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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府中惊变(一)

    夜晚即将来临,来自东方的黑幕席卷而至,被夕阳渲染成血色的天际线将黑暗和光芒切割成两个世界,光与暗互相交织缠绕,最终随着太阳完全的消失,仅存的光线被彻底吞没。

    夜幕笼罩下的树林被秋季渐冷的晚风吹得“飒飒”作响,配上远处不时传来的乌鸦嘶鸣,让这夜晚更显萧条。月亮已经悄然升起,却不知为何呈现出猩红的颜色,像一只充血的眼睛,狞视着被混沌埋没的人间。

    在一个宽敞别致的院子里,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锦缎长袍的男子正来回渡步。额头上的几道皱纹以及双鬓露出的些许白发,告示着此人已近中年,但年龄的增长却丝毫不掩其英朗的相貌,想必年轻时也定是一位风流倜傥的俊杰才子。此刻,男子黑白相间的长发已被秋风吹的有点散落,但他却无暇顾及,脸上尽是焦虑的神色。

    男子身旁站着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看其穿着,应该是管家一类的人物,此时他正恭敬地站在中年男子身边,用宽慰的语气说道:“家主,夫人吉人吉像,今晚产子,也必然母子平安,您不用太过焦虑,晚上风大,您还是先去房中休息吧,免得着凉了。”

    男子叹了口气,“李伯,我已过不惑之年,我夫人染霜也有三十的年纪了,此龄才终于得子,心里怎能不着急?而且我看今晚的月色不太正常,心里隐隐有种不安啊。”

    李伯安稳道:“家主,您是多虑了,不会有事的。”

    男子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希望如此吧。”

    这时,一个丫鬟装的女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边跑便喊:“家主,家主,生了,夫人生了!还是双胞胎,都是男孩呢!”

    男子听到这话,长舒了一口气,随之笑容渐渐弥漫了整个脸庞。李伯也在一旁笑着恭喜道:“恭喜老爷,我就说,夫人是吉人吉像。”

    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男子望着夜空,仰天长啸,随后大步走出院子,朝产房走去。

    产房里,一位面庞苍白虚弱,却依然掩饰不住美丽的女子正躺在床上,看着产妈和丫鬟抱着的两个新生婴儿,嘴角浮出一抹笑意,而这个女子,自然是家主的夫人染霜。产妈抱着婴儿,笑着对染霜说道:“夫人,您真是厉害,第一次生孩子就是俩男孩,家主一定高兴坏了!”染霜笑意更浓,想说什么,但终因太过疲累而放弃了。

    男子刚走出院子,正要往产房走去,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片嘈杂之声,紧接着大门方向火光四起,皱了皱眉,突然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男子顿了顿,最终决定还是先去产房看看,但有时,老天总是不随人愿。一个随从狼狈不堪的跑过来,面露惊恐,气喘吁吁的喊道:“家…家主!大…大事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的黑衣人!他们把整个府邸都包围起来了!”

    李伯听后略显惊讶,随后问道:“家主,这是?”

    男子也先是感到些许惊讶,随后甩了一下袖袍,把手背在后面,冷哼一声,道:“带我去看看,我倒要瞧瞧,是谁敢在这大喜之日,来骚扰我千叶家!”说完,男子便带着管家朝大门走去。然而男子并不知道,他这一步走出去,竟再也没有机会亲眼看看自己那刚出生的儿子。

    来到大门所在的庭院中,此时这里已经有两伙人在相互对峙,一伙是府内侍卫,一伙便是高举火把的黑衣人群,而后者的脸庞都被黑布蒙着,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侍卫们看到家主来了,纷纷向两侧退去,让出一条空道来,男子走上前,看着一群目光不善的黑衣人,拱了拱手道:“各位是哪路的英雄豪杰?今晚到访我千叶家,不知是有何事?如若无事,各位请回吧!等我鸿钟哪天有空了,在宴请各位,但今晚恕府上有事,不能招待各位好汉!”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挑显瘦的蒙面汉子走了出来,挑了挑眉,说道:“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千叶家的现任家主,千叶鸿钟吧?久仰久仰,这么晚了还打扰贵府,我等也过意不去,自然很快就走!”

    “哦?那就请吧!”千叶鸿钟伸出手做了一个请走的手势。

    高瘦汉子笑嘻嘻的说道:“千叶家主先别急啊,我们可以马上就走,但是也请您把一样东西交给我们。”

    千叶鸿钟皱了皱眉,“不知英雄所要何物?我这府邸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各位好汉要是看上什么,尽管拿走便是。”

    高瘦汉子依然笑眯眯的说:“千叶家主果然大方,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我们想要的,就是你们千叶家的传家宝剑——【北神剑.岚风】!

    千叶鸿钟听到岚风二字,心里不禁掀起惊涛骇浪,但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依然镇定的说:“这位英雄说笑了,我们家哪有什么传家宝剑?更没有什么北神剑,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高瘦汉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表情有些狰狞的说道:“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我们那么多人来这里,可本就是打算……硬抢的!”刚说完,高瘦汉子的目光突然变的无比凌厉,接着身形一闪,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来到千叶鸿钟面前,右手变爪直取后者咽喉。

    千叶鸿钟早有防备,右脚轻轻一点,向后掠去,左手伸出挡住来势一爪,右手趁机变掌击向汉子胸口,后者心中一惊,没想到千叶鸿钟的反应和速度如此惊人,急忙收爪为掌挡在胸前,却不料千叶鸿钟掌力惊人,高瘦汉子即使已经收招格挡,却依然承受不住,只得向后掠去以泄掌力,千叶鸿钟不给其机会,趁势追击,又是几掌直奔汉子面门,后者急忙把头后仰,虽是堪堪躲过,但蒙面的黑布却被掌风带落,露出汉子一张精瘦的脸,其长相倒没什么奇特之处,唯独左脸至耳根处有一块青紫色的胎记。

    千叶鸿钟看到胎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不仅脱口到:“你…你是…”

    还没等千叶鸿钟说完,高瘦汉子急忙退下,并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什么!还不快点动手!”话音刚落,府中侍卫中突然有几人拿刀砍向了自己人,加上黑衣人也一涌而上,庭内瞬间大乱。

    看到府内侍卫有人叛变,千叶鸿钟立马意识到黑衣人一伙定是筹谋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知道情况不妙,接连出掌击毙了两个袭来的黑衣人后,便快步走到管家面前,低声说:“李伯,你快到后院,找到夫人,带着她们从后门先走,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李伯面露焦急之色,说道:“家主,还是我顶着,您带着夫人先逃吧!”

    千叶鸿钟又击毙袭来的两人,疾声说道:“你顶不住的,到时候谁也不好走,你们先逃,放心,我还有后手!”李伯听罢,知道现在不是磨叽的时候,只得照着家主吩咐朝内院跑去,前来阻截的黑衣人皆被李伯打退,可以看出他的身手也是不凡。

    产房中,夫人和丫鬟产妈早听到了外院的打斗声,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焦急而惊恐的待在房中不敢出门。染霜害怕丈夫出事,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这时,李伯急匆匆的推门而入,脚还没站稳,便说道:“夫人,出事了!我现在来不及细讲,咱们先从后门逃出去!”

    “老爷呢?老爷在哪?”染霜着急地问道。

    李伯安慰道:“夫人放心,家主随后会赶上来的,我们护着小少爷先走!”染霜虽然担忧丈夫的安危,但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是个拖累,于是勉强撑起身子,准备动身。

    产妈看了看夫人虚弱的样子,不禁担心得问道:“夫人,可您刚生完孩子,身子正虚弱着呢,怎么经受得起啊?”

    染霜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然而话是那么说,可她站起身时,还是摇晃了一下,李伯赶紧过去搀扶住她。正在这时,一个身穿劲装的魁梧男子走进了屋内,李伯看到他,不禁心中一喜,说道:“烈弓?暗卫已经出动了吗?”

    魁梧男子拱了拱手,应道:“是。”随后又转头对夫人说道:“属下是暗卫副统领烈弓,家主特得命我来保护夫人的安全。”

    李伯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夫人刚生完孩子身体抱恙,你就背着夫人走,我来掩护。”

    烈弓面露难色,“这个,我背着夫人?那岂不是太过冒犯了?”

    染霜柔声说道:“这位小兄弟不必在意,倒是我拖累于你才是,怎会嫌你冒犯呢?”

    听夫人这么说,烈弓也释然了一些,何况现在确实事态紧急,也没时间婆婆妈妈的。“那属下就多有得罪了。”说完便俯身把夫人背了起来,产妈和一个丫鬟各抱着一个孩子,管家又随便收拾了一些值钱的衣物后,便护着几个人朝后门走去。

第二章 府中惊变(二)

    前院现在已是喊杀声一片,千叶鸿钟的头发已经散乱,但身上并无太多伤势,随手又是两掌击飞一个黑衣人,接着大声喊道:“青面老鬼,我刚刚扯下了你的面罩,早已认出了你,你还躲着干甚?还不快出来和我决一高下!”

    “嘿嘿嘿,不愧是千叶家的现任当家,这寒风掌确实厉害,既然青面老鬼已经被你认出,我们倒也不必隐藏身份了,反正你们今天晚上都得死在这里!”话音未落,一个肚子滚圆、满脸阴笑的光头男子和青面老鬼从黑衣人群中走了出来。

    千叶鸿钟看到光头男子,眼神变得越显严厉,“罗刹佛陀!果然是你们!万魂寺七魍魉的老六罗刹佛陀和老七青面老鬼!我千叶家和万魂寺向来无冤无仇,为何今夜前来犯我!”

    光头胖子呵呵笑道:“嘿嘿嘿,千叶家主这个记性可不怎么好啊?刚刚青面老鬼应该和你说了吧?我们可是奔着北神剑来的,只要你交出北神剑,我们立马走人。”

    “哼!”千叶鸿钟冷哼一声,“我刚刚也说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北神剑,更别提拥有它了,如何交给你们?再说,就算真有,难道交给你们后,你们真能放过我千叶家?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光头胖子脸上笑意更甚,“嘿嘿嘿,那就是没什么好说的喽?”

    千叶鸿钟突然哈哈大笑道:“你们这群宵小之徒,真以为我千叶家屹立江湖这么多年,就这点本事吗!暗卫何在!听我命令!凡今晚侵我千叶家者,杀!”

    千叶鸿钟话毕,立时有三十个身穿劲装的人从庭院围墙跃了进来,虽然人数不算很多,但各个身手不凡,庭院内的黑衣人很快被打得节节败退,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来到千叶鸿钟面前,拱手道:“家主!”

    这个脸上有疤的男子就是千叶家的暗卫统领,麟九。

    千叶鸿钟看了一眼麟九,朗声道:“来的正好,你和我一起,来教训教训这些不开眼的东西!”

