,本来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在人家不过是小菜一碟,难怪每次水彦寻有事出去,都要把水云留给自己呢,原来是有大用场的。

    他们到的时候,探春主动去跟掌柜的打了一声招呼,等到探春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才认出来原来这就是之前常来自己店里的那位姑娘:“原来是王妃,草民无礼了。”

    探春一看这是认出了自己,也不否认,笑道:“是我之前没主动跟掌柜的打声招呼,是我的不是,这次多亏了掌柜的给我们腾出一个雅间了。”

    他笑的很是客气,看着探春身后的两人,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可惜都带着帷帽,什么也看不到:“王妃客气了,这是应该的,您请跟我来吧。”

    探春本来也不适合带着非烟和太妃跟他在外面寒暄,他主动提出带他们进去,探春很是感激。

    三人坐定之后,探春只让掌柜的看着上菜,也并没有仔细去点,反正他们也不是真正来吃饭的。

    等到小二过来上菜之后,探春留下一个小二问道:‘这位小哥,听说今日会有新科举人来这里用饭?’没办法,另外两个人是不必指望他们开口了,探春只好自己来问。

    那人看了探春一眼,这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来问这个,不过人家毕竟是主顾,既然问了,他答就是了:“哟,这位太太问的巧,虽说咱们这店里,自从科考之后,那中举的举人来的是络绎不绝,但今个儿太太可碰上了大日子了,听说皇上在宫里头大摆琼林宴,这些举人们出来之后还要找个地方再聚一次。这每年选的可都是咱们这鹤颐楼,今年自然也不能例外了。”

    他倒是实诚,探春一问,他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探春笑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这么说来你也是见过新科举人的了?”

    那人仿佛探春看不起他似的说道:“别说是新科举人了,就是那状元探花,咱们想见也不是难事。”

    “哦?他们就算来了这里,你也未必能见得到吧?”探春表示怀疑。

    他怕探春不信他所说,连忙辩解:‘他们来了总是要酒要菜的,咱们做的不就是这跑腿的活儿吗?等他们叫的时候,我们过去添个酒,那个筷子,那人不就见到了吗?’

    探春这才点头:‘只是这伺候每一桌的都有固定的人,总不能哪个都能见到这状元探花的,想来还是这位小哥你运气好,正好就分到了那一桌。’

二百三十三章 杨梦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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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他不好意思地摇头:“那倒也不是,咱们店里头忙的时候,那人都是混着用的,所以谁要是想过去开开眼,打声招呼就是了,所以咱们这店里的小二那几乎个个都是见过状元老爷的人。”

    探春笑:‘倒是没想到这店里还有这等的运气,说起来咱们还都没见过状元老爷呢,还不如这位小哥你运气好。’

    “嗨,这有什么难的,他们待会儿从大堂里进来的时候,那穿大红衣裳的,就是新科状元了,到时候太太您啊,只管在上面看着,保管你能看得到。”他很是自豪自己别眼前这些人知道的还多。

    探春很是感激地点头:‘多谢这位小哥提醒,咱们这也算是来的巧了,沾了运气,能亲眼见到状元了。’

    那人看探春如此恭维他很是不好意思,又连忙表示:“太太们别担心,到时候人来了,我就上来只会你们一声,保管叫你们见到真人。”

    探春连忙道谢:“这感情好,要先谢过这位小哥了。”说着她使眼色,侍书很是眼疾手快地掏出一个小荷包递到了小二的手里,他放在手里习惯性的掂了掂,满意地笑了起来,等看到探春看他的时候,又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太太们太客气了,这银子,’

    探春连忙笑道:‘这银子小哥要是不嫌弃,就收着吧,咱们今日能不能看到真神,还要劳烦小哥呢。’

    他连忙再次保证,一定叫他们见到人,才离开。

    他走了之后,太妃和非烟才肯把帽子摘下来,非烟显然对于探春的手段很是敬佩,只是太妃明显有些不高兴了:‘巧言令色,油嘴滑舌,可不是什么好的教养。’

    探春还没等说话就被太妃一句话堵了回来,她何其委屈,要不是为了她们,自己何苦跟一个小厮说这些话呢。

    只是她是长辈,探春在心中告诫自己,所以只好默默地低头喝茶。

    非烟看不过去了,连忙拉扯太妃一把:‘母妃!嫂嫂还不是为了咱们。’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然后又转头向探春赔礼:‘嫂嫂你不要在意,母妃她没有别的意思。’

    她这样的赔礼可以说是很没有说服力了,话都说的如此明白了,还说自己没有别的意思,除非探春真的是个傻子,不过明白归明白,探春也知道非烟的不容易,她心中与探春交好,但另一边毕竟是生自己养自己的母亲,还为了自己的事情低下头来找探春帮忙,所以也不好说的太过,只能在中间打个圆场,希望这件事能圆过去,探春也很给她面子地笑道:‘没事,母妃教训的很是,圣人说过巧言令色,鲜亦仁。君子讷于言,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在母妃面前丢人了。’’

    侍书在后面听着忍不住翻白眼,姑娘还真是为了让太妃安心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要引用什么圣人之言。

    太妃大概也觉得自己太过了一些,人家一来就忙着帮自己打听怎么见到人,结果人好不容易打听到了,然后自己劈头盖脸把人一顿训,似乎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只是她毕竟是长辈,又向来没给过探春好脸色的,所以这会儿也不可能拉下脸来给她道歉。

    还好探春比较懂事,先找了台阶下,太妃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太妃怕与来人冲突了,所以他们到的十分早,估计那些人过来还要等不少时候,所以探春先照顾着太妃和非烟用了点儿东西再继续等着,不得不说,有太妃在,探春真是一句话也不敢乱说,就怕哪一句惹了她不高兴,然后对自己又是一通好训。

    终于等到外面天几乎已经黑了下来才听到外面忽然一阵喧闹,这个时候忽然这么大的声音,想也知道就是他们那帮人过来了。

    果然探春就听到下面极大声的喊道:‘掌柜的呢,还不来招待贵客?’想来他们在宫中也已经喝了不少酒了,这说话的人明显已经带了些醉意。

    正在探春仔细要听的时候,之前那位小哥敲门进来了:“太太们,新举人们进来了,太太们运气好,这次一等三甲全在下面呢,状元就是那位穿了大红衣服的。”他是看到人进来便赶快跑了上来送信的,毕竟不能辜负探春送他的那几两银子不是。

    探春很是高兴地打发了他,然后带着非烟和太妃从门口往外看,不得不说,柳晗云在其中很是扎眼,不仅是他那一身红色的衣服显得与周遭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就是身高也是顶数他高了,围在他周围的那些人,就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他的。

    所以不仅是探春一眼就看到了他,就是非烟和太妃也是先注意到了他,只是他一直没有转过脸来,正背对着他们,所以看不见脸。

    太妃早知道此人是个瘸子,不在自己的考虑之内的,所以一双火眼金睛盯着下面的一群人,一个也不肯放过的。

    探春倒没有那么大的心思,所以在太妃全神贯注地往下看的时候,探春也就随意地坐在那里随便地打量着下面的这群幸运儿。

    可惜太妃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仔细地观察他们,因为他们很快就分作几班进了雅间,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小哥的故意安排,那一等前三甲恰好就安排在了探春他们房间的对面,虽然不能打开房门,但是他们正是高谈畅饮的时候,所以就算关着房门,探春他们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所以探春在他们上楼之前赶快关上了房门,然后带着非烟和太妃换了位置,三人都坐在了门边以方便听到他们的谈话。

    刚刚匆匆扫视一遍,探春已经发现来到这酒楼的新科举人们大多都是年轻的很,不知道是这一科的特色呢,还是那些年纪大的不愿意跟这帮年轻人继续闹腾,宫宴过后便回了家中,探春倒还真是不知道。

    金榜题名时本就是人生一大乐事,何况还是对这群年轻人来说,此刻想必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探春他们在隔壁偷听的时候就不时听到什么治国治民的高见,年轻人,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想必也没有人跟他们较真这些高见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他们想必会闹到很晚,探春听了一会儿听到的都是这些东西,也就问太妃:‘母妃,我看天色不早,咱们是不是要回府了?’

    太妃犹豫了一下:“我看也还早,不妨再等一等。”

    探春扶额,却也没有办法,太妃发话了,探春也只能继续等着。

    还好的是等了不一会儿水彦寻就过来了,说起来还是他最聪明,回到府中一听说探春带着太妃和非烟来了鹤颐楼,他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他们所为何事而来,于是他想了想便换了身衣服来了这鹤颐楼,来的时候还故意去掌柜的那边露了个脸,下面本来也是坐着不少人的,水彦寻也是刚在宫中与他们喝过酒的,所以这个时候认出他来的也是不少,既然有人认了出来,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有认出他来的上来跟他打招呼:“王爷?难得您也肯跟我们一起过来热闹热闹。”别的大人一般是不参与举人们这次的聚会的,这是他们同年之间的聚会,他们也懒得参与的。

    水彦寻却笑道:‘我却不是来跟各位大人们凑热闹的,实在是家中有人今日正在这里用饭,我过来看一看罢了,你们玩你们的。’

    众人叹原来如此,也便放了他离去,但是那有心的人已经留意了水彦寻去了哪个房间,想着待会儿过去拜见的,虽然水彦寻没说家中的是谁,但是他们想,能上这酒楼的,又是王爷的家人,那想必也是某位大人了。

    这也是水彦寻故意的,他当初能见到探春还是多亏了探春不守规矩呢,所以他自己也不大在乎这些的,如今既然母妃和探春都有这个意思,那他便帮一把又如何。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但是非烟想自己亲自看看,水彦寻也是支持的。

    他进来的时候,太妃和非烟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尤其是非烟。

    倒是探春不觉意外,当她看到这些人中没有水彦寻的时候,心中就在想他是不是会过来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水彦寻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便赶过来了。

    水彦寻进来先跟他们打招呼:“我刚才进来时被不少人看到了,待会儿恐怕有人来拜见,到时候还要请母妃和非烟到后面去坐一坐。”

    非烟是不知道他这是故意的,还以为真的是不小心被别人看到了,想到自己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要与这些陌生的男子同处一屋,想想就更脸红了。

    倒是探春一听就猜到他的打算了,只是笑着说道:‘这也没有什么的,我们来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到,所以并不知道母妃他们在这里的,到时候只需让母妃他们坐在后面就是了。’

    太妃也认同地点点头,既然外人不会知道,与非烟名声无损,也就无所谓了。

    探春刚才走近水彦寻的时候闻到了明显的酒味,忍不住问道:“王爷今日倒是饮了不少酒?”

    水彦寻连忙解释:“今日皇上高兴,劝了好几回,众位大人都不敢不饮的,我这还算是好的,倒是有几位大人,已经喝醉了,在这些新举人面前丢人了呢。”

    探春嗤笑:“我不过随便问一句,你倒是解释的忙,叫母妃看了还以为我怎样厉害呢。”

    水彦寻又连忙辩解:“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且你向来最是温顺听话不过,母妃也是知道的,怎么会因为我这几句话就怪你呢?”

    太妃终于也忍不住笑了:“你们两个就别在我面前作怪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在我面前乖的跟什么似的,一旦离了我,一个个的,谁也不比谁省事。罢了,我也懒得管你们,你们自己过得好也就是了。”

    毕竟是自己儿子看重的太太,她就算再不高兴,那婚也成了,孩子也有了,还真能叫他们和离了不成?何况,她虽然看不上探春的身份,有些行事作风也看不惯,但也没到那种非得把人赶出去的地步,何况,不管她在外面怎么样,在自己面前总还是听话的,太妃这些日子,跟探春打交道多了,心思慢慢地也和缓了不少,虽然嘴上还是不肯饶人的,但是心中对探春已经有极大的改观了,不得不说,这也是探春这些日子为她费心费力地打探消息的回报了。

    果然水彦寻在这里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来敲门了,探春连忙帮着太妃和非烟都坐到后面去,她自己倒是留在了外面,本来太妃是不愿意探春抛头露面的,但水彦寻跟人家说的是自己的家人在这里,那总不能人家进来后一个人也没有,那岂不是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本来探春还想让太妃也留在外面,但是她有自己的打算,怕人家看穿她的心思,在她面前故意表现,所以不肯坐在外面,她既这样想,探春也不好勉强,安顿好了她们两个,探春又出来与水彦寻一起接待来人。

    这第一波来的恰恰就有一等的前三甲,想来是下面的人看到水彦寻过来传了消息给他们,叫他们过来拜访,他们商量过后一定是按照身份的高低安排的,毕竟水彦寻说了自己是来见家人的,他们人来的太多也不合适。

    贾环与水彦寻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柳晗云之前也已经见过了,想必心中明白,就是别人,将来也定是要知道的,所以也就没有刻意隐瞒,这次进来的一共有五人说是代表大家来拜访水彦寻的。

    相互引见过之后,探春招呼着要他们坐下一起喝一杯再走,水彦寻也殷勤挽留,他们不好就辞,便顺势坐了下来。

    探春之所以挽留的这样积极,不过是因为其中恰恰就有那所谓的第四名顾子衿和杨梦得,难得的好机会,自然要好好考察一番。

二百三十四章 非烟拒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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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不得不说这几人中还是顾子衿长的最好,身量瘦长,却不会像柳晗云一般显得太过弱不禁风,尤其是今日一件白袍蓝褂更称的他意气风发,气质脱尘,与柳晗云那一身俗气的大红色形成的鲜明的对比,探春是越看越满意,太妃和非烟都没有别的要求,这人又生的一副好相貌,看起来确实是良配。

    那杨梦得虽说长的也算是清秀了,只是在这人面前也就不够看了。

    其中最可笑的还是贾环,若不是有外人在场,探春一定忍不住要笑他的,不知今日是不是他自己选的衣服,一身宝蓝色的长袍本没有什么差错的,只是在这几个人面前越发显得不稳重了,,本来年纪就小,这样一看更如个孩子一般了。

    探春毕竟是妇道人家,不好多说话的,主要还是水彦寻在问话,先是客套一番:“水某在这里先恭贺各位金榜题名,我先饮一杯,几位随意。”

    喝过了酒水彦寻便开始问起他们的基本情况,不过他们只当是水彦寻出于要跟他们做同僚的心思来问的,所以也没有多想,毕竟那位四十多岁的榜眼,水彦寻也没忽略了。

    等到几番酒喝下来,一刻钟的时间也过去了,他们是与众位举人一起来的,也不好多待,便告了辞出去了,但是该得到的消息,水彦寻是一个不差的问了个清楚。

    像那位顾子衿,之前是觉得不错的,现在却有些要再考虑的意思了,因为他家中不止有一位母亲,原来还有一位寡嫂,这就难办了,具体的水彦寻还不好细问,但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么犹豫了,实在是大家都清楚,这样的家庭只怕简单不了。

    倒是那位杨梦得,说话实在很得探春的心,别看他是南边人,长的又清秀,看起来还挺腼腆的,其实说起话来才知道此人很是潇洒呢,又逗趣,两个人过日子,若是能过的有趣,那又是一个层次了,所以探春倒是很看好他的。

    至于柳晗云,就算在水彦寻面前他的话也不多,不知他是不是看穿了水彦寻的套路,别人都打听了个清楚,只有他,现在也知知道他住在京城,家中有一位母亲,别的再问就被他含混了过去。

    探春对此人有些兴趣,只是她性子懒怠的很,知道这人不简单,也就懒得去招惹,他既不愿说,探春也就懒得问了。

    等送了他们出去之后,太妃带着非烟从后面出来,他们的谈话,她们二人自然是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果然太妃出来之后便说道:“这顾子衿看来也没有想象的那般好。”

    探春知道其实她是嫌弃他还有一位寡嫂,怕他们不清不楚,其实在探春看来这倒不至于,只是难免会有些闲话,而且将来事情处理也麻烦而已。

    太妃果然也是更看中那位杨梦得,只是在她说的时候,探春看非烟倒是有些心不在焉似的,所以在太妃说的正高兴的时候,探春也没再推一把,帮着她定下来,还是想先问问非烟是如何想的。

    只是现在又来了一件麻烦事,水彦寻既然说他上来的时候,大堂中是有人的,那现在他们就出不去,只是这般举人闹到明日也是有的,难道要他们在这里陪坐到明日吗?

