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村长求助
“不用的，爹。你闺女天生丽质，不用收拾。”
金姚失笑，抱起旁边的干柴火，准备烧水做个早饭。
金老三大笑着点点头：“对，我闺女天生丽质。”
吃完早饭后，金老三提出来要不要去县衙探望一下金老四他们，毕竟关进去这么长时间，也没个消息，金老三头疼得不行。
金姚觉得也是，就准备着和金老三一起下山，将银票兑换成银子，取出一些，去县衙打点一下，以免金老四在里面受苦。
然而，还不等两人起身下山，庙门口就出现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还没等金姚和金老三看清楚来人是谁，对方就冲进来哭天喊地：“金丫头，金丫头，求求你救救我儿，救救我儿呀。”
金姚愣了愣，仔细一瞧来人的脸，蹙眉望向金老三：“爹，这位大娘是……”
“哦，”金老三看见眼前这人心底生不出半点怜悯，语气淡淡地解释道，“这位是你聂大娘，是村长的夫人，你之前没见过她，不认识也正常。”
金姚点点头，顿时有些理解金老三的冷漠了。
村长之前把他们父女两个赶走，现在又找她来救人，搁谁都不会高兴的。
“不是，不是，老三你听我说，”聂大娘心知金老三还在记恨自己丈夫把他们一家赶出村子的事，忙不迭地上前握住金姚的手，“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丈夫做得不对，但稚子无辜呀，你们能不能看在我们过往的交情上，救我孩子一命。”
金老三冷哼：“我们家丫头又不是转世华佗，哪里懂那么多医术，救命这种事情你们不是应该去找村医吗？”
“村医要是有办法，我就不会来找你们了。”聂大娘声泪俱下，握紧金姚的手，“丫头，我家儿子年纪尚幼，可不能就此变成废人。求求你，救救他吧。”
金姚被聂大娘哭得不由得有些动容，她望了眼站在一旁的金老三，见他眉眼之间也是有些不忍，旋即便点点头：“好吧，我跟你一起下山，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咱们边走边说。”
路上，聂大娘将事情和金姚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是村长的小儿子贪玩去爬树，然后从树上摔了下来，骨头摔断了，不过这只是骨头摔断了也就罢了，最大的问题是，村医可以帮忙复位治疗，但这孩子偏偏就是醒不过来。
村医表示孩子的症状应该和之前刘麻子身上出现的症状一模一样，为防孩子出现生命危险，必须立刻叫人将金姚一家请回来。
于是聂大娘便赶着牛车跌跌撞撞跑上了山。
所幸山头离村长家并不远，也并没有耽误孩子的治疗时间。
来到村长家，金姚一头钻进孩子躺着的卧室，金老三和村长一起站在门外边，静静看着里边的一切。
金姚经过一番查看，发现孩子的身体情况确实和之前刘麻子的情况一模一样。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直接用现代医疗方式给孩子治疗也不行呀。这些人万一不懂，报官拿自己问罪可就麻烦大了。
第十七章 村医的求学欲
金姚睇了眼身旁一直紧紧盯着她动作的村医，抿了抿唇，说：“你们能出去一下吗？”
村医不解：“我留在这里可以给你帮忙。”
“……”金姚眼角一抽，“你帮不了我任何的忙。出去吧。”
村医不满：“你不会是担心我把你的医术都学过去吧？”
金姚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要是想救这孩子，就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不然你就是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这，这……”
村医犹豫着，还是有些不愿意。
这时，村长和聂大娘急了，走过去，连忙将村医架起来，拖出了外边。
门关上后，金姚放下床围，然后心中默念进入自己的意识空间，顺利从中取出那个装满了手术器械的盒子。
这孩子不仅仅是内出血问题，还出现了气胸问题，要是不赶紧救人的话，他很可能会被活活憋死。
村医在门外表示愤怒：“有什么不能看的？医者仁心，我要是一直赖在里面的话，难道她还打算一直不救人吗？”
金老三闻言，双手抱胸冷冷道：“我们家闺女不偷不抢不欠别人，不接受任何人的道德绑架。你要是有那个本事救人你就自己去救，何必请我们家闺女来？”
“你……”村医咬牙切齿，心底都是对金姚藏才的不满，“人命关天，知不知道？”
“知道。”金老三咧嘴一笑，“既然知道人命关天，还赖在里面不走，大夫，说好的医者仁心呢？”
“你……”
村医被怼得彻底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屋内传来金姚的声音：“行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村长和聂大娘闻言忙不迭地冲进去查看孩子的情况。
就见本来昏迷中的孩子此刻已经慢慢醒了过来，两手揉着眼皮，嘴里念叨着“爹，娘”。
聂大娘‘诶，诶’地应着，低头时，瞥见孩子胸前的血迹，不由得愣了愣：“这……金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孩子胸口上怎么会有伤呢？”
村医闻声凑过来：“这是新伤，不过没什么事。放心吧。”
金姚转眸睇了眼村医。
村医摸摸鼻子：“老夫不是那种落井下石，胡乱下判断的人，老夫向来实事求是，你不必这么看我。”
“那是我小人之心了。抱歉。”
金姚淡淡笑了笑，站起身。
村医被金姚这道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见金姚手里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有，疑惑地跟上她：“姑娘，敢问你是用什么方法救了村长家小公子的。”
金姚转过身，叹了口气，旋即伸手揉揉村长小儿子的小脑袋，笑眯眯道：“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了，这是我们老金家祖传，可不能随便告诉外人。”
其实也不是她不想说，能多一些人了解治病救人的方式，对所有人来讲，都是好处。
但问题出就出在，这种地方能生产出针筒这一类的医疗器械吗？卫生能过关吗？质量能过关吗？到时候引起其他感染只怕会是新的麻烦。
在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她可不敢轻易向旁人传授什么医术，搞不好殃及性命。
第十八章 请回村子
“你……”村医被金姚的态度气到，“医者仁心，你到底懂不懂？”
“我懂得很。”金姚眉梢一挑，转眸又看一眼靠在聂大娘怀里的小家伙，顿了顿，突然伸手过去将小家伙前襟的衣服剥开，露出上面的伤口，“不过这个急救方式我可以告诉你。以后出现类似的病人，你就不会没有办法了。”
村医连忙走过去请教。
等金姚说完这一切的急救方式后，村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样真的不会死人吗？”
“只要按照我说的找对地方就不会。”金姚点点小家伙的锁骨下方，“这个位置，牢牢记住，必要的时候任何可以通气的东西都能用来救人，不过事后一定要处理好伤口，以防发炎化脓。”
村医点点头，将金姚所说的一点点全记下来。
等记完之后，他又想起上一次金姚用一个像凶器一样的东西扎到刘麻子身体里，不由得又问：“那上次刘麻子那病……”
“哦，那个呀。”金姚作势一掏袖口，下一瞬，立刻从里面取出一个大的针筒，递给村医看，“是这个东西，不过这东西你用不了，给了你也没用处。”
“等等——”村医见状，立刻伸手攥紧针筒，那架势是不打算还给金姚了，“什么叫我用不了，你能用得，为什么我用不得？”
村长以为两人要起冲突，忙劝和：“行了，这是人家金丫头家传的东西，你拿走做什么？快还给人家。”
村医知道自己这么干有点像抢人东西，但他求知欲太盛，可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金姚无奈，只得说：“行，这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想好了，它只能使用一次。如果你能做出和这东西一样的器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我，我……”村医抓着那针筒看了看，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你放心，这东西我一定研究出来怎么制造，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
金姚见村医这么执着，倒是有些佩服他了。
随后，金姚又给村长儿子开了一点消炎止痛的方子，领了诊金后，便要和金老三离开。
村长觉得自己有愧于金老三一家，决定还是让他们回到村子里住：“丫头，老三，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在这里和你们赔不是。要不这样，你们搬回村子里住吧，这样大家伙也好有个照应。”
把他们白白折腾两天再搬回来？
金姚一摆脸子，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村医倒是高兴得很，只要金姚在村子里，那他任何时候都能来向她请教学医的事。这姑娘看上去是个面冷的人，但心肠应该还是很软的。
金老三闻言冷哼一声：“搬回来就不必了。我们父女两个在山上住得挺好的，房子也快要盖好了。那里人烟稀少，我们父女二人乐得清静自在。”
村长一阵尴尬：“老三……”
之前出卖金老四的事情让他和金老三之间一直心生隔阂，人家愿意下山帮他救孩子已经仁至义尽了，再叫人回来，人家闹闹脾气，也确实正常。
第十九章 房子被霸占
村医见金老三执着，忙不迭地劝说：“老三兄弟，你别急着生气，你这么想，你一个大男人总是上山下山奔波是不觉得辛苦，可金丫头毕竟是个姑娘，累坏了身子不说，还会亏了她一身的好医术呀。”
金姚睇了眼村医，眉梢一挑。
这老贼，心里还盘算着那点学医的事儿呢。