    “是!”麟九一声应下,接着拔起腰间佩刀【珍兽】直奔罗刹佛陀和青面老鬼而去,青面老鬼仓促之下,慌忙拿起武器硬撼下麟九的一击。后者的武器是一根碧绿色的铁杖,在接下麟九的一刀后,反身一杖打去,麟九不躲不闪,继续挥刀猛劈,刀气犹如实质办化为一头狰狞猛兽扑向老鬼,老鬼心中一惊,暗叹此人竟勇猛如斯!不及细想,连忙跳到一边躲开,不敢硬触其锋芒。麟九一击不中,却气势未削,直接化劈为斩,向老鬼腰间砍去,后者以无法再躲,只得横杖抵挡,虽然勉强接住,却也让他感到虎口发麻,胸闷难当。

    老鬼知道单比力量自己必不是麟九的对手,不再有所保留,直接使出自己的看家绝学【百鬼棍法】,此棍法变幻莫测,出招奇快,棍杖虚影变换间,犹如百只青面小鬼乍现!借着棍法,老鬼和麟九缠斗起来,麟九的招式虽大开大合,有万夫不当之势,但老鬼也不和他硬拼,只是凭借自己棍法的奇和快与他游斗,并不时找机会出阴招,麟九越打越吃力,渐显狼狈起来,终于腰腹间露出了一个破绽。

    老鬼哪肯放过这大好时机,立刻运力挥杖打向麟九空防的腰部!谁知麟九对打向自己腰部的铁杖不闻不问,只是以猛虎之势继续劈向老鬼!刀还未到,老鬼便以感觉到刀气袭来,不禁惊讶这招威力之巨实属今生罕见!但自己招式已出无法收回,只得把打向麟九腰部的铁杖改向麟九的【珍兽】打去,并不断催内力于杖中,使得铁杖的颜色已经深到好像要溢出来似得。

    铁杖和长刀终于撞在一起!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老鬼口吐鲜血横飞出去,麟九显然也不好过,身上的劲装都已破碎,血顺着臂膀滑落到刀面上,但他却片刻没有停歇,再次挥刀冲了上去!

    老鬼看到浑身沾染着不知道是他还是自己鲜血的麟九又举刀砍来,下意识想再举杖抵挡,却不料自己的双臂已然抬不起来了。【珍兽】与老鬼的面门以是近在咫尺,他甚至已经能看到刀上泛着的血光,直吓得神魂俱散,心想吾命休矣!

    佛陀知道老鬼已无力再接一刀,甩手把手中的佛珠袭向麟九,麟九已是躲闪不及,这时,千叶鸿钟闪身来到麟九面前,一手制止住麟九,另一只手则一掌把佛珠拍了个稀烂,然后昂声道:“你的对手是我!麟九,你先退下休息。”说完,也不客气,直接挥掌击向佛陀。

    佛陀知道千叶鸿钟一身修为全在掌上,不敢硬接,迅速从背后拿出来一个硕大的金刚圈,迎接来势汹汹的掌击,然千叶鸿钟的掌风霸道刚烈,虽是打在金刚圈上,却也将佛陀的双臂震得发麻。

    佛陀的【罗刹金刚圈】也是以凶猛刚力又招式刁钻诡异著称,却没想仅仅一个照面便在千叶鸿钟手里吃了亏。心有不服,再次挥舞着金刚圈应将上去,一圈打向千叶鸿钟的头部,后者侧身后仰,想躲过这一击,谁知这是佛陀的虚招,看到千叶鸿钟后仰,其手上的金刚圈立刻变招袭向后者的下三路!这一招极为阴狠,千叶鸿钟却面不改色,后仰之时抬起前膝踢向金刚圈,然后一个侧翻回身继续打出一掌,佛陀举圈硬接,瞬息之间,两人便战了有十数回合。

    千叶鸿钟虽是以掌打圈,却招架自如颇为轻松,反观佛陀每次接招时都稍显狼狈,额头上已有不少虚汗。知道再这样打下去必讨不到好,于是佛陀向后跳出几步,接着往金刚圈里运足内力,然后猛然把金刚圈投向正冲来的千叶鸿钟。千叶鸿钟避无可避,不过他也没想闪躲,直接运起内力,大掌挥出,硬是将飞扑而来的金刚圈打了回去!

    佛陀原以为自己运足全力飞出去的金刚圈能伤到千叶鸿钟,谁知金刚圈去得快来的更快,想要伸手去接,却没想被打回来的金刚圈带着更加强大的冲击力,令他一时抵挡不住,被金刚圈打退了足有三丈距离才勉强收住脚!这一击着实让佛陀吓了一跳,自知自己不是千叶鸿钟的对手,便迅速收回金刚圈,说道:“哼,果然有两下子,不过你在这里和我打,难道就不关心一下你的夫人吗?你让人先护着她撤了是吧?但你以为我们会傻的不知道在后门也安排埋伏吗!”

    千叶鸿钟厉声喝道:“哼!一群乌合之众能翻起什么浪来?”话虽如此,但心中着实担心染霜的安危,于是千叶鸿钟直接运足内力挥掌击向佛陀,打算先解决这里再去应援夫人。佛陀被掌风压的动弹不得,只得再次举起金刚圈硬接,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寒芒从上方袭来,千叶鸿钟没有防备,被银芒刺中腰间,攻势立时被阻,加上全力一掌被强行打断,他自己又受到内力反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渍,千叶鸿钟向大厅的屋檐上方看去,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正坐在屋檐上,手里摆弄着几根银针。

    千叶鸿钟冷冷的说:“千面手溪风,想不到,你这种高手竟然也会干偷袭这种勾当,而且还和万魂寺的人勾结在了一起!”

    溪风哈哈笑道:“偷袭怎么了?你以为我们这是在比武擂台上比武吗?我这可是杀人!杀人,又怎么会在乎用什么手段呢?你说我和万魂寺的人勾结在一起,这倒不算说错,毕竟,我们都为同一个人效力。”

    “是谁!”

    “这个吗?你就不必知道了。”溪风收起笑容,“因为,死人没必要知道的太多!”

第三章 府中惊变(三)

    千叶家府邸建在落霞山山脚下,从后门出去便是通往落霞山顶的小路,而落霞山以东,便是绵延千里的中州山脉。中州山外围常年有人经过,群山之中道路也是纵横交错,交通比较便利。李伯和夫人染霜等十几个人正从后门悄悄离去,只要翻过落霞山来到中州山脉外围的主干路上,应该就安全了,毕竟此处行人来往频繁,想来这次袭击千叶家的人也不敢公然追杀到这里。

    刚出后门,迎面便有数十只箭矢射了过来,几个仆役还没有所反应便被乱箭射死,李伯和两名暗卫立时挡在烈弓面前保护夫人,射过来的箭矢全被李伯和暗卫挡了下来。眼看弓箭伤不了李伯几人,后门外的丛林猛然冲出来数十个蒙面的黑衣人,二话不说直接持刀冲来。敌方人多势众,然两名暗卫毫无惧色,挥起武器便迎了上去,千叶家辛苦培育的暗卫实力确实不凡,只看到刀舞纷飞间,数十个蒙面人不但没在短时间内杀掉两人,还被两名暗卫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其中一个暗卫喊道:“副统领,您快带夫人少爷先走,我们断后!”烈弓知道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刻,虽然不忍抛弃属下,但也知道夫人和少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立刻背着夫人向后山奔去,李伯也护着两个抱着少爷的丫鬟,紧跟在烈弓背后。

    两名暗卫看到副统领已经带着夫人少爷进入后山,不觉松了口气,但立马又运足精神守住进山的道路,他们早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拖住这些黑衣人让夫人少爷安全逃离,他们便觉得死得其所!

    暗卫的拼死守护,还真让蒙面人们一时半会束手无措,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哟!千叶家花大精力培养的暗卫果然名不虚传,不但武艺高强,还如此忠心耿耿,真是条好狗啊!”听到这声音,蒙面人们纷纷停止了攻击,且自觉的退后几步。此时两名暗卫已经是伤痕累累筋疲力尽,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忙运转内力想尽快恢复一下状态,同时抬头看向刚刚说话之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艳丽,打扮花俏,手拿折扇的男子摇步走了过来。

    两名暗卫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是什么人,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是实实在在的,两人不敢大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以备迎敌。

    只听阴阳男又说道:“你们不惜牺牲自己也想保护好主子,可敬可嘉,但是你们真以为你们的主子能安全逃走吗?”

    一个暗卫厉声呵斥道:“哼!少说废话,想去追夫人她们,就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阴阳男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叹息的说道:“唉,真是可惜,我本不爱杀生,可今天却又要杀掉两条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好狗!”话音刚落,阴阳男手中的扇子已飞了出去,扇子旋转成一道白色的线,然后,溅起两道血花。

    阴阳男跨过两名暗卫的尸体,对着几人逃去的方向呵呵笑道:“哼哼,这躲猫猫的游戏,才好玩嘛!”然后转头对手下说:“我先去追了,你们等着收拾尸体就好。”说完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千叶家大院,愤怒的嘶吼声和痛苦的呻吟声不断撕扯着原本应该宁静的夜晚,往来的风已经被刺鼻的血腥味浸透,而庭园的每一处泥土,踩上一脚都会有鲜血溢出,此处已是杀意漫天,生机渐失。唯有那满天繁星还悬挂于空,注视着这样一个充满仇恨和杀戮的夜晚。

    在大院靠东边大堂的空地上,千叶鸿钟看着坐在大堂屋檐上的溪风,冷笑道:“想要我的命,下来拿就是,但只怕我的命太重,你拿不起!”

    溪风面容闪过一抹冷意,嘴角微微一撇,笑道:“是吗?那我倒要试试!”话音刚落,溪风便从屋檐上飞掠而下,并在空中幻化成三道残影,每道残影都从不同的方位袭向千叶鸿钟,待到近身时,每道残影又都幻化出数十道拳影,后者瞬间被无数拳影笼罩,麟九等人甚至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千叶鸿钟身在拳影之中,脸色凝重,没想到溪风一出手便是他的成名绝招【千幻绝命针】!对,不是拳,是针,千叶鸿钟知道这些拳影全是用来迷幻对手的虚招,真正的杀招便是隐藏在拳影中的银针!但纵然知道,想完全防住不知道会从哪个位置偷袭过来的银针,也是极难,何况这些虚影也不全是摆设,由溪风内力所化的拳影,是实实在在能打到人身上的!

    千叶鸿钟倒是不怕这些拳影,但暗处的银针,他却不知道该怎样防守,既然防不住,那就直接打破!一念至此,便开始将内力汇集于掌中,并逐渐形成一束肉眼可见的气团。

    气团成形之后,千叶鸿钟大喊一声:“【冰龙寒啸】!给我破!”随着千叶鸿钟一声怒吼,以他为中心,猛然卷起一道巨大的龙卷风,风卷犹如实质的冰霜巨龙,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席卷着周围的一切!

    因为龙卷过于庞大,麟九和罗刹佛陀等人连忙向后撤去,同时还要运足内力护于身前,以免受到波及,而一些距离比较近的黑衣蒙面人根本来不及躲闪,直接被龙卷风携裹而其,筋骨和经脉皆被风力撕扯粉裂。

    龙卷风渐渐平息,身在风卷中心,一道身影渐渐清晰起来,自然是昂首而立的千叶鸿钟,但看他苍白的面色,便知道刚才的一招对他消耗也是极大。

    待到风劲彻底散去,人们也没看到溪风的身影,罗刹佛陀脸色铁青,心想:“不见溪风的身影,难道他已经粉身碎骨了?真没想到千叶鸿钟的实力竟强悍如斯!老鬼也已是重伤,我一个人不可能是千叶鸿钟的对手啊,真是糟糕!”然而佛陀正打算撤离,只见在千叶鸿钟前方不远出的泥坑里,突然冒出一只手,紧接着一个泥人爬了出来,抹掉脸上的一些泥渍,发现正是千面手溪风!原来溪风一看龙卷风威势太强,速度太快,是挡也挡不住,躲也没处躲,便立刻运用千幻手在地上挖了个洞,因为龙卷风是从千叶鸿钟脚下的土地向四周扩散,所以土壤也变得松软,于是还真让溪风瞬间便挖出一个地洞来。

    千叶鸿钟看到溪风那原本银色的长发以被染成灰色,衣服也已褴褛不堪,可谓狼狈至极,虽心中对其的应变能力感到惊诧,但还是故意讥讽道:“没想到你的千幻手还可以用来挖洞,想来是没少练过啊?佩服,佩服!”溪风听得出千叶鸿钟话语里的嘲讽,只是他没有反驳,因为连他自己之前也不知道他的千幻手竟然可以这么用!心里既觉得丢人,也觉得庆幸,真是有些苦笑不得。不过毕竟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只是稍微拍了拍身上的土,便说道:“没想到千叶家主竟有如此实力,刚是我大意了,不过接下来,我可要认真了!”