    探春有些为难地看向水彦寻,毕竟他们屋里刚才是有人来过的,这个时候,若是走出去,难免有些影响不好。

    他看了看外面的人着实太多,而且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说到:‘若是想这个时候走,少不得要抛头露面一回了。’

    太妃想了想点头:‘那倒不是太要紧,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叫他们看见,出去的时候带上帽子便好了。’

    探春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若,叫店家下去打声招呼?”

    “还是不必如此麻烦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要不露脸就是了。”太妃主动说道。

    她这次如此善解人意,倒是叫探春有些吃惊的。

    自然,即便他们带着帷帽,下去的时候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过是因为水彦寻就在旁边陪着,所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上一眼的,虽说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从身量来看,其中两位可都是年轻的很,王爷说是家人,看来须得好好打听一下今日跟他出来的是谁。

    他们这些新科举人对婚事的关心也并不比太妃的少,毕竟她想为非烟选一个好的夫家的同时,这些刚来到京城,马上就要迈进官场的人也需要一个强大的外力,尤其是那些自身没有什么势力的人,更需要这样一个强大的外援。

    如今朝中,水彦寻是手握实权的镇南大将军,还有王爷的封号,宗室之亲,若是跟他攀上了亲家,与皇上也是有了亲戚关系了。

    别看他们一个个的都假装目不斜视,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心中可打着主意呢。

    探春他们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不早,但是太妃还是先叫非烟回去自己留了下来要与探春说说今日看了他们的想法。

    探春的意思很明确,只要是太妃和非烟都满意的,她是没话说的,本来她也不过是在其中帮他们一个忙而已。

    所以在太妃说的时候,探春只是不住地点头,以表示自己在认真听她说话。

    终于她总结完了今日的所见所闻,发表了最终想法:‘我看来看去,还是杨公子最得我的心,你们也说说。’

    最后这一句是客气话了,就是真的给探春这么大脸,她也不敢说。

    自然只有点头应和的份儿,何况他们两个也是真的觉得此人不错。

    太妃看他们两个竟然与自己意见一致,很是高兴,说定了她去找媒婆商量这件事之后便走了。

    等她离开之后,探春犹豫了许久还是开玩笑似的问水彦寻:‘王爷?你觉得这事儿要不要问问非烟的看法?’

    “问总是要问的,只是现在母妃这样兴高采烈的,只怕她就算不愿意也只能是徒惹得她生气而已。”实在是他也了解自己这个妹妹,向来听母妃的话,这又是母妃亲自操办,思虑良久的大事,就算她真的有什么想法,想必也不会说出来,而且这杨梦得此人确实不错,向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她嫁过去想来也就好了,他在这么想的时候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想办法向皇上求娶探春的。

    他既然并没有什么要非烟自己做决定的想法,探春也不好再说什么,说到底在,这一家人中,自己总归算是一个外人。

    只是叫探春没有想到的是,五日之后,非烟主动找到了自己,说是不愿意嫁给杨梦得,这可不得了,如果说刚开始探春还想过要不要问问非烟的意思的话,现在就是探春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因为就在这五天的时间里,太妃凭借自己多年积攒下的人脉已经与杨梦得那边说定了亲事,因为非烟年纪不小,所以就定在了今年十二月份完婚,你说这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要成婚的人,忽然来告诉探春她不想嫁给自己的未婚夫,这门婚事还是太妃做主亲自定下的,非烟来找探春的时候,她吃了一惊,连忙遣了众人问她能否告知自己不愿出嫁的原因。

    刚开始非烟很是扭捏,只说自己不想嫁人。

    探春却不信,她要真是不想嫁人,在太妃开始给她张罗的时候,她就已经提出反对了,现在确定了人选,她告诉自己不想嫁人了,只能说她是不想嫁给这个即将与她成婚的人。

    探春摇头:“你若真是不想嫁,倒是可以跟母妃说一声,不过你不嫁人,难不成要叫母妃给你在家里修一座庙吗?”

    非烟只是坐着不说话,态度却很坚决,似乎今日不从探春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不肯走了。

    说实话探春不大想管这件事,也轮不到她来管,她与太妃关系本就不睦,难得趁这次机会有所缓和,这次要是真帮着非烟拒了这门婚事,探春可以想的到,她与太妃的关系是再无缓和的希望了。

    只是非烟毕竟是与自己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来到王府也对自己颇有照顾,她既然这样坚决的提出了,叫探春真的就狠下心来假装不知道,不管她,探春还真是做不到。

    所以在两人默然相对许久之后,探春看着始终不肯开口的非烟叹了口气,还是主动相问了:“非烟,你既然打定主意要拒了这门婚事,总要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我倒不是怕开罪母妃,实在是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当初说的是千好万好,到了最后,你忽然反悔,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非烟听着探春无奈的语气,也觉得对不住她,她本来就与母妃关系不好,自己还找她来帮忙,实在是料定了以她的性子,只要自己开口了,她就不会置之不理,只是这样一来,非烟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胁迫探春的感觉。

    但这确实是她在这几天中仔细想过之后迫不得已做出的决定,她本来也想说服自己,嫁给杨梦得没有什么不好的,母妃与长兄都说好,就连探春都觉得他好,非烟觉得自己再拒绝,真的就是自己做作。

    只是在不断地说服自己的过程中,她越来越发现,叫自己嫁给杨梦得,她终归是不甘心,她也仔细想过了,这种不甘心,一定不会随着自己真的嫁给他而消失,只怕会越来越浓重,她不仅是不能这样对自己,更不能这样对另一个无辜的人,所以思前想后,她终于决定找探春摊牌,实在是她即便鼓足了勇气,也没有那个胆子去找母妃,希望探春能原谅自己这样的作为。

    她仔细想了想,终于还是说到:‘嫂嫂,我不想嫁给杨梦得,是因为我心中已经有别人了,我仔细想过了,我不能就这么嫁给他。’虽然她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探春听得出来她的纠结和坚决。

    探春倒不是十分吃惊,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个所谓的心上人到底是谁:“这个人是谁?”探春接着就问道。

    非烟抬头看了探春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了下去,极小声地说道:‘你也认识的,就是柳公子。’

    探春皱眉,自己什么时候还认识一位柳公子。“不会是柳晗云?”她吃惊到。

    根本不用等她的回答,看到非烟极不好意快速低下的头,探春就知道是他没错了。

    她忍不住扶额,现在这种情况,她可以说是真正的没有办法了。

    她也搞不清楚,若是自己没有记错,这非烟就见过柳晗云一面,就在这一面之中,她坐在帘子后面,柳晗云在前面,中间与水彦寻说了不超过十句话,待了就一刻钟的时间,她就非人家不嫁了?且这柳晗云长的确实是不若杨梦得更好看,非烟到底是怎么想的,探春实在是搞不懂。

    “只是,他是个瘸子,你可知道?”

    非烟点头,却又摇头:‘我是那日见他腿脚似乎有些不便。’

    还真就是第一次见,而且只见过这一面。

    探春不明白:“非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只见过他一面就喜欢上了他?”探春问的很是纠结,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种人一看就不简单,就连探春见了他都想逃离,非烟这个从小被保护着长大的高门望女,怎么会一见之下便倾心了。

    她忽然听到探春如此问,抬起头来迷惑地看着探春,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想跟他在一起,看到他的时候,我的眼睛里就已经没有别人了,我到现在根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杨梦得究竟长的什么样子,我的心里脑子里,装满的全是他的样子。’

    说了半天,她连人家杨梦得长什么样都没有记住,难怪她会喜欢一个长的还不如杨梦得的人,探春也只能这样想了。

    只是刚才听了非烟的一番剖白,探春心中就更着急了,非烟现在真是非此人不嫁了,先别说,这个时候跟太妃提出退亲多么难办,就是真的退了亲,要想嫁给他也不是一件容易事,首先太妃就不可能叫非烟嫁给一个瘸子,另外这人一看就不简单,只怕家世也不简单,太妃等了这么久,就为给非烟找一个家世简单的,到时候不吃亏,现在来一个更复杂的,太妃肯同意才怪。

二百三十五章 柳晗云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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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春也没再追问她究竟喜欢他什么,现在非烟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不容易说服她的,探春只能告诉她这件事根本是不可能成的,不管是太妃还是水彦寻都不会同意,就是自己也不赞成。

    非烟惊讶地看探春:“嫂嫂当初不是也曾为林妹妹和宝姐姐奔走,为何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呢?”她见探春拒绝,心中总是不平衡的。

    探春也不生气,慢慢解释给她听:‘我不是故意与你为难,也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我当初帮林姐姐和宝姐姐不过是想他们得到幸福而已,但是你不同,非烟,我不是武断,却可以直接告诉你,柳晗云绝非是你的良人,你要嫁给他根本不会过的幸福。’

    “那你们如何就知我嫁给杨梦得就能过的幸福呢?我不喜欢他,更不会幸福。”非烟努力地辩解,想让探春改变主意。

    “我知道,但是杨梦得本身是一个好人,而且母妃肯把这个婚事最终定下来,肯定是托人打听清楚了他的家境及品性,他总归不会对你不好,但是柳晗云却不一定了。”探春煞费苦心地劝她。

    非烟不肯说话,却还是不肯改变主意,探春看得出,她打算破釜沉舟,连忙劝她:“你不过见了柳晗云一面,既不知他的品性,也不知他的家世,便说要嫁给他,总归是不可靠,不过,既然你有了这个心思,咱们也不妨再打听打听,说不准,你就看不上他了。”

    探春如今也只能采取缓兵之计,若是这事儿真的捅到了太妃那里,这王府的日子可就真的是没法儿过了。

    “我就知道还是嫂嫂对我最好,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去打听他的消息吗?”非烟有些迫不及待,自动忽略了探春最后一句话。

    探春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招走的对还是不对了。

    “赵大哥不在了,我现在还带着云兮,这件事自然只能叫王爷去打听了,你别着急,在府里好好等着。”探春劝她。

    非烟一听这事要告诉水彦寻,略微有些犹豫,不过她也知道,现在探春确实是忙的很,几乎每天都是王府和林府两头跑,这件事还真是只能交给长兄了。

    但愿他不会告诉母妃,非烟暗暗祈祷,不过就算告诉母妃也不怕,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退婚嫁给柳晗云,那这件事早晚也是要叫母妃知道的,现在知道也无妨。

    探春看她点头表示了答应,又劝慰了几句,无非是叫她不要着急,自己会想办法之类的话,先稳住她不要告诉太妃,自己慢慢想办法。

    只是等到水彦寻回来的时候,探春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办法来,这些日子他忙着交涉军饷的问题,连续几日都要出去访客,今日也不例外回来的时候探春晚饭都已经用过了。

    他刚回来,探春本是不愿把这烦心的事告诉他的,但是毕竟是一件顶重要的大事,她没有这么大的权力自己去处理,最后还是要找水彦寻帮忙,便索性告诉了他非烟今日跟自己说的事。

    果然水彦寻听了与探春是一样的反应,杨梦得这样合适的人不嫁,非要嫁给一个瘸子,这不是疯了吗:“夫人,你有没有好好劝劝她?这柳晗云腿脚不便,为人又孤僻的很,不适合非烟的。”

    探春无奈:‘我怎么没劝呢,劝了一个下午,我要能劝得动她才好啊,只是她现在根本听不进去我们说的话。我怕她着急告诉母妃,母妃一上火,又是鸡犬不宁,所以只能先告诉她,我来想办法。’

    水彦寻皱眉:‘夫人,这柳晗云实在是嫁不得。你可知他为何腿有残疾?’

    探春对此确实还是挺好奇的,之前也听环儿提起过,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残疾,这次腿却忽然瘸了,这毕竟是人家的痛楚,贾环也不好直接问的,但总归是一件心事,难为水彦寻这么快就打听出来了。

    “他这残疾是让人家生生给打出来的。”水彦寻皱眉道。

    探春却忍不住捂住了嘴,虽说她不大喜欢此人,总是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但是一个好好的人,被人生生地打成残疾,这当时得有多疼啊,他心中又有多少恨啊,探春在这一刻似乎有些理解他为何对人如此冷漠了,如果自己曾经遭遇过这样的不幸,恐怕也很难再对别人笑脸相迎了吧。

    “是谁下这么狠的手啊?”探春忍不住问道。此人是有些奇怪,但看起来并不是无事生非,主动招惹事端的人,一个十几岁的青年,是谁能下这么狠的手,把他打成残疾呢。

    水彦寻叹气:“他的哥哥。”

    探春吃惊:‘这是为何?天下会有这样狠心的哥哥?’

    探春着实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的亲人下的手,她刚刚还猜测是不是因为他太过聪颖得罪了别的什么人,这京城之中,多得是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说不定有哪个看他不顺眼就把人给打了,但是她确实是没有想过是他自己的亲人下的手,更没有想到会是他的哥哥。

    “其实是他的嫡母兄长。说起来,夫人不该对此人陌生。”

    探春皱眉:‘我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她根本不用细想,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她肯定不会结交。

    水彦寻有些好笑,探春倒是与别人不同,别人是年纪越大越圆滑,她倒是正好反了过来,小的时候,一本正经的一副大人模样,等到真的长大了,水彦寻发现,她比谁都嫉恶如仇,善恶分明,有的时候都叫他怀疑,这真的是那个小小年纪就能在贾府之中周旋的探春吗。

    “夫人忘了城南有一位姓柳的人家吗?是做南北货行生意的,当初你们着急要运药材来京城救我,赵大哥,找到的就是这家人。”

    他这么一说,探春倒是有些印象了。“我记得当初说是柳家老爷刚刚去世,这件事也就没成。”当初确实是找过他们,但是赵大哥说那柳家的当家不通人事,所以不愿与他打交道。

    水彦寻点头:“就是那个时候,这柳晗云被打残的。当初柳家老爷在世的时候,尚且能约束大儿子,他刚走,这柳晗云就遭了毒手,被自己的兄长和嫡母设计,活生生地打残。”

    “这人真是好狠的心,一个好好的人,何况还是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也能下得去手。”探春不敢置信。“难道就不能报官吗?”

    水彦寻笑:‘你看这柳晗云可是能任人欺负的主儿?你当他为何当面拒绝皇上的提议,非要去户部?不过就是为了手握实权好报复他罢了。’

    探春除了叹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柳晗云的遭遇,她不能感同身受,即便是理解了他为何是现在这副样子,对于他经受的痛苦,探春所感知到的恐怕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水彦寻看探春情绪很是低落,过来安慰她道:‘夫人,我想他现在肯定可以自保了,报仇不过是早晚之间的事而已,你也别太感伤了。’

    探春摇头:“我不是为他感伤,我是想即便我能理解,同情他的遭遇,却还是不愿非烟嫁给他,上天之不公可见一二,变成如今这样,实在非他所愿,而外人即便能理解,也不会再如平常人一般看待他。”

    “夫人想的太多了。”水彦寻安慰到。“我们也不过是为了非烟着想而已,这件事夫人暂且也不必管了,我会跟她说清楚的,你不是还要照顾林府那边,这边就交给我把。”

    “我倒是想两手一摊事情都交给你处理,只是这件事非烟先来找的人毕竟是我,且有许多话,她不方便与你讲的,我还能问出些,你去问,更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这事可不就拧巴了吗?还是得慢慢地筹划,叫她歇了这个心思最好。”探春不赞同到。

    “我知夫人是不想让母妃知道这件事生气,既然如此,那先看着吧,你也再劝劝她。”

    探春无力地说道:“我看就凭我这一张嘴,是劝不住她的。不过,若是柳晗云娶了妻的话就好了。”她也不过是随口一提而已,本来她就觉得此人性情怪癖,不管娶了哪家的姑娘,对人家来说都挺不公平的,现在她了解了内幕,更觉得他娶妻不易了,只怕在他报仇之前,娶妻一事是不会提出来的。

    只是探春没有想到,她这随口一提,水彦寻倒是上了一点儿心。

    这边非烟忽然闹了这么一出,探春暂时也还没想好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那边黛玉昏迷已超过半月,中间魏太医来诊治过多次,越到后来他越是摇头,上一次来的时候连他也说自己已经无法可施了。