金老三把村医这话听进去了，顿了顿，蹙眉问金姚：“姚姚，那你的意思呢？”
金姚佯装思忖了一瞬，旋即点点头：“我听爹的。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好吧。”
金老三安下心。
村医喜笑颜开。
离开村长家，金姚提议先去原来的家去看看，收拾一下。她担心他们父女两个不在的时候，方氏又带刘麻子跑去捣乱。
父女两人赶着牛车重新回到原来村子里的住处，今天风不小，大风吹得树枝窸窸窣窣作响，金姚从牛车上跳下，隐约听到院子里好像有人在说话。
果然……
金姚和金老三相视一眼，旋即，金姚伸手一把推开大木门，随着大门敞开，方氏在院子里抱怨的声音也传入了父女二人的耳朵：“什么都不给我留，金家就是一群丧良心的，丧良心的……”
方氏忙着在灶台前做饭，压根就没注意到这边大门传来的动静，金老三和金姚进门后，嘴里也仍旧不停地骂骂咧咧。
金老三气不打一处来，想过去和方氏理论两句，结果被金姚拽住，摇了摇头。
金老三不解地看着金姚。
金姚指指自己，然后提步走向方氏所在的灶台，在她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蓦然插了句：“烧这么大一锅水，打算烫肥猪吗？”
“啊——”方氏被金姚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当即吓了一跳，脚下一个没踩稳，差点栽倒在地。待她回过神来，看清楚水雾后边站着的人是谁，立刻咬牙切齿地吼起来，“小傻子，你想吓死人是不是？”
“不准叫我闺女小傻子！！”
金老三气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教训道。
“我就叫，就叫怎么了？”
方氏撒起泼来的样子总是叫人十分头疼，金姚没有那个耐心和她继续胡搅蛮缠下去，于是一把抓过一旁的水瓢，从里面舀出一瓢滚烫的热水，冲着方氏就狠狠泼了过去：“我让你叫，我让你叫个够。”
“啊——”
滚烫的热水将方氏瞬间浇了个透，方氏疼得龇牙咧嘴，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后，抱着身体一边躲金姚，一边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金姚丝毫没有放过方氏的意思，接着舀水接着泼。
方氏提着裙摆想往外面跑，边跑边骂骂咧咧：“金姚，你这恶毒的傻子，我要找村长说理去，我要你赔偿我医药费。我要你全家赔我银子。”
“可以呀，那就我再把你伤得更重一点，或者……直接杀了你可好？”
金姚完全不被方氏的威胁所动，反而龇牙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她随手捡起放在角落里的锄头，朝着已经到门口的方氏狠狠砸了过去，速度快得金老三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第二十章 金老四和韩愈出狱
方氏惨叫一声，抱着脑袋下意识蹲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金老三以为金姚要闹出大事时，那锄头却稳稳当当被一条遒劲的手臂给接住，紧接着，门外面走进来两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为首的就是接住锄头的男人。
这男人没了之前脸上的胡茬，之前的粗布衣裳也换成了富贵人家穿的绸缎，整个人的气质像极了古言小说里描绘的玉面书生。
身姿颀长笔挺，剑眉星目，头发被玉冠束起，打理得一丝不苟。
真是君子正衣冠。这风姿可完全不像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
金姚眯眸，凛冽地看着眼前手握锄头的男人。
她就知道，那通缉令有问题，韩愈这个人更有问题。
“老四？韩兄弟？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
金老三惊喜地看着跟在韩愈后面的金老四，见他一样换了一身绸缎做的衣服，不由得上前多看了两眼。
“此事说来话长。”
金老四笑着拍拍金老三的肩，走入院子内。
方氏此时还抱着脑袋，乍一下听见金老四的声音，立刻窜到金老四脚边求救：“老四，你快救救我，你们家侄女疯了，要杀我，和我拼命。”
金老四冷哼一声，抬腿一脚踹开趴在自己脚边的方氏：“我侄女害你？你害我侄女还差不多。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这个村子，再也不要回来。”
方氏颤颤巍巍抬眼看着金老四，又看一眼站在金老四身边的那位年轻英俊的公子，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后，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从地上爬起，一头扎回屋内，抓起自己的包裹，就冲出了院子。
金老三松了口气，他担心金姚不放过方氏，继续对峙下去，会真的闹出人命，眼下方氏走了也好。
韩愈从进来后目光就一直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少女，双方目光交汇，这少女竟然没有半分胆怯的意思。
他韩愈好歹在战场上厮杀过几年，平常人看见他都会因为他身上凛冽的气势吓得不敢和他多说话。
“看够了？”率先开口的还是金姚，她大步走过去，一把从韩愈手中抢过锄头，冷冷道，“韩公子一直都这么喜欢搅合别人的好事吗？”
语气不善，韩愈倒是并不生气。他浅浅勾了勾唇：“我要是不拦着你，你打算杀了方氏？”
“与你无关。”
金姚扛起锄头，扔到一旁的角落里，然后迈步直接进了屋。
“这孩子……”金老三看了眼韩愈，微微拱手，表示歉意，“刚刚多谢韩兄弟了。要不是你的话，姚姚可能要闹出大事。”
韩愈颔首：“无妨。不必谢。”
三人一同进了屋。
屋内这两日有方氏在打扫，房间内倒也还算是很干净。金姚闷不吭声坐到桌子的一边，抱着茶杯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灌水，好像有泄不完的火气一样。
金老四见状失笑，旋即从身上的包裹里取出一个银色簪子递给了金姚：“姚姚，别生气了。四叔知道你讨厌方氏，但人命关天。你看四叔给你买什么了？”
第二十一章 豁出名节
“她看不上这些东西的。”
还没等金姚出声，韩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金姚咬咬牙，看着高大的男人在自己对面坐下，兀自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她冷哼一声，转头伸手将金老四递过来的银簪拿到自己手上，把玩似的转了转：“谁说我看不上的？银饰可是好东西。哪有人不喜欢好东西的？”
金老四和金老三算是瞄出这两人有些不太对劲来了。
不过，他们两个也才只见过一次，怎么会搞得这么针锋相对呢？
两兄弟相视一眼后，金老四笑笑说：“丫头，别这么和韩兄弟说话，论辈分，你得叫他一声叔叔。”
“……”金姚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哽了哽后，她翻了个白眼，“四叔，你这是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人家韩公子这气质一看就与众不同，怎么可能拿真拿你和我爹当兄弟呢？”
“为什么不可能？”韩愈手指轻轻叩着木板桌面，一瞬不瞬盯着金姚的眼，“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四哥当朋友，看中的又不是门户。”
金姚嗤声，懒得和韩愈两个多废话，反正这人神神秘秘的，无论做什么都应该会留两手，这是她前世积累下来的看人经验。
此人，哦，不，此男，是个危险人物。
金老四入狱说不定就是因他而起，这样的人不能长期和他混在一起，否则一定祸不单行。
金老三见金姚又开始犯倔脾气，轻咳了一声，出声缓解尴尬：“老四，你快和我说说，这次你们两个是怎么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怎么还换了这么一身行头。”
一旁别开脸的金姚默默竖起耳毛。
金老四与韩愈相视了一眼，见对方并不避讳，便解释道：“其实我也说不清到底怎么一回事，昨天晚上的时候好我们两个正在牢房里……”
昨晚上，金老四和韩愈正在牢房里吃着东西，衙役突然走进来，说是要带走韩愈。
闷头吃饭的金老四见情形不妙，以为是衙门要对他们处以极刑了，便拽着韩愈的手，问衙役：“你们该不会要对韩兄弟用刑吧？”
衙役闻言，没好气道：“不是，是我们老爷有些话想和这位兄弟谈谈。”
金老四还想说什么，这时，韩愈劝说道：“我去去就回，你等我回来就行。”
随后，衙役顺利将韩愈带走。
再之后，金老四就这么在牢里焦灼万分地等着，等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牢房的门重新被打开，这一次，衙役说要带他离开，并且态度还和和气气的。
金老四心中犯嘀咕，以为是县令要悄悄处决他们，但谁知，衙役居然带着他去沐浴更衣了。
更衣之后，换上衙役给他准备的新衣服，金老四跟着衙役来到县衙的后院。
让金老四没想到的是，韩愈也在后院，不但和他一样沐浴更衣梳洗过，并且他和县令两人还一直在举杯畅饮，聊得不甚愉快。
这是怎么回事？
抱着满腔疑惑，金老四走上前，给县令拱手行了一礼。
县令见状，连忙起身：“金兄弟不必这样，来，快坐下。”
金老四看韩愈一眼，坐在了他旁边。
“……后来的事情就是我们和县令两人喝了一整个晚上，然后第二天，他就给我们两人给放了。”
金老四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弄明白县令到底为什么会放了自己和韩愈。
金姚听得头疼。她转眸扫一眼韩愈，发现对方居然还在直勾勾盯着自己，顿时不悦道：“我脸上长草了？你一直盯着我看？”
“那倒没有。”韩愈仰头灌下一口水，然后放下茶杯，淡淡一笑，“我暂且可能要在水沟子村待上一段时间，三哥四哥要是不嫌麻烦的话……”