    千叶鸿钟大声喝道:“哼!求之不得!”

    溪风身形一变,瞬间消失在原地,只见一道白影围着千叶鸿钟急速转动,白影所过之处,留下的残影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渐成人形,直至千叶鸿钟的四周皆被白色残影完全覆盖住后,周围的残影便齐声喝道:“千叶家主,看看这招怎么样?【千幻万针雨】!落!”只见千万只银针从四面八方不断射向千叶鸿钟,像是连绵不绝的细雨汇聚于一点,又像是银色丝线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网,而千叶鸿钟在网的中心,他无处可躲!

    针雨密密麻麻的射向中心的位置,密集的针雨聚成耀眼的银光,把千叶鸿钟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团银色的光团,导致别人看不清针雨中心的情况,亦看不清千叶鸿钟是挡住了这千针雨,还是被针射出了千心孔。

    针雨还在从无数残影中射向千叶鸿钟所在的位置,麟九不知道家主状况如何,心急如焚,于是也不打算在从旁观望,握紧沾满鲜血的【珍兽】,便想向那无数道残影冲去。就在这时,针雨的中心出现了变化,只听一声怒吼传来,原本已被针雨洒落成银白色的中心突然膨胀而起,银色光团越来越大,直至最后“轰”的一声!银色光团爆裂开来,万千针雨被庞大的力道反震回去,无数道残影纷纷被反震回来的针雨打散,最终场间只留下了两道身影,一个是溪风,另一个便是从针雨中冲脱出来的千叶鸿钟,此时的他已是满身鲜血,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头发更是散乱不堪,可见千叶鸿钟虽然勉强打破了针雨,但依然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反观溪风,虽然刚才一招对他消耗也是极大,但毕竟没有受伤,反震回来的针雨也全被他躲过,没能伤其分毫。

    现在场上的形势已经明朗,千叶鸿钟和麟九都已深受重伤,而溪风和罗刹佛陀都只是内力消耗较多,歇息片刻便好。

    麟九看出现在形势迫切,立即喝道:“所有还活着的暗卫,都过来保护家主,掩护他逃走!”话音刚落,十几个身手矫健但都或多或少带着伤的精壮汉子出现在家主面前。而黑衣蒙面人们一时失去对手,便也纷纷聚在了一块,佛陀看了一眼,发现百余名黑衣属下现在只剩不到三十,而暗卫只不过损失了十几人,心中不免惊讶,又庆幸亏了暗卫人数不多,不然今天还真不好收场了。

    此时,数十名黑衣人已经把千叶鸿钟和暗卫等十几人包围住了,罗刹佛陀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正被麟九扶着的千叶鸿钟,阴笑道:“嘿嘿,千叶家主,你看看,你们千叶家还剩多少人?如果一早就把北神剑交给我们该有多好,何必负隅顽抗呢?”

    千叶鸿钟听完此话,非但不怒不惧,反而哈哈大笑道:“这话可一点也不让人信服啊,你们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千叶家吧?事到如今还说这风凉话有何用,再说,你确定你们赢定了吗?”

第四章 府中惊变(四)

    溪风听后眉头一皱,罗刹佛陀则嘿然一笑,道:“哟?千叶家主的意思是你们还能打喽?那不妨在亮一手给我们瞧瞧。”

    千叶鸿钟慢慢推开扶着他的麟九,缓缓说道:“既然你都这么求着我了,我怎么还好意思藏着掖着呢?你们只知道我精通掌法,但你们知不知道,其实我最擅长的,是刀!”话音刚落,千叶鸿钟便拿起麟九的【珍兽】,顿时一股劲风从千叶鸿钟体内喷涌而出,刀上的青光甚至都溢了出来,变成了雾气。

    溪风大觉不妙,刚要出手制止,但已然来不及了,只见千叶鸿钟举起刀柄,看似缓慢的一挥,却带起一阵强大的刀风,溪风不得已只得运起内力抵抗,而罗刹佛陀早已躲在了众人身后。

    千叶鸿钟手中的刀光越来越亮,周围的风势也越来越强,最后,刀光已经凝结成了一个如月般的光球,四周的风纷纷围绕着光球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只听千叶鸿钟大喝一声:“【风字诀-月临尘世,斩恶万千!】”刀向下而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招,但其威力却又有天倾地陷之势!一道巨大的刀芒从天而降,还带起一股股龙卷飓风,顿时整个院子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刀芒所过之处,万物皆粉,几个正好在刀芒之下的黑衣人直接被压成堙粉!即使没有在刀芒之下的黑衣人,也被刀势和飓风吹得七零八落。

    溪风是第一个直面刀芒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刀芒下还在苦苦支撑的人,他怎么也没想到千叶鸿钟还有如此威力的一招,导致自己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运足所有内力来抵抗这道刀芒,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是要抵挡不住了。溪风不禁心想:“难道我千面手溪风,今夜就要命丧如此?”

    不过片刻,刀芒便以消散,院子又重新回到宁静,只是现在的院子已经是残破不堪,院内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数十名黑衣人现在还能站着的已经寥寥无几,大多数黑衣人浑身鲜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尤其是在刀芒之下的那片地方,更是只有一滩血浆,没有一块完整的尸体!

    罗刹佛陀因为一开始就躲在后面,所以受到波及较少,但为了抵抗飓风,内力也已经消耗殆尽,此时佛陀正想着,如果刚刚自己和千叶鸿钟交手的时候他就使出全力,自己只怕早已是一具凉透的尸体,忍不住几滴冷汗从额头滑落,此刻情势已变得非常微妙,于是索性躺在地上装做昏了过去。至于本就受了重伤的青面老鬼,运气真是背到了姥姥家,先是被飓风吹起然后猛撞到墙上,接着又被飓风吹过来的一把刀捅了个透心凉,虽没有捅到要害处,但对于已经重伤的老鬼来说也是雪上加霜,如果再不救治,只怕命不久矣。

    千叶鸿钟先是看了一眼院子内的惨象,然后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麟九和十余名暗卫从屋檐后跳了出来,他们早在家主拿起刀的那一刻便躲了起来,而且千叶鸿钟在运力之时,有意避开了他们,所以暗卫倒是基本相安无事。

    见家主倒下,麟九赶忙走过去抱住他,本来就以身受重伤的千叶鸿钟耗尽毕生修为使出这一刀后,生命也马上就要到尽头了。躺在麟九的怀里,千叶鸿钟看了看剩下的十几个暗卫,然后对麟九说道:“九…九儿,嘿嘿,跟了我那么多年,忍了那么久我的脾气,今日之后......你可就轻松了。”

    麟九已经眼里泛光,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也忍不住心中的伤痛,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家主,您…您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您去找大夫,那个什么梨花大夫不是号称医手之下无死伤吗?他一定能治好您的伤!”

    千叶鸿钟面容极其苍白,但还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别说这些了,麟九,虽然我平时对你颇为严厉,但我真的希望能看到你能独掌一面,成为一方豪杰,而不只是在我手下做事。”麟九的眼泪已经从眼眶溢出,顺着满是疤痕的脸滑落下来。

    千叶鸿钟接着说道:“不过,我总归还是有一个遗憾,就是没能看一眼我刚出生的那两个孩子,麟九,你听着,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命令!我没有看到溪风的踪影,但肯定没死也是重伤,应该无力在阻拦你们,你现在即刻带着剩下的暗卫,赶去后山保护夫人和少爷,要快!”说完,千叶鸿钟缓缓闭上了眼睛。

    麟九知道家主还有一丝气息,只是也撑不过太长时间了,想到夫人和少爷的安全是家主唯一的愿望,麟九便慢慢放下他,然后又磕了几个响头,其他的暗卫也跟着磕了几个头。接着麟九站起身来,拿上【珍兽】,最后看了一眼家主,虽极为难过和不舍,却还是咬牙说道:“走,跟我去后山,誓死保护夫人和少爷!”

    麟九和十几个暗卫急奔到后院,却发现溪风正半靠在后院的门上,只是此时的他浑身是血,右臂也已经不见了踪影,眼神紧闭生死不知。只不过,在溪风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男子面容俊雅,但眼神中却有一股邪气,令人看之不爽。只听青袍男子笑着说道:“各位好汉这是急着去哪啊?不妨停下来听在下给各位吹个小曲如何?”

    麟九心寄夫人和少爷的安危,被这个青袍男子阻拦,着急更甚,同时知道此人也绝非善茬,于是二话不说便提起【珍兽】扑了上去。青袍男子看着提刀砍来的麟九,缓缓从后背拿出一根青绿色的竹萧,叹息道:“唉,听我一曲又何妨,为什么要这样…..着急送死啊!”

    落霞山半山腰处,四周茂密的树木在秋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同时冷寂的月光下映显下来,另这场景更显诡异。

    本来山上只有风声以及树叶摆动的声音,此刻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伯等几人已经来到后山腰,再往前翻过山头便是绵延千里的中州山脉。正当几人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一个阴邪的声音从前方的树林里传来:“哎呀,你们怎么那么慢啊?害的人家在这里苦等了半天。”话闭,一个打扮得及其艳丽,手拿折扇的男子走了出来,挡在了山路上。

    李伯看见此人,惊讶的说道:“你……你是花魁星......花无香!原来袭击我千叶府的是你们万魂寺的人!”

    花无香以扇遮面,轻轻一笑道:“在下正是万魂寺七魍魉排行第五的花无香,前辈竟然认得在下,实是在下的荣幸,不过可惜的是,今晚在下,可要取几位的性命!”说完,花无香手持折扇便朝着几人袭来。

    李伯挡在前面,挥掌迎向折扇,眼看掌于扇即将接触,不料折扇前端忽然露出一截利刃,利刃之上泛着诡异的紫色,竟是含有剧毒!李伯收掌不及,于是干脆把整个身子一偏,掌依然向前,只不过这次直奔花无香面门。虽然这样利刃还是能刺中自己,但自己也可以将之打伤,只要重伤于他,夫人他们就能趁机逃走。

    李伯想的是好,但显然花无香可不想和李伯拼命,手中折扇轻轻一摆,便由刺成拍,打在了李伯的胳膊上,李伯胳膊吃痛,攻势也被打断,急忙收掌回来。但他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心,也不管攻势被阻断之后内力的反噬,再次强行运起内力向花无香打去,后者没想到李伯竟一开始就在拼命,反应不及,还真被李伯给牵制住了。

    烈弓看着心急,想上前助李伯一臂之力,但自己背着夫人,还要保护少爷的安危,实在抽不开身。正暗自着急,只听李伯大喊一声:“烈弓!还愣着什么?快带夫人她们走啊!”烈弓听到此话,知道自己确实不该犹豫,说了一声:“你小心!”便转身朝山顶奔去。夫人在烈弓背上,也转头朝李伯喊道:“李伯,你一定要赶过来啊!”话还没说完,烈弓便背着夫人跑远,两个抱着婴儿的丫鬟虽然很是疲惫,但知道现在不是歇息的时候,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花无香看到其他几人要跑,大喝道:“嘿!休想逃跑!”运起轻功便要去追,李伯大喊一声:“你现在的对手是我!寒风掌-大浪滔天!”一股雄厚的内力裹着巨风朝花无香奔去,花无香没办法,只得停下来运功抵抗。

    看到已经跑远的烈弓等人,花无香咬着牙狠狠的说道:“你个老不死的!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第五章 府中惊变(五)

    千叶府后院,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余名暗卫,只剩麟九和两名暗卫还在苦苦支撑着。麟九看着眼前表情略显不爽的青袍男子,眼神既怒又惧,想不到自己和十几名暗卫联手,竟也不是这个青袍男子的对手!这个青袍男子手中的绿萧看似普通,但一旦吹奏起来,自己就像是喝了迷魂药似的,头脑发胀,迷迷糊糊完全使不上力气,如果不是刚刚强行用珍兽割破自己的手心让自己清醒了一下,用尽全身力气挥刀打断了青袍男子的吹奏,只怕现在暗卫没有一个人还能够站着。

    青袍男子看着麟九,用略显埋怨的口气说道:“你这粗人,竟然打断我如此动人的音律,不懂欣赏,可气可悲!”

