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TXT下载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全文阅读

作者:袭常     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txt下载     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四十四章 非烟自杀

    ,

    探春找了个机会叫水彦寻请顾奉朝来府中做客,带着惜春看过他一眼,奈何惜春这丫头没有看上人家,这杨梦得又是刚与非烟退婚的,惜春嫁给他肯定是不合适,至于顾子衿,探春越发觉得此人太过油嘴滑舌,不是靠谱之人,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但其实这些都是真正的人中龙风,不管是相貌还是才华,都是京城之中那些想找女婿的人的合适的人选,所以在杨梦得与非烟退婚不久也就与另一位秦大人家的小女儿订婚了,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娶高门之女的命运,不过是礼部侍郎之女,比起王府郡主来说,在他比较容易接受罢了。

    至于顾奉朝,也与京兆尹家的一位女儿定了婚,京兆尹权势巨大,天子脚下,他这门亲事若是为了前途着想,真是一门再好不过的婚事。

    至于顾子衿,倒是有些出乎探春的预料,周钰家中的一位妹妹,竟然与他定了亲,周钰如今不在京城,不知他们家中是如何想的,这样一个人做女婿,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这也是人家两厢情愿的事,探春也没什么可说的,既然已成定局,她不过是去送个礼,祝贺一下而已,别的也不会多说什么。

    倒是那位与杨梦得定了亲的秦家在探春送礼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何当初非烟要跟他退亲,说起来,这京城贵族圈里是没有什么秘密的,何况当初太妃为自己找到这样一个好女婿而高兴,很是炫耀了一把,这件事自然没有人不知道的,现在却与非烟退亲,另定了秦家的姑娘,别人背后难免会有所议论,不过也只敢背后议论而已,当着面来问探春的,秦家夫人还是头一个,不过探春也没有给她难堪,只说是当初非烟与他定亲之后感染了恶疾,当时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耽误了人家,所以便主动提出了退婚。

    秦家夫人看样子倒是信了,其实她信不信的也没什么要紧,她并不知道什么内幕,也没什么可说的。

    倒是非烟,自从探春帮着她退了亲之后,刚开始几天她还算是安稳的,太妃不肯见她,她就每日清晨都去太妃的门口请安,等着太妃原谅她,探春只听下面的人汇报说郡主每日清晨在门口等着,太妃都没叫她进去过,想来是她这次太让太妃伤心了,只是这是他们母女之间的事,母女情深,想必等到最后还是会和好的,事情既然没有闹到探春这里,她也就索性假装不知道躲个清净。但是最近这些日子,她忽然开始来找探春了,她虽然语焉不详,但是意思探春还是明白的,就是想叫探春想办法带她出去见柳晗云,探春自然是不肯的,她若是说的含蓄,探春就索性假装没有听懂,她若是说的直白了,探春也就直接告诉她,当初他们是说好的,探春只管帮她退婚,后面的事情一概不管,探春的话可以说是很直白了,几乎没留任何余地,非烟来了几次,也觉得探春是真的不可能帮她了,这边是指望不上了,母妃那边还在为她退婚的事情生气,根本不肯搭理自己,而兄长向来是唯探春马首是瞻的,既然她说了不插手,兄长肯定是不会管的。

    这么想着,非烟就有些绝望,若是她不能嫁给柳晗云,那她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如今看来,他们确实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帮自己,而凭借自己的能力,她甚至连柳晗云的面都见不到,所以她是越想越绝望,从探春这里回去就在房里,一根绳子上了吊。

    还好的是她身边的丫头发现的及时,哭着喊着把她从绳子上放了下来,等把她好容易放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出气多,吸气少了,把身边伺候的人吓了一跳,满王府地嚷着郡主上吊了,就跑到了几个院子送消息,太妃虽说生她的气,那也毕竟是自己从小亲自拉扯大的女儿,而且在这件事之前,那还是很听自己的话,很孝顺乖巧的,这一听她上吊了,也顾不得什么生气了,当下就往非烟的院子里跑,探春和水彦寻住的地方离非烟更远一些,所以即便是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两人还是慢了太妃一步。

    等他们到的时候,非烟正在床上躺着一言不发,太妃则在床边哭的跟泪人一样,水彦寻是满心的火气没处发,探春也不敢大意,连忙问太妃有没有请太医为非烟诊治。

    谁知这一句话反倒惹得非烟大喊起来:“我不要太医,你们谁也不必管我,就让我这么走了岂不好?大家都清净,反正你们也都嫌我烦,已经受够了我了,又何必救我下来。”

    太妃这个时候哪还记得什么生气啊,连忙劝到:‘没有,谁嫌你了?还是叫个太医来给你看一看,你看着脖子上都已经於紫了,叫太医来给你上点儿药,不然留下疤多难看是不是?’

    “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还管什么疤痕。只是对不住母妃你生养我一场,女儿不能在身边尽孝了。”

    非烟一番话说的太妃的眼泪更甚了:‘说什么傻话,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儿是不能跟母妃说的,母妃还在呢,你怎么敢抛下母妃先走?’太妃似乎忘了,把非烟逼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正是她自己,只是这会儿自然不会有人提醒她。

    非烟却摇头:“我知母妃并不愿如此,不愿让母妃为难,所以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岂不省事?”

    “再说这种傻话,母妃就再也不理你了,有什么事情是咱们不能一起解决的。”太妃连忙说道。

    “只是我想嫁给柳公子,就这一件,母妃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而我也不愿再嫁给别人,与其让我这样没有指望的活着,倒不如死了算了。”非烟哭着说道。

    太妃其实早就明白非烟是想做什么了,但是她今日上吊不假,若不是救下来的及时,可能自己现在抱着的就是非烟的尸体了,这也给她带来了后怕,现在不敢大意,自然是非烟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怕她一个不满意,又一次上吊,到时候可就不一定会这么幸运了。

    所以虽然太妃心中还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但听到非烟如此说,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就为这件事?母妃答应你了,好不好,被吓唬母妃了,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吓我。”

    水彦寻听到太妃答应,本来就满肚子的火气马上就要爆发,他最见不到的就是这种要挟的手段,而且他这妹妹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竟然把这种手段用到自己的家人身上,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嫁给柳晗云,这让水彦寻十分接受不了,但是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探春猛地拉了他一把,他不解地回头看探春,探春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时候跟非烟对着干,连母妃都屈服了,他们自然更没有说话的余地,不然到时候非烟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还不是要他们负责。

    不是探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看太妃目前这样的情形,若是非烟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一定会怪罪他们的。

    水彦寻本来是要发火的,但是看探春一直朝他使眼色,另一只手在下面悄悄地拉着他,他想了想,不愿让探春为难,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脸色却一直很难看。

    早在太妃知道非烟上吊寻死之后就已经派人去找了太医,这会儿太医到了之后,太妃连忙叫他赶紧给非烟诊脉,连屏风也来不及设了。

    太医自然看到了非烟脖子上那明显的一道於紫,心中怀疑,却也不敢随便乱问,只能低头假装看不见的诊脉。

    好容易看过脉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对着太妃说道:‘郡主并无大碍,好好休养就是了,药应该是不必开的。’

    太妃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水彦寻亲自送他出去之后笑道:‘虽说吃的药不必开,这脖子上的伤口,总要涂些药才好吧,难不成太医你忘了吗?’

    那人一听连忙要下跪:‘下官未敢忘。’说着便要从药箱里拿药出来。

    水彦寻扶了他一把笑道:‘太医何必如此着急?忘了岂不是正好?’

    那人练练点头:‘自然自然,郡主不过是偶感风寒,下官诊治过后并无大碍。’

    “哦?太医此话当真?”水彦寻笑道。

    “自然,自然。”

    送走他之后,水彦寻又回到非烟这里,太妃正在与非烟说话,探春在一旁站着,也插不上什么话,看到水彦寻回来悄悄拉着他问:‘王爷可跟太医交代好了?’

    水彦寻点头;“这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母妃还真打算去给她提亲不成?”

    探春无奈地摇头:‘看样子,这次母妃是真的妥协了,非烟闹的这么厉害,母妃大概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水彦寻冷哼一声:‘既然这样,就让他们商量去吧,我是不会管的。’

    探春好笑:“王爷又开始说气话,母妃答应了下来,还不是要找你去安排?到时候你还真能拒绝不成?”

    “这有什么不能拒绝的?”水彦寻不满到。‘这件事我就打定主意不管了,他们又能奈我何?’

    “话不是这么说,虽然我也不想非烟嫁给柳晗云,但是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算是为了母妃,这件事也不能不管。”探春劝到。

    水彦寻还是不肯妥协,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到太妃叫他们两个了。探春和水彦寻连忙住嘴听太妃说话。

    太妃踌躇了一下才说道:‘你们两个也看到了,这事若是传出去,那是个笑话,只是谁让她是我的女儿呢,我从小生她养她,总不能真的看着她寻死。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答应了他,现在还要拜托你们这做哥哥和嫂嫂的,能救她一名命,也是救我一命,就遂了她的愿吧。’

    “母妃,你这样只会”水彦寻着急开口。

    探春却忽然打断他:‘自然,母妃交代的事,我们定会尽心的。一个是他的亲妹妹,一个是母妃,王爷自然更会尽心的。’探春笑道。

    太妃聪明,自然看得出来,这件事水彦寻心中有多不愿意,还好的是这个媳妇儿能拦得住他,既然探春答应了下来,想必说服水彦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所以她便假装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只说好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探春笑道:“母妃说着话就太见外了。非烟刚经历过惊吓,就好好休息吧,我们就先回去了,母妃也回去歇息一会儿吧。”

    “你们去吧,我再在这里看她一会儿。”太妃坚持到。这次非烟的行为真的下吓到了她。

    探春无奈,只好先带着水彦寻离开,刚到了房里,他就开始嚷道;“夫人为何不叫我说,这件事我是不会帮他们的,夫人最好也不要帮。”

    探春不声不响,先给他端了一杯茶,叫他坐下,笑道:‘王爷先别生气,喝杯茶冷静一下。你这么生气又是何苦?如今母妃已经发话了,总不能因为此事也跟母妃闹僵不是?’

    “母妃也糊涂了,她这么一闹就许她嫁给柳晗云,那以后闹的时候还多着呢,等她真的嫁过去她才知道咱们当初是为她好。”水彦寻喝了一口探春亲自倒的茶却依然是愤愤不平。

    “母妃不是糊涂。”探春笑道。“母妃是被非烟吓到了。昨日王爷不是还劝我,这柳晗云其实也没有那么糟吗?虽说咱们看不上他,但非烟就是喜欢他,咱们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别的退路了,咱们只能入她所愿了,王爷不要一时赌气反倒把事情真的闹僵了。”

    “但是夫人也知道那柳晗云刚像惜春提亲,非烟嫁给他能有什么好的结果?”水彦寻稍微冷静了一点儿,开始认真的跟探春分析他的理由,不再只是一味的生气了。

二百四十五章 长虹院

    ,

    探春笑道:‘我知道,但是惜春不是没有答应吗?今日母妃也只说是这件事拜托你去办,但若是人家柳晗云就是不愿娶非烟,叫非烟她自己听一听,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总还是明理的,总不能让咱们强按着人家成亲。’

    “那若是他不答应,又如何?”

    “不答应倒好办了,到时候非烟也没有什么可埋怨的,她若是真的就打定主意不嫁,咱们就养她一辈子,也没有什么问题。”

    “若他答应了呢?”

    “若他答应了才是真正的难办,咱们现在知道他刚求娶了惜春,这边却答应了与非烟的婚事,非烟真的嫁过去,恐怕会吃些苦头。不过这些也不归咱们管,人都已经嫁过去了,咱们没有义务再去管人家的家事。”

    “我还是觉得不妥。”

    “不管怎样,总要先过去问一问,免得到时候母妃怪罪。”探春继续劝他。“说实话,这件事若是搁以前,我根本不用问王爷的,只需要派人去跟柳晗云说就是了,但现在我还是觉得此事该王爷拿个主意。”探春笑道。

    “夫人,你又开始威胁我。”水彦寻不满。“罢了,管他愿意不愿意,反正路是非烟她自己选的,我何必如此多操心。”

    “正是,王爷这样想就对了,何苦让自己生这么大的气呢。”探春笑道。

    即便他不愿意,但是家中一共四个人,三个人都劝他这么做了,水彦寻也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柳晗云,在请他吃饭的时候不经意地说起自己愿意替他保一桩媒,柳晗云心中喜欢惜春,本来想直接拒绝的,但是想了想水彦寻的身份,又想了想自己那还没有什么进展的复仇计划,便谦虚到:‘王爷肯为我保媒,哪还敢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你自然是愿意的,只看你能不能承受的住这桩媒。”水彦寻冷哼到。

    柳晗云摸不着头脑,不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要给自己保媒吗?现在和冷嘲热讽的语气又是为何?

    不过他也不敢质疑水彦寻的话,只是笑着敷衍过去。

    “只是本王听说,你刚向贾府的四姑娘提过亲?怎么?没有成?”水彦寻故意揭他的老底。

    柳晗云听他如此说也并没有觉得奇怪,南安王妃就是贾府的三姑娘,又是贾环的亲姐姐,这件事自然是瞒不过他的。

    所以听水彦寻如此嘲讽他,他也没什么反应,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恼怒或失望的神色,只是静静地不说话。

    官场之中,即便是人家当面嘲讽了你,为了以后好见面,或者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那被嘲讽的人都不会一声不吭,不是顶回去,就是笑着敷衍过去,像他这样干脆不说话的,水彦寻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下他也没辙了,人家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一直保持着异乎寻常的冷静,反倒衬的一直显得有些暴躁的水彦寻没有什么教养。

    在柳晗云这里碰了冷壁,水彦寻只能在肚子里生闷气,却也不能不说出自己这次请他吃饭的打算。

    等他愤愤地说自己看重他青年才俊,想将唯一的妹妹嫁给他的时候,天知道水彦寻要用多大的努力才能逼着自己说出这番虚伪的话。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人听他说完之后竟然没有任何惊讶,也没有什么婉拒。

    水彦寻不解,自己对他的不喜欢虽说一直不是很明显,但是看中他,想将唯一的妹妹嫁给他这种鬼话,但凡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是假话,而这人竟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难道不会有什么怀疑吗?

    其实柳晗云自然是有怀疑的,他这边刚求娶了惜春被拒,这边王爷就要把郡主嫁给自己,即便他再聪明,也猜不到这是为什么。

    不过既然猜不到,他也就懒得猜了,反正看起来王爷也不是很喜欢他,却还要把妹妹嫁给自己,这个怎么想怎么怪异的行为,还是留给王爷自己去烦恼吧,他只需要对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保持沉默就好了。

    只是水彦寻说完许久之后还是没听到他的答复有些急了,忍不住问道:“怎么?看不上本王的妹妹?”

    “晗云不敢,反倒是晗云身份卑微,恐怕配不上郡主。”

    “你直接说自己愿不愿意就是了。”水彦寻懒得与他啰嗦,拐什么弯子。

    柳晗云惊讶,不是说这位南安王老谋深算,战无不胜吗?现在这明显赌气的行为是为何?不过他既然问了,他也不敢不回,稍微作态的犹豫了一下,柳晗云就回到:“王爷亲自做媒,晗云诚惶诚恐,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怕晗云身份卑微,配不上郡主出身高贵,委屈了郡主。”

    “那柳公子挑个良辰吉日,派人去王府提亲吧。”他的话已经说的很是明白了,水彦寻也无意再跟他啰嗦下去,便直接定了下来。

    柳晗云本来还想再谦虚推辞一番的,但是看水彦寻如此爽快,自己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便也答应了下来。

    这要是叫探春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水彦寻就这么随便的就决定了下来,一定会埋怨他的。

    只是他回去之后很聪明的没有告诉探春具体的经过,只说自己已经跟柳晗云商量好了,等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提亲。

    这事儿告诉太妃之后,她老人家很是高兴,似乎完全忘了当初自己是多么坚决不肯叫非烟嫁给柳晗云。

    后面的事情水彦寻懒得管,探春却不能不管,所以在柳晗云那边送了嫁妆过来之后,就是探春在打理这件事,他们送来的嫁妆倒是不少,探春想,即便他这位嫡母胆子再大,对他再苛刻,也不敢随便对待王府的郡主,所以这定亲的礼送的很重,不愧是做南北货行的,很多东西是探春都没有见过的。

    两家媒人商定了成婚的日子,因为有非烟退婚在前,如果成婚的时间太早难免会引人怀疑,虽说另一个主人公也早就已经订婚了,但是非烟与柳晗云的婚事却还是定在了明年的一月份。

    这次非烟的态度与上次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上次叫她绣个嫁妆,她就能哭着喊着跑出来,现在太妃倒是要经常过去提醒她,不要让自己太过劳累了,从嫁衣到枕套,手帕,都是她一针一线亲自绣出来的。

    探春只管帮她准备嫁妆,其实也不大用她费心的,太妃一早给她准备好了,探春不过是看着再给她添上点儿东西,另外就是以自己与水彦寻的名义再给她送些而已。

    最终成型的嫁妆甚至比探春当时还要丰厚的多。

    这边非烟的事情虽说不算圆满,但总算也是解决,探春心中松了一口气。

    如今王府内部一片祥和,若是忽略掉水彦寻总是故意对非烟的婚事视而不见的话。

    但其实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这样祥和的背后从一开始就隐藏着危机,不过是他们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对这样的危险选择了视而不见。

    柳晗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想要娶惜春的心思,只是在他复仇计划进行到最艰难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水彦寻想把郡主嫁给他的消息,一时心动,他就答应了下来,至于以后会怎样,他根本没有想清楚,这桩婚事中,一个是于千万人之中只认定他一个,非君不嫁,而另一个却是心有所属,心不在焉,注定不会那么容易。

    探春要为非烟准备嫁妆,正好去那些铺子里转一圈,看有什么好东西是可以添在嫁妆里的,虽说对这门婚事不看好,但是探春对非烟还是关心的,嫁妆上面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从几个铺子走过之后,探春挑了几件精巧的金银器和玉器,又从香料铺子里拿了些最新的香料,到药店拿了些珍贵的药材才最后到了钱庄。

    探春先是交代了李升昌去自己拿过东西的那几个铺子里交账,然后又从自己的名下划出了一万两,叫他先准备着。最后才拐去了长红掌管的长虹院。现在正是白天,来的人不多,时间久了大家也知道,这长虹院是真的不做皮肉生意的,里面只提供酒水和歌舞,当然也会有美人相伴,但美人陪你喝过酒也就离开了,想要把人留下来那是不可能的。

    刚开始有人不知道,只当这是长虹院的什么噱头,便想着拿钱破了这个规矩,被长红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几回之后也很少有人自讨没趣了,而且这京城之中,之前赵风掌管的那几个铺子的掌柜背后暗暗地给长红撑腰,这让他们不敢在这院子里放肆,只知道长红之前是吕胜龙的姘头,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如此简单而已。

    因为长红管理有方,挑的姑娘相貌好,气质好,调教的也很是不错,所以即便没有皮肉生意,来这里的达官贵人也不少,尤其是对那些都大夫来说,他们表面上是最爱惜羽毛的,但是心中也不免会有些见不得人的欲望,明目张胆的去逛园子,那是行不通的,但就上酒楼吃饭,他们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两边为难之下,长虹院的出现正好满足了他们的需求,众所周知,长虹院不做皮肉生意,那他们来这里喝酒的顾忌也就少的多了。

    探春到的时候,长红因为客人少正在下面陪着赵家老太太说话。

    说起来探春把赵母送到这里来正是两全其美,寿铭可以跟着长红管理生意,,学些本领,而赵母到了这里之后,也过的更热闹了,日常起居有两个小丫头照顾着,不会出什么问题,更重要的是,老太太与长红很是投缘,两人相见恨晚,每天都有许多话可聊,时间久了,倒是长红更像是她收养的女儿了。

    这次探春过来便开玩笑说索性叫老太太收长红做个干女儿好了。

    老太太听了很是高兴,她一辈子子嗣稀薄,只有赵风一个儿子,还早早的走了,也没有个女儿,之前的时候收了香菱做自己的干女儿,老太太很是欢喜,如今与长红相处过这么长时间,觉得这丫头与自己很是投缘,自然更愿意收她做个干女儿。

    只是长红却笑着摇了摇头:“老太太肯收我做个干女儿,我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我从小被人贩子卖了出来,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母亲,如今老太太住在这里,正好弥补了我的缺憾,只是我却不敢认老太太做母亲。一来是我的身份终究尴尬,认老太太做母亲,难免给老太太惹来非议,老太太年纪大了,没道理再跟着我受这些风言风语。二来,我知道老太太还收了一个干女儿,是薛家的太太,这样身份的人,我怎么敢跟人家平起平坐。且寿铭这孩子还没有娶妻,不能叫人家觉得他有一个院子出身的姑姑。”

    探春好容易听她说完忍不住跟赵母笑道:“姐姐,你什么时候也会考虑这么多了?咱们认母亲,认干女儿,是咱们自己的事,与别人有什么相干。我想老太太自然不会在意你的身份,别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香菱和寿铭知道你对老太太颇多照顾,一定也是高兴认下你的。”

    长红还是摇头:‘这件事还是再说吧。我听说王府的郡主订婚了,这些日子来这里喝酒的几个人说起来好生羡慕那位能娶郡主的,叫什么来着,是柳晗云是不是?’