    那边林子清接到了雪君的消息已经写了信给皇上,请求回京,只他是朝廷命官,没有皇上圣旨,不敢随意调动,所以暂时还不能回来,只是心急如焚,信中已可见一二。

    不管是高僧还是法师,中间也请了来几位,大费周折一番,只是还是不见起色,这事儿短了还能瞒得住,长了哪里瞒得过去,贾府那边得到消息之后就连老太太都亲自过来看了一回,老太太八十多岁的高龄,在黛玉床前几乎哭的昏过去,众人也不敢再随便叫她过来,后来便只有凤姐儿和轻茗过来一趟,只探春与迎春几乎还是每隔一日过来一趟看看黛玉,只是待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不是他们没有了耐性,实在是每次过来,黛玉都是一样的情形,时间似乎在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经过的痕迹,看的次数多了,难免叫人绝望,就是与雪君的谈话也从什么时候再去找为大夫过来看看,或者找哪位得道法师来作法变成了彼此空洞的安慰,即便彼此都明白这样“说不准明日便醒来了”的话有多不可信。

    这日正好是探春要过去的日子,跟往常一样,她吩咐人准备了马车一大早便从王府出发了,到了林府径直去了黛玉的屋里,看了看依然静默躺在床上的黛玉,又环视了一周她屋子里的陈设,看看小丫头们伺候可还尽心,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转了一圈,她也就出去了。

    雪君现在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很是明显了,还好的是在京城中离自己家近,程府老太太也不时过来照看一二,所以即便林府之中只有她一位女主人,总还不至于太过劳累。

    她看到探春进来一点儿都不惊讶,这些日子以来,迎春和探春是林府的常客,若是哪天他们没来,雪君才真是觉得吃惊呢。

    两人坐着说了几句话,不过是探春叮嘱她好好保重身子,别太为黛玉的事着急之类的话,这样的话说是安慰雪君,倒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有的时候,探春忍不住会想,当初那位道士跟自己说过的,一切人皆有一切人的命格,该生的生,该死的死,自己逆天改命,已经叫自己遭了大难,上一世这个时候,林姐姐是已经走了的,而现在她还能活着,虽然只能躺在那里,但是毕竟还有生息,是不是就已经是上天对自己的恩典了,自己也不能太贪心。

    只是想来实在不甘,既然不肯叫自己改变众位姐妹的命运,那上天安排自己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只是想叫自己带着上一世的痛苦记忆再一次无力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吗?若真是这样,上天对自己未免太过残忍。探春不肯相信。

    她在林府待的时间不长,回去的路上先去拜访了长红,这也是这些日子以来探春的必经路线,从林府出来之后总要去她那里走一趟,说要跟她建立交情,可不知是说说而已的。

    见了这几面之后,探春对长红的性子是越来越喜欢,简单大方,能说的,有什么说什么,不能说的,也不故作神秘,能坦白告诉自己,探春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二百三十六章 陕甘匪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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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也从一开始对探春的示好感到莫名其妙到现在与探春见过几次之后,觉得这位王妃单纯之中带着机敏,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见的多了,长红也有点被探春这样的热情感染,说实话,一个人在一间房子里呆久了会有惰性的,但是探春的出现似乎给她带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而她还许诺,这样一个世界,可能会由自己一手操办,不得不说,她确实有点心动。

    而她的心动,探春也是感觉的到的,所以今日过去就是再接再厉,争取这次彻底说服她。

    自长红搬来这里之后,除了刚开始还有自己之前在院子里的小姐妹看过自己几回,还没有别人来过这里,只是后来,那些小姐妹也不常来了,毕竟长红现在也算是从良了,说不定人家还想嫁人的,他们这样的身份,经常来这里走动,总归是不便的。

    这几日探春倒是经常过来,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探春刚进了屋子,小丫头连长红都还叫便先张罗着给探春端茶了,等到长红得到消息走出来的时候,探春已经端坐着喝茶了,长红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我这是给谁养的丫头。”

    探春笑:“我倒是看这丫头挺好的,知道姐姐你还没收拾好,知道先想个办法稳住客人,这样聪明,想必是跟着姐姐耳濡目染吧。”

    长红笑道:“好了好了,你这夸我没夸够,我这听的人都已经不好意思了。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事,我这就答应下来还不成吗?”

    虽是这样略带埋怨的话,但是长红的答应却绝非被迫,她的性子也是犟的,若是她不想做的事,就算是得罪了探春,她也不会答应的。

    探春一听连忙站起来拉着她的手问道:“好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吧?可别是蒙我,哄我高兴呢?”

    长红忍俊不禁:“哎呦,你好歹也是个王妃,我怎么敢蒙你?不是我说,这样的身份,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也就是你了。”

    探春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忽闻姐姐同意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么。我就知道姐姐人好,一定会答应我的。”

    长红笑道:“你也先别忙着高兴,我虽说是答应了你,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这事到底能不能办得成还是两说呢,不过是答应先试一试,你把要我做的事情还是详细与我列了出来,我再仔细斟酌斟酌,若是真的能行,我就帮你,若是觉得不妥,到时候拒绝,你也别怨我,咱们先说好了,好不好?”

    “这怎么不好呢?姐姐谨慎,其实这事在姐姐绝对是小菜一碟的,姐姐既然答应了肯帮忙,我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这样吧,我明日再过来找姐姐一趟,今日回去先把准备都做好,明日再跟姐姐详谈如何?”

    “这样最好,千万别半路上出了什么岔子,那才是真正的不好了。”长红严肃地说道。

    她能这样说,探春便越发觉得她可靠了,两人商定好了之后探春便赶回了王府。

    今日凑巧的是水彦寻也刚结束了会客正在书房看书,探春也就毫不客气地过去找她商量怎么具体安排长红的事。

    她本来是打算叫她做个在外面传信的人,只是这想要得到真正的消息总不能是在大街上乱晃,还是要有个正经的场所,而女子要打听消息本就比男子来的困难,所以探春打算的是叫她开一个歌舞伎坊,这样的场所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是收集和传递消息的不二之选,只是现在探春真正把她当个朋友看待,知道她刚从院子里出来,虽说自己要做的也不是什么皮肉生意,但总少不了要笑脸陪人的,所以她有些犹豫了,这样安排是不是合适,人家把自己当做朋友才肯帮自己的忙的,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不仁义了。

    所以她今日在长红那里才只说是回来再仔细想想,其实是除了这个安排她暂时还没有想到最好的安排。

    探春把苦恼跟水彦寻诉说了一番,他认真听过之后笑道:“夫人这不是庸人自扰了么?既然你自认与她是朋友,朋友之间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呢,你做这件事本意也并非是坏事,不过是自己想着可能会伤害到她,何不干脆把事情挑明了告诉她,我看她倒是比夫人聪明的多呢。”

    水彦寻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夸别人,探春很是不服气,连忙问道:“何以见得?”

    水彦寻笑:‘她已经明白与夫人说过了,她不过是答应先看一看,夫人所说的帮忙,她到底能不能胜任,若是不能,人家不会轻易答应的,这不是比夫人明白吗?朋友之间更该如此,若是什么都不说开,两人猜来猜去,说不定就起了什么龌龊。’

    探春恍然大悟,难怪长红一直强调说叫她把事情详细地列出来,原来人家已经暗示探春要坦诚了,她真是忍不住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忽然变笨了,连这点儿事都想不明白了。

    她心中想着,果然就抬手拍了自己一下,水彦寻忍俊不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探春委屈:‘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变笨了许多。’她很是无奈,难道是自己离开京城太久,不了解外面的情况了?为什么现在的自己似乎什么事情都处理不来了。

    水彦寻过来抱着她笑道:“我倒是情愿夫人变的笨一点,这样夫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就会来问我了,能帮上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呢。”

    探春还是不甘:‘难不成还真有人是越变越笨的?’她自言自语道。

    这实在叫她有些接受不了,不是说人年纪越大,看事情越通透明白的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是反着的了。

    水彦寻笑着安慰她:‘夫人莫要生气,即便是你变笨了,有我在,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探春不自觉地点头,这她倒是相信的。

    只是在点过头之后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变笨似乎就是因为水彦寻。想当初自己就算别黄大年软禁在一个小院子里,也没有丢掉自己的脑子,那个时候不过是因为对水彦寻还不够信任,她心中想的是万一他为了所谓的皇命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那自己总要想办法自救才好,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探春已经完全无条件地信任他了,她好像再也没有想过发生危险的时候,水彦寻会弃自己而去。忽然想明白的探春心中有些负责,一直以来的经历告诉她谁都不能相信,即便是相信也要保有余地,让自己有退路可寻,但是她又忍不住会想要说服自己,水彦寻是真的值得信任的,即便自己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他也无不可,探春相信,只要他还在,自己就会好好的,即便他不在了,想必也会替自己安排好退路。

    只是她心中明白,水彦寻是可信的,却不能由着自己全部相信他,这让探春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对不住他。

    他看探春许久没有说话,低下头来仔细地看她:“夫人?你怎么了?”

    探春笑道:‘我只是忽然觉得王爷说的不错,有你在,我笨一点儿似乎也无妨,王爷总是会在我身边的不是吗?’

    水彦寻郑重点头:‘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夫人便不必担心。’

    探春笑:“王爷也太当真了,咱们才多大,怎么就想到不在了?”

    “我有件事正好要告诉你。”水彦寻犹豫了一下说到。

    探春惊讶,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她闷闷不乐,这个时候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水彦寻笑道:‘夫人,怎么了?不高兴了?’

    探春摇头:‘王爷有什么事要说?’

    他纠结了一下说到:“这次杭州之行的军饷也交接的差不多,剩下的就是他们具体去筹措了,我在这里等着也没有用,现在西北那边正好闹匪患,说是陕甘总督向皇上求援了,求援信刚送到,皇上正在选派人手,我若是想的不错,这次恐怕还是我带兵。”

    探春就纳闷了,她没嫁给水彦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本朝还有这么多战争要打啊,更何况他这不是刚回来吗,总不至于朝廷之中只有他一个是能带兵打仗的吧,就算真的如此,皇上也不该外派的如此频繁,这不是给他机会谋反吗?

    等了半晌,探春也只闷闷地说了一句:‘什么时候走?’

    “暂时不知,皇上还没确定是不是要派我过去,告诉夫人是想叫你先有个准备,这次可别再跟着我去了吧。”上次真的是把他吓到了,还好最后她没事,不然他要后悔死,这次没有赵风在,他就更不放心探春跟着了,虽然相思苦,但总比探春冒着生命危险好。。

    探春听了半天没有说话,她心中自然是想跟着同去的,叫她独自一人在这京城里待着,她真的是要闷死的,而且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每日都能看到水彦寻,他离开自己一天两天自己还能接受,这带兵打仗,少说也要近一年的时间,探春着实不想自己留下,但是她也知道,这次水彦寻恐怕不会轻易同意叫自己跟着,上次的事情已经叫他担惊受怕了,所以她迟迟不肯说话,但已经无声地表明了她的态度。

    水彦寻无奈:“我也不想离开夫人,只是夫人不是还要照顾你的林姐姐,况且,还有非烟这件事没完呢,你跟着我去了,这边的事情放心不下,我在那边若是照顾不到,也不能放心,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好不好?”

    探春忍不住打断他:‘王爷不是说还没确定就是派你去吗?’她怎么越听越觉得水彦寻是在骗自己,他明明就已经确定就是自己要去了。

    水彦寻心中暗叹自己大意,刚才还说自家夫人变傻了,搞半天,夫人一点儿没变傻,反而是自己疏忽了。

    倒不是皇上真的已经派了圣旨给他,而是现在朝中真的没有能带兵的大臣,周钰还在南京镇守没有赶回来,另有一员大将皇上早已不信任他,陕甘重镇,皇上恐怕不会派他前去。所以虽说是还没得到确定的消息,估计也就是他了。

    ““夫人我这不是先与你报备一番吗?免得到时候事出紧急,来不及跟你解释。””水彦寻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探春刚才的好心情现在已经消失殆尽了,只能闷闷地问:‘王爷就不能生病吗?’

    水彦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明白的时候忍不住笑道:‘夫人什么时候也会用装病这个招数了?’

    探春瞥他一眼:‘倒是王爷最实诚,装病,有谁是不会的?’这简直是后宅争斗,妻妾争风吃醋必备技能之一,不过是因为王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探春才没给他见识的机会。

    水彦寻笑道:“夫人这个主意倒好,明日起我就告病不上早朝了。”既然装病,总要装的像一些,若是事到眼前自己再装病,那就算是真的病了,也多少显得有几分假,但是若是自己现在就装病,那就不一样了,想必皇上不会想让一个病恹恹的人带兵出去打仗。

    而且皇上既然接到了求援信,却还不着急派兵,想来情况并没有十分紧急。

    陕甘之地,民风彪悍,百姓生活又极贫困,便养出许多土匪来,这些土匪可与号称礼仪之邦的山东那帮土匪不同,山东那边讲究的是一个彼此照顾,土匪轻易不会杀人,不过是打劫点粮食,绑个人来换点银子,虽说这绑架良家妇女是叫人看着不能接受,但还是比陕甘的这般土匪要好的多,这些人,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的主儿,都是被穷逼疯的一群人,每年都要闹上那么几回,所以陕甘总督任务极重,不仅要防守边关,拱卫京都,还要处理自己境内的匪患,非一般人不可胜任。如今的陕甘总督是宗室之亲,当今皇上的一位姑姑的儿子,年已五十有余,所幸的是人老心不老,还能横刀立马,横扫千军的架势,这陕甘重地,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把守,往年也有闹匪患,都没见到求援信,今年忽然送来了求援信,水彦寻还摸不清楚,到底是真的今年匪患如此严重,叫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都抵抗不住了,还是他怕皇上觉得自己兵权太重忌惮自己而故意示弱,毕竟皇上到现在还在装模作样的选人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一般来说军事是大事,接到求援信一定是尽快派兵支援,皇上态度如此反常,也由不得他不多想,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将计就计派自己过去,趁机拿下陕甘总督的大权。

二百三十七章 非烟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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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彦寻看的比谁都明白,他只管带兵打仗,回来就在京城养老,兵权上交,从来不打结帮拉派的主意,也不与哪位皇子走的更近,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才会每次派兵都会想到他,若是能躲得过去,他才不想插手这西北之事,西北乃卢图的权力范围,他在那里驻兵十余年,势力根深蒂固,各方利益盘根错节,自己贸然前去,就算不像上次在杭州那样给一城百姓带来灭顶之灾,也一定会引起骚乱,且这种事情做多了,对自己是没有好处的,他又不傻,何苦一直给皇上背这个黑锅呢。

    这卢图也聪明的很,他自知皇上已对自己有所忌惮,所以这次是他主动抛出的一个诱饵,就看皇上会不会接了,至于这诱饵里有多少真心,水彦寻倒是摸不清楚。

    他的女儿嫁的是三皇子,皇上的意思还不确定,但看样子三皇子夺嫡的可能性不大,难道他是想抽身而退,保全自己?

    正在他思绪飘远的时候,探春忽然笑道:‘王爷?你想什么呢?还真的打算明日告假不上朝吗?’

    “自然是真的,夫人这个主意出的极好,我决定明日便开始实施。”

    探春连忙劝到:‘王爷可别吓我,这要是被发现了,我岂不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

    水彦寻笑:就算被发现了我也不会供出夫人的,只是这诛九族嘛,恐怕夫人得陪着我了,谁让你已经嫁给我了呢。”

    探春笑:‘以后可不敢随便给王爷乱出主意了,这出了事我也跑不了。’

    第二日探春派人把长红接到了王府,把自己的打算详细与她说了一遍之后紧张地等待着她的答复,探春以为她会不愿意,至少也会表示犹豫的,没想到她听探春说过之后倒是笑道:‘原来你昨日不肯就告诉我就是怕我不答应啊,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安排正好,本来我还担心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帮不了你什么忙,现在倒好,正好是我的老本行,倒是不用恐慌了。’

    探春也直接问道:“姐姐好容易从院子里出来,现在我又叫你重新去开一个院子,姐姐不会怪我吗?”