    麟九嘿然一笑,强忍伤痛,举刀对着青袍男子说道:“我本就是粗人,你这唧唧歪歪的声音我可欣赏不了,要想杀我,来取便是!”

    青袍男子听着这话,怒气更盛,一股磅礴气势从体内迸发而出,冲着麟九大喊道:“我之前便对你们说别急着找死,你倒还真急着求死啊!那我成全你!死之前,你可记好了,我是万魂寺七魍魉排名第二的鬼音·律商!死在我的手上,也算是你的荣幸!”说完,律商再次吹起绿萧,周围气势皆入绿萧之内,然后就看见空气中产生一阵波动。麟九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却突然感觉眼前一片血红,紧接着头痛欲裂,鲜血从七窍慢慢流出,最终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落霞山半山腰处,李伯半跪在地上,衣衫褴褛,显得极为狼狈,苍老的脸上皱纹更深,且脸色泛着幽幽的青光,这显然是中毒的征兆。而花无香,此时的妆容看起来也没有开始时的那般精致,头发凌乱,脸妆被汗水打乱,加上愤怒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

    花无香冷哼道:“你个老不死的!不知好歹,也敢只身拦我?现在中了我的七魁妖毒,这被万虫钻心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李伯确实感到痛苦万分,但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笑中满含嘲讽之意。“我一把老骨头,本来也没几天活头了,早死几天又有何干?倒是有句话想对你说。”

    花无香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难不成想说说你的临终遗言!”

    李伯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是想说,你现在这幅大花脸的模样可比你之前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好看多了,最起码看起来更像个人样了。”说完李伯哈哈大笑,但因牵动伤势,不免又咳嗽起来。

    花无香脸色更加难看,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好!你想死,我还不让你死,我要让你知道惹火我的下场!”

    李伯停止了咳嗽,心想夫人现在不知道已经逃到何处,希望他们可以躲过此劫,自己也能死的瞑目了,然后抬头看着花无香,慢慢说道:“你想折磨我以解心头之恨?不过我想,你没有这个机会了…”李伯声音越来越小,看着花无香的眼神也越来越暗淡,直至瞳孔完全放大。花无香暗叫一声不好,忙扑过去,一手按在李伯头上,却发现他完全没有了气息,已然死去。花无香心恨难解,愤怒至极,拿起折扇弹出利刃,竟一下把李伯的头砍了下来!

    “你不是至死都想保你夫人少爷安全吗?那我就去把他们全部碎尸万段!让你永世不得瞑目!”说完便起身追去。

    再看逃跑的几人,往山顶跑了一段时间,却被眼前的分叉道路拦了下来。夫人染霜看着前方分开的两条路,发愁道:“两条路,哪条是去往中州山的啊?”虽然落霞山乃是千叶府邸的后山,但毕竟山上人迹罕至,府邸前门又是四通八达的官道,这里自然很少有人问津。

    烈弓观望一会,摇了摇头说:“咱们当中应该只有李伯知道,但可惜他现在不在这里。”夫人听烈弓说起李伯,又不免担心道:“不知道李伯怎么样了,还能不能追上我们?”

    烈弓心想李伯以命相保,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又不忍心对夫人说。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狞笑声。“哈哈哈!我知道你们就在不远处,怎么不再多跑远点,就这样被我追上岂不一点意思也没有?”其实花无香离几人还有段距离,只不过他生性变态嗜杀,为了想让烈弓等人饱受恐惧折磨,竟是用内功先将声音传了过来。

    烈弓闻言,暗叫不好,看来李伯以遭遇不测,现在得赶紧想办法才是。想到这,烈弓忽然把夫人放了下来,说:“夫人,你现在可以自己走路吗?”染霜不明白烈弓想干嘛,但还是说道:“虽然走不快,但勉强可以。”

    烈弓郑重的看着夫人,说道:“夫人,我知道您可能不忍,但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这里有两条路,我们各自带着一个少爷,然后分头走,不管最后我们谁成功逃走,都能为千叶家留下一道血脉,只要千叶家还有一人活着,以后必然能东山再起,重新振兴家族,然后报下今天的血海深仇!而如果两个少爷全遭遇不测,千叶家就真的完了!”

    染霜听到这话,震惊不已,但转念一想,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作为现任千叶家族的夫人,还是识得大局的。尽管要和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分别,心中难免如刀割般痛苦,但还是咬紧牙点了点头,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洁白无暇的玉佩,玉佩雕饰简洁,只正面刻有“千叶”二字,反面则刻着“岚风”二字。染霜把玉佩递给烈弓说:“请统领帮我把玉佩掰成两块。”

    烈弓隐约猜到夫人此举为何,叹了口气,接过玉佩,稍一用力便掰成了整齐的两块。

    染霜含泪说道:“这块玉佩是千叶家祖传的,在我和鸿钟结婚之日,他送给了我……”说到这,想着自己现在生死不明的夫君,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但她情知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强忍泪水道:“现在玉佩一分为二,两个孩子各带一块,如果……如果两个孩子以后皆能幸免的话,也可通过玉佩相认。”

    烈弓应是,然后从一个丫鬟手里抱起一个婴孩,又把一块玉佩放进该婴儿的襁褓里。最后,烈弓看着夫人,说道:“夫人,快来不及了,快走吧,您……保重!”说完抱着婴儿朝左边的小路跑去。染霜对着烈弓的背影喊道:“你也保重!”说完后,强忍着对孩子的不舍,带着另外两个丫鬟向右边的小道跑去。

    不一会,花无香也来到了岔路口,仔细看了看,然后冷笑道:“哼!分开走,真是聪明的做法,右边的小路脚印浅短凌乱,显然是几个女人踩出来的,右边脚印厚重规则,显然是那个暗卫副统领留下来的,嘿嘿,几个女人吗,让她们多跑一会有什么关系?倒是那个暗卫副统领,我很想领教一下!”说完,花无香便闪身冲进了左边的小道。

第六章 府中惊变(六)

    烈弓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小少爷一路狂奔,但是因为山路崎岖不平,害怕奔跑途中颠到小少爷,所以始终不敢用最快的速度,也没有动用轻功,因为那样体力和内力都会消耗过快。烈弓自以为自己应该跑出很远了,但没过多久,就听见背后数丈远的地方传来花无香阴恻恻的声音:“哟嗬,副统领啊,你怎么那么快就被我追上了?躲猫猫的游戏我可还没玩够呢!”

    烈弓心里对花无香的速度着实感到惊讶,虽然自己没有用全速,但毕竟李伯拖延了那么长时间,自己又是和夫人分头走,花无香竟还是能那么快就追上自己,其轻功之强,内力之雄厚,可见一般,万魂寺的七魍魉果然名不虚传!但转念一想,花无香就算速度再快,也应该不可能是先追上夫人她们又来追自己,所以夫人她们应该是安全了,想到这,微微松了口气,也不在有所保留,立刻运用自己所有的内力,施展轻功急速而去。花无香看到烈弓施展轻功后便立马甩开了距离,不但不生气,还笑眯眯的说道:“啧啧,这才像话吗,那就让我们接着玩下去呗。”

    烈弓轻功全部施展开来,体力内力渐渐消耗有些过度,但知道绝不能停下,于是豁了命的往前跑,然而花无香虽然没有追上自己,但声音却一直不断的传到耳边,显然没有真正的甩开,烈弓心里更加着急,又奔了一会,发现前面的树木丛林渐渐稀少,不免心中一喜,难道已经到了山顶通往中州山的干道了?于是更是卖力奔跑,结果到了山顶后,烈弓急忙止住身子,惯性让他又往前滑了几步,把他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山顶的另一边没有道路,而是一个悬崖!悬崖虽然算不上深不见底,隐约还能看到下面流淌着一条河流,但这个高度也足够把自己摔成重伤,运气不好摔死也有可能。看来自己选错路了,但也好,这说明夫人她们走的是正确的路,自己匆忙中选的路居然给夫人选正确了,看来是上天保佑夫人,她们一定能渡过此劫!

    知道自己没路可跑了,烈弓反而轻松了很多,看着怀里的小少爷,有些抱歉的说道:“少爷,看来我救不了你了,只希望来世你还能做我的主子,我给你做牛做马来表达我的歉意。”小少爷毕竟还是婴儿,此时正紧闭着双眼在睡觉。烈弓想这种动静少爷都没有被惊醒哭闹,看来应该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可惜啊。

    这时候,花无香也来到了山顶,看着面对自己的烈弓,奇怪他怎么不跑了?难道有埋伏?所以没有太过靠前,站在离烈弓于十步远的地方,笑眯眯的说道:“哟,副统领怎么不继续跑了?难道是想人家了,特此在这等候吗?”

    烈弓猜到花无香心里所想,又受不了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于是冷笑道:“哼!你也不用试探什么,前面是悬崖,我已经没路可跑了,你想杀我,尽管来取便是!”

    花无香听到此话,疑惑顿散,笑吟吟的继续说道:“原来如此,副统领运气可真是不好,既然这样,给你条出路如何?只要你把手里的孩子交给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说完花无香便用戏虐的眼光看着烈弓。

    烈弓冷哼一声,说:“都这个时候,还说什么无聊的风凉话,动手吧!”说完把小少爷放在地上,竟挥掌先手打了过去!

    花无香冷笑着说了一句“不知好歹”,便迎了上去。

    烈弓的一身武艺都是千叶鸿钟亲自教授的,所以擅长的也是掌法,更是把千叶家的绝学“寒风掌”学到了第六重!要知道“寒风掌”最高也不过七重而已,千叶鸿钟曾说过,烈弓的习武天赋是千叶暗卫中最高的,甚至麟九也不及他。假如再给烈弓两年的时间,烈弓自信能达到大圆满的程度,可惜天不遂人愿,家族遭逢巨变,自己今天也以没有希望生还,只希望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不要堕了“寒风掌”的威名,所以烈弓上来就没有留手,直接施展出“寒风掌”第五重绝技-【风驰霆击】!

    只看到烈弓的身影急速奔向花无香,其挥过来的一掌更是看不清踪影,只感觉到一阵巨风袭来,风中噼里啪啦的作响,像是有数道雷霆夹杂其中。

    花无香知道此掌威力不小,但也不甘示弱,右手聚气,一招【千魂索命手】,迎上烈弓来势凶猛的一掌。【千魂索命手】本就不是刚猛的掌法,其利害之处在于诡异难测,阴毒狡诈,此时正面于烈弓的【风驰霆击】对抗,立时便处于下风。但花无香本来就没打算以掌取胜,右手对掌,左手却偷偷的把折扇的毒刃弹了出来,趁其专注于对掌的同时,猛然袭向烈弓咽喉处!