    探春笑:‘姐姐这儿果然消息灵通,不错,非烟是与柳晗云定亲了。’

    长红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也没有再问什么,她不过是因为这人与探春关系太近才在听到之后来找探春求证一下。

    探春也没有多说什么,事情曲折复杂,不是能跟外人道的。

    不过探春倒是说起了自己这次出来为非烟准备嫁妆的事,长红悄悄问她要不要自己也给准备一份。

    探春笑道:“很是不必,就是这些东西也是从我的账下走的,都给那些掌柜的送了银子的,叫你们准备是哪里来的道理?”

二百四十六章 宝钗烦心事

    ,

    长红松了一口气:“其实你要真的叫我准备,我还真不知道送她什么好。人家药店的可以送珍贵的药材,香料铺子可以送香片,咱们做的这个生意,可要送她什么好呢。”说着自己便先笑了起来。

    探春也跟着笑道:‘说了这么半天,原来是姐姐你在编排人。’

    “这原也是实情,你要是真叫我在这里拿出什么东西送她,我是拿不出来的,难不成送两个姑娘给她陪嫁?我怕到时候,你们那位郡主恨死我。”

    “只怕她不是恨死你,是要恨死自己。”探春笑道。

    等她嫁过去就知道了,探春敢肯定,将来她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可没有什么人给她埋怨了。

    长红的生意虽说刚起步,却做的很不错,因她不是账房出身,是不会管账的,所以现在替她管账的是从钱庄抽调过来的一个立柜台的伙计,寿铭如今在跟着他学习,等他学会了,也就可以全权托付给他了。

    探春拿着账本随便翻了两页,不愧是从李升昌手里出来的人,账做的简洁明了,支出进项清清楚楚,探春就喜欢看这样的账本,她最烦拿那种事无巨细,却又什么都含混不清的账本给自己看,所以她手底下的掌柜现在都养成了一个本事,做出的账本记录清清楚楚,干干净净,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谁是做假账的。探春给他们的工钱绝对不算低,在京城这些掌柜中,她敢肯定再也找不出第二份这样的价钱,而且他们也都知道探春背后就是南安王,如今他正是得势的时候,犯不着为了找账上那点儿账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也因为此,探春很是相信他们,轻易不会查账本,今日看长红的账本,更非是信不过她,不过是院子刚开张,探春要做到心中有数而已,结果还算不错,总的来说,还是有盈余的,开张做生意,刚开始难免会赔本的,这才一个多月就能赚钱了,很是出乎探春的预料。

    趁这个机会,探春也跟长红交代明白了,这院子里的进账有十分之一是要给她的,除此之外,她再无别的银子,但他们姐妹之间,若是有什么要用银子的地方完全不必跟自己客气,自己走私人的账给她拨银子,但是既然是做生意,就讲究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规定好了,就不能随便乱动公中的银子。长红自然是点头应是,还说不必给她这么多银子,,她一个人不过是找个吃的住的地方就好了。

    探春笑道:‘那些掌柜还有分红呢,到了我自己姐姐这里,反倒叫你吃亏不成?’

    另外又给那位做账房的规定了每年二百两银子,另有年下的花头,这个花头有多少,全靠探春看着给。

    寿铭那边怎么都好说,名义上是赵大哥的儿子,探春怎么都不会亏待了他,听长红说这孩子也很懂事,来到这里之后干活很是勤快不说,也从来没有提过工钱的事情,看着人很是老实可靠。

    他不提,探春也不会亏待他,吩咐每年给他一百两银子,另外赵大哥的分红每年也继续支着,都划到他的头上,探春叫他来这里,主要是想叫他跟着先生学点儿本事,所以工钱开的不高,但也绝对不算低了。

    至于院子里的那些姑娘,探春也说的很明白,每人每月有五两银子,另外按月份给分红,陪的人多的,就多拿,少的就少拿,另外请的那些教他们琴棋书画的师傅,是免费教的,不要他们的钱。这些人都不容易,若是做够了,想要出去,跟探春说一声,就把人放出去。

    只是这最后一点长红是不大同意的,这只要想出去就放出去,哪有这样的好事啊,自己花了大把的银子找来师傅教他们琴棋书画,好容易培养出一个,结果把人放跑了,这样赔本的生意不能做。

    所以她忍不住跟探春说到:“我知道你心底好,可怜这些丫头们被卖进来,但是你也该知道这人心不可测,万一咱们说出这话之后,那些姑娘都嚷着要走怎么办?”

    探春想了想,似乎是自己太过慈善了,便问道:“以2姐姐看呢?”

    长红想了想自己之前待的院子的规矩说到:“不若这样吧,咱们规定个年限,只能呆满了这些年才允许他们自赎自身,至于这赎金多少,咱们要还是不要,这都可以看他们在这五年中的表现再做决定。”

    探春想了想,请一个师傅的本钱确实不小,叫他们待五年,也还算说的过去,便同意了下来,因探春不便出面见这些人,所以规定都是长红代她吩咐的,她只见了见寿铭,问了问他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做活可还行,寿铭老实,探春问什么他答什么,但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能自食其力来赚银子很是高兴。

    既然他也满意,赵母也满意,探春也就真的放心了,至于院子能赚多少钱,探春倒不是太在意,本来她建这个不过就是为了方便收集消息而已,只要不赔的太狠,她都可以接受,要打听消息总也要是付出一点儿代价的,这点儿她还是清楚的。

    最近香菱的孩子刚出生,探春早得到了消息,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只等到十二天的时候她就可以亲自去看一看了,这也算是在这些糟心事中难得的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了,今日探春来长虹院,也是来邀请赵母等过几天跟自己过去看看香菱的,老太太这么久了,从来都没有去过贾府,是因为不愿意与他们这种大官贵族攀上亲戚,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香菱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她也是做外婆的人了,探春说的时候,她倒是没有再推辞,只问探春不知道该送给他们什么才好。

    探春笑道:‘老太太不必担心,我家祖母与老太太年纪差不多,看到您过去一定是高兴的很呢,不必送什么礼,至于那些晚辈就更不必了。’

    “话虽这样说,第一次登门拜访,总不能空手而去。”赵母有些不放心。

    “那老太太若是不嫌麻烦,就从家里带点儿自己种的东西吧。”探春笑道。之前刘姥姥带去的那些东西,看着贾母还很喜欢似的。

    赵母笑道:‘这个倒是不麻烦,家中也有的是,只要寿铭回去拿一趟就是了,只是不会太寒酸了吧?’

    探春笑:‘哎哟,老太太您想的太多了,送东西不过是个心意而已,且老太太高兴,谁还敢说什么?咱们府上的那位老太太就最喜欢这些东西,你就放心吧。’

    她这才放下心来,又张罗着要寿铭回去一趟,把东西准备好。

    探春与她说定了到那天自己会顺路来接上她,如此她也不必单独过去了,她一听自然更是高兴,本来自己进去那样的地方总是会紧张的,如今有探春陪着也就安心多了。

    这日来贺喜的人不少,薛蟠在外结交了许多朋友,今日自然是要来送一份礼的,不过女眷这边就显得人少了,雪君也快要临产,出行很是不方便,也就省去了这一趟,只派人送来了贺礼。另外就是迎春,邢蚰烟还有就是薛姨妈那边的客人了,薛家根基不在此,所以来送贺礼的女眷并不多,老太太好热闹,索性所有的人都到了老太太那边,果然如探春所料,她一看见赵母便很是高兴,两人年纪差不多大,所以聊的很是畅快,只是在听到她说起自己唯一一二儿子还死了的时候,贾母忍不住也掉了两滴眼泪,幸好有凤姐在一旁找机会把话差了过去。

    虽说人不多,但是有老太太亲自主持,这个十二天过的也还不至于太过寒酸,中间香菱不能出门,但还是叫奶妈把孩子抱着出来叫他们瞧了一眼,小孩子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探春想起来当初云兮刚出生的时候,连自己这个亲生母亲都觉得这实在太丑了,还担心过她长大后会不会很丑,如今长到快有一岁了,五官有些张开了,虽说还看不出什么倾国倾城之姿,但是冰雪可爱却是有的了,有的时候探春也会忍不住戳戳她的小手和脸蛋,侍书每次看到都要教训她,不要把小郡主当作玩具看。

    如今香菱的女儿也并不能例外,被探春在心中嫌弃了一把,不过还是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送了一个长命锁放到了她的包袱上。

    满月才是大事,如今来的人少不说,大家送的礼也不会太重。

    老太太跟赵母聊的很是投缘,探春临走的时候便问她你能不能把她留下来陪自己说说话,探春笑道:“老太太,这话你可别问我,得问人家老太太啊。”

    贾母连忙回头笑道:“你看我又糊涂了,亲家,留下来吧,咱们两个好好的说说话,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高兴了。”

    赵母有些为难,其实在她看来贾母这个老太太很是平和的,也不像是她想的那种老太太一样盛气凌人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留在这里,毕竟不如自己家中畅快,但是人家已经开口挽留,自己若是执意要走,会不会显得不近人情,纠结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说是陪贾母住两天,但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说是别忘了叫寿铭来接她,人家孙子来接的话,老太太肯定不能再留人了。

    说实话,探春对她留在这里倒是不怕的,贾府就算再复杂,也不至于对一个老太太用手段,何况贾母是真的挺喜欢赵母的,有她看着,没有人敢随便乱动的,只是怕赵母自己待不习惯,所以还是告诉了寿铭两天之后去贾府接人。

    好事总是接二连三,之前说的可能要派水彦寻去陕北的事情终于也有了结果,最终皇上还是派了另一个人去,水彦寻暂时算是彻底安全了。

    只是派去的那人皇上是不放心的,一直以来都对此人抱有怀疑,此次也是迫于朝廷无人才派了他前去,既然如此,肯定是要派个人去监督他才好,这监督之人他选的也好,正是要与周家联姻的顾子衿。

    此人新科中举,得皇上赏识,如今正是一心一意为皇上卖命的时候,且他与周家有婚约在身,也不怕那将领一时不满把人给处置了。

    探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感叹一声,说起来,没有人能精明地过皇上,心思之深沉,犹如大海。

    不久之后雪君的孩子也出生了,恰的很,竟然是一对龙凤胎,把程夫人和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大人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可惜林子清还在杭州,不能及时分享这种喜悦,不过等他得到信的时候想必也会高兴的很。

    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林子清得到消息之后自然高兴非常,连忙提笔写信,说是等程雪君的身子养好了就派人来接她去杭州,如今看来皇上是打算叫他常驻杭州,他自然要把家人接过去。

    他高兴自然要请人喝酒,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自己的一对儿女,但是在酒桌上所说绘声绘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亲眼看见了呢。

    只是他这股高兴却让潘望舒皱起了眉头,不为别的,只是宝钗事到如今也没有怀有身孕的消息,按说他们两个成亲最早,但人家孩子都已经生了,自己这边却还没有任何消息,他心中自然也会有些想法,但也只是有些想法而已,他也并未太在意和着急,毕竟自己与宝钗年纪都还小,现在没有身孕,不代表以后也没有身孕,只是这事在他的母亲看来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他家中的大嫂就是因为成亲多年却没有身孕而与母亲闹得不可开交,虽说自己与宝钗并不和母亲同住,但是扬州本来便离杭州不远,而母亲又有意督促他们早些有孩子,所以时不时便要过来一趟,对于宝钗迟迟没有身孕,母亲私底下已经跟自己表明过不满,自己有什么办法,若是她说的不明显,自己就假装没听懂含混过去,若是她说的明白,自己就直接告诉她是自己公务繁忙,孩子的事要顺其自然,逼的急了,潘望舒少不得就要拿宝钗的身份来压一压自己的母亲,但他也知道这也不是长久之法,宝钗药也吃了不少,庙也拜了,家里甚至还请了一位送子观音,但就是没有身孕,这真正是求不来的,私底下宝钗也已经开始跟自己商量了,说是要不要给他纳个偏房,这也是他母亲的意思,之前就要放丫头在自己身边,被自己坚决拒绝了,但是如今是宝钗自己主动提出来了,潘望舒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抵不住压力了。尤其是今日看到林子清为喜得龙凤胎而摆酒设宴的时候,不仅是他,他知道宝钗也一定会得到消息的,到时候她一定又要跟自己提起这个话题了,到时候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二百四十七章 黛玉醒来

    ,

    其实就顺着她的话,直接同意纳妾是最容易的办法了,反倒是自己如今这样坚持着不肯纳妾在别人看来是不孝,不可理喻。甚至连自己的夫人都告诉自己可以纳妾了,虽然他能听得出来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多心酸,若是可以,谁会劝自己的丈夫纳妾,不过是抵不过那些流言蜚语,和一个孝字压死人。

    但是究竟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总是对这件事如此抵触?大概是因为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纳妾吧,不管是水彦寻,还是林子清,冯紫英,连带周钰,而自己的夫人比他们的夫人并不差,不过是因为一时没有怀孕而已,自己就要纳妾吗?

    刚到杭州的时候她跟着自己提心吊胆,后来被黄大年软禁起来,她跟着自己吃苦受累,担惊受怕,每天都生活在随时会被砍头的危险中,也就是在那场最后的大火中,她失去了她的奶妈,和一直以来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因为跟自己到杭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在那场大火中全部丧生,潘望舒自问自己没有那样的很心肠,能在这个时候提出纳妾。

    他纠结痛苦,宝钗的痛苦却只多不少,毕竟面对婆婆的指桑骂槐的指责的是她,直接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的也是她,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作为一个媳妇儿,她尽心尽力打理好后院,官场之中人情往来,迎来送往,她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联络那些官太太,每日耗费大量的时间与他们聊家常,给他们准备礼物,这些不过是为了替自己的丈夫拉拢好人脉,让这些太太们回去能吹个枕边风,好让潘望舒在外面好办事。作为一个儿媳,她觉得自己做的也算是尽职尽责了,虽说婆婆不在身边,但不管是她从扬州来杭州,还是自己过去看望她,不管她说什么,自己从未顶撞过一句,孝顺二字在她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佛拜的多了,失望也多了,宝钗心也就有点儿冷了,在婆婆一次又一次的向她暗示给潘望舒纳妾的时候,宝钗无力地想,随便吧,随便你想纳谁便纳谁,你想纳几个便纳几个,只要不要再来烦自己了,反正自己也生不出孩子来。

    她每每被婆婆拉着跪在佛像前的时候都会忍不住问佛像,自己到底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为什么要让自己经历这样的事,为什么她的那些姐妹都可以顺顺利利地怀孕生子,到了自己这里就出了差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尤其是在她接到程雪君给她送来的信,她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写的龙凤胎三个字,那三个字像针一般,狠狠地扎在了她本就有所动摇的心上,她拿着那封信看了许久,其实眼睛盯着的只有那三个字而已,别的都没有看进去。

    等到潘望舒晚上回来的时候,宝钗过去替他换长袍的时候闻到了身上明显的酒气,她知道既然自己接到了信,那林子清一定也接到了,他一定很高兴地请众人喝酒了吧,至于望舒,他大概在其中有些难受吧。

    宝钗想着便问道:“你今日饮酒了?”

    潘望舒点点头:‘没喝多。’

    宝钗笑道:‘是林大人请的酒吧。’

    潘望舒点头。

    两人心知肚明,却又谁也不肯开口先说那句话,只好任由它陷入沉默。

    等宝钗把衣服替他换好,他还是没有说话,宝钗忍不住了,只好自己开口:‘林大人喜的龙凤胎,是值得好好祝贺的,可惜他的家眷并不在这里,不然一定是要准备东西去拜访的。’

    “人不在,就不用麻烦了。”潘望舒淡淡地说道。

    “母亲前段日子来的时候又说起了。”宝钗说到。

    “我知道,夫人受委屈了,你不必理她就是。”

    宝钗摇头:“我倒是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望舒,这件事我也想明白了,咱们这么耗着没有任何意义,既然母亲打定主意觉得只要你纳妾就会有孩子,不如,就听母亲的吧。”后面的话宝钗越说越小声,若是有可能,她一点儿都不想说这样的话。

    若是搁在以前,她肯定认为这种不想自己的老爷纳妾的想法是错的,作为一个合格的主母就应该为家族扩大,子嗣繁衍而尽心尽力,而这种不许老爷纳妾的行为无疑是值得批判的,一定不是自己这个从小便自诩熟读女戒的人会有的想法,所以即便如今她心中不愿,在听多了婆婆的闲言碎语之后,她还是妥协了,甚至会怀疑是不是就是自己做错了。

    潘望舒正在喝茶的手顿了一下“夫人,你说的不是真心话,我能听得出来,以后母亲说的话,你就听听就好,不必当真,纳妾之事,终归还是要我决定,只要我不同意,谁说了也没有用。”

    “但其实你也想要个孩子吧?”宝钗试探地问道。

    “不错。”他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把宝钗刚放松的心情又一次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但我想要的是与夫人你的孩子,不是什么人生的孩子我都会喜欢的。”潘望舒笑道。

    宝钗这才轻松地笑了起来,说起来还是她的幸运,不然怎么会碰到这么好的一个人,不会嫌弃自己,永远都能想到办法开解自己,但其实她不知道,自己在潘望舒那里才是世间至宝,千金难求,就算是别人一直夸的南安王妃,他觉得也没有自家夫人更好。

    “说起来,夫人上次不是与我说认识了一位神医吗?不如咱们找他看看?”潘望舒问道,他虽然不着急,但若是这么拖下去,受伤害的只会是宝钗,那还不如尽快怀孕,也好叫自己的母亲无话可说。

    宝钗笑道:‘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我上次去的太过匆忙,竟然忘记请他帮忙看看了。只是这人明确告诉过我不要过去打扰林妹妹的治疗,我也不知道贸然找过去是不是合适。’

    说起来当初李昭带着黛玉离开并不是说就杳无音信,而是在落脚之后便给林子清送了一封信告诉了他们的位置,只是在信中又交代了说治疗需要清净,若是没有紧急之事,不要轻易过去探望,一年之后自会还他们一个好好的黛玉,若是他们实在放心不下,可以现在派个人来瞧一眼。

    当时恰逢林子清和潘望舒都有公务在身,宝钗也担心黛玉的病情,便自告奋勇,循着他们在信中告知的地址找了过去,没想到他们确实没有骗人,黛玉果然在那里,同时在那里的除了黛玉带过去的下人,还有当初亲自去过林府的李昭,另还有一个自称是李昭的师傅,又号称神医的老头。见到了黛玉宝钗也就放心了,只是这地方实在是偏僻,其实离杭州倒也不远,只是却是在一座山上,出行很是不便,宝钗过来的时候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的,这里住处也很是简陋,只有三间茅草小屋,一间是专门给黛玉住的,另有一间给跟黛玉而来的丫头婆子们,至于那些赶车的小厮,则只能跟那两人同住一间了,另外在外面搭着一个看着随时会被风吹倒的帐篷,那就是他们做饭的地方,宝钗因为这里出行不便,不可晚上出山,所以也在这里住过一个晚上,自然是只能跟黛玉睡在一间,也吃过他们做的饭,她是一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人,对于他们这种直接从山林里找吃的行为表示很是不能接受,也就黛玉能有特殊对待,他们在山下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大米,黛玉每天吃的就是他们在外面,用那个叫宝钗真切的怀疑有没有刷干净的锅做的,她看了之后便实在吃不下做出来的饭,再想想自己可怜的林妹妹这么一个比自己还要爱干净的人,竟然要在不知不觉中被别人喂这样的粥,想必等她醒来看到一定会生气的,宝钗忍不住想。

    也不明白自己那位精明的三妹妹和看起来同样精明的程雪君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竟然放心把黛玉交给他们带到这荒山野外来。

    宝钗在这里待了一天,因为嫌弃这里的水与饭都不干净,所以整整一天,她不吃不喝,自然不能再坚持下去,也就只好告辞了,反正也看到黛玉在这里好好的了,宝钗心中抖了一下,应该算是好好的吧,除了要被喂一些奇奇怪怪,看起来不大干净的东西之外,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自己回去也好跟林子清和探春交代了。

    没想到人家比她嫌弃人家还要嫌弃自己,在自己走之前特地告诉自己,以后若是没有特别的事情就不要找过来了,影响对黛玉的治疗,虽说她也没看出来他们采用了什么办法来治疗黛玉,甚至还威胁她说是若是来打扰的人太多,可就不能保证黛玉能在一年之后醒来了。

    黛玉的病情宝钗多少也了解一点儿,对于他们能放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很是惊讶,毕竟这是京城的魏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情,也难怪探春和雪君肯在不知道他们要带黛玉去哪里的情况就肯把人交给他们了,大概是被他们这样的勇气吓到了吧。

    宝钗虽说对他们的治疗表示很怀疑,但是等回来跟林子清汇报和写信给探春的时候,还是说的信誓旦旦的,免得他们担心,而且其实她自己心中也是多少抱着一点儿幻想的,毕竟这两个人做事实在是奇怪,却又看着不像是坏人,既然敢这么大胆把钦差大臣家的姑娘带走多少应该有点儿真本事吧。

