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小希望出现
秦安拿着绣花伞有节奏地拍打大腿，他在思考时，手上总要做点什么事才能沉浸下去，可还来不及细想，头上便传来破裂声，
原来是之前脱离了束缚的气球已经触及天花板，不停爆开，夹杂在其中的还有轻微的叩击声。
“现在别烦我。”秦安豁然抬头，天花板上倒趴着一个个人偶，它们的笑容生动而诡异，正在缓慢爬动着。
人偶在被发现后，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木质肢体触及天花板的叩击声也逐渐响了起来，它们刚要从天花板上扑下来，美术室的就刮起一阵阵腥风，除了腥风刻意避开的半跪人偶外，所到之处人偶都碎裂破散开来。
秦安手中的绣花伞自动撑开漂浮起来，紧接着一道身穿青白连衣裙的身影出现在伞下，邪性肆意的笑容挂在苍白精致的脸上。
什么情况？这败家娘们不是在研究肉汤灵体的能力吗？居然有空跑出来。
就在他疑惑不解时，听到离夏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有着快要压抑不住的疯狂，“窗外。”
秦安此时才注意到走廊中不知何时已经飘荡着淡淡的灰雾，这是诡异特有的雾气，和灵体的黑雾，离夏的血雾不同。
原先只是丝丝缕缕，但很快灰雾便在眨眼之间大片大片汹涌而来，快速填充完整个走廊，
接踵而至的便是各种声音。
球类的拍击声由远及近。
悠扬的钢琴声开始奏响。
天花板上也在沙沙响动。
......
还有脚步声与令人发毛的嬉笑声，玻璃窗也开始摇晃起来，不断有手印和人脸出现在上面，整栋死寂的综合楼似乎在瞬间就活了过来，如同人间鬼蜮一般。
这是黑影怪物忍不住了，想要拼命？
秦安不由得疑惑起来，因为一直以来黑影怪物似乎都在刻意躲避着他，现在却突然冒
了出来。
“小心一点，这么阴险的东西突然冒出来总感觉不太对劲。”他在刻意遗忘画有小希望的画，让自己的思绪保持冷静，不被影响。
“无论它想做什么，直接将它撕碎就行。”离夏白嫩嫩的脚丫子轻轻往地上一跺，一个巨大的血色旋涡凭空形成，快速演变成滔天血浪，直接将大门冲垮，伴随着海浪声和腥风冲击着整栋综合楼。
大门刚刚倒下，灰雾便带着鬼哭狼嚎涌了进来，不断变化，最后化成凶狠狞恶的鬼脸，在美术室中飘荡。
“那就干脆放开手脚大闹一场。”秦安也想明白了，黑影怪物早就发现他的异常，再藏着掖着也无济于事。
话音刚落，身边又有几道身影接连不断出现，身披大红嫁衣的卫文婷，浑身湿漉漉的关巧云。
两大凶煞为首站在了最前面，然后才是刚刚加入的邪异级灵体于婉秋和老七，而剪纸娃娃则从秦安兜里探出个脑袋，不断挥舞着短小的手臂给所有人加油。
黑雾猛然扩散，将灰雾排斥了出去，抵挡在门外。
“把黑影怪物找出来，扬了它。”
几个灵体一听到指令直接冲杀出去，除了离夏和剪纸依旧呆在秦安身边。
瞬间门外就响起惨叫哀嚎，秦安在进入综合楼时就已经让离夏感知过，这里面根本没有凶煞，最强的就是几个邪异级灵体，哪里挡得住两个凶煞的屠杀。
秦安也淌着血水走出门外，临出门时，回头深深看了半跪着的人偶一眼，“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原状，希望你到时能告诉我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此时的走廊无比混乱，灰雾与黑雾杂糅，人偶的残肢断体和损坏的篮球在血水中沉浮，墙面上也被溅满了血迹，简直就是凶杀案的案发现场。
卫文婷本来就因为自己的未婚夫被黑影怪物害死，心中有无尽的怨恨，所以四个灵体中就她冲得最快，远远可以看到她已经杀到楼梯前。
凡是敢挡她路的东西都会被双手锋利的指甲撕碎，鲜红的嫁衣在厚重的黑雾中若隐若现，剩的下三个灵体则在不断解决剩余的人偶。
就在她要杀上楼梯时，灰雾突然沸腾，笼罩在身上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灰雾侵蚀，然后就是一只只毫无血色的手掌从灰雾中探出，撕扯着卫文婷的身体。
迫使她退回到走廊中，与其他三个灵体汇合，共同凝聚成的黑雾才勉强抵抗住灰雾的进攻。
可灰雾和黑雾的交界处可以看到，黑雾正在不断被灰雾吞噬，黑雾削弱一分，灰雾就会增强一分。
离夏冷哼一声，血雾自血海中升腾而起，挡在最前面，任凭灰雾怎么侵蚀都没有效果。
“没事吧？”秦安走上前来，他看到卫文婷身上附着有许多灰斑，散发着极其难闻的气味。
卫文婷轻轻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灰雾，此时里面人影幢幢在不停晃动，并不时发出低语声，听得人焦躁不安。
“这些灵体居然可以给凶煞造成伤害？”秦安在脑海中和离夏沟通，提出自己的不解。
“它们不是单一的个体，那东西将整栋楼里灵体的愿力都汇聚起来，被它操控，想用这种方式来和我们对抗，可以说雾里的所有东西都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而且诡异本身就对普通灵体有极强的压制作用，同等级的灵体只能任它拿捏。”离夏解释着，眸子里的血海在翻滚，她在寻找黑影的行踪。
遮挡在楼梯前的灰雾，悄然向两边散开，一个长有十只手的黑影怪物正宛如一条虫子匍匐在三楼，它没有挡住脸上任何部位，但身上却一片模糊，看上去就像正常人类失去皮肤的血肉模糊感。
它直立起身不停发出怪笑，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幅度，咧到了耳后，看起来似乎非常开心。
它想做什么？
秦安拽住离夏的手腕，不让她直接冲上去。
黑影怪物伸出两只手抓住自己的肚子，然后狠狠向两边撕开，露出里面的情景。
一个娇小的女孩正安静躺在里面，双眼紧闭，不省人事，黑影怪物肚子里伸出类似于触手的组织，黏着在女孩身上。
“小希望。”秦安喃喃自语，牙关猛然用力咬紧，盯着黑影怪物的目光中满是杀意，从牙缝中蹦出来一句话，“如果你是想挑衅激怒我，那你成功了。”
第一百零七章 黑影怪物的手段
没有皮肤的怪物发出怪笑，重新隐没在灰蒙蒙的雾里，灰雾形成一堵墙，有一张张狰狞的鬼脸浮现，发出嘲笑。
“撕开，抓住它！”秦安怒道，黑影怪物的挑衅已经勾起了他内心的怒火，现在一心只想把这个怪物撕碎。
离夏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双手握爪，朝两边一扯，面前的墙壁就犹如破布般撕裂开来，期间不断有惨叫和类似于气泡破裂的声音传来。
随后血雾席卷，将所有灰雾吞噬殆尽，离夏病态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除了秦安外，无论是小希望或者其他人的安危可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所以下起手来也毫不留情。
通往三楼的阶梯再一次毫无遮掩地展露在面前。
众人刚一踏入三楼，之前隐约听到的钢琴声清晰了起来，夹杂在灰雾中，萦绕在众人周围，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却又无处不在。
秦安不认识这首曲子的名字，但是可以听得出曲风的变化，时快时慢，时动时静，里面蕴含了多种情绪，激昂，平静，喜悦，悲伤，平和，愤怒......
