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每个人的存在都是不同的色彩
“为什么？为什么？”黄毛觉得自己快疯了，无论他怎么跑，或者企图从防火门离开前往五楼，都会重新出现在楼梯间中。
但是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楼梯缝里看到的那张脸，已经离他越来越近，看距离应该是从八楼来到了七楼的位置。
“胖子！陈莉！你们在哪？救救我！”黄毛哭喊道，他的心里十分懊悔，早知道就不抛下那两人独自逃命了，死在一起至少心里还有点安慰。
当他再一次出现在六楼时，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一幕，巨大的冲击，甚至让他连如何呼吸都忘了，一股电流沿着尾椎骨而上，整个后背发麻。
那个女人正背对着他，低垂着脑袋，站在往上三层阶梯的位置，黑色的指甲不断划着楼梯扶手，发出焦躁不安的沙沙声。
黄毛一下子感觉浑身失去了力气，倚靠在墙壁上，连那个女人远远地，挪着脚步向下移动。
他恨不得将自己塞到墙壁里面去。
可那女人居然用背对的姿势，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向他移动，两人始终保持在相同的距离。
强烈的欲望和恐惧，让黄毛干脆一咬牙，闭上了眼，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可还没跑几步就感觉自己撞入一具冰冷的躯体中，鼻尖传来难言的臭味，黄毛刚睁开眼就正好对上女人那青灰色的脸，接着胸口传来剧痛，让他再也坚持不住，眼前被黑暗覆盖，直挺挺往后倒去。
“美味的恐惧，不过这吊毛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就在女人想要用指甲戳进黄毛的心脏时，防火门被推开，一只熊娃娃举着尖刀出现，它那颗纽扣做成的独眼闪着幽幽的光芒，毫不客气道：“臭女人，这吊毛和我有过节，把他让给我吧？”
女人的脸上暴起黑色的血管，将指甲收回，眼神里充满狠厉。
许久没有品尝过的负面情绪让两个灵体都陷入躁动中。
铛铛铛！
铁质的扶手栏杆响起敲击声，吸引了两个灵体转头，发现秦安正站在楼梯旁边平静地看着它们，“两位玩得挺开心？”
熊娃娃赶紧将尖刀藏到身后，露出一张无比难看的笑脸道：“开心他妈给开心下葬，开心死了。”
“让开！”秦安喝道。
倪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隐隐浮现出疯狂与纠结，不停在秦安身上扫视，在看到他手里的绣花伞后，还是恢复平静，乖巧地站在墙边。
秦安连忙地来到黄毛面前，发现他还活着不由得松了口气，要是死人就麻烦了。
在刚要把黄毛送下去时，他用眼角的余光瞟到被丢弃在一旁的摄像机和直播设备，心里顿时一跳，赶紧翻看起里面录制的内容，发现里面只录制到在做镜子游戏，并没有将墟和灵体录制进去，也就安下心来。
而且视频里这几人一直在宣称没有发现灵体，反而帮他做了证，这倒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就只剩401那两人了。
秦安长叹口气，真是操心的劳碌命，哪里都不得消停。
401中，林欢和齐秋瑾两人正在不断寻找适合躲藏的地方，通过刚刚的惨叫声，她们怀疑张敬富他们极有可能已经惨遭毒手。
“躲在衣柜里吧。”林欢发现床底是密封的根本躲不进去，唯一能容纳两人的地方就只有那个实木大衣柜了。
伴随着吱呀声，衣柜门刚一拉开，林欢就触电般缩回手臂，惊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床上。
衣柜中窝着一个女生，看起来还是花样年华的时候，她面朝里面，用脑袋轻轻撞着衣柜，不停嘟囔着：“好想死，好想死......”
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到来，只是不断重复这两句话，亦或者外面的世界根本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女生所传递出来的压抑和封闭不断刺激着林欢的内心。
也许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察觉到女生的攻击性，林欢小心翼翼地靠近道：“你没事吧？”
“好想死，好想死。”
“不过是个陷入极端情绪的无常级灵体，我们可以先杀了她，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齐秋瑾冷漠道，冷冰冰的眼神不含一丝情感。
林欢没有理会齐秋瑾的话，犹豫许久后，还是鼓起勇气道：“你看起来好像很痛苦，有什么我可以帮上你的吗？”
女生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你和我之前一个学生很像，他因为父母的原因封闭自己的内心。”林欢看着女生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放低声音柔和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但每个人活着......”
“每个生命存在自然有其存在的价值，性格的内向不是缺陷，不同性格的生命都给世界涂抹着不一样的色彩。”
女生停止了喃喃自语，将自己的头靠在衣柜上，但依旧没有转过身来。
“心情再低落，外面的世界依旧精彩美好，你都想死了，为什么不把每一天当最后最后一天来过，走出来看看呢？”林欢似乎忘记了外面可能正在不断迫近的危险，甚至忘记了内心的恐惧，不断安慰着女生。
但她不知道的是，齐秋瑾正在身后冷冷盯着她，厌恶和怨恨毫不掩饰，冷笑道：“想死不如去死。”
房间中的温度陡然冷冽下来，女生的身形开始轻微颤抖，但齐秋瑾似乎感觉不到，不断刺激道：“世界确实缤纷多彩，但有些东西存在给世界抹上的不过是碍眼的黑色。”
林欢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么？”
“你现在怎么和我在一起当老师时判若两人？失踪的一年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齐秋瑾低垂着头，不让自己的表情被看到，随后耸耸肩道：“不好意思，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情，让我的情绪有点奔溃。”
“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黑色并不碍眼，就像黑色的夜会让星星更明亮......”林欢的话还没说完，眼角的余光就飘荡进一个白色的身影。
她头发披散，脚上沾着泥土，脖子上还有麻绳勒出来的，深深的痕迹。
第六十二章 他是魔鬼
林欢和蹑手蹑脚的女人对视，彼此都看到眼中的震惊和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尖叫，却没想到女人先吓得连连后退，绝望地闭上双眼，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不知道她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什么情况？
林欢从错愕中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女人的身上有着几道伤口，正在不停逸散着黑雾，疑惑道：“是你在逃避外面那些灵体的追杀？”
她想起那些灵体在找到她们之前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嘘。
女人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醒悟过来眼前这两个不过是普通人类，她连忙回头张望，发现门外的走廊依旧寂静，没有其他灵体的踪迹，才快速飘到电视机前，想要重新爬回去。
但电视机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仔细一瞧才发现电线不知道被哪个缺德到冒烟的家伙给剪断了，而且连她的本体光盘都被带走了，女人顿时瘫坐在地上，喃喃道：“魔鬼!这是一群魔鬼。”
“你没事吧？”林欢靠在墙边，尽可能离得远一些，眼前的女人似乎已经放弃了对生活的希望。
女人发出一声惨笑，看起来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
“也许我们可以合作，来逃避公寓内其他灵体的追杀。”林欢尝试着邀请道，她意识到多一个灵体，逃出生天的机会就会多出一分。
“没用的，你不知道这公寓里的灵体有多恐怖，特别是拿着绣花伞的......”
女人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和善的声音插入进来，“好巧，居然在这里碰到各位，真是缘分。”
“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最恐怖的魔鬼！”女人连连后退，脸上的惊恐怎么也掩盖不住。
“秦安！”林欢的声音则充满惊喜，好不容易碰到个相熟的人，随后又陷入迷糊中，“你也是被灵体抓进来的？魔鬼又是什么意思？”
秦安拿着影碟和绣花伞，听了女人的控诉，不禁摸了摸鼻子。
至于么？他不过是在女人袭击的时候小小反抗了一下，然后一直吹着口哨跟在她身后，提醒她小心一点，不要被轻易抓到白白损失一个月房租而已。
没想到现在的灵体心灵居然如此脆弱，不仅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还回过头来诋毁他如此善良老实的人。
“我是灵管局的人，在走廊中看到那面镜子，发现你们都陷入这个女人的幻觉中，特意来救你们，公寓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幻觉。”秦安满脸真诚地掏出灵管局的证件，上面向日葵的徽章熠熠生辉：“离那个女人远点，她是个邪恶的灵体。”
女人差点喷出一口血来，急道：“不要相信他！他才是邪恶的！最邪恶的！”
林欢看看这，又看看那，两人的表情都不像作假，但她不知道眼前的秦安到底是不是灵体假扮的，在这个地方她轻易将自己的信任交给其他人，这无异于交出自己的性命。
林欢陷入两难的抉择中，最后还是一咬牙向秦安迈动脚步，但刚迈出一步就被拉住手腕拽了回去。
“不要过去！”
“秋瑾？”
齐秋瑾站在她身前，脸色狰狞得吓人，瞳孔中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毫不退让地和秦安对视。
“这个女人的负面情绪很好吃，可惜没有恐惧，和你一样无聊。”脑海中的离夏咂咂嘴道，对面前美味非常满意。
秦安诧异地眯起眼睛，打量一遍后并没有在齐秋瑾身上察觉到异常，不过经历过不视的事情，心里还是暗暗警惕起来。
眼见林欢还是踌躇不定，秦安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本意是想打开林欢的心防，让她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这样也能更好的将墟的事情掩盖起来。
但是一直有人从中作梗，也就只能换种更为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相信我，你之前说见到一个遮眼怪物躲到我家里来不是吗？如果我是灵体，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或者你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过来，身位灵管局的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你的。”秦安眼见林欢出现意动的神色，继续刺激道：“不用担心，我能解决掉这个灵体。”
从影碟中走出的虚灵听闻这句话，表情开始扭曲起来，随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
“小心后面！”秦安急呼道。
林欢和齐秋瑾二人转过头时已经来不及，原本在吊扇上晃晃悠悠的麻绳已经套在她们的脖子上，急剧缩紧，转眼间就将她们勒得脸色红紫，眼前开始发黑。
在失去意识前，她不由得后悔起来，没有第一时间听从秦安的话语。
“你既然在意她们的生命就让我离开！”女人听出两个人的价值后，首先就让她们失去反抗的能力，用来作为筹码和秦安交换。
却不料，秦安看到两个人晕厥过去后，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将绣花伞拄在地上，轻笑道：“放开她们好好谈谈吧，还不明白吗？你自己才是真正用来和我谈判的筹码。”
“什么意思？”女人非常不解，但显然她不会轻易放弃两个人，原本略微放松了点的麻绳又重新勒紧，“马上送我离开，不然我直接拧断她们的脖子。”
她脸上的疯狂表明绝不是在开玩笑。
秦安长叹一声，直接拉过椅子坐下，“看来你还不懂成年人的世界有多复杂。”
话音刚落，女人还没理会到其中的意思，眼前就突兀地出现一道穿着大红婚纱的身影，她伸出手握住女人的脸，指甲深深嵌入，升腾起浓厚的黑雾。
女人的惨叫声在401中传出，在走廊上回荡。
原本外面几道在悄悄看热闹的身影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杀她。”秦安来到卫文婷面前示意她放手，热情笑道：“刚刚参观了一圈，相信你对我们公寓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现在正式邀请你入住，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
“我......我答应。”女人捂着脸惊惧道。
“很好，公寓里的规章制度你去和邻居们了解一下就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秦安不在乎女人的惨样，他处理过许多灵体，心里清楚有些灵体是需要以恶制恶才行。
第六十三章 合照
“她们不解决掉吗？”卫文婷扫了地上躺着的两人一眼。
秦安明白卫文婷的意思，她在担心墟的暴露，摇头道：“我不可能平白无故杀掉几个活人。”
“不用担心，我刚刚的话不是为了取得林欢的信任，是说给这个虚灵听，为了刺激她暴走出手。”
“要知道信任的天平一旦被破坏就会彻底倒向另外一方。”秦安目光幽幽道：“现在林欢这个胸......凶残无脑的女人，应该彻底相信我的话了。”
“她们可是亲眼见到墟和众多灵体的存在。”卫文婷不置可否道。
“人们相信的不是见到的东西，而是只相信她们愿意相信的东西。”秦安轻轻拍扫身上的灰尘，将手里的影碟还给脸上有着深深惧色的女人道：“现在明白了吗？你是帮我取得林欢信任的筹码。”
女人的嘴唇不停颤抖，喃喃说道：“做个人吧......”