    然而烈弓早料到花无香会暗算自己,此时看到向自己咽喉处袭来的毒刃,不避不闪,直接伸出左手拦住毒刃,但毕竟手心肉敌不过精炼铁,毒刃瞬间刺穿他的左手掌心。烈弓强忍剧痛,竟反手握住了扇面!花无香用力一抽,却没有抽出来,感觉到烈弓右手掌势越来越强,暗自心想这是要同归于尽啊!知道了他的打算,花无香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便欲向后退去,折扇也不再争夺。

    烈弓哪会给花无香躲开的机会,用尽全身内力,竟然把正在运行的“寒风掌”第五重直接提升到第六重!招式瞬间变化,烈弓狂笑道:“花无香!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地狱啊?哈哈哈!寒风掌第六重【八方风雨】!”原本狂乱的风瞬间向烈弓的掌心汇聚,连天地元气也聚向一起,原本欲往后退的花无香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不但后退不得了,还慢慢的往烈弓掌心处的气源移动!

    花无香吓得脸色惨白,心中暗暗后悔自己竟如此托大,小瞧了千叶暗卫的实力,如果此刻死在这里,怎能心甘!于是拼足了内力想抵抗这股吸劲,但却毫无用处。

    就在花无香已经绝望,闭眼等死的时候,一只乌鸦冲进风团之中,并迅速化为一团黑气,这股黑色气流在烈弓制造的狂风雷震之中看起来根本不足道在,但让人惊讶的是,狂暴的巨风渐渐变成了细小的风流,烈弓的气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下去,最后竟发现内力尽散!花无香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吸引力已经消失,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却及其恶毒的看向乌鸦飞来的方向,咬牙说道:“你这该死的家伙,怎么才来?还是你故意想看我出丑!”

    花无香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黑色羽袍,面无表情的男子出现在花无香旁边的一颗树梢上,羽袍男子看着花无香,依然淡淡的说道:“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已经死了,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花无香心中有气,但知道羽袍男子所言属实,便把头一扭,不再说话。

    烈弓此时内力尽失,没能杀掉花无香让他颇感失望,羽袍男子恐怖的实力也让他感到十分震惊,实在想不到自己全力的一击就这样被化解了,不过他倒是不害怕,因为刚刚已经被花无香用毒刃刺中,自己又运转全身内力,此时毒以侵入五脏六腑,已然命不久矣,但还是略有不甘的看着羽袍男子,问道:“你又是何人?”

    羽袍男子瞥了他一眼,说道:“七魍魉排行第三,黑乌-墨榆。”

第七章 坠崖

    烈弓一边暗自感叹万魂寺真是高手如云,一边又慢慢的后退到小少爷身边,此时的小少爷早已被刚才巨大的动静惊醒,正哇哇大哭着。

    墨榆看着正在啼哭的婴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说道:“这就是千叶鸿钟的孩子?把他交给我。”

    烈弓没有理会墨榆,而是抱起小少爷,怜惜的看着他,柔声说道:“少爷,原谅属下本事不够,保护不了你,可怜你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属下不想把你交给这些人,所以咱主仆二人就一起去吧,下辈子我烈弓再给你当牛做马!”说完,烈弓抱起婴儿,竟是直接转身跳下悬崖!墨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完。

    烈弓在下坠的时候,虽然没想过跳下去两人还能生还,但还是下意识的把婴儿紧紧抱在怀里,尽量保持落地的时候能让自己的肉体替小少爷承受住震击。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的保佑,烈弓从悬崖上跳下,并没有碰到山石焦岩,而是直接掉进了悬崖下的河流里,尽管如此,烈弓重伤之躯依然承受不住河水的冲击力,险些昏死过去,但怀中的婴儿竟奇迹般的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烈弓知道自己也离死不远了,于是放开怀中的小少爷,用力一推,让婴儿顺着河流流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小少爷,烈弓心里说道:“少爷,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啊。”之后,便彻底闭上了眼镜,缓缓的沉进水中。

    另一边,染霜和丫鬟顺利来到山顶并找到了下山的路,因为知道形势危急,所以染霜和丫鬟一路疾走,哪怕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也是立即爬起来继续前进,不敢有半分停留。还好落霞山本就不是很高,下山路又颇为平缓,几人很快就走到山脚,来到了中州山外围的大路上,这条路乃是官道,是连接了几个城镇的必经之地,所以人流较为频繁,只是现在已是深夜,只怕也难见到什么人。染霜她们不敢停留,强忍劳累,继续顺着大路往前走,也是她们命不该绝,没走多久,便听到前边右转弯的路上有马蹄奔走的声音,而且好像人还不少。

    待到马蹄声渐进,染霜和丫鬟便看到从前面右弯的路上走过来十几个骑马的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此时的丫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对着前面的人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前面的人马听闻“救命”声,加快马步奔了过来,待人马走近,染霜和丫鬟才发现这些人竟都是精壮汉子,且装备精良,衣服武器皆不是普通货色,想来这些人应该是江湖上某个大门派或大家族的门客。其中几匹马还带着竖旗,在火把的照映下,丫鬟看清了竖旗上面印的两个字,正是“东方”。丫鬟把这一发现告诉了夫人,染霜一听,还来不及细想是不是那个东方家族的人,突然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本就是刚产完子的虚弱之躯,这又是一路疾走,终于支撑不住,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千叶家大院现已是一片狼藉,地上躺满了尸体,墙角和屋檐尽是断肢残颅,鲜血已将整片土地染成炫目的猩红,周围还不时传出将死未死之人的痛苦呻吟声,此情此景,真宛如人间地狱。

    余下的黑衣人开始在院中集结,包括万魂寺的几名高手已经全部到齐,溪风也在其中,只不过此刻正躺在担架里。

    七魍魉排行第二的鬼音律商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突然厉声骂道:“都没搜到?千叶家一共那么大点的地方竟然搜不出一把剑出来?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花无香阴阳怪气的说:“那可不好说,没准北神剑压根就没藏在千叶府邸呢?”

    律商瞪了他一眼,气冲冲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话?让你去后门阻截千叶鸿钟的夫人和孩子,她们人呢!你竟然一个都没拦下!”

    花无香还想为自己辩解,说道:“我也不是毫无作为,李伯和暗卫的副统领都被我杀了,千叶鸿钟的一个儿子和那个副统领一起掉进了悬崖,肯定活不了,至多不过是跑了几个女人和一个婴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律商听完这些话,突然内力喷薄而出,直接把花无香压迫的差点跪了下去,并破口骂道:“没什么大不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次是秘密行事,本就要确保消息不能走漏,被人知道千叶家被咱们万魂寺灭族了还好说,但要是被别人知道咱们是为了北神剑才灭的千叶家,那主人的计划可能就全毁了!这责任你担当得起吗!再说万一千叶鸿钟的夫人知道北神剑的藏匿之处呢?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花无香越听越是心惊,直到律商说完,花无香已经全身瘫软,跪坐在地上不停颤抖着,。

    正当律商正要出手惩治花无香的时候,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何必那么大动肝火,这对你的身体和所习功法皆是不利啊。”

    律商循声看去,发现一个穿着一身灰袍,微有驼背的男子走了过来,该男子脸色异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而且仅从相貌上也无法判断他的年纪。律商看了该男子一眼,淡淡说道:“活死人,你怎么也来了?”

    这个男子正是七魍魉中排名第四的续魂郎中活死人。活死人回律商道:“是寺主让我来的,而且我不来的话,你们岂不是丢掉了一条重要线索?”

    律商奇怪的问:“什么线索?”

    “千叶鸿钟。”

    “千叶鸿钟?他不是死了吗?”

    活死人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他只是重伤快死了而已,但有我在,只要还没死,就不可能死!”

    像是土匪打劫一样,待黑衣人从府中撤退后,一把火将千叶府邸烧了个精光,不管是那些黑衣人的尸体,还是尚有气息的千叶护卫,皆被这把火付之一炬。火光冲天弥漫,将黑色的苍穹点亮的如同白昼一般,似是想把这正在发生的滔天罪恶公知于天下,然,这毕竟只是一厢情愿,这里所发生的惨事,所造成的冤屈,随着火焰燃尽,都已成为过眼云烟,隐匿于江湖之中。

第八章 师徒二人

    此时虽已是深夜,但在中州山脉边缘的山间小道上,有两个人正趁着月光沿河赶路。这二人中身材较高者,穿着一身青白道袍,应该是一个道人,其白发须眉,脸庞却是光滑细嫩,没有半点皱纹,瞧的几眼,也无法猜出他是何年岁,且看他气质洒脱,走路轻缓如飘,想来必是一位得道高人。

    另一人则穿着普通的绸布衣衫,看他还未长成的身高以及略有稚气的脸庞,应该是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走了片刻,突然“哎呦”一声,便停下了步子,不再走路。白发道士看了他一眼,无奈说道:“你又怎么了?”

    少年苦着脸,惆怅的说道:“师父,我肚子又痛了,这旁边有条河,容我喝点水,歇息一下再走吧?”

    “你既然肚子痛,更不能去喝凉水。”道士眼里略有责备之意,“我早先便嘱咐你不要吃那么多荤腥,你偏不听,现又怪的谁来?”

    道士责备了一句,谁知少年更是有些气不过,撇嘴说道:“那还不是要怪师父您?平日里在观中,几乎见不着鱼肉之物,每顿饭都是青菜萝卜,且少盐无油,这次好不容易去喝师叔女儿的满岁酒,见了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哪里控制的住?”

    少年心中有埋怨,道士竟也是不爽。“你还好意思说,吃东西的时候也不注意一下形象,引得周围宾客频频摇头,想是在心里骂咱们道观缺乏管教呢,你呀,可都把咱们道观的脸都丢尽啦!”

    没等少年继续还嘴,道士继续说道:“再说了,我是一个道士,观中自然不能有荤腥之物,你却是俗家子弟,想吃肉便自个下山买,师父又不拦着。”

    这话没说还好,一说少年更气了。“说的倒好,可哪来的钱啊?咱们道观本就偏远至极,您又喜静不愿招惹世俗之事,观里来个求佛保佑买香火的都没有,瓦上有残缺了都没钱买新的换,何来钱财买肉吃!最过分的是师父说出家人看不得杀生,上次我和师弟好不容易捉来一只野鸡,结果灶炉里的火还没点着呢,就让您给放了!您说是不是您的不对?”

    “哼哼......”被自己的徒弟一顿奚落,道士脸上有些挂不住,可看到爱徒心中竟有如此积怨,心里也难免有些过意不去,但终究自己是做师父的,不能就这么被徒弟数落喽。“我说云清啊,你这样可不对,我好歹是你师父,你这样有些没大没小了,你看看别的门派,徒弟一个个都多么尊敬师长?谁敢和自己师父顶撞个一字半句?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再说师父做什么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得知道点好歹。还有,咱们是道观,哪来的求佛?”

    “切,要我学人家门徒,您也学学人家师父,哪有师父整天会让徒弟挨饿的?”被叫做云清的少年还是心有不爽。

    “咳咳......好啦,为师不和你计较总行了吧?”道士看了云清一眼,然后又狡黠的一笑,偷偷伏到少年耳边,说道:“你也别埋怨了,知道吗?临走的时候啊,你师叔偷偷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修缮一下道观,你也知道咱们那观子,修缮一遍至多花费五十两银子,剩下的为师就给你和两个师兄弟改善伙食怎么样?当然了,想吃肉还得你们下山去,不能在道观里吃。”

    “哇!师叔万岁!”云清一听,立马欢呼起来,好似刚才的肚痛也被瞬间医治好了一般。

    不过随即云清好像又想到一事,疑惑的问道:“对了师父,我还是有一事不解,您和师叔曾是师兄弟,为何您现在一个人守着道观,师叔却远在外地,自个成了家镖局?要是您当初和师叔一起开镖局的话,哪像现在一般受穷,你看师叔现在的镖局做的多大?不只家财万贯,更是名扬万里!反观您,除了师叔和我们几个师兄弟,谁认识您水云道人?”