    但是因为他们特地再三交代过叫宝钗不要再来,也不要别人来,所以时间长了宝钗也就把这件事忘的差不多了,她时不时地还要应付自己婆婆的闲言碎语,也实在没有机会去关心那边。

    这次潘望舒也是忽然想起的,他这一问确实是提醒了宝钗,既然他连昏睡了许久的黛玉都说自己可以治好,那说不定也可以告诉自己为何自己迟迟没有身孕。

    她心中着急,也顾不得什么不要随便上山的叮嘱了,跟潘望舒商量过后便要去找那位所谓的神医诊脉,潘望舒本来想与她一起去的,但是因为公务繁忙,不可一日轻易离开岗位,而宝钗仗着自己去过一次,也比较大胆,所以便由两个小厮并两个丫头陪着又一次上了那座不知名的山。

    这次到了之后,若不是宝钗在外面知道确实已经过去了许久还真的会以为时间没有流逝,这里的一起似乎都还保持着她第一次见到的模样,依然是那三间小茅草屋,依然是那一口总是让宝钗怀疑没有刷干净的锅,以及那简易的不能更简易的两根晾衣服的竹竿,唯一的变化只是如今已到深秋,所以山周围的叶子都已经变黄了。

    山上比下面冷,宝钗她们到的时候,屋子外面并没有人,等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吓了一跳,她本来想着先去看看黛玉,所以推开的正是之前黛玉住的那一间,只是这次推开房门,她看到的不是与上次一样躺在床上的黛玉,而是歪在床边看书的黛玉,这给宝钗的冲击不算小,饶是谁看到一个长久昏迷的人忽然坐了起来也是先害怕的,宝钗不动声色地稳了稳心神。

    这个时候黛玉也已经看到她了,连忙放下书要下床迎接她,她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却按住她低声劝到:‘姑娘,你刚醒,大夫刚说过不要你劳神,你还非要看书,现在还要下床,坚决不许。’

    黛玉皱眉,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被她按着待在床上,最可气的是这丫头还顺手带走了自己正看着的那本书,要知道这本书还是自己跟李昭好求才求来的呢,山中的日子实在太过无聊,她刚醒来三日就已经有些守不住了,若是再不叫自己看书,那自己肯定要闷死在这里。虽说他的书也只是些医术,但有总比没有要好,何况自己本就对医术有些兴趣,趁这个机会看看也正好。

二百四十八章 忘记赵风

    ,

    宝钗心中吃惊,却也真的为黛玉高兴,她昏睡了这么久,终于醒来了,没想到自己本是为自己的事而来,却正好看到了她醒来,这要是回去告诉了林子清和探春,他们一定会高兴坏的。

    她快走两步到了黛玉的床前,有些不真实地感觉,她拉了拉黛玉的手笑道:‘妹妹,你终于醒了,真是叫我们好生担心。’

    黛玉也冲着她笑:‘叫宝姐姐为我担心了,我如今已经无事了,不过是躺的太久了,身子有些虚弱,若是耿大夫叫我好好在床上休养,其实我能下床的呢。’

    宝钗连忙伸手按住她,似乎怕自己一时看不住,黛玉便要下床似的:“胡闹,人家大夫都说了叫你好好在床上休养,自然要听人家大夫的,妹妹你醒来几日了?怎么也没有给我们送个消息?你不知道大家都为你担心,等着你的消息呢,说起来,这两位大夫还真是有些本事,竟然真的能把林妹妹你治好,我听三妹妹说,当时在京城之中,就连魏太医也说是没有办法了呢。”看着黛玉醒了过来,宝钗一时高兴,便忍不住多说了些。

    黛玉笑道:‘我三日之前刚刚醒来,叫宝姐姐和三妹妹担心了,只是宝姐姐也知道这里道路不通,消息不便,我还不能下床,所以也没能传递消息出去,这下正好,宝姐姐来了,也就可以送消息给他们,了,也免得他们继续担心。说起来,宝姐姐今日怎么忽然过来了?’

    “我想着许久不曾来看你了,如今天气渐凉,恐怕你山上没有什么御寒的衣物,所以来给你送些。”宝钗笑道。黛玉刚醒,她并不打算叫黛玉再为了自己的事情烦神,还好来的时候特地准备了这些衣物,还可以遮掩一二。

    黛玉笑道:‘就说还是宝姐姐你最贴心了,宝姐姐可见到耿大夫和李大夫了?’

    “宝钗摇头:‘我来到这里,没看见外面有人,便想着先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丫头倒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黛玉笑道:‘怕不是吓到宝姐姐了吧。’她皱眉:‘这个时候他们还不出来见姐姐,看来是又去山中打猎了。’

    宝钗更吃惊,上次她只在这里待了一天,所以只看到他们熬粥和吃野果,还有一些不知从哪里菜来的野菜,没想到他们真的像野人一样靠打猎过活。

    看出宝钗的吃惊,黛玉笑着解释:“宝姐姐不敢相信吧?其实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也觉得惊奇,不过如今已到深秋,山林之中野果落尽,野菜也没有了,还好的是山中还有一些动物,可以打来充饥。”黛玉说这些的时候带着与宝钗的吃惊和不敢置信完全不同的神色,宝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就算是没有清醒过来,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感应到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她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了。

    这让宝钗一直纠结的要不要告诉她,一直以来她喝的粥好像不太干净的事情终于有了结论,不必告诉她了。

    宝钗还是不解:‘为何不去山下买粮食?’

    黛玉笑道:“我虽没有下过山,但听他们说上山下山极为不易,想必宝姐姐来这两趟也有所体会,每日下山买东西实在太过不方便,倒不如在山中寻找可食的东西,吃习惯了倒是觉得味道还不错,尤其是李大夫他尤其擅长做野味,若不是因为我刚醒来,喝了这么长时间的白粥,怕一次吃太多的肉食,胃守不住,我都忍不住多吃几块儿。”黛玉的神色不像作假,宝钗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觉得这样的食物很是不错,只是宝钗却表示怀疑,是不是她喝了太久的白粥,所以吃什么都觉得好吃,她虽然没有亲自尝过所谓的李大夫做的野味,但是上一次自己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做的饭就叫自己不想下咽,实在想象不到能有多好吃。

    虽然表示不敢相信,宝钗还是对黛玉极力推崇的李大夫做的野味表示了附和。

    不过这次她比上次聪明多了,虽说上山不便,不能带太多的东西,但这次自己可是有备而来,带了许多的点心,所以在等到中午还没有见到那两位大夫归来的时候宝钗便吩咐人去熬粥,另外把自己带的点心摆了出来,在熬粥之前,她还亲自检查一遍那个大锅,直到自己觉得还算勉强可以接受的时候才让人添了米和水。

    宝钗把点心拿出来的时候,黛玉像第一次看到点心的小孩子一样很是高兴,宝钗笑道:‘很久没有尝过点心了吧?’

    黛玉忙不迭地点头:“这两位大夫小气的很,听追雁说,我昏迷的时候,每日只给我喝粥,我如今好容易醒了,竟然还是叫我喝粥,只偶尔叫我吃一两块儿肉,怎么可能给我买点心?”

    宝钗忍不住大笑,这次醒来黛玉倒是变得更可爱单纯了,完全一副小孩子的模样,若不是自己之前便认识她,一定跟那个多愁善感的黛玉联系不起来。

    宝钗连忙笑着把一块绿豆糕递到她手里笑道:‘来来来,这些都给你,叫你一次吃个够。’

    追雁却连忙笑道:“这可不行,姑娘,你今日最多只可吃这一块儿,多了可不许。”

    黛玉委屈地看着宝钗:“宝姐姐,你快帮我管教管教这丫头吧,她已经快要压到我头上了,每日不是这个不许吃,那个不许吃,就是这个不许做,那个不许看,你说我做什么是不是都要听她的。”

    宝钗上次来是第一次见这丫头,因为是黛玉身边的大丫头,所以多跟她聊了几句,才知道她的来历的,如今听得黛玉抱怨,也只是笑道:“管的好,咱们都不在你身边,正是要这么一个人好好的管着你呢。绿豆糕我给你留下,你慢慢吃,若是想吃,我以后隔段时间便给你送些过来。”宝钗说这话的时候是知道当初在信中探春提到的一年之期,如今一年未到,想来他们不会放黛玉回去,而这次宝钗见了黛玉,她在这里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的,自己甚至都有些羡慕她,留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黛玉听宝钗如此说倒也没有觉得奇怪,似乎在她的头脑里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要长久住在这里的,至于宝钗和绿豆糕,都不过是偶尔才来看自己的朋友而已。

    一块绿豆糕吃完,粥也喝过了,那两位大夫却还没有回来,宝钗有些担心地问要不要派人去找一找。

    黛玉却笑道:“还是不必了,想必今日运气不好,没碰到好的猎物,这山林看着不大,但听说里面的路很是难走,你派人去找他们,找不到他们,反倒可能他们自己回不来了,到时候还得再去找人。”

    宝钗听她说的有理,也只好在这里陪她等着。

    顺便打听这位大夫医术是否真的如此高明,其实这也是不必多说的,他连黛玉这个被魏太医断言无药可救的都给治好了,想必医术高明非常。

    只是没想到,黛玉听她问起这位耿大夫忽然笑道:‘若是宝姐姐你问,我都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你当这位大夫是哪一位?’

    宝钗吃惊:原来黛玉竟然认识这个人吗?

    不过也难怪,若是不认识,据说这位神医云游天下,怎么会这么巧就出现在了杭州,又去京城把人带了出来,只是黛玉昏迷的消息虽没有刻意隐瞒,但是知道的人也绝对不多,不知道这位大夫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了。

    “林妹妹认识他们?”宝钗笑问。

    “准确的说,我只认识其中那位耿大夫,还是小时候就认识了。当初母亲还在的时候,有人经过我家门前的时候给我算过一挂,说是叫我不要去外祖家住,当时只觉得这人疯言疯语的,便没有理会他,虽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那天我醒来见到他的第一眼还是认出了他,刚开始我其实是不大相信的,所以还问了问他,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原来早在十几年前,我们就已经认识了。”黛玉说着笑道。

    宝钗心中却暗暗惊叹,不知这是不是黛玉命不该绝,听她这样说,这人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神医了,或者说是得道之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告诉黛玉不可到外祖家,但是黛玉不正是在京城认识了赵风,又因为之前跟林子清在杭州的时候被软禁才导致昏迷的吗?而她之所以能与林子清建立关系,还是探春从中牵线。所以说起来,黛玉之所以有今日一劫,确实是跟京城贾府不无关系,想来是那位耿大夫知道自己没有劝住黛玉,并且她已经昏迷许久了,才再次出现来救她一命的。

    正在宝钗跟黛玉说话的时候,听到外面明显的脚步声,黛玉比宝钗激动,喊道:“看来是他们回来了。”果然就见他们推门直接进了黛玉的房间,看到宝钗也坐在这里的时候有些吃惊,但并没有说什么,李昭只是拿着手里的那只野鸡和兔子远远地对着黛玉晃了晃说道:“今日有好吃的了。”

    黛玉却不屑:‘反正你每次也是不许我多吃。’

    李昭也不与她斗嘴拿着东西便出去收拾了,耿大夫进来先帮黛玉把脉,又仔细看了看她的气色,才放心地叹了口气。

    黛玉看这两人明显对宝钗无视的态度便连忙介绍:‘这是我宝姐姐,你不是说上次她来过的?怎么竟不认识了?’

    耿大夫敷衍地冲宝钗点点头。

    宝钗却很是郑重地行了礼拜见神医。

    他奇怪地看了宝钗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跟黛玉说:“好好等着吧,我先去帮那小子收拾东西了。”

    黛玉笑着点点头。

    宝钗看着三人的互动有些奇怪,怎么都觉得他们像是一家人,而且黛玉不是刚醒来三天吗?她怎么觉得黛玉已经醒来许久了,他们之间完全没有陌生之感,要知道黛玉之前可是比自己还要敏感的人,怎么会允许男子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就推门而入。

    更重要的是,她当初接到探春的信,知道黛玉是不小心听到赵风去世的消息之后才忽然晕倒的,自此一睡不醒,但是如今她醒来了,竟然完全没有悲伤的情绪,更没有提起过赵风这两个字,宝钗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现象,更不敢问黛玉,就怕自己的一句话又惹出了她的伤心事,所以只敢在心中揣测,想着回去能不能问问耿大夫和探春。

    刚才宝钗看着那两只血淋淋的野鸡和兔子的时候强忍着心中想要呕吐的感觉,看着黛玉兴奋的神情,心中暗暗摇头,反正自己肯定是不会吃的。

    只是当他们把东西端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黛玉并没有撒谎,也没有夸大其词,只是闻着这个味道就叫人想要尝一尝,他们这山上也没有什么调料,不知道是如何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的。

    刚开始宝钗还能坚持住,自己只吃带来的点心,但是看他们大快朵颐,就连黛玉也吃了两块,若不是那李昭不许黛玉再吃,她还想再拿一块的时候,宝钗也忍不住想要尝一尝了,于是她悄悄地把手伸向了一块儿鸡肉,然后以为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把肉放到了嘴里仔细咀嚼,结果就是一块儿又一块儿,根本停不下来了。

    还好的是自己还要面子,不好把人家辛苦打来的肉都吃完,宝钗才恋恋不舍地拿开了自己的手。

    黛玉注意到她的动作忍不住笑道:‘我就说李大夫做的野味好吃,没有骗宝姐姐吧?’

    宝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想到李大夫做饭的手艺也如此出众,叫你们见笑了,我还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鸡肉。’

    李昭倒也大方一笑:‘既然决定好吃便多吃一些,黛玉却是不能的。’他看着听到自己前半句话便开始两眼放光的黛玉急忙说出第二句话,果然黛玉蠢蠢欲动的手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只好无精打采地缩了回去。

二百四十九章 袭人怀孕

    ,

    等他们用过饭之后,宝钗找到耿大夫问起黛玉如今的状况,他虽然对宝钗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说的还是很是详细的,黛玉如今虽说已无大碍,但是当初说好的是一年为期,所以要一年之后才把人送回去。

    对于这一点宝钗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她只是想知道黛玉为何性情改变如此之多。

    耿大夫听她如此问,忍不住冷笑:‘这本就是她的真性情,又何来改变一说?’

    宝钗更加不懂,明明自己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她向来有些敏感小性,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性情。

    但是耿大夫看她不理解也无疑多说,宝钗也不敢再问。

    但是有个问题却不可不问:‘不知耿大夫可知道我这林妹妹当初为何晕倒?’宝钗试探地问道。

    他瞥了宝钗一眼:“知道。我也知道你是想问我她为何看起来像是完全忘了赵风这个人。”

    听他如此说,宝钗心中更加把他奉为神人,赵风的名字可没有人跟他说过,他竟然也知道。

    “她就是把这个人忘了,若是想叫她好好地,我希望你们也不要再提起。”他淡淡地吩咐道。除此之外,似乎不愿多说。

    但其实宝钗心中还有许多疑惑,比如她为何会把赵风忘了?是他么给黛玉用了药物,还是黛玉自己把他忘了?为何别的人都没有忘,却偏偏忘了赵风?那是不是与赵风有关的一切她都忘了,比如她曾经跟着探春一起出去见赵风的事?

    但是耿大夫一脸不愿多说的表情,宝钗也不敢再问,怕把他惹恼了,坏了自己的事。

    所以便连忙笑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件事要求神医。”宝钗艰难的开口,这样显得自己似乎是个自私至极之人,若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是不会上山来看黛玉的,但其实她之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一个是因为自己那边也是焦头烂额,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当初吩咐过,叫自己随便不要上山,所以如今她也是有些委屈的。

    只是耿大夫还没有等她说完便打断到:‘潘夫人太瞧得起我了,我并不是什么神医,之所以能治好黛玉,也不过是机缘巧合,我与这丫头有些缘分,至于潘夫人所求之事,抱歉,我无能为力,不过我也劝潘夫人一句,凡事莫要要强,莫要追求十全十美,顺其自然最好。’

    宝钗本来还想问什么,但是在听完他的话仔细琢磨了一下便明白,此人真的是得道之人,在自己还没有表明来意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用意,而且堵了自己的后路,只怕自己再问也是无益。

    于是她只能转头去往黛玉房中,她今日说的话不少,费神的很,所以这会儿便已经睡下了,追雁跟她解释是黛玉刚醒过来,但是其实大多数时间还是睡着的。

    宝钗听了点点头,也没有多说,刚刚神医的一番话彻底打碎了她最后一点儿希望,她大概知道神医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劝自己不要着急,只是自己可以不着急,婆婆却不能不急啊。

    只是神医既然已经如此说了,那她再死缠烂打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她现在着急把消息告诉山外的人叫他们放心,所以第二日一大早便要走,只是那时黛玉还没有醒,宝钗不想自己来的时候那样突然,走的时候也是连声招呼也不大,所以还是等到黛玉醒了,跟她好好告辞之后才离开。

    刚走出这几间房子,她便在路上碰到了说是一早出去打猎的耿大夫和李昭两人,他们见到宝钗的时候只跟她说希望以后也不要经常来这里打扰黛玉,宝钗虽说觉得奇怪,但还是答应把他们的意思传递给他们。

    另外在临走之前,宝钗又忍不住问道:‘若是山外的亲人想要来看看林妹妹总是可以的吧?放心,不会来的太勤的。’

    他们两个却皱眉:‘只需要告诉他们黛玉已经醒来就好了,至于探望倒是不必了,这么多人过来,对刚刚苏醒的黛玉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宝钗默默地点点头,回头离去了。

    虽说对于这样的要求很是奇怪,但是他们确实把黛玉唤醒了,所以宝钗还是选择听他们的吩咐。

    等她下山回到杭州城把黛玉苏醒的消息告诉林子清之后,果不其然,他非要亲自去看看,还是宝钗硬拉着,说是大夫说这个时候去看黛玉叫她太过劳神,与病情恢复不利,才好歹暂时劝住了他。

    等她回到家中又跟潘望舒说了这次去找神医替自己看脉,结果神医对自己说的话,跟潘望舒转述的时候,宝钗情绪很是低落,这算是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但果然还是不行的。

    只是潘望舒听了之后却笑着安慰她:‘夫人,神医不是也说了吗?凡事不可强求,要顺其自然,神医既然如此说了,也就是说夫人你一定会有身孕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夫人就不要难过了。’

    “这我也知道,只是母亲那边要如何交代呢?”宝钗有些沮丧。

    潘望舒笑道:“夫人。今日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既然神医说夫人定会有身孕的,那咱们只要往后拖延几年就是了。”

    “只是如今母亲已经催的这样急了,恐怕不会叫咱们如此从容。”宝钗苦恼到。

    “所以说我今日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潘望舒笑道。“我们只需要找一个母亲信得过的高僧跟母亲说我命中注定不宜早有孩子不就好了,到时候母亲就怪不到你身上了。”

    “这是什么好办法。”宝钗真是又哭又笑,哭的是他们已经被逼到了这个地步,笑的是,到了现在,望舒他还是坚持不纳妾,甚至为了让自己不被母亲责怪而相出这样的招数。

    “怎么不是好办法,母亲不是最信这些得道高僧吗?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母亲一定会信的,到时候她就不会再来怪你了。”潘望舒说的很有自信。

    宝钗看他的神情确实不像是开玩笑,他真的打算这么做,宝钗忍不住笑道:“只是你也说了,要是得道高僧,你见过哪个得道高僧会替人撒谎的?”