“我送她们回到现实中，你带着新邻居和大家打个招呼吧。”秦安哂然一笑，当即也不再停留，和卫文婷交代一声后，便让老七他们帮忙将晕倒的人都送进林欢的公寓中。
也省得那么多人躺在他的公寓里，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随着三声掌声响起，秦安便带着五个人回到现实林欢的卧室中。
刚打算离开的他，却无意间扫过林欢床头柜的照片，顿时停下脚步，重新折返回来，拿起照片细细查看。
“你又看别人的照片？”心中不满的离夏，趴在他头上，使劲揪着两只耳朵往外拉。
“痛痛痛！”秦安龇牙咧嘴地左摇右晃，指着照片上一个男生道：“这个人眼熟吗？”
“不眼熟，快点放下！”
“这是柳善与！”
“不认识！”
......
秦安决定不再和这个胸不大也无脑的女人说话，而是望着照片彻底陷入思考中。
这是一张班级集体照，上面估摸着有四五十个学生，都穿着印有星尚私立学校的校服，几个老师则站在照片中央，林欢，齐秋瑾赫然出现在老师的行列中。
而站在林欢身后面无表情看着她的男生，就是柳望先的儿子，柳善与。
下面还有红色的字体标注是两年前由阳光相馆所拍摄。
“为什么？”秦安深深看了正在沉睡的林欢一眼，喃喃自语道：“她曾经在星尚学校做过老师？和柳善与有什么关系？这个浑身戴着水晶又是谁？”
秦安之前在帮林欢解决遮眼怪物不视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是个老师，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曾经就职于星尚私立学校。
他沉吟了一下，用手里的绣花伞将每个人和他们的随身物品点了一下，确认全都没有灵体伪装而成。
但心中一直觉得有种不踏实感，从他之前和不视交手，被不断牵着走的状态来看，这群怪物恐怕没有一个简单的。
秦安决定在这里等她们苏醒过来，求证一些问题，证明自己的不安感来自何处。
等到下午时分，几人才带着沉重的思维逐渐醒来，围坐在客厅中，迷迷糊糊地互相打量，显然还没有从墟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秦安直接先发制人，将灵管局的证件拍到桌面上，语气凝重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本来这个地方没有灵体，都是因为你们玩那种游戏将真正的灵体招引过来，要不是我回来得及时，你们都得死在幻境里！”
他为了加深说辞的可信度，特意配合黄毛视频里录制的内容来编造。
“你是之前那个兼职？是灵管局的人！？”陈莉惊讶道，满脸不可置信道。
“无关的事情不用说，你们碰到的这个灵体非常可怕。”秦安决定趁她们都没有恢复过来，给她们注入错误的记忆，“她是邪异级虚灵，可以将自己的想象变成幻觉映照在你们的脑海里明白吗？”
“不过我已经将她击败，送回灵管局处理了，你们也就从幻觉中摆脱出来了。”秦安不断强调他们刚刚见到的所有东西都是幻觉，加上灵管局的身份作证，倒也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为了你们以后不会再犯，每个人回去手写一份不低于三千字的检讨报告，态度要诚恳！情感要真挚！”他恨得牙痒痒，要不是这几个人闲得慌，也不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三千字！？”众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呼。
“要不然直接送到灵管局说你们浪费资源，凭白加重拘灵士的工作负担，以后你们要是碰到类似的问题，将需要灵管局考证属实后才能出动。”秦安吓唬道，不过后面的话倒是真的，现在灵体越来越活跃，而灵管局刚刚受到重大损失，人手严重不足。
为了不必要的浪费人力，灵管局明确通告要是发现有人报假案，或因自身作死缘故招惹灵体，将会被列入不受信任名单，以后将不会第一时间出动。
待将垂头丧气的几人送走后，秦安在林欢疑惑的目光中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我们手头有件案子，想和你了解一下有关星尚学校和柳善与的情况。”
“柳善与？他不是失踪快两年了吗？你找到他了？”林欢眼神中有着欣喜和期待。
“有点线索，所以要你配合，星尚学校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说呢？”林欢的脸色非常困惑，她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想了很久后才道：“我是三年前到星尚学校任职的，柳善与所在的班是我带的第一个班级，当时学校就经常流传各种各样的怪谈，像什么每天都会跳楼的女生，通往另一个世界大桥......”
“不过那时候灵体还不盛行，都以为不过是孩子们用丰富的想象力来排解无趣的校园生活。”
“柳善与是非常封闭内向的孩子，与其他人格格不入，总是通过不断伤害自己来发泄情绪。”林欢叹了口气道：“他不擅长交流，不会倾听，无法看到和感知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我去过他的家里，也就是阳光相馆，进行家庭访问，可以确定很大部分是由于他父母的原因造成的。”
“我见过柳店长，他好像是个不错的人。”秦安不想告知她关于阳光相馆的事情。
“确实，他们用极高的标准来要求柳善与，要求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必须独立自主，特别是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这没错吧。”秦安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有的人内心柔软，有的内心坚强，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林欢盯着秦安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陪伴开导过他一段时间，却始终无法彻底打开他的心扉，他四岁开始就需要自己睡觉，有一次因为打雷下雨，哭着想要和他父母一起睡觉，却反而被柳望先锁在自己的房间里。”
“类似的事情非常多，到了后面，无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有在诉说给别人听。”
第六十四章 柳善与
“柳善与在失踪前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秦安继续追问道，他已经在心里大概勾勒出柳善与的模样了。
“他一直都很特殊，老是说在宿舍里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围着他，现在想来也许是灵体吧。”林欢苦笑道，随后又像想起些什么，补充道：“在失踪前大概一周，他没有再说过灵体的事情，倒是说有五个怪物想带他离开，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但是失踪前一天晚上他拿着刀子站在一个经常欺负他的室友床前，还好有人起来上厕所及时发现，将他制止住，学校觉得他是缺陷人格，会对其他学生造成威胁，被勒令退学了。”
“在等待他父母来学校的期间，柳善与就不见了，但是查遍所有录像，都没发现他有走出校门，就在学校里面人间蒸发了。”
“起初有怀疑他是不是通过学校的人工河自杀，因为在河上那座被传成怪谈的桥上发现了他的全家福，但将整条河抽干都没有发现尸体。”
空气陷入沉默中，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秦安不断摩挲着绣花伞，他在消化刚刚得到的信息。
可以看到灵体，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拥有亲灵者体质。
但五个怪物是不是遮着某个部位的那些诡异？如果是的话，那个高大黑色人影没有出现么？
而且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灵体围着他？从学校消失不见倒是好解释，极有可能是进入到墟中。
“你是不是傻？”离夏用下巴抵在秦安的头发上，像小猫一样不断蹭着，“你忘了胡峰充满绝望的负面情绪吸引了那么多灵体吗？”
秦安诧异地微微昂起头，在心里道：“你什么时候变得机智了？”
“我一直都这么机智！”她马上就听出话里的意思，顿时怒上心头，恶狠狠地用一招头槌砸在秦安额头上。
“你没事吧？”林欢见他那捂着头龇牙咧嘴的模样，还以为受到了灵体的攻击。
“没事，就是碰到了致残打击。”秦安吸着冷气，怒在心头不敢言，转移话题道：“齐秋瑾也是星尚学校的老师？我感觉她有点不太对劲。”
林欢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摇头道：“她原先在学校里是最受欢迎的老师，和我住同一个宿舍，活泼善良，而且她说出来的话特别能温暖人心，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神经兮兮，出口伤人。”
“但是两年前学校因为经常发生学生失踪被勒令停办之后，她也消失了近一年的时间，这期间连她的家里人都不知道去哪，发消息打电话从来不回，都以为她也和柳善与一样凭空消失了，但是一年前就突然重新出现，像是变了一个人，占有欲极强，对什么都看不惯。”
“并且原先睡觉都不敢关灯的人，现在居然对灵体非常感兴趣。”林欢眉头紧皱，显然发生在好友身上的变化让她非常担忧，“我怀疑是不是因为失业之后压力太大造成的。”
齐秋瑾那双充满血丝，带着怨恨的眼神在秦安心里浮现，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成为最受欢迎的老师。
在一年前出现，那不就是遮眼怪物不视刚好缠上柳望先的时候么？
秦安揉着眉心，心里没来由一股烦躁，他感觉所有的事情串起来就是一团乱麻，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有抓住。
但无疑所有事情的起点都在星尚学校。
“你先好好休息吧”秦安晃了晃发热的脑袋，既然空想想不通，那就先去做，有时候做着做着就明白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也要开着挖掘机给挖出一条来。
“对了，离齐秋瑾远点，有什么问题联系我。”秦安临出门时特地告诫道，他心里清楚齐秋瑾身上肯定出了问题，但还是需要观望，这明晃晃的样子实在太像鱼饵了。
他自己的爱好就是钓鱼，但绝对不想成为被钓的鱼。
秦安回到704之后，先是将了解到的信息告知程月容，提醒她进入墟的钥匙极有可能就藏在星尚学校的怪谈中，让她多加调查。
然后让她想办法盯住齐秋瑾，这很可能是那几个怪物布置的手段。
“做什么？”秦安打完电话，发现正在在看《恋爱日常生活》的离夏不知何时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那眼神非常奇怪。
“电视上说，一个聪明的女人在恋爱的时候要学会装傻，给恋人多一点表现的机会。”离夏拖着下巴，反思道：“所以是不是因为我太机智了，你感到很挫败？”
......