    水云道人拍了一下他的头,“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不喜世俗之事吗?师父我啊,不喜名不喜财,就爱在深山老林里静修。至于你师叔,他一直都是俗家弟子,功成之后自然便闯荡江湖去了,而我就留下来继承道观,也亏得你师叔功成名就之后也没忘了观子,时不时来看望一下,送些银两,否则咱们可能真得下山去给人算命谋生了。”

    “呵!亏得师父您还好意思说出口。”云清鄙视的看了道人一眼。道人也不在乎,只是自语道:“我估计啊,在过几年咱们的日子能好一些,毕竟你师叔说等他女儿满七岁之后,便送到咱们观里修行,想来他也不忍心亏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到时候起码也得把道观重新翻修一遍不是!”

    看着师父眼里放光,云清也是一顿鄙夷,还说自己不爱钱财,明明是自己没本事挣吧!不过转念一想,心情又不禁好了一些,道馆里常年只有师父和他们三个师兄弟,人不多,也全都是男人,要是能有个师妹,多一个女孩为观里增添份生气,想来也是极好的。

    师徒二人就这样一边拌嘴一边沿河走着,要是让旁人见了,绝对好生奇怪,世间哪有如此没大没小的师徒俩?竟如此不分长幼尊卑。其实他们师徒之所以如此随意,一方面是因为水云道人只爱静修,也不爱理会世俗规矩,另一方面云清和两个师兄弟也不是自拜水云门下,而是从小被水云道人收养的孤儿,被他从小带大,与其说是师徒,但关系更像父子。

    走了不多时,水云道人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异响,于是向云清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侧耳仔细听去,发现竟似一个婴孩的啼哭之声。

    云清也已听到了这个声音,有些害怕的说道:“师父,这......这深山老林子的,又是深夜,怎么会有......会有婴儿的啼哭声?不会是......鬼吧!”

    “别胡说!哪来的鬼?平时鬼怪小说看得多了吧?”水云道人瞥了他一眼,然后寻着声音慢慢走去,声音越来越清晰,已经确定是婴儿的啼哭。又是搜寻了片刻,终于在河岸的一处杂草丛里,看到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孩。

    “师父......真的是一个婴儿?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父母呢?”云清看到这个比师叔的满岁女儿还要小的婴儿,有些吃惊,随后又有些怒火渐生,他虽然碎嘴,但常年跟着水云修行,也是颇具侠义善心之人,见这么小的孩子被抛弃于此,不顾生死,心中自然对其父母产生了怨气。“这孩子的父母真是好狠的心哩!”

    道人摇了摇头,“不好那么早下结论,没准这婴孩的家里突遭变故,他家人不小心或是被逼无奈才将他丢弃于此也说不定。”

    云清对师父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又看了看啼哭声减弱的小婴儿,怜惜的说道:“师父,你看这婴儿该怎么处置?”

    道人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好歹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既然让咱们碰着了,自然不能放其不管,大不了多张吃饭的嘴,咱们几个省吃俭用一些,总能养活他。”云清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唉?师父,你看这是什么?”云清望着襁褓里的婴孩,突然看见其胸前好像凸出一块,于是伸手摸了过去,竟摸到半块玉佩。

    “想必就是他家里人留下的信物,这说明他们应该确实是迫不得已才丢弃婴儿,留个信物,还期盼着日后能够相见。”道人揣测着。而云清则是继续翻看玉佩,发现这玉佩纹饰极其简单,只正反两面各有一字而已,一面为“叶”,一面为“岚”。

    “叶?岚?”云清将这二字说于道人听后,后者沉思片刻,眼神中逐渐露出一阵古怪之色,只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淡淡的说道:“大概刻的就是这孩子的名讳吧,别多想了,这孩子气息有些微弱,咱们赶紧找个镇子,给孩子寻个奶妈,喂他点吃食,否则这孩子能坚持多久还不好说呢。”

    云清一听,心里也有些着急起来,怕孩子出事,点头应是后,便和师父急匆匆的朝山外走去......

第九章 少男和少女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时光过隙,白云苍狗,一晃眼便是十几年的匆匆流逝,过去的很多事,很多人,都已经随风飘散,不见踪影。

    桂水郡,是中州山脉南边的一个州郡,此郡多含名山秀水,风景优美,是文人墨客的长青之地,甚至有那么一句话,“不做天上仙,也做桂水人。”虽是夸张,但也说明人们对桂水郡景色的赞美之情。

    而在桂水郡众多名山之中,有一座极不起眼的小山隐藏其中,此山无人识得,因为它本身就没有名字,平时也无人光顾,可谓人迹罕至,但这不代表此山景色就不秀美,正因它小而隐蔽,就像待在闺房羞于见人的娇怯少女,更有一番风味在其中。此山中道,还有一处山沟,山沟入口处有一石碑,上书三字“水云涧”,如有人见了,定会奇怪,这山都没有名字,怎的这一山沟沟却还有人赋名?然这不是重点,从山沟直往里走,尽头处是一斜坡,从斜坡而上,便是通往山顶的路,而到了山顶,又会发现此处还修建一道观,看道观外面崭新的模样,应该是重新翻修过。

    至于道观叫何名字,看那正门上的牌匾,也是三个字,名曰“水云观”。

    此刻,在水云观后院处,传来一阵嬉闹打骂之声。

    “你这臭小子,竟然偷吃我刚给师父做的点心,看我不打烂你的牙!”一个少女正挽着衣袖,脱口骂道。

    少女看着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淡黄色丝衣,脚踏一双白色镶金短靴,腰系天鹅绒缎带,手腕上还带着一对碧绿翡翠镯子,一看就是大富人家的女儿。再看其长相,瓜子小脸,樱桃小口,挺巧的鼻梁,一双弯月柳眉下还有一对灵动的大眼睛,竟然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女,让人瞧见了,忍不住会感叹其父母一定是前世修炼的大福报,才能生出如此动人的女儿。

    此刻少女正盯着前方一少年,虽然口中尽是骂声,但脸上却全没有责怪之意,反而是笑颜如花。而正被她盯着的少年,看起来约莫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穿着倒是很普通的麻衣布衫,长相虽不是特别俊美,倒也算得上清秀英朗,尤其是那一对星眸,神采奕奕,卓尔不凡。

    面对呵斥自己的女孩,少年嬉笑道:“还好意思说,亏得我先替师父尝试了一下,不然师父非得被你毒害不可!你做的哪是什么点心?又苦又涩,简直就是灶炉里被火烧过的木柴!”

    “你!你竟敢说我做的点心是....是....找打!”少女这下是真的有些气了,立时追将上去,轮拳便打。然而少年的身手也是极为灵活,脚下向后一点,几个腾躲闪挪,便让少女无论如何也追他不上。

    少女见怎么也够不着他,竟放弃追逐,呆立原地,鼻子一抽,哭了起来。

    “哎呦!我的好师姐,你怎么哭了?不就是偷吃几块点心吗?”少年见女孩一哭,忙慌了手脚,赶紧过来劝慰道:“好啦好啦,师姐,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行吗?要不我下山去给你买些点心回来?实在不行你打我几下,就是别哭了行吗?”

    “你......你说的当真?”女孩抽泣几下,把手从眼睛处挪开,看了少年一眼。

    “当真,只要你不哭就行。”少年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少年万没想到女孩瞬间破涕为笑,并露出一副狡黠的表情。

    心道不好,可惜为时已晚,少年此刻就挨在女孩身边,想跑已是全然不及,一下子被擒住右手,后者一个“勾手斜步”直接将少年掠倒在地。少年虽然身法敏捷,但手脚功夫却差了些,加上怕伤到女孩不敢用力反抗,竟真被按在了地上,双手被女孩缚于身后,后者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他的背上。

    “嘿嘿,叫你敢说我做的点心不好吃,看我怎么教训你。”少女自是得意的说道。

    “哎呦,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凡是你做的点心,我绝对一点渣子都不剩,全吃光光!”少年趴在地上,因为女孩坐在自己背部,双手也被钳制,动弹不得,只能不断求饶道。

    “呸!谁要做点心给你吃?好不害臊!”女孩娇嗔一口,当然现在她气早已全消,只是习惯性的和少年闹着玩而已。

    就在这时,一个青袍男子走了进来,看模样应该不过三十岁。男子走到内院,看到少男少女此刻的光景,眉头一皱,呵斥道:“叶岚,云诗,你们这是做甚?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不三不四,不顾及一点男女之别?赶紧起来!”

    少年少女见师兄呵斥,赶紧爬了起来,不过女孩倒也不怕,只是过去抱着师兄的胳膊,撒娇道:“云清师兄,有什么关系吗?反正这里没有外人,我和叶岚从小玩到大,哪会计较什么男女之别啊?”

    云清看着云诗撅着小嘴的可爱模样,也是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说道:“唉,我这做师兄的也管不住你们,不过今天你俩还是注意一点吧,尤其是云诗,你现在赶紧回屋收拾打扮一下,去大堂见见客人。”

    “客人?”云诗一愣,随即笑容从脸上弥漫开来。“是不是我爹来啦?”

    云清笑着点点头。“还能是谁?快去梳洗一下去见你爹爹吧,还有叶岚,你也去拜见一下沐师叔。”

    叶岚笑了笑,说道:“哪还用师兄提醒,自然是要去拜见师叔的。”

    又梳洗打扮一番后,少年少女两个人一齐往大堂走去。少年叶岚自然就是十四年前被水云道人和云清师兄救下的那个婴儿,虽然他长大之后,道人便将他的来历与之说明,但叶岚毕竟是在观内长大,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师父师兄看做家人,所以即使知道自己是孤儿后,也没有太过伤心,至于要不要去寻找生身父母,那就要看以后的机缘了。

    至于女孩沐云诗,就是水云道人的师弟,沐一刀的宝贝女儿,沐一刀果然如他所说,在云诗七岁之后,便将她送到道观里来,至于目的,一方面是水云涧近乎与世隔绝,不受世尘干扰,自己一个跑镖的,仇家不少,俗事很多,在水云观还能有一个比较温和的成长环境,另一方面,沐一刀知道,别看自己这个师兄好像看起来大大咧咧不太靠谱,但其内功心法比自己可要强的多,与他为师,自然能让云诗的武学基础更加牢固。

    起初小云诗自然不干,整天哭哭啼啼,大吵大闹,而当时也只有六岁的小叶岚却整天陪着她,和她玩,逗她笑,渐渐的,云诗熟悉道观的生活后,也就不再排斥这里,更是和叶岚的关系越加密切,虽然年纪还小,不能说是爱情,但那份孩子间的友谊早已扎根于内心。

    另外提一点,虽然沐云诗比叶岚大一岁,但她要比后者晚入门六年,毕竟叶岚是一出生就在道观里了,按照规矩应该她喊后者师兄才对,只不过她打闹不依,叶岚也不和她争执,便自愿喊她师姐。

第十章 沐一刀

    进的大堂,厅内已分坐五人,坐在正中央的自然是鹤发童颜的水云道长,在其左侧的两位年轻男子,穿着藏青色长袍的是叶岚的大师兄云泽,穿着灰色布衣的是三师兄云杰。而在道长右侧,紧挨他坐着的是一方脸白面、素锦长袍的中年男子,如果一开始不知此人身份,单从相貌来看,肯定会以为他是一介书生或者官府文员,决计猜不出此人正是名震三郡的虎威镖局总镖头,沐一刀。至于剩下那位坐在沐一刀下侧的男子,长得却是极其彪悍,一身豹革皮衣遮掩不住那结实的胸膛,黝黑的面庞上,两道刀疤横亘与鼻梁和左颊之间,平添几分煞气,此人姓王名冲,也是虎威镖局的镖头,更是沐一刀的左膀右臂。

    “爹爹!”沐云诗一进大厅,便看见正和水云道人聊天的沐一刀,直接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撒娇道:“爹爹,您终于舍得来看女儿了?女儿可想你想的紧呢!”