正面和反面的情绪快速反复交替出现，感染着他的心绪，折腾着他的神经，让他烦躁不已。
眼前所有东西都变化成了黑影怪物那可怖的笑脸，一切都让人厌烦，他很想让离夏直接将所有能动的东西都毁灭。
不单单是他，就连两个卫文婷和关巧云两个凶煞也受到影响，血丝爬满了眼眶，但勉强还能压抑着冲动。
“这个钢琴在感知中明明只是邪异级器灵，居然能对影响到凶煞，是因为灰雾的原因吗？”秦安狠狠咬破自己的嘴唇，让脑子保持清醒，瞪着眼睛看向前方。
手工室的窗户门口趴着许多巴掌大的纸人，怪诞丑陋的五官不停挤动，和黑影怪物有些相像，跌跌撞撞地跑来。
不等秦安吩咐，抓狂的老七和于婉秋已经冲出血雾的范围，纸人似乎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轻易就被撕成碎片。
本来看到占据优势，不想制止的秦安，却感觉肩膀传来疼痛，侧头一看发现红色剪纸娃娃站在了肩膀上，激动地挥舞自己短小的手臂，指指纸人，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上蹿下跳的。
“有点不对劲，按住他们两个，避开纸人先把琴声停止。”秦安从心底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特意叮嘱离夏不要伤害纸人。
离夏往两个发狂的灵体轻轻一指，血海中就伸出鬼手将他们束缚住，紧接着一圈波纹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
不多时便微微抬起下巴，轻笑道：“抓住你了。”
伴随这句话语的是千百道由血水凝聚成的巨大剑刃蔓延突起，穿透墙壁和地板，割裂声连绵不绝。
直到从远处传来一声琴弦绷断的声音，血刃重新化为血水落入海中，琴声也随之停止。
秦安心中的烦躁消失了，眼前的场景也恢复原状，重新看向纸人，它的五官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和黑影怪物相像。
此时剩下的纸人没有动弹，而是呆立在原地，愣愣看着秦安，眼中有着惧怕和绝望。
倒是红色剪纸娃娃直接跳了下来，搂住几个纸人，蹦跶个不停。
“小希望？”秦安迟疑了一下，才不确定地说道。
纸人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变成了嚎啕大哭的样子，跑上来抱住秦安的裤腿，直到他浑身上下挂满了纸人都没有松开。
“不要怕，我来带你回家。”秦安没有制止，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尝试和纸人进行沟通，许久后纸人的情绪才平复下来，连比带画的表达自己的遭遇。
经过纸人的比划，他才明白向阳那幅画的意思和黑影怪物到底想做什么。
小希望的灵魂和躯壳也同样被剥离开来，灵魂被分成了成百上千份，塞入到纸人中。
这样无论哪个纸人受到伤害，剩下的纸人都会感同身受，它不能让小希望死去，但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折磨成百上千次。
黑影怪物应该试过许多方式，但都没有彻底让小希望陷入绝望中，毕竟看不见的小希望周围一直充满着恶意，早就磨炼得非常坚强。
黑影怪物的恶意对她来说不过和往常一样，只是换了地方，换了方式。
而且她从心底觉得秦安能够来拯救自己，所以一直怀揣着那点希冀，并没有轻易屈服于黑影怪物的手段中。
于是黑影怪物就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将小希望心底那点火苗彻底浇灭，所以才会主动现身来挑衅秦安，并且通过钢琴灵体的控制情绪的能力，来让他陷入愤怒和焦躁中。
再让小希望出现，让她亲身体会到被自己认为的救星伤害是什么感受。
幸亏秦安本身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足够强大，并且有剪纸娃娃的及时制止，他扫视了一下被撕碎的纸人，并不是太多，仅有几个。
“不会有什么伤害吧？”秦安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幸亏那东西把灵魂分得够细，损失这一点点问题不大，也就和通宵两天差不多。”离夏解释道，她此时已经将恢复理智的两个灵体松开，“就是感受到的疼痛不知道会不会留下阴影。”
纸人摇晃着脑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秦安用手指抚摸着纸人的脑袋，尽量让语气放缓道：“我等下就把那黑影怪物剁碎，把你的身体拿回来。”
秦安的目光十分冰冷，他觉得假扮于婉秋的朱颜应该才是黑影怪物第一次手段，让自己蒙受冤屈，通过全校师生的指责，先一步让在自己的心理防线上敲出裂缝。
等自己进入综合楼时再使用这些手段，到时恐怕就真的要完全陷入到它的掌控中，还好当时有花芮的帮忙，及时破了局。
照这个样子来看，即使自己进入综合楼，黑影怪物恐怕也会主动找上自己，来实施这个计划。
灰雾飘散，黑影怪物的身形在走廊尽头出现，露出肚子里小希望的躯体，尖锐的指甲抵在她的脖子上，脸上依旧是那可憎的笑容，断断续续道：“让......我......走，不然......死。”
第一百零八章 五个黑影怪物的名称
足够干脆果断！
秦安面寒如冰，他对黑影怪物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它知道自己不是离夏的对手，见实施的手段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后，直接就想用小希望的身体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小希望的躯体一旦死去，那么她的灵魂也就无法回去，只能永远附身在纸人之上。
“这就是你自认为可以全身而退的筹码吗？”
黑影怪物没有回答，面对离夏加上两个凶煞也完全没有感到恐惧，反而笑得愈发开心了，尖锐的指甲在小希望脖颈上挠动。
眼睛一直注视着离夏，在它看来，这群人中仅仅只有这个女人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如果卫文婷没有跟来，我还真拿你没办法，但......”秦安冷笑道。
话还没说完，黑影怪物就瞪大了那双浑圆的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心脏处，一双纤细的手正从它背后径直穿透，血水像血管一样迅速蔓延全身。
它放在小希望脖颈上那只手在颤抖，想扎进去，却发现无论如何用力，自己都动弹不得。
“你大意了呢。”从它背后探出头的离夏咯咯笑道，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个月牙，手臂在胸腔里用力搅动，黑影怪物的惨叫让她感觉非常愉悦。
“别杀，让我先问问。”秦安急忙走上前道，他之前杀不视的时候没有获取到任何记忆，想必这个黑影怪物也如此，他有许多问题要逼问。
黑影怪物看都不看秦安一眼，而是艰难将自己的头扭转一百八十度，对着离夏断断续续道：“你......杀......不......死，就像......十年前......无能为力。”
说完，它就像气球一样膨胀开来。
“先救人！”秦安一个急刹车，转头怒吼道，在即将破裂的前一秒，卫文婷就突兀出现拉出小希望，下一瞬就回到了秦安身后。
嘭！
黑影怪物炸成漫天灰雾，逃脱无望地它选择自我了断，但还没有弥散开来就被离夏微微张开小口吸收进去。
不触，是这个黑影怪物的名字。
也仅仅只有这个名字，而且不像杀死遮眼怪物不视时那样，秦安没有再见到那个高大俊美的黑影。
秦安狠狠踢飞脚边开了个大洞的篮球，闭上双眼进行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黑影怪物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同样狠，让他除了救回小希望外一无所获。
而且这次还好卫文婷有跟着一起过来，刚刚就是她使用能力让离夏出现在不触身后，不然恐怕连小希望都很难安全救回来。
调整好心绪的秦安赶紧来到卫文婷身边，轻轻拍动小希望的脸颊，担忧道：“醒醒，没事吧？”
刚刚随着不触的灰飞烟灭，小希望附身的纸人也纷纷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地上，变成了没有生命的的东西。
“没事，灵魂已经回到体内，不过刚刚受了伤，让她先睡一觉就行了。”离夏不以为意道，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褪去，看来不触的死亡让她心情大好。
秦安嘴角扯动，忍不住伸出双掌夹住这妮子的脸颊提了起来，狠狠揉动着，“以后再抓到这些东西，能不能悠着点，让我先问问。”
“不要一上来就下死手，逼得人家自爆，让我问完你想怎么杀再杀。”
他知道以离夏的能力完全可以在保障小希望安全的情况下，让黑影怪物动弹不得，只是在再见到黑影怪物后，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它不会听你说的。”离夏含糊不清地说道。
“不过这次解决掉黑影怪物的收益太小了吧，印记还是差一点点到达五分之三。”
“正常，越到后面越难，你下载东西不也经常卡在99%就不动弹了。”
“房东，你看我们是不是先回去，然后你们再继续？在这种场景秀恩爱不太合适。”老七指了指周围轻咳道。
整个三楼都是一片血迹斑斑，地上的血海还没有褪去，漂浮着不少人偶的残肢断体和纸人，其他灵体则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到眼前两人。
“这种场景不是挺平常的吗？”秦安两人的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显然不太理解老七话里的意思。
......
老七突然很想知道，房东这两公婆的日常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确实是要溜了，把综合楼拆成这样，不要到时找我们赔钱。”秦安松开双手接过小希望，示意众多灵体回到该回的地方。
离夏不满地冷哼了一声，恶狠狠瞪了老七一眼，然后才融入到秦安体内，这倒搞得老七有些莫名其妙。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能动的东西后，刚准备要下楼离开，就看到有一串气球在楼梯口飘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个留着板寸，愁眉苦脸的男生。
他的嘴角被划开，然后用黑色的线重新缝合了回去，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向阳？”秦安这才想起来二楼还有个人偶，黑影怪物一死，他也恢复了原状。
男生轻轻点头，盯住秦安许久后才道：“你是来找柳善与的？”
“有这部分原因，我答应了他父亲，你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身在哪里吗？”
向阳紧皱着眉头道：“我只有在最开始进来的时候才知道他在哪里，后面他被那五个怪物影响得越来越深，就变得飘忽不定，不过还是在学校里，只是很少再看到他。”
“你对那五个怪物好像挺了解的。”秦安试探道。
“不视，不言，不闻，不听，不触，这是它们的名字，但也仅仅知道这些。”
自此秦安才知道五个怪物的全部名字，现在小希望和老七都已经救了出来，剩下的就是让花芮恢复记忆和找到柳善与了。
而且他也可以彻底放开手脚，和黑影怪物交锋了。
“那要怎么找到他？还有你知道如何让人恢复记忆吗？”秦安饶有趣味地打量眼前这个男生，意味深长道：“我看你好像什么事情都记得挺清楚的，并没有被剥夺记忆。”
“你要找到校长舒煜，只有他能找到学校里任何一个人，并且帮助别人恢复记忆。”
第一百零九章 好朋友
“这么说，你没有失去记忆，就是校长舒煜帮你的？”秦安笑道，没有轻信男生的话语，从他获得的记忆太过完整，感觉就像是特意准备好给他看的，让他从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
“并不是，我一开始就没有失去记忆，进入这所学校会遗忘掉最重视的记忆，但我已经没有任何值得重视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校长？”
“我不知道他在哪，进入学校到现在我只见过他一次，他那次特意出现是为了抹除一个叫花芮的女生的记忆。”
得，说了和没说一样，又得费功夫去找。
秦安摇晃着脑袋，觉得脑壳生疼。
“对了，或许你也可以从学校里的怪谈下手，据我的了解，它们好像都或多或少和黑影怪物有些关系。”向阳说罢，便牵着那一大串气球离开，看背影真的挺像游乐园里卖气球的小丑。
“你是为什么那么关注柳善与的？”秦安看着男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大声问道。
“他是我的同类，我很好奇他最终会有什么结局。”
耍帅的青春期，中二病。
秦安轻笑着耸了耸肩膀，无论男生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有离夏在身边的他完全不怕，而且他现在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找到校长舒煜或者先把黑影怪物扬了，就看哪个更加容易。
这就像是考试，不能在难题上钻牛角尖，要先从得分题入手。
不过，他现在要先将小希望带回到校医室，然后完成对于婉秋的承诺。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秦安才惊觉自己在综合楼耗了一整夜，怪不得这么累。
现在刚好是快到夜班学生下课的时间，为了不和他们撞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秦安加快脚步回到校医室。
倒不是怕了它们，只是他一犯困就变得容易烦躁，什么都不想做，而且解决几个夜班学生也没有太大的收益。
秦安将小希望放在校医室的病床上，自己也在另外一张病床躺下，他可不愿意在房间里藏满尸体的床上睡觉，太脏了。
等他舒爽醒来的时候，小希望已经睁着无神的大眼睛坐在床上和剪纸娃娃悄悄说着话。
“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小希望带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似乎忘记了自己先前遭遇的事情，“我就知道哥哥你一定回来找我。”
秦安揉了揉她的头发，也没有在说什么，小希望的坚强让他都感到惊讶。
“我要去做点事情，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不要出去。”
秦安将胸前的戒指和一个老旧的直板手机递了过去，告诫道：“把这两个东西收好，无论发生什么都带在身边，能保护你的安全。”
他把身上所有灵体都留给了小希望，自己只带了离夏和于婉秋，有了两大凶煞的保护，就算黑影怪物过来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至少能撑到他回来。
确认小希望听明白，乖巧点头后，他才拉开校医室的大门走出去，一出门就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得眯起眼睛，不由得伸出手遮住，“嚯，好大的太阳，难道我才睡了一两个小时？”
“那是夕阳，笨！”离夏毫不留情地嫌弃道。
“从认识那么多灵体后，每天的作息都变得不规律了，昼伏夜出的，容易老得快，果然还是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清闲自在。”
“那你快点把契约同化完成，我把你也变成灵体，就不会老了。”
“已经尽快了，你之前在那个假婉秋身上留下的气息呢？”
......