“不，很麻烦。”金姚知道韩愈后边要说什么，立刻出声打断他，“我们家里的两个男人都是我的亲人也就罢了，你一个和我年龄看起来相差无几的人，在我家里进进出出，传出去，我名声岂不是要坏了？”
韩愈：“……”
这倒是他从未考虑过的。
的确，金姚说得有道理。
金老四和金老三相视一眼，也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妥当。
迟滞一瞬后，就听韩愈又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听说你和你父亲被赶到山上去了是吗？”
金姚闷闷‘嗯’了声，言辞不善：“怎么？”
“我可以上山去住。”
韩愈勾了勾唇，眸底泛着金姚最讨厌的老奸巨猾。
“好。”
“不行！！”
金老三和金老四刚觉得可以，金姚就立刻否决。
金老三不解，摆出长辈一般的训斥态度：“姚姚，人家韩公子在这一路上没少帮你四叔，你再怎么样也不该摆出这幅样子对人家。”
“我……”金姚咬咬牙，沉了口气，耐着心和金老三解释，“爹，我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你又忘了不是？我要在山上种药的。要是遇到什么刮风下雨天气，我可能也要在山上临时落脚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金老四是个耿直人，可见不得自家兄弟在侄女这儿碰壁。他叉着腰，恼怒道，“那你说到底怎么办？总不能让韩兄弟搬出去住吧？他已经没有家人了。”
金姚：“……”
没有家人？那就是无家可归喽。这说得好像自己多么残忍似的。
可是，他怎么可能无家可归呢？明显之前县衙的事情就是县令看在韩愈的面子上才放了他们，这个人的身份实在是太可疑了。
顿了顿，金姚一手托腮，看向韩愈：“你一定要住在我家？”
韩愈没说话。
这话他没法回答。
说一定吧，显得自己好像多么死皮赖脸。
说不行吧，他出去了又会被那些人重新盯上，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自由自在。
金老四看看韩愈，又看看金姚。
金老三唉声叹气，一时拿不准主意该怎么办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金姚歇了口气，点点头：“行吧，反正我这辈子也不打算要嫁人。你愿意在我家住多久就行。”
这是等于为了韩愈她将自己的名节彻底豁出去了。
第二十二章 一起去市集
这句话搞得韩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蹙了蹙眉，说：“女孩子家的名节很重要。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在村子里再找个地方住。我看村子里空闲的房子不少。”
“当心闹鬼。”
金姚哼哼。
金老四还是不放心韩愈，想了想，说：“咱们家院子旁边不是一直有个空院子吗？那里一直都没人住，虽然现在已经长了杂草，但收拾收拾应该还是能住人的。”
这架势，是一定要韩愈和他们住在一起了。
金老三对这个安排不甚满意，因为韩愈之前救了金老四，他不能让韩愈走，又因为女儿的名节在那里，他又不能让韩愈明目张胆和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
韩愈被金姚逗乐，嘴角不由得勾了勾：“我专治鬼神。”
金姚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他。
金老四回屋换回了之前那身旧衣服，然后拎起家里的笤帚和簸箕就去了隔壁院子，金老三跟过去查看一下需不需要修缮房子。
金姚站在院子里，看着家里的两个大男人忙里忙外，转头睨了眼站得像根木头一般的韩愈：“你自己住的地方，自己不打算打扫吗？”
韩愈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打算去一趟市集，买一些需要的东西，姑娘有要捎带的东西吗？我可以一并帮你带回来。”
金姚眨眨眼，忽然呲牙：“要钱吗？”
韩愈挑眉。
“要钱就不用带了。”金姚继续呲牙，皮笑肉不笑地冲韩愈摆摆手，“慢走不送。”
韩愈失笑着摇摇头，提步刚往门口走两步，就见他又顿住，折回来说：“我们回来的时候买了一辆马车，现在缺少一个车夫，你要是愿意帮我赶车的话，我可以付你钱。”
金姚：“……”
这人怎么好像自己心里的蛔虫一样，他怎么看出来自己想出去的？
果然是根老油条吗？
金姚摸摸下巴，故作沉思想了想，旋即从家门口的台阶上跳下，快步越过韩愈：“那好吧，钱可不能少了。我赶车可是很贵的。”
“明白。”韩愈眉梢一挑，三两步来到马车前，然后一提衣摆，跃上马车，钻到了里面，“辛苦姑娘。”
“不辛苦。”
金姚坐在马车外面，拽起缰绳，喊了声‘驾’，马车飞快离开了村子。
金老三和金老四遥遥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相视一眼笑了笑。
来到集市后，车内的韩愈看到外面的成衣铺，出声告诉金姚：“姑娘，就在这里停下吧。我要在这里买点东西，你不愿意与我同行的话，可以自己去其他地方逛一逛，然后我们再在这里会合。”
“哦，好的。”金姚闻声立刻将马车停在了成衣铺前，“那我先去其他地方逛了。”
“好。”
韩愈应着，掀开马车的窗帘见金姚往对面的钱庄走去，这才慢悠悠地下了车，然后提步迈入成衣铺。
金姚竖耳听着身后的动静，感觉韩愈已经下车进入成衣铺，慢慢转过头往成衣铺望了眼，随后，她快步进了钱庄。
很快，金姚从钱庄里兑换了一些银子出来。
她望着成衣铺门口并未动过的那辆马车，想了想，干脆背着手逛街去了。
之前听她四叔说，这个人和他们并不是一个国家的人，所以，他在这种他们这里的小镇上应该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
还是来日方长，静观其变吧。
只要他不会做害他们的事情，她管那个韩愈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呢。
这是金姚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在市集中逛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她前世所在的世界不同，虽然大家都是为了生活，但前世她的生活都是打打杀杀，而这里则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容易让人变得麻木。
人一旦学会了享受，就很容易产生惰性。
金姚的性子不愿意融入到这样的世界当中，但眼下这种情形，似乎她又不得不融入。
站在闹市的街上，金姚老远看见一些卖花灯的商贩。
她差点忘了，上元节马上就要到了。
商贩前聚集了很多少男少女，纷纷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花灯。
金姚看着那些朝气张扬和自己这具身体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忽然心生感慨，要是条件允许的话，她也想在上元节当天出来放花灯。
那天，这里的闹市区一定张灯结彩，非常好看。
“你有多久没放过花灯了？”
冷不丁的，韩愈低沉的声音从金姚身后传了过来。
金姚浑身一个激灵，不满地回头瞪韩愈：“你吓我一跳。”
韩愈失笑，伸手将一个糖葫芦塞给她：“路上买的，怕你饿了，将就吃吧。”
金姚抿了抿嘴，说实话，她确实有点馋了。
她斜睨一眼韩愈，见对方眼中并无半分调侃的意思，便摸摸鼻子，伸手将那糖葫芦拿过来，顺口道了声：“多谢韩公子。”
韩愈挑了挑眉：“算是给你赶车的酬劳吧。”
“……什么？”金姚一口糖葫芦含在嘴里，恼怒地瞪着韩愈，“姓韩的，你故意算计我是不是？”
韩愈眯眼笑着：“谁让你总是怀疑我居心不良了？”
金姚恶狠狠将糖葫芦上的冰糖茬子咬碎：“一码事归一码事，我那是觉得我四叔被你拖累了才防着你的。你一个大男人，这样算计我一个小女子，难道都不觉得难堪吗？”
韩愈漆黑的眸子一转，像是思忖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那这样吧，作为补偿，上元节那天，你带着你爹和你叔叔，我们一起出来赏花灯，吃喝费用我来承担，你觉得如何？”
“……”金姚狐疑地打量韩愈，“你吃错药了？”
韩愈：“……这也不行，那你想怎么样？”
金姚翻了个白眼：“我没想怎么样。只是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奸是盗你来了之后不就清楚了？”韩愈勾了勾唇，“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要买吗？不买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金姚转头望了眼热闹的市集，确实有心想趁机会逛个够，但想了想，还是觉得来日方长吧，不差在这一时。
第二十三章 要住很久
眼下，她得先办点正事才行。
“我想去就近的药铺问问有没有什么种子卖。”金姚转身对韩愈说，“你先去办你的事吧。我这边可能还要很长时间。”
韩愈蹙眉：“恐怕你是买不到种子的。”
金姚对此倒是也有心理准备。
乘月商会既然敢垄断药材买卖，必然不会让你普通人有机会种植草药。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她还是想试一试的。之前两次从自己的医药空间里取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有所下降，要是长此以往以来医药箱里的药材换钱的话，恐怕她得英年早逝。
见金姚不吭声，韩愈又说：“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回去先从长计议吧。你要是实在想种植草药的话，那就得直接和乘月商会合作，他们那里最不缺的就是种子。”