    “所谓得道高僧,应该是以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样于人有益的事自然会有人做的。”潘望舒说的这样自信,不过是因为其实他已经找好了人,是经常跟他在一起谈论书画的一个僧人,还是有些名气的,因为前段时间见自己愁眉不展,问了自己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便替自己想出了这个办法,潘望舒一听正合他的心意,所以两人一拍两和,当下便来找宝钗商量了。

    宝钗如今也是被逼到没有办法了,虽然潘望舒这个办法有些滑稽,但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所以便同意了一试。

    果然潘望舒等下一次自己母亲又一次带着宝钗去上香求子的时候便安排到了这个僧人的庙里,等到宝钗到的时候便主动要替宝钗和潘母算一卦,只是潘望舒没有亲自到场,那位僧人倒很是会随机应变,为了叫自己的话说的可信,便临时改了说辞,说是潘母命中注定晚得孙子,这话实在是他临时改造的,还好的是潘母一共两个儿子,这大儿媳成亲的时间更早,却到现在也没有身孕,自己本来还对宝钗抱着希望,如今看来也是没有什么指望,这些日子,自己一直逼着两个儿子纳妾,奈何这两个儿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同意,快要把她气死。

    如今听这位僧人如此说,潘母颇有恍然大悟之感,她就说为何两个儿媳妇都迟迟没有身孕,原来问题竟然出在自己的身上,这样一来,即便她没有愧疚,也不好再逼迫自己的两个儿子纳妾了。

    她又连忙问那人可有什么破解之法,只是那人却摇头到:‘此事若说破解之法,也并非没有,只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夫人你命中有孙子,只是还要再等几年,若是着急破了,恐怕影响孩子将来的势运。’如此一来潘母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关系到自己孙子未来的势运,她就算再心急也只能再等一等。

    这次之后,潘母果然再也没有逼迫过宝钗了,她暂时又有了好长时间的安生日子,不得不说,潘望舒追赠法子还真是好使。

    她这边安生了下来,京城那里,因为她送过去的一封信却又引起了波澜,正是她送到京城报告黛玉已经苏醒的那封信,另外在信中也提起了黛玉已经把赵风忘了的事,以及黛玉性情似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探春心痛于黛玉的经历,虽说自己也替赵大哥可惜,但若是黛玉真的能忘了赵大哥,与她,与赵大哥都是一件好事,这样说来,一年期到的时候还是不要叫她来京城了,毕竟这里留下的赵大哥的印记更多一些。

    本来探春是琢磨着能不能去看看黛玉的,但是这里事情也不少,贾府那边送信过来,说是袭人有了身孕,探春这几天正为这件事苦恼,不知是老太太还是王夫人给她的胆子,敢在轻茗之前怀有身孕。但是如今事情已经闹到人尽皆知了,也不能说直接叫她把孩子打掉。

    只是这样的事情还没有过先例,轻茗心中恐怕也不好受,所以探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专门去了一趟贾府。

    本来袭人在老太太和轻茗的压制下,在王夫人的庇护下偷偷怀孕心中就担惊受怕的,终于等到足了三个月,把消息撒了出去,这个时候了,老太太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了,何况宝二爷对自己还是有情的,他也不会叫自己的孩子被别人白白流掉的,所以她才敢把消息告诉别人。

    但即便是如此,她心中依然是惴惴不安的,宝二奶奶虽说是小门小户的出身,但是心眼子却一点儿也不少,手段也有,跟着老太太学了这么长时间,心也足够狠,袭人还是怕她暗地里下黑手,今日听说探春要过来本来以为探春这次过来是为自己撑腰的,毕竟自己一直以来与这位三姑娘关系都还算不错,也亏得自己眼光好,一开始就看出来这位三姑娘不简单,所以与她相处的时候便格外用心些。

    如今你看,这不就是回报来了吗?只要有她一句话,那自己这孩子生下来就不是问题了。

    可惜她却不知道,探春这次过来,不是帮她巩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她是来警告她的,或者说是来贾府众人表个态的,而这个态度,恐怕她不会想要的。

    探春径直来到贾母房里之后,看到轻茗依然是站在贾母的身边便笑道:“不过是几日不见,宝儿嫂嫂看起来倒是清减了不少。”

    王夫人接话:‘这孩子心思重,心中有什么也不肯说,事情总放在心里总是不好。’

    探春冷笑,果然还是恶人先告状啊,先把一个心思重的帽子扣到轻茗的头上,真是跟当初对付黛玉一模一样的手段呢。

    轻茗看了她一眼之后说道:“不过是这些日子天冷了,有些吃不下饭而已。”她还是很给王夫人面子的,没有直接驳斥她,不过明显也不想叫她把自己当做傻子,你扣个帽子我就得老老实实戴着,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她挑了一个看起来很是客观的理由,既不承认王夫人所说,又维护了她的面子。

    贾母看着他们两个一来二往,也没有插话,实在是这件事王夫人做的太过,也叫老太太生气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把消息泄给探春。、

    这么多年了,王夫人跟贾母争夺宝玉的控制权,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如今看自己争夺宝玉无望,连宝玉的媳妇儿也是按着老太太的意思娶的,王夫人便打起了孩子的主意,她完全是见识短,被一时的欲望遮住了双眼,根本没有考虑过,若是真的叫袭人诞下宝玉的第一个孩子,别人会怎么看贾府,怎么看宝玉和他将来的孩子,只顾着眼前一时的痛快,只是这话贾母不会跟王夫人说,这么多年了,她也算是看明白了,王夫人就是蠢货一个,跟她说了也是不明白,还只当是自己想要跟她抢夺什么控制权。

二百五十章 袭人小产

    ,

    探春笑着听她说完,笑道:“天冷了怎么就吃的少了?想来是老太太这里伙食不好了?”探春这是在问老太太的意思,是不是连老太太在听到自己即将有重孙子的时候也站到了袭人那一边。

    不怪探春会如此试探,虽说贾府人丁还算兴旺,老太太的重孙子也不少,但是毕竟这个是宝玉的孩子,老太太自小格外疼宝玉一些,看他的孩子与众不同也是有的,老太太年纪又大了,难免会想着赶快抱上重孙子。

    其实探春还真是小瞧了贾母了,她是什么人,在大家族里浸淫了一辈子,从小的时候,就是在侯府长大的,长大成亲之后又来到国公府,那都是高门望族,从下见识的多了,就算是老了也不会糊涂到因为一个重孙子就改变了自己的立场,所以还没等轻茗说话的时候,老太太便假装委屈到:“我这里就算伙食真的不好,也决不会委屈了她的,谁委屈了她,我也是不愿意的。”老太太不仅回答了探春的疑问,顺便还接着回答探春的机会把自己的态度立场无比清楚的又表明了一遍。

    王夫人听了之后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不过她现在也只能是装傻充愣,假装听不懂贾母的弦外之音。

    探春笑道:“有老太太护着,谁还敢欺负她啊?是不是,凤姐姐?”

    凤姐儿连忙点头:“那是,咱们老太太可是这府里头的山大王,谁敢欺负老太太罩着的人。”

    很好,这两个人都是站在轻茗这一边的,也就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那自己的话想必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探春忽然笑道:“我听说宝二哥哥新添了一个孩子?”

    贾母皱眉:‘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有了身孕,也值得你提起。’她说这话完全是做表面功夫了,若不是她特地派人透漏消息给探春,她又怎么会知道呢,这会儿却像是对探春问起这件事很是不屑似的,真是演的一手好戏,探春心中感叹,姜还是老的辣,王夫人,就这手段,这一辈子,只要老太太不死,她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说不定就算是老太太走了,临走的时候布下两步棋,到时候王夫人还是走不出去。

    身的机会了,说不定就算是老太太走了,临走的时候布下两步棋,到时候王夫人还是走不出去。

    探春却笑道:‘瞧老太太你说的,这毕竟也是宝二哥哥的第一个孩子,且我听说这怀孕的还是袭人,我跟袭人这丫头也算是老相识了自然要过来看看的。’

    探春说的很好听,但是她话里话外叫袭人丫头,明显是在讽刺她一个丫头不守本分,却爬主人的床,而且还敢越过主母去怀了第一个孩子,这更是不守规矩。

    老太太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王夫人虽说不大明白,但听着探春的话也知道她没有什么好心。

    老太太听过之后冷笑到:‘这丫头放在宝玉身边也有好几年了,之前还是跟着我,的,也不知道是谁做主给她开了这个脸面,我竟然还不知道。’

    老太太不知道她怀孕是真,但要说她不知道袭人做了宝玉的通房,那就是绝对的假话了,但是她硬要这样说,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毕竟当初,即便是到现在,袭人的月例银子领的还是一等丫头的份额,拿着一等丫头的钱却做着通房才会做的事,这要是真的算起来,是叫不要脸。

    只是袭人也委屈,这通房是早就提了的,王夫人亲自做主,且这银子也是从王夫人的私账上面走的,没想到事到如今,反而被老太太利用倒打一耙,即便是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她现在先发制人,就是说自己不知道,谁敢站出来说她是知道的,自然是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探春又一次被老太太折服,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已经够聪敏了,没想到跟老太太比起来还是差了一节,想来这一节想要补上,探春须得更不要脸一些才好。

    “只是如今既然有了身孕,生米煮成熟饭,少不得要把她提了通房了,不然到时候叫人家看了岂不是笑话?”探春接着老太太的话说到,既然老太太都说不知道了,那自己一个贾府的姑娘不知道就更正常了,何不顺着老太太也假装一下呢。

    探春这话说的很是尖锐,要是袭人以丫头的身份有孕,那对贾府的脸面来说确实是极大的打击,丫头有孕,就是说这家的主子跟自己的下人不清不楚,更可怕的是,到时候若是真的再穿出点儿风言风语,说不定还有那多事的人呢会传,这孩子说不定就不是宝玉的,不知道是哪个主子的,甚至可能是下人的,毕竟袭人只是一个丫头而已,丫头跟通房的不同就体现在这里了。

    探春的话说的很难听,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表示异议,贾府到如今还是唯老太太马首是瞻的,这件事她表明了不支持,谁敢忤逆她的意思,王夫人如今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了。

    老太太听了她的话也只是淡淡地说道:‘先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吧。’

    探春一惊,看来老太太这次不仅是要对付袭人,更重要的是要给王夫人呢一个教训了,她既然说等把孩子生下来,那恐怕这孩子永远都不会生下来了。

    果然还是老太太更心狠一些,探春有些可怜袭人,但也知道此事已经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如果她能安分守己,不会有人去找她的麻烦,即便是知道她是王夫人的人呢,也不会有人专门去对付她,但是探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宝玉身边待的太久了,还是王夫人许诺了她什么,她竟然跟着王夫人上了这条贼船,如今老太太发火,王夫人显然是救不了她,她这一次不仅是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恐怕以后的前途也是不必想了。

    果然距探春上次看她几天之后就从贾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袭人小产了。探春听到的时候很是唏嘘,她悄悄派人给凤姐儿送了消息,说是叫她平日里看顾着袭人,不要伤了她的性命。

    只是这次事情是她打击实在太大,倒不是孩子没有了这一件是,而是通过这件事叫她彻底明白了,在这样的家庭里,像自己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有好的下场,早知今日,当初自己又何必费尽心思把晴雯赶走,如今自己反倒有些羡慕她了。

    经过这件事,袭人不管是对王夫人还是宝玉都是彻底的死心了,再也没有了平日的灵动和周全,贾府坑害的女孩儿不少,但是袭人还是最令人可惜的一个,若她再聪明一些,不要卷入老太太和王夫人的争斗之中,说不定还能凭着自己的聪明保全自己,如今反倒害了自己。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说实话,探春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的,所以她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安的,除了拜托凤姐儿看着那些下人,给袭人一条生路之外,还叫惜春找机会去开导她一二,自己当初如此行事也是迫不得已,她自己不懂事,坏了规矩,探春也没办法护她周全,但是从个人情谊上来说,探春自然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这边袭人正为自己的那未出世的孩子和自己的命运伤感,这边非烟却正为自己即将嫁给柳晗云高兴的不得了,临近过年,一月十二就是婚期了,所以非烟很是兴奋,时不时会来找探春商量一下自己的嫁妆,探春不忍看她失望,每次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只能暗暗祈祷柳晗云能好哈对非烟吧。

    而程雪君那边也已经接到了林子清的信,说是想接他们一起过去过年,但是被程夫人无情的拒绝了,老太太明显比林子清考虑的周到,当然也可能是老太太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总之老太太以如今天气正冷,孩子又小,不适合长途奔波为由,愣是把林子清打算跟雪君一起过年的愿望给掐断了,说是等明年开出天气转暖了再走。

    雪君的意思自然是想早点过去与林子清团聚,但是程夫人说的也很有道理,带着两个孩子确实要小心为上,所以最终只得忍痛拒绝了林子清的提议,要等到明年三月份再走。

    快要过年不仅王府里忙,外面的生意也忙,那些掌柜也在挨个等着给探春看账本,计算一年的收益,偏偏水彦寻军队也在忙,要过年,十几万的军队,如何发军饷,怎么放假叫他们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人,这都是巨大的工程,一个做的不仔细那都有可能闹成大祸,所以水彦寻不敢大意,探春也不敢为这点儿小事去麻烦他,反倒是在他说起户部的节下银子迟迟不下,没办法给几万士兵发军饷的时候,探春默默从钱庄取出了共十万两银子交到了他的手里叫他先应付过去,探春是知道的,军饷没有提前发的,户部向来喜欢多作怪,好在这上头沾点儿油水的,一时跟他们商讨不清楚,就别想见到银子,探春是不忍心看水彦寻为难的,但是钱庄的银子也不全是自己的,所以她也不敢动太多,只好先拿出十万两叫他救急,若是还不够,自己再想办法。

    水彦寻拿到银票的时候自然很是感动,十万两银子正好能补上户部的那个缺口了,幸好有探春在,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一时去哪里找这笔银子,户部那帮人,胃口越来越大,知道军队到年下急等着用钱,便坐地起价,之前都是十分之一的好处,如今竟然要翻倍,十万两银子就要平白给他们两万两,军队的那些兄弟拿命挣来的也不过是十几两银子回去过个年,结果这帮人,动动嘴皮子就是两万两,水彦寻不可能答应,但是也不能贸然去找到皇上那里,不说以后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到时候再跟自己使绊子,就是之前那些证据,不仅足够扳倒他们,也足够自己被杀几次头了,不过是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若是有谁打破了这个规矩,那就得陪葬。

    水彦寻为了给军队的士兵拿到军饷,不得不同意他们这样的霸王条款,其实自己还真没从其中拿过什么好处,他外出打仗,每次缴获的战利品除了交给皇上的最好的,别的都是尽自己挑选的,而且每次回来都有皇上的赏赐,另外自己的父王打了一辈子的仗,库中积存不少,完全不必贪将士们那点儿军饷,何况,水彦寻跟他们一起打仗,看着他们在战场上卖命,也没脸拿他们的军饷,但是户部那帮人不一样,他们养尊处优惯了的,不会知道将士们的艰难,也不会知道他们随便一杯酒就能挥霍掉的十几两银子可能是一个士兵过年的全部指望。

    可惜水彦寻不能真的跟他们闹僵,却又着急用钱,差点儿就要跟他们妥协,幸亏探春先拿出了十万两救急,至于户部这边怎么办,探春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有了银子便先不必管他们,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跟他们好好筹划,五分之一实在太过分,绝对不可接受。

    水彦寻对于他们狮子大开口更是不满,只是苦于自己也受制于他们,没有办法教训他们,如今也只好先解了这燃眉之急,把军饷给将士们发下去叫他们好过年。

    虽说有水彦寻这一段插曲,但是王府的新年过的还算热闹,这其实是探春第一次在王府过新年,上一年的时候,不仅水彦寻不在自己的身边,而且是远在杭州郊外的一座简陋的小院子里,那个时候探春还怀着云兮,马上就要生产了,但是水彦寻的这场仗还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甚至还因为粮食不够而要自己想办法在外围救济,当初真是幸好有赵大哥再,不然探春就算再坚强,在那样的情况下可能也会崩溃吧。

    这次水彦寻终于在自己的身边了,云兮也坐在侍书的怀里开始牙牙学语了,时间过的真是飞快,赵大哥去世也已经大半年了。

    王府人少,太妃又不大喜欢热闹,所以王府的新年自然是没有贾府那样热闹的,但是有水彦寻和云兮在自己的身边,探春过的还是很高兴。

    新年过后就要开始真正准备非烟的嫁妆了,探春精细,又清点了一遍,清点的过程中又忍不住往单子上添了不少东西,非烟看着也很是感激,探春对自己确实是没话说的,她也知道自己之前那样闹有些对不住探春,希望她能原谅自己,当她跟探春说这些话的时候,探春稍微怔了一下便笑道:“这没什么不能原谅的,不过是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已,如今马上就要出嫁了,这次开心了吧。”其实探春根本没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不过是不想叫非烟多想而已,但愿不过是自己杞人忧天,其实他们可以过的很幸福,探春有时候也会这样自欺欺人。

    非烟出嫁那天,虽说水彦寻对这门婚事有千万个不满意,但是非烟出门还是他亲自交到的柳晗云手上。

    王府女儿出嫁自然是不同凡响,嫁妆整整一百零八抬,唢呐之声震天响,满街的大红色绸缎,一切都是在尽力地渲染这着一个喜庆的气氛,探春也出门看了一眼,场面盛大,若是忽略掉柳晗云有些糟心的家世和性格,以及他腿脚的不便,王府的掌上明珠,与新科状元,这是一门多么般配的婚事。

    探春让自己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不要总是对柳晗云抱着偏见,从而也不看好他们这门婚事。

    三日之后,非烟回门,不知道柳晗云用了什么手段,但是探春看得出来非烟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高兴的,她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不管柳晗云是不是欺骗了他,若是他真的能骗她一辈子,叫她就这么幸福地过一辈子,探春也认了。

    水彦寻对这门婚事的不满并没有因为非烟成亲而减少分毫,所以在见到柳晗云的时候,根本不像是大哥见到自己的妹婿该有的样子,反倒像是仇人一样,柳晗云只能安慰自己,大概是王爷太宠爱自己的妹妹了,所以对娶走他的妹妹的人没有什么好脸色。

    还好的是水彦寻甚至懒得跟他在一起待太久,所以很快便下了逐客令,他在水彦寻这里待不下去,便去了太妃那里,探春正好也在陪着非烟说话,他进来的时候,探春明显看到非烟的眼睛一亮:“你怎么过来了?没有陪哥哥说话吗?”

    探春心道一定是水彦寻忍不下去了,提前下了逐客令,以免自己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揍他一顿。

    只是柳晗云还是很给他面子地说道:‘王爷有事,我便先过来了正好看看你。’

    若不是探春知道他在答应娶非烟之前刚像自己求娶过惜春,只看表面,一定会误以为他们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看起来也跟自己和水彦寻没有什么两样。

    果然非烟在听到他说的话后脸瞬间便红了,太妃看在眼里,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叹气,她就这一个女儿,要死要活地非要嫁给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看着女儿寻死,还好如今看来,这个决定总还不算是完全错误,至少非烟是真的高兴,看着这人对非烟也还不错。

    探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她只能说服自己不要总是把柳晗云想的这么坏,说不定人家就是在见到非烟的美貌之后就喜欢上她了呢?说起来他跟自己求娶惜春的时候似乎还没有见到惜春的容貌,探春就更加奇怪了,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根本没有见过你容貌的人就来求娶你呢,她还真是搞不懂。

    太妃不舍非烟,所以留他们吃过饭之后还非要再在这里待到傍晚才肯放人走,难为柳晗云,水彦寻又不愿招呼他,非烟在跟太妃说悄悄话,他也不好跟过去,何况非烟走的时候还跟他说叫他去找水彦寻,他只能苦笑,总不能跟探春闲话吧。

    于是他很是悲剧地在第一次跟着非烟回门的时候就沦落到要独自一人逛后花园的地步了。

    终于等到非烟跟太妃说完了悄悄话,他才能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

    探春从太妃那里回去之后就见到水彦寻正拿着一本书在那里看呢,探春笑道:“不是说你有事吗?我看着你倒像是闲的很。”

    “谁跟你说我有事的?”水彦寻喝了一口探春倒的茶接着看他的书。

    探春笑道:‘人家柳公子第一次来,你就算是再不喜欢,总也要陪一陪,你直接撂挑子走人,叫人家一个人去逛后花园,人家怎么想,再说,他在这里经受这样的待遇,难保回去不会对非烟有所抱怨。’

    “他敢。”水彦寻冷哼。“我一个王爷,还得看他的眼色行事,陪着他到处逛不成?他既然爱逛后花园,索性叫他一个人逛个够岂不是更好?”

    探春忍不住被他气笑:“王爷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小孩了,又开始赌气了。好了好了,你既不耐烦搭理他,以后跟非烟说不要再叫他过来就是了。”探春忽然笑道:“恐怕有了这次的教训,以后非烟叫他过来,他也不肯再过来了。”

    “不来正好。”水彦寻终于放下了他手中的书。笑道:‘夫人,咱们别只顾着关心别人了,马上就是云兮的周岁了,咱们当初在杭州,不管是十二天还是满月都没有大办,这次周岁,总不能再简省了吧?’