第二栋教学楼501教室中，令人心情愉悦的下课铃声刚刚响完，讲台上的老师急急忙忙收拾好教案，快步走出教室。
“婉秋，还不走吗？马上夜班学生就要来上课了。”
“你先走吧，我收拾一下就离开。”于婉秋挽起额头垂落的发丝，露出如沉静湖泊一样的眼睛，温柔笑道。
不得不说这张脸确实漂亮，一笑之下让人觉得整间教室都明媚起来。
“不要逗留太久，你放心，我们绝对支持你和那个禽兽医生勇敢抗争。”戴着眼镜的女生毫不保留地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为于婉秋加油鼓气，然后才跟随在下课的大部队后面离开教学楼。
嘭！
圆珠笔戳在课桌上，顿时断成两截，一部分戳进于婉秋手里，她却宛若未知般，将那一部分直接拔出，任由手掌飘散着黑雾。
脸上温柔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那张漂亮的脸蛋扭曲成一团，血丝快速覆盖了眼睛，无比怨恨地盯着眼前写有秦安两个字的白纸，用半截圆珠笔在上面疯狂涂抹，直到纸破了都没有停下。
“秦！安！”
哒哒哒，走廊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于婉秋脸上的表情立即收敛，快速将所有东XZ入桌肚下，只是用那双爬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外，可许久都没有人影出现。
“错觉么？”她的秀眉簇拥在一起，不由得挺直身子再次看去，只见地板上有一行淡淡的血脚印。
夜班学生这么快就来了？
她不满地走出门外，可刚一出门，眼睛就猛地睁大。
一双正在不断渗血的红舞鞋站在栏杆前，感觉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倚靠在栏杆上等着
她下课一般，这种有人等着的感觉无比美好。
可于婉秋却不这么认为，她用力咬紧自己的牙齿，脸上的不满被恐惧取代，战战兢兢地快步朝楼梯走去，假装没有看到那双舞鞋。
哒哒哒。
于婉秋下楼的脚步中夹杂着第二个脚步，显得有些杂乱，但是她不敢回头，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下课？”
四楼的楼梯口倚靠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女生，但是那张脸却血肉模糊。
“啊！不要靠近我！”于婉秋惊叫着朝楼下跑去，直接越过那个女生，“你在哪里？出来救救我！不是说她不会跑出来的吗？”
空荡荡的教学楼没有人回应，倒是女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不是要一直在一起吗？”
“滚开！滚开！”于婉秋捂住自己的耳朵，紧闭眼睛朝楼下跑去，可还没跑出多远就感觉自己撞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一双手将她紧紧抱住，粘稠的感觉不断在她脸上蹭着，“我其实没有怪过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都是我的错，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
双手逐渐用力，于婉秋身上的骨头嘎吱作响，她听到这话后，缓缓睁开双眼，用眼角的余光瞟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对不起......”
“我也不想的，但心底有个声音一直要我这么做。”
“但是你怎么舍得把我独自丢在舞蹈室，你知道我最害怕孤单了，以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永远是好朋友。”
于婉秋渐渐融入女生体内，她只是不停呢喃着对不起，没有反抗。
第一百一十章 再见池卫清
秦安躲在第二教学楼的不远处，感受到楼上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惊讶道：“居然突破到凶煞了。”
“她的怨念本来就很深，现在完成执念后反而挣开束缚了。”离夏不以为意道。
于婉秋的身影在楼梯口出现，她的脸已经不再血肉模糊，径直向秦安藏身的位置走来。
“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别忘了帮我洗清冤屈，然后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和我一起找那些黑影怪物算账吗？”
于婉秋轻轻点头，身影消散，只留下一双红舞鞋留在原地，秦安轻笑着将她装入书包中，“反正今晚还有空，我们把这个学校转一圈吧，去拜访一下那些怪谈。”
“可惜进来之前程月容给我的资料没来得及细看，不然也不用这样没有的四处乱撞。”
他晃悠着绣花伞，慢悠悠地在教学区闲逛起来，就像在逛公园一样简单随意。
教学区比生活区要小上许多，仅仅只有第一，二两栋教学楼，综合楼和体育馆，现在就差第一教学楼和体育馆没去过了。
此时，血月已经高悬夜空，学思桥上有人影络绎不绝地走过，那是一个个脸上没了某个五官的夜班学生。
他们静悄悄的，也不交谈，就机械性地往各自的班级走去，两栋教学楼都灯火通明，但一点都不像有活人存在的样子。
秦安咂咂嘴，原本打算前往第一教学楼的他调转头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被夜班学生缠上始终是个麻烦事。
“有熟人？”他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花坛中撅着屁股，脑袋藏在树丛里，典型的顾头不顾腚，直接走到他身后开口询问道：“杨晖？”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花坛中的身影一阵哆嗦，跌坐在地上，看清是秦安后急忙拉着他一起蹲下，指了指前面，并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树荫下，花芮被一群夜班学生围着，她手腕处挽着的花篮空了大半，身后是刚刚种下的鲜花，她已经把花给种到教学区来了。
“这么有空，躲在这里看热闹？”
“看个头啊，下课晚走了一步，没想到晚班学生来得这么早，他们堵住那个种花的女生了，我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救那个女生。”杨晖手里攥着一把从树上折下的木棍，在犹豫要不要冲出去。
“没想到你还挺有英雄气概的。”秦安笑道，杨晖这男生就是头脑简单，极其容易受人鼓动，其他方面倒还不错。
“医生，等下我冲出去把夜班学生引走，你带着那个女生离开。”
说完，杨晖深吸一口气，不等秦安阻止就想冲出去，可刚跑出没两步就一个急刹车又折返了回来，重新蹲下。
“不是要当英雄？”
“池......池老师！”
杨晖哆哆嗦嗦地指向左边，有一个戴着眼镜的消瘦中年男人正举着手电和教鞭走来，正是许久未见的池卫清，显然是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情况。
“池老师来了不是更好，那群夜班学生就不能为非作歹了。”秦安刚进入星尚学校的时候被池卫清救过，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巡逻教师还是颇有好感的。
杨晖扭过头，脸上满是惊慌，压低声音道：“秦医生，我和你说件事，你先做好心里准备，不要害怕。”
“嗯？”
“池老师早在两年多前就死去了，是在学思河中发现的遗体，他被套在一个麻袋里，浑身骨头都被敲碎了。”
“传闻说他那晚本来应该巡视教学区的，然后突然被教导主任更换了巡逻表，才去生活区巡视，在校医室前碰到了几个变态，怀疑是之前违反校规被池老师抓住的学生蓄意报复。”
“死后执念未散化成了灵，一直在重复生前的巡逻工作，有不少学生都说看到了他的身影，没想到会被我们碰上。”
秦安恍然大悟地点头道“这么可怕。”
他在之前找李康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池卫清是被他们杀害的，原先李康民的目标是校医室里的韩枫，不过突然更改了巡逻路线的池卫清，才更换了下手目标。
而且杨晖遗忘了自己也身为执灵的事实，将池卫清视为怪谈。
“池老师生前就是很爱较真古板的人，不能说情，违反校规的学生被他抓到就一定要受罚，不过好的一点就是基本不把学生带到教导处，罚抄一下校规就完事了，所以学生对他都是又爱又恨。”
“你了解得还挺清楚的。”
“当然，池老师是星尚校园里七大怪谈中，排名第三恐怖的，基本上都知道他的故事。”杨晖浑身哆嗦，原先的棍子也被他丢到了一边，“那些学生完了，听说之前有几个夜班学生碰到他之后，被杀了。”
怪谈？
秦安挑了挑眉，刚想继续追问，池卫清那边就和几个夜班学生起了冲突，因为离得比较远，只能隐约听出是池卫清在喝斥他们，让他们回去上课。
可那几个学生显然没有乖乖听话，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子之类的尖锐物品，池卫清也不含糊，手上的教鞭直接就往他们身上招呼，抽得他们惨叫连连，浑身黑雾直冒。
但夜班学生的理智本来就不完全，在池卫清停止后还有一个学生想用刀子继续往他身上扎去。
“校园斗殴，屡教不改，按照校规应鞭打百次！”池卫清的声音打了起来，变得森冷。
紧接着，那个学生身上的衣服破裂开来，身上凭空出现鞭打的乌黑痕迹，学生在地上打滚遮挡也无济于事，仿佛就有一条无形的鞭子在不停抽打他。
直到被抽得化成黑雾消散在空中，鞭打声和哀嚎声才停止，其他夜班学生也终于明白眼前的人确实是他们惹不起的，纷纷丢弃手里的工具便往教学楼逃去，池卫清也没有追赶，而是转头和一脸恐惧的花芮说些什么。
“医生，我们赶紧逃吧。”杨晖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不介意做个英雄，但他可不想做个死去的英雄。
“现在跑肯定会被发现，不用急，我想听你讲讲怪谈的故事。”秦安把想要站起身的杨晖重新按回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七大怪谈
这种时候还想听故事！？
杨晖很想问问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但想到之前秦安穿的那件衣服和手里那把斧头，觉得他脑子可能真的有点问题，当下决定还是不要刺激他比较好。
无论什么样的人在这所学校里面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不要刺激他们。
“这所学校有盛行的七大怪谈，第一个是夜晚的食堂都会冒出肉香味，这个我们见识过了，但奇怪的是那晚我们进去之后就没再听说有香味飘出。”
“可能有哪个学生进去之后觉得不好吃，把锅给砸了吧。”秦安摸摸鼻子道。
“会有这种事吗？不过没有了倒是好事，第六个怪谈是综合楼舞蹈室里的红舞鞋，听说可能和于婉秋有关。”
“过，听说了。”于婉秋现在可就在他背后的书包里呆着。
“第五个是校园中游荡的猫，它们是被虐杀后形成的怨灵，在校园中游荡寻找杀害它们的人，也就是你床垫下面那堆尸体。”杨晖悄咪咪地看了秦安一眼，他已经知道那些动物是1005的学生虐杀的，那晚也看到了那只古怪的黑猫，不过1005的学生到现在为止都不知所踪。
“过。”秦安轻轻点头道，他倒是把这只猫给忘了，它追着李康民而去后，就没再见到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第四个是女生宿舍里封闭的宿舍，里面有个不断跳楼的女生，听说是被室友逼死的，然后怨念一直留在那间宿舍里，不断重复跳楼的那一晚。”