金姚有些扫兴，虽然明知此行不同，但这话从韩愈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感觉到特别不痛快。
她没再搭理韩愈，甩开步子就往马车走去。
韩愈无奈地摇摇头，跟上金姚的步子，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这次，韩愈没在马车里面坐，而是和金姚一起坐在了马车外面。
这一下，直接让周围的人纷纷感到有些惊讶。
本来韩愈人就长得英气逼人，加上一身的金青色印花袍子，更衬得整个人面若桃李，风姿翩翩。这一路上，惹来不少少女的注意。
起初路人以为金姚穿得这么土，又不打扮，想必是这位公子雇佣来赶车的，两人多半是主仆关系。
但两人这么一下并排坐着，金姚又对韩愈不理不睬的，大家不由得对两人的关系都犯起了嘀咕。
金姚觉得这些看客实在无聊，可人在市集中，路来路过太多人，她又不能将马车驾得太快，便只能默默忍受周围人对自己传来的敌意。
“你可真是个祸害。”
金姚忍不住将憋着的怒火全反弹到一旁的韩愈身上。
韩愈觉得金姚这满身都是刺的样子实在有些费解，失笑道：“何出此言？”
“你看看咱们周围。”金姚斜韩愈一眼，“这市集上认识我的都知道我以前是个小傻子，现在大家看见小傻子身边坐了一个英俊美男子，一定都快恨死我了。”
韩愈挑眉，浅浅勾了下唇：“这也能怪到我头上？金姑娘，你这可算是无端迁怒了。”
金姚狠狠剜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我脾气不好，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完全可以离开我们水沟子村嘛。以免咱们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厌烦到你。”
韩愈眯了眯眸子，冷哼：“这我可能就不能如姑娘的愿了。”
爱如不如……
正好车子离开市集，见周遭已经没了什么人，金姚一声‘驾’，立刻驱动马车，直奔水沟子村。
马车行驶非常平稳，坐在一旁的韩愈不住地打量金姚。
之前听金老四说这小丫头因为以前犯傻，几乎很少出门，要出去基本也都要金老三跟着。但看她这娴熟的驾车经验，明显经常出门赶车。
所以，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姚眼尾的余光注意到韩愈在打量自己，但她也没什么心思多揣摩对方。
还是那句话，只要韩愈没有害她的心思，她倒也不怕他待在水沟子村。
一路奔回村子里，金家旁边的院子也修缮好，整理好了。
“回来了，韩兄弟。”
金老四等车停到家门口，忙不迭地过来帮忙搬马车里的东西。
金姚惊愕地看着那一袋袋下来的米面蔬菜，没想到韩愈居然买了这么多食材回来。
见她发呆，金老三杵杵自家闺女，低声道：“闺女，咱们家遇到财神爷了。”
“……什么财神爷？”金姚扁扁嘴，拽着金老三进屋，“都是房租，他又不能白住在咱们这里。”
金老三闻言没好气道：“你这孩子，都告诉你不能这么说韩兄弟了。论辈分，人家和你爹我同辈。”
金姚无奈了。
她才不想平白无故多个腹黑的叔叔。
回到屋里，金老四就张罗着要做饭给大伙吃。
金姚没手艺，非常识趣地躲到一边。
金老三去给金老四帮忙。
就这样，韩愈和金姚一人一角，坐在一边，相对无言。
良久之后，饭菜准备好，此时已经是申时，四个人围在院子的石桌子上，开始了美味佳肴的晚餐。
“老四手艺真不错。”金老三撕了块鸡腿给金姚，“姚姚，慢点吃。别噎着。”
“知道了，爹。”
金姚笑笑，将鸡肉撕了一小口放入嘴里，眉梢不由得一扬。
确实不错。
韩愈目光落在金姚身上，又转眸看了眼金老四：“四哥，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你打算一直留在村子里吗？”
金老四叹了口气：“目前来看，也就只能如此了。所幸我们老金家还有几块地，饿不死我们的。哦，对了，韩兄弟，你要在这里住多久？”
韩愈又看一眼金姚，摇摇头：“不知道，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去处，暂且先在水沟子村待着吧。不过，食材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我钱庄里还存着一些银子，都是以前当兵时候攒下来的，够我们过一阵子。”
金姚闻言哼声：“韩公子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一看您就觉得您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您家里人一定会想办法来找你的，别这么惆怅。”
韩愈眉心跳了跳，没说什么。
金老三不满地杵杵金姚：“好好说话。”
金姚扁扁嘴，不吭声了。
饭后，金老四跑去刷碗，金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韩愈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虽说有一墙之隔，但那墙都不到韩愈胸口那么高，所以这边金姚在做什么，他基本上能看得一清二楚。
盘腿坐在院子里看了半天星星后，金姚忽然转过眸子，与韩愈看着自己的目光交汇，霎时间四目相撞。
她一愣，下意识皱了皱眉。
韩愈同样也是一怔，但却并没有别开目光。
金姚心底又开始犯嘀咕。
这人怎么好像老在观察自己？
她这幅身体的原主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隐秘的身份？
第二十四章 种子到手
不应该呀……
良久后，金姚忍不住出声打破僵持的沉默：“上元节你真的会带我们一家出去放河灯吗？”
韩愈闻言，幅度很慢地点点头：“只要你们愿意。”
“那好吧。”
金姚转过头，觉得跟韩愈没什么可聊的，再说下去，就该尴尬了。
韩愈沉了口气，也干脆跳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学着金姚的样子，盘腿观起了星星。
金姚眼尾的余光注意到韩愈的行为，心底对韩愈这人更加不满了。
她这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人总在有意无意地挑衅自己。
她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主吗？
不行，看来她还是得一个人搬到山上去住。
做完这个决定后，金姚憋着的那股心气也随之顺畅了不少。
可是，种子要去哪里弄呢？
心念流转间，不知不觉，金姚的意识再一次来到自己的医药空间。
这一次的医药空间比上次看到的似乎更大了一些，更重要的是，多了一些名贵的药材。
她伸出手，下意识想拿过一枝药草，但就在那药草即将飞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刻，她念头突然又一转，心道一声“回去”。
药草重新回到了架子上，金姚吁了口气，踮起脚尖，让自己的意识漂浮在空中，目光巡睃这座偌大的医药空间。
过了会儿，她口中嘀咕道：“要是这里有种子的话就好了。”
几乎是一瞬间，眼前空旷的一处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金姚惊讶地张了张嘴，飞身过去，怀着忐忑的心情慢慢打开木盒。
只见那盒子里面居然摆满了目前市场上几乎通用药材的种子。
金姚欣喜若狂，只要有了这些种子，不愁自己种不出药来。
她将药抱好，下一瞬，意识从空间里完全抽离出来，而此时，她身侧也多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所幸院子的光线并不强，没有被隔壁的韩愈看出端倪来。
“你还有打坐的习惯？”
像是观察了金姚很久，韩愈冷不丁的出声吓了金姚一跳。
金姚拍拍自己的心口，用宽袖遮掩了一下那木质盒子，冷冰冰道：“对，没事打打坐，可以静气凝神。对睡眠有好处。”
“是吗？”韩愈像是相信了，点点头，“看来确实有好处，刚刚我喊你半天，你都闭着眼睛不搭理我，想必是迷糊着睡着了。”
金姚：“……”
他什么时候喊自己了？
金姚悻悻地回头望一眼屋内的金老三和金老四，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人瞧出什么端倪。否则她手边凭空出现一个盒子，她爹又要问东问西了。
韩愈见金姚不理会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在院子里坐了一小会儿后，便回屋休息去了。
翌日早上，金姚这次起得比金老三要早一些，金老四许是这些天太累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休息好，直到公鸡打鸣也没见他冒头从屋里出来。
金姚拾掇了一下需要搬上山的东西，正收拾着包裹，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姚姚，你是不是已经起来了？”
“哦，爹，我起了。”
金姚走过去将门打开。
金老三随意地扫一眼金姚的房间，目光落到她放在床头的包裹上，不解地问：“姚姚，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金姚看一眼包裹，沉了口气，觉得这事也没必要瞒着金老三，便解释道：“我之前不是和您说过吗？我要在山上种一些草药。正好趁着白天过去，我去看看那里的地怎么样。”
“你买到药种子了？”
金老三疑惑，毕竟这一带药铺的情况他最清楚，之前他没明着去打击金姚，也是希望她能在自己碰壁之后想清楚，倒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要将种药这种事情进行到底。
“嗯，买到了。”金姚信口扯谎，“我昨……之前我其实在路过咱们镇上的江湖郎中那里买到过一点种子，江湖郎中他乘月商会总归管不着吧？”
“哦……”金老三眨眨眼，旋即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这是打算一个人上山吗？”
“对呀，我一个人就行了，不用你们帮忙。”金姚转头继续往包里塞东西，“哦，还有，短时间内我可能会一直在山上。”