“你刚刚那是看傻子的眼神对吗？”
“那是关怀的目光！”
秦安用愤怒的眼光盯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当发现她笑成月牙的眼睛里毫无惧色之后，他就将这种目光转移到电视机上，看来已经需要将卖掉电视列为以后的人生计划清单之一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既然拿离夏没有办法，那就只能将电视认为是罪魁祸首了。
等契约同化完成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到契约，秦安才发现墟真的是个好东西，会源源不断地将愿力共享给他，现在手腕上的鲜红又上涨了一丝，丝毫不比他以前拼命在外面搜寻灵体来得慢。
“怎么感觉今天好像印记上涨得多了一点，快相当于之前三天的量了。”秦安仔细地用尺子在手腕上量着。
“那几个人在墟里面贡献了那么多愿力，上涨能不快吗？”离夏用关怀的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
“可惜，不能将墟暴露出来，不然没事就邀请几个人进来参观一下，让他们的人生也像美好公寓的名字一样，充满阳光与美好。”秦安惋惜道，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不可能平白无故让普通人受到伤害。
不过仔细想想他好像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
“今天里面的灵体重新尝到情绪产生的愿力之后，差点都暴动了，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灵体对于愿力有着本能的追求，就像人对于空气，没有办法抹灭掉一个人的本能。”离夏继续补充道：“而且它们压抑得越久，爆发之后就会越疯狂。”
第六十五章 美好公寓居民委员会
秦安不由得脑壳生疼，他已经见识到了。
倪云差点就对他动手，这还是在随身带着离夏的情况，要是没有离夏的存在，他怕是要被墟里的灵体给撕碎。
虽然里面的灵体都是被他热情邀请回来的，但对于他和美好公寓根本没有认同感和归属感。
除了卫文婷是因为他帮助袁毅解脱，才会站在他这边。
还有一点，他也担心里面的灵体压抑得太久，彻底陷入疯狂。
“看来要想办法给他们找个吸收愿力的途径才行了。”秦安拍掉离夏不断作祟的脚丫，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现在有诡异的事情压在他身上，他根本没时间帮那些灵体了结执念，再说那堆灵体的执念就没有一个是好解决的。
像熊娃娃需要一个家，不是单纯的找个房子把它塞进去就可以。
再说灵体在墟里面获得愿力，对于秦安也有好处，可以加快契约同化的进度，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忽悠......
如何说服灵体去赚取愿力，达成一个双赢的局面。
秦安还在思索中，就察觉到墟里面传来异动，他发现所有的灵体聚在门口，似乎有事情找他。
“进来。”
获得许可后，所有灵体才敢进入墟里面的704，再通过厕所的镜子来到现实，待它们一个个从厕所鱼贯而出，整个房间温度陡然降低。
“怎么了？”秦安先将空调关掉，勤俭持家是每个好男人必备的本领。
众多灵体畏畏缩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始终没有人说第一句话。
最后还是熊娃娃先安耐不住，蹦跶到茶几上，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道：“我们是新成立的美好公寓居民委员会，现在想要和你谈判。”
“居民委员会？谈判？”秦安忍不住挑挑眉，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些灵体还能给他搞出这种新玩意。
“这是我们全体住户提出的要求，额，请求。”熊娃娃发现自己挡到了离夏看电视的视线，马上主动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并且重新组织语言道：“我们希望你像今天这样，每三天让几个人类进来给我们提供愿力。”
“不给灵体提供愿力就等于不给人吃饭，是非常不灵道的行为。”
众多灵体在后面像小鸡啄米一样齐齐点头，表示认可。
“这不可能，我不会让普通人进去受到伤害。”秦安果断回绝道。
“我们可以答应不伤害他们，只汲取愿力。”熊娃娃抛出自己的条件，但还是遭到拒绝，“或者让我们自己出去狩猎。”
它似乎是吃准了秦安拿这么多人没办法，想逼着秦安点头。
秦安眉头紧皱，这群灵体居然一吸收到愿力就全部上头了，还联合起来逼宫。
熊娃娃看着秦安的表情，以为他陷入迟疑中，于是进一步威逼道：“这事卫文婷卫大姐也表示支持。”
“是这样吗？”秦安看着站在最后面默不作声地卫文婷疑惑道，要是她也赞成那就确实难搞。
卫文婷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离开灵体的队伍，来到离夏旁边坐下。
......
空气顿时陷入宁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熊娃娃身上。
“她当时没有回答，是默默的支持。”熊娃娃感觉腿有些发软，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卫文婷确实没有表示赞成或者反对，但当它提出要来找秦安谈判时，她就跟着一起来。
让它以为卫文婷是站在它们这边的，这也是熊娃娃敢来叫板的最大底气。
现在它只想立刻逃回到灵体中去，但对于愿力的强烈渴望还是让它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秦安见这个情况，心底已经大概有了个猜测，痛心疾首道：“所以你们就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实人？还有天理吗？”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离夏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插入。
“怎么说？”
“我们可以像阳光相馆那样施加诅咒，将被诅咒的人部分精神拉进来，这样既能提供负面情绪，而且就算他的精神在墟里面死掉，也不过是第二天会疲倦罢了。”
“我担心墟会暴露，灵管局和诡异都不是等闲之辈。”秦安说出自己内心的担忧，这个提议已经让他心动了。
“我们可以将睡觉中的人拉进来，这样他们苏醒过来后有的也只是部分记忆碎片，而且会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离夏双眼放光，小脑袋瓜不停点啊点，她也是灵体，同样有着对于愿力的渴求，最重要的是能够加快契约同化。
不过她又皱巴着脸道：“施加诅咒会比较麻烦，要么和对象直接接触，要么通过对象的某种媒介。”
“不然就是让人对于美好公寓这个地方或里面的东西有很深刻的印象，也可以把他拉入进来。”
“我有办法解决。”秦安笑道，他有些开心，随着印记的血红色不断上涨，离夏已经越来越正常，思维也变得比以前清晰很多。
两人的交谈虽然看似很多，但不过几秒钟的事情。
熊娃娃看着秦安和离夏的表情时而皱眉，时而兴奋，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连忙用眼神和身后的队友求救。
但老七正不断和西装灵体称赞彼此的西装好看。
自闭女生已经重新面壁。
校服男生则低着头，在数地上爬过的蚂蚁有几只腿。
......
总之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似乎没人接收到熊娃娃的求救信号。
日了个老天爷！一个个来的时候说得好好的，同甘共苦，现在全都跟缩头王八一样，我诅咒你们天天吃离夏做的饭！
熊娃娃面目狰狞地在心里下着最狠毒的诅咒，然后抬眼偷偷观察秦安的反应，发现秦安正笑吟吟看着它的时候，心头一缩，“我突然觉得愿力其实也是可有可无的，熊生在于忍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所以我们放弃这次提议。”
“不行！这么好的提议哪里能说放弃就放弃！”秦安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
熊娃娃顿时脚下一软，跪倒在茶几上，“大爷，放过我吧，我以后保证夹紧尾巴做熊，绝对不蹦跶。”
“说什么话？我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吗？”秦安不悦道，这群灵体对他的人格有着严重的误解，看来需要好好表现一下消除误会才行。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要不我请大家吃个饭，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第六十六章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众多灵体的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猛烈，陈嫦的头甚至甩到了地上，骨碌碌滚到餐桌底下，异口同声道：“只谈谈，不吃饭！”
“好吧。”看它们如此坚决，秦安也只能收起那份被辜负的热情。
他一边在脑海中完善自己的说辞，一边慢悠悠地倒了杯水，发现有点烫嘴，自然而然地把杯子递到离夏脸上捂了一下，十几秒过后水就变得凉冰冰。
一大杯水灌下去，他舒爽地出了口气，笑道：“你们的核心诉求其实就是想要愿力对吗？”
得到它们肯定的答复之后，秦安将离夏的方法说了出来，不过隐瞒了前两种，只说需要给被诅咒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才能将他们邀请进入墟中。
一屋子的灵体先是喜形于色，然后又纷纷皱起眉头。
“那要怎么给他们留下印象？”心直口快的老七先安耐不住，问出大家心中的疑惑。
秦安托着腮，语重心长道：“这个问题要问你们自己，能给人留下难以磨灭印象的不单单局限于美好公寓，还有你们本身，你们也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
“趴在他们床头？”陈嫦捡起自己的头颅道。
“我一般都是吊在他们家里面，不过没风扇的话就只能吊在空调下了。”从被诅咒的影碟中走出的上吊女打量着天花板道。
熊娃娃沉思了一会儿后，提出一个自认为很棒的想法：“找个幸运儿，把他家祖坟刨了也不错！”
......
秦安看着七嘴八舌讨论的灵体，不由得露出慈祥的笑容，就像妈妈看到自己的孩子终于长大，学会独立思考一般。
不过这群“孩子”还太年轻，思考问题太不全面。
“你们的想法都很好，但是你们忽略了一点，如果频繁出现在现实中很容易就被灵管局抓住尾巴。”秦安肯定道，但他作为一个大家长的角色，自然不能让它们如此冒险，需要提出一条安全的道路。
“现在科技非常发达，我觉得你们也该与时俱进，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使用网络？一次可以面向无数受众，不比你们一个个吊在他们家里效率强多了？”
“网络是什么东西？可以用这个一次刨了所有人的祖坟吗？”身位器灵的熊娃娃和虚灵的上吊女，小男孩显然没有接触过网络的概念，不像执灵，本身就是由人类的执念形成，对世界有一定的了解。
秦安听到这话眼角都忍不住抽动起来，刚要解释就被离夏抢了先，可以在其他灵体面前显得自己机智的机会，她可不想错过。
在她得意洋洋地说明网络是什么东西后，部分灵体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因为墟里面也能使用网络，所以给这个想法提供了很大的便利。”秦安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所以，其实你们也可以想想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有哪些可以通过在网络上做的，用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比如像直播，出教程，写作等等。”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大家对你们产生的情绪也会转化成愿力，或者有人喜欢你们进行打赏的话，他们对于金钱的欲望而附带的愿力也会传递过来，说不定都不用让人进入墟中了。”
秦安说出自己内心考量已久的想法，一方面他想通过这个方式看看能否改变灵体的执念，要是它们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呢？
一方面也是给它们找点事情做，让它们在墟中不至于太过压抑，而且要让一件毫不起眼的东西留下印象是非常困难的事，就像你一生认识的人何其多，但是到现在能叫出名字的有多少？
最后附带的，可以省略的原因则是因为万一这些灵体赚到了钱，钱上面的愿力被它们吸收后是可以照常使用的，而灵体似乎对钱没什么需求。
那这钱嘛......