“过。”秦安毫不客气道，关巧云现在正和老七臭不要脸的腻歪在手机里。
“第三个就是刚刚和你说了。”杨晖不停往池卫清的方向努嘴。
“过。”
杨晖快抓狂了，说听故事的是你，一直说过的也是你，这故事还讲不讲了？能不能尊重一下讲故事的人！？
秦安感受到杨晖的充满怨念的眼神，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怪谈他在胡搞乱撞中基本都解决得差不多了，“继续说，我保证好好听。”
“第二个则是夜晚中回荡的歌声。”杨晖说完确认看了一眼秦安，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过字后，才继续道：“歌声会在凌晨零点到两点出现，它会杀死睡梦中的人。”
“所以学校才禁止在这段时间睡觉是吗？”秦安颇感兴趣地示意他说下去，他在刚进入学校那一晚就有听到隐隐约约的哼唱声，并且这段歌声还打开了几间宿舍的房门，第二天就从这些宿舍里运出了尸体。
“原先这个怪谈好像只是学生之间相传的谣言，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就变成了现实，每天晚上零点到两点这个时间段要是有人睡觉，它就会进入梦中，创造梦境将睡眠的人杀死。”
虚灵，凝聚了学生中足够的愿力后，成为真实。
秦安第一时间就下了判断，到现在六个怪谈中，他已经接触过五个，除了食堂里的肉汤灵体外，其余的正如向阳所说，基本上都和黑影怪物脱离不了关系。
那么这个怪谈很大可能也和黑影怪物有关，需要先记在小本本里。“最后一个也是最恐怖的。”杨晖瞟向第一教学楼的第十三层，然后又快速收回目光，
好像多看两眼都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那是教学楼的最顶层，和灯火通明却又死气沉沉的其他楼层不同，十三层熄着灯，但在
黑暗中可以看到有许多人影在晃动着，反而凭空添加了一份诡异无比的生气。
禁止前往第一教学楼最高层。
秦安脑海中浮现出这条校规，照这样来看，好像所有校规都是在刻意让学生躲避危险。
“这件事很久远了，十年前，星尚校园还是一所风评极差的学校。”
“一个叫余思雨的女生被校外的混混蒙骗，怀孕了，这即使在当时的学校也是很严重的事件，要通报家长。”
“她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情况，连大夏天都穿着宽松的长袖，并且很少回到宿舍，都是居住在校外，幸好，当时的老师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也懒得说，毕竟只要不死人都是小事。”
“可没想到的是，那个混混在她肚子八个月的时候跑路失联了，孩子要打掉也已经晚了。”
“她在晚自修中跑到厕所里将孩子生下，然后掐死在怀抱里，将尸体藏到马桶的水箱中，问题是没有过去多久，她也被发现死在那个厕所，怀里抱着的是孩子的尸体。”
“从此之后就怪事不断，先是十三层的学生老是会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有时还会梦到余思雨说自己很想再和她们一起做同学。
原先余思雨班级里的学生都接连失踪，等到后面校方干脆将整个十三层都封闭起来，但还是有些作死的学生为了满足好奇心上去查探，只是上去后就再也没有下来了。”
“余思雨的死也是后来新校长舒煜下决心整顿校风校纪的主要原因。”
秦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绣花伞的伞柄，他记得进入墟之前，程月容就说过第一个出现在星尚校园类似于遮眼死者的受害者就是一个怀孕的女生。
看来等下有必要先去拜访一下，那个古怪的歌声后面再解决就是。
“秦医生，别敲了，他们过来了。”杨晖使劲拽了拽秦安的衣袖，焦急地低声道。
远处，池卫清似乎谈完话了，带着垂头丧气的花芮正在向这边走来。
“快躲好，你要做什么？”
在杨晖的目瞪口呆中，秦安站了起来，不断挥手道：“哈喽，好久不见，池老师。”
“是你，还有一个白班的学生，不是说过晚上不能在校园乱逛吗？”
“秦医生。”与池卫清的无动于衷相比，花芮倒是满脸惊喜。
杨晖战战兢兢地躲在秦安后面，躲避池卫清的目光。
“刚刚这个同学不太舒服，帮他看病，居然拖到了现在。”秦安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么巧遇到了你们，这是要带花芮同学去哪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教学楼
“池老师准备送我回宿舍。”花芮边说着，边朝秦安身后移动，显然她也知道眼前这个巡逻教师的真正身份。
“花同学因为种花拖延了回宿舍的时间，夜晚还在校园闲逛，本来应该带往教导处鞭打十次，但知错就改，现在罚抄校规三次”池卫清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杨晖，拿出一个小本子道：“这个同学也违反了校规，把你的名字报给我。”
杨晖抿紧嘴巴，根本不敢抬头看那张惨白的脸一眼。
“名字！”
“杨......杨晖。”
“之前没有触犯校规的记录，初犯，同样罚抄校规三次。”
“池老师，你看他们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训斥一下，惩罚就不用了吧。”秦安凑上前去求情道，手中的绣花伞有意无意地触碰了一下池卫清的身体。
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师赫然也是个凶煞，传过来的记忆碎片残破不堪，正如杨晖所说，他已经遗忘了许多事情，只是在不断重复生前的巡逻工作，并且多次从夜班学生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怪谈手中保护了白班学生。
“校规是立校之本，正是由于舒煜校长创立的这一套校规，星尚学校的风纪才能大加改善，如果触犯校规后不受惩罚，那就和形同虚设没有区别。”池卫清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随后又补充了一句，“那和之前的学校有什么区别。”
不会说话的死脑筋。
秦安咧了咧嘴，池卫清明明已经给学生降低了惩罚力度，明显是为了小惩大诫，但偏偏说出来的话古板而不留情，怪不得让那么多学生讨厌惧怕了。
而且话里话外他似乎对舒煜非常推崇。
“晚上的校园很危险，现在跟我回到宿舍把校规抄好，我会上门来检查。”池卫清示意三人跟着他回去，但始终没人动弹。
“没事的，跟着池老师回去吧。”秦安将两人推了出去，从两次接触和记忆来看，这个池卫清虽然做事古板，但还是打从心底爱护学生，所以能放心将两人交给他。
“你也需要一起回去，晚上的校园禁止任何人闲逛。”
“校规里说的是闲逛，我可不是，第一教学楼有个同学生了大病，需要去看看，耽误就不好了。”秦安轻笑道，说着他自己的道理。
池卫清疑惑地瞪着眼睛，感觉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又似乎哪里不对劲。
“秦医生，你上次又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夜班同学，他们太恐怖了，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杨晖带着一丝哭腔哀求，花芮也眼巴巴看着，他们两个实在不想和这个怪谈老师相处。
“正所谓医者父母心，我不会丢下病人不管的，我相信你身为老师也和我一样感同身受。”秦安龇着白花花的牙齿笑道。
也不知是秦安戳中了校规的漏洞还是池卫清身为老师对学生的爱护之心，他不再进行阻止，带着一步三回头的两个学生走过了学思桥。
秦安凭借离夏遮掩气息的能力，一路上没有引起任何夜班学生的注意，轻而易举就摸到了第一教学楼，甚至还饶有兴致地侧着身子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那些学生到底在上什么课。
只见他们一个个呆滞地坐立在课桌前，听得笔直，像假人一般直视着黑板，可是黑板上面一片空白，也没有老师在讲课。
“不好好学习，还那么贪玩，以后怎么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灵体。”秦安嘟囔着走上楼梯，看来校长舒煜其实也对这群失去理智的灵体束手无策，不过是找个理由将他们束缚住。
“他们不是和你上学发呆的时候一模一样？”离夏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某人一直在上课的时候对我造成影响，让我的英语只考了34分，我现在应该在清北里。”
“你不是所有科目加起来还不到300分？”
“我说的是在清北大学里当保安，就看门，什么也不用做，一个月八千。”
离夏杠铃般的笑声响起，在脑海中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容易停下后才道：“有没有后悔过和我签订契约，如果没有遇到我，你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明知故问，我想什么你还不知道吗？”秦安一边爬着楼梯，一边没好气道：“这种日子挺好的，在遇到你之前的生活就像一滩死水，我活着的意义仅仅就是活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目标。”
“难得的正经，没有油嘴滑舌。”
“我一直都是正经人，说的也是真心话。”
秦安长长呼出一口气，十二楼的楼梯爬起来确实有点累人，他现在位于十二楼通往十三楼的楼梯口。
这里有一扇厚重的铁门挡住了他的去路，严丝合缝，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漏出来，开合处直接被焊死。
上面还贴有白色封条，下面的几张已经被撕开，看来是之后不断有学生上次作死，然后校方干脆直接将整个门都焊死了。
而且从十二楼厚厚的灰尘来看，已经许久没有人上来过了，这个怪谈居然让学校将十二楼都给清空不再使用。
“焊成这样还能开吗？”秦安有些不确定道，手刚摸上去就有一股冰冷的感觉沿着手臂传遍全身。
“小看谁呢？”离夏不满道，血雾笼罩住整扇大铁门轻轻摇晃起来。
他等了许久，铁门都没有打开的意思，不由得咂咂嘴道：“实在不行就算了，找找其他办法。”
话音刚落，血雾就凝聚成巨大的拳头，一下接着一下击打在铁门上，每一下都会使铁门凹下去一大块。
秦安顿时睁大了眼睛，刚想要阻止就本能地缩紧脖子，在他的呆若木鸡中，厚重的铁门轰然向后倒去，带着巨大声响激起了漫天灰尘。
“女人，不能说不行。”离夏昂起下巴，带着小骄傲道。
不能你大爷。
秦安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先是往十三楼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动静，又看向楼下，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张张惨白的脸，正探着头往上看。
待看到十三楼的门被打开后，一股脑地作鸟兽散，丝毫没有上来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与死
秦安挑挑眉，十三楼的东西居然让这堆灵体望而却步，反而愈发勾起了他的兴趣。
脚刚踏上十三楼的阶梯，率先闻到的就是若隐若现的尸臭味，然后便感觉眼前一阵恍惚，臭味消失不见，眼前也变得明亮起来，像是一瞬间从黑夜踏入了白天，而且耳边有了越来越清晰的嬉闹嘈杂声，墙壁也不再破败剥落，而是被刷得雪白，上面有不少学生刻字涂鸦。
“你相信光吗？”
“三玖天下第一。”
“两只黄鹂鸣翠柳，我还没有女朋友。”
......