    长红随意地喝了一口茶笑道:‘你也太小心了,我这次是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吃饭,何况我们这院子也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是提供酒水歌舞而已,没什么做不得的,说实话,我自己一个人待的久了啊,还真有点儿怀念那时候的热闹呢。’

    “姐姐既然愿意我也就放心了,若是想要热闹,倒是不妨把姐姐之前那些小姐妹都请过来,反正这件事我就全权交给姐姐去办了,有什么需要我的时候再来找我。”

    “王妃如此信得过我倒是叫我诚惶诚恐了,只是我虽然喜欢与那些姐妹们在一起说说话,叫他们来咱们开的院子可是不成的。”长红笑着摇头。“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我也是在院子里待过的,知道那里面的人想得都是些什么,实在不必多此一举。”

    探春了然地点点头,维持这些人之间友谊的最好办法,一个是不要抢对方的金主,另一个就是不要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过的更好,当然,若是不炫耀,那更会被认为是一种炫耀,所以在这恰到好处的炫耀和不炫耀之间一定要把握好分寸。

    探春交给她一千两银子,另外叫水云带着她取了钱庄跟李升昌交接过之后,才送她回去。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就算再能干,在这个世道上难免会受到一些多余的阻力,何况现在她局面还没有撑开,少不得要找人先帮她撑个场子,李升昌经营国泰钱庄近五年,京城之中与她有金钱往来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所以有他出面,长红许多事情都可以做的轻松一些,包括找房子也是要李升昌来负责的。探春也信得过他,很早之前赵风已经把钱庄的生意完全交给李升昌在打理了,甚至有时候他连账本都不必过去看的,这些年钱庄挣的钱不少,进到探春账里的至少有十万两银子,何况她还投资了更多别的生意。

    水彦寻果然如他昨日所说今日特地派人去向皇上告了假,皇上还特地派了一位太医过来给他诊脉,探春也不知是水彦寻贿赂了这位太医,还是皇上派来的这位太医实在没什么本事,总之在探春焦急地询问王爷到底得了什么病的时候,这位太医抚着他那一把茂密的胡子很是为难地想了许久才不无沉重地告诉探春王爷这是伤寒入体,若是不细加调养,可是会发展成大毛病的。

    若不是探春提前知道水彦寻这是装病,她都要真的相信这位太医所说的,现在却只能忍着笑意郑重地符附和他。

    等到他出去之后,探春终于忍不住笑道:“王爷,这太医怕不是皇上派来糊弄你的吧?”

    水彦寻也是哭笑不得:“他这样一说倒是由不得皇上不信了。”说不定自己还真的可以躲过这次的派兵,毕竟皇上也不想一下把他压榨干,总要让他调理好身子才能更好地为他卖命不是。

    只是还没等探春跟水彦寻好好说会儿话,非烟就忽然跑过来了,探春看到她一副刚哭过的表情,心中一跳,难不成已经跟太妃闹开了?

    也顾不得跟水彦寻说什么话了,探春连忙就带着还在哭的非烟去了书房,实在是现在水彦寻还在床上躺着,也只有书房是一片清净之地了,当着水彦寻的面,许多话都不方便说。

    到了书房之后,探春索性把侍书和小蝉也遣了出去,非烟还没等他们出去便哭喊道:“嫂嫂你什么时候才能跟母妃说明白,我不想嫁给杨梦得。”

    探春小心翼翼地询问:“非烟能不能先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是与母妃闹起来了吗?”

    “我已经说过我不想嫁给他了,现在一想起这件事我就心烦,偏偏母妃时刻不停地在我耳边唠叨他有多好,这还不算,还逼着我绣什么嫁妆,我根本就不想嫁,绣什么嫁妆。”非烟很是有些愤愤不平。

    倒是探春见惯了非烟一贯温柔宽厚的性子,忽然看她发这样大的脾气吓了一跳,难道说爱上一个人会把她的性子都改变了吗?

    “你先别着急,母妃这不是还不知道你不想嫁给他骂?等我们跟母妃好好地说清楚了,她自然不会再逼你了。”探春轻声安慰。

    “不必了。”非烟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们是打的什么主意,说是要告诉母妃,其实不过是拖住我而已,想等到我真的嫁过去也就完了,我告诉你们,休想,别指望这样的好主意了,我已经跟母妃摊牌了,至于你们想怎么做,由你们想去,你们若是胆敢真把我嫁过去,那也别怪我不念亲情。”

    她这样决绝的话语叫探春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甚至她已经告诉太妃这件事对探春的冲击都已经小了许多。

    等了好一会儿探春才说:“好,我知道了,既然你下了这样大的决心,你能不顾亲情,不想着母妃这样大的年纪了忙前忙后为你操劳,也不顾你的兄长为了前后打点,打定主意就是非要嫁给柳晗云,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你放心,我这就去找母妃商量,这门婚事立马就给你退了,不管是去道歉还是被别人指点那都是我们的事。只是我也告诉你一点,这柳晗云,你嫁不嫁得成,我们却是决定不了的,这毕竟也是两个人的事,总不能因为你喜欢人家就逼着人家娶你是不是?”

    探春自作主张说出这样一番话可以说很是僭越了,首先太妃那一关就不好过,她答应了非烟帮她退婚,太妃却不见得肯答应,这对杨梦得有多满意还在其次,主要是她丢不起这个人,但是探春也算是看明白了,非烟这次是打定了主意不嫁了,他们逼迫也无用,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先稳住她把婚退了,至于能不能真的就嫁给柳晗云,那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非烟也没想到自己这又哭又闹的就是来跟她闹个鱼死网破的,探春却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虽说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嫁给柳晗云,但是非烟心中是抱着这样的幻想的,自己一个好好的高门望女,他为何不肯娶自己呢,自己又不是丑八怪,何况她也知道只要自己打定了主意除他之外别人都不嫁,那到时候不管事母妃还是哥哥都会替自己想办法的,毕竟他们不可能真的看着自己一辈子老死在家中。

    所以探春刚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下来,现在找一个人出来替自己出面跟母妃说好退了眼下这门婚事才是当务之急。

    探春听了点点头:‘既然咱们都没有什么异议,那这件事也就说定了,我去与母妃商量退婚,至于以后的事情,谁也拿不准,我们也不会再帮你,既然我们替你看中的人你自己瞧不上,那你自己看中的人,也自己去想办法吧。’

    非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找你帮忙的。”

    探春失笑,非烟果然还是生长在深闺的小姑娘啊,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出境是怎样的,像一般的大家小姐根本不会有她这样的好运气,还要叫她亲自看过人之后才定亲,偏偏他们的一番好意,惹出了这些麻烦事。

    没有了自己和太妃的帮忙,她连门都出不去,还想见到柳晗云甚至嫁给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是她现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探春也并不想点破,等她自己明白过来便好了,至于杨梦得,想来是两人没有缘分,非烟现在闹成了这个样子,真的叫她嫁给杨梦得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怎样做,也没有必要再闹下去,把彼此之间那点儿亲情都给闹的淡了,所以探春好好安慰了非烟一会儿便叫她先回去了,自己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太妃那里,她本来以为非烟这样一闹,太妃现在一定是正在气头上,说不定还会株连到自己,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不是因为自己而起,但自己作为中间人,想为着这个家的安宁,就不能不出面调解,所以她实在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太妃的屋里。

    只是叫她惊讶的是她见到太妃的时候,她表现的竟然是异常的平静,见到探春进来甚至还主动说道:‘坐吧,你这就赶过来了,真是难为你了,非烟那丫头去找你闹了吧。’

    探春默默点头:‘我已经安抚好她,先叫她在我那边呆一会儿,等她平静下来想来会与母妃道歉的。’

    太妃毫不在意地笑笑:“道歉?用不着,她既然有这样大的决心,我要是再逼她,倒显得我像是逼她死一样,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做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愿意嫁给谁便嫁给谁。”

    探春听太妃说这话吃惊的程度绝对不亚于听到非烟告诉她自己喜欢柳晗云的程度,这可不像探春了解的那个太妃,她竟然能如此轻易地妥协?

    她忍不住试探一二:‘事情似乎倒也还没有到这样的程度,母妃也别生非烟的气了,等她平静下来,在哪买再好好地谈谈。’

    “不必谈了,她既然是下定了这样的决心,看不上我为她选的人,那也只当没有我这个母妃便好了。”太妃冷冷地说道。

    探春扶额,她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这个世道,谁敢跟自己的母亲断绝关系,这是要逼着非烟背上不孝的骂名。

    “母妃先别生气,非烟,她可能是还想多留在母妃身边一段时间,毕竟从小在母妃身边长大,这婚事定的也有些急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嫁过去,她害怕也是正常的,不若咱们先跟那边说一声,看能不能把婚期往后推一推,等非烟她想明白也就好了。”探春这实在是迂回政策,他们本来占了身份上的便宜,若是说推迟婚期,想来杨梦得那边也不会说出什么的,只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婚期的话,人家就算不敢怎么样,心中也会不乐意,这个时候再说直接退婚,还算给了人家一个缓冲的时间,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这样有些无耻。

二百三十八章 非烟退婚

    ,

    太妃却冷笑:‘你那几年真是没白陪她,还真是她的好姐妹,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知女莫若母,她不想嫁给杨公子,根本不是什么舍不得离开我,话也别叫我说的太清楚,都说明白了也就没意思了,反正你就告诉她,如果她执意如此,那我也不拦着,我也拦不住,但是她只要敢这么做,我便只当没有她这个女儿了。’

    探春苦笑,她们两个这是给自己出了一个真正的难题啊,非烟如此决绝,太妃虽说表示不管,但是明显是不肯让步,连探春也有些头疼了,她只能稍微安慰太妃两句,便要告辞回去,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太妃忽然叫住了她:‘我的意思很清楚了,我知道你们背后会打什么主意,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探春连忙转身赔笑:‘自然,母妃放心,我会好好劝非烟的。’

    说完这句话探春几乎是落荒而逃,毕竟她刚才还信誓旦旦地在非烟面前说了那些话,现在真是给自己揽了一个大麻烦,探春越想越觉得为难,因为实在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刚开始还怪自己怎么这么笨,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后来越想便越觉得委屈,凭什么本来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都要交到自己的头上,凭什么要自己去解决这样根本无可解决的难题。

    因为当时与非烟谈话遣了侍书和小蝉出去,所以一路走来也只有探春一个人,她越想越觉得难过,等到了水彦寻跟前的时候已经快要哭出来了。本来水彦寻在非烟找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穿戴好起来在外面等着了,就等探春问清楚状况两人商量怎么办呢,没想到又等来了一个哭着回来的人。

    探春虽说没有落泪,但是眼圈看着红红的,水彦寻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连忙站起来接她进来:‘夫人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是母妃?’

    探春摇头:‘我没事,只是非烟这件事实在有些棘手,我不过是有些着急罢了。’

    “真没事?”水彦寻不放心地问道。

    “我没事,王爷还是先想想非烟这件事该怎么办吧,她与母妃谁也不肯让步,这才是真正的大事。”探春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眼睛。

    “夫人不必着急,你先说说他们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探春把非烟与太妃两者互不肯让步的情形跟水彦寻复述了一遍,忍不住叹气道:“现在两人都堵着一口气,谁也不肯让步,不是换了你就能解决的。”

    水彦寻听完也忍不住皱眉,这件事没有想到会搞成现在这样,非烟以往是再听话不过的,现在却闹到这种程度,看来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而太妃的性子,探春不了解,他确实了解的,她既然能说得出来,那就是真的能做得出来,探春觉得她可能是一时赌气,水彦寻却知道,太妃几乎不可能改变主意。

    想了想之后他说到:“既然两人都不肯让步,现在只能先不管母妃那边了,先把婚事退了再说。”

    探春奇怪,刚才他还跟自己说太妃不会妥协,现在却说先不必管她,这是打定主意要她与非烟断绝关系了吗。

    “非烟这次闹的很坚决,我不想出什么人命,而且她这样嫁给人家叫人家怎么想,母妃那边,只能先这样了,至于能不能缓和关系,看她自己的了。”水彦寻接着说道。

    探春点头:“倒也不是不可行,毕竟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是我倒是觉得就算是非烟退了婚,这柳晗云也未必肯娶她。”

    水彦寻冷笑“若是我愿意倒不是不能就叫他娶了非烟,但是现在她这样一闹,就算他要娶,我也不会答应的。”

    探春连忙劝他:‘本来母妃与非烟已经有些赌气的意思在里面了,你又何必如此,若是他真的愿意娶非烟,总比叫非烟一直在家中的好。’跟水彦寻对太妃的了解一样,探春也自认为自己与非烟好歹相处过几年,对她的性子还算了解,别看她温温柔柔的,这次真的较真起来,恐怕比太妃还不容易改变主意,母女之间总是有些相似的地方的。

    若是真的看着她老死在府中或者像上一世的惜春一样出家为尼,探春总是觉得于心不忍的。

    水彦寻却不肯松口:“即便是嫁给了他,也不见得能过的好,她既然能下这样的决心来威胁我们,我们便成全了她。”

    探春拍拍他的手:‘王爷,莫要说气话,这件事先不必谈,杨公子那边,母妃肯定是不肯过去说的,恐怕还要你出面想个理由把婚事给退了。’

    水彦寻点头:“这件事倒不算难办,只是母妃那边,不算好交代,虽说是先不必管她了,但。。。”

    “既然怎么都不可能相处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也只能先这样了,母妃那边要不就先瞒着?”探春忍不住提议道。

    “叫非烟装病吧,我去退婚。”水彦寻说道。

    探春惊讶,装病这一招还可以这么用了?她怎么觉得自从水彦寻知道有装病这一招之后,什么事情都可以用它来解决了呢?

    只是这多少也算是一个不伤和气的好办法,毕竟若是非烟病的时间长一些,人家说不定心中还不愿娶呢,只是迫于之前已经有了婚约,她又出身高贵才不敢贸然退亲,若是他们主动提出来,那又不一样了,两边都能满意。

    “只是要叫她装个什么病呢?”探春皱眉。总不至于是忽的暴病,若是人家要来探望呢,到时候岂不是成了戏耍人家?

    “别管是什么病,总之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就是了。”水彦寻有些随意地说道。

    探春越听越觉得他现在完全是在赌气,只想赶快达成非烟的要求,根本没有考虑后面的事情,所以忍不住劝到:“王爷?你生气了?”

    “由得我不生气吗?我们大费周折就是想替她挑个合适的人,结果还挑出错来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管了,省的她还要埋怨我们。”

    探春笑:“王爷这是耍脾气了不是?她总归是你的妹妹,何况,这要真是说起来,她也没有多少错,不过是没提前告诉咱们罢了。所谓爱情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咱们觉得千好万好的,人家就是看不上,咱们看不上的,人家就是喜欢,这也是常有的事,非烟难得这样坚定,换个角度想,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夫人这又开始替她说话了?刚才还要被她气哭呢。”水彦寻忍不住打趣。

    “哭过了气也就下去了,后面的事总不能在气头上决定不是?”探春反而来劝他。

    ““夫人放心吧,我不会意气用事的,杨家的婚事我这就派人去退了。””

    “还是王爷亲自走一趟吧。”探春提议。

    “是该亲自去一趟。”

    “若是我还认识小姐妹就好了。”探春随口说道。杨梦得确实是难得的一个讨探春欢心的人,接触了太多精于算计的人,探春倒是更喜欢他这种敞亮的人,简单直爽,有种未经历过世事的单纯,却不是傻,宝玉与人家相比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水彦寻却主动接到:‘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四妹妹。’

    探春刚喝的一口茶差点儿呛出来,他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惜春的头上。

    那丫头年纪最小,心思却重的很,恐怕跟杨梦得过不到一块儿去。

    不过她也没有详细跟水彦寻说,毕竟他与惜春也没见过几面,只是敷衍地说道:‘惜春不合适。’

    水彦寻挑眉,这样坚定的拒绝?