秦安想到这里不由得轻咳一声，问道：“怎么样？考虑得如何？”
陈嫦首先提出拒绝，“我就是因为不想工作才找了个大款，不希望变成灵体后还要工作，我觉得还是趴在别人床头比较省事，他们一睁眼就看到，那种心灵上的冲击，瞬间爆发出的恐惧最为享受和省事。”
“或者我可以等其他灵体将别人拉入墟中，我从诞生的愿力汲取一点点就可以。”
秦安忍不住拍响桌子，义正言辞道：“肤浅！你这种三观就非常有问题！”
“可以获得一份工作，而且是自己想做的，可以为之奋斗的事，是一种福气！”
“你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应该及时得到矫正，天天躺在床上就有钱，额，就有愿力可以吸收，这种人生有意思吗？”
陈嫦被说得有些哑口无言，举着脑袋弱弱道：“那你不想有这种人生吗？”
咳！
“好好反思一下。”说得口干舌燥正在喝水的秦安，突然被呛到，连咳好几下才缓过劲来，转移话题道：“现在告诉我，你们的梦想，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会尽力帮忙和给出意见。”
“帮房客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亲手赚到房租，这是身为房东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人生是需要奋斗的，只有奋斗了，才会有光明的前途！”
秦安慷慨激昂地说完后，就掏出纸和笔，用包含期待的眼神望着它们，鼓励每个灵体说出自己的想法。
“有什么比较刺激好玩的事吗？”熊娃娃盘着腿，冥思苦想过后，发现上面秦安说的事情都太过无聊，不符合它的熊生目标。
“要不试着直播打游戏？在不同的战场里激烈厮杀，我觉得适合你。”
“这听起来有点意思，先试试看吧。”熊娃娃背着手站起来，受到秦安的影响，高昂着头，大有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势。
“给大家一个上午的时间，尽快给我一个答复，时间不等人哦。”秦安看其他灵体还在纠结中，也就不再逼迫它们，让它们先回墟里考虑清楚。
“对了。”他像突然想起些什么，叫住要离开的众多灵体，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道：“逼宫这么好的提议是谁起的头？”
刚从茶几跳到半空中，准备落地的熊娃娃顿时一个趔趄，重重摔在地上。
第六十七章 然后断了剑丢了马
一屋子灵体极其有默契地后退一步，将舞台让给了趴在地上的熊娃娃。
“我只是提个开头！居民委员会的名字是老七取的，人是三个熊孩子帮忙召集的，想法是倪云完善的......”熊娃娃拼命想把其他灵体拉下水，待感受到背后有许多如芒在背的针刺感后，回头一看，所有的灵体都带上了绿油油的目光。
它识趣地耸拉下脑袋，乖乖闭上了嘴。
“离夏上次做的食物还剩下一点在冰箱，我一直舍不得吃，就奖励给你吧。”
离夏顿时眼睛一亮，快速飘荡进厨房里，从冰箱取出一盘黑不溜秋的东西，同时不忘细心地将它塞进微波炉里加热后才端出来摆到熊娃娃面前，“你喜欢我的食物，我很开心。”
“我们先回去思考自己的梦想！”剩下的灵体争先恐后地跑入厕所里，不断传出啪啪啪的拍掌声。
只剩下熊娃娃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待它吃完之后，秦安拉着全身冒黑气的熊娃娃进入墟中，他用了大半个上午的时间才教会了它关于操作电脑和游戏的基础知识。
然后教它如何在灵闻轶事论坛上开一个直播间，因为其他的直播间都需要具体的身份信息，只有这个论坛无论你是不是人都可以在上面活跃。
于是一个名为“随和萌新主播求人气”的直播间，在一堆什么“真实探灵”“恐怖的十大怪谈验证”“我和凶灵老婆不得不说的那些事”中显得格格不入和异常平和。
“万事开头难，我先陪你征战几把召唤师峡谷，让你学会游戏大概的规则。”秦安看着直播间的3个人气热度，开口安慰道。
为了让熊娃娃不那么孤单无助，他还特地将一个电脑从没有人用的房间中搬到403来。
“爱上那年夏天，你这ID！”熊娃娃啧啧摇头，觉得还是自己熊萌萌的名字更加不错。
“这ID不是我取的。”秦安看着电脑屏幕面无表情。
还想继续说话的熊娃娃，瞟了趴在秦安头上的离夏一眼，深以为然地点头道：“了解。”
随着激昂的音乐戛然而止，游戏也进入载入界面，一直被离夏骚扰的秦安才有空抬起头看了眼屏幕。
“你身为辅助选个掘墓做什么？像你这种熊在游戏中就被叫做坑X，记住这个名词，以后你会经常看到。”他眉头紧皱地操作着快乐风男往野区走去，转头普及道。
“我觉得这个人物的名字挺符合我的爱好。”
战斗非常激烈，不到十五分钟，蓝色方就被推平了两路高地，几个英雄要么在进行复活倒计时，要么挂在泉水中。
“掘墓，风男，求求了，出点肉挂在野区当眼吧！我是代练，我能C！”虽然聊天框的字体看不出情感波动，但从字里行间依旧可以感受到上单刀妹那情真意切的感情。
“是对面太强了，不是我们的错，此非战之罪！”秦安卖掉身上的暴击斗篷，刚好凑够钱买了双CD靴。
“强！这就是你在野区被野怪单杀3次，0/13/1的理由吗？还有这个0/24/0，30个补刀比我还多的掘墓是什么怪物？”正在泉水挂机的AD，不知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打出这行字。
但是秦安可以看到丝丝缕缕代表绝望与痛苦的黑雾，从虚空中传来，汇聚到熊娃娃身上
熊娃娃似乎没有因为吸收到愿力而感到开心，它看着聊天框中跳动的话语，气得面目狰狞，但是只能用毛茸茸的矮短手指敲击着一个个字母键，一分钟后才蹦出一句反击的话，“别叨叨！信不信老子一个E铲了你家的坟！”
“来啊！你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你家往上数十八代都没坟可以铲！”
......
秦安为了不被集火，一边默默地刷着野，一边看着聊天框里亲切友好的交流，往往是队友喷十句，熊娃娃才能回一句。
这就是吃了手速不足亏，到了后面把熊娃娃说急了，直接把键盘一甩，抱着麦克风开喷，也不管对面能不能听得到。
一场紧张的对局随着熊娃娃的怒吼，终于在基地爆炸的画面中结束。
“不错，你还是很有天赋的，以后多练练就能比我强了。”秦安看着熊娃娃那0/37/2的战绩，满意道。
熊娃娃双目无神地坐在椅子上，许久后，用沙哑的嗓子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居然喷不赢。”
“他们.......来自于祖安。”
“不过你刚刚已经吸收到愿力了，说明效果还不错，要继续下去吗？还是换种其他事情尝试一下？”秦安拍拍垂头丧气的熊娃娃宽慰道。
“继续！我绝不允许有人在喷人这方面比我更强！”熊娃娃一把拽过键盘，怀着锲而不舍的精神，打算重新再战沙场。
“您已因为侮辱性词汇被永久封禁。”直播间和游戏几乎是同时弹出这句话。
......
一人一熊相顾许久无言。
“换个账号吧。”秦安仰天长叹道：“追逐梦想的道路上总是会有许多荆棘。”
在巨大的键盘噼里啪啦声和怒骂声中，门外一张惨白而沧桑的脸探了进来，他打量了许久屋内的情况，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比较好。
不过敏锐的秦安还是及时发现探头探脑的西装男子，不解道：“老七，怎么了？”
老七显得有些局促，没有说话，而是不断招手示意秦安走出去。
“我想好要做什么了。”
“说吧，能帮我肯定帮。”
“我想做一个情感电台主持人，但是我不太会说话。”老七四处张望，发现没有其他灵体在围观，才悄声说道。
“这是好事，不用怕被人发现。”秦安笑道，随后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追问道：“我记得在你刚诞生的时候就有一个女生不停给你打电话诉说自己的绝望吧？”
“是受她的影响吗？”
老七点点头，犹豫道：“她已经有两年没有再打过电话了，其实我有点想见她一面，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没想到你还挺痴情的。”秦安搂着老七的肩膀往他的房间走去，没想到一个灵体居然受到人类的影响如此深，
“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第六十八章 那个女孩
老七的本体是那串七个七的号码，随着灵管局确认灵体的存在后，这个流传甚广的怪谈传说也基本被公众认为是真实存在的灵体。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不过灵管局还没确认这段号码为灵体，因为在热度最高日益攀升的时候，老七就被秦安邀请到美好公寓，没有再出现。
但到了最近也已经基本没什么好事之人敢给老七打电话了。
“要不你换个号码试试？你原本的号码操作难度太大。”秦安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提出一个最为简单有效的方法。
老七轻轻摇头道：“换了号码后，我担心那个女孩不会再打电话进来。”
“如果你要当知心哥哥的本意只是找到那个女孩，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她呢？”
“我有意识之后，第一时间就拨打过了，已经是空号。”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
其实秦安很想直接告诉他，已经那么长时间没有打电话进来，即使这串号码的热度再次被炒起，那个女孩估计也不会再来电话了。
但是看老七这满怀希望的样子，秦安又不好直接戳破他内心仅存的那点期盼，只能笑道：“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既要让这串号码广为人知，让人主动打电话进来和老七诉说内心，又要一举颠覆大众已经认定这串号码是灵体的先入为主的观念。
不得不说确实让人头痛。
秦安和老七趴在404阳台的栏杆上，虽然已经提出几个方案，但都被一一推翻。
两人只能沉默不语地望着远处一片辽阔无际的黑暗和天空挂着的那轮血月。
“能不能直接将女生的故事和号码贴出来，主动寻找？”离夏趴在沙发上，不停晃着腿，听着阳台外两个男人的讨论感觉有些无趣，还是追番有意思。
“这是一个主意，但是现在灵体复苏，每天因为各种稀奇古怪事件失去联系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样一条信息估计会马上淹没在信息的海洋里。”秦安也有考虑过这一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栏杆，心中不停思考。
“或许可以将这个主意和你原本的热度联合，来试试可不可行。”秦安突然想到他在之前有发过钓鱼贴，说老七其实并不存在，也许可以利用一下，“你将那个女孩的故事完整说给我听听看。”
过了许久，老七才有些扭扭捏捏道：“其实都是她在说自己的事，我在听。”
在老七的诉说中，秦安逐渐对这个事情有个比较清晰的了解。
女孩应该是个优秀而且贫困的学生，她靠着优异的成绩成功获得奖学金进入一家私立学校的尖子班学习，也结识了新的室友。
大家在日益相处的过程中，也逐渐互相了解，女孩与其他几个室友格格不入，她清楚地认识自己的情况，是没有条件去追求灯红酒绿的生活和昂贵的化妆品。
所以只能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每天在图书馆学习到闭馆才回到宿舍中，也在这个过程中和其他室友拉开差距，成绩即使是在尖子班里也是名列前茅。
但过于优势是会遭到嫉妒的。
女孩有保持多年晨读的习惯，可以依靠自己的生物钟起床，为了不打扰室友，她选择每天六点到操场进行晨读。
即使如此，还是遭到室友的辱骂，觉得她每天洗漱的动静太大，为了惺惺作态的学习影响所有人的休息。
于是女孩只能每天带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到走廊的公共水龙头进行洗漱，即使如此，室友还是嫌她每天下床太过吵闹，将这件事报告到辅导员处，说女孩休息时间在宿舍里大吵大闹。
女孩也因为这件事失去奖学金，但她仍旧天真的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对，想尽力与室友修补关系。
每天听从室友的使唤，帮她们带饭，拿快递，提一大桶一大桶的热水，甚至发挥自己成绩好的优势，帮她们在考试中作弊，最后因为试卷雷同，作弊被抓出，女孩理所当然成为主犯。
尽管如此，女孩还是被室友排除在外，人内心的恶并不是单纯靠顺从就能够消除的，一味的顺从只会让恶变本加厉。
室友开始往女孩的床上倒水，毁坏她的课本，散播谣言，说女孩和许多男生有不三不四的关系，她也因为这些事情处于崩溃的边缘，成绩一落千丈，自然无法再获得奖学金，甚至面临被踢出尖子班的危险。
她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只能拨打网上流传的怪谈电话，无比期望老七真的存在，可以去帮她解脱痛苦。
老七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在冬天，电话那头风很大，呼呼作响。
女孩语气平淡的说她穿着湿漉漉的睡衣被室友锁在阳台外，她们都在里面笑。
......