秦安抚摸着刻字，眼前的景象就和寻常的教学楼别无二致，在如此不正常的地方见到如此正常的场景，反而让他觉得更加不正常。
“记忆？”
“是的，这是之前某个时间段的记忆。”离夏肯定道，她已经悄然出现在秦安身后，举着绣花伞。
此时急促的上课铃声响起，楼上不断有穿着各色衣服的学生跑回各自的教室，她们似乎都没有看到站在楼梯中的两人。
身边跟着老婆的秦安根本就不知道怂字怎么写，自然地跟上那群学生的脚步进入教室。
“上课！”
随着看起来像是班长的学生一声号令，喧闹的班级中仅仅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学生站立起来向讲台上微胖的女老师问好，其他人都是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秦安这才发现这群学生中很少有穿着星尚学校标志性的蓝白校服，而且头发也是千奇百怪，比较安静的学生已经戴上耳机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有部分活泼的学生露出胳膊大片的纹身，不断拍桌子嬉笑怒骂，还弹拨着前桌女生的肩带。
被开如此过分玩笑的女生也不在意，只是白了一眼，然后就和同桌开始研究起妆容明星，完全不在意所谓的课堂纪律。
秦安站在后门，可以看到几张课桌桌肚下面居然收着刀子和铁棍之类的东西。
但老师好像也对这种景象习以为常，并没有在意，连说都懒得说，直接转身就在黑板上写下板书，讲着课，也不在乎下面的同学有没有听讲，仿佛整个课堂就剩下她自己，只要讲好自己的课就够了。
这只是记忆片段，就像是一部电影，而秦安则是观众，所以他的突兀存在完全没有带来任何影响，一切都照着原有路线发展下去。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舒煜整顿校纪之前的学校，课堂上居然热闹到这种程度。”秦安笑道，他理解为什么舒煜要定下繁多严苛的校规了。
“思雨，你今天看起来好憔悴，昨晚和你的小男人玩到太晚了？”
在恍若菜市场的嘈杂中，秦安敏锐地捕捉到思雨两个字，顺着说话的方向望去，一个在大夏天还穿着宽松丝质薄外套的女生无精打采地趴在最后排靠窗的座位上。
他径直来到这张课桌前，打量起这个披头散发的女生。
她有些苍白的脸上顶着红肿的眼圈，体型非常消瘦，在外套的遮蔽下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到她的肚子挺起来很大一块。
这个女生就是第一教学楼怪谈中的关键人物余思雨。
她没有回答同桌的问话，手用力抓着肚子，随后趴在桌子上，掏出手机一直盯着不放。
上面显示的是一连串她昨晚发出的信息，而对面却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回，最后一条消息后面赫然跟着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这个场景是她的记忆么？杨晖说过，余思雨的男朋友在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直接玩起了失踪，想来应该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秦安干脆和离夏一起倚靠在左前方的课桌上，静静看着接下去的发展。
“怎么？住在一起还不够？现在还在想着你的小男人？”
同桌的女生不停调戏着，而余思雨没有回答，下巴抵在桌面上，失神地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同桌看到这个情形也不再自讨没趣，转过头和身后的男生玩闹起来。
许久之后，余思雨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从眼前的英语课本撕下两页纸来。
一张写下了生字，一张写下了死字，揉成团，放在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颤抖的双手中，不停摇晃着，嘴里小声地絮叨着什么。
秦安凑近之后才听清她在呢喃的话语。
“听天由命，不要怪我，是他先不要你的，不是我的错。”
过了约莫半分钟，余思雨合拢的双手散开，两团纸团滚落在课本上，她拿起靠近自己的那一张，展开了一半，还没有看到上面写着的字，就狂躁地将两团纸都揉在一起丢到地上。
通红的眼眶已经积满了水。
而周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她此刻的异样。
令人心情愉悦地下课铃声响起，原本就坐立不安的学生立马涌出教室，只留下余思雨一个人呆坐在座位上。
但此刻的场景却突兀地从白天转入黑夜，秦安在错愕中看向黑板上写着的日期，赫然是两个月后了。
随后便反应过来，他对这种情况已经有着充足的经验，他每次吸收灵体的记忆时都残破不堪，经常会跳转一大段时间，吸收到的都是灵体难以磨灭的记忆。
余思雨艰难地扶着桌子站起身来，硕大的肚子展露无疑，外面那件薄外套已经遮盖不住了。
她缓慢地走向楼梯，刚准备往下走就猛然捂住肚子蹲伏下去，痛苦的脸上布满了冷汗，随后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向厕所走去。
秦安站在女厕门口，看向原处的夜空，听着余思雨刻意压制的闷哼声从没有关上的隔间传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他才走了进去。
余思雨的手上沾满血迹和不明液体，将那小人儿抱在怀中，无声哭泣着，手不停放在婴儿脖子上然后又收回。
“对不起。”她终于不再犹豫......
秦安和离夏两人在背后静静看着，没有做出任何干涉，他们也干涉不了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
“她这是抽到了死签？”离夏将下巴抵在秦安脑袋上，整个人挂在上面，疑惑道。
“抽到什么签不重要，她在抽签的时候，就明白自己想要的结果是什么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婴儿
余思雨打开马桶的抽水箱将尸体放了进去，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外，就在秦安以为到这里为止的时候。
一个高大俊美，分不清男女的黑色人影从阴影处走出，它长有十只手，其中八只捂住脸上的器官。
“杀死不视时看到的那个东西。”秦安呢喃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关这个黑色人影的记忆。
俊美人影从水箱里将尸体捞出，细长的手指不断抚摸着婴儿脸颊。
“可怜的孩子，想不想一直陪在你妈妈身边？”
“想不想一直保护你妈妈？”
“让她不要再流眼泪。”
秦安在侧边看到婴儿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里面一片漆黑，不哭不闹，安静地盯着黑色人影。
还想再看得仔细一些，眼前的场景就定格撕裂，黑影和婴儿消失不见，他知道自己又进入了下一段记忆中。
此时门外传来一身尖叫，秦安连忙追赶了出去，发现是在原先上课的教室中传出来的。
余思雨站在座位上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眼中布满了血丝，原先乌黑浓密的头发已经变得干黄稀疏。
“余思雨！你在做什么！？”发生这么大动静，讲台上的老师即使想装做没看到也不行了。
“婴儿，有婴儿的哭声。”余思雨堵住自己的耳朵，蹲在地上，脸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但婴儿的哭声还是接连不断传入耳中，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一般。
“哪里有婴儿的哭声？你是还活在梦里吧？马上坐回去上课！”
“思雨，你睡迷糊了，赶紧坐下来。”旁边几个女生安抚着，好不容易让狂躁的余思雨安定下来，重新坐回座位上。
却不料刚刚坐回去的余思雨突然用力一脚将课桌踢翻了，惊恐地指着倒在地上的桌子，不断尖叫道：“里面！那个婴儿就在课桌里面。”
旁边的众多学生瞬间都离得远远的，看着状若疯癫的余思雨不停议论着。
“哪里有婴儿？”
“不会是被男朋友抛弃后，受到打击发疯了吧？”
“余思雨！”老师再也忍无可忍，狠狠用力将书本砸在讲桌上，激起四处飞扬的粉尘，指着鼻子怒道：“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我现在就通知你的家长到学校来。”
显然老师以为这是往常课堂上的恶作剧，不过这次实在太过火了些。
余思雨呆滞地站在原地，也不反驳，就死死盯着桌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前的画面再度撕裂开来，秦安又步入了黑夜，周围寂静无人，显然天色不早了，就连晚自修的学生也都已经下课回到宿舍。
他忍不住闭目深呼吸起来，在观看记忆的时候，积压的负面情绪也会对他造成影响，这对精神是极具压力的事情。
可一阵急促的脚步将他从调节的状态拉了回来。
余思雨急匆匆地冲入到厕所中，脸上有着化不开的怨恨和阴翳，她径直冲入放置尸体的隔间，将水箱掀开。
从里面捞出因为浸泡太久而发黑肿胀的尸体，此时婴儿的头颅已经涨得差不多和身体一般大小，上面隐隐浮现着青黑色额血管，可怖无比。
但余思雨却似乎没有这可怕的东西影响到，她攥紧尸体，使劲摇晃着，声嘶力竭地喊着：“别哭了！”
“我睡觉你在哭！我吃饭你在哭！无论做什么都哭个不停！”
“为什么还要一直缠着我？是那个男人先不要你的！你去找他！”
尸体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越说越大声，到最后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将尸体用力丢到地上，一脚踢进厕所里边，然后整个人靠着隔间门无力地瘫软下来，呢喃道：“都怪你们，我的人生全毁了。”
压抑的啜泣声在狭窄的空间中回荡。
正沉浸在自己情感中的余思雨突然止住了哭声，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轻轻在自己的背上攀爬着，像是小虫子带来的瘙痒感。
扭头一看正好对上那双完全漆黑的瞳孔，还有肿胀丑陋的脸庞。
婴儿幼小的手环抱住她的脖颈，双脚用力在她衣服上蹬着，费劲地将自己挪动到身前，嘴里不停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余思雨的眼神充满恐惧和绝望，她想尖叫，想把婴儿丢开，但却一个动作都做不出来，昂着脑袋，身体在剧烈颤抖抽搐。
最终眼睛翻起眼白，僵直地倒在地上，而婴儿则在她怀中舒服地闭上眼睛。
随后整个画面犹如镜子般破碎开来，秦安也终于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回到残破不堪，布满霉菌的楼梯中。
“黑影将死去的婴儿变成灵体，用来折磨余思雨，它们到底是为什么要不停制造这种事情？”秦安摸着下巴，疑惑地喃喃出声。
看到如此场景，他第一时间在心里浮现的不是同情，而是黑影的目的。