    看到怀里的宝贝女儿,沐一刀眉开眼笑,眼神中满是宠爱之色。“嘿嘿,这不是镖局里事物繁忙吗?你看我这一有空闲不就看你来了?还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酥。”

    “谢谢爹爹!”沐云诗继续抱着父亲的胳膊说道。

    虽然很是不舍,但众人全在这里,沐一刀也不好意思一直抱着女儿,把她扶了起来,转而对水云道人说道:“师兄啊,我这女儿生性顽劣,这些日子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如有的话,严加管教便是。”虽是这么问,但这也就是作为家长的客套话而已。

    沐云诗揪了一下父亲的袖子,娇嗔道:“爹爹真是,女儿乖得很,哪有什么麻烦来找?”

    水云笑了笑,也应道:“是啊,云诗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昨儿还说要做点心给我吃,不知可做好了?”

    沐云诗小嘴一撅,不开心的说:“哼!做是做了,可惜被一个无耻的老鼠给偷吃光啦!”

    “呀?那这只老鼠还挺能吃的,个头一定不小吧?”水云说话的同时“饱含深意”的看了叶岚一眼。

    叶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走上前去,对沐一刀躬身行礼。“叶岚拜见师叔!”虽然观里的几个师兄弟和师父之间经常没大没小的嬉闹,但对待外人的礼数水云还是会教他们,总不能让他们以后独闯江湖的时候是一个愣头青。

    沐一刀看向他,笑说:“是叶岚啊,有些时日没见,个子可长了不少,都快成大人了!”因为时常来看望女儿,所以对叶岚也很是熟悉,知道这小孩是个孤儿,但却乐观活泼,又聪明机灵,想着他如果以后不想出家当道士,倒是可以留他在镖局做事。

    又和女儿寒暄了几句,沐一刀拉了下她的手,说道:“好了,你和叶岚去玩吧,我和师兄说会话,一会再去找你。”

    “哦,好吧。”云诗点点头,便拉着星焱出去了。

    沐一刀看着女儿活泼的身影,满是欣慰,随后转头对水云说道:“师兄,不知你听没听说过问剑阁?”

    水云微微一笑,回答说:“师弟说笑了,我就算再不理会江湖中事,但这种已经成名多年的门派,我又岂能不知。”

    沐一刀点点头,又道:“那师兄可知,那问剑阁阁主,号称剑中仙人的柳无尘,于前几日练功突然走火入魔,暴毙身亡一事呢?”

    “嗯?有这等事?”水云皱了皱眉,“那柳无尘是何等的修为,不止是剑术,就单说内功上的造诣,恐怕当世也无人可及吧?怎么会练功走火入魔呢?”

    “这个中内情,谁能知道?”沐一刀神色有些怪异,显然对于剑仙突然身亡一事,也大觉疑惑。摇了摇头,沐一刀接着说:“剑仙突然暴毙,这种事咱们也无从查起,更没资格去过问,倒是剑仙这么突然走了,连个遗嘱都没留下,这问剑阁阁主之位可就空出来了。”

    “哦?问剑阁难道没有继承人吗?”水云疑惑的问道。

    “门下诸多弟子不谈,剑仙倒是还有两个关门弟子,可这俩弟子是同时被剑仙收于门下的,不分大小,听说武功也是相差未几,选谁来当阁主,另一位都会不服。所以,这二人便约定比武争传,赢得的人自可当选阁主,并继承剑仙的贴身佩剑【红尘】。那问剑阁今日广发邀请帖,邀各路豪杰于五月五日端午节,去火英山问剑阁,让大家一起来为比武做见证,想来也是怕有人输后会不认账。”

    “这样啊。”水云点点头,但脑子里却在想其它事。“要是我也突然不在了,那我这几个徒弟会发生争执吗?嗯......应该不会,多半会把观里值钱的东西收拾干净,然后各奔东西......”

    水云这边正胡思乱想着,沐一刀突然问道:“我知道师兄不会在意这些红尘俗事,但不知道你对比武争传这件事有没有兴趣?毕竟是剑仙的关门弟子,在武林中肯定也是数一数二的剑道高手了。实不相瞒,我们虎威镖局也收到了一份邀请函,虽然不知为何我们一走镖的也能收到,但既然如此,不去总是不好,可师兄也知道镖局诸事过多,我还真不一定能抽出时间,所以你要有兴趣的话,我就把这邀请函相赠与你。”

    水云摇了摇头,说道:“师弟也知道我这人,平时只爱静修养身,读读经文,这么些武林纷争,我是没有兴趣的。”

    见水云拒绝,沐一刀也不觉意外,但还是把怀里的请帖拿了出来,放到桌上,说道:“师兄啊,你平时也该多出门走走,沾染一点红尘,没准对你的修行更有力也说不定呢?这样吧,我把请帖放你这,就算你不想去,没准几位师侄会感兴趣。”

    别说,还真有人感兴趣。云泽他们虽然对比武争传这事也有些好奇,但也只是可看可不看的态度,而就待在门外没有走远的沐云诗,那就是相当的感兴趣了,她年幼开始习武时,沐一刀问她想学何种兵器,她答的就是剑,因为觉得剑灵动飘逸,挥舞潇洒,最是适合女孩不过了。听到爹爹说什么剑仙弟子比武争传,心里马上起了心思,只不过她知道师父是肯定不会去的,父亲也不太可能会带着自己,当下里也没有说出口。

    沐一刀又在观里住了一天,第二天吃过早饭,叫住要去玩耍的沐云诗,说道:“云诗啊,要不要和爹爹回家住几天?”

    “回家?好啊好啊。”沐云诗高兴的拍了拍手,但随后又说道:“不过现在不行,能不能再等两天?”

    “为什么要在等两天?爹爹可没时间等你啊。”沐一刀皱了皱眉,疑惑道。

    “哎呀!”沐云诗小脸一红,娇羞道:“人家......人家这几天不方便走动啊。”

    “有什么不方便......”沐一刀刚要继续发问,看到女儿羞红的脸庞,顿时想起女孩长大后确实每月会有那么几天不方便,于是讪然一笑,只得说道:“好吧,那也只能过几天麻烦你师兄送你回家了。”

    见父亲同意下来,沐云诗开心的抱了上去,冲父亲撒起娇来。

第十一章 下山

    把沐一刀和王冲送到山下后,云诗又是和父亲说了好些话,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回到观中。

    然而刚回到观里,和父亲分别时的伤感便全然消失,待众师兄各忙各的后,就把叶岚拉到自己屋内,神秘兮兮的样子让后者大为不解。

    “师姐,怎么了?有事吗?”叶岚奇怪的问道。

    “嘘!”沐云诗把食指竖在嘴边,然后低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过几天再回家吗?”

    “额......是因为......舍不得我?”叶岚先是故作思考状,随即指着自己的脸,笑吟吟的说道。

    “呸!谁舍不得你啊?害不害臊!”沐云诗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正色道:“不闹,和你说正经的,你昨天没听我爹爹说的话吗?那个什么剑仙的关门弟子要举行比武争传,想来一定有意思的紧,你不想去看看?”

    “嗯......想是想,可师父不去,咱们有什么办法?”叶岚无奈的摊了摊手。

    沐云诗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无奈道:“笨,谁说要和师父一起去了?咱们可以自己去啊,等过两天,咱们就偷偷溜下山,然后我给师父留封信,就说你是陪我回家去了,这样也算有个交代。”

    “既然这样,干嘛还要偷偷的走?直接和师父说去你家不就好了?”叶岚疑惑的问道。

    沐云诗白了他一眼,“要是和师父这么说了,他定会让师兄和咱们一起下山,到时候哪来的机会还能去看比武啊?就算说服了师兄,但路上一切物事也必得听他安排,那多没劲,你长这么大,还没自己下山过吧?怎么?不想尝试一下?”

    叶岚被说的有些心动,可还是有些忧虑。“但只我们两个人,是不是不太安全?”虽说没在江湖中历练过,好歹也从师兄那里听说了很多武林轶事,知道外人可没有师父师兄那么好相处,一个不慎,闯出祸来可就麻烦了。

    “哪有什么不安全?咱们就看个比武,只需小心一些,谦让一些,怎能出事?你别婆婆妈妈的行不行?就说你去是不去?你不去,我可去了!”沐云诗小手叉腰,凝视着叶岚。

    叶岚哪里拗得过她,又不放心她一个人溜走,于是只好点头同意下来。“那好吧,不过等看完比武,必须立时赶回你家,可不能在外面瞎逛。”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那你这两天好好准备,等时机一到咱们就走!”见叶岚答应下来,沐云诗喜不自胜,接着又不停嘱咐他都要注意哪些事情。

    到了第三天晚上,沐云诗悄悄溜进叶岚的房间,见他已经将行李收拾完毕,轻笑道:“嘿嘿,一开始还顾忌这顾忌那的,现在也积极的很吗。”

    “既然决定要去了,那自然要收拾妥当,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也没单独出过远门,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都要走了还什么放心不放心的?看,这是什么?”沐云诗拍了他一下,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红帖子。

    “邀请帖?”叶岚接了过来,发现这红底长方的帖子上,赫然用金丝镶着“问剑阁”三个大字。

    “好大的手笔!”叶岚感慨一声,这要是每张帖子都用金丝镶字的话,那可要好大一笔钱呢,这问剑阁不愧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门派,果然有派头。

    “嘿嘿,这玩意就放在师父屋内的抽屉里,我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拿了过来,毕竟没有这个人家可不准咱们进门。”沐云诗狡黠的笑了笑。

    待收拾完毕后,沐云诗又在桌子上留下一封信,便和叶岚悄悄摸摸的从正门溜了出去,然后像两只小猫一样,蹦蹦跳跳好不欢脱。

    借着月光,隐隐看到有两个人影站在正堂之中。只听其中一个人影淡淡的说道:“这孩子大了,就是看他不住,不如放他们出去历练一下,如果能吃点苦头,也是好的。”听这声音,正是水云道人。

    旁边一人点了点头,然后拱手说道:“师父,那我去了,叶岚师弟轻功不俗,让他们再跑一会,只怕追他不上了。”说此话人,却是叶岚的大师兄云泽。

    水云点了点头,轻声道:“走吧,不过切记别被他们发现了,如果他们碰到麻烦,只要不太严重,你也别着急出手,看看他们如何应对。”

    “是!”说完,云泽拿起包裹,跟了上去。

    沐云诗和叶岚的小心思,水云道人这个做师父的,又怎能不知?只是想着孩子也长大了,也应该放他们下山历练历练,但还是没法放下心来,便让最稳重的云泽悄悄跟着他们,暗中照应。

    虽然山路崎岖,又是夜晚看不清前路,但对于在这里长大,轻功卓越的叶岚来说丝毫不是问题,倒是沐云诗走的慢了些,前者只能放缓步子等她一等。

    要说叶岚为何擅长轻功,除了确有天赋外,修炼也很是勤奋。从小师父便教他内功心法,练了近十年,虽说内力也谈不上雄厚,但胜在扎实牢固,无半点虚浮,然还有一点,那就是水云道人从不教他武功,不只是他,所有师兄弟的武功全是自学成才,道馆里有几本武功秘籍,当然也是寻常功夫,不是什么惊世神功,几个师兄弟就自己摸索,自己练习,水云道人只是根据他们所练,指出其中错误,却从不亲身教授,甚至想练什么功夫,学什么兵器,全靠他们自己做主,水云从不干涉,这就造成师兄弟几人所练方向各不相同。

    叶岚年幼,不知学甚是好,水云道人也不点拨,几个师兄更不敢随意指导,那些秘籍他自己又看不懂,唯一会的那点拳脚功夫和几招剑术,都还是沐云诗教的。如此一来,叶岚便把自己修行的重点全放在内力和轻功之上,练到现在,他的轻功已经隐隐超越了几位师兄。

    如让叶岚自己下山,只需两三个时辰便能赶到山下最近的小镇上,但因为要照顾云诗,所以等二人来到镇上后,天竟然都已蒙蒙亮了。

    “师姐,咱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叶岚关心的问道。

    “不妨事,在这休息,万一师父一早发现咱们溜了,追上来怎么办?直接去雇辆马车,找个车夫,咱们在车上休息就是了。”果然是虎威镖局的大小姐,一开口就是要直接雇辆马车,从这到火英山,走官道起码要四五天的时间,这花费可不便宜,但也只是对叶岚来说,沐云诗压根就不在乎!