“那怎么行呢？”金老三一听金姚不回家就急了，他走过来，扳过金姚的肩，特意压低声音说，“丫头，你老实和爹说，你是不是为了躲着韩兄弟，担心自己名节受影响，才决定上山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节？这都哪儿跟哪儿？
不过她确实有点想躲着这个韩愈。
金姚摇摇头：“没有的事，韩愈回来之前我就有这个打算了。您想多了，爹。”
金老三蹙眉：“可是爹不放心你一个丫头上山呀。”
这点，金姚自己倒是没考虑过。
顿了顿，金姚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要不这样，我白天上山去种药，晚上的时候我再回来住，您觉得怎么样？”
“不行，不行。”金老三还是不放心，“还是爹跟你一块去吧。你现在是大姑娘了，村子里那些没有成家的二流子本来就惦记着你，爹再不看着你，那些王八蛋指不定做出什么混蛋事来了。”
金姚：“……”
这回她可没办法再拒绝金老三的好意了。
“好吧。”
考虑到自身安全问题，金姚觉得金老三说得有道理，决定还是让金老三跟着自己。
父女两个没着急出门，家里金老四还没有起床，金老三便去烧了个火，准备大早上准备点粥和热菜，先填饱一下肚子。
昨天韩愈给家里买了不少好东西，金家人的早饭自然也要丰盛一些。
正烧着火，对面院落传来声音，紧接着，就见韩愈换了一身青色的宽袍长衫，从里屋走了出来。
金姚看见他这幅样子就来气，嘀咕道：“这人以为是来村子里当大少爷了吗？什么宽衣大袖，我看之前他说自己当过兵根本就是骗四叔的。”
“不许说你五叔的坏话。”
金老三闻言瞪金姚一眼。
金姚：“……”
什么时候她多了个五叔？还是个比她看起来大不了多少的五叔？
天降长辈呀，她才不要。
第二十五章 要么就是装的
韩愈注意到金姚朝自己这边投来的目光，笑着抬手摆了摆，算是打过招呼：“金姑娘，起得真早。”
“你也是。”
金姚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继续闷头喝茶。
金老三笑呵呵抬手招呼韩愈：“韩兄弟起来了，快过来，一起吃早饭了。”
韩愈点点头，毫不客气地直接单手撑墙，从另一边翻了过来，潇潇洒洒落地。
金姚白韩愈一眼，被茶杯里的水呛得咳嗽了两声。
韩愈失笑着走过来，在金姚面前坐下，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手帕，递给了她。
金姚：“……不用。多谢。”
韩愈眉梢挑了挑，并没有将手帕收回。
金姚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将手帕抽过来，在嘴巴跟前胡乱擦了两把：“等洗好了我再还给你，或者，你就不要了吧？”
“姚姚！！”金老三正好端着粥过来，听到金姚来这么一句，顿时没好气道，“别胡说八道，拿人家的东西怎么能不还给人家？”
“无妨。”韩愈薄唇轻启，显得格外大方，“要是金姑娘喜欢的话，拿去也没关系，我那里还有好几条手帕，，你要是喜欢，可以都拿去。全当是我这个当叔叔的送你的见面礼。”
金姚：“……”
嘿，这还占人便宜上瘾了是不是？
她就知道，这个韩愈根本就是只千年狐狸，心里头都是算计。
粥摆好之后，金老四恰好也起来了，他大步走过来，和韩愈打了声招呼，便开始自顾自地吃起了饭。
韩愈吃东西依旧那副斯文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行军打仗过的人。看得金姚心里十分的不爽，总想着该怎么挤兑他两句，以报这人之前对她倚老卖老之恨。
这时，金老三突然开口说：“韩兄弟，你今天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韩愈闻言摇摇头：“没有，三哥有什么忙需要我帮吗？”
金老三睇了眼韩愈，又看了看闷头吃饭的金姚，叹了口气：
“这不是已经立春了吗？我和老四马上就要下田种地，姚姚也想要去山上种药，我的意思是，韩兄弟是行伍出身，如果这段时间没什么私事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照看一下这孩子。”
韩愈自然乐得帮忙，不过金姚这小丫头，鬼灵精的很，之前还弄断了刘麻子的一条胳膊，加上她那一身蛮力，她不欺负寻常人就不错了，一般人还真欺负不了她。
但显然，金老三并不这么想，这个女儿打小脑子就不好使，就一张脸蛋长得十分漂亮，村头村尾的二流子总是惦记着要不要将小傻子娶回家当老婆，这些话在金老三面前嚷嚷久了，金老三就总是担心金姚的安全。
“可以。”韩愈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不过，就是不知道金姑娘愿不愿意。”
金姚抿了抿唇，呲牙挽了个没有温度的笑：“无妨，反正小叔叔也不会对我做什么不利的事，对吧？”
她不愿意行吗？她也不想让她爹天天替她担心，这幅身子的原主让金老三操了一辈子的心了，现在自己代替了原主活在这世界上，就得尽尽当女儿的孝道，不能总让金老三为自己操心。
“你这丫头又说胡话。”金老四不满地瞪金姚一眼，“我这兄弟做人堂堂正正，一路上不知道救了你四叔我多少回，你可不能胡乱怀疑他。再说了，他现在是你叔叔。”
金姚笑得更假了：“知道，知道，小叔叔嘛。”
“姚儿乖——”
韩愈眉梢一挑，非常应景地抖出这么一句。
金姚顿时被韩愈叫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三两口将饭扒拉完，回屋闭门思过去了。
金老三失笑着摇摇头。
等众人吃完饭后，金姚背着背包里的种子从屋内走出，然后将包裹放到了牛车上。
牛车不大，上面铺的都是草，金老三在前驱赶牛车，金姚一屁股坐到后面，然后，金老三将牛车停在了韩愈门口。
韩愈没有收拾什么东西，只带了两壶水就从里屋走了出来，顺便还将身上的宽衣大袍换成了一身黑色的劲装，看上去像是武侠小说当中的侠客。
金老三和韩愈打了声招呼，韩愈一个翻身跳上牛车。
金姚将目光从韩愈身上收回，抱着包裹缩到另一边，望风景去了。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三人终于来到之前金老三和金姚住的那块地方。
金老三去喂牛，金姚将包裹放到庙里，转头就去查看前面的土地情况。
按正常来讲，这里曾经生长过大片的草药，只要有种子，这里就可以种植草药。但金姚巡视了一圈后却发现，这里曾经种植草药的土地全部被有心人恶意破坏过。
除非有懂行的人再重新改善土地，否则的话，这里的地，什么都种不了。
当然，这村子里懂行的人倒也不是没有，但想要改善土地的话，一来浪费时间，二来很可能会得罪乘月商会，影响将来生计。
所以，即使平头老百姓中有人知道该怎么改善土地，也不愿意去冒得罪乘月商会的风险。
她和她爹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他们一家人什么苦没吃过，大不了重头再来嘛。她就不信，那乘月商会还能因为他们老百姓在山上种个地将他们扔进大牢里。
韩愈闷不吭声跟在金姚身后，看着她一阵阵蹲下身查看土壤的样子，脑海中再次想起之前金老四和自己说的话——
“我这个侄女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
“你说让她嫁人吧，我哥还不让，总担心她会被婆家欺负。”
“我哥也是命苦，就这一个孩子，还生成了这幅模样。”
韩愈不禁有些开始怀疑金老四之前的说辞，虽然先前听一些人讲过，金姚确实之前疯疯癫癫，傻乎乎的，但人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要么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金姚，要么，就是之前的金姚是装作疯疯癫癫的。
“糟了——”查看一圈土壤之后，金姚拍拍手中的泥沙，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这里的土地环境全部都被破坏了，根本没办法种药。”
第二十六章 改善土地
韩愈闻言也跟着金姚一起蹲下身，伸手抓了把泥土，在手指尖搓了搓：“看来乘月商会将这里破坏得很彻底。那你可要重新找地方种了。”
金姚蹙眉。
重新找地方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她总不能将药田搞到森林里边去吧？森林里面是适合种植草药，并且运气好的话兴许还会遇到里面野生的珍稀草药，加以培植。
但关键问题在于，森林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动物都有，稍有不慎，那很可能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当年原主一个人被困在森林里的山洞当中，就差点捅了蛇窝，被毒蛇咬到。当时他们一家人为了找她，也没少冒生命危险。
这也是乘月商会不敢进森林里面破坏的原因。
见金姚不说话，韩愈望了眼就近的树林，忽然明白了金姚的为难：“水沟子村这么大，你就一定要在这山上种草药吗？庄稼地应该也可以。”
金姚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问题是金家还要耕地种庄稼，不可能专门腾出一块地来给她种植草药。草药种植成功也就罢了，一旦失败的话，庄稼也没种成，他们一家可就要饿肚子了。
她手里的银子倒是能撑一阵子，甚至可以用来扩建土地，但考虑到之前她爹说的，她做事不能太过于张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还不想引人注目。
“没事。”金姚站起身，拍拍粗布衣裳上的灰尘，转头去拿锄头，“我把地重新翻一下，弄一个蓄水池，稀释一下土地里的盐分，降低盐碱度应该就可以了。”
“……稀释，盐分？盐碱度？”韩愈对这几个字眼似懂非懂，“你是说这土地里全部被撒了盐，所以你要用水来减淡土地里的盐分？”
“正是如此。”金姚冲韩愈扬了扬眉，“你可真是个聪明人。”
“不如你。满嘴都是我没听说过的词。”韩愈走过去，伸手将金姚肩膀上的锄头拿过来，“这种粗活还是男人来干吧，你只要在旁边指挥就够了。”