秦安本身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甚至在不断吸收灵体的痛苦记忆中，早已将他的心智锤炼得坚韧无比，可以说是坚韧到了一种残忍的地步。
他对灵体的共情是源自于灵魂那稀少得可怜的人性，但一切归根结底都不过是为了离夏。
“不需要任何理由，之前就说过了，诡异是最纯粹的恶。”离夏还在回想看到的那个俊美黑影，它一出现就直接勾起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杀意，“它们不停传播绝望与痛苦，就像人类要吃饭呼吸一样，这是源自于本能的事情。”
“不过十年前它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一直不肯说，也封存着这部分记忆。”秦安一边说着一边向楼上走去，他知道正主还在上面等着。
“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它们会找过来的。”
“这个高大黑影和你十年前遭遇的有没有关系？”
“它还不够格，不过是同一种类的东西，让我十分期待将它撕裂的快感。”
秦安忧心忡忡地发出长叹，心头仿佛压了一座山，这个在他看来无比恐怖的怪物，在离夏看来却还不够格，但却对十年前的事情避之不及，这让他无法想法离夏十年前遭遇的是多可怕的怪物。
才会让她身受重伤不得不和自己签订共享契约，来维持自己的存在。
第一百一十五章 柳善与出现
秦安拖着沉重的脚步刚要踏上阶梯，就一个旱地拔葱跳了回来，他看到接连不断黑色肉块伴随着恶臭和粘稠的液体，从右边教室沿着墙壁迅速蔓延开来。
“这是什么？”他想要躲避，但是肉壁蔓延的速度非常快，范围也很广，将整个十三楼以及阶梯都包裹在内。
“哼！”离夏眯起眼睛从秦安身上跳落下来，白生生的脚丫子往地上一跺，一滩血水出现，阻止了肉壁蔓延的步伐，凶悍道：“乖，躲我后面。”
老婆大人威武！
秦安无比从心地听从自家老婆的话语，乖巧地站到身后，看着离夏叉着腰的瘦小背影，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作为一个战斗力不到五的渣，他对自己有非常清晰的认识，不添乱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腥臭，阴冷。”秦安捂住口鼻道，肉壁已经不再蔓延，止步于前往十二楼的楼梯口。
整个空间的温度陡然降低，阴冷的感觉直往他的毛孔里钻，浑身都冒起鸡皮疙瘩，而且充斥着难闻的腥臭味，最要命的是肉壁还在不停一张一吸，有节奏地蠕动着，像是在呼吸一样，看起来极其恶心。
秦安感觉自己就像是处在某个器官内，不过随后就被末尾的肉芽吸引了注意力，那里在大面积崩散溶解，化成黑雾飘散。
“灵域侵入现实，不过很勉强才能维持住不崩解，这个凶煞灵体快要再进一步了。”离夏目露煞气，脚下的血海急速拓展，血色染红了半身白裙。
咿咿呀呀的婴儿啼叫声响起，一个浑身青黑，头肿胀得和身体一般大小的幼小身影出现在楼梯口顶端，漆黑瞳孔里透着邪气，原先应该天真无邪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随着婴儿的出现，楼道里的尸臭味浓道了极致，而且肉壁蠕动得更加欢快了，一张张眼熟的脸在肉壁上形成，正是秦安在记忆中见过的余思雨的同学。
“怪不得那些同学都失踪了，原来都是这东西搞得鬼。”秦安一盯住灵婴涌动着疯狂的眼睛，就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一个冰窟窿，寒冷绝望，“这孩子虎头虎脑，多可爱，一看就是欠收拾。”
人脸开始从肉壁中走出来，身体是由一坨坨黑色的腐肉组成的，每走一步都噼里啪啦往下掉，但又有新的腐肉从地上爬起附着到身上。
它们踏着血海而来，脚上滋滋冒着黑雾，即使脸上浮现出无比痛苦的神色也没有停下。
“要比人多吗？”离夏食指倒转只是轻轻往下一点，血海中有无数身形扭曲的人体爬起，扑在那些灵体身上，狼吞虎咽地吞食着它们身上的血肉。
转眼就吞食殆尽，底下还有数不尽的身形在游荡，秦安甚至看到在血海深处有着一座高耸的尸山，显然这么点灵体是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灵婴发出凄厉的尖叫，和肉壁融合在一起，肉壁顿时就像蠕动的肠道，那些扭曲的人形陷入到肉壁中，被不断积压消化。
秦安还是第一次看到离夏失利，有些担忧地看向了她，却发现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一如既往的轻松。
“让你吃个够。”
离夏朱唇轻启，血海顿时沸腾起来，越来越多的人体爬了出来，撕扯吞咽着肉壁，肉壁蠕动的速度也猛然加快。
可每有一个人体被吞噬就会有十个人体从血海中爬出，一时间整个楼梯间和十三楼都挤满了人，血雾与黑雾逸散，惨叫声和吞咽声交织，犹如人间地狱一般。
不多时，所有黑色的腐肉都被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浑身遍布牙印的灵婴扑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声息。
倒是血海中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声音。
秦安走上前捧起灵婴的身体，走到右边的教室，里边笔直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盯着空白的黑板。
正是余思雨，她的尸体被保存完好，但有一缕残灵被束缚在里面，就连无常级灵体都算不上，和秦安在夜半鬼屋见到的那些残灵是一个等级，不久就会自动消散。
“我来帮你解脱。”秦安将灵婴的身体放在余思雨怀中，伸手往她眉心一点，血雾注入将里面那点残灵搅碎。
看着余思雨眼角的泪花，秦安长叹口气，他刚刚吸收了灵婴的记忆，感受到灵婴对于余思雨那出自本能的依恋。
它之所以不放过余思雨的同学，是因为余思雨对校园生活的向往，它把所有人都束缚在这里，让这个女生一直活在它创造出来的假象中。
在这件事情中，灵婴肯定是最无辜的一个，不过它害死那么多学生，秦安自然无法放任它存活下去。
“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秦安惊讶的发现她的肚子还鼓囊囊的，手摸上去却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是个死胎。
死去十年的余思雨是怎么还有另外一个孩子的？
秦安眉头紧皱，他在回忆中看到余思雨死去的时候明明没有身孕。
难道是那个俊美黑影所做？它找上余思雨不是单纯折磨她为乐那么简单？
他刚想让离夏查探个究竟，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离自己远去，手摸在余思雨的肚子上却没有触摸感，充斥教室的尸臭味也消失不见，耳朵仿佛也被堵住了听不到一点声音。
猛然开口想提醒离夏，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前慢慢被黑暗笼罩。
在完全失去光明前，秦安看到走廊上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留有板寸头的男生，正冷漠地盯着自己。
而他倒映在墙上的影子，赫然是那个有着十只手的高大俊美黑影。
离夏身上的青白连衣裙已经完全化为血色，满头黑发疯狂舞动，脸上是疯狂而又病态的笑容。
她刚踏出一步，就回头看向情况不对的秦安，脸上出现纠结的神色，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但由血水凝成的剑刃还是拔地而起，直刺那个男生。
可惜被厚实的灰雾挡住，只擦破了男生的皮肤。
“还不是时候。”
秦安从男生的口型看出这么一句话，眼前完全被黑暗遮挡，思维也变得无比迟钝。
“柳善与。”
上架感言
终于撑到上架啦~虽然成绩已经早有预见，不过还是比较有成就感的事情。
所以还是想说点什么。
其实这本书连签约都一点把握都没有，在我把存稿发完，决定切了的时候，就收到了站短，那时让我非常兴奋，觉得自己可以了。
然后第一次推荐是最垃圾的热门分类，一天只能涨十几个收藏，听说这是被编辑大大放弃的意思，又让我产生了切书的想法。
没想到的是，第二个推荐直接上了客户端分强，虽然也有冷门频道的好处在里面......
这本书真的很神奇，每一次在我想放弃的时候都会有新的动力让我继续下去。
在这里也感谢各位追读，投票，打赏的小伙伴！感谢！
本来我早就放弃写小说的想法了，也很久没有看小说了，不过在偶然间刷到我会修空调大大的《我有一座冒险屋》（真的超好看），让我彻底进入悬疑这个坑出不来了。
忍不住提起键盘也开始写，事实证明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其实星尚学校开始我就进入了一个迷茫期，我一直在纠结怎么写得更有趣，但每一次写出的东西都非常不满意，让我自己看着都觉得非常厌烦，每天坐在电脑前想很久，都敲不下一个字，但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去，因为不能断更。
应该在这个月会结束掉星尚学校的篇章，我也调整一下状态，好好开始新的剧情。
第一百一十六章 柳善与的故事（上）
残碎的记忆片段用来，秦安感觉自己头痛欲裂，眼前的黑暗慢慢有了画面，站在他面前的是年轻许多的柳望先，花白的头发变成了满头黑发。
“这是柳善与的记忆？他眼中的世界？是刚刚离夏刺伤了他获取到的？”秦安发现自己在以柳善与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正是他的童年时期。
“爸爸，我房间里有很多不认识的人，我今晚能和你们一起睡吗？”柳善与畏惧地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窗外此刻正在电闪雷鸣，每一次闪光出现他都会不自觉缩紧脖子，仿佛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东西。
“不要胡说八道，房间哪里有人。”柳望先拽着他进入房间，把他按在床上，不耐烦道：“你是个男人，胆子不能这么小，连打雷都害怕，给我好好呆在房间里睡觉。”
说完便直接走出门外，将门给锁住，任凭柳善与怎么敲都不开门，只能自己抱住枕头缩在墙角，眼睁睁看着围住自己的一个个虚幻的人形，以及脸上那充满恶意的笑容。
......
“妈妈，有个不认识的阿姨拿刀把我的手划伤了，好痛！”
柳善与眼巴巴看着头发随意梳起的中年女人，举起正在不断流血的手指，想要获得一丝安慰。
“我都看到了，是你在切菜的时候不小心自己切到的，你已经是八岁的小男人了，事情要自己解决，困难自己面对，不要老是哭唧唧找别人哭诉，自己找创可贴贴一下就行。”
“爸爸妈妈现在刚开办了相馆，非常忙，你要理解我们的不容易，不能为了引起注意就编出这种话。”
“我现在要过去相馆，自己把饭做好吃了，不用等我们回来。”
随着中年女人的离去，一张张惨白的脸庞从各个门框探出来，贪婪地盯着泪痕还没有干掉的柳善与，肆意吸收他散发出来的悲伤与恐惧。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柳善与不停絮絮叨叨，费力地站在小凳子上，垫着脚尖从柜子里取下医药箱，看了看四周的人影，还是吸溜着鼻子，不情不愿走入厨房中。
......