“我明白了。”秦安昂着头道：“一个可怜的孩子，成为你挥之不去的执念。”
老七则低垂着头，那个女孩的强烈期盼与绝望是他成为灵体的主要因素。
“我们可以试一试，但说实话，成功率可能不大。”秦安隐晦地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希望老七可以认清现实。
“知道。”
秦安拿出手机，在自己原先那条诉说老七并不存在的帖子上重新留言，并且改了帖子的名字，将帖子重新顶上首页。
他要发挥钓鱼佬的本事，让广大网友帮他将热度炒起来。
“在经过上次拨打电话后，我在之后又陆陆续续打了多次，了解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7777777只是一个孤独的男人为了寻找一个可怜女孩所用的号码，并非网上盛传的灵体，我的平安无事就足以证明我说的话。”
秦安将女孩的经历贴上去，然后继续说道：“绝望的女孩将这个电话视作倾诉的树洞，等男人发现之后已经为时已晚，现在他只想确认这个女孩是否过得好好的，请大家帮帮忙。”
将故事诉说完毕后，秦安将自己发布的所有钓鱼帖子都编辑成同样的内容，许多关注他的网友第一时间就蜂拥而至。
因为他在之前的钓鱼贴中一直坚持灵体的不存在，现在灵体被证实，和他对线的网友自然获得了胜利，看到他上线，自然迫不及待想追着来展示自己的优越。
第六十九章 找到梦想的陈嫦
有人心存质疑，有人报以同情，有人依旧怀疑秦安在钓鱼。
但无论哪种，有了众多好事网友的凑热闹，帖子的热度被重新顶起来，排名一路飙升，等稳定下来后已经处于处在第4名。
好多天没逛论坛，秦安发现上面已经全部都是讨论灵体的帖子，很多都是无中生有，一看就是楼主捏造出来。
上面有一个名为“作家”的楼主发了一篇帖子，描绘得实在太过生动，从而引起秦安的注意。
恐惧稻草人，有一个浑身散发恶臭，手拿镰刀和铁链的稻草人在黑夜间游荡，宛如普通的稻草人伫立在道路旁，但它一旦见到活人就会活过来，并且进行追赶。
“你恐惧吗？”万一被稻草人追上它就会问你这句话，一旦它在你身上嗅到恐惧的气息，就会毫不犹豫割下你的头颅。
“这会出事的，一旦帖子吸收到足够的愿力，里面描绘的形象获得许多人的认可，相应的虚灵也会随之诞生。”秦安眉头紧皱地点开作家的头像，发现他的资料一片空白，但是所有帖子无一不是在刻画灵体。
刻画得特别真实，形象，味道，触发方式样样俱全，要不是他在一两个帖子里看出漏洞，并且上面许多灵体都没有登记在灵管局的资料库上，他恐怕也会信以为真。
“这人好像在刻意创造虚灵？”秦安默默地点了个关注，打算等有时间再好好盘他一下。
这时旁边响起老七不男不女的阴冷笑声，紧接着便是一句“神经病”从他身上传出，然后就被挂断了电话。
......
“好不容易有人打电话进来，就不能改改你的职业病吗？”秦安揉着眉心，这估计就是他发的帖子有效果了。
“笑得温暖些，不是让你笑得像个变态！”
“算了，你还是别笑了，要么单纯说一句你好，要么就干脆别发出声音。”能帮的秦安已经帮他做好了，接下来就需要经历时间的洗礼，看看能不能重新找到那个女孩子了。
准备离开去查看其他灵体情况的秦安，一扭头发现原先趴在沙发上的离夏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这妮子又跑哪去了？”他嘟囔着使用契约的感知，马上就在墟中找到离夏的位置。
顺着感知，他来到没有关闭房门的302，这里是倪云的住所。
秦安蹑着脚步，悄悄进门，发现两道身影背对他正凑在电脑前不知道搞什么东西，屏幕冷色的反光衬得她们的皮肤更加苍白，倪云的手指不停在离夏脸上涂抹轻点。
他走近后伸着脖子一看，电脑桌前盛放着满满一盆鲜血，不用猜就知道是离夏放出来的，“你们在做什么？”
两道身影听到询问，齐齐回头，差点让秦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
只见她们的嘴唇涂着妖艳透红的血迹，苍白的脸上也抹有不知用什么方法稀释后变淡的血充当腮红。
不丑，但是看起来极其邪异和病态，特别是当离夏露出笑容时，洁白的贝齿更衬托出红唇的不正常，似乎她下一句就会说出：“你现在可以自由选择你喜欢的死法。”
“美吗？”离夏垫着脚尖将脸凑到秦安面前，迫不及待地展示她的妆容。
“嗯，不一样的美。”秦安无奈地伸出手擦去她嘴角流下的血迹。
“房东，我准备做一个美妆博主。”倪云指指电脑道，那里摆着一台从墟里翻出来的摄像机，不过还没开始录制。
身位执灵，她对于现实生活各种工具的使用还是比较了解的，不用秦安手把手教。
秦安这才想起，倪云原先就是为了快点拿到化妆品才会被袁毅所化的黑影杀害在楼梯间，所以这也是她的执念。
“为什么不用化妆品？”
“在墟里面化妆品很快就会被腐蚀无法使用，只有离夏的鲜血能够长久保存。”倪云也显得有些苦恼。
“好吧。”秦安看她已经准备得比较充分，但还是开口道：“有哪里需要我帮忙的吗？”
“鲜血只有一种红色太过单调，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一些不同的颜色，比如，蜜桃粉，芭比粉，玫瑰红，朱砂红，杨梅色，琥珀橘......”
秦安听得眼角直抽动，脑袋里一片浆糊，颜色不是只有赤橙黄绿青蓝紫吗？
这些从来没有听过的颜色是什么东西？
“停！这个领域太过专业，我这个普通人恐怕帮不上太多忙。”秦安连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但还是道：“我尽量帮你收集一些不同颜色的颜料什么的，看看哪些可以在墟里保存，然后你再自己处理吧。”
“好吧。”
化妆这个领域上，秦安无法和倪云和交流太多，那么多化妆品他就认识一个口红，其他的连名字都叫不出，强行帮忙也只会越帮越忙。
在他拉着离夏离开后，302里已经传出倪云在录制视频的声音。
“今天，我来教大家化一个斩男妆，选用像鲜血一样鲜红的颜色最好，显得自热诱人......”
既然已经到了三楼，他也打算先去做做陈嫦这个三观不正的女人的思想工作，整栋楼的灵体中就属她最颓废，无心工作。
在秦安敲响303的房门后不久，用薄纱将自己身上狰狞伤疤遮起来的陈嫦带着一脸无辜拉开房门。
“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他发现陈嫦的电脑上正挂着灵闻轶事的直播间，而且上面的弹幕非常多，一看就热度非凡。
“学废了。”
“漂亮姐姐说得对，不用理那些屌丝。”
“你这危害广大天真少女的女人！我要替天行道！”
......
秦安站在摄像头照不到的角落，发现屏幕上的弹幕呈现两极分化，他很好奇陈嫦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女人居然已经不声不响地开始工作了，明明之前就是她对秦安的提议做出最明确的反对。
“我打算教会一些懵懂的女孩子如何在恋爱中立足，追求到自己的喜欢的男人。”陈嫦脸上无辜的表情消失，略有些自得道。
这时秦安才瞟到她直播间的名字《三年换了十八个高富帅的我，在线教你如何捕获男人的心。》
第七十章 房东，我们也有梦想
“姐妹们，在本次课程开始之前，你们一定要记住两条最基本的铁则，第一条，如果你想掌握一个男人的命运，那就让他喜欢上你。”
“第二条，如果你想玩弄一个男人的命运，那就在上一条的基础上，不要喜欢他。”此时的陈嫦和往常完全不一样，单纯与邪魅共同存在她的脸上。
她在使用网络这种工具向无数少女传输心中最深层的恶。
“绿茶茶艺的基本课程，说话的表达里面一般有五种情绪，装傻，示弱，正名，对比，羡慕。”
“好比羡慕来说，如果你追的目标已经有女朋友或者老婆，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强突猛进，可以用迂回的方式来隐晦地表达你的心意，例如好羡慕姐姐......”陈嫦边说着，脸上的情绪也一边随之变化，时而无辜，时而单纯。
配合上她苍白的脸色，颇有一种病美人的视感。
秦安在旁边看得脸皱成一团，忍不住直摇头。
倒是离夏听得津津有味，看她的表情还有拿出笔记来记录的意思，秦安连忙双手捂住她的耳朵，不敢让她再听下去。
秦安总算明白为什么弹幕上的评论会呈现两极分化了，他比着手势，示意陈嫦过来。
“能不能换点比较正能量的东西？不要带坏孩子。”
“这些都是非常实用的。”陈嫦的额头青筋暴起，捏着拳头道：“我一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幸福的恋人，就会浑身像是被蚂蚁爬啃一样不适。”
“好吧。”秦安明白自己劝不动她，这已经成为陈嫦内心的执念。
陈嫦重新坐回电脑前，毫不犹豫地将所有反对她的弹幕拉黑，脸上的笑容看得秦安都心头发颤，“首先，我们要学会如何区分目标，我们可以把男人分成三种价值，高价值，中价值，无价值。”
“无价值的男生，就是那些除了善良老实之外一无是处的男人，他们完全不值得去浪费时间，除非需要他们来衬托出自己的价值。”
这话一出，弹幕再次爆炸，这次被炸出来的主要是广大男同胞，他们纷纷指责陈嫦那扭曲的三观。
“老实人就不是人了吗？”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才会让人不敢恋爱！”
“姐姐好漂亮说得也好棒哦，像人家就不知道什么是绿茶，真的学到很多呢。”
......