    不过她既然说不合适,他本来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不合适就罢了,谁也没有规定自己退婚的时候还要附带着重新帮他找一个夫人。

    水彦寻先找了之前的媒婆,把之前收到的定礼都整理好,打包好,另外又加了不少东西,第二日由媒婆亲自领着去找了杨梦得,他的父母双亲不在,事情都要自己拿主意,水彦寻把东西送过去,一再道歉说是非烟忽染重病,恐怕短时间内不能就好,就算好了,也怕留下什么病根儿,而他在京城本就是孤身一人,正缺个人照顾,所以不敢不告诉他,这次特地来退亲,虽说做不成亲家,但是情谊总还是要在的,两家要有商有量的把事情说明白。

    杨梦得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也很是爽快,直接就同意了退婚。

    其实与非烟定亲的这些日子,他心中一直极不安稳,他知道自己的性子不是那种能伏低做小的,随性的很,从小到大家中也没怎么管束过自己,到这京城之中与王府的郡主结亲他心中其实是害怕大过高兴的,虽说他没有真的见过非烟,那来跟自己说媒的媒婆也一再夸非烟是多么温良贤淑,但是他心中还是害怕的,只是婚事是南安王府的太妃亲自找人来说的,他若是不同意,那就是还没有进官场就已经得罪了大权在握的南安王,所以他答应下来不过是迫于形势而已,这次水彦寻主动提出退婚,他连详细情况都没有问,就迫不及待地同意了,简直是松了一口气。

    水彦寻不知他是如何想的,但是他能同意的这样爽快也叫他松了一口气,不然还要编出许多谎话来骗人家,这是水彦寻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这件看起来很难的事,由于杨梦得心中的顾虑反倒是很轻松地便完成了,水彦寻回来跟探春说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

    不过不管怎么样,答应非烟的事情总算是做到了,探春又过去找非烟,要她给太妃道个歉。

    非烟听说婚事退了,比探春他们可高兴的多了,似乎下一步她就真的能嫁给柳晗云了,探春看着盲目高兴的她什么也没有说,她爱高兴便高兴去吧,何必这个时候打击她呢。

    只是不出她预料的是,退婚之事根本瞒不住太妃的,毕竟那些定礼都要给人家送回去,所以在非烟过来看她的时候,她只坚持着权当没有这个女儿,连面也不肯见。

    不得已非烟只好跟着探春回去,虽然太妃不肯见她让她多少有点儿沮丧,但根本挡不住她退了婚事的高兴。

    探春也已经懒得再管她了,暂时来说,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之后的事情她要怎么做,都与探春无关了,只要她能狠得下心来,那后面就没她什么事了。

    正好长红来信说李升昌找到了房子,探春便打算出门去看看,因为之前跟水彦寻说话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所以他也要跟着出去,当水彦寻与探春一起下马车的时候,长红还吃了一惊,她本来还以为这件事是瞒着王爷的,毕竟谁能接受自己的夫人开一个歌舞铺啊,就算是真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传出去也不怎么好听,更何况她还是一位王妃,所以她只当这件事是探春瞒着王爷的,就算是知道,也只当做不知道罢了,没想到人家还亲自前来站场子了,不得不说,王妃确实是嫁对了人,长红心中感叹。

    嘴上却也没闲着,忙着给探春说她的打算,这房子是李升昌从一个还不起贷款的老赌客的手里接过来的,说是家中的祖产,位置倒巧,却正在这条最繁华的街道尽头,统共有两层,房子很是宽敞,探春也不知道长红打算怎么整治,但是看她很是满意也就是了,探春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因为这次说探春要过来,李升昌也特地在这里等着的,虽然探春从不主动查他的账,但这么长时间没给她看账本了,人家信得过自己,自己也得有点儿自觉,所以这次是特地带了账本过来的,等到探春看过院子坐下喝茶的时候,他顺势就把几本账本放到了探春面前。

    探春随手抽了一本,随便翻了两页便放下了,说实话,就那两页,莫说她本不是什么行家,就是真的行家,那也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所以探春不过拿个姿势而已,叫他知道自己是能看得懂的,只是相信他,不愿细看罢了。他毕竟也做钱庄许多年了,若是想做个漂亮的账来糊弄自己,那再简单不过了,探春就是真正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放下账本之后,探春忽然问起这房子的事儿:‘我听说这房子是从一个欠了咱们债的人手里盘过来的,中间没有什么龌龊吧?’

    最怕的就是拿着手中那张借据胡作非为。

二百三十九章 掌柜聚集

    ,

    李升昌连忙答道:“绝对没有任何龌龊。把房子盘给我的是京城有名的李老爷,说他有名一个是因为他当初是真的有钱,一个就是他这个人也是真的能赌,这些年把全部家当几乎都已经输了进去,前阵子又输了,人家要现成的银子,他一时拿不出来,就把这房契压到了我那儿,拿了三千两银子,说好的是过段时间就来赎。”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道:‘其实谁都知道从他手里当出去的东西那都可以当做死当的,只是他还偏偏每次都要活当,白白便宜那些当铺的老板们。果然过了一个多月之后,他就又找到了我,问我你呢能不能拿他那房子再借点儿银子,这次我给了他一千两,我当时就知道他肯定是还不上了,所以在他把房子抵押给我之后,我就亲自来看了一眼,觉得这房子不错,以后王妃若是再做什么生意,也能用得上,所以他再来抵押的时候,我知道他还不上,还是给了他银子。正好前两天长红姑娘找到我说是姑娘叫替她找个房子,我就想起这个来了,把他叫出来一商量,他倒是情愿把这房子卖给咱们,只是他本来还想狮子大开口的,却恰巧碰到人家要债的上门来了,所以只再要了一千两便把房契过了户了。’

    探春听了点点头,这样一个房子,五千两的价,还算合适,李升昌没有借机骗人家。

    “这房子确实不错,李掌柜用心了,长红姐姐一个人在外面刚开始多有不便,以后还得李掌柜帮忙照顾一二。”探春笑着嘱咐。

    他连忙点头:“都是为王妃做事,相互照应是应该的。”这长红虽说之前没有听说过,但是听探春口口声声叫她姐姐,就知她身份不一般,当初他们这么多人在探春手底下做事,不也就只有赵风一个能当得了她一声赵大哥吗?

    长红也连忙给李升昌见礼:“以后还要仰仗李掌柜的照顾了。”

    李升昌也很是客气:“长红姑娘客气了,是相互照应。”

    中间水彦寻只是坐在一边喝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要是探春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水彦寻从来都是保持迷一般的沉默,美其名曰,不打扰探春,鬼知道他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叫探春时不时要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说错话,毕竟有一个你知道比你要聪明的人就坐在你的身边,一句话也不说地看着你,谁不会害怕呢。

    房子也看完了,所谓的对李升昌的考察也算是结束了,水彦寻也终于开口了:“几位都辛苦了,尤其是李掌柜,今日我做东,请几位喝酒如何?去把王掌柜他们几个也叫上吧。”

    探春点头:“该当如此的,我们这次离开许久,多亏了几位掌柜的,这次回来却还没有机会好好感谢几位。”

    这边水云领了命令已经派人分头去寻人了,这边水彦寻带着探春他们先到了鹤颐楼等着。这次碰面若是成功的话也是有史以来聚集的最齐的掌柜的,正好长红也在,算是一个不正式的见面了。

    在酒楼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到来了,说实话,其中有些掌柜,连探春都不大认识的,实在是不怪她,后来事情大多交给了赵大哥去打理,自己也信得过他,而且自己成亲之后也变的越发地懒了,索性做了个甩手掌柜,一应事物都交给了他。

    还好有水彦寻,他倒是对几位掌柜的都很是熟悉,怕是看出探春的陌生,一有人进来,水彦寻便要喊一声“哟,黄掌柜可算是到了,南北货行的生意这样忙吗?”这样的提示,真是让探春又一次感叹他是如此机智。

    最后到场的一共有七位掌柜,分别是钱庄李掌柜,香料铺的王掌柜,南北货行的黄掌柜,当铺的刘掌柜,布庄的钱掌柜,成衣铺子的彭掌柜,药铺的孙掌柜,长红算是刚到,还不能称为掌柜,这也是探春手底下所有的掌柜了,赵风跟着自己去杭州之后,京城的生意就没有再拓展了。他们也是许久没有见到真正的主子了,中间赵风又去世了,所以这次说是主子要见一见他们,便一个个的都赶过来了。

    探春先假装很熟悉的彼此引见了几位掌柜,然后着重介绍了长红,又请他们格外照顾,几位掌柜自然是连声答是,他们来也不是空手来的,每人袖子里都揣了一本账本,那当铺的掌柜格外有些心机,还给云兮专门准备了一个长命锁,这个锁说是早前流传下来的,跟那些现成打制的还不一样。

    探春自然不会真的去看他们的账本,在他们吃过饭要掏出来的时候便连忙阻止了:‘几位掌柜,这是做什么?我外面全指望着你们呢,难不成还怕我信不过你们吗?’

    香料铺的王掌柜现在是个头儿,所以看探春不肯收账本,便带头说道:‘王妃肯信任我们是一回事,只是这账本总还是要看看的,别说是不信任我们,主要是王妃也能对这些生意做到心中有数。’

    探春笑:‘看来各位今日是有备而来啊,我若是不看你们恐怕还真是放心不下,但要我真的一个个的账本看过来,别说是时间不够,就是时间真的够,不瞒各位说,我也就一个账本就看够了的,这一个个叫人眼花缭乱的数字哪有现成的银子摆在面前好看是不是?所以各位掌柜的也不必客气了,以后若是想叫我看账本啊,提前在里头每页都给我夹上一张银票,到时候我再看。’

    一番话说的大家哄堂大笑,却也知道今日这账本是看不成了,也知道探春的意思是,账本看与不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赚到银子,不是说自己看过账本,就能明目张胆地不转钱的。

    几人吃饱喝足,探春才把长红要做的事情详细跟另外几位掌柜说了一声,另外说以后有什么消息找不到自己就去找王掌柜,他年纪大,有定力,叫他拿个主意总是错不了的,探春虽口口声声喊长红姐姐,却也知道这样的称呼虽然能让这些掌柜高看她一眼,但是想叫他们心中真正信服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虽不说,心中都是有数的,这京城之中,但凡是个有点儿名头的,根本没有什么秘密,长红窑子的出身根本不可能瞒得住,恐怕在座的几位就有已经知道她身份的,若是探春在这个时候把她抬得过高,只会引起他们的不满,这不满不管是发到自己身上还是长红身上都是不必要的,所以探春现在还是用王掌柜稳住他们。毕竟王掌柜确实跟着自己和赵大哥的时间最长,年纪又最大,比李升昌占了这点儿便宜,所以赵风走之后,众人对他还算是信服的。

    这顿饭吃的还算欢快,午饭一直用到了太阳降落,众人才离去。

    探春和水彦寻不着急回去,所以索性在这里再坐一坐,没想到这一留就碰到了最不想碰到的人,柳晗云。

    他是与另外一个人一起过来的,这人水彦寻有点儿印象,是京兆尹手底下的一个捉笔的,按说这样一个这样身份的人,水彦寻不会认识的,但是此人似乎有特别的本事,非常得京兆尹的喜欢,所以经常会带着他出席各种场合,而此人似乎也充当了一个智囊的作用。

    既然碰了面,大家又是见过的,总不好就假装不认识离开,所以不得不停下来寒暄几句。

    水彦寻本身对他并无任何偏见,只是非烟闹得他对柳晗云没有什么好脸色,倒是探春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世,对他倒是有些改观了,但其实这个改观更多的还是同情在起作用。

    两人本也是不大有交集的人,所以无话可说,不过是彼此见个礼,问个好,然后水彦寻就要带着探春离开了,但是探春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忽然转过头来问柳晗云:“柳公子青年才俊,不知家中娶妻否?”

    柳晗云显然没想到本来就要走的人忽然有此一问,所以明显皱了皱眉,摇头:“王妃过誉了,晗云未曾婚配。”

    探春也觉得自己忽然发问不妥,只好装作不在意地点点头:“柳公子意气风发,倒是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女子。”

    似乎越说越多了,探春无奈,只好自己赶快结束这个话题:‘柳公子既然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这个告辞显得很是唐突,连水彦寻也摸不着头脑,上了马车之后便问道:‘夫人不是明知他没有娶妻,为何还有此一问?’

    探春不好意思道:‘我若是说那一刻我自己犯了糊涂,王爷可能相信?’

    水彦寻哭笑不得:‘这倒也没有什么不可相信的,夫人确实经常会犯些小糊涂的。不过,夫人是有大智慧的人,大事上可从来不会犯糊涂。’

    探春笑道:‘王爷又开始夸我,这叫我都不好意思了。’她忽然想到什么:“倒是王爷本来要装病的,今日却忽然跑了出来,不怕消息传到皇上那里吗?”

    水彦寻顺势倒在探春的肩上笑道:‘所以我今日是舍命陪君子啊,其实我还是重病在身的人。’

    探春笑着把稍微有些压迫感的水彦寻推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我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小商人,王爷今日陪我跑出来,最多也只能算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水彦寻佯怒:‘夫人,你竟敢如此诅咒我。’

    探春反应过来连忙道歉:‘王爷莫要与我计较,想必是我又犯傻了。’

    还好水彦寻不会与自己计较。

    “王爷,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咱们找这些掌柜的来帮长红,先别说他们可不可靠,就是真的可靠,他们本有自己的生意,也不可能真的就能在关键的时候来帮长红。”探春有些忧心地说道。

    “所以夫人有什么想法?”她既然如此问,想必心中已经有打算了,她问自己,不过是把考虑告诉自己,看一下是否可行而已。

    “之前不是给赵母过继了一个孙子嘛,他没有读过几年书,走科举是不成了,好歹他也算是赵大哥名下的儿子,总不能真的叫他一辈子务农,而且赵大哥留给他上万两的银子,总是要自己能做生意才好,所以我想的是能不能把他叫出来,帮着长红做这个院子。”探春试探地问道。

    水彦寻点头:‘倒不是不可行,只是咱们当初把人过继过去是为了给赵母养老,赵母年纪已高,若是再把人叫出来,那谁来照顾她老人家呢?’

    探春拍手:“我就说总感觉哪里不对,王爷你果然是一下点出了关键,这人之所以过继是为了养老,不是为了让他出人头地的。”只是他皱眉:“若是真的叫他先给赵母养老,等老人家走了之后再出来,是不是有些晚了?”

    “夫人倒不妨劝一劝赵母愿不愿意住到院子里去,到时候找人专门照顾她,寿铭也在院子里,就在老太太身边,什么也不耽误。”水彦寻提议道。

    “这个倒是可行,只怕老太太不肯离开那村子,当初赵大哥说在京城中买房子请老太太过来住,后来也是不了了之了。”探春有些不自信。

    “夫人不妨把实情告诉老太太,老人家最怕给别人添麻烦,又怕耽误了后代的前程,一定会同意的。”水彦寻说道。

    探春有些不敢确定:“这样对老太太来说是不是不大好?”

    “实在是留在村子里和住到院子里,对老太太来说,照顾她的人只会更多,而且到了这里,还能有些烟火气,老人家都喜欢热闹,看着也高兴,那村子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待的久了,反而对老太太不好。”

    探春仔细一想,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既然已经说服了自己,她决定等长红这边做起来就去看看老太太,正好她也许久不曾去过了,说起来有点儿对不起赵大哥,说好的替他照顾老母亲,但是这些日子探春太忙,竟然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二百四十章 李昭出现

    ,

    老太太果然是明理的人,探春与她一说,她便很爽快的答应了,还不好意思地跟探春说到:‘王妃这次不来找我,我也要叫寿铭带着我去找王妃了呢。这孩子懂事听话,不应该跟在我这个老婆子身边荒废了,我知道王妃你有本事,正想着问问你能不能给这孩子找点儿事做,也长点本事。’

    探春笑道:‘是我的错,答应了好好照顾老太太却因为事情太多给忘了,实在是该罚。至于寿铭这孩子,既然是赵大哥名义上的儿子,那我照顾他自然是应该的,老太太就放心吧。’

    有几位掌柜不遗余力的帮助长红那边很快就可以迈上正轨了,院子很是宽敞,所以在后面就单独辟了两间房给老太太和寿铭住,长红住在上面的楼上,与姑娘们一起,这些姑娘大多都是刚才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买的时候这些姑娘心中自然是不愿的,虽说长红说的好听,说这里绝对没有卖身这件事,但是开了这样的馆子,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不肯信她的,等到后来试着开了两天,中间因为有几位掌柜的张罗,来到的也有不少达官贵人,大家喝得多了,也难免有动手动脚的,但只要他们敢做出什么真正出格的事情,长红是一个也没有客气,直接就把人撵了出去,这样众位姑娘才有些相信了她的话,虽然他们不知道长红哪里来的这样的底气,敢与这些人不客气,自然长红是不会告诉他们这院子其实是探春开的,不过却告诉了他们有什么事情不必害怕,他们是有底气的,这些人一看院子刚开业不仅没有来找茬儿的,反而刚开张便是络绎不绝地来捧场的,心中自然大概有数,这背后是有大老板撑腰的,所以底气自然足了起来。

    不知道皇上最后是怎么想的,半个月时间过去了,水彦寻也已经恢复了上朝,却还没说到底派谁过去,水彦寻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走他还真是不放心,探春自己留在这里就要收拾王府的这些烂摊子。

    只是林子清那边也又一次来信了,之前的奏折被皇上无情驳回,只派了太医又一次来林府替黛玉诊治而已,其实皇上这样做也不算是过分,毕竟父母病重可以回来照顾,却没听说过自家妹妹病了,就要回来的,如今杭州一切刚刚起步,正是用人的时候,皇上不肯放人,林子清也不敢抗旨,只能来信说拜托程雪君仔细照顾着,随信一起来的还有他在南边寻到的几位据说是医术很高明的大夫。