“医生，我的孩子是什么情况？他现在对周围的反应非常迟钝，而且经常念叨着有许多不认识的人围着他。”柳善与在和面前的医生说话时，不停看着手上的手表，脸色焦急。
“初步诊断是孤独症。”医生翻看着面前的诊断记录，手中的钢笔写写画画，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意见，“现在孩子才十六岁，还有治疗的机会，你们要多陪伴他，多和他交流。”
“我现在相馆的生意正蒸蒸日上，哪里有时间可以陪他！现在相馆里还有几个客户在等着我回去！”
“生意可以缓缓，多陪陪孩子比较重要。”
“我不赚钱，他吃什么？穿什么？哪来的钱上最好的学校？一个大男人心理还这么脆弱。”
“能不能让他住宿，至少有室友可以陪着他？”柳善与站起身来，看着面无表情的柳善与脸上有着担忧和焦急。
“有一定的效果，但把他丢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可能也会适得其反，越来越严重。”
柳善与看着父亲和医生的嘴一张一合，耳朵却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眼中的世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由彩色变为了灰白。
不过这样也挺好，这个世界始终不接纳自己，自己也不用融入这个世界。
......
柳望先将一箱箱零食和饮料搬入宿舍中，拍着身旁柳善与的肩膀，对五个好奇的室友笑道：“这些东西大家不要客气，拿去分了吃就行。”
“以后我们善与就拜托大家照顾了，他的心理比较敏感，有哪里不好的地方，大家多担待。”
柳善与看着柳望先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没有任何波动，自顾自走入宿舍中。
“你们家好像挺有钱啊？”
“和你说话，就只会傻傻点头，你是怎么进来星尚学校的？”
“家里有钱，塞钱进来呗，羡慕不来的。”
......
“善与，你的校园卡借我刷一下，你自己用现金就可以了。”
“善与，我们忙着打机，你下去帮我们拿一下外卖，你帮我们叫得，当然需要帮我们拿。”
“哈哈哈，善与，不好意思，刚刚饭盒太油了，拿你的课本垫了一下，不小心弄脏了，你傻笑着就是不会介意咯，反正你也看不懂对吧？”
“善与，你洗脸的毛巾借我用来擦下脚，纸巾太远了。”
“柳善与，你一整天在傻笑什么？我警告你，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最好把你的笑容给收回去，MD！”
柳善与摸着脸上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痛，要不要报告给老师或者爸妈呢？
算了，他们也不会在乎，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
......
柳善与带着满身的淤青躺倒在床上，室友的日益猖狂的暴力对他来说已经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因为连痛觉也渐渐在离他远去。
但不知为何，从家里跟随他过来的那一个个身影逐渐消失不见，倒是他室友的身上经常趴着一个类似黑影的怪物，有的遮住眼睛，有的遮住耳朵，有的遮住鼻子，有的遮住嘴巴。
其中没有皮肤的那个长得最丑。
它们似乎在和室友说话，指着自己，在给他们提出建议。
久而久之，室友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和黑影怪物非常相像，笑得好恐怖。
“那个傻子，你过来把蟑螂吃了，告诉我是什么味道，我很好奇。”
“他是不是感觉不到疼痛和味觉的？”
“你用钉子扎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会不会太过火了？别搞出什么事情来，我们都会有麻烦。”
“用图钉不会留下太大的痕迹，不用怕的，你看我们做了这么多事，这个傻子有告诉过老师或者父母吗？”
“他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吧？”
......
柳善与笑呵呵地听着室友的商量，看着他们向自己逼近，明明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就是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似乎是很可怕的事情。
不过他们背后的黑影怪物笑得愈发开心了，应该不是坏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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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柳善与的故事（下）
“这是什么？蝴蝶？”
突如其来的追问让柳善与迟缓了几秒，才抬起低着的头颅，他的面前摆着一只断了半边翅膀的蝴蝶。
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师很熟悉，好像是叫做林欢。
“看你每天都形单影只的，不合群可不是件好事。”林欢也一同蹲了下来，和柳善与一同观察着这只艰难爬动的蝴蝶，她刚刚接手这个班级，了解每个学生的想法和情况是必要的事情。
不过这个学生有点奇怪，好像一直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对别人的接触也是迟缓了许久才有些许反应，也仅仅是一个僵硬的微笑。
“它好像要死了，好可惜。”
“要成为蝴蝶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要忍受痛苦撕开自己的虫蛹，走出封闭的小世界才有长出翅膀的一天。”林欢絮絮叨叨地说着，想找到一个点和柳善与交流起来，可无论怎么说都得不到回应。
当班主任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她无奈地站起身，打算明天再和其他了解一下这个古怪的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一低头就透过衣领发现柳善与身体上的大片淤青。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对你做的？”林欢惊怒道，强拉着他站起身来，掀起衣服，才发现里面不只有淤青，还有触目惊心地各种伤痕，有的甚至还没结痂。
“你为什么不报告给学校？现在校风这么严格，居然还有人敢做这种事！”
“疼吗？”林欢伸出手摸了上去，即使伤痕不是在自己身上，她还是觉得浑身发疼发麻，特别是看到这个学生平静的眼神时，更是觉得内心纠成一团。
“疼......是什......么？”柳善与疑惑着断断续续道，太久没有体会到任何感觉，他甚至已经忘了痛感是什么东西。
林欢长叹口气，这个学生似乎心智上有点问题，连自己的意思都表达不了，压着愤怒道：“不要怕，老师会把那些伤害你的人揪出来的。”
柳善与不解地望着老师匆匆离开的背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关心他，虽然他无法理解关心为何物，但这种感觉还不错。
等到第三天，柳善与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五个室友已经整整齐齐排列在那里，看他走进来，都用怨恨的眼光盯着他。
“善与，你身上的伤痕是他们做的吗？”林欢冷冷道，这件事情不难查，这五个学生认定柳善与不会把事情说出来，甚至还得意洋洋炫耀自己有了一个特殊的玩物，企图拉其他学生也一同参与进来取乐。
虽然他们被揪来办公室后一再抵赖，但只要有柳善与的指认，再怎么抵赖都没用。
柳善与缓缓点头，开口道：“还有五个怪物，影子，趴在他们身上。”
“怪物？”
“老师，我都说了柳善与的脑子不正常，他在诬陷我们，哪里有怪物？”
“他身上的伤痕都是自己弄的！”
“他有自残的倾向，我们每天和他在同一间宿舍，该害怕的是我们！”
林欢错愕地盯着这个话都说不明白的学生，不由得陷入纠结中。
“林老师，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查清楚比较好，不要误会了其他学生。”教导主任谢成林凑到耳边低声道：“他们的说法也不是没有可能，柳善与被送进了这间学校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嘱咐过他心理有问题。”
“你觉得这个学生会说谎？而且虐待柳善与的事情是这五个学生自己在口头炫耀的！要不然直接报警吧，至少应该通知他的父母。”
“报警会影响学校的声誉，我们要先把事情查清楚，也不是说他说谎，只是你认为他嘴里那套怪物的说辞会有人相信？”
“而且他的父母一旦闹起来，给学校造成的影响谁来承担？这件事情先到这里为止，等我查清楚再说。”
林欢看着教导主任将五人带离的背影，气得在桌面上抓出几道指甲痕，看着手足无措的柳善与，放缓语气道：“你告诉老师，那五个怪物长什么样子。”
“像影子，虫子，双手挡住脸。”
她听到这个说法无奈地捂住额头，不由得露出苦笑。
“老师，相......相信。”柳善与急道，想尽量表达清楚，但他的能力实在允许。
“老师相信你，慢慢说，说得相信一点。”
等到她把柳善与送回到宿舍，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宿舍里没有开灯，五个室友都坐静静坐在电脑前，看到柳善与回来都齐齐扭过了头，屏幕的反光照得他们的脸色极其诡异。
“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林欢指着五个学生的鼻子，毫不退让道：“要不然，我不会上报学校，直接就报警。”
“善与，有什么事情及时打电话给老师，我已经和学校申请给你换间新的宿舍了，过几天就能搬进去。”
“谢谢。”柳善与发现眼前的世界不再是灰白色的，第一次在林欢身上看到了其他的色彩。
此刻他的内心诞生了成为一个正常人的想法，也许走出自己封闭的世界也不是件恐怖的事，至少这个世界给了一个接洽他的点。
咔。
一个室友探头出去发现林欢的身影离开宿舍楼后，反身将门锁住，嘴上带起狞笑，“告密者，你怎么能诬陷我们会对你做如此过分的事情呢？”
其他人一拥而上，将没有任何反抗的柳善与压倒在床上。
床单已经被掀开，透着床板的缝隙钉着一排铁钉，用细细的铁丝将他的手脚束缚住。
柳善与的口鼻被捂住，本能地挣扎着，手脚被铁丝割得鲜血淋漓，瞪大眼睛看着五个蹲坐在他床头的黑影怪物。
“痛苦吗？绝望吗？”
“你心里是不是很恨他们？要我帮你杀掉他们吗？”
“和我们融为一体，我们带你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柳善与轻轻摇头，也不再挣扎，任由铁丝嵌进肉里，他无法理解这些怪物话里的意思。
“他的心早就死去，没有散发出任何负面情绪。”
“反倒是那个女人让他死寂的心有了一丝希望。”
“单纯的折磨对他来说没有用，要找其他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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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舒煜
五个室友围坐在一起，柳善与对于折磨的无动于衷，已经渐渐让他们失去了快感，不由得开始思考起其他方式。
“他把今晚的事情告诉老师怎么办？”
“我们把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师杀掉吧。”
“杀人？万一瞒不住不是死定了？”
“你觉得按照她的查法，等这些事情爆出来，我们能好过？”
“你们看那个傻子有反应了。”
柳善与原本已经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躺倒在床位上，听到几个室友的议论，拼命发出唔唔声，又开始挣扎了起来。
无能为力的样子反倒引起室友的谑笑声，他们也没有解开柳善与手脚的铁丝，而是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
五个黑影怪物融合成高大俊美的黑影，从黑暗中走出，他解开柳善与的铁线，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递到他手中，说话带着重音，蛊惑道：“杀了他们，不然他们就会伤害那个女人。”
柳善与提着刀站在室友的床前许久，随后猛然转头插入到黑影的心脏处。
“你觉得这是我的错？”黑影满不在乎地将刀拔出，丢落在地上，指着五个人嗤笑道：“其实这是埋藏在他们心中的恶，我只是将这种恶释放出来罢了。”
“柳善与，你想做什么！？你要杀人？”刀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将其他人吵醒。
黑影不断发出笑声，重新融入到黑暗中。
......