浓厚无比的愿力从虚空中传来，笼罩在陈嫦身上，比熊娃娃的要壮大十倍不止。
陈嫦将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直戳内心道：“那你们自己说说，你们除了善良老实外还有其他好处吗？”
“一个小房间就是你们唯一的活动区域，一台电脑就是你们唯一的乐趣，一份心意就是你们唯一能拿得出来的东西。”
“而一个高价值的男人，他们能在下雨天开着名车来接你，不用让你冒着雨去挤公交，能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带你去旅游散心，而不是单单一句看开点，他们能在情人节给你买钻石，而不是一个可怜的520红包。”
“所以姐妹们听我的，宁愿坐在豪宅里哭，也不要坐在漏风的破房子里傻笑。”
秦安长叹口气，就这样捂着离夏的耳朵将她提溜起来走出302，只抛下淡淡一句，“爱情的滋味各不同，有的像幽淡的清茶，有的像浪漫的红酒，各种各样多姿多彩，选择最合适自己的就好。”
“毕竟有些人会酒精中毒。”
秦安倚靠在栏杆上，用力地舒展身子，感慨道：“灵体没有一个省心的，全是问题儿童。”
这感觉比被灵体追杀还累。
“我难道不省心吗？”离夏眯起眼睛，表情非常危险，很不满秦安居然把她也列入到不省心的行列，明明她如此乖巧机智。
秦安微微一挑眉，瞟了她一眼冷哼道：“你是最不让我省心的。”
离夏闻言脸色一冷，指甲已经无声无息地掐上秦安腰间的一丝软肉，刚要使劲就又听到一句话。
“我的心都在你那里，能省心吗？”
“油嘴滑舌，我现在免疫力已经MAX了。”离夏嘴上不认输，指甲已经松开那丝可怜的软肉。
对付这妮子，这招永远屡试不爽。
“走吧，先回去吃完饭再说，还有那么多灵体要帮它们找到适合自己的路才行。”秦安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电梯，任由离夏像气球一样，抱在他的脖子上飘荡。
出乎意料的是，当秦安搭乘电梯回到七楼后，公寓内的其他灵体，除了卫文婷外都已经堵在他的家门口，看样子是专门在等他的。
“怎么了？如此兴师动众？”
“房东，我们也有梦想。”三个熊孩子安耐不住躁动的心，不断蹦蹦跳跳道，“我们要拍电影！”
“哈？”这又是一个超出秦安能力范畴的问题。
没有人穿着的西装灵体笔直站在那里，颇为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褶皱道：“上次闯入墟的那几个人都能靠拍灵异视频火起来，我觉得我们身为灵体会更加适合这个类型。”
说得好有道理。
一时之间居然让秦安无言以对，让一群灵体去拍恐怖电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合理的吗？
“这是上吊女提出来的想法。”校服男生道，他之所以参加是找不到自己想做的事，倒不如一起掺和进来混点愿力。
“你也要参加吗？”他略微有些诧异地望着自闭少女王莉询问道，她这次没有蹲在墙角面对墙壁。
而是低着头站在所有灵体最后面，头发遮盖了她的脸部，两只手指局促地不停打转，但与之前对比，已经好上许多。
三个熊孩子参加，秦安理解，毕竟它们是由孩子玩闹心形成的虚灵，最喜欢凑热闹。
上吊女更不用说，人家本身就是从影碟走出来的，这是她的专业。
但王莉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参与这种需要站在聚光灯下工作的灵体，秦安甚至已经做好她不参加工作的准备了。
“嗯。”王莉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想试着上次那个女人说的那样，走出来试试。”
秦安闻言颇感惊讶，林欢居然能打开自闭少女的内心。
第七十一章 剧本的准备工作
虽然不知道林欢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对于自闭少女的转变，秦安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王莉是生前是一个患有抑郁症且极度自卑的女生，不丑也不漂亮，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女生，但她觉得自己处处不受人喜欢，甚至别人的谈笑都会误以为是对自己的嘲笑。
她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无论是别人关心或者伤害都会让她觉得惊慌失措，原本只是想安安静静永永远远地离开。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迈开那一步，却不料强烈的执念反而让她成为灵体，继续游走在世间饱受折磨，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
这说明灵体是可以被改变的，也许让房客重新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这个设想是对的。
秦安觉得有一股力量从身体内涌出，原先被前面几个灵体折腾得精疲力尽的他又重新恢复活力，“那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们想要一个剧本。”上吊女将脖子上的绳子拉送了些，让自己能够说出话，“单纯的惊吓虽然有用，但始终无法在别人内心留下深刻的印象。”
“剧本啊。”秦安龇着牙道，这又是一件让人脑壳痛的事。
“剧本不是一时半会能拿出来的，你们先让我想想吧。”他还是决定揽下这件事，不为别的，就单单为了王莉为了走出来而好不容易燃起的勇气。
他想保护好这缕小火苗。
回到现实世界中的秦安，一边在厨房准备饭菜，脑海里一直在想着有关剧本的事情。
他之前就是靠兼职为生的，哪里有机会接触到这种需要高要求的工作，所以也是两眼一抹黑。
“我也来帮忙。”刚刚打开电视的离夏一听到厨房传来动静，便欢快地飘了进来，这可是她的特长。
秦安顿时手上一颤，炒锅直接砸在脚趾上，疼得脸部都扭曲了，但顾不上关心这点小伤，连忙道：“你追的番剧今天更新了，绝对不能因为做饭这种小事而错过精彩。”
她嘴一嘟，身形变得虚幻，让准备要推她出去的秦安直接从身体中穿过，“我想做出让你笑着吃完的料理。”
那小脸蛋上的认真表情，让秦安看得身形一滞，离夏终于找到自己的爱好，性格也慢慢拥有人性的那一部分。
也许不该一味地阻止她，而是应该好好教导她如何做一份真正的食物。
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是刚开始接触就能做得很好的，需要夜以继日的练习。
“好吧，那我们一起来做饭，不过要听从我的指挥，不能乱来。”秦安的表情缓和下来，笑着将炒锅重地上捡起，“今天做鱼香茄子和酱香排骨。”
“记住，做饭不是直接把食材丢下去就可以，要先下油。”
离夏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嫣然一笑，“我会做，让我来就可以了。”
“你做什么？放开我！”秦安发现自己又被束缚在角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离夏在摩拳擦掌，心头被不安所笼罩。
“鱼香茄子不用下鱼的！快给我放下那条鱼！”
“那是糖不是盐！”
“啊啊啊！不要一碰到想让食物变红就加血！”
“呜呜呜！”秦安的嘴巴也被封住，发不出任何话语，只能绝望地在那里哀嚎，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单单靠努力就能做好的了。
......
幸运的是，炒锅不知道是因为刚刚那一摔给摔坏了还是离夏用力过大，在端起来的时候，底下破了个洞，离夏辛辛苦苦制作的美食全部付诸东流。
感谢上苍。
秦安双手合十，对摆在面前的方便面和趴在桌面上沮丧的离夏，从心里表达由衷的感谢。
“这些微电影和短视频的故事都拍得很不错，以我的水平估计很难超过他们。”他一边扒拉着泡面，一边在灵闻轶事上刷着，打算找几部视频借鉴一下。
秦安深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斤两，打算拍个几分钟的微电影就可以了，毕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领域，写出来的剧本不可能超过靠这行吃饭的人。
但一个好的剧本是电影的根骨，骨头都歪了，皮肉再好看也白搭。
他内心毫无波动地看着屏幕上突然跳出来的鬼脸，在4A纸上记下这个点子，五张4A纸已经被记录得密密麻麻，并且用了各种颜色的笔做了记号。
“好可怕。”倒是离夏不停将头埋进他的肩窝里拱着，语气中明显透露着快保护我的感觉。
“别闹，在做正事。”秦安的脸颊被发丝弄得有些痒，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大腿上，不让她继续调皮捣蛋。
“不是说软弱的女孩子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吗？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你不是男人？”离夏气鼓鼓插着手道，为自己的计策没有得逞生闷气。
咔嚓。
秦安听到这话，一时收不住力气，直接将手里的圆珠笔给掰断了，咬牙切齿道：“人家说的是软弱的！女孩子！”
要不是时机未到，他真想让这妮子明白到底什么叫男人。
他长出一口气，摒弃心中的杂念，重新认真摸索上的视频，将里面好的创意和故事整理成大纲记录下来。
现在灵闻轶事上的视频排行榜上都已经被各种有关灵体的视频占据，有真有假，无一例外的是每个视频制作者都特意将视频拍得很恐怖，配合上背景音乐的衬托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没有去揣摩那些真的灵体视频，而是不断研究有故事情节的那些，因为真实的视频里面往往只有一两个镜头可以给人留下片刻的印象，不符合房客们提出来的要求。
“这些追热度的人真疯狂啊，明明这几个人之前还死咬着灵体是假的，现在反而全都开始渲染灵体有多可怕。”秦安轻笑着摇头，倒也没觉得他们有什么错，要恰饭嘛，不寒碜。
“不过按照他们的故事照搬过来也无法在信息量浩瀚如烟云的网络上脱颖而出，必须要有与众不同的东西。”
倒不如另辟蹊径，不去刻意追求恐怖，或许会有更好的效果。
第七十二章 一塌糊涂的拍摄（上）
秦安咬着笔帽双眼无神地盯着被揉成纸团的几张A4纸，经过一天的努力，他已经在纸面上罗列出四个剧情大纲，但都无法让他满意。
不过脑子里还是形成一个比较差不多的剧情。
他悄悄瞟了一眼正聚精会神专注在电视上的离夏，悄悄拿起手机走进厕所后将门关上，决定放松一下身心，让过热的脑袋冷却下来。
“澳门首家赌场上线啦，真人美女荷官在线发牌。”
呼。
为了不被离夏感知到心里的想法，秦安气息长吐，放空思想，平复心绪，笔直地坐在马桶上心无杂念地看着手机，嘴里不停念叨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你在做什么？我感觉到你的情绪很奇怪，时而兴奋，时而期待，时而紧张，时而平静。”离夏从紧闭的门中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好奇地盯着。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秦安不动声色地按住手机的音量键，假装生气道：“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不能在别人上厕所的时候进来。”