    探春笑道:“云兮一个小孩子,何必那么隆重?不过,既然王爷觉得要办一办,那便办吧。”

    云兮生日是正月二十一日,算起来也没有几天的筹备时间了,之前一来是探春本就不打算给她大办,总觉得是小孩子,不要搞的太铺张,免得承受不住这样的福气,另一个就是她一直在忙着非烟的婚事和嫁妆,也没来得及准备,如今只有几天的时间,虽说很是仓促,但因为王府尊贵,所以帖子送的虽晚,送出去之后来的人却不少,其中有些是探春也不认识的,说实话,探春做这种事情着实是没有经验,要不是有迎春这个刚办过的人给自己指点着,她肯定又要出错。

    所谓周岁宴,重头戏自然就是抓周了,虽说云兮是个女孩子,但因为水彦寻对这件事的兴致颇高,所以带的大家也都很是期待,探春倒是不太在意,之前迎春还专门交给过探春该如何摆放那些道具,如何把孩子放到桌子上,放到哪里才最有可能抓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们这些人很信这个,所以周岁上的抓周也显得格外重要,尤其是迎春家中的是个儿子,就更看重这个,主要死冯家的老太太和老爷看重,幸好的是小家伙不辱使命,抓到了一本书和一把剑,得到了在场众人的一致好评,不得不说,这孩子很会抓了,这个叫文武双全,不仅在场看的人高兴,就是冯家父母也高兴,冯紫英这个本来不大相信这个的人,在看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争气,抓了个文武双全之后竟然也信了,逢人便要吹嘘自己的儿子多么厉害。

    所以在这件事上不可大意,迎春几次三番地提点探春,可惜她还是混不在意,真正要抓周的时候不过是把孩子随便往桌上一放,还好的是这丫头比较机灵,最终抓到的是一个胭脂和一本书,这个叫才女加美女,你看都是好的寓意,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只要不是有人来诚心添堵,不会抓到太差的东西的。

二百五十一章 追回军饷

    ,

    若是抓到好的东西,主人家高兴,大家也都高兴,若是抓到不好的东西,那就要那能说会道的来把事情给圆回来了,若是实在圆不过来,那大家都会比较有模切地保持沉默,或者说这次不算数,要重新来过,这样的也不是没有过的。

    云兮总还算是比较叫探春省心,第一把就抓到了还算说的过去的东西。所以是皆大欢喜,事情进展的无比顺利,探春这一天听到的吉祥话,只怕比自己这些年听到的还多,期间还见了许多之前并没有见过的人,有些是从太妃那边的关系过来的,太妃之前与探春关系不大好,自然也懒得把自己的关系介绍给探春,但是这次送帖子的时候,她竟然主动要了些帖子送过去,虽说人到了之后探春大多也不知该如何招待,还是要太妃亲自照顾,但毕竟把人介绍给探春认识了,以后可以彼此送帖子了。

    虽说这代表着太妃对自己的认可,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说心里话,探春其实并不想认识这么多的人,她其实忙的很,自己的事情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没有时间再去时不时地给某位老太太贺个寿,给哪家新添的孩子过个满月,更糟糕的是,这些人身份不一般,认真算起来,许多还都是宗室之亲,探春也不敢就随便打发个人送个贺礼就算的,即便是不大熟悉,实在无话可说,人家既然送了帖子来,那探春就不得不费心费力地坐了轿子去人家家里坐一会儿。

    但是人情往来本是避免不了的麻烦,想想自己的宝姐姐,不过是刚嫁过去就要帮着潘望舒料理他的官场之中有交情的那些官太太了,水彦寻到现在也没说叫自己跟那些人多联络联络感情,已经叫探春很是感激了,但是这次是太妃把人引荐过来的,探春可不敢大意,不仅要每次送帖子来的时候都要去,还要精心准备礼物,甚至连服饰都要好好搭配。

    探春也是在这之后才恍然发现,一直以来自己过的是多么的轻松,只是现在,之前那样的好时光是一去不复返了。

    更重要的是,人情送往,东西都入了库房,但是要准备礼物的时候,难免会有找不到合适的时候,就要托人再去买,就好比前朝公主,钱家老太太过寿,那东西就不能随便送,必须要那贵重就精巧的,大笔的银子又要花出去,这叫探春很是心疼,心疼之余便想起水彦寻之前借自己的十万两银子来,他们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所以便问了问他。

    水彦寻笑的高深莫测,“夫人不必担心,不出半月,必定把钱给你要回来。”

    探春笑道:‘看来王爷又有什么好主意了,不知可否透露一二,也好叫我提前高兴高兴?’

    “天机不可泄露。”水彦寻继续高深莫测。

    探春也没有再问,不过九日之后水彦寻便拿着一张十万两的银票交到了探春的手里,这个时候探春才知道原来是他让薛蟠和冯紫英合伙设了一个仙人跳。

    如今的户部尚书是刚上位的,平生两大爱好,喝酒和美女,找了个机缘让薛蟠和冯紫英与他认识之后便时不时地叫他出来喝点儿酒,每次喝酒必设在长虹院,一来二去三人熟了,若论玩儿,谁也玩不过薛蟠这个从小玩到大的人,何况还有冯紫英在一旁出谋划策,所以把这位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哄的是晕头转向。

    看着三人关系差不多了,薛蟠便带着他悄悄地去了城郊的一个道姑庙,做官的逛窑子,总还是不敢明目张胆,但是这道姑庙就不一样了,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不多,里面的姑娘却长的各个水灵,果然这位大人来了一次之后就爱上了,尤其是其中有一位叫做仙姑的,很是得这位大人的欢心,这人原是薛蟠一早安排好的,对这位大人的喜好都了如指掌,两边互通有无,自然是哄的他更加高兴。

    只是后来却不行了,原来是这位道姑跟着他时间长了,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是当朝一品大员,户部尚书,所以先是提出要把自己接出去,立自己做个偏房,这实在是办不到的,别说是立一个道姑做偏房,传出去叫那帮都大夫们要了自己的命,就是窑子里的姑娘也不敢娶回家中啊。

    仙姑这个要求提出来,就是等着他讨价还价的,所以在他哭喊着绝对办不到之后,她也很是好心地表达了理解,然后要他出一万两银子的封口费,从此两人不相往来。

    这位大人虽然垂涎仙姑的美貌,但是事关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少不得要忍痛割爱,答应了这个要求,只是不见她容易,那一万两银子却去哪里找。

    他家中本有河东狮,本就对自己的银钱管的严,每每从项目里克扣一点儿银子回去都少不得被她搜出来,所以他虽然贪了不少,但都不在自己手中,如今保命要紧,自然要想办法筹措出这一万两。

    人是薛蟠带他认识的,如今被人拿住把柄狮子大开口,他又拿不出这些银子,只好去找薛蟠,他的意思是薛蟠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商人,而自己是一品朝廷大员,且还是主管户部的肥差,跟他说一声,这一万两银子想必会乖乖奉上。

    但薛蟠的本意是要叫水彦寻跟他要军饷,自然不肯拿这笔银子,他背后有人撑腰,且是多年的皇商,说实话,还不把这人怎么看在眼里,如今又得了水彦寻的指示,所以撒了个谎,说是自己最近周转不齐,并没有闲着的银子,不过若是大人着急要,自己也少不得要去筹措筹措。

    只是回头就把消息报告给了水彦寻,这边水彦寻马不停蹄地找到户部尚书,说是要年前那笔军饷,抽成还是十分之一。

    这位大人如今正是着急用银子的时候,更是不肯答应这十分之一,虽说薛蟠帮自己垫的那一万两大可以不还,但是这两万两也一点儿都不能少。

    所以第一次谈,两人没有谈拢。

    然后那道姑也不知是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竟然堵到了他上朝的路上,他这下着了急,连忙去催薛蟠,只是下人却说,薛大爷外出筹措银子去了,他见不到人,却也没有脾气可发,人家就是为自己筹措银子,怎么好再怪人家。

    只是这筹措银子。一连三天都不见人影,而那边仙姑已经威胁要把消息透露给都大夫了,于是他不得不再一次硬着头皮去找薛蟠,这次得到的答复还是薛大爷去筹措银子了,他实在忍不住便问了一句去哪里筹措银子了,怎么到现在也不见回来,然后下人笑着告诉他,薛大爷回南京了。

    得,这下,咱们这位大人是真的没招儿了,他知道这位薛大爷做事不靠谱,但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不靠谱,自己叫他找银子,他竟然找到南京去了,心中气归气,他也没有办法,薛蟠这条线算是彻底断了,仙姑那边逼的越来越紧,不得已他只好主动找到了水彦寻,说是这次可以只抽十分之一。水彦寻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至于下次,那下次再说,他若是愿意还可以让他多有几次艳遇。

    你问银子既然还在自己手里,为何不直接用银子,还要找水彦寻。实在是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私动军饷,这要是经过了水彦寻的手,银子交到了他的手里,自己拿的那一万两,顶多算是贪污,而且水彦寻也是跟自己绑在一根绳子上的,但是若是他直接动了军饷,到时候水彦寻就可以置身事外,所以的罪责都要他一个人承担,他才没有那么傻,所以要把水彦寻拖下水而已。

    水彦寻不是不知道他的打算,正是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才能设计出这么一个计策来。

    因他着急用银子,所以事情办的很是爽快,,当天就从户部提了十万两银子交到了水彦寻的手里,去军队找账房登过记之后,水彦寻给了他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还没捂热呢,那边仙姑就来要银子了,他就差痛哭流涕了,却也不能不把手里的这张银票交给了仙姑。

    仙姑转头就找到了薛蟠:“我说薛大爷,您去哪里不好,非得躲在我们这破庙里,怎么着,想吃斋念佛,浪子回头了?”

    原来这薛蟠根本没有回南京,不过骗他一骗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千里迢迢地跑到南京去,不过是叫小厮们撒了个谎骗他而已,其实这些天他一直都待在仙姑这里。

    薛蟠知道她今日是去拿银票的,看到她进来笑道:‘怎么?钱拿到了?’

    仙姑把那张一万两的银票拿出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乖乖,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银票呢,别不是假的吧?’说着她好像真的开始怀疑似的仔细看起来。

    薛蟠忽然坐起来,一把抢走她手中的那张银票。

    仙姑明显没想到忽然有此举动,当下便有些吓傻了,疑惑到:‘怎么着?薛大爷还看得上我这点儿小钱,想要分一杯羹?”’

    说着要去薛蟠身后抢那张银票。

    薛蟠高高举着银票不叫她碰到,笑道:‘哟,仙姑好大的口气,一万两在你这里竟然还成了小钱?’

    “嗨,我这不是在薛大爷面前吗,知道薛大爷是真正的有钱人,肯定瞧不上这点儿银子,但是这对我来说,可是一笔巨款。”仙姑有些尴尬地笑道,她刚刚在抢夺银票的过程中上蹿下跳,如今面红耳赤。

    薛蟠冷冷地看着她:‘仙姑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一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不过呢。’薛蟠故意拖长声音。“你的这一万两,我是不会要的。”

    听他如此说仙姑才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这位薛大爷忽然变卦,说好的所得的银子都归自己,在看到这么多银子的时候却忽然后悔。

    其实是她小看薛蟠了,别说是一万两,就是十万两,既然是说定了的,他薛蟠也不会去抢。

    “我就知道薛大爷是个好人,不会要我这点儿银子的。”仙姑赔笑到。

    薛蟠把一直高高举着的银票放了下来,仙姑连忙抢起来放到自己的袖子里,这次也顾不得检查银票是不是真的了。

    等她确认银票已经安全了,才笑道:‘薛大爷还不回去吗?待在我这里可有些日子了,不怕薛夫人找你?’

    薛蟠皱眉,你当他想待在这里不成,家中有香菱,还有自己的女儿,若是可以自己何苦在这里待着呢,不过是做戏总要做全套,怕这个时候出去引起那位大人的怀疑,他虽然不怕他,但也不想惹出无谓的麻烦。

    不过他人虽然没有出去,却送了一封信给自己下面的人,叫他们准别了一万两送到水彦寻的手上。

    水彦寻自然是不肯收的,这次能拿到这笔军饷,本就是多亏了他与冯紫英鼎力相助,怎么能还平白收他一万两银子,但是人家薛蟠说的也很是清楚,知道这笔银子本是军饷,而且当初也没跟水彦寻商量是不是所得的银子都给那女子,没想到最后竟然得了一万两,他反正也不差这点儿钱,便给他补上罢了。

    水彦寻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理由,就算那女子只得一百两,那户部尚书拿走的也是一万两,自己总归是要损失一万两的,怎么能叫薛蟠出这个缺口。

    只是薛蟠也是个犟脾气,非得不肯收,水彦寻只好把这一万两跟那就九万两一起凑了个十万两先给了探春,只不过探春不知道其中还有一万两是薛蟠给的而已。

    但对于水彦寻他们设计的这个套探春却很感兴趣,对付这种贪得无厌,又毫无羞耻之心的人,少不得要用点儿特殊手段。

    另外叫她高兴的就是他们这仙人跳没有摆在自己的长虹院,不然到时候若是真的事情败露,难免会对长虹院的生意有些影响。

    最近长虹院的生意可以说是格外的好,今年三月就是开科举试的时候,现在全国各地的举子们已经陆陆续续赶到了京城,初来乍到,难免要见识一下这京城的繁华,但是又不宜太过放纵,以免耽误了自己的大事,所以这长虹院无疑成了首选之地,而且如今大家都不太熟悉,四面八方的举人都汇聚到京城,若是太过放肆,到时候真的在官场上碰见了,岂不是也不好说话,倒不如选在长虹院,不算过分放肆,也不至于太正经。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姑娘各个被调教的温柔而善解人意,琴棋书画也多少懂些,很是能满足这些自诩为读书人心中那点红袖添香的虚荣之心。

二百五十二章 甄宝玉

    ,

    长红这一阵子不仅赚的银子多,更重要的是,探春托她顺便帮忙看着有没有什么看着还不错的举子,把姓名家世都给打探清楚,她也没有辜负探春的厚望,在他们真正进考场之前,一本厚厚的名册已经交到了探春的手里,上面甚至还有长红贴心的注释了谁有可能拔得头筹,谁有可能中的一甲,探春拿到这本册子的时候还叫水彦寻吃了一惊。

    他半是开玩笑地说道:‘夫人,你这情报收集的也太全了,就不怕到时候皇上盯上你?’谁不知道普天之下,当今皇上的情报系统那是一个严密。

    探春笑道:“即便是盯上也不会怎样的,我搜集这些不过是为了帮惜春找相公而已,皇上总不至于连这个也不许。”

    水彦寻无奈苦笑,为这件事如此大费周折也就是探春能做出这种事了,偏偏她说起来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叫别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探春正在一边与水彦寻说着话,一边随便翻着那本册子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她有些不相信似的又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没错,正是甄宝玉。

    探春心中叹气,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然后她又往后面看去,长红给他后面标注的是一甲,探春笑了笑,她记得上一世他确实是参加过科举的,似乎名次也不错,想来长红如此认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了,再往后看,未婚配,南京甄家,大户出身。

    探春笑道:‘长红姐姐还真是尽心,这消息也太全了些。’

    “夫人你吩咐下去的,谁敢不听。”水彦寻夸张地说道。

    探春笑笑没有说话继续往下看去,人不少,她现在也就是先随便翻一翻,把那些一看就不合适的人给删掉,免得到时候还要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甄宝玉的名字删掉,上一世不知道他娶的是哪一个姑娘,当时老太太暗地里还感叹过若是林姐姐还在,倒是与他正好相配,但是虽说现在黛玉已经忘了赵风,身子似乎也没有大碍了,探春依然觉得他们两个没有什么缘分,且黛玉醒来之后是一定要跟着林子清他们常住杭州的,探春远在千里之外,即便是有心也是帮不上忙的,只能看他自己的决定了。

    说起黛玉的病情,之前他们送信到云南湘云那里,等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等来了湘云派来的两位巫医,另外附信一封,先是对黛玉昏迷不醒表示了担心,顺便告诉探春这两位巫医乃是他们当地最受人尊敬的大巫医,探春尽可相信他们,另外又汇报了一下自己的现状,湘云性格豪爽开朗,在那边过的很是不错,写信的时候说是自己已经有孕在身了,因为探春他们写信的时候说了赵风去世的消息,赵凌与赵风关系深厚,所以特地托湘云表达了自己的悲痛之情。

    信洋洋洒洒写了厚厚一摞,大概是觉得互通音信不方便,所以把能说的话都一次性说了个全,只是如今黛玉早已不在京城,且人也已经醒了,这两位巫医也就派不上用场了,探春只好好好跟他们解释了一通,又准备了许多东西,把他们送了回去,这一来一回不够折腾的。

    只是给湘云和这两位巫医准备东西就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何况还有要带给雪君的东西,她这也要动身了,林子清派来接她的人早就到了,不过是程夫人不忍放自己的女儿离去,所以多留她住几天,但留也总是留不住的,人总是要走的,所以挑了三月二十日这天走,正好在探春过完生日之后,在探春生日上众人热闹了一回,就连非烟也亲自来道贺了,她成亲之后回来过王府几次,只是除去过年的时候,都是她自己回来的,大概是第一次的会面给柳晗云留下了阴影,不愿再来王府了,但是即便是她自己来的,探春也能看得出来她是高兴的,没有任何埋怨的神情,想来各人有个人的造化和因缘,他们两个真的过日子,说不定还过的不错。

    只是太妃有时会问非烟柳晗云家中的情况,非烟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也不知道是他那位嫡母和嫡嫂看非烟身份高贵,不敢随便欺辱,还是非烟不愿让太妃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所以即便受了些欺负也不敢说。

    雪君走之后,探春正好松了一口气,可以腾出手来仔细研究长红给自己的那本册子了。

    科考在即,如今很少有人还会再去长虹院了,即便是去,也不过是去读书背书,只是这里有姑娘相伴,总比自己凄风苦雨地读书要容易忍受。

    这些人说不定将来就是大权在握的朝廷命官,长红对待他们可以说是大方中带着小心的,一点儿差错也不敢出的。

    探春之后问过长红可认识那位甄宝玉,长红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王妃所说的想必是那位长的粉雕玉琢的公子吧?

    探春回想了一下,上一世虽说自己没有真的见过这位甄宝玉,但是他们总说他与宝玉长的是分毫不差,那想必用粉雕玉琢这个词形容,也还算合适吧?于是探春点了点头。

    长红笑道:“王妃怎么会注意到他的?其实这人不过是来过一次而已,还是陪着朋友们一起来的,若不是王妃你今日提起,我都要把这人给忘了。”

    探春笑:如此可见姐姐你尽心了,不过是来过一次,你连人家家世和婚配与否都打探清楚了。探春半开玩笑地说道。

    长红笑道:“王妃就不要打趣我了。这人虽说只来过一次,但是来这里的人多少都会提起他几句,所以我才会有些印象,并且知道他这么详细的信息,不然每日见那么多人,只来过一次,我怎么可能还记得他?”

    “看来这人还没进考场就已经大名远扬了。”探春笑道。

    长红认同地点点头:‘王妃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确实是许多来这里的人都会提到他,似乎还听说这人是经历过家庭巨变之后才如此奋发向上的,之前也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

    “所谓年少轻狂,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只要改了也就是了。”探春笑道,可怕的是自己家中那位贾宝玉还没有任何要改的迹象。

    上一次袭人小产,之后一蹶不振,中间既没有见宝玉为这个从小便陪着自己的姑娘站出来说一句话,事后也没见他对袭人有什么开导劝解,不过是像是没事人一样,说起来叫人寒心。

    上一次虽说老爷打了贾环,但是如今也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贾环的身上,更是懒得过问宝玉,没有老爷的压迫,宝玉过的更加随心所欲和堕落了,府中也再无姐妹陪他玩耍,就是那些丫头们,要不就是大了,家中给他们配了小子,马上就要出嫁了,不能跟着宝玉胡闹,就是那些本来还有些想法的在看到袭人这样的结局之后难道还不能吸取教训赶紧死心吗?

    所以如今丫头们见了他都宁愿远远的避开,前有金钏儿,后有袭人,中间还夹着一个晴雯,任谁也不会再相信跟着宝玉真的会有什么好结局。

    若说之前宝玉跟丫头混在一起的时候,虽说也是不做正事,但好歹还是有些灵气在里面的,四书五经不行,做起诗来还是很有灵韵,如今没有人陪他了,袭人自小产之后便不大与他说话了,而轻茗是行事稳重,一心一意跟着老太太学东西的,对宝玉,更多的是相敬如宾,话是不肯多说的,没人陪他说话,宝玉如今很是有些呆呆的样子了,再也不见当初的灵气了。

    探春见过他之后也难免会觉得可惜,只是这原也不是探春能改变的,一直以来他对探春也很是抵触,不管是探春还是宝钗,但凡是叫他多读点儿书,就像是与他过不去似的,时间长了,谁还愿意管他,所以也只能如此可惜了去了。

    反正现在看来贾府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倒,只盼望着轻茗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好好培养,至于贾兰,探春是不抱希望的,就是他真的有什么本事,探春也不放心让这样一个人飞黄腾达。

    长红对于探春对长长的名单中那近百人的名字却独独对此人感兴趣而感到奇怪:‘王妃之前认识甄公子?’

    她试探地问道。

    探春笑:“算是吧。”上一世听说过不知道算不算。

    长红不知道探春要这个名单做什么,探春也没有告诉过她,但是看上面要自己打探的消息,家世和是否婚配,长红也不难猜到她想做什么,只是她现在只有一位四妹妹没有出嫁,为了她一个人搞这样大的阵仗,还真是大手笔。

    其实长红想错了,探春叫她列这个单子,可不仅是为了惜春,她刚结识的那些官太太们,谁家没有个待嫁的姑娘,这相互之间交换消息也是平日聊天闲话的必备话题。

    所以在她时不时地向那些太太们透漏一点儿自己知道的新举人的消息的时候,他们果然对探春刮目相看,如果说之前与探春的交好很大程度上是看在太妃和南安王府的面子上,现在大家都争着抢着请探春去他们府上做客,甚至不惜为此搞出各种奇怪的名头,这边赏过梅花,那边就开始叫自己赏桃花,不过是为了从探春那里打探到更多更详细的消息,也不是他们离开探春就不知道这些消息了,只是探春这里的消息明显更可靠,更详细,何必舍近求远,还要去外面打听呢。

    如此一来,探春在京城太太圈中忽然混的风生水起,每日要奔赴各种宴会,终于引起了水彦寻的不满。

    在探春又一次在一天之中赴了两家的宴会回来之后,水彦寻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他见到探春回来什么话也没有说,静静地看着探春脱掉外面的披风,又净过手之后,还在一边喝着茶,探春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经,连忙走到他身边笑道:‘王爷?你今日倒是不忙?’