“柳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你孩子的情况实在不适合继续呆在这里读书。”谢成林翘着二郎腿，哐当哐当敲击着杯盖，嫌恶地看着柳善与，“他不仅有自残倾向，昨晚还拿着刀站在室友床前，幸好被及时发现，不然就出大事了。”
“主任，真的没有通融的余地吗？”柳望先恳求道。
“我们不能放任学生的安危不管，我建议你还是带他找一间精神病院好好看看吧。”
“善与，你先回去宿舍，我和主任再谈谈。”
柳善与离开教导处后，茫无目的地在校园中闲逛，他对于自己被不被退学根本不在乎，也许自己离开反而会让林老师脱离危险。
“你这么想就错了，即使你离开，那个女人还是会继续追查下去，你的五个室友依旧不会放过她。”俊美黑影突兀地出现，站立在柳善与面前，“和我融为一体，成为我的躯壳，我帮你保护那个女人的安全。”
“为......什么......是我？”
“我们非常契合，你想自己成为一个正常人，拥有看到爱的眼睛，可以倾听的耳朵，闻到善良的鼻子，倾诉温暖的口舌，感知希望的触碰。”
“而这些也都是我在追求的东西。”
“刚好，你讨厌生而为人，而我想成为一个人类。”俊美黑影身上分离出丝丝缕缕的灰雾，附着在柳善与身上，“不要反抗，这样你就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阳光照射下，柳善与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他脸上的呆滞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邪性，“记住我的名字，觉。”
觉不断打量着自己的身体，眼中透着满意，随后却皱起了眉头，喃喃道：“那个女人居然真的让你有了一丝希望，让我们的融合没有那么完美。”
“不过算了，慢慢磨灭就是，我会信守承诺不会让那五个人伤害到林老师，可惜我还挺喜欢那五个孩子的。”
“为什么我要叫林老师？你的意志居然能影响到我，有意思。”
......
在黑影融入柳善与的时候，秦安感觉自己的心绪也被影响，那股疯狂与怨恨要将他直接溶解，让他永远沉浸在这种情绪中。
就在他要抵抗不住的时候，内心传来一股清冷感，阻止那些情绪的入侵，眼前被血色笼罩，轰然碎裂。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重新回到教室中，眼前是离夏那张精致的脸，上面挂着担忧，但柳善与或者说觉，还有余思雨的尸体已经不知所踪。
教室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撕碎，灰雾和血雾混杂着还没有散去，一看就是经过了惨烈的大战。
“他们哪去了？”秦安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尸体被他带走了。”离夏紧促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故作轻松道。
秦安长叹口气，自己还是成为离夏的累赘，她肯定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不敢追着觉而去，“那个黑影想成为一个人，这是它找上柳善与的目的。”
“我看到你的记忆了。”离夏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秦安被用作威胁，让她感到非常不爽，“它想成就阴神。”
“阴神？”
“凶煞之上是灾厄，需要以虚入实，将自己的灵域侵入现实，而阴神则需要向死往生，成就阴神后，他才能拥有和我对抗的资本。”
“那他获得了柳善与的身体不是已经成功了？”
“没有那么简单，柳善与是个有缺陷的人，他需要集齐五感才能成为阴神。”
说到这里，秦安长舒口气，老七和小希望都在他手里，觉在短时间内还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他现在只要保护好这两人就行。
“你搞错了，这两人不是重点。”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衬衫，打扮得体古板，头发斑白的消瘦中年人突兀出现在教室中。
“校长舒煜。”秦安虽然不认识这个中年人，但却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他和觉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无法瞒过身为墟之主的舒煜，这下子倒省了去找他的功夫。
“老七和小希望不是重点是什么意思？”
舒煜戒备地看了离夏一眼，才道：“这个五感得不到，它可以去找其他人，没有必要吊死在这颗树上。”
“重点是到现在它还没办法和柳善与完全融为一体，没法彻底消除柳善与内心的那抹希望。”
“林欢！”秦安豁然抬头。
“这是觉的失算，他本来想用时间来磨灭掉，但没想到患孤独症的孩子虽然平常对周遭的世界无感，可一旦有什么东西进入他的内心就再也难以磨灭。”
“为什么不在他刚进入墟的时候干掉他？那时候他不是你的对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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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苏醒记忆的花芮
“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可以隐藏在内心的最阴暗处，只要不是主动出现是很难发现他们的。”舒煜脸上一片愁云惨雾，接着说道：“等我发现它们的时候已经晚了，它们靠着墟里面的负面情绪滋长壮大。”
“并且不断侵蚀墟的核心，和我争夺控制权，也幸亏他没有完全和柳善与融为一体，要不然我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难道就没有办法限制它们？”秦安揉着眉心，觉得脑壳生疼，这诡异也太难搞了吧。
“至少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只能通过封印星尚校园里师生的记忆，来减少负面情绪，延缓它们生长的速度。”
“事实证明，你的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
“进入墟的人往往都是带着痛苦来的，负面情绪来自于最重视的东西，将他们最重视的记忆封印，让他们摆脱痛苦，最开始确实有效，但觉总有办法让它们陷入到绝望和痛苦中。”
“所以你就对觉妥协了，和它合作？”秦安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现在的学校规整有序，夜班学生和白班学生互不侵犯，自觉遵守校规，明显不是舒煜自己可以搞定的，“教导主任谢成林也是觉的人，对学生用着残酷的刑罚，难道你不知道？”
面对秦安的指责，舒煜叹息了一声，摇头道：“我自然知道他已经被觉操控了，但你不能否认谢成林的手段非常有用，虽然严苛了一些，但将整个学校的秩序维护得很好。”
“一个严苛但有秩序的学校比一个快乐却混乱的学校要好上不少，乱世当用重典，这是我在现实中治理学校得出来的经验。”
秦安对于舒煜的话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如此高压的校规之下，也是现在的学校还不断滋生负面情绪的因素之一。
“至于和觉合作，还得多亏了灵管局的花芮。”舒煜深深看了远处盛开的鲜花一眼，扭头笑道：“她一进来就想直接将墟毁灭，这是我和觉都不能接受的。”
“觉限制住她，我封印她的记忆，这是我们达成合作的契机，条件是它不能对普通学生出手，但如果有触犯校规的学生，可以由它处置，这也是我留着谢成林的理由之一。”
“而且我根本制止不了它不断散播绝望和恐惧，与其让它躲在暗处乱来，不如用这种方式达成交换，陷入绝望的学生反而比之前更少了。”
“你直接把花芮杀了不是更简单？”秦安反问道。
“没那么容易，她的秘武和自己的生命绑定，只要她一死，这座学校也就没了。”
怪不得，秦安总算明白，为什么花芮还能在星尚校园里活得好好的。
“那么你突然现身是为了什么？不单单是给我讲故事吧？”秦安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舒煜作为墟之主，一开始肯定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却等到现在才出面，肯定有着特殊的原因。
“觉的分身，那五个黑影怪物和第二怪谈梦灵在今天早上离开墟了。”
离开墟？
秦安有些疑惑不解，随后心头有一道冷电闪过，冷声道：“它们去找林欢了！”
“它要通过林欢，让柳善与彻底放弃希望，到时我就完全不是它的对手了。”舒煜面露担忧，他现在和觉保持着一种平衡的状态，可觉要是成功了，这种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整个学校也会落入它手里。
“所以希望我们可以达成合作，你可以出面制止它。”
秦安皱着眉头，脑海急速运转，不停思考舒煜话语中的疑点和漏洞，而离夏则一言不发站在他身后，这种需要动脑子的无聊事情一向都是交给他，到时秦安说杀谁她杀谁就行了。
无论秦安每次做出什么决定，她都只会坚定站在他身前，毕竟每个成功男人面前，都会有一个帮他遮风挡雨的女人。
至于自己机智的脑子当然要用在如何抓弄秦安这种有趣的事情上。
“我答应了，但是有一个条件，你要帮花芮恢复记忆。”
“不可能，这个女人要是恢复记忆第一时间就是把学校炸了。”
“不然我无法相信你。”秦安斩钉截铁道，他的内心十分焦急，但是脸上却始终平静似水。
焦急是因为觉的一个分身不言进入过美好公寓的墟，并且在那里见到林欢，它很有可能在现实的公寓中找不到林欢后会再次进入，凭借公寓里那些灵体是绝对挡不住的。
但是他又担心舒煜是和觉合作，要将他骗出墟，到时就不再让他进入，所以一定要留下花芮这个后手。
再说现在林欢在灵管局的保护下，他与其相信眼前的舒煜，倒不如把信任交给灵管局，相信他们能够保护好林欢。
两人一时间互相僵持住了，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许久后，还是秦安先开口道：“到时花芮要是想直接毁灭这座墟，我会帮忙制止她。”
舒煜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就被秦安挥手打断，“你不用说了，这座学校是你的心血，你制定如此多的校规的目的，归根结底是为了保护学生，让他们避免危险。”
“可万一觉得手，你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和被花芮毁掉没区别，所以你比我更被动。”
“我的诚意已经摆在这里，我会帮你制止住花芮，现在轮到你拿出诚意来。”
舒煜沉吟许久，发现自己已经被秦安吃得死死的，他摆明了只要花芮不苏醒，就绝对不会离开星尚学校。
“我答应了。”
......
女生宿舍中，花芮本来睡得好好的，却感觉迷迷糊糊中似乎有谁一直在叫她的名字，让她出门。
“别叫了！”花芮一把掀开被子，带着一肚子起床气，噔噔噔就下了床，将宿舍门拉开后却愣住了，“校长，秦医生？”
她还在愣神中，就被舒煜一指点到了眉心，顿时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打开了，磅礴的记忆如泄洪的闸口喷涌而出，让她感觉头痛欲裂。
秦安发现花芮的眼神开始产生变化，原先的天真单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狠厉，拿出自己灵管局的临时工证晃了晃，问道“花同学，你认识这个吗？”
“同你妹，叫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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