    探春对其余几位倒没抱什么希望,倒是其中有一位极其年轻的人,说是什么神医的关门弟子,云游四方的,这次正好到了杭州城,感慨与林子清对杭州百姓的恩德,所以在听说他找大夫之后便主动上府自荐了,信中林子清对此人倒很是推崇,程雪君在接到人和信之后便派人过来告知了探春一声,所以她到的时候这几位从杭州来的大夫正一排坐着呢,雪君先与大家介绍过之后,他们便连忙见礼。

    探春随意打量了一眼,看着倒还算都老实可靠,只是不知这医术如何,自然其中那位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的大夫引起了探春的注意。

    她在上面坐定之后指着他问道:‘这位也是大夫?倒是少年有成。’

    那人连忙起来行礼:‘在下李昭,正是林大人从杭州派来为林姑娘诊治的大夫。’

    探春了然地点点头:‘少年有成,想必有些真本事,既然各位都已经到了,先诊脉吧。’

    雪君带着他们一起去了黛玉的房间,大户人家诊脉麻烦的很,都是隔着帘子伸出一只手来,垫着一块儿手帕,这要是格外讲究些,还要悬上一根丝线,大夫只能远远地在屏风之外坐了替他们诊脉,真是难为这些大夫了,凭空的还要多学这些东西。

    这样的规矩太医们是懂得的,而且长时间的锻炼早就练就了一身隔空诊脉的本事,对他们来说,即便是一根丝线也不影响什么的,但是这些林子清找来的大夫就不一样了,这些人大多是民间大夫,有的人可能学过这隔空诊脉的本事,只是寻常人家很少会避讳至如此的,所以也没有什么练手的机会,更多的大夫可能都不会这一招,所以探春看着几位在屏风前踌躇不前的大夫当机立断:“程姐姐,叫他们把屏风撤了吧。”

    雪君抬头看了她一眼,探春冲她轻轻点头,她便没有再问什么,只招呼人把屏风都搬了出去。

    探春带着他们进去说道:‘各位大夫,有劳了,我这姐姐沉睡一月有余,各位若是能唤醒她,便是林府和王府的恩人,我们自会好好报答。’

    他们几位连忙回到:‘不敢当。’只是在真正诊脉的时候,几位大夫却忽然推脱了,起来,谁也不愿第一个上前去诊脉。

    探春皱眉,却没有开口说话。

    还是那位李昭看他们彼此虚伪地谦让忍不住说道:‘几位大夫都是有资历的了,我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不如就让我第一个来诊脉,这要是诊的对了最好,诊的不对,也还有几位大夫呢。’说着他便主动上前一步坐到了雪君给大夫准备的诊脉专用的板凳上。

    也不等众人和探春如何反应,自顾自地打开了自己的医药箱子,拿出了手枕仔细把起脉来。

    众人难得看到有人愿意主动出头,自然也没有什么说的,只静静地等他诊脉。

    他诊脉的时候很是平静,没有那些太医们惯会的装模作样的摸胡子,皱眉,只是闭着眼睛仔细感受,探春能感觉到他诊脉与之前那些大夫不同,就连魏太医也比不上的,他似乎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患者身体内部的世界,他在仔细地探查究竟是哪一个部分出了问题。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终于睁开的眼睛,笑道:“不好意思,有些久了,几位大夫请吧。”

    众人看他诊脉用了这么长时间,自然会好奇,他究竟诊断出了什么,所以其中一位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不知李大夫你诊出了什么?不妨说出来也叫咱们参考参考。’

    他却只是笑道:‘还是众位先诊脉,这参考也得等诸位诊过脉之后才谈得上参考。’

    探春也附和:‘自然还是几位大夫先诊脉,免得有所顾忌。’

    主人发话了,他们也只好先不跟他计较,一共六位大夫接连诊了脉,期间有用时长的,也有用时间短的,只是诊脉之后大多都有些皱眉,还是这位李昭最是平静,探春心中已经把筹码压到了他的身上。

    终于等大家都诊过脉之后,雪君才带着他们出去,到了大堂之后才说道:“几位大夫看过之后觉得情况如何?现在倒是不妨交流交流,咱们都是想治好病的,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众人到:‘这是自然。’

    其中那位年纪最大,除了李昭第一个上前诊脉的自动成为了他们的头,在雪君说完话之后便上前一步把自己的诊断结果说了出来。

    等众位大夫都说过之后,探春虽不大懂医术,也大概听的出来,黛玉身子本身是没有什么大毛病的,现在醒不过来,他们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所以在到底该用什么办法叫她醒过来的时候,几位发生了冲突,有说既然没有什么问题,便不可随便用药反倒不好的,也有说这么长时间不醒,必定是有原因的,还是要用药,这坚持要用药的几位在另外几位坚持不要用药关于到底用什么药的逼问下眼看着渐渐败下阵来,一直以来很高调,这个时候却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昭开口了:“我想我有办法叫林姑娘醒过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众位大夫不满,明明应该是答应一起商量的,为何他如此放肆,直接不顾他们的意见自顾自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探春却连忙说道:‘什么条件,李大夫不妨说说看?’

    “我要带林姑娘离开这里去治病。”

    他刚说完,众位大夫已经炸开了:‘荒唐!’

    “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治病还要把人带走的道理。”

    “就怕这李大夫包藏祸心。”

    探春也是楞了一下,与雪君相互用眼神询问,明显雪君也是摸不着头脑,这林子清找的大夫真的靠谱吗?

    探春看过雪君之后笑了笑说道:‘李大夫的这个条件,想必自己也知道有多过分,不过,若是真的能叫醒林姐姐,我倒是愿意一听你的想法。’这就是说自己可能会答应,毕竟能试的办法也都试过了,难得有一个人这么肯定地说自己能叫醒黛玉,怎么样探春都是想要试一试的。

    “王妃放心,李某绝无半点私心,只是觉得这里并不适合林姑娘养病,我有一个更好的去处,想带林姑娘去那里养病,王妃与林夫人若是不放心,可以多多地派下人跟去照顾林姑娘,以一年为期,这一年中,我会给林姑娘用药,若是一年之后还未苏醒。”

    探春笑问:‘你当如何?’

    “在下带林姑娘前来谢罪,任凭王妃处置。”

    “好。”探春笑道。“难得你有这样的气魄,我就信你一回又何妨?”

    李昭松了一口气,他总算完成了师傅的任务,他当时听到师傅说叫自己把人家钦差大臣家的姑娘带到那荒郊野外一年还以为他是在逗自己,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雪君却有些着急了。暗暗地朝探春使眼色。

    探春笑着安抚她:‘程姐姐没听这位李大夫说,他能保证林姐姐在一年之内醒过来?咱们就信他一回又何妨?’

    她故意歪曲李昭的意思,他只是说若是黛玉一年之内醒不过来要前来请罪,却并没有承诺一定能把人叫醒,听到探春如此说,他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暗暗祈祷那个从来都不靠谱的师傅这次能靠谱一次,真的把人家姑娘给治好,不然,他想了想,凭借南安王府当今的势力,王妃若是想要一个人的性命,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这还是自己送到人家手底下的。

    雪君无奈,也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只是黛玉云英未嫁,跟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出去一年,就算身边有丫鬟婆子,也难免有人会说闲话。

    探春似乎看出她的担心,笑道:‘这个时候自然是林姐姐的性命最重要,程姐姐你说是不是?’

    程雪君仔细一想,是这个理儿,这整天的躺在这里,也不可能考虑什么婚事了,就是她真的醒了,这还不见得就答应再成婚呢,现在还是先把人叫醒要紧,想明白之后她也说道:‘李大夫既然如此承诺,那我也信你一回,只是妹妹她本事病中之人,外出一趟极为不方便,此次远去,又要待一年时间,要仔细准备一应事物,所以请李大夫现在这里住几天,等我准备好了便叫你带妹妹出去。’

    李昭想了想,人家说的很有道理,虽说自己师傅交代要尽快把人带出来,但是等几天应该也没有关系吧,于是他晕乎乎地就答应了下来。

    就在他等待的这五天的时间里雪君与探春他们都没有闲着,各处去打听他的消息,只是江湖上只知道他是神医的关门弟子,更多的消息却也不知道了,接连几天的打听都是这样的结果,探春也死心了,他这是有意隐瞒身份,想来不会叫她们轻易打听出来了,不过这也说明他确实是有些本事的,探春看他总不像是坏人,既然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好叫雪君把一应准备的事物送上马车,连带着给黛玉准备的下人。

    只是中间却出了一个插曲,就是之前黛玉在山东土匪窝里救的那两位小丫头,在雪君问他们此次是否愿意跟黛玉同去的时候,追雁很是坚定的就表示了自己要一直跟着照顾自家姑娘,雪君很是欣慰,只是这念雪却临时耍起了滑头,说是自己病了,身子也不够强壮,不是不愿照顾姑娘,只怕是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耽误了姑娘的大事。

二百四十一章 初相见

    ,

    雪君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说的好像她们林府欺负人似的,她是跟在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身份比一般的姑娘都要尊贵些,还真能叫她做什么活不成,只是她既然如此说了,雪君也不拆穿,这样的人即便是自己强压着她跟着黛玉去了,离开了自己的管束,更不会尽心照顾,不够添乱的,既然她说了出来,雪君也如了她的意,黛玉那边刚走,这边就把人打发了出去,这样的人,她是不会留着的。

    探春当时答应李昭的时候颇有破釜沉舟的气势只是当黛玉真的走的时候,她又忽然放心不下了,不停地问水彦寻黛玉这次出去不会有什么事吧,毕竟他们连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水彦寻只好安慰她;“有这么多人陪着呢,想必不会出事,夫人就放心吧。”

    探春刚点过头,下一刻又忍不住抬头问一遍水彦寻,终于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才在又一次抬头的瞬间便把头低了下去,水彦寻笑:‘夫人,怎么了?’

    探春闷闷不乐:“无事,我不过是想起一件事罢了。”

    黛玉走了后探春也不必每隔一日便去林府跑一趟了,这样一来她似乎觉得自己忽然闲了下来,人一旦闲下来就忍不住生出些事情来,对探春来说更是如此。

    她想着也许久未见迎春与惜春了,便约着他们在鹤颐楼见个面,似乎因为探春这个不循规蹈矩的人的存在,连迎春也变得大胆起来了,说起要来鹤颐楼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推拒,要知道以前但凡探春说要带她出去,她便要好一番推脱的。

    惜春是探春借口要见一见她才从贾府里把人接出来的,这让探春越发觉得不方便,只是惜春与周姨娘不同,不能说搬出来便搬出来,只能先嫁人才能搬出来,真是一件烦恼事。

    等探春在用过饭之后跟惜春抱怨的时候,惜春忍俊不禁:‘我算是想明白了,三姐姐这么快想把我嫁出去,不过是想以后找人玩的时候更简单一些罢了。’

    探春忙着辩解:“这倒也不全是,不过你说的倒也不算全错,咱们姐妹都出来了多好,我也不必为那个破败的贾府担心了,就怕他哪一天支撑不住那些大臣们的风言风语就此坍塌了,我还得去那堆废墟之下救你们。”

    迎春听探春说的好玩,忍不住笑道:‘三妹妹这张嘴,真是没人能说的过,也就凤丫头能与你一较高下了。’

    惜春看迎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连忙得意洋洋地炫耀:“看,二姐姐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不与你说,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探春笑:‘说不说得过倒不要紧,我若是真正能把你嫁出去,那才是真正的本事呢。’

    惜春不满:“三姐姐说这话倒像是我是那嫁不出的似的。”

    探春连忙笑着安慰:‘四妹妹貌美赛过天仙,文采风流,又做的一手好画,自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不过是我自知妹妹你看不上那些人罢了,说起来我也是好为难的。’探春为难地皱眉:“这挑来挑去就是没有一个能配得上我家四妹妹的。”

    惜春笑骂:‘说这话你不害臊,我都要替你害臊了,哪有这样夸自家妹妹的?’

    迎春却难得的符合:‘这话我倒是同意三妹妹的,我这左看右看,也觉得无人配得上四妹妹。’

    惜春佯装生气道:‘刚才还说就二姐姐是个好人,现在看来,也已经被三姐姐带坏了去了。’

    探春笑道:‘实在不是二姐姐变坏了,是你这丫头不成亲,终归是姐姐们心头的一桩心事,你倒是跟姐姐说说,可有什么中意的人,姐姐就是绑也给你绑过来如何?’

    “真正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三姐姐再这样说,我可就真不理你了。”惜春有些恼怒地说道。

    探春见好就收,笑道:“好了好了,不过是咱们姐妹之间说几句玩笑话而已,有什么的,四妹妹莫要生气,三姐姐给你赔不是了。要不今日我陪四妹妹去一趟庙里如何?正好林姐姐走之后我也没有去庙里拜过呢,正好要拜一拜求佛祖保佑才好。”

    迎春向来是信这个的,所以连忙附和:‘这个提议好,咱们许久没有一起去庙里了。’只是她又旋即皱眉:“只是现在来不及清场了,咱们要不改天再去?”

    探春却笑道:‘寺庙本是为广结善缘,何必非得咱们去了,人家就不能到了,佛祖面前,咱们都是一样的,何必非得搞那些,我说就今日去吧。’

    迎春有些犹豫:‘只是这青天白日的,这寺庙里人来人往,叫人看见了终归不好。’

    探春却笑:‘正是青天白日的呢,咱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是去庙里替家人祈福,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惜春也笑道:‘我倒是觉得三姐姐说的在理,咱们是去庙里拜佛,谁能说出什么来?’

    迎春忍不住笑骂:‘现在又说她说的在理了?’心中却已经信了探春和惜春的话,京城之中多达官贵人,贵人多的地方,香火总是会格外的旺盛,反正这些贵人只要见到一个寺庙总是要拜一拜的,万一哪个没有拜到给自己使绊子呢,所以他们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离着鹤颐楼不远处就有一座香火极其旺盛的寺庙叫做国安寺,里面的主持据说是亲见过当今圣上的,所以香火格外的旺盛,探春他们不过是觉得离的近便随机选了这么个寺庙去看看。

    今日也不是什么节日,探春他们到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了,但是来上香的人还是可以用络绎不绝来形容,可以说香火很是旺盛了。

二百四十一章 偶遇

    ,

    雪君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说的好像她们林府欺负人似的,她是跟在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身份比一般的姑娘都要尊贵些,还真能叫她做什么活不成,只是她既然如此说了,雪君也不拆穿,这样的人即便是自己强压着她跟着黛玉去了,离开了自己的管束,更不会尽心照顾,不够添乱的,既然她说了出来,雪君也如了她的意,黛玉那边刚走,这边就把人打发了出去,这样的人,她是不会留着的。

    探春当时答应李昭的时候颇有破釜沉舟的气势只是当黛玉真的走的时候,她又忽然放心不下了,不停地问水彦寻黛玉这次出去不会有什么事吧,毕竟他们连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水彦寻只好安慰她;“有这么多人陪着呢,想必不会出事,夫人就放心吧。”

    探春刚点过头,下一刻又忍不住抬头问一遍水彦寻,终于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才在又一次抬头的瞬间便把头低了下去,水彦寻笑:‘夫人,怎么了?’

    探春闷闷不乐:“无事,我不过是想起一件事罢了。”

    黛玉走了后探春也不必每隔一日便去林府跑一趟了,这样一来她似乎觉得自己忽然闲了下来,人一旦闲下来就忍不住生出些事情来,对探春来说更是如此。

    她想着也许久未见迎春与惜春了,便约着他们在鹤颐楼见个面,似乎因为探春这个不循规蹈矩的人的存在,连迎春也变得大胆起来了,说起要来鹤颐楼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推拒,要知道以前但凡探春说要带她出去,她便要好一番推脱的。

    惜春是探春借口要见一见她才从贾府里把人接出来的,这让探春越发觉得不方便,只是惜春与周姨娘不同,不能说搬出来便搬出来,只能先嫁人才能搬出来,真是一件烦恼事。

    等探春在用过饭之后跟惜春抱怨的时候,惜春忍俊不禁:‘我算是想明白了,三姐姐这么快想把我嫁出去,不过是想以后找人玩的时候更简单一些罢了。’

    探春忙着辩解:“这倒也不全是,不过你说的倒也不算全错,咱们姐妹都出来了多好,我也不必为那个破败的贾府担心了,就怕他哪一天支撑不住那些大臣们的风言风语就此坍塌了,我还得去那堆废墟之下救你们。”

    迎春听探春说的好玩,忍不住笑道:‘三妹妹这张嘴,真是没人能说的过,也就凤丫头能与你一较高下了。’

    惜春看迎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连忙得意洋洋地炫耀:“看,二姐姐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不与你说,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探春笑:‘说不说得过倒不要紧,我若是真正能把你嫁出去,那才是真正的本事呢。’

    惜春不满:“三姐姐说这话倒像是我是那嫁不出的似的。”

    探春连忙笑着安慰:‘四妹妹貌美赛过天仙,文采风流,又做的一手好画,自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不过是我自知妹妹你看不上那些人罢了,说起来我也是好为难的。’探春为难地皱眉:“这挑来挑去就是没有一个能配得上我家四妹妹的。”

    惜春笑骂:‘说这话你不害臊,我都要替你害臊了,哪有这样夸自家妹妹的?’

