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不认识他，萧南萧北也不多话，两人把人架开，直接开了路，这些年端王府越发衰败了，本是将门出身，结果没了一点将门的气魄。
见萧南萧北气势汹汹，居然没一人敢出站出来阻拦，胆小一点的动都不敢动了，胆大的才奔进府去寻端王府的主子。
现任端王爷萧卓贤，一听是大公子回来了，倒是比旁人反应快，急冲冲得便迎了出来，父子俩已有十五年没见了，只一眼便知这就是那个儿子。
“长翊。”端王免不了有些激动，他与发妻是真心，对于这个儿子也是万般疼爱过，可现在闹成这样，都不是他所想的。
“见过端王爷。”萧长翊比他冷静多了，这位名义上的父亲也许是疼爱过自己的，小小的年纪，久远的记忆中有那么一回事，可最终被母亲的叹气，郁郁寡欢，还有绝望冲淡了。
更不要提，他在面临死亡那一刻，这人在做什么，想要他称这位一声父亲，今生是不可能的了。
“长翊。”长子的冷淡最是令萧卓贤伤心的，许多事许多状况他都是迫不得已啊。
萧长翊行了礼，垂手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了，空气沉默了下来。许久，萧卓贤叹了一口气。
“唉，回来了就好，就好。”父亲最喜欢这个孩子，不知在天有灵见到他们这样相处，会不会伤心。
萧长翊不知这人在念叨祖父，知道定会告诉他，不会，因为祖父早就对他自己的这个儿子失望了，没有半点端王一脉的骨气。
“原来是长翊回来了。”人未到，声先到，听起来还是很惊喜的。
萧长翊袖中的手捏了一下拳，随即松开，他今年不是五岁，也不是七岁，早已不是孩子了，是个二十二岁的成年人，羽翼已丰，不需要去做些幼稚的斗气，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平。
“见过长公主殿下。”端王妃的名头很让人不屑，可再不屑，那也只能是他母亲的，这个女人不配，这位不是一直以她的身份高贵自居吗，这样称呼总没错吧。
“这孩子，怎这么见外，叫母妃吧。”莫瑾瑶已不是十五年前那个年轻气盛的女子了，时光的打磨让她沉淀了下来，手段自然也高明了不少。
“长翊，不敢高攀。”萧长翊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莫瑾瑶看向自己的夫君，指望他出来说个话，如若是平常，萧卓贤定会跳出来，可看到这个儿子，便想了他的母亲，而他的母亲，又是那样的一个人，这口便开不了了。
莫瑾瑶磨牙，当年她相中了这人的皮相，铁了心嫁他，逼了父皇，惹恼了皇兄，到最后是如愿以偿了，可接触下来，原来是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算是她瞎了眼。
再生气，面子上的事还是得做。“难得回来，别在这站着了，到厅里坐下说话吧。”站在这外像什么话。
萧卓贤也觉得不好，走了一步，看向大儿子，见他动了，才安心。莫瑾瑶气得着点晕过去，皮笑肉不笑得跟在了后面。
三人入了府，下人泡茶，一时间都不知说些什么好。萧卓贤暗暗打量起这个儿子，真好，这么些年不在自个身边，长得一点不差。
这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整个人的气势，还有那举止，不愧是他们萧家的孩子，只不过这也太瘦弱了些。
其实萧长翊算不上瘦弱，虽说身体近一年来才完全好，可常年习武，也不是没有身板的，无非没有旁人看起来那么壮实，属于真正穿前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身子骨可调养好了些？”闻到长子身上淡淡的药香味，萧卓贤不经大脑得便问了一句。好在在场都是做戏的高手，没有太多异样。
“劳端王爷挂念，长翊好多了。”一提到这个，萧长翊眼中的柔光乍现，他的涵儿为给他治病，吃了不少苦，再不好就不对了。
至于她到底出于什么心理出的手，他不会去想，只会牢记着她是为了自个，耗费了巨大的心神。心底一软再软，在这世上，也只有想到她时，自己才会有那么一丝人气。
就是不知她看到自己留言与礼物没有，也不知她接不接受，心思飞得有些远，面上仍是毫无波澜得应对着，而所谓的家人们说了些什么，他真的没往心里去。
“你，怎么在这？”萧风翊回来了。
“这孩子，又没规矩了。”莫瑾瑶见儿子回了，嗔了一句，任谁也听得出来，没有一丝一毫责备的意思。