二百五十三章 季彤

    ,

    “我就算再忙,想来也不如夫人你忙。”水彦寻不满地说道。

    探春忍不住笑道:‘等过了这段时间也就好了。’她假装听不出水彦寻话里的抱怨。

    “夫人什么时候爱上做媒了?”水彦寻问道。

    “并非我爱做媒,不过是大家知道我这里有消息,难免会向我打听一二,且成人因缘总是一件好事,人家既然问到了我这里,我又知道,帮他们一把又何妨呢?”探春笑道。

    水彦寻深深叹一口气,无奈道:‘只是夫人这也太尽心了些,咱们自家的事情还多着呢,夫人倒是对别人的事更加关心呢。’

    探春笑着辩解:‘自然是咱家的事情优先。且我这不也是为了帮王爷跟那些人的后院建立好关系么?’

    水彦寻有些好笑地问道:‘哦?夫人原来还有这样的打算,我竟不知道,那夫人不妨说说,可有什么成果?’

    他这样一问,探春发现还真是没有什么成果。

    只是她还是为自己辩解到:‘这关系是一步一步建立的,刚开始自然不能就等着人家的回报不是,但关系建起来了,等以后咱们真有事找到人家的时候,总不能不理我们是把?’

    “夫人若是只是为了替我拉拢关系,大可不必如此,此事费心劳神,且并无多大成效,想必夫人也发现了。”水彦寻笑道。

    探春点头,其实她也并非是热衷与管这些事,她开始的打算不过是自己送些消息给他们,那等到自己想要消息的时候也可以从他们那里打探,所谓互换而已,但谁知道他们硬是把探春当成了无所不能的,不仅是打探那些举子的信息,甚至还有人托探春帮忙去试探他们的态度,真是把探春当作媒婆了,这自然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很快再有人问探春的时候她便推说自己不知道了,实在推脱不过去的,探春就干脆装病不去赴宴,这装病的招数真是无往不利,所以探春在京城交际圈的热闹终于消停了下去,水彦寻看着又在府中待着的探春很是高兴。

    只是探春还没有清净几日,一个消息就把她给惊吓到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环儿不过刚刚十四岁,竟然就已经有人来商量婚事了,来的人还是贾环的恩师钱老大人的人。

    探春几乎是没有推拒的余地,但是根本不知道贾环是什么意思,所以只好给了他们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些人也都是精明人,看得出来探春的为难,自然不会在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就非得逼着人家表态。

    说起来他们之所以找到探春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贾环已经搬出府来住了,按说即便是庶子搬出府,婚事也应该找贾政商量,毕竟他的父亲还在,但是为难就为难在贾政奔赴杭州上任了,那贾府里剩下的就是贾老太太和王夫人,本来是要找他们商量的,但是最后钱老夫人亲自发话,叫他们直接来找探春,探春也不知道这个精明的老太太为何会如此信任自己,总之这件事又落到了自己身上。

    钱家是贾环的恩师,且是真正的书香门第,钱老大人两个儿子也都是在尚书房之中教书的,这次要跟贾环说亲的是二儿子的一个庶女,虽说是庶女,但是他们这些人家,规矩在那里的,庶女不见得会受苛待,且要是像贾府这样孙女不论嫡庶都由老太太亲自教导的,规矩什么的就更不必说了。

    只是探春去过钱府几趟,却并没有见到过这位姑娘,不知是不是因为不受宠所以没有在老太太跟前,但是贾环与钱老大人关系极好,若是姑娘在家中是不受宠的,应该也不会说给贾环。

    但是现在猜的再多都没有用,主要还是先问问贾环的意思,他不见得直接说自己愿意还是不愿意,但是基本的态度还是会有的,具体的操作就看他这个所谓的基本态度是怎样了。

    所以探春当晚就把贾环叫到了王府,也没有避讳,就把今日钱府派人来说亲的事说了,只是贾环并不意外,他听探春说完之后才点头说道:‘这件事老师已经跟我说起过了,但是我自觉年纪尚小,不该如此早成婚,所以说再等两年。’

    探春点头:‘话是如此说没错,但你总的给人家个态度,两年之后你是不是就愿意娶人家姑娘了,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贾环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并没有见过这位姑娘,但是既然是老师的孙女,想来没有什么不好,所谓娶妻娶贤,我觉得这门婚事挺合理的,既然老师那边已经派人来说了,姐姐就替我答应了吧。’

    探春想了想,没有直接答应:‘环儿,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但也有些难过,娶妻娶贤不假,但若是两个人看不顺眼,那就算是再贤惠也并没有什么用。’宝玉和轻茗不就是一个最现成的例子吗。

    贾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说法,其实老师很早就已经透露出想要把孙女许配给自己的打算,贾环没有拒绝过,听的多了,他会不停地暗示自己,这人是老师的孙女,肯定是很好的,自己没有道理不答应这门婚事,但是对比一下几个姐姐的婚事,他总觉得自己的这门婚事有些不对劲,但是一直也没有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直到今日听到探春如此说,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妻子不仅仅是贤惠就好的,或者贤惠也并非是必须的,还是要两人相处的舒服才好。

    “只是这门婚事是老师主动提的,又是说的自家的孙女,我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贾环为难到。他其实对于自己未来的夫人并没有太多的幻想,他现在刚入朝不到一年的时间,从开始跟在皇上身边,到后来在翰林院待了一段时间以后,又调去了礼部,现在还在工部,一年不到的时间,职位换了不下五个,且都么有什么正式的称谓,他心中很明白,自己要走的路跟别人肯定是不同的,但是具体会走什么样的一条路,这就要看皇上的心思了,他从小耳濡目染,听探春的教诲,做官最忌讳的就是胡乱猜测皇上的心思,所以他从来也不猜,也不问,皇上叫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皇上又跟他说你换个地方吧,他便再换一个地方。

    所以他的夫人可以不够貌美,但是一定不能不够聪慧。

    而老师的孙女,贾环在心中暗暗估量,聪慧的几率会大一些吧。

    探春也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若是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看过那个姑娘,真的不合适,那才是真正考验自己的时候。

    不过为了贾环的以后,探春也少不得硬着头皮去了一趟钱府,她这次来一进钱老太太的屋子便看到下面一溜地站了三个姑娘,探春心知这是知道自己是过来看看的,所以把姑娘们都叫出来了。

    探春在走过他们的时候扫了一眼,这三位姑娘容貌倒不见得有多惊艳,只是各个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等到给自己行礼的时候,规矩也是半点儿不错,探春心知这是钱府的规矩交的好,她本来从手上褪下来了两个镯子一个姑娘给了一个,等到最后一个姑娘行礼的时候,钱老太太笑道:‘这是我二儿子的丫头,季彤,还不快见过王妃。’

    探春的手顿了一下,知道这个就是给贾环说的那一个了,只是没想到说给贾环的竟然是看着最小的那一个。

    探春笑道:‘老太太教的真好,这一个个的,真是看着都高兴。’说着从头上抽了一根钗子下来顺手就戴在了她的头上。

    钱老夫人看着探春的行为笑了笑。

    探春也心照不宣。这姑娘看着也是一团孩子气,探春想不明白为何把她许给贾环,明明前面两个更合适,后来她才知道钱府有跟自己的姑舅联姻的习惯,所以那两位姑娘都已经定给自己的舅舅家和姑姑家了,只有这个小的,因为是庶出的,所以并没有舅舅家可定,才到现在还没有订婚的。

    虽说是一团孩子气,但看着还是冰雪可爱,温温柔柔的很是规矩,探春看着虽然喜欢,但是心中也有些嘀咕,这孩子对贾环来说是不是太小了些,贾环本就年少入朝,想来应该是有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才能镇得住场子,这个瞧着虽然喜欢,但是年纪太小,等她长大还要许多年呢。

    只是探春心中如此想,却并没有驳老太太的面子,很是夸了几个女孩儿几句,尤其是那个小的,探春表现的很是喜欢。

    钱老太太看着也高兴,虽说这丫头是庶出的,但是也是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她的母亲还是自己身边出去的丫头,所以老太太也格外疼她一些,且她生的跟她的母亲一样的相貌和性子,温和不争,这让老太太很喜欢,钱府因为有姑舅联姻的习惯,所以孩子们大多订婚早,十岁左右便已经说定了婚事,只这个孩子,因为是庶出,而自己又只有一个女儿,所以长到十二岁了还没有订婚,还好的是老爷一早说了,有个自己的学生看着倒是与她相配,钱老太太听说过贾环,也知道南安王妃是贾环的亲姐姐,但是因为跟贾府并无往来,所以并不认识探春,就算是跟王府的太妃有往来,自己年纪大了,是不出门的,而太妃之前也从未带探春来拜访过她,所以等到云兮周岁之后,探春回拜的时候,她才第一次见到探春。

    说实话,老太太对探春的印象倒是很一般,她在府里养尊处优,久居高位,便有些瞧不上一般人的习惯,能让她喜欢都是听话的,而探春一看就不是多听话的人,所以老太太不大喜欢她。

    但是后来探春也过几趟,规矩倒还都不错,老太太也就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正好老爷提出要与贾环订婚的事,因贾环年纪也不小,就怕自己这边说完了,就要被别家抢先一步,钱老太太想了想也就派人去找探春了,今日探春的表现让她觉得这件事应该是没有任何悬念了,却不知道其实探春在心中打鼓,经过观察,她发现这姑娘,不仅是这一个,包括另外两个姑娘,规矩是规矩,但是未免也太规矩了些,话不敢多说一句,连动作都不敢乱动,一切是看钱老太太眼色行事的,这让探春心中有些不确定了,这样的女子嫁入同样的书香门第相夫教子是没有问题的,但若是跟着贾环到时候到处跑,一应人情打点都交给她,她能不能挑的起来,这很让人怀疑,所以她虽然一直表现的对几位姑娘很是喜欢,等回到王府之后却把自己的担忧跟水彦寻说了。

    水彦寻听了也皱眉,探春既然都如此觉得,想必不是十分合适。虽然他并没有见过,但他就是无条件地相信探春说的话。

    但是说完之后探春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说我觉得不见得合适,但毕竟是环儿恩师的孙女,人家又主动提出来,我怎么好拒绝?也说不定等这姑娘长大几年也就好了?”探春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

    水彦寻却摇头:‘夫人还是不要抱这样的幻想,免得到时候后悔,想必是钱府家教如此,很难改了,想想夫人你,可是等长大了才变得胆子大的么?我可是在你六岁的时候就在外面的酒楼偶遇你了。’偶遇两个字被水彦寻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探春只假装忽略了他后面的话,皱眉:‘那王爷你说,怎么给他们答复?’

    “叫我说,夫人你今日做的就不对,既然已经发现人不合适了,就不该当着钱府老太太的面儿还送人家什么钗子,你这样摆明了是叫人家误会你答应了这门婚事,这个时候再说不合适,恐怕真的会叫人家恼羞成怒。”水彦寻毫不客气地指出探春的失误。

    探春低头,她也知道自己今日所作所为不合适了,但是那毕竟是环儿的恩师家,她当时想的也简单,就算是不答应这门婚事,也不能叫人家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她如此殷勤,不过是为了照顾他们的面子而已,没想到却是弄巧成拙了。

二百五十四章 沈玉成

    ,

    “现在可该怎么办呢?”探春为难地问道。

    她不想为此得罪钱家,但是季彤,她又真觉得不合适,一时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夫人也先不必着急,钱家并非是不讲理之人,何况咱们不贸然答应这门婚事也是为他们好,好好与他们讲清楚其中的道理,钱大人肯定也不至于怪罪咱们。’水彦寻安慰道。

    探春无奈点头:‘也只能先如此了,但愿老大人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后来探春悄悄去找了一趟钱老夫人,她没有叫媒人传话,而是自己亲自过去,就是不想叫她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顺便探春也是亲自去赔礼道歉的。

    等她说明原委后,老太太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淡淡地说了一句:‘想来是这两个孩子无缘,罢了,因缘之事,最不能强求,这件事就此作罢,权当我没有提过吧。’

    探春陪着笑道歉,虽说她并未做错什么,但钱大人对贾环有恩,自己拒绝了人家的主动提亲,这在探春看来已经是大大地落了人家的面子。

    她现在只希望这钱家还有别的女儿能与贾环相配,她一定第一时间便派人去提亲,只可惜在问过老太太之后,另外那两个女孩儿都已经定亲了,钱府也再没有别的合适的女孩儿了。

    不过钱老太太对她如此迫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态度的行为很是高兴,所以也答应了一旦看着有合适的,一定告诉探春。

    本来还怕因为这件事两边之间有了什么龌龊,探春担心了许久,没想到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

    正好她自己手里也掌握着许多新举人的信息,所以也乐得拿出来与老太太分享一二,以便让她占得先机,拔得头筹。

    钱老太太也没有跟她客气,她送过去的那个抄本直接就被钱府留下了,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自己还了一个人情。

    后来钱老太太做主,让季彤与其中一位进士定了亲,因这榜科考是钱大人做的主考官,所以新科举人也算是投入了钱大人门下,若是经营的好,师生情谊同样深厚。

    听说甄宝玉中举之后去贾府拜访过贾母,探春却并不在,想来贾母也没有把惜春许给他的意思,所以也没有主动告知探春。

    进来皇上又有大动作,一下多了这么多可用之人,这朝廷之中文官的空位是有限的,一下子可腾不出这么多的位置来给她们,一般的也就直接打发到翰林院编书了,但若是得皇上格外看重的,自然不会轻易许个位子,这就少不得要有一番大动作。

    就连水彦寻手底下也被皇上硬塞进来几个说是替他管账的,水彦寻接到消息倒也没说什么,带他们到军营走过一圈,彼此打个招呼而已。

    倒是甄宝玉,聪明伶俐,生的又好,极得皇上喜欢,他的一位姐姐正是皇上后宫里头的一位妃子,有这么一个外援在,自然格外得看重一些,跟当初的潘望舒一样,直接进了六部中的吏部。

    探春在新科进士名单贴出来后,便把那册子改了改送到了惜春的手里,可惜这姑娘脸皮儿薄,不肯看,只说叫探春做主,这才真是叫她犯了难,先跟她说好,既然说了叫自己做主,将来自己做主定了下来,就不许再跟自己出什么幺蛾子,惜春答应的倒爽快,探春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有非烟的前车之鉴。

    只是惜春年已十五,老太太虽说还没催,但自己若是再不给出个说法,也难免老太太心中不高兴。

    于是探春从那名单之中挑了几个,顺便带上了几人的画像,直接找到了老太太那里,把名单与画像一并呈给她过目。

    毕竟事关重大,在座的也不过就是探春与老太太,下面还陪着一个凤姐儿而已。

    老太太很是仔细地翻看了探春拿过来的册子,她的几个孙女,可以说都是富贵至极了,大孙女是做过皇贵妃的,眼前这个也是王妃,就是那不大说话的迎春嫁的也不差,跟前儿也就剩下了一个惜春,她自然要好好挑挑。

    老太太好容易看完,顺手把册子递给了凤姐儿,她也没客气,顺手就翻看起来,老太太一边跟探春说着话儿:“以你看,这些人里,谁最好?”老太太明显心中有计较,却不肯先暴露,非要探春先表态。

    探春也客气:‘老太太怎么倒问起我来了?我就是没注意才来找老太太您拿个主意呢。’探春笑。

    贾母不做声,等着凤姐儿把手里的册子翻的差不多的时候才笑道:‘凤丫头,你说,平日里你是最有主意的,如今这点儿事难倒我们两个了。’

    凤姐儿看完最后一个,顺手合上册子笑道:‘我说三妹妹哪里找来的这些人,真是好的叫我都不知道挑谁好了。我先说好,等将来到我们巧姐儿的时候,也得要这么个册子。’

    贾母啐到:‘如今问你四妹妹的事呢,你又扯到巧姐儿身上去了,还能忘了她么?’

    凤姐儿笑道:‘我这不是看着这些都太好了么。’说着她又顺手打开册子,找到其中一页,指给老太太看:‘老太太,您看这个,云贵总督家的独子,新科进士十七名,您再看看这相貌,说句老太太不爱听的话,可把宝玉比下去了。’

    探春听了没有作声,倒是老太太凑过去看了一眼“恩,模样是长的讨喜,人也精神着,就是这云贵太远了,一个史丫头嫁到云南去还不够,还想把你们四妹妹也赶到那见不着的地方去?”

    凤姐儿连忙辩解:‘哎哟,老太太,这你可冤枉死我了。人家如今也是新科进士了,那做的是京官,自然是要住在京城的,定不会把四妹妹带走。’

    贾母还是不大满意:‘谁知道那么老南边的地方养出的是什么性子,看着就不叫人放心。’

    老太太发话了,凤姐儿再满意也没用,只能翻过这一张,顺手指着下一个人问道:‘这个呢?苏州府的大户,离咱们祖籍也不远,老太太您过眼,这人长的可还精神?’

    老太太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恩,人是不错,可惜家里是经商的,当今皇上定瞧不上他们这些经商的。”后面的话老太太没说,凤姐儿却已经明白了,很快就翻过了这一页。

    在一旁坐着的经商的探春默默无言。

    凤姐儿忽然笑道:‘哎,这个好,这人老太太还见过呢,当初还跟咱们夸了半天。’她又旋即皱眉:‘可惜认了太太做干娘。这可就不好再攀亲了。’

    探春知道她说的就是那位甄宝玉了。

    没想到老太太倒是很有兴致:‘哦?当时也没想到,实在是觉得有缘的很,就逼着你们太太认了个干儿子,如今想来,还是不认的好。’

    探春笑:‘这个却也反悔不了了。’

    老太太也只好无奈放弃。

    凤姐儿察言观色,话里听音,终于在第三次找到了一个零老太太说不出话来的人。

    这人是南京籍,父亲是南京一府的知府,身份也算是尊贵,官宦之家,又是书香门第,父亲当年也是科举出身,老太太最喜欢这样的亲家,当初给姑母找的不就是这样的夫家吗?