    迎春却难得的符合:‘这话我倒是同意三妹妹的,我这左看右看,也觉得无人配得上四妹妹。’

    惜春佯装生气道:‘刚才还说就二姐姐是个好人,现在看来,也已经被三姐姐带坏了去了。’

    探春笑道:‘实在不是二姐姐变坏了,是你这丫头不成亲,终归是姐姐们心头的一桩心事,你倒是跟姐姐说说,可有什么中意的人,姐姐就是绑也给你绑过来如何?’

    “真正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三姐姐再这样说,我可就真不理你了。”惜春有些恼怒地说道。

    探春见好就收,笑道:“好了好了,不过是咱们姐妹之间说几句玩笑话而已,有什么的,四妹妹莫要生气,三姐姐给你赔不是了。要不今日我陪四妹妹去一趟庙里如何?正好林姐姐走之后我也没有去庙里拜过呢,正好要拜一拜求佛祖保佑才好。”

    迎春向来是信这个的,所以连忙附和:‘这个提议好,咱们许久没有一起去庙里了。’只是她又旋即皱眉:“只是现在来不及清场了,咱们要不改天再去?”

    探春却笑道:‘寺庙本是为广结善缘,何必非得咱们去了,人家就不能到了,佛祖面前,咱们都是一样的,何必非得搞那些,我说就今日去吧。’

    迎春有些犹豫:‘只是这青天白日的,这寺庙里人来人往,叫人看见了终归不好。’

    探春却笑:‘正是青天白日的呢,咱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是去庙里替家人祈福,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惜春也笑道:‘我倒是觉得三姐姐说的在理,咱们是去庙里拜佛,谁能说出什么来?’

    迎春忍不住笑骂:‘现在又说她说的在理了?’心中却已经信了探春和惜春的话,京城之中多达官贵人,贵人多的地方,香火总是会格外的旺盛,反正这些贵人只要见到一个寺庙总是要拜一拜的,万一哪个没有拜到给自己使绊子呢,所以他们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离着鹤颐楼不远处就有一座香火极其旺盛的寺庙叫做国安寺,里面的主持据说是亲见过当今圣上的,所以香火格外的旺盛,探春他们不过是觉得离的近便随机选了这么个寺庙去看看。

    今日也不是什么节日,探春他们到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了,但是来上香的人还是可以用络绎不绝来形容,可以说香火很是旺盛了。

    寺庙很大,从进门到大雄宝殿很是有一段距离,探春他们也没有派人去通知主持,三人边走边看,这寺庙还是他们头一次来,迎春很少出门,但是对外面也没有什么向往,所以不过随便看看而已,倒是惜春似乎对这里很是感兴趣,探春看着心中暗叫不好,该不会这一来又叫她想着出家了吧。

    “这里景致布置的真是精巧,若是能画下来就好了。”惜春忽然说道。

    探春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被美景吸引了。“这有什么难的,你什么时候想画了,跟主持说一声,给你一天的时间来临摹便是了。”

    惜春却摇头:“刚咱们还说寺庙是为广结善缘呢,现在倒为了一幅画关了人家的庙门,实在是不妥的很。”

    迎春也笑:“四妹妹仔细看一看,说不定等回府后便能画出来了。”

    “看来四妹妹的画技又精进不少。”探春笑道。

    “我哪有什么精进,不过是画着玩罢了,要说真正画的好的,还是要数妙玉。”

    “妙玉还在府中?”探春惊讶。

    惜春更惊讶:“为何有此一问?妙玉不是一直在府中?”

    探春之前倒是跟老太太隐晦地提起过有几个姑子挑唆着惜春出家,她当时暗指的即是妙玉,至于为何老太太还留着她,探春倒是不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不管怎么说,她这样的人还待在府中,难免会给贾府带来祸患,还是尽早把人打发走的好,等她回去再找个理由提点贾母一二。

    惜春因不能作画,只能用两只眼睛看,所以看的格外用心,探春忍不住打趣道:“等你回去真的做的画,可要送我和二姐姐一人一副。”

    “我才不做呢,作画费工夫,还不讨好。”

    “怎么就不讨好了?”探春笑。“你之前做所那副大观园,不是被老太太夸了许多次吗?老太太每每提起你,都要夸她这个会作画的孙女呢。”

    “老太太得了画还会夸我,三姐姐得了画,可不会夸我,这我是知道的。”惜春不留情面地回头揭穿探春。

    院中多分叉小路,他们一路走一路说话,也并没有在意,这会儿却不知道是走到哪里去了,再看周围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迎春胆子小,嚷着要回去,探春觉得自己还带着惜春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若是发生点儿什么,确实难以说清楚,便掉头往回走,只是当时他们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在意选的是哪一条路,不过是随便走的,如今想要返回去却也并不容易,一连选了两个分叉口,似乎都不是之前他们所走过的路,探春有些泄气了。

    当时进来时,为了方便他们姐妹之间说话,就只带了侍书,鸳鸯和入画进来,水云就留在了寺庙门口,现在只能叫侍书出去打探打探道路,他们几人先在这里等着。

    迎春有些好笑:“这下倒好,咱们今个儿不会是出不去了吧?”

    探春也无奈:‘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寺庙,并不知道其中竟还如此曲折。不过就算再曲折,既然咱们能走到这里,自然也能回去,二姐姐和四妹妹放心,我一定能把你们带出去。’

    惜春好笑:‘三姐姐,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了,你的话实在是信不得的。’

    虽然几人迷了路,但是倒也一点儿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因为他们心中知道,若是真的回不去,也会有人来找自己的,所以倒不是很担心。

    探春看到前面有个小小的亭子,正打算带着他们过去坐一会儿等侍书的消息,就看到从另一边走来了两个人,看样子也是直奔亭子而去,看装束就知是两位男子,他们这里还有一位未出嫁的姑娘,所以探春及时止住了脚步,本来想带着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的,只是在她再仔细看的时候,她发现那两人中有一人似乎很是熟悉,这里离亭子本就不远,虽看不清相貌,但是其中一人走上亭子后探春发现他似乎有些坡脚,这让探春一瞬间便生起了怀疑,该不会真的这样凑巧就碰到了柳晗云吧,实在是这个人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所以探春看到一个可能像是他的人便忍不住会精神紧张。

    而且就算不是他,这个时候两个人悄无声息地来这个地方密谈,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探春悄悄地给迎春和惜春使了个眼色,然后三人悄悄从另一边绕到了离小亭子更近的地方,正好这院子里多的是参天大树和花花草草,若是不注意观察,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有人的。

    等探春他们靠近之后才发现确实没有看错,其中那个穿了墨蓝色长长袍的正是柳晗云,只是另一位年纪大些,穿了件灰色长袍的,探春却并未见过此人。

    等他们找到合适的地方隐蔽起来之后,迎春有些着急:“三妹妹,咱们来这里做什么?待会儿侍书回来了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探春悄悄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我看到一个熟人,想看看他在搞什么鬼主意,侍书那丫头聪明,她一定是出去找水云他们了,就算一时找不到我们也无事。’

    说完探春就又转过头去看亭子中的那两人了,只是两人明显谨慎的很,在这样一个荒芜人际的地方,他们交谈的声音依然压的很低,即便探春他们已经离的很近了,还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探春有些气恼,便忍不住往前再挪动一点儿,可惜还是听不到,探春心中埋怨,难不成两个人在打哑谜?她就不信今日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又悄悄地往前挪动了一点儿,惜春和迎春在后面看着差点儿就要惊呼出声,探春现在已经离两人非常近了,他们只要一个转头,很容易就会发现正躲在一株花后面的探春,惜春她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惜现在又离的探春这样远,离那两个人这样近,根本没办法叫探春回来,两人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探春大概是蹲的久了,忍不住活动活动脚腕,这一动,正好踩在一根枯枝上面,若是平日里是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样细微的声音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个人做贼心虚,在听到声音之后立马紧张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就在那个高个子的人要回头的时候,惜春猛地从树后面站了出来,顺便还拉着迎春,迎春猝不及防被她一拉差点因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这样大的动静果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目光略过了探春的藏身之处,直直地看着忽然冒出来的惜春她们,似乎在询问她们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

二百四十二章 识破身份

    ,

    惜春深呼一口气,连忙拉着还在有些发愣的迎春上前几步挡住了探春藏身的那株花,,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对着他们行礼道:“对不住两位公子,我们来寺庙上香,不知不觉间误入了这寺庙的后花园,这里小路甚多,一时之间迷了路,不知两位公子能否给我们指条路,我们感激不尽。”说这话的时候,柳晗云一直在盯着惜春,还好的是惜春带着面纱,心中暗暗为自己鼓气,反正也看不见自己的脸,应该也听不出自己有些发抖的声音吧,她还算是好的,迎春被这么一惊吓,已经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了。

    惜春说完话之后,柳晗云又看了他们一会儿,似乎才有点儿相信他们的话了,还好的是先前探春派了侍书去寻人,这个时候他们两个正好一人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倒是真的有点儿像来上香迷路的姑娘。

    柳晗云盯了他们一会儿之后似乎又与那人靠近说了些什么,便主动走了下来:‘两位若是不怕引起什么误会,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们出去。’

    惜春悄悄看一眼,再往前走一步就要看到探春了,她悄悄挪了挪身子,把探春挡的更严实一些,然后笑道:‘公子好心,自然不会介意,既然如此,咱们就走吧。’说着根本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便拉着迎春往另一边走去。

    柳晗云看着前面两个走的比跑还要快的女子皱眉,看他们穿着打扮绝对是高门之女,只是这行事作风,怎会如此慌张,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的时候,惜春她们已经走出老远了,他既然答应了送人家出去,自然也只能跟着过去,其中那位穿灰色长袍的人看他走了,也只好跟了过去。

    在花后面蹲的腿已经发麻的探春忍不住哀嚎,惜春这是逞的什么能,就算被他看到了,自己也有办法解围,解不了围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她倒是积极,自己贸然跑了出去,只是她既然已经赶在自己之前一步出去说了那样一番话,探春也只好在后面老老实实地藏着了。

    终于等到他们都走的远了,探春才悄悄地从后面出来,这样一看,整个院子荒无人烟,天色又将晚,还是有些吓人的,探春就更恨惜春这丫头自作主张了,怕他们待会儿回来找不到人,探春也不敢走远,,便上了那个小亭子歇息,等着他们来找自己。

    这边柳晗云虽说觉得两个女子上香能走到那里去,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有些奇怪,但是初次见面,他也不好贸然表示怀疑,只能在心中暗暗梳理一遍,自己与王先生的谈话应该没有被他们听到吧。

    柳晗云与另一位男子在前面走着,惜春和迎春在后面跟着,两拨人各怀鬼胎,前面的两个怕自己的谈话被他们听到,他们怕前面的两人发现自己就是过去偷听他们说话的,万一被发现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另外当时事出紧急,惜春根本来不及仔细考虑,现在越想越觉得把探春一个人留在那里实在不妥,只是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也不能再返回去,只能祈祷让自己快点儿出去之后派人去找探春。

    男女有别,他们之间自然不会说多余的话,只是彼此也都在暗暗打量对方,惜春在后面走,柳晗云在前面,所以很轻易的就发现了他腿脚的问题,只是她聪明的假装并没有看到,而柳晗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有人就跟在自己的后面,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的事情忽然又让他紧张起来,她会不会发现自己其实是个瘸子,会不会因此觉得自己是一个怪人?虽说惜春她们带着面纱,但是刚刚她们上前的时候,他已经仔细看过了,那位身量稍微高挑些的梳的是妇人发髻,已经嫁做人妇了,而这位跟自己对话的姑娘明显还未嫁人的,柳晗云没想过娶妻,但是现在他忽然开始在意起后面那位姑娘对自己的看法。

    眼看着出寺庙后院的门近在眼前,惜春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哪一家的从而发现其实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探春,所以在纠结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对前面的柳晗云说道:“公子不必送了,我们已经看到了前面的院门,想必家中的马车就在外面等着呢,今日多亏公子帮忙。”

    柳晗云听到她如此说便明白了,人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的家世,以免将来自己宣扬出去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只是这姑娘也并不想问一问自己是谁吗?难道不是要留下救命恩人的名字以便将来报答吗?可惜人家姑娘未问,他也不能厚着脸皮去主动告诉,只好闷闷地说道:‘姑娘既然能回去我们也就放心了,如此,就告辞了。’

    说着便抢先一步走了出去,往其中一个方向去了,惜春和迎春好歹还记得前面这条大路该如何走,便连忙朝着马车停的地方走去,只是到的时候水云并不在,只有赶车的两个人,想必是被侍书带着去寻找探春了,他们两个回来后也是惴惴不安,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也不知道水云他们有没有找到探春,这个时候惜春才忽然发现自己做的不妥,无论如何不该把探春一个人留在那样的地方,心中越想越悔,越想越怕,差点儿便要哭了起来。

    迎春心中虽也担心,但看惜春已经哭了起来,自己作为姐姐,总不能也跟着哭,只好打起精神来安慰她。两人在马车上煎熬地等待着探春的消息。

    终于在惜春就要派人去通知王府来寻人的时候,水云和侍书带着探春回来了,惜春也顾不得哭了,面纱都没有带就跑下马车过去接了探春。

    探春看着惜春刚哭过的脸笑道:‘四妹妹,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成?’

    “三姐姐现在才回来可担心死我们了,天又晚了,若是真的,我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探春拉了她的手往马车走去,笑道:‘我无事,今日四妹妹反应很是机敏,你们走之后我在小亭子里等着,没过多久水云他们就找来了,想必你们跟他走的不是一条路,所以在半路上未曾遇见。’

    惜春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我想着把三姐姐一个人丢在那样荒凉的地方,心中就暗暗后悔,当时不该站出来的。”

    探春笑:“你今日若是不站出来,我不就被他发现了吗?”

    惜春这才想起来问:“三姐姐,那人你认识?是谁?”

    探春正好也到了马车前,索性等上了马车后再告诉她和迎春:‘我只认识其中一位,是这一榜的新科状元柳晗云,另一位却不认识。’

    “三姐姐为何想听他们谈话?”惜春有些奇怪地问道。按说新科状元与探春应该并无什么交集,就算是有交集,也不至于偷听人家讲话。

    探春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帕子捂了捂嘴角笑道:‘不过是我见过这人几次,觉得他有些奇怪罢了,今日正好一时兴起,就想看看他跑到这样一个地方想做什么,没想到反而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惜春了然地点点头:“三姐姐可曾听到什么?”