“嗯，那你到底在做什么？”这显然吓不住好奇地离夏，她虽然嘴上答应着，身体却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
“我在用学习的目光看电影，毕竟要创作剧本，多积累一些素材总是好的。”
“那我们一起看吧，这电影能让你有这么多情绪，好像很有趣。”
造孽啊！
秦安熟练地将手机藏到裤兜里，凭借娴熟的键位手感盲按，退出视频，删除历史，关闭手机屏幕，一气呵成，“不看了，我已经有灵感了，拍一部恐怖热血的微电影。”
“恐怖？热血？”离夏眉头轻蹙，这两个词怎么看怎么不搭边。
秦安不再解释，带着难看的脸色，回到客厅中，将刚刚脑子里的剧情写下来。
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他只能像写作文一样，将起因经过结果写下，然后想要达到什么效果也在旁边标注，剩下的只能看演员的自由发挥了。
墟内的704中，几位想要拍电影的灵体在秦安的号召下齐聚一堂，正在看着发到他们手里的剧本。
“这样真的可以吗？”校服男生苦笑道，他感觉这剧本水平怎么和他的作文差不多。
“没别的办法，想要在众多恐怖视频中脱颖而出，只有另辟蹊径试一下。”秦安摆弄着微笑相机，这是他打算等下用来拍摄的工具，“你可是主角，要好好发挥，不要辜负我昨晚因为熬夜掉的十三根头发。”
之所以将校服男生选为主角，是因为他在众多灵体中最趋向于人类，而且非常普通，可以引发观影者的共同感，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平平无奇的平凡人。
“我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戏份，只在最后露了个面。”西装灵体提出抗议。
“戏份虽然不多，但你的角色非常重要，你的出场将整部电影带向高潮。”
“好吧，那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啪啪啪。
秦安用掌声将正围在一起讨论的灵体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带着一丝期待的笑容道：“大家准备好了吗？”
这份工作对于他来说也是全新的体验，也颇为期待在自己的手下能折腾出什么样的作品。
随着众多灵体迟疑地点头，秦安中气十足道：“很好，大家有信心就好，相信我们能做出最棒的作品。”
在公寓一楼的大堂中，秦安将手里的相机对准外面，拍摄正牵着小幺的校服男生，其他灵体围在他身后，不停议论着两人的演技。
“第一幕，你护送着走丢的小幺回到公寓，表情自然一点，不要一脸恐惧，像是那个孩子会吃了你那样，脸上带着笑容。”
“还有小幺，你是走丢了，不是去领奖，不要笑得那么欢。”
校服男生的脸上有着对小幺藏不住的恐惧，眼神总是忍不住向下悄悄瞟他。
“我觉得他笑得一点都不自然，还是让我来演主角比较好。”西装灵体骚包地解开脖子上的纽扣，提出自己的建议。
“得了吧，你连脸都没有，笑得怎么样别人看都看不到。”秦安没好气道：“不要干扰演员发挥，不然删减你的戏份。”
不过西装灵体说得也有一定道理，无论什么样的笑容在校服男生惨白的脸上都会显得渗人。
无奈之下，秦安只好上去请倪云下来，用鲜血给校服男生的脸上涂上点点红润的颜色，结果因为红得太过鲜艳，反而越看越渗人了。
“算了，随便了。”他也干脆放弃挣扎，将就着拍下去，看看到时能不能用后期挽救一下。
第二幕，来到401上吊女的家门口，校服男生按动门铃，片刻之后，门被缓缓打开，王莉完全被头发盖住的脸探了出来，畏畏缩缩道：“谢......谢，你把我弟弟送回来，进......进来坐一下吧。”
“卡！”秦安急忙叫停，提醒道：“你扮演的是灵体，反派！拿出点作为反派的气势来！”
王莉被突然放大的声量吓得脖子一缩，闭着眼睛大喊道：“谢谢！”
“不是这样的，正常说话，但要把内心那种不怀好意表现出来，带着阴森的笑。”着急的秦安一把拉过因为看热闹没有回去的倪云，“你示范给他看一下，就你在楼梯缝里露出的那种笑容。”
倪云指着自己，还在迷糊中，就看到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秦安的镜头已经对准她，顿时也紧张起来，好久才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过！”秦安干脆放弃治疗，拿起剧本解说下面的剧情，“你把小幺送回去之后，王莉先离开去厕所，留下空间铺垫剧情。”
“小幺告诉你，他想喝饮料，然后你去帮忙打开冰箱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两个长得和小幺一模一样的孩子，已经被杀害了。”
“然后你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从王莉手底下逃脱，却不料这一切都被早已化成灵体的妈妈看在眼里。”
“上吊女，你扮演妈妈，要在校服男生以为自己瞒天过海的时候吊在风扇上出现，给观众一个反转。”
秦安走到厨房的最后面，然后示意其他灵体走开，给校服男生留下足够的空间，“准备，一二三开始。”
第七十三章 一塌糊涂的拍摄（下）
在破旧的厨房中，校服男生毫无戒备地走向冰箱，而身后客厅中的小幺则露出个可怕的笑容。
秦安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他已经想好到时给这里加个灰蒙蒙的滤镜，来衬托出诡异的气氛。
可随着冰箱门被拉开，校服男生愣住了，秦安也愣住了。
阿大，阿二两个熊孩子没有好好躺在冰箱里装尸体，而是在抢夺一块已经发黑的香蕉皮，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诡异气氛瞬间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够了！”秦安顿时觉得血压飙升，气急败坏地冲了过去，一把抢过两个熊孩子手里的香蕉皮，狠狠丢进垃圾桶里，“你们在玩个球的香蕉皮！”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经常在一些电影花絮里，看到导演大吼大叫了，碰到这种演员，你换谁来，谁血压都得飙。
“给我躺好！在乱来直接删掉全部戏份！”
在秦安的威逼利诱下，电影总算艰难地推进到第三幕。
校服男生坐立不安地等在沙发上，王莉却迟迟没有从洗手间里出来，任凭别人怎么叫喊都没有回应，好像直接消失了。
要随后出场的上吊女也在疑惑中，慢慢从风扇上显形，不过扇叶似乎因为年久失修，在摇晃中啪的一声断裂，害她重重摔落在地上。
整部电影的画风瞬间崩坏。
不过秦安也没空搭理这个了，意识到不对劲的他立马冲过去打开洗手间大门，发现王莉正抱在马桶上面，用来做道具的尖刀也被丢弃在一旁，不停喃喃道：“我不行的，好想死，不行的......”
前面的表演反而击溃了王莉好不同意鼓起的勇气，又恢复成自闭少女的状态。
秦安长叹口气，还不待他进去安慰王莉，倒是其他灵体先围了上去。
“还能继续吗？”校服男生的关怀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无奈抬头道：“对她来说好像太困难了。”
“别人第一次看我的影碟，我也很紧张，后面吊在他们家里的风扇后，发现效果其实还是很棒的。”上吊女松开勒得紧紧的麻绳，终于能够说话了。
在众多灵体七嘴八舌的安慰下，王莉也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喃喃自语，茫然地抬头望着围住自己的灵体。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慢慢站了起来。
这一幕倒是出乎秦安意料之外的和谐，当下心一横道：“王莉，你就按自己的本色出演吧。”
“这样画风不是全崩了吗？”
“你觉得现在不崩吗？”秦安拍拍校服男生的肩膀，笑道：“第一次总是难免的，不要妄想取得太好的效果，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慢慢进步就行。”
“好了，继续拍摄。”接下来的工程还很重，他赶紧催促众多灵体就位。
“最后一幕，你要逃避王莉和上吊女的追杀，最后躲进201里面，在那里发现被封印的西装，穿上它之后，你就会获得巨大的力量，可以对抗灵体，明白吗？”
“西装！你只是给校服男生提供力量的工具，不要擅自给自己加戏！不用你做那么多高难度的表演动作！”
一部十分钟的微电影，硬是折腾了秦安一整天的时间，等到夜晚，筋疲力尽的他还要坐在电脑前剪辑素材。
“这拍的都是什么鬼啊！”他看着无论是画面还是风格都已经完全崩坏的镜头，完全不知道从哪开始下手。
不停用脑袋撞击桌面的秦安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被轻轻扶住，一双冰凉的手在脑门处温柔地揉动，抬眼一看，正好对上离夏俏皮的笑容。
“别着急，慢慢来。”
一夜无话，等他弄完将视频上传到灵闻轶事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他再也支撑不住去等待视频的反馈如何了，直接躺倒在床上，蒙着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朦胧中，耳边传来离夏压抑不住的轻笑声。
“怎么了？”秦安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离夏正坐在自己身上，拿着手机笑得前俯后仰。
“你拍的视频完整拼凑起来居然这么搞笑。”
“视频？”这时候清醒的意识才重新回到秦安体内，昨晚他太累了，后半段的剪辑处理都是在脑海一片浆糊的状态下完成的。
他想拿过离夏手里的手机，没想到这丫头完全不放手，任凭自己跟随着手机被拉进怀里。
令秦安万万没想的是，他早上上传的视频这个时候已经被顶到排行榜第一名，热度爆炸，热搜名为《一点都不正经的恐怖视频》。
而且新消息的提示已经高达99+，再多也显示不出来了。
什么情况？
这都能火？
怀着种种不解的秦安刚点开视频，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屏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弹幕。
“哈哈哈哈，这视频也太搞了吧！剪辑和背景音乐都是乱加的，拍摄的手法一点也不专业，建议多学三年。”
“要是灵体真的是这样，也就不会让人觉得恐怖了，一看就是演员化了妆，然后通过特效道具加工的。”
“吊着的女人刚出现的时候让我心头一跳，扇叶断了的时候把我笑吐了，鬼畜区快来干活。”
“这是搞笑视频吧？为什么投在恐怖分区？蹭热度？不要脸！”
“后面校服男生躲避上吊女人的追杀，穿上那套西装后为什么会突然拥有能够反杀上吊女人的力量？而且突然出现的那道光是什么意思？他变成了光吗？”
“上面的，搞笑视频不要太用心思考，你没看校服男生攻击上吊女人的时候都是手脚无力，脸上带着恐惧吗？明显就是业余演员。”
“就这？居然还好意思取名叫《恐怖撞灵事件》来投稿？”
“我喜欢那个自闭的小姐姐，那耸耸的样子居然意外的可爱。”
......