    除了在镇子上雇了马车外,为了防止武林中人欺生,二人还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沐云诗将头发挽起,又穿了一身青衣长衫,手里还拿着一折扇,活脱脱一个白俊书生的模样。至于叶岚,还是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而那张白皙的小脸,硬是被云诗涂成了黑包公,只不过这样倒是看起来更显成熟一下。

    打眼一瞧,这二人的装扮,活脱脱像是一个风流公子哥,带着一个家丁眷奴。

    两个年轻人打扮一番后,和着车夫三人便上了路。这一趟行程路途遥远,但叶岚和沐云诗却是兴致高昂,连着赶了几天的路,依然是神气十足,惹得车夫不断感慨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第十二章 群豪以至

    欣赏着沿途的风光,吃着各地的特色小食,加上走南闯北多年的车夫一直给他们讲各种武林轶事,这一路下来倒也有趣的很。然而一直在远处,暗自跟踪他们的大师兄可就没那么逍遥自在了,渴了只能喝点凉水,饿了也只有干粮可啃,马车停下的时候他才敢休息,到了夜晚还得忍受蚊虫叮咬,好不可怜......

    边走边玩,不知不觉间,三人已赶到火英山山脚下的小镇,而此时的镇中,已是人满为患。

    除了本地人之外,自然大多都是刚刚赶来的江湖人士,有白发满鬓的老叟,有器宇轩昂的青年,有凶神恶煞的猛汉,也有穿金戴银的富贾,甚至不乏已是在江湖中成名多年的豪杰。

    叶岚他们到的这天,恰是五月五日当天,满街都是雄黄酒和粽叶混杂的味道。对于本镇居民来说,靠着火英山生活的他们,见惯了武林人士,也知道今儿要举行什么比武争传的大会,所以对于突然出现的这许多人并没有感到惊奇,以前怎么过端午的,今儿还是怎么过。

    叶岚和沐云诗下了马车,看到已挪到头顶的太阳,肚子都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二人相视一笑,便找了一家饭馆,想着先吃点东西,歇歇脚。

    进了店内,发现这里已是坐满了人。靠近门口几张桌子的大汉见又有人进来,抬头望去,见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白脸书生和一个仆人模样的家伙,想着可能就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过来凑凑热闹,便收回目光,不再理会二人。但就是这片刻的凝视,却让叶岚和沐云诗不禁流下几滴冷汗,因为在那一瞬间,两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股杀气,明明都互相不认识,只是瞥了一眼,便释放出如此强烈的气息,这几个大汉必是经常在刀口里舔血的人物。

    二人假装镇定的走了进来,发现屋中之人貌似没有一个简单的,瞧坐在门口那个壮汉,胳膊都有正常人的腰粗了,旁边放着的那双铁锤,起码也得百八十斤重啊!再看坐在墙根那张桌子上,几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长相的家伙,明明大热的天,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竟然能冷出一身鸡皮疙瘩!

    只有角落里一张小桌子还是空着的,叶岚拉着沐云诗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待坐下后喝了点茶水,才总算让紧张的心得到了一丝平缓。沐云诗还好,毕竟在镖局的时候也见过不少江湖中人,叶岚可是真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禁不住被周遭的气势震到了。其实也就欺负叶岚是个小白,凡是在江湖中混久的人,都知道这种收敛不住气势,动不动就杀气外放的人,才是最没有威胁的,因为只需站在近处,便能感知到他们的意向,进而加以防范,且连自己的气势都隐藏不住,说明内功修为也不过一般水平,反而是那种都杀过百八十人了,却还是一点杀气都感觉不到,甚至和他聊天还会觉得此人温和良善,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你......没事吧?”沐云诗看着额头上渗出冷汗的叶岚,既有些关心,又有些调笑意味的问道。

    “呵......当然没事,一点小阵仗而已,我根本......”叶岚还没有说完,就又有几人走进了饭馆,打断了他的话头。

    这行人中,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此人身着紫色华袍,面如冠玉,气势非凡,想来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在靠近客栈门口的一张桌子上,一个穿着熊皮,浑身肌肉虬结的汉子瓮声瓮气的说道:“嘿呦!这不是秋叶山庄的庄主秋风剑韦霜吗?什么风把您也吹来了?”虽然肌肉汉子用的是敬语,但他说话的时候斜坐着身子,脸也是半撇着看向华袍男子,却是一点敬意也没有。

    韦霜也不生气,只是微微笑道:“原来是狮王寨的熊天雷兄弟啊,看你说的,剑仙两大弟子比武争夺剑仙真传,这可是江湖一等一的大事,我又怎能缺席呢?熊兄这不也是一早就过来了吗?”

    肌肉汉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呦呵,韦庄主竟然认识俺这粗人,真是荣幸!”

    “哈哈,熊兄谦虚了,你那一双黑金锤的威力可谓是惊鬼泣神,无人可撼!江湖中人谁不知晓?”韦霜依然笑眯眯的说道。

    熊天雷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韦庄主这么夸俺,俺还真是授受不起!话说回来,韦庄主真的只是来看人比剑的吗?”

    韦霜面露疑惑,道:“熊兄此话怎讲,来此之人谁不是来看比剑的呢?”

    熊天雷冷哼一声,说道:“剑仙两大弟子比剑,除了争夺问剑阁阁主之位,更是为了夺得剑仙的绝世名剑——红尘!剑仙在世前几年就已经很少在人前现身,更别说他的剑了!现在这把红尘剑终于现世,我想对这把剑感兴趣的,应该不止剑仙的两个弟子吧?难道韦庄主不感兴趣?”

    韦霜听罢,哈哈大笑道:“熊兄这么说可就不对了,红尘名剑,武林中有谁会不感兴趣呢?难道熊兄你不感兴趣?但也就是有兴趣罢了,来此看一场比武,顺便能亲眼目睹一下这把绝世名剑的风采也就足够了,难不成还能从剑仙的两大弟子手里抢下来不成?”

    熊天雷冷笑一声,说:“俺可不感兴趣,俺一直使得是大锤,把剑给俺俺又能怎样?至于你们可就难说了,剑仙弟子固然厉害,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两人比武之后难保不会疲惫不堪甚至两败俱伤,这个时候自然会有人按耐不住,话说俺也是奇怪,剑仙弟子为什么要把比武这件事公布出来?难不成真就是想找几个公证人?他就不怕这些公证人再来个见财起意,把剑给夺喽?”

    “这件事却也奇怪的很。”韦霜还没说话,坐在隔壁桌的一个秃顶胖子便插话道:“不说剑仙的两个弟子怎么想的,就说剑仙,很多年都不在江湖上行走了,近几年说是闭关修行,就更没人见过他了,如今却突然传来练功走火入魔去世的消息,甚至连遗嘱都还没有立下,使得他的两个弟子不得不通过比武来争夺红尘。要知道剑仙是何等样的人物!怎么会走火入魔而死呢?这中间有没有古怪,还真的不好说啊。”秃顶胖子说完,阴测测的笑了两声。

    韦霜听秃顶胖子说完,拱了拱手,说道:“是笑面佛周怀周兄啊,好久不见,周兄可还好?至于周兄说的,却是不错,但是那都算是人家的家事,咱们只是来看比武的,又何必多想呢?”

    “嘿嘿,是啊,咱们只是来看比武的,又何必多想呢?韦庄主,你看现在也没有空闲的桌子了,不如您就将就一下坐我这里,咱们也好叙叙旧不是?”周怀边说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韦霜笑了一下,说道:“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叨扰!”说完便摆开长袍坐了下来,跟着他的其余三人也分别坐在了旁边。熊天雷看到韦霜落座,便也不再搭话,自顾喝起酒来。

第十三章 老乞丐

    “竟然是秋叶山庄的人,看来这次的比武争传吸引了大批江湖好手啊。”沐云诗小声感叹着。

    “哦?师姐知道这个什么秋叶山庄?”叶岚奇怪的问道,虽然他对江湖中事也不是全然不晓,但也只是听师兄们说起过一二,对于绝大多数门派或者豪杰,是一概不知。至于沐云诗倒是还了解不少,毕竟每年她都会回家住几天,而家里就是镖局,少不了和武林中人打交道。

    沐云诗靠近叶岚,悄悄说道:“我爹爹说过,这个秋叶山庄的韦霜,武功高绝,单轮剑术,在武林中绝对算的上拔尖的人物,就是为人有些虚伪,不可深交。”

    “唉?可我看他相貌堂堂,笑容真切,不像是虚伪之人啊?”叶岚挠了挠头,有些不太相信。

    沐云诗朝他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要是能让你看出来,人家可就白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啦!”

    “嘿!二位爷,想吃点什么?咱们这店里可什么都有!”就在沐云诗嘲笑叶岚的时候,店小二走了过来,欠身说道。

    “真的假的?既然如此,那就来份燕窝银耳羹,鱼翅炖熊掌,人参鹿茸汤,你这可是都有?”沐云诗一口气点了几个大菜,本意是想戏弄店小二一番,让他为自己夸下的海口下不来台。

    谁知店小二只是嘿然一笑,说道:“好嘞!二位客官稍等,菜马上就到!”说完便要朝后厨走去。

    “等等!”沐云诗赶紧将之叫住,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这些菜你们真有?可不是糊弄我们?”

    店小二笑道:“客官您这是哪里话,小的怎么敢糊弄各位爷,实不相瞒,咱们这店平日里招待的多是武林豪杰,要求比您高的海了去了,而且这些人大多脾气不好,一旦照顾不周就大发雷霆,小店也是为了能维持下去,所以自然会尽可能满足各位的需求。”

    “这......这样啊。”沐云诗吃了瘪,多少有些尴尬,倒是叶岚客气的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刚刚我这朋友就是说着玩呢,我们不点这些,就来几盘家常菜便可。”

    “行嘞,客官您想点什么都可以,几个家常菜是吧?这就给您做去。”店小二并没有对叶岚的临时换菜有什么反应,依然是笑呵呵的应承下来,然后就去后厨吩咐去了。

    “呵,不愧是紧邻问剑阁的饭馆,真是一样厉害!”沐云诗撅着小嘴,有些不爽的说道,而叶岚只是笑笑,也不答话。

    待二人吃饱喝足后,客栈依然是热闹鼎沸,喝酒聊天划拳之声络绎交错,沐云诗有些受不了这吵闹的气氛,便想拉着叶岚离开。这时候,一个穿着破布烂条,浑身脏兮兮的老头走了进来,只见他走到门旁桌子的客人前,笑眯眯的说道:“哎呦!各位大爷行行好啊,老头子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可谓兜也空空,肚也空空,大爷们就赏点吃的给这个可怜的老头子吧!”话刚一说完,老乞丐往桌上瞧去,突然眼前一亮,好肥嫩的一块猪蹄!没等桌子上的客人开口,伸手就把那只猪蹄抄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通猛啃,其速