    说起这个探春就来气,自己这么大费周折,蹲也蹲了,还在那么一个令人害怕的地方等了这么久,结果愣是一句话也没有听清楚,于是她愤愤地摇了摇头。

    迎春和惜春对视一眼忍不住笑道:“费了这么半天时间,原来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三姐姐这次可亏大了。”

    惜春笑:‘二姐姐还不知道三姐姐的脾气吗?他们做生意的,是不能亏的,要是在这个地方亏了,总要在别的地方找回来的,我想三姐姐一定在筹划着怎么把今日的账找回来了。’

    “果然还是四妹妹了解我。”探春高兴地说道。只是她又忍不住皱眉:“可惜此人狡猾异常,恐怕我与他交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的,倒不如就此作罢。”

    “咦?三姐姐也肯吃这种哑巴亏了吗?”惜春惊讶到。

    “自知不如人自然要及时停止,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不是什么聪明之举。”探春无奈,谁让这柳晗云看起来就比自己更聪明呢,若是他肯帮自己做事就好了。

    只是这也不过是想一想罢了,别说人家连皇上给的差事都敢挑三拣四,恐怕还看不上自己这座小破庙,就算他真的愿意来,探春也不大放心,别忘了家中还有非烟吵着嚷着要嫁给他呢。

    迎春忍不住笑道:“难得看到三妹妹真正服气什么人,看来这位新科状元确实是不一般。”

    “是不一般,不过能走多远,倒也不见得。”探春笑笑。此人心思似乎不在仕途,这样的人就算有再大的能耐,只怕也不会致力于做多大的官。

    因回到王府已经很晚,探春派人把迎春送了回去,直接给贾府送了个消息,说是自己留惜春在这里先住下了,惜春平时也没少过来贾府,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倒是水彦寻等到现在才看到探春回来,本来是想发火的,后来想想,能回来就好了,自己若是发火,又要惹得她不高兴,便忍了下去,还好探春也比较有眼色,看得出来他不大高兴,所以赶快解释了一通,是自己迷路了才导致回来的这么晚,并非有意为之,完的过头了,水彦寻听到解释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只是叫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费尽心机想要隐瞒的身份,其实早就被柳晗云看穿了,不过是他这人心思深沉,表面上相信了惜春的话,而且在出了后院的门之后便分开走了,但其实过了不一会儿他便又跟了过来,可怜惜春和迎春两个人没有经验,他在身后跟着,两人竟一点儿察觉也没有。虽说上马车的时候,那两个驾车的他都不认识,但是既然已经上了马车为何还不走,这引起了他更大的怀疑,索性留在外面悄悄观察,结果就看到水云和侍书陪着探春上了同一辆马车,柳晗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冷笑,原来是她,看来今日她是听到自己说的话了,才把自己的姐妹推出来替她遮掩,只是听到又如何,柳晗云满不在乎地想,就算她真的知道了,也丝毫不会影响自己的计划,谁都不能阻止自己报仇,其实实在是他多想了,别说探春什么也没听到,她就是真的听到了,只要是他的家事,探春才懒得去管,除非他的事情跟探春的事情产生了关系,毕竟探春可是懒人一个。

    在不确定探春他们是否听到了自己谈话的时候,柳晗云决定还是先不动手,以免把自己搭进去。

    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那位跟着探春的姑娘到底是谁,看来是时候仔细打听打听探春家中的情况了。

    虽说贾环总是缠着跟他交朋友,但因为自己处事冷漠的缘故,他也从来没有真正跟他走近过,若不是自己除了科考之外,不可能有别的路可以帮自己报仇,他是不想去做什么官的,一个家里的肮脏事已经够多的,了,何必再去蹚那个更浑的浑水?

    等到自己报过仇之后,他甚至想便干脆退出官场,虽然现在看来这个愿望似乎不能实现。

    只是这位姑娘跟探春走的如此近,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贾府或者王府的人,身份恐怕不一般,他不确定自己这样的身份和家庭,是否真的能娶她。

    等到他知道那日自己见到的是探春唯一一位还未出嫁的四妹妹的时候,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又一次陷入了苦恼,他松气是因为幸好她不是王府里的郡主,这样的身份恐怕跟自己更不相配,苦恼的是虽说她不过是贾府的一个庶女,但是如今有探春撑腰,身份也是水涨船高,自己去求娶,恐怕不会轻易让自己如愿,想来想去,他只好从贾环那边下手。

    只是他并不知道,贾环早已与贾府闹的面和心不和,周姨娘出府之事还没有一个好的了结,这个时候自然不愿再回到贾府,何况还是这种保媒的事,贾环自然不愿意参与,只是他又真的想交这个朋友,难得他肯主动来找自己帮忙,贾环也不忍直接拒绝叫他失望,所以只说自己回去替他问一问家里的四姐姐有没有许人,因为许久不曾回府,倒是不清楚老太太有没有把她配人。

    柳晗云听了自然是万分感激,说定若他保媒成功一定要好好谢他。

    只是他没有想到,贾环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探春,实在是他贸然答应了下来,如今又跟那边闹的不和,知道探春跟惜春走的近,在老太太面前说话也有分量,只要她肯开口说一句,一定能成的。

    却并不知道探春对柳晗云带着些偏见,听他说了这件事后先是惊讶,不信,下一句就是告诉他此事根本没有可能,叫他趁早死了这份心。

    探春心中冷笑,这柳晗云倒是与非烟正相配,不过是见了一面而已,就想跟人家过一辈子,而且都是一厢情愿,根本不顾人家是怎么想的,只管自己喜欢。

    别说惜春不喜欢他,就算惜春真的喜欢他,探春也不会同意的,这边非烟还没有闹明白呢,这边惜春若是真的嫁给了他,这不是逼着非烟去出家吗?

    所以她回答的很是坚决,连贾环也看不过去了:‘姐姐,为何拒绝的如此坚决?柳大哥是新科状元,如今又在户部任职,正是皇上眼前一等一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姐姐为何连试也不愿试一下呢?’他替柳晗云不平,什么还没问,便把人直接刷掉,就像当初的自己,就因为自己的庶子身份,就足够一些人讨厌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无辜。

二百四十三章 与贾环争吵

    ,

    探春却很是坚决,没有一点儿回转的余地:‘环儿,我要提醒你,这位柳公子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毕竟还小,不会识人,你可知道他家中是何背景?’

    贾环冷笑:‘交朋友又何必看背景,自然是兴趣相投最为重要,我倾慕柳大哥的才华和见识,想要与他交个朋友,又何必在乎他的出身?何况,若真的论起出身来,我也并不比别人高贵多少,有多少人都因为我只是一个庶子而瞧不起我,柳大哥却从未嫌弃过我的身份,我又怎么会嫌弃他?’

    “环儿,你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与我生气?”探春也有些恼火,柳晗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都看得出来,为何环儿就是不明白呢,说了这么多次,还是一心一意要跟他交朋友。

    “柳大哥并非是不相干之人,我更不想与姐姐生气。只是柳大哥是我认定的朋友,就像赵大哥之于姐姐一样,是知己之交,姐姐多次在我耳边明示暗示柳大哥的不好,我因为这是姐姐所说,便没有说什么,但是如今姐姐又一次不分青红皂白便拒绝了柳大哥的请求,这让环儿无法接受。”他也搞不明白,柳大哥虽说为人冷漠了些,但并非是坏人,甚至还帮过自己,为何自家姐姐这个看起来非常明事理的人却总是跟他过不去呢。

    “你把他与赵大哥相比?”探春冷哼。“就他也想比赵大哥?你既然说想与他交个朋友,那朋友之间自然应该知根知底,至少不该有什么隐瞒,那到如今,他甚至都拜托你,想要娶你的四姐姐了,可有告诉过你他的家世?想要娶你的姐妹,总要拿出点儿诚意来吧?他现在还是什么也没有告诉你对不对?只有你,才会相信这样的人是真心想与你做朋友。”探春恨铁不成钢。

    “我信得过他的人品,就算他不告诉我具体的情况,我也知道他不会骗我,更不会害我。”贾环嘴硬。

    “你信得过他?你从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探春嘲讽。

    “姐姐就是对柳大哥有偏见,我与你也说不明白,这件事我要去求老太太。”贾环最后有些恼羞成怒。

    “我这里既然不答应,你觉得老太太能答应你的请求,别做梦了。”探春冷笑。

    贾环听的探春嘲讽的语气和话语,更是火上浇油,叫嚷着试试就试试,便直奔了贾府而去。

    探春也丝毫不甘示弱,即便他已经跑了出去,还在后面笑道:‘老太太若是真的答应了你,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因为贾环的缘故,探春这一天都没有什么心情,倒不是担心他真的说动贾母,那边她是不担心的,很久之前就已经与贾母商量好了,惜春的婚事由她来负责,老太太一应事物都不插手,贾环贸然跑过去,肯定也是碰一鼻子灰,探春生气的是,自己从环儿四岁,到如今马上便要十三岁,九年,接近十年的时间里,自己与他相依为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比不过他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他竟然宁愿为了一个陌生人与自己争吵,这让探春觉得自己很是失败。

    等到水彦寻回来发现不对劲之后便连忙询问探春身边的人今日发生了什么,侍书把下午贾环来找探春,却因为柳晗云大吵一架的事告诉了水彦寻,他也是气的牙痒痒,不仅是气贾环不懂事跟探春争吵,更气的是怎么哪哪都有这个柳晗云,似乎就么有他不惹事的地方。

    他先到探春身边安慰她:‘夫人,环儿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不懂事,你何必跟他一般计较,还真能吵起来?’

    探春冷哼:“我可没跟他吵起来,他说的可是句句在理,我不过是被他批了一顿而已,哪里是吵起来?”

    “好好好,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夫人受委屈了,等明日我见到环儿便好好地说说他。”水彦寻安慰。

    “他现在谁的话能听进去呢,也不知道这柳晗云到底是施了什么法术,这非烟,环儿,一个个的都像着了魔一样,就非得喜欢他。”探春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惜春也是见过柳晗云的,不会她也中招了吧,她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当时也顾不得生贾环的气了,也不跟水彦寻抱怨了,马上就要派人去贾府把惜春接过来。

    水彦寻哭笑不得的制止了她,笑道:‘夫人,咱们明天再把人接过来吧。这今日环儿有没有去老太太跟前闹还不知道呢,你这大晚上的又派人把惜春接过来,这让老太太知道了,岂不是要跟着你担心?有什么事情咱们也不急在这一时不是,夫人暂且稍安勿躁。’

    “我怎能不急,王爷只知道我与环儿吵架,大概还不知道我为何与他争吵?”探春说到。

    水彦寻心中暗笑,刚刚还说不是吵架,这么快就又承认了,还真是口是心非。

    只是现在这个档口,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笑话探春的话里自相矛盾,只好假装认真地听着。

    探春接着说道:‘你可知他今日来跟我说什么?’

    水彦寻很是配合地接着问:“他说了什么?想必不是什么好话,才惹得夫人如此生气。”

    “他跟我说要替柳晗云求娶惜春。”探春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你说着好笑不好笑。’

    水彦寻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缘故:‘只是这柳晗云为何忽然想起要娶惜春?’水彦寻不解到。

    “八成是上次我们外出的时候,他看到了惜春,见色起意,回去后便想着娶惜春了,也不想想,我们怎么可能把惜春许给他?我自然是断然就拒绝了,只是环儿这个傻子,还不明白人家只是利用他,竟然还为这件事跟我吵了起来。”探春不满,她现在说起来也是一肚子气没处撒。

    “原来如此,那夫人又是为何如此着急要派人去接惜春?”水彦寻还是不明白。“夫人既然说了绝对不同意,想来老太太那边也不会轻易把人许出去。”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但是两人都明白的,这柳晗云家世又不够显赫,老太太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人直接得罪探春。,

    “我还不是怕惜春那丫头也跟环儿和非烟一样,被他迷了心窍儿。”探春恨恨地说道,就凭他这样会蛊惑人心,就更加断定他绝不是什么好人。

    水彦寻笑她:‘她若是真的就被迷了心窍,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这里一个非烟还闹不清楚呢,还来一个,一样没有办法,倒不如虽她去吧。’

    “哼,我是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的。”探春有些固执地说道,至于到底要怎么做,其实她也不是非常清楚。

    水彦寻忽然问道:“夫人,你为何如此讨厌柳晗云?”其实他一直没有认真问过探春这个问题,现在仔细想起来,似乎并没有听她说起过自己为何如此讨厌柳晗云。

    他这么一问,倒是把探春也给问蒙住了,她停了一会儿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的想不到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值得探春对他有如此大的偏见,大概是因为自从他出现以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跟探春对着干的,或者是阻碍了探春的事情。

    水彦寻看她久久没有反应,忍不住打断她的思绪问道:‘夫人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讨厌他吗?’

    探春摇头:“讨厌倒也不至于,只是这人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很少以貌取人,但看一个人却偏偏最注重感觉,而柳晗云运气不好,给她的感觉非常糟糕,几乎没有回转的余地,所以换个角度想,她似乎也能理解贾环的生气,在自己这里,柳晗云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在贾环那里确实难得的知己好友,自己仅仅凭着自己的不喜欢就否认他认定的朋友,难怪他会如此生气。

    探春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如此意气用事,伤了他们姐弟之间的和气,何况自己对柳晗云这样的评价,其实确实有失偏颇。“想来这柳晗云确实是有过人之处,不然环儿也不会如此维护他。”探春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水彦寻连忙过来安慰她:‘夫人不必自责,其实我也不喜欢柳晗云,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太好,大概是身上有吸引环儿的地方吧,不过仔细想来,他确实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管是非烟喜欢他,还是他想要娶惜春,这两件事本身,他并没有做错。至于他养成这样孤傲的性子,也是生活使然,并非他所愿,咱们可以不喜欢他这样的性格,其实确实不该过分苛责于他,更不该以此否定环儿与他之间的友谊。’

    探春点头:“这件事确实是我意气用事了,说实话,我当时一听到环儿竟然来替他保媒,保的还是惜春,我心中就已经有点儿生气了,所以之后说话的时候也大多不客气了些。”

    “既然夫人自己想明白了,那就更不必生气了,等明日请了环儿过来,两人说开就是了。”水彦寻连忙劝到。

    探春点头:‘那王爷下朝后请他过来王府吧,我这个做姐姐的亲自给他赔罪。’

    “姐弟之间何须用赔罪这么重的字眼,不过是有些误会,两人说清楚也就是了。”水彦寻笑道。

    侍书在一旁听的咋舌,王爷这是越来越会哄姑娘了,不仅哄的她自己认了错,还不会因为自己的错而太过自责。

    第二日一大早探春还是没能坚持住,派人去贾府接了惜春过来,问起昨日环儿有没有去过贾府,惜春疑惑:‘他不是已经开府另住了吗?怎么会突然回去?再说了他回去你不知道吗?’

    她这几个问题真是一个比一个犀利,探春只好打着哈哈含混过去。

    既然没有去过贾府,也就是贾府并不知道柳晗云要提亲的事。

    不过经过昨日与水彦寻的谈心之后,探春觉得自己不该对柳晗云有这么大的偏见,既然他喜欢惜春,自己也应该问一问惜春的意思,不要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反而害了她。

    所以探春也没大隐瞒,试探地问道:‘昨日有人来找我向你提亲,只是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意思,所以没敢贸然答应。你如今也长到十四岁了,老太太把你的婚事全权交托给了我,我自然不敢不尽力,也绝不会害你,且你也知道,不管是林姐姐,还是宝姐姐,当初都是问过他们自己的意思的,到了你这里,也不能例外,所以先来问一问你。’

    惜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又开始说胡话了,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我发话的余地?’

    探春也正色道:‘四妹妹别跟我打官腔,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告诉我,你现在说的千好万好,到时候真给你定了下来,你再闹着不愿意,那可是不能够的。’实在是非烟的这一出把她给闹怕了,幸好非烟是王府的人,若是贾府的,探春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她。

    惜春听探春不像是开玩笑,倒像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所以也谨慎了起来,踌躇了半晌终于说到:‘我自然是没有什么要求的,只要三姐姐你看着好就是了。只是在定下来之前,能否也让我像宝姐姐一样看他一眼,两个人过日子,还是要看的顺眼才行。’

    探春笑:‘这是自然,既然说了要问你的意思,自然要叫你见见真人的。我今日问你不过是怕你心中有了意中人,又碍于脸面不肯告诉我们,到时候岂不是要埋怨我们。’

    “三姐姐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意中人?”惜春有些恼怒地说道。

    没有就好,探春在心中暗叹,虽说自己听了水彦寻的一番话觉得自己不该因为自己的看法就阻断惜春和柳晗云的因缘,但若是惜春真的要嫁给他,说实话,探春会有一些失望的。

    但如今惜春既然如此说,探春也就放心了,明显惜春对他并没有动那个心思。

    惜春年纪不小,今日的话也不完全是诓她,明年三月又是一场科举,这次可比上一次临时加出来的要盛大的多,不管是在这一榜中,还是在下一榜中找人,惜春的婚事确实要尽快办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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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介绍:
她,是才自精明志自高的荣国府三小姐,早已看破荣华富贵中隐藏的危机与肮脏,只是不肯多言一句。
看着姐妹消散殆尽,偌大的荣国府一朝成为过眼云烟。
再次重生,她要逆天改命,要为这些姐妹拼一把。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