这也行？？？
秦安看着视频下面的恐怖，搞笑，烂片，精彩等等几个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标签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发现自己好像将不用的花絮和正片不小心剪辑在一起了，总之整部电影没有一处是按照他原来的想法来进行的。
不过算了，无论过程怎么样，得到的效果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
第七十四章 黑影怪物再现
墟中，参与拍摄的灵体围坐在电视前，不断重复观看已经上传的微电影，不漏过任何一条弹幕。
“房东真厉害，居然想到将拍坏的花絮剪辑进去，造成无厘头的喜剧效果。”校服男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毕竟在整部电影中，就他看起来最像个正常人。
“不要学娃娃。”秦安轻咳一声，自然不会说出来这是剪错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效果，但一对上上吊女幽怨的眼神，马上安慰道：“不要在意自己的形象崩坏了，你看这不是挺好的吗？那么多人喜欢你。”
“不过说道喜欢，我也没想到王莉居然如此受欢迎，现在有不少网友都在求你开通私人频道。”
自闭少女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电视上夸赞她的弹幕，过了好久才小声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能受欢迎。”
“加油。”秦安拍拍她的肩膀，发现传递过来的负面情绪比之前淡薄了许多，还隐隐蕴含了一些期待，想来通过一次次推开紧闭的心扉，王莉到最后应该能彻底打开自己的内心。
“我觉得上吊女出现的时候，眼睛应该再瞪大一点，更加凶狠，最后摔下来反差才能更强烈。”
“那是意外！扇叶断了！而且我要拍的是恐怖片，不是喜剧。”
“我......我的表情太死板了。”
众多灵体热烈地讨论电影里的内容，不停总结自己的得失，居然给原本死气沉沉的美好公寓带来一丝人气。
“灵体还是太少了，应该多邀请一些灵体入住，让公寓热闹一些。”秦安没有掺和进去，就站在旁边静静听着他们的讨论，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这次他的收获也颇丰，从住客们分过来的愿力，已经比得上帮一个邪异级灵体解脱了。
不过此次拍摄也让秦安彻底明白，他没有拍电影的天赋，这是误打误撞才取得的成功，观众总是会审美疲劳的，总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不知道有没有电影专业的灵体？或者找两个灵体让它们去学一下相声试试，拍摄起来简单，也不累人。
要是真的火起来，他也不用天天追在灵体屁股后面跑了。
在秦安畅想美好未来之际，一阵急促的铃声将他从幻想中拉回来，屏幕上是一串没有见过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道：“你好，哪位？”
“哥哥。”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些许稚嫩，听起来是个不大的女孩子。
“小希望？怎么了？说话的声音这么小。”秦安的语气马上缓和下来，他才想起自己在分开的时候有给过希望自己的手机号码。
他对这个饱受恶意，却依旧能温柔面对生活的小女孩印象深刻。
“会被听到。”
“被什么听到？你是碰到危险了吗？先把定位和地址发给我。”他需要仔细辨别才能听清希望说的话语，马上就察觉出语气里的不对劲，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还是学校里那些人？”
看来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
“是妈妈。”电话那头传来回音，似乎小希望正躲在哪个密闭的空间里。
秦安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上次做任务的时候，他有和希望的妈妈黄文洁交谈过，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个母亲对于自己孩子的关心，于是笑道：“你是没做作业挨骂了？”
“妈妈最近变得很奇怪，很凶，一直买臭臭的肉回来吃，她以前都是只吃蔬菜的。”可以从电话中听到小希望隐隐的啜泣声，“而且，她现在经常不睡觉，一整晚就笔直地坐在床上。”
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性情大变，听起来怎么有点像灵体搞得鬼？
秦安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脑海快速翻滚，询问道：“还有什么特殊的吗？”
“我能感觉到她旁边跟着一个东西，有很多只手，像很大的虫子一样，没有皮肤，浑身黑漆漆的，有点像......”
“有点像影子？”秦安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浮现出遮眼怪物不视的样子，在阳光相馆屏风上看到的六个怪物中，就有一个怪物是没有皮肤的。
他没有怀疑小希望在乱说，心里清楚虽然小希望看不见，但似乎能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感受这个世界，正如她那天能看到离夏一般。
“嗯嗯，它一直跟在妈妈身边欺负她，还说想要带我离开。”
“别跟它走！我马上过来！记住电话千万不要挂！”秦安甩下一屋子满头雾水的灵体，火急火燎地冲回现实中。
离夏已经拿着绣花伞站在镜子前等待，秦安刚一出现，她就径直融入其中，想来应该是早就感知到秦安起伏剧烈的心绪和记忆了。
嘎吱。
还不待他出门，电话里就传来似乎是门被拉开的声音，一个冷漠却刻意带着温柔的声音响起，“希望，你躲在衣柜里做什么？快出来吃饭。”
是黄文洁，被发现了！
秦安的脚步没有停，瞳孔却本能地扩大，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但是没有说话，专心听着手机那头的动静。
“你在和谁打电话？说！”
等了许久，小希望还是没有做声，不过耳边传来响动，是手机被夺走的声音。
......
手机那头静悄悄，但通话并没有被挂断，对面的人或者东西似乎在等待秦安先开口。
一时间，手机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之后，耳边传来一阵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阴森渗人的笑声，通话随之被挂断。
秦安的脸色冷若冰霜，将紧紧攥住的手机塞回衣兜里，一股极其压抑的不安重重压在心头。
他现在只能祈祷小希望这个可爱的女孩不会出事。
冲出公寓后，赶紧拦住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将小希望发过来的地址告诉司机。
“我给你两倍的车费，用最快的速度过去。”秦安现在已经完全将勤俭持家给抛出脑后，恨不得能飞过去。
坐在前面的司机一听这话都不再催促秦安系好安全带，熟练地将档一挂，油门一踩，两边的璀璨灯火飞快被甩在身后。
第七十五章 代表绝望的希望
在秦安将车费提到三倍的利诱下，司机一路连闯八个红灯，还好因为灵体复苏的原因，现在路上的车辆和行人稀稀疏疏，才给了司机发挥车技的空间。
原本近一个小时多一点的路程被硬生生压到半个小时。
小希望发过来的地址就在玉衡区，离上次秦安下车的公交站不远，想来应该她们的家就住在附近。
刚下车的秦安立马就感觉到极低的气压，他一路上都在思考黑影怪物找上希望的目的，都没有注意到原本炽烈的阳光已经被乌云掩盖。
大片大片的乌云压得极低，阴沉沉的，整个天空仿佛都被压垮了，突然刮起的大风没有带来一丝清凉，反而是让人心烦的燥热。
“看样子暴风雨快来了。”秦安将手里的绣花伞握紧，喃喃道。
这是一片低矮密集的居民楼，楼挨着楼，墙体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一走进去就给人带来一种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电线裸露在外，在巷里行间交错穿插好像蜘蛛网一般，而地上则如山的垃圾随意堆积在道路旁，因为炎热的天气已经散发出腐烂的臭味，上面几十只硕大的老鼠一点都不怕人，在有人经过时，还饶有兴趣地停下来观察。
秦安皱着眉头，快速从旁边经过，来到一栋没有挂牌的居民楼前。
没想到希望住的环境居然如此恶劣。
“205，就是这里了，门没锁？”秦安扭动门把手，还没用力，门就自动拉开一条拳头大的缝隙。
“里面只有一个人，那东西和小女孩没在。”离夏在进入之前就已经先感知到里面的情况。
秦安蹑手蹑脚地进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铺面而来的就是类似在垃圾堆闻到的腐烂臭味。
因为所处楼层太低，并且周围楼房密集，阳光平日里根本透不进来，更不用说现在的阴天，所以手一摸到墙面就有让人不适的潮湿感，黏糊糊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如同身处黑夜。
黑暗中传来吧唧吧唧的咀嚼声，秦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有一道身穿橙色制服的身影正趴在餐桌上大快朵颐。
“黄文洁？”
那道声影停下进食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来。
恰好此时，外面闪电划过，总算有一点难能可贵的光亮穿透进来，将屋子照得明亮晃眼。
黄文洁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污头垢面，不知多久没有整理过自己的形象。
她的脸上带着痴痴的笑，血迹和肉碎顺着嘴角滑落，将整个下巴都染红，手里还抓着一大坨生肉，看起来有点像是某种动物的器官。
“希望呢？”即使有前面离夏的提醒，秦安还是忍不住观察了一周，心里抱着一丝侥幸，但却始终没有发现那道可爱的身影。
整个屋子非常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愿力痕迹，和遮眼死者的情况一样。
“要一起吃饭吗？”黄文洁痴痴笑道，状态十分不正常。
秦安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而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明白紧张和慌乱无济于事，只会自乱阵脚。
他平静走上前去抓住黄文洁沾满血污的手腕，一股夹杂着憎恨和绝望的负面情绪直冲大脑。
也看清了黄文洁面前摆着的东西，并不是想象中的尸体，而是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内脏，猪下水，鸭肠之类的东西，不过都是生的。
紧紧攥着内心的手松开了，秦安长出一口气重复道：“小希望呢？”
黄文洁的脸色开始变得扭曲可怕起来，一把甩开秦安的手，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嚎叫道：“希望！希望！这里根本就没有希望！有的只是绝望！”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怎么会被困在这么一个破地方里！天天活得生不如死！”
“她不在了，我能从绝望中解脱出来了！”
秦安怔怔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完全不认识的女人，他还记得接取她任务的时候，她明明还千叮咛万嘱咐地拜托秦安照看好自己的女儿。
而且希望的饭盒里每天装着的都是由她精心装饰过的便当。
从其中都能感受到黄文洁对小希望全心贯注的爱。
他不明白，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女人把那深沉的爱变成如此刻骨铭心的恨。
“这就是诡异的手段，它们能发掘人内心深处的恶，将恶放大千百倍，不断进行折磨。”离夏平静的声音响起，这种事情她已经见过太多了。
秦安看着黄文洁疯狂的模样，长叹一口气，将绣花伞抵在她的胸口处，轻轻道：“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一缕血红色的气息注入到她的体内，原本极其亢奋的黄文洁缓缓瘫软在地上，布满血丝的眼睛睁得浑圆，死死盯着天花板，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但最终还是敌不过离夏的能力，无力地闭上双眼，昏睡过去。
“能帮她恢复正常吗？”秦安蹲在地上，眼神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没办法，这不是诅咒，无法像诅咒那样单纯依靠去除就能恢复原状，而是经历过折磨，整个人的内心都已经崩毁。”离夏也同样无能为力。
“只能依靠她自己，看看能否从绝望中走出来。”
“黑影怪物的目的不是黄文洁，而是小希望。”秦安将目前所有已知的信息串联起来，理出一条大概的脉络，“黄文洁是小希望唯一的依靠。”
“它要通过折磨黄文洁，给希望带来痛苦和绝望。”
“显然小希望联系我们，让黑影怪物觉得事情可能会超脱掌控，所以它匆匆抛弃原来的计划，带着希望离开了。”
“不过小希望至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是可以确认的，要不然的话它直接将小希望杀了就行，不用费这么大的劲。”
“不过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秦安已经完全陷入思考的状态，“像遮眼怪物夺取袁毅眼睛那样，这个怪物没有皮肤，是要夺取希望的皮肤么？”
“袁毅被盯上，是因为他眼里有蕴含着对卫文婷的爱，希望被盯上是因为她能触摸到世界的色彩，还保留有希望。”
他想起小希望那种奇妙的感知世界的方式。
“呵，能看到爱的眼睛，能感知希望的触觉。”
“都是无比美好的东西，一个内心扭曲绝望的怪物居然在追求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