金姚：“……”
还挺大男子主义的。
“不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金姚一把夺回韩愈手里的锄头，“劳动人民最光荣，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就行了。韩公子要是实在想帮忙的话，不如帮我去溪涧帮我挑水吧。”
这时，金老三收拾完房子走过来，闻声不满道：“姚姚，你又胡乱使唤别人了，韩兄弟是咱们家的客人，你怎么能让他干这种粗活呢？挑水交给你爹我就行了。”
金姚扁扁嘴。
韩愈见状失笑：“没关系的，三哥，我以前在军中也常干这些事，你和四哥还有田里的事情要忙，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不打紧。”
金姚心满意足，冲金老三呲牙笑笑：“这回行了吧，爹。”
“你这孩子。”金老三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拍拍韩愈的肩，“那你当心点，溪涧离这里不远，不过靠近森林，你自己要当心一些。”
韩愈颔首：“没问题，三哥放心好了。”
金老三见时间也不早了，便一个人赶着牛车下了山，带着金老四去了庄稼地。
韩愈从破庙里拿出扁担和两只水桶，走出来的时候，见金姚正娴熟地刨着地，狐疑地走过去问：“解决完这些，最重要的一步是要解决药种子的问题吧？你……买到种子了？”
“嗯，买到了。”金姚一抹额角上的汗珠，头也没抬，“之前家里就有一些，是我过去从一个胡商那里换来的。”
过去……
那就是她还痴痴傻傻那时候了。
韩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金姚，转头挑着扁担去了附近的溪涧。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走远，金姚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望了眼韩愈的背影。
是她想多了吗？
片刻后，韩愈挑着两桶水从溪涧回来，正好这时，金姚圈了一圈的土地区域周围被金姚筑起了一条利水的沟渠。
韩愈将水桶放下，旋即按照金姚的提示，将水慢慢倒入沟渠当中。
清澈的水立刻顺着沟渠一圈圈蔓延到田地里，然后再顺着金姚挖开的一条排水通道，污水一点点又流到了一边的岩石沟里。
两桶水还远远不够，两人倒完水之后，金姚站起身：“这可是个大工程，我和你一起挑水吧，人多力量大，否则这地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呢。”
韩愈眯了眯眸子，看着金姚：“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学来的？四哥说你以前……”
“以前是个傻对吧？”金姚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我要是说我那都是在装傻的你信吗？”
韩愈浓密的剑眉一挑，点点头：“信，现在看来，你以前确实是在装傻。”
金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韩愈，转头挑着水桶走了。
韩愈只能从庙里又拾掇了一副水桶和一只扁担出来，跟着金姚一块挑水去了。
一直忙碌到中午，金姚和韩愈才总算是将这一小块圈出来的地给收拾得差不多了。并且还剩余了一些水。
金姚这幅身体很久都没有大活动过，这两天来来回回折腾，直接将她累了个够呛。
她揉揉自己酸痛的胳膊，靠在外面的岩石上晒太阳，昏昏欲睡。
“饿了没？”这时，韩愈来到金姚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我下山去买些吃的吧，这山上没有什么食物。”
金姚撑开半边眼皮，不知怎么，突然生出了恶作剧的心思，呲牙笑了笑：“下山多麻烦，来回一个时辰折腾人够呛，车也被爹赶走了。要不这样，这附近就是森林，你去里面打两只兔子，咱们中午吃烤兔子。”
韩愈一瞬不瞬看着金姚，漆黑的瞳孔里有些不明的情绪在翻滚。
金姚觉得他生气了，但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好吧。”良久，韩愈握了握挂在腰上的一柄匕首，“那你在这里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
“……你还真去啊。还是别了吧，我就是逗逗你罢了。”
金姚本来也就是故意闹着玩的，没想人家去冒生命危险，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良心上可过意不去。
第二十七章 逗他玩的
她上辈子就不喜欢欠人情，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这一世，她亦是希望如此。
韩愈闻言哼声一笑：“你不说我也有此意。等我回来。”
言罢，韩愈转身往森林的方向走去。
金姚扁扁嘴，正好肚子里传来饥肠辘辘的声音，索性也不管韩愈了。
这可是他自愿的，她可没逼迫他……
不过，想来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是行伍出身，什么艰险的地方没去过。这里……对他来讲，应该算是毛毛雨吧。
金姚这么自我安慰着，心底同时默默祈祷韩愈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良心上的不安是一码事，她最担心的其实还是韩愈背后的人要是知道他人在这里受伤或者挂了，那他们一家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金姚在庙门口等啊等，顺手将大铁锅支起来，下边铺上柴火，烧起了热水。
时间过了大约有片刻左右，隐隐约约的，金姚忽然听到山下好像传来人的动静。
她确定那声音不是来自金老三和金老四。
糟了……
不会是之前盯着原主这幅身体的那些二流子吧？
金姚警铃大作，立即捡起放在一旁的锄头，握在手里。
这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对她下手，她一定把他们就地埋了。
很快，山下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人头也跟着冒了出来。
金姚定晴一看，眸子不由得一眯。
是刘麻子，他身边还有一个流里流气的小跟班，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人名叫陈小二，一直以来都跟着刘麻子在村子里骗吃骗喝，骚扰良家少女。
这两人合着是来找自己报仇来了。
金姚没带怕的，握紧锄头站起身，冷冷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刘麻子盯着金姚那张脱尘漂亮的脸蛋，目光里满是垂涎。他搓了搓自己的大手，狞笑着：“姚丫头，我刘麻子思来想去，之前的账我就不和你算了，只要你乖乖从了我就行。”
“我看你是病得不轻。”
金姚冷笑，见刘麻子要靠近自己，连忙伸手拽出一根着火的柴火，朝刘麻子狠狠扔了过去。
刘麻子之前被金姚伤过，知道这丫头力气大的很，吓得赶紧一躲。
烧火棍险险擦过刘麻子的肩膀，砸在他后面的岩石上，霹雳吧啦木屑碎了一地。
跟在后面的陈小二不由得缩缩脖子，低声骂道：“这小娘们怎么这么凶？哥，我们这一时半会儿拿得下她吗？”
“怕什么？”刘麻子忽然伸手一摸后腰，从后腰居然摸出一把柴刀，小心翼翼地逼近金姚，“今天咱们哥两个把她睡了，不怕她不从。”
金姚听到这些肮脏的词汇就犯恶心，不过刘麻子这次确实学精了，倒是懂得用刀了。这玩意谁碰上都得腿软。
所幸，金姚自己就曾经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怎么可能因为那小小的破刀就心生恐惧。
她冷笑，干脆提步主动靠近刘麻子，边走边笑：“上次是我留情，没把你直接给弄废了，今天你还敢带同伙过来，今天老娘不废了你，砍掉你的手，老娘就跟你姓。”
刘麻子的气势瞬间被金姚镇住，看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女人，他居然心生出了胆怯。
眼看金姚手里的锄头就要落到自己脑袋上，刘麻子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因为路不稳，他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狼狈地滚了两圈。
金姚一脚踹飞吓得瑟瑟发抖的陈小二，转而两步上前，用锄头狠狠朝着刘麻子身旁的土地上一砸。
“啊——杀人啦，杀人啦！！”
刘麻子本来身上还挂着伤，不适合做大的活动，这一下被金姚逼得退无可退，只能闭上眼睛的，凄惨得大喊大叫。
“闭嘴！！”
金姚一脚踩在刘麻子脖子上，重新挥舞起锄头。
刘麻子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捂住嘴巴，捣蒜似的点点头，不敢再吭一声。
身后的陈小二被金姚踹倒后，好不容易爬起来，抓起一旁的石头就想朝金姚砸过来。
金姚转头一瞪：“你敢砸一下你试试？”
刘麻子趁金姚分心，连忙大喊：“砸，快砸。”
一边说，他一边抬手去推金姚的腿。
却不料，下一秒，金姚再次拽起刘麻子的胳膊，狠狠一扭。
“啊——”刘麻子口中再次发出凄惨的尖叫。
“还敢碰我，我看你这手是不想要了。”
金姚气愤地将刘麻子甩到一边，陈小二被吓得哆哆嗦嗦，手上的石头也抓不稳了，一个不留神从手中脱落直接砸到了自己的脚面上，疼得他原地单脚乱蹦。
韩愈回来的时候，恰好将这一幕全部收入眼底。
本来他听见惊叫声还挺担心的，特意加快了回来的步伐，却没想到人家金姚自己就轻轻松松将这两个二流子给解决了。
韩愈居然有些开始佩服眼前这个小女子了。
“真是晦气！！”
金姚狠狠朝地上的刘麻子狠狠啐了口，像是杀红了眼似的，重新抡起锄头就朝刘麻子的手砍了下去。
然而锄头并未如愿落到刘麻子的手上，而是被眼疾手快的韩愈紧紧握在了手里。