    凤姐儿在看到他的时候便知道这才是老太太心中最好的人选,不过是为了假装不知,才故意猜错了两回而已。

    果然这次老太太没有说任何反对的话,探春也就顺势把册子拿了过来,接着跟他们仔细商讨了一下这件事的可能性,上面记的虽是尚未婚配,但也不排除家中给他定了亲的可能,所以还要先打探清楚再做决定。

    这边老太太的主意已经拿定,惜春又是说过全权交给自己去处理的,探春回去之后也就顺便问了问水彦寻这人的情况,他知探春是在为惜春的事操心,也很是用心,很快便给了确切答复,确实并未娶亲,也未定亲,家中母亲是想让他早些娶妻,毕竟十九岁也不算小了,只是父亲却一直坚持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不肯叫他太早成亲。

    这下却是正好合了老太太他们的意,既然一切都还算合适,自然很快就派人给他递了消息,虽说是以贾府的名义送的帖子,但是就算没落了,也是国公府,何况贾府几个女儿嫁的好,谁知道会不会复起呢,所以他也没敢怠慢,马上修书一封给了远在南京的父母,说是国公府亲自上门提亲,要将家中唯一一位小女儿嫁给自己,他的父母不敢怠慢,打探清楚了到底是哪家的哪位姑娘之后,他的父亲在南京任职,不可擅离职守,母亲却只身来到了京城。

    由此便可见得他们的重视,等他母亲亲自来拜访的时候,老太太自然是高兴的很,探春也过去见了见他的母亲,看着很和善的一位太太,中间老太太把惜春叫出来叫人家看了看,她对惜春很满意,两厢满意,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很快便定下了定亲的日子,送礼的日子,一切快的让探春有种不真实感。

    惜春倒是淡定的很,似乎要成亲的人不是她一般,不过只要她不在最后一刻反悔,探春也懒得去探究了。

    成亲之日定在明年三月份,近一年的时间准备,倒也不至于太过仓促。

    与惜春定亲的人叫沈玉成,听水彦寻说此人在吏部做事很是踏实可靠,且出身世家缘故,很是懂得官场迎来送往,所以很讨那些大人们的欢心,看得出来水彦寻对此人也颇为看好,探春却不置可否,不过一个十九岁的孩子而已,太过精明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有的时候连探春也不能不怪自己的乌鸦嘴,或者说是看人太准,后来这位沈玉成担任吏部尚书期间,任人唯亲,结党营私,打击政敌,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手段着实花样翻新而毫不手软。

    但是当日的探春只是感慨他太过聪明,也并未想到以后的日子里他真的会变成一个恶人,所以还是按照之前两家的约定将惜春嫁给了他。

    四月份,冰雪消融,黄河泛滥,洪水决堤,山东境内全面受灾,北至河北,南到苏州,都受到此次洪灾的影响,皇上接到奏折之后连夜召集大臣商议,选派合适之人去到前线赈灾,水彦寻也被叫了过去。

    商讨是商讨不出什么结果的,赈灾若是做的好,那是名利双收的肥差,若是做不好,自然也是难保这项上人头,但总有些人自认为自己能凭一己之力做好这件事,所以争着抢着要去的也不少,这件事又耽误不得,最后不过是几方妥协的结果,派工部尚书钟懋行,工部侍郎范时,另户部侍郎柳晗云前去赈灾,对于这个安排,有人不满,但是眼看着皇上就要发火,也没人敢当面提出异议,三人一早便从京城出发,直奔山东境内。

    只是不到半月消息传来,以工部尚书钟懋行为主的赈灾人员,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将赈灾款项揽入自己怀中,导致半月之久,黄河堤坝迟迟没有修复,山东境内灾民不断增加,前线的参劾一朝递到皇上的面前,皇上最怕的就是自己派出去的人行事不周,导致百姓怪到自己的身上,何况还是这种赈灾的大事,所以当即下旨撤职查办,所有从京城派去的官员,一概递解回京,等候处置。

    其实这三人实在是冤枉,从京城到山东,他们紧赶慢赶,到了那里也要三五日之后,不过十天的时间,他们不过三个人,要与山东境内各个地方官员商讨制定方针,确定参与赈灾的人员,人事安排分派,款项使用,这些前期准备工作一个也少不得,哪有人一到哪里,什么也不问就直接开始筑堤坝的,那才真是置百姓于不顾,所以十天的时间,他们三个竭尽全力也不过是把一个赈灾的班子搭起来而已,并不能说是没有做事。

    至于着贪赃,更是无妄之言,皇上的赈灾款项还未到达,他们三人带来的那些银子也就够搭起这个赈灾的班子来而已,就是皇上真的拨给银子,那也是不够数的,到时候还是要那些没有受灾的地区筹集银子送过来,换句话说,就算他们真想贪赃枉法,现在也没有银子可给他们贪。

    只是这些大臣们都明白,皇上不知道明不明白,却不能直接跟皇上说清楚,圣旨已出,三人也只好被押解回京等候处置。

二百五十五章 赈灾

    ,

    只是这些大臣们都明白,皇上不知道明不明白,却不能直接跟皇上说清楚,圣旨已出,三人也只好被押解回京等候处置。杜离

    只是这三人回来了,赈灾总还是要有人主持大局,这次带头的是户部尚书杜渐离,也就是那个要给水彦寻要两万两,结果被薛蟠设计了仙人跳的那位杜尚书,人一提出来,水彦寻就表示了不赞同,他甚至私下上书告诉过皇上他觉得此人品行有问题,希望皇上慎重考虑,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能把事情都告诉皇上,只好假借道德问题来表示自己的不赞同,这样一来自然难免显得不够能说服人,果然皇上也没有听水彦寻的,还是派了他前去主持赈灾大局。

    结果这次不出十天,大概刚到山东境内,接触赈灾事宜,便被地方官员参劾,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到了皇上的御桌前,皇上气的摔了折子不算,还顺手砸了两个茶杯,赈灾事情刻不容缓,这接二连三派去的人却都给自己丢人现眼,皇上怎能不气,又苦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少不得要在御书房里发火。

    到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主动请缨,若是有人把自己推到了皇上面前,那就算不敢说什么,背后也要怪那推荐自己的人不怀好意,把自己往死路上逼的,所以一时之间,朝廷官员上千之人,竟然无一人可用,皇上是越想越气。

    水彦寻作为名义上最得势之人,又是皇上的宗室之亲,所以这个时候那些大臣聚集到了水彦寻这里商讨个对策,说是商讨对策,其实更重要的是让水彦寻做这个出头人,去皇上面前把建议提出来,程大人老奸巨猾,在事情初始便装病在家了,如今病尚未痊愈,这件事便只能落在水彦寻的身上了。

    他回来后跟探春诉苦,说是不愿蹚这个浑水,尤其是在皇上接连罢免下狱了两拨前去赈灾的人之后,这个时候除了自告奋勇,推谁都不合适,只是他倒是有自告奋勇的勇气,关键的是自己并无治河的经验,若是真的就让他去主持赈灾,说不定会真的酿成大祸,可是众位大臣言辞恳切地求到了他这里,就差给他跪下了,水彦寻迫不得已,也只好暂时答应下来,这边答应了,回到家中却又忍不住后悔。

    探春听他说完之后也是久久没有作声,治理黄河本就是大事,需要的是有经验之人,何况此次还牵扯到赈灾问题,山东本就是人口大省,灾民如此之多,赈灾事宜繁琐浩大,一个不注意,那就是要留下骂名的,这事不是只凭一腔热血就能做的成的,探春也不建议水彦寻主动去揽这个摊子。

    探春问起往年治理黄河之人是谁时,水彦寻忍不住叹气:‘就是因为此人一年前因为一年小事被皇上罢免了,此次赈灾才显得如此被动,若是此人还在,这治理黄河和赈灾事项自然全都落到他的头上。’

    探春想想问道:‘他为何事被罢免?’

    “纵容家奴打死百姓。”水彦寻叹气。

    探春听了也不禁咋舌,听水彦寻说法,此人应该是及有本事之人,只是没想到心肠却如此之恨,德不匹才,实在是可惜。

    只是现在用人之际,探春也不得不叫水彦寻想个办法替他开脱。,

    想来这接二连三地被罢免也吓到了那班大臣,当水彦寻把此人推出来的时候,当初那帮叫嚷着要叫此人一起偿命的人似乎不是他们一般,比谁附和的都要积极,皇上大概也想到了他,只是苦于没有人在合适的时机提出来,所以在水彦寻提出来之后,皇上做作地斥责了他一番,表示不答应之后,又有人接二连三地上折子,皇上很是无奈,只好基于大臣们的意见慎重考虑一番后答应了下来,中间整个过程,只有水彦寻做了个出头鸟,被皇上责骂了一顿,但是事情总算得以完满的解决,也不辜负他这番被骂。

    这次人派过去,没人有话说了,这位前工部尚书,治理黄河十几年,名望在外,且是以戴罪之身被皇上起用,足见得皇上对他的重视,谁也没话可说,也不敢说,他到了之后雷厉风行,把第一位工部尚书组建的赈灾班子,该留的留,该废的废,谁也没有二话,不到十日便已经拿出了具体的治理方案,皇上另派户部侍郎前去帮助赈灾事宜,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前面的混乱似乎可以高一段落了,但是还有件事不能就这样结束,那就是前面那两拨被派去的人,如今还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关着呢,众位大臣不能对此坐视不理,水彦寻更不可能得清净,非烟三天两头地往王府跑,叫水彦寻想办法救柳晗云出来,水彦寻没搭理她,实在是这事不怪柳晗云,他一个户部侍郎,过去是跟着给银子,记账的,但是这些都还没派上用场呢,主事的就被抓起来了,他连发挥的余地都没有,就是那带头的也不过就是被关一阵子,等到皇上的气消了,人自然也就放出来了,柳晗云自然也不会受到任何的牵连。

    只是这事水彦寻明白,探春也明白,非烟却不明白,她不停的来找探春,叫探春为柳晗云说情,等到看清探春对此事不大积极之后又转战太妃,太妃不得已只能来问探春,探春也只好随便扯点儿什么水彦寻已经在想办法的话把人先稳住。

    还好的是在近一个月之后,大概皇上的气也消了,终于也想起了被自己关在大牢里的几位大臣,一道圣旨下来,说是派人彻查之后发现,三人虽说并无功劳,却也不至于罪不可恕,只是赈灾不够积极,罚奉三月,以示惩戒。

    不过转眼之间已到六月,前后拖延了近三个月的治理黄河的工程总算告一段落,赈灾事宜还在进行之中,修复家园,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

    前工部尚书申明玉也因立下大功而再次被起用,只是工部尚书的位子已经有人占了,他又是以技术见长,将他分派到别的部门也不合适,只好委屈他在工部做个侍郎,皇上的话是如此说,但其实真实用意不过还是要对此人表示惩戒,就算自己要用你,但是给你什么职位,还是要看自己的心情,。

二百五十六章 捐官风波

    ,

    只是他感激水彦寻敢于出头替他说话,他这样感激水彦寻,倒也不见得全是为了权势地位,像他这样的人,治理黄河几十年,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如今水彦寻替他说话才又得了这样的机会,所以回京之后特地来拜访他。水彦寻出头请皇上起用他,原是不忍见几十万百姓深受黄河泛滥之灾,与他并无任何私交,这次能交到这个朋友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只是探春有些不大放心,此人虽有才干,之前既能纵容下人打死百姓,即便不是心狠之人,至少也是家宅不宁,治理无方,这与仕途可毫无益处,只是刚刚结交,探春也不好叫水彦寻直接告诉他,只是告诉水彦寻,结交时务必要小心谨慎,不必走的太近。

    水彦寻听着探春头头是道的分析,忍不住笑道:‘夫人,真真是辛苦你了,这些我都记下了,你就放心吧。’

    探春正色:‘王爷可别只当我是多嘴,在朝为官,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水彦寻点头:‘夫人放心,你的话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至于柳晗云,此人心思深沉,却又是非烟的夫君,王爷相处时还要仔细斟酌,也别叫非烟寒了心。”

    探春不喜柳晗云是一回事,非烟毕竟是自己的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当初非要嫁给柳晗云,谁也没能劝住,如今也只能希望她不要太难过。

    水彦寻皱眉,明显是不想听到柳晗云的事,探春看到他渐渐皱起的眉头,忍不住笑道:‘你看,王爷又不耐烦了不是?’

    水彦寻叹气:‘我记得了,夫人放心吧,我不喜他,却也不会故意对他怎样,只要他安生些,不要主动招惹是非就是了。’不过他想起最近柳晗云的动作,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他知道之前柳晗云受了许多委屈,若说复仇倒也是无可厚非,只是他非要把非烟牵扯进来,多少显得有些不够地道,叫水彦寻瞧不上。

    探春听他语气便知,他一定是有诸多不满,自己不过是尽到提醒之责,点到便可,具体怎样行事,他比自己有想法。

    六月的天气倒也还不算太热,只是人容易困顿,水彦寻忙了这些时日,这几天正好得歇,探春便不欲再打扰他,起身想去看看云兮这丫头,只是水彦寻忙管了,没有中午便歇息的习惯,非要跟着一起去。

    云兮这丫头,自出生便被众人说像极了探春,如今越长越大,探春瞧着,除了相貌有七八分相似外,这性子倒不大像,自己不过是表面文静,其实内心格外离经叛道,大多事情不放在心上的,这丫头却是真正的文静懂事,自小便没有叫人操过心,探春来看她的时候,刚被哄睡了,探春进去看了一眼便出来了,说起来她这个母亲多少当的有些不尽责,其实也是这丫头实在太听话了,有下人们陪着,一天不见探春,她也不会闹的。

    外头的几个铺子各有掌柜的打理,倒也不大用得上探春事事亲自过问,最近除了环儿的婚事探春要上心打听着,也没有别的事要她操心了,不过是习惯了这丫头被下人们带着。

    说起环儿来,探春倒是不得不仔细替他打算了,惜春婚事已定,只余下环儿,前面刚拒了钱老大人家的孙女,这边探春也不敢太快有所动作,只是心里却也不能不着急,环儿其实还小,只是如今从皇上的安排来看,只怕用意深的很,就是水彦寻也猜不到皇上到底想给环儿安排一个什么前途,他如今府中只有一位周姨娘,真正论起来并没有什么可以管事的女主人,更重要的是,探春怕自己再不有所动作,皇上会直接给环儿指派婚事,虽说环儿未来的夫人总还是贤惠能干为先,探春总还是希望两人能彼此合意,一辈子长的很,也不能只有朝堂前程不是?

    最近朝中因赈灾国库中有了不小的缺口,正想办法筹钱呢,只是这税不是能随便收的,皇上既然要筹钱,自然只能从捐官这一项下手,本来京中的职位就不多,这样一来更是僧多肉少,这也倒罢了,更叫水彦寻生气的是,竟然还有人捐官捐到了他的军营之中,不过是看着如今国家太平,不可能发生战事,便想着来混日子,他自己是上过战场的,军营之中没有一个废人,自然容不下他们,不出几日便找了错处把他们撵回去了,只是这些人来军营多则一万,少则两千两银子的打点,水彦寻这一来,叫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倒贴进去不少银子,自然是不能甘心,几个人一合计,要真对水彦寻怎么样,他们还真不敢,只是这些人本就是京城某些官员家中不成器的子弟给送到军营来混资历的,要让他们咽下这口气,也是不可能,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水彦寻手底下开着好几家铺子,其中一家还是花楼,这些人倒也不傻,知道如今皇上正筹钱呢,便把这事报了上去。本朝并不禁止大臣或是宗室皇族开铺子做买卖,只是这花楼和赌铺却是万万碰不的的,自然,这不过是规定而已,私底下开着花楼赌铺的那也不是一两个,彼此心照不宣也就是了。

    如今他们不想叫水彦寻好过,自然想办法把这事捅到了皇上那里,为官在朝,即便是再小心谨慎,总还有意见不一的时候,即便你没想与别人为敌,却不能拦着人家不往那里想。

    奏本呈到皇上面前,皇上心里明镜一样,只是谁让他这个时候被人家抓住把柄了呢,想想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国库,皇上很快就下了决定,要拿水彦寻开刀,就算不没收他的财产,至少也要让他放放血。

    上朝之后水彦寻被单独留下来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皇上是为此事叫他,还以为又有什么重要军务要与他商议,没想到皇上一开始说话便阴阳怪气:“爱卿可知道如今山东境内几万的灾民的温饱还没有着落?”

    水彦寻疑惑,自己虽也参与朝政,但这种事情明显不是自己要插手的,更不是自己应该主管的,却还是回到:“黄河泛滥乃是天灾,好在有皇上福泽庇佑,虽说如今仍有灾民,但臣相信,有皇上的庇护,灾民的问题很快就会解决。”

    皇上叹气:‘朕虽然有福泽庇佑这些灾民,可惜如今国库空虚,后继补给跟不上,朕每每想起这些,便愁的睡不好。’

    水彦寻心中叹气,看来是为了自己把人给撵回去的事了,只是这些人被自己撵走,还能找皇上退回银子不成?真当是做买卖呢?

    说起来捐官也不是当今首创,原是有先例可寻的,只是到了当今皇上这儿,因为腐败上查的严,国库总是有空虚,所以这捐官就成了习惯。对于这个习惯,水彦寻也懒得多说,毕竟现在还没有动摇到根本,皇上心中有数,那些可以拿钱买的官都不是紧要的,而且国库也确实需要这大笔收入。

    只是如今这官捐到了自己军中,他可不能在坐视不理了。

    所以对于皇上的这句抱怨,水彦寻只假装自己没有听明白,只安慰道:“皇上的龙体要紧,还请皇上务必放宽心,大人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避重就轻,皇上很是不满意,忽然转换话题,顺手拿起几本奏折笑道:‘南安王不妨替朕看看这几个本子上写的都是什么?’

    水彦寻诚惶诚恐:“这,臣不在内阁,恐怕,不便查看各位大人的奏折。”他装聋作哑,企图蒙混过关。

    皇上也是耐着性子笑道:‘朕叫你看,你看就是了。’

    水彦寻这才接过折子来,翻开略微浏览了一遍,他便知道事情的大概,原来是打自己那几个铺子的主意,只是这铺子是探春一手打理起来的,自然不能白白便宜了皇上。

    所以很快地看完之后,水彦寻恭敬地把折子还给皇上之后笑道:‘想来是这些大人从未到过这长虹院,臣却是去过的,倒不像几位大人所说,是花天酒地之地,实在是三两好友相聚之处。’

    皇上却根本不被水彦寻牵着走,只笑道:‘这么说,这院子确实是南安王的了?’

    水彦寻无奈点头:‘不瞒皇上,这院子确实是臣开的,京中不少大人也开着各式各样的铺子,我开这铺子,原也不是为了挣几个银子,不过是想给城中之人提供一个喝茶谈天的地方,所以几位大人着实夸大其词了,这院子开了不过一年,期间倒是并无什么收益。’

    他自然不能说这是探春开的,事到如今,他也算是明白了,皇上想借着这件事叫他出点血,皇上已然开口,自己自然要配合,拿银子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看是怎么个拿法,若是因为这几个折子就心甘情愿地把银子拿出来,只怕皇上还当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些大人们恐怕也要得寸进尺。

    皇上听了自然不信,水彦寻的话却也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只好说到:‘南安王与几位大人各执一词,依爱卿看,朕难不成真的派人去查看真假?’

    水彦寻笑道:‘不敢为了臣这点小事再来麻烦皇上,只是皇上刚刚说到灾民,臣这个铺子虽并无什么盈利,却也该为赈灾出一份力,以解君忧。臣倒是有个想法,不如就在城中发起募捐,由各位大人捐款来赈灾,至于多少则全凭各位心意,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皇上心中很是想答应的,本来只想敲水彦寻的竹杠,如今有了更多的人,他自然愿意,只是他也不想背上骂名,叫人家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太小气,还从臣子的手里拿钱。

    水彦寻赶紧笑道:“皇上最近为赈灾之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臣身为人臣,不能为皇上分忧实在惶恐,臣斗胆,请皇上准许由臣来负责此事。”

    皇上笑道:‘还是南安王懂得为朕分忧,好,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

    水彦寻回来之后跟探春说起这件事,探春仔细听他说完,忍不住有些担心:‘王爷,依我看,不该揽下这个差事。你也知道从别人手里拿银子是招人恨的,我们既然被告到了皇上面前,吃了这个亏,以后谨慎些就是了,很是不必把人家都拉进来。’

    探春不愿水彦寻在朝中与别人结仇,实在是因为他一方面身份尊贵,手握军权,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在皇上面前说三说四,另一方面,他要外出打仗,城中这些人若是要故意给他使绊子,后方补给跟不上,那就有性命之忧,所以不管是他,还是探春,就连环儿都被教育,朝中务必做到不得罪人为上,如今水彦寻这一来,把人都得罪个遍,实在是叫探春不知说什么才好。

    水彦寻看着连饭也不肯再吃了的探春笑道:‘夫人不必如此担心,我既然揽下这个差事,自然是有办法的。’

    “那王爷可否也叫我听听,如何才能从别人手里拿银子,却不招人恨?”她有些无奈地问道。

    水彦寻好笑,看来探春确实是有些生气了,只好连忙坐过来,握着她的手笑道:“夫人,最近皇上缺银子,官也捐了不少,与其叫他们这么搞,还不如想个办法,给他们别的荣誉。”

    “原来王爷是早有主意,是不是就算皇上不来问你,你也想这么做了?”探春这才松了一口气。

    水彦寻笑道:“他们捐官捐到我这里来,再放任他们这样下去,官场之中将被他们闹的乌烟瘴气,倒不如借此机会想个办法,止了这捐官的恶习。夫人这下放心了吧?我保证不与他们结下仇怨。”

    探春笑道:‘那王爷何不早告诉我,倒叫我白担心一场了。’

    不过既然他有化解之法,探春也就放了心。虽然这化解之法,也不过是暂缓一时而已。

一百五十七章 杭州之行

    ,

    但既然水彦寻能想出好的法子来暂时缓解也是好事一桩。事情既然是他牵的头,探春拿出来的银子自然不能太寒酸了,虽说探春对于把大把的银子白白交给皇上心中诸多不满,但转念想想,这些银子其实是用来救济灾民的,而她本来要挣这么多银子也是为了让大家都过的更好一些,如今也算是得其所用了,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只是水彦寻心疼她银子得来不易,非要从王府里拿出来补上,探春忍不住笑道:‘我与王爷难不成还是两家人?银子还要分的如此清楚,什么是你的,什么是我的?’

    “这银子原是夫人你挣的私房钱,此次捐款乃是朝堂中事,不该动用夫人的钱。”水彦寻也很是坚决。

    “王爷也知道,这些银子放在这里也是用不完的,你我也并非贪得无厌之人,如今拿出来救济灾民,也是我自己愿意的,王爷也叫我为他们尽一份心可好?”探春笑道。

    “既然夫人如此说了,我也不好阻拦夫人一片好心,只是若以后周转不灵,夫人记得来找我。”

    “这是自然,既然是一家人,你的银子自然也是我的。”探春不客气地说道。

    “说起来,等你忙完这件事,我想着是否能去杭州一趟,林姐姐离开一年有余,半年多以前便已经苏醒,看样子是不打算回京城了,这里有颇多赵大哥痕迹,我也不想叫她回来,只是我不见见她也放心不下,便想着去杭州走一趟。”探春试探地问道。

    水彦寻仔细想了一会儿点头:“也好,等我忙完这件事便陪夫人前去。”

    探春连忙摇头:‘王爷不必陪我过去,如今你既在朝中任职,想必不好随意离开,此次前去杭州又不比上次,想来没有什么危险。’”

    “我向皇上告假就是了。”水彦寻坚决地说道。“怎么能叫夫人一个人去杭州?”