“父王，母妃，安。”萧风翊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十九岁的年纪，算是成人了，勉强问了好，盯着萧长翊不放。
萧长翊并不搭理他，捧着茶碗有一下没一下得玩着碗盖，这一动作莫名就让萧风翊毛了，这人同那人亲近，看起来真讨厌。
“你是谁？”他一直只关注着安小六，对于她身边的这个，唤作哥哥的，有印象，了解了一点，却从未上过心。
“风翊，这是你大哥。”萧卓贤想摆出严父的姿态，可惜没有用，常年的家庭地位，相交的脾性，谁还不知道谁。
“大哥？”萧风翊是知道自己有那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可那又怎样。“切。”
他不认，萧长翊也不在意，轻轻放下茶碗，他一动，萧卓贤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都是自个的儿子，没一个省心的，如此家教，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风翊。”
见他发了火，萧网站勉强还是会给他几分面子，主要是自己还得靠他的荫德在外面混呢，极不情愿得对萧长翊拱了一下手。
一直没说话的莫瑾瑶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见那个贱种，还打过交道，否则以他的性子，不会烦成这样，这种相处也正合她意。
“好了，你这孩子，着实不懂事了些，你大哥这么些年难得归家，没说热情一些。”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萧风翊便想跳脚，可随后又压了下去。
对了，他不能烦，这人同小六的关系好，若是在她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自己如何才能接近她。不对他好可以，可也不能把自己的坏脾气展现出来。
说起来萧风翊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喜欢与人拧着来。
“见过，大哥。”这一声大哥喊得极不情愿，可哪怕是这样，也足以让萧卓贤与莫瑾瑶吃惊了。
萧长翊只是抬了一下眼皮。“见过，二公子。”他连自己的爹都不认，还指望认下这个弟弟吗？
“你……”说不气是假的，可有自己的目的存在，倒也不发作。“大哥回来了，我以后就有伴了。”
在外我可能玩不过你，可到了这京城，就不好说了。见他变了脸，做父母的更糊涂了，而另一个还是无视。
“大哥住在哪个院子，我送你过去。”他展现出来的友好，是萧卓贤想看到的，却是莫瑾瑶反对的，不过自己生的，自己知道，定是在算计什么，由他去玩吧。
“你大哥刚回，这不，还没来得及安排。”作为当家主母，这事当然由她来定了。
“长翊原先的那个院子太小了。”萧卓贤是个不管事的，现在才想到了这事，皱了一下眉，提了一句，打他娶了公主，这孩子与发妻便搬得很偏远了，住的当然不好。
莫瑾瑶气坏了，可又不能发作，她至于那么小气吗，会把一个大人往个孩子的院子里安排。
“劳端王爷费心了，如若可以，长翊能否就住原先娘亲住过的院子里。”只有那里才是他呆得下去的地方，也是独属于他与娘的地方。
“这……”莫瑾瑶当然是一百个乐意了，那个地偏，不在她眼前晃，比什么都好。
“那院子一直空着，只怕是破败了些。”话可得先说清楚，是你自己选的，可不是我安排的，免得有人说她苛责这萧家的长子。
“无妨。”萧长翊在意的只是一个空气，至于环境布置，这些在外，吃的苦还少吗？
莫瑾瑶心里舒坦了些，在人前还是要给夫君几分面子的，转向他，只见那人面露不忍与纠结，甚至还透出一丝怀念，便知这个没用的男人，又想起了他的那个发妻。
年轻时她还会气上一气，如今连气的心力都没了，冷哧了一声，打发人去布置，萧风翊也坐了下来，抱着知已知彼的心态，开始没话找话。
“大哥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嗯。”不是每个人都是安小六，能让他说许多话。
“你师父可好？”萧卓贤也加入了进来。
“家师采药去了。”也不知玄音老人如何了，找到了那几味药没有，更不知那药对涵儿还有没有用。
幸好，他的计划开始了，最多三年，他便可以了结了这一切，就去同她在一起，她有十年寿也好，百年寿也罢，自个陪着她就是，只望她能等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