金姚一愣，待看清楚眼前的人，眸底愤怒更盛：“你又拦我？”
“……”韩愈抿了抿唇，冷眸扫一眼地上吓得屁滚尿流的刘麻子，低喝一声，“还不快滚？想死吗？”
“滚，滚，滚，我这就滚。”
刘麻子连滚带爬从地上爬起，朝山下一路狂奔，离开了破庙附近。
金姚咬牙切齿瞪着韩愈：“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一个德行，互相维护。”
韩愈无奈，他能理解金姚之前遭受过的骚扰。但毕竟砍人手这是在动用私刑，她们一家又不是江湖中人，一旦被官府知道这件事，后果就只能是金姚去坐牢。
他不相信金姚不懂这个道理，她只是太愤怒了。
这个看上去一向稳重的丫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
相顾无言，两人对峙良久后，金姚见韩愈像个闷葫芦似的也不吭一声，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旋即松开锄头，转身进了破庙，‘砰’地一声，狠狠关上门。
第二十八章 韩愈被蛇咬伤
韩愈低眸看了眼手中的两只兔子，沉了口气，将锄头放到一边，旋即来到庙门口，瞧了瞧破旧的木门：“还吃东西吗？”
金姚这会儿正窝着气呢，听韩愈这话更来气了：“你说呢？不吃饭等饿死吗？”
“……”韩愈无奈地摇摇头，将兔子拎到一边，抓过水桶，然后坐在石头上，抽出匕首，开始给兔子剥皮清理。
金姚在庙里边闷了好一阵儿才出来，她见韩愈已经将兔子清洗得差不多了，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韩愈：“你会烤肉吗？”
韩愈抬眸睇了眼来势汹汹的金姚，不禁觉得这小丫头有些好笑。顿了顿，他摇摇头：“我烤出来的东西只能勉强填饱肚子。”
烤肉这活金姚熟悉得很，前世逃亡时候，他们有时候根本没有合适的地点时间去做一桌丰盛的美食佳肴，于是烤肉便成了首选。
还好她今天早有准备。
金姚伸出手，示意韩愈将那两只兔子拿过来：“给我吧，烤肉这块，我还是很拿手的。你去溪涧那边再打点水去，我们再煮点粥喝。刚好这里有昨天我和我爹剩下的米。”
韩愈点点头，伸手将两只兔子递过去。
金姚接过来，蓦地发现韩愈的手背距离虎口的地方有两个牙印，上面血迹已经干了，但依稀能看出来血色有些发黑。
这牙印……
“你被蛇咬了？”
金姚蹙眉，将兔子肉放到一边的桶里，一把抓过韩愈的手就要帮他查看伤情。
韩愈本想说没事，但金姚却低下头在他手背上吹气，认真的样子让他一时间鬼使神差道出了原委：“哦，刚才兔子跑到了蛇窝附近，我没注意，就被伤到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我身体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嗯，确实没什么大事。这蛇毒性浅，但还是要处理一下。”
金姚抽过韩愈手中的匕首，在清水捅里涮了涮，然后又在火上烤了两下，最后，用刀尖轻轻划开了韩愈的皮肤。
血液顺着手背流下来，金姚扯着韩愈的手往下一耷拉，叮嘱道：“流一会儿就好了，等下我看看包里有没有消炎的草……诶？你怎么还采药回来了？”
这会儿金姚才注意到，这个韩愈不仅仅带回了兔子，还带回来一把生长得不错的草药带了回来，其中就包括了止血和消炎的药草。
这人……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见金姚疑惑地看着自己，韩愈轻咳一声，解释道：“抓兔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觉得对你有用，所以就采了回来。谁知道恰好就用上了。”
“不用解释。”
金姚将药草拿到一边，然后用石头碾碎后，一点点将药细心地帮韩愈敷在伤口上。她拍拍身上，又看了看韩愈，想从空间里取出绷带用吧，又担心人家发现。
想了想，金姚灵机一动，从袖口中取出之前韩愈给自己的那块手帕，转身帮韩愈在伤口处缠上。
韩愈心底暗笑。
看来他今天受伤是早就注定好了的。草药和手帕居然都用上了。
“好了。今天辛苦你了，你坐着吧，我处理这些就行。”
金姚挪到一边，继续给兔子加调味料。
虽然不知道韩愈为什么要帮自己采草药，但人总不会无事献殷勤，无论是他真的觉得自己需要帮忙，还是别有用心，起码，她暂时断定，这个男人目前对他们没有危险性。
韩愈看着金姚认真处理食材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朝上勾了勾。
烤了将近半个时辰，金姚将烤好的一只兔子递给韩愈：“吃吧，香着呢。”
见她好像已经完全从刚刚刘麻子找事的愤怒里走出来，韩愈抿了抿唇，说：“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你要知道你那一锄头要是下去，很可能就会见官了。”
金姚斜睨韩愈一眼，冷哼：“我知道，不用你摆出一副叔叔的样子来教我。我又不是真的打算废了他。”
“……是吗？”
韩愈半信半疑。
他可是亲眼看着那锄头是冲着刘麻子胳膊去的。
“当然是了。”金姚没好气道，“为了我爹着想，我还不至于对人行凶。牢房那种鬼地方，我这小女子无权无势的，可不敢把自己折腾进去。”
这话是在内涵韩愈了，韩愈听得出来，也知道眼前这小丫头对自己和金老四出来这事有所怀疑。但他不能说出实情。说到底，他和金老四不过萍水相逢，他浪迹天涯惯了，能在这里生活多久还真不一定。
都是过客，不必将人拖下水。
思及至此，韩愈淡淡道：“确实是这样。官府的态度喜怒无常。要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进去了受欺负就不好了。”
金姚闻言挑了挑眉。
看韩愈这意思，他是不准备解释上次他和她四叔被放出来的事了。
金姚也不是个执着的人，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又对她没有什么恶意，那她便只能全盘接受。毕竟，他在这村子里会待多久还真不一定。
说不定住一段时间他就走了。
两人一人一只兔子吃完之后，金姚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隔，冲韩愈笑笑：“谢谢你的兔子，辛苦你了。”
韩愈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下午的时候，金老三赶着牛车回来，顺便又带了几个大木桶。他知道金姚要在这山上种草药，那胶水用的东西一定是不能少的。
金老三瞥见韩愈手受了伤，连忙过来询问：“怎么回事？韩兄弟，怎么好端端的还受伤了。”
韩愈睇了眼好整以暇的金姚：“姚儿饿了，我去林子里抓兔子，不小心被蛇咬到了。”
金姚：“……”
等等，这茶里茶气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果不其然，金老三朝金姚投来责问的目光：“你这孩子，饿了不知道下山回家吃饭吗？家里什么都有，非要韩兄弟去林子里抓什么兔子？那林子是能随便进的吗？”
金姚挠挠耳垂，转头恶狠狠白韩愈一眼，漫不经心道：“我也没让他非要去，是他自己想去的，再说了，人家韩公子是行伍出身，比这林子危险的地方早就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肯定能保护好自己的。您就别担心了。”
第二十九章 侄女的关切
“你……”金老三无奈了。
“无妨，三哥。”韩愈逗金姚逗得开心着，干脆顺杆爬，继续扮演自己的绿茶角色，“这一趟倒是有些收获，我发现林子里现在依然有不少草药，要是这边土地改造得好的话，咱们可以不用再买种子，直接移植过来就行了。”
“哎呀，这个不用你操心。”越说金老三越是愧疚，“韩兄弟是我们家的客人，本来让你看着这丫头就已经让我过意不去了。你怎么还为了姚姚冒这种风险呢？”
“三哥说的哪里的话，姚儿现在也是我侄女，我为侄女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韩愈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落在金姚眼中，完全像是在故意挑衅。
这丫的跟她什么仇什么怨？
金姚心底不住地翻白眼，表面依旧笑呵呵的：“放心吧。爹，五叔这点伤不打紧的。正好这回有五叔给我探路，我将来想采集草药的时候也好有个准备呀。”
金老三瞪金姚一眼：“以后可不能让你五叔冒这种风险了。”
“是是是。”金姚皮笑肉不笑，“作为侄女一定照顾好我五叔，不会让他为我冒半丝风险的。”
韩愈眉梢一挑，狭长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下午时分，三人又忙活了好一阵儿，在上午新翻的土地旁边又翻了一块地出来。
等三人忙活完已经是夜晚，金姚疲倦地往石头上一靠。
金老三见状，递给金姚一壶水：“累了吧？爹都说了，这种粗活男人来干就成，你一个小丫头学着做这些做什么？将来嫁人之后这些事情又用不上你。”
“我才不嫁人。”金姚咕噜咕噜给自己灌了几口水，将水壶重新递给金老三，“您以后可不要再给我提这种嫁人的事了。”
“你……”金老三叹气，“可是村子里像你这个年纪的都嫁人了，爹总不能守着你一辈子吧？你要是不嫁人，爹走了之后，你一个女人家怎么过？”
“怎么不能过了？”
金姚可不想在婚姻上和金老三扯皮，不过以往金老三从来没跟自己提过成亲这档子事，怎么这两天总会顺口提一嘴呢。
顿了顿，金姚狐疑道：“爹，您最近不对劲，您不会是自己又想娶妻了，觉得我是个碍事的，所以想把我嫁出去，趁早离开这个家吧？”
“胡说八道。”金老三没好气地一点金姚额角，“爹还不是担心你下半辈子没人照顾吗？以前你神智没好的时候，爹就总担心这些，但那时候愿意娶你的人除了那群二流子没个正经人，现在不一样啦，现在呀……”
“有人来给姚儿说亲事了？”
一旁磨刀的韩愈突然冷不丁出声插了句。
“对。”金老三点点头，“姚姚本来就长得花容月貌的，现在神智恢复了，加上有神仙保佑，还习得了一身的医术，现在村子里为她说亲的人很多呢。”
韩愈转眸看了眼金姚：“你不愿意？”
“……不劳五叔操心。”金姚狠狠剜韩愈一眼，转眸对金老三一本正经地说，“爹，我婚事这件事情您就别操心了。我刚清醒过来，还有一大堆事情想做呢，您可不要逼我。”