    “这又有何不可?程姐姐不也是一个人去的吗?且还带着两个孩子,王爷就放心吧。”探春笑道“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带上水云不就好了。”

    水彦寻还是不想同意,他前段时间之所以推脱去西北带兵,就是不想离开探春,上次杭州的经历叫他心有余悸,再也不敢离开探春半步。

    探春看出他的不乐意笑着安慰:“王爷不必担心,你想一路上有水云陪着,山东境内有孟大人照顾,到了扬州又有潘家,一路上不会有任何危险,且我去必定是走赵大哥开的那条水路,路上都是我们的人,不必担心。我不叫王爷陪我前去,一来是我的安全没有问题,二来,如今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王爷,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水彦寻虽说心中不大放心,但也知道探春说的在理,且他无故请假,叫皇上和大臣看了,难免多心,以为他恃宠而骄。“那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走?”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探春听他如此问就知道事情已定,笑道:‘说起来,我也不愿离开王爷太久,早去早回最好,只是不知王爷这事什么时候可以有个了结?’

    “这件事倒也不必夫人费心,若说早去早回,现在走倒也并无不可。”水彦寻想了想说道。

    “王爷说的也有些道理,我只怕王爷正忙着,总有些事需要我出面。”

    “如今看来,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早些去的好。”水彦寻笑道。“早些去也能早些回来。”

    两人商定了三日后探春离京南下杭州探望黛玉和宝钗,因这次不比上次,出行时间短,所以准备的东西也不多,唯有贾府和周姨娘那里探春要过去拜别,贾母听说探春要去看黛玉,心中也有些活动,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出不了远门,黛玉身子刚好,也不宜劳动,只能托探春好好看看她,另准备了不少东西要带给黛玉。

    探春此去自己的东西着实不多,不只是贾母要带,薛姨妈踌躇了许久,还是托探春带了两箱子的东西,就是迎春听说了,也非要给黛玉和宝钗准备些东西,所以原定的两条小船是装不下了,只好另定了一艘大船。

    探春走的时候是水彦寻亲自将她送到船上的,忽然要离开这样久,两人都有些不舍,说起来也不是非要探春亲自去一趟不可,南边已经来信,说了黛玉无大碍,但是探春想着这事蹊跷,总还是要自己看过才肯放心,如此一来,便免不得要对不起水彦寻了。

    好在这一趟中间并没有什么波折,不过半月的功夫便已经到了杭州,之前送了信来的,探春刚到便被宝钗接到了潘府,她说林府里人多,雪君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还是住到这边来,她也好照顾探春和云兮。

    看得出来宝钗很是喜欢云兮,刚见面便送了不少的礼,只是等到探春安定下来也并未见到黛玉,她有些奇怪:“宝姐姐,怎么不见林姐姐?”按说自己早已来了信是专程来看望她的,不该自己都到了还是不见她的踪影。

    宝钗有些为难地开口:‘林妹妹并不在这里,你过来的着急,我们还没来得及送信给你。’

    “不在这里?”探春有些不明白。

    “三妹妹想来还记得林妹妹是被那位李大夫带走诊治的,如今虽说一年期已到,我们也曾上山去接她下来,只是这位耿大夫却不许林妹妹下山,非要留她在那里,问了林妹妹,她倒也不怎么想着下山似的。”宝钗其实也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如此,当初既已说好一年为期,一年期过,林家去接人,那边竟然不放行,但是这里面也有黛玉自己的意思,所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宝姐姐,这位耿大夫是?”探春只见过李昭,却并未听说还有一人。

    “是李大夫的师傅,据说是他治好的林妹妹。”

    探春若有所思,实在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奇怪了,如今忽然来一个不叫黛玉下山的耿大夫,倒也不算太过意外。

    “既然如此,我上山一趟就是了。”探春笑道。“总不至于也不许我们上山吧。”

    “这倒不会,只是三妹妹不知道,”宝钗笑道“我之前去过两次,可没有好脸色给我的。”

    “还肯叫我们见林姐姐就好了。”

    探春本意是来探望黛玉,如今听说她还在山上,自然是第二日便要上山去探望,只是她本来准备了许多东西带给黛玉,却被宝钗一一拿下,想来这位耿大夫不仅不希望她们这些人去,也不喜欢有他们的东西留在那里。

    潘望舒和林子清本要与探春同去的,只是她觉得既然宝钗已独自上山两次,很是不必麻烦他们一趟,就是雪君,探春也觉得她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而没有叫她陪着,云兮也留在了山下给侍书照顾,只带了小蝉跟着宝钗上山。

    虽说宝钗提点,耿大夫不喜他们打扰,探春还是准备在这里住一两天,实在是来一趟极不方便,短短半日的功夫,总是显得太过匆忙。

    果然不出宝钗所料,看到他们这行人来到,耿大夫的脸色并不比上次林子清来接黛玉的时候好看多少,只是在看到探春的时候才稍微有些好脸色。

    宝钗虽知道自己这位三妹妹是人人都爱的,但也没想到,竟然还能入的了这个格外挑剔的耿大夫的眼。

    不过耿大夫倒也没与探春多说什么,探春不过与他打了招呼便先去看望黛玉了,黛玉看到她过来自然也是十分开心,只是探春却吃了一惊,黛玉的性子似乎有些变化这事宝钗一早确实提醒过她,但是她以为不过是因为忘了赵大哥那件事黛玉没有那么悲伤了而已,如今看来却是开朗了不少。

    “三妹妹竟然过来了?”看到探春来黛玉很是惊喜。“竟也没有人跟我说一声。”

    探春笑:“我看林姐姐是打算在这深山老林里隐居一辈子了,怎么敢随便派人来打扰?”她借着开玩笑试探一下黛玉的态度。

    没想到黛玉倒也没有否认:‘耿大夫他们确实不喜欢外人上山,不过三妹妹来了,我实在是开心。’

    看来宝钗所说不假,不管是耿大夫还是李大夫都,林家要来接人,谁也挡不住,但若是黛玉自己的主意,恐怕谁也改不了。

    只是不知黛玉为何不愿下山了:“林姐姐在这里过的可还好?我看着这里东西简陋的很,姐姐生活恐怕多有不便。”

    黛玉环顾四周笑道:‘像三妹妹和宝姐姐这样精细惯了的人刚看到这个难免接受不了,其实若说实话,开始我也是不大习惯的,但现在住的久了,倒也觉得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探春听她所说,忍不住笑,黛玉才真正是他们之中最精细的人,如今倒说起他们来了。

    不过听她这意思也很是明显,探春虽不知缘由,如今看来她在这里住的还算不错,自然不会强迫她回去。

    下山前问耿大夫为何不让黛玉回去的时候,耿大夫的回答高深莫测,宝钗一脸懵懂,倒是探春因为经历奇特些,大概猜到其中深意,不过也并未多言。

    只是他们下山之后,林子清本以为探春与黛玉关系最好,有她去劝,自然能把黛玉带下山来,没想到还是未能成功,难免有些失望,还是探春找了机会与雪君说明白,黛玉在山上也并不是一件坏事,至于成亲,能好好活着已经不易,成亲之事总还是要黛玉自己看着满意,如今她既然没有这个想法,他们也不必太过着急。

    雪君如今也忙着照顾两个孩子,自觉对黛玉不够上心,心中愧疚,还好有宝钗和探春宽慰。

    既然黛玉已见,又不肯下山来与他们多住几天,探春便打算早些离开了,宝钗苦留不住,只好说送探春到扬州,姐妹两人也好说说话。

    虽说宝钗未说,探春也看得出来,宝钗眼看着他们姐妹都已经有了孩子,哪有不着急的呢,何况她又是个事事争抢好胜的人。

    可惜别的探春还能帮她想办法,这个确实是帮不上忙,也不过是安慰她几句而已,不过探春也知道,这种事情,别人怎么安慰都是不顶用的,好在她虽有些在意,倒不至于成为执念。

    探春来这一趟是来也匆忙,去也匆忙,中间路过南京,想着是贾府的故地,宝钗问她是否要顺路去看一看,她无非是借此多留探春几日而已,探春一来是着急回去,二来,想到周钰如今在南京驻守,便不想进城了,却也答应了到扬州住几日。

    说起来探春是第一次见宝钗的公婆和大嫂,潘家再富也是商人,探春身份摆在那里,自然照顾的很是殷勤,探春之前确实喜欢南方的小桥流水,早先也跟水彦寻说过自己想来南方养老,但是赵大哥在南方遇难,她便对这里爱不起来了,只由宝钗陪着逛了几日便要回去了,这次谁也留不住她。

    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探春便回到了王府,对于她回来的这样快,水彦寻还是很高兴的,他原以为的时间会更长一些的。

    只是探春回来了,这次他却是真的要走了,东北边境有外敌入侵,上次他借口推了去西北带兵,这次是不可再推了的,何况外敌来势凶猛,真的不叫他去,他也不放心,不过皇上也应允了他可以在京中整治几日,还好等来了探春,想来自己送去的那封信要扑空了。

    探春高高兴兴回来,却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一下变得空落落的,但是为人臣子,带兵打仗,保家卫国,乃是本分,探春也只能赶快帮他收拾行囊。

    只是这次探春是不能跟着去的,原没有这样的礼,夫君在外打仗,为人妇者自该留守家中照顾好老弱病幼,以解去其后顾之忧,上一次一来是探春任性了,二来她确实也要去南方亲自看看这钱庄要怎么开到南方去,这次却是找不到任何理由跟着他同去的,他们虽不在乎,但是众口铄金,探春也不能完全不顾礼仪。

一百五十八章 初败

    ,

    不过在他走的时候,探春还是假装不在意地笑道:‘王爷,若是有一天我忽然跑去前线,你可不要将我赶回来。’

    水彦寻却严肃道:“夫人,这开不得玩笑,这次外敌来势凶猛,连下几座城池,只怕打起来必定费力,前线战况复杂,夫人贸然前去,不清楚状况,岂不是叫我担心?”

    探春不好意思地笑道:‘王爷说的是,我考虑不周了。王爷放心吧,我一定在家中等着你回来,等你打胜仗回来。’

    探春倒不是十分担心他会有性命之忧,一军主帅阵亡那是很少见到的,除非情况特殊,比如对方奇袭,我方准备不及,连我方主帅也被俘虏甚至杀死也是有可能的,比如,对方行小人之事,派出奸细或是杀手,专门对付主帅,这一种是防不胜防,只能加强防卫。

    探春仔细想了想自己看过的书上所说的行兵打仗之事,但凡可能威胁到水彦寻安全的,连夜一一写了下来交给他带着,要入每日三省吾身一般的把这张纸拿出来看一遍,看自己可有疏忽之处。

    水彦寻为了叫探春放心,特地把那张纸放进贴身的口袋中,珍而重之的放好后还拍了拍,探春知道他也是个谨慎之人,却还是忍不住在送他出门的时候再三叮嘱:‘王爷莫要嫌我烦,我不懂行军打仗,却知道不管做什么都不可疏忽大意,战场之上,王爷比我懂得,我只希望王爷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莫要慌张,莫要着急下结论,务必多想一步才好。王爷知道的,我与别人不同,我从不在乎王爷是否打胜仗,只盼王爷平安归来,若是行有余力,望王爷打仗之时想一想那普通士兵和身处战乱地区的百姓。’

    水彦寻紧紧地握住探春的手,叹气道:‘夫人放心,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出门在外,家中一切劳烦夫人照顾了。’

    “王爷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家中等王爷归来。”

    直到水彦寻离开家门,探春都表现的还算镇定,尤其是陪他去拜别太妃的时候,探春还帮着他安慰了太妃几句。

    一直到他离开家门,探春怎么看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之后,探春转身回来,倒也还没有觉得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空,不管是这王府还是心里。

    他离开第一日,环儿怕她难过,下朝之后特地来看她,又与探春详细说了东北的情况,水彦寻怕她担心,总有些是没有告诉她的,比如,其实东北开战已久,探春刚离开京城的时候,东北的军报就已经送到了京城,只是那个时候谁都没想到这一次会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水彦寻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派自己出征,之后再受到的军报全是战败,战败,溃败,连丢三座城池,皇上有些坐不住了,且说这次敌人进攻准备了威力巨大的火器,我军就是因为从未见过此等火器,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才连连败退,这至关重要的一点,水彦寻却并没有告诉自己,探春听到后难免生气。

    既然兵败是因为技不如人,水彦寻即便去了,也不过是多了牺牲的人而已。

    环儿看出探春的生气,心中有些后悔,他以为这样的事水彦寻怎么也不会瞒着姐姐的,如今看她的反应,王爷竟是连提也没有提过,而自己这贸然告诉姐姐不仅已经于事无补,反而徒增烦恼。

    踌躇了一会儿,贾环看探春还是不说话,只好安慰道:‘姐姐也不必太过担心,打仗还是要看行军布阵,不见得他武器更好便一定能胜。’

    探春点头:‘话虽不错,只是在短兵衔接时已经输给人家了,便是再好的谋划只怕也要打折扣。’

    并非探春信不过水彦寻,要说心思之深沉缜密,水彦寻绝对是翘楚,但是带兵打仗从来拼的从来也不仅是主帅的心思,更多的却是每个士兵的作战技能,水彦寻虽说平时也并未疏于对他们的训练,但探春也知道,他在真正带兵上并没有什么优势,不过是仗着自己善谋略而已,一旦碰到对方实力远远超出于他时,只怕这所谓谋略并无发挥的余地。

    只是这些现在说也晚了,探春不知道水彦寻是对自己没有自知之明,还是出于不可抗拒的原因才会带兵支援东北边境。

    本来对他不是特别担心的探春,如今的心却被狠狠地提了起来,但是在给水彦寻送去的家书中探春并未提起此事,只是一再叮嘱他莫要轻敌。

    水彦寻在外打仗,此战看起来又是如此凶险,探春接连几天寝食难安,也懒得请太医,还是侍书那丫头实在看不过去请管家去请了太医来,结果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喜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探春有些吃惊,也有点儿欣喜,毕竟知道一个新的生命降临总是高兴的,但是这并未在她的预料之中的,而且说来也巧,两个孩子都是在水彦寻出征的时候到来的,想来会给水彦寻带来好运吧,探春默默地想着。

    探春有孕的消息太妃自然也接到了,水彦寻不在,太妃早就吃斋念佛,不管世事了,只是如今只有探春留守,又有了身孕,太妃少不得要出来主持事务,贾府那边接到消息后便送了惜春过来,说是陪探春说说话,可惜惜春不到半年便要出嫁,要准备的东西也多,探春不便多留她,只住了几日便将她送了回去。

    比起云兮,这个孩子可算是安稳多了,除了心中有些闷,提不起精神之外,探春并无任何的别的症状,如今水彦寻不在,若是他还像云兮一样调皮,探春只怕不知自己要如何办才好了。

    水彦寻是十月份走的,到东北境内已是腊月,探春接到他的信的时候年已经过完了,信中所说他还并未与敌军交手,不过边境本就苦寒,他们到时又正值冬季,探春虽未曾往北边去过,却也知道那里的环境不会比云南好多少。

    探春送给他的第二封信想必还没有收到,探春也不知道他收到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开始打仗了,她有身孕的事,探春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他,牵挂多了,对水彦寻来说是件好事。

    十五过去,惜春的婚事就提上了日程,探春如今身孕还不到三个月,虽说这一胎安稳许多,太妃还是不肯叫她操劳,就是惜春也不愿她为自己的事操心,所以探春不过帮着看看礼单而已,给惜春准备的东西王府有一份,探春另有一份给她的私房,这原也是每个姐妹都有的,何况她最小,就这么一个小妹妹,东西自然更是丰厚。

    礼单送到贾府的时候,贾母和凤姐儿看了那长长的礼单,相视一笑:‘还是三丫头疼惜春这丫头。’

    惜春在一旁站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这不过是表面的礼单而已,其实探春给她准备的私房另有一个礼单,不过是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上而已,那上面头一条就是白银一万两,惜春并不知道这是每个姐妹都有的定例,刚看到的时候大吃一惊,她知道三姐姐做生意,是有钱的,没想到如此有钱,后面还有各式的首饰衣裳,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另有一封简短书信,无非是对自己不能亲自料理惜春的婚事感到抱歉,另告诉惜春这个单子不必叫贾母他们知道,将来也不必叫自己夫君知道,不过是做姐姐的给她的私房钱,将来自己想怎样用便怎样用。

    所以惜春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把那个单子拿出来吓他们了。

    贾母看过单子顺手就递给了轻茗,轻茗脸上风轻云淡,心中却渐渐发紧,她来贾府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就是跟着自己过来的那些东西还是南安王妃和凤姐儿临时给她准备的,哪像这位四小姐,仅仅王府那边准备的礼单就如此之长,且上面并无任何凑数的东西,想来贾府准备的也不会少,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修炼的宠辱不惊,没想到这样一对比,还是叫自己心中不舒服了,不过这种不舒服也只能闷在心里,看着贾母和凤姐儿高兴地说着玩笑,她还要陪出笑脸来应承一番。

    不过大概是习惯了吧,真可怕,一旦自己摆出那副笑脸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心中那种不平似乎都没有了,她应该已经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了吧,轻茗有些自嘲的想着,她以为自己嫁入的高门大户,从未想过得到什么恩宠尊荣,但说实话,她也没想过自己最后会过成这样,如果当初就知道自己会过着这样的生活,她还会同意嫁进来吗,她也不知道,也许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抓住这次机会吧,毕竟对她来说,这样的机会可不多,稍纵即逝,就算宝玉不喜欢自己,甚至现在连话都不愿与自己说了,轻茗还是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至少她还有贾母,这个贾府最大的靠山,她知道贾母当然看不上她,也不可能有太多的真心,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她的支持,自己一定可以熬出头的,她现在只想着若是能生一个孩子就好了,那自己的地位会更稳固一些,上一次袭人有身孕其实对她还是有些影响的。

    她一直都听说高门大户腌臜事多的很,但是真正等到自己亲身经历,甚至还有自己的一臂之力时,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袭人滑胎后,众人都以为她是最大的受益者,她一定很高兴,她也觉得这件事既然已经做了,虽然不是自己亲自下的手,老太太想来还不放心她亲自动手,就不要如此矫情,但其实她并不比袭人更好受,她的难过大概是因为从此以后,自己彻底就属于贾府了吧,属于它最阴暗的部分,也站在最明亮的地方,贾府的每个女主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她只是有些奇怪,贾府这样的人家,对他们自己家的女孩儿倒还是有诸多仁慈,从贾府出去的女孩儿似乎并未被贾府吞噬,是贾府放过了他们,还是他们从这潭泥沼中挣扎了出来?

    她之前会想,因为还抱有希望,毫无自知之明的以为自己可以在其中独善其身,袭人事件之后,她就知道这是妄想,不管是别人害她,还是她伤害别人,她都已经跟这个腐朽的贾府融为一体了,不知道自己明白的是不是有些晚了。

    轻茗是探春她们之后贾府难得的一个明白人,可惜她明白的有些晚,对贾府可怕的魔力也低估的太厉害了,最终还是不能逃脱这样的命运,探春若是知道她已经心死到如此地步,必定会有些后悔,她以为轻茗是聪明人,也自有自己的骨气,所以当初点头应允了这门婚事,想来自己一心想着救自己那些姐妹出去,却平白害了另一位姑娘,算来实在算不得善行。

    可是如今探春一心挂念着在外征战的水彦寻,对贾府的观察便有些松懈了,并未能及时察觉到轻茗的这种变化,等到真正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她并非平白担心徒增烦恼,水彦寻那边确实处境艰难,他带去三万大军,人数不少,且也是跟着他真刀实枪上过战场的,但是东北毕竟苦寒,不少士兵还是不能适应,兵力大为削弱,这次情况与云南那次极其相似,我方兵力削弱,对方却是习惯了这种苦寒气候的,他们大概也是不想轻易放弃这样的优势,所以在水彦寻他们刚到便主动出击,挑起了一场战争,果不其然,水彦寻这方根本不可阻挡,一是因为气候不能适应,另外则是水彦寻刚到,长途跋涉,未来得及休整,便匆忙与对方对战,若是有半点儿别的方法,水彦寻也不会叫他的士兵出战。可是当地因朝廷一直实行的禁关令,本就人少,这里本属八旗的管辖范围,近几年八旗子弟逐渐内迁,人数越来越少,何况黑龙江最靠近北边,环境更加恶劣,不论是平民还是官兵,除了朝廷规定需在当地驻扎的,别的都尽可能的往内地迁了。边关发生大战,自然是从最近的两个省份调兵,可惜东北境内兵力有限,所以在向最近的省份借兵的同时便已经向京城求援了。东北境内的士兵一来是经过几场大战,确实受到重创,士气一蹶不振,且兵员大为削弱,若用他们还不若全用自己带来的人,免得更加混乱。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5015/ 第一时间欣赏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最新章节! 作者:袭常所写的《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为转载作品,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介绍:
她,是才自精明志自高的荣国府三小姐,早已看破荣华富贵中隐藏的危机与肮脏,只是不肯多言一句。
看着姐妹消散殆尽,偌大的荣国府一朝成为过眼云烟。
再次重生,她要逆天改命,要为这些姐妹拼一把。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