金老三见金姚态度坚决，也不硬催她：“那好吧，爹也就是希望你将来能有个人好好照应你。要是你自己不愿意的话，爹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爹可跟你说好了，要是你有中意的人，一定要告诉爹。”
金姚抿了抿唇：“知道了。”
中意的人？
开什么玩笑？
她活这么大，就不知道什么是中意的人。
前世她经历了所有情感关系的背叛，这一世，她可不想重蹈覆辙。
等在庙里休息差不多了，金老三催着金姚和韩愈上车，然后赶着牛车回了家。
金老四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还顺道买了两大坛子酒。
四人围着石桌坐下，金老四先是给韩愈倒了杯酒，然后又给自己和金老三倒了杯。
金姚不满，抓起碗伸过去：“我也要。”
“女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不行。”
金老四吹胡子瞪眼地教训。
“有什么不行的？”金姚朝韩愈扬了扬下巴，“人家五叔手还受着伤呢，都能喝酒，我这好端端的怎么不能喝酒。酒醉了都没关系。”
“姚姚！！”金老三将金姚的碗按下去，“喝酒伤身，咱们大老爷们身子骨都糙，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逞能了。”
金姚翻了个白眼，扁扁嘴，没再坚持。
喝酒吃肉，大朵快颐之后，金老三和金老四就回屋休息去了。
金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继续打坐冥想，再次进入自己的意识海洋。
回到院子里的韩愈扭过头看见金姚在打坐，便走到墙边，出声喊她：“又睡着了？”
金姚此刻还没有完全沉入到识海当中，一下子就被韩愈拉回了现实。她转眸瞪着韩愈：“你不是喝多了？还不回去休息？”
“我是千杯不醉。”韩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包扎的手帕，嘴角勾了勾，又抬起眼，“你怎么今天没告诉你爹刘麻子来找你麻烦一事。”
金姚蹙眉，沉了口气：“小叔叔，你好像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
“你不也是？”
金姚：“……”
看来两人心里的小九九都不言而喻呀。
正巧这时，屋里的烛火被金老三熄灭，韩愈见状，一手撑墙，从对面翻了过来，来到金姚身边：“我猜，要是你今天把刘麻子真的砍死了，直接找个地方就地掩埋，别人也不会知道。”
这事金姚还真干过。
金姚冷哼一声：“所以呢？”
“你这是承认了？”
“你屎盆子都扣我头上了，我解释还有意义吗？”
韩愈幅度很慢地点点头，又凑一步靠近金姚，这回特意压低了声音：“你爹说，神仙保佑让你学会了医术，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金姚闻言，心底顿时咯噔一声。
这个韩愈到底想做什么？
“别担心。”韩愈眯眸笑了起来，声音依旧低低的，“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不是我侄女。如果不是的话，你又为什么要靠近我三哥。”
第三十章 被怀疑身份真假
金姚眉目一冷，淡淡道：“我是不是我爹亲闺女我爹最清楚。这世界上的玄学不是每个人都能研究透的，你没有被神仙照拂过，又怎么能明白我经历了什么。”
韩愈磨了磨后槽牙，退后一步，点点头：“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不相信你。不相信……你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心狠手辣……
金姚嗤了一声，失笑着摇摇头。
确实，她这个人早就心狠手辣惯了，对于背叛自己的人以及敌人，她从来都是十倍百倍还之，韩愈对她的评价也没有什么错。
韩愈没再和金姚多交流，翻身重新回到对面的院落。
金姚继续打坐进入识海，这一次，她需要温习一下前世习得的医术，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就这样，一天一天翻新土地的时间过去，金姚终于等到了可以播种的时候。
韩愈照旧像个跟屁虫一样每天跟在金姚身后看着她做事，偶尔上去帮一帮忙。两人之间除了互相揶揄斗一斗嘴，基本没有什么其他交流。
这天，金姚忙活了一整天后，突然间狂风大作，乌云立刻覆盖了整片天穹，紧接着雷声滚滚。
“糟了，要下雨了。”
金姚叹了声，在雨点噼里啪啦落下的同时，抱着脑袋冲进了破庙当中。
雨越下越大，韩愈去溪涧打水还没有回来，金姚先是往外面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在庙内支了个取暖的火堆。
正是开春时候，冬季的寒气还没有充分散去，再加上眼下的时间大概已经是酉时左右，这个时候下雨，那可是很冷的。
过了好一会儿，韩愈的影子终于出现在破庙附近。
金姚长长松了口气，打开庙门口的大门，让韩愈赶紧进屋。
外面的雨下得非常大，韩愈整个人从上到下被雨水浇了个透。衣服贴着身体不说，头发全软趴趴贴在了头上，玉冠也有些歪。
金姚从未见过韩愈这幅狼狈的样子，没忍住失笑出声。
“……”韩愈脸一黑，伸抹一把额角上的汗，兀自来到火堆旁，坐下烤火去了。
金姚将水桶挪到一边，跟着韩愈走过来，笑嘻嘻道：“喂，你这样湿漉漉的当心惹上风寒，要不你把衣服拖了，咱们搭个架子，你烤一下再穿？”
韩愈面色铁青，不悦地看着金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噗——”金姚笑得更大声了，忽然觉得眼前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好玩的。她轻咳两声，非常正经地解释，“别说得那么肮脏行不行？你一个大男人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再说了，怎么就衣不蔽体了？我又没叫你全脱。”
韩愈：“……有区别吗？”
金姚：“……”
可能对古代人来讲确实没区别？
顿了顿，金姚憋着笑，又说：“算了，反正要是惹上风寒我也能给你治好。脱不脱都随你。”
“……”韩愈抿了抿唇，蹙眉，“你对男女有别这种事情没有最基本的概念吗？这要是被人知道你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叫他脱衣服，一定把你当成……对你没什么好话。”
“哟，这是在拐弯抹角骂我呢？”金姚一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给火堆添柴火，眼神依旧笑眯眯的，“我都说了，我没让你全脱，搞得好像我要薄幸你似的。”
韩愈没好气地白金姚一眼，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发冠，感觉头发湿得厉害，想了想，还是将发冠摘掉，让头发散下来，晾一晾。
金姚不喜欢男人披头散发的样子，尤其是电视剧里那群男人动不动就半披发，简直都要丑死了。所以，韩愈这幅散下头发的尊容让她觉得顿时有些没眼看了。
她别开目光，嫌弃地扁扁嘴：“你们男人没事还是不要散着头发好，严重影响颜值。”
“……”韩愈冷哼，“规矩倒是不少。刚要别人脱衣服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多规矩？”
金姚嘴角一抽：“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韩愈这回无话可说了。
这女人的想法和他所认知到的所有女人都大相径庭，难不成真是什么妖怪神仙上了她的身，所以才会让她的行事作风与普通女人如此不一样吗？
头发晾了好一会儿，韩愈感觉身上的衣服好像也干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找个镜子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之前金姚和金老三上山的时候有一些日常梳妆用的东西一直放在庙里没动，这会儿正好能派上用场。
来到铜镜前，韩愈拿起眼前的梳子正要动手，蓦然从镜子的反光中瞥见金姚正低头百无聊赖地画着他刚刚铺头散发的画像。
并且还画得特别丑。
韩愈愤愤地一咬牙，沉了口气，出声道：“姚儿，可以请你过来帮我整理一下仪容吗？”
“……”金姚一愣，不解地望着韩愈，“你自己不会梳头发吗？我看你每天梳的挺好的。”
“今天不会了。”韩愈干脆学金姚的样子耍起了赖，“怎么？前几天我为了给你弄吃的被毒蛇咬伤，差点一命呜呼，你连帮忙梳个头都不肯吗？”
金姚眨眨眼，不知道韩愈今天又想唱哪出。但想了想，人家这话似乎也没错，无论是不是韩愈上次自愿去抓的兔子，人家确实是为了给她弄吃的才受的伤。
于情于理，她不帮忙好像是说不过去。
“好吧。”
想到这里，金姚站起身走过去，伸手拿过韩愈手中的梳子，慢慢帮他搭理起了头发。
韩愈本来还以为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会和他多倔两句，倒没想到她居然答应得痛快。
这一下弄得韩愈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韩愈的头发很长很浓密又很黑，并且还很柔顺，金姚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这男人的长发，感叹了一句：“你这头发长得可真好。”
韩愈闻言，眉梢一挑：“天生的。”
“一点都不谦虚。”金姚哼哼，撩起韩愈的一束黑发眯眸看了看，顿了顿，目光转向镜子中的韩愈，“可是我记得你们入行伍的人，整天风吹日晒的，头发一脱一大把，公子，你这头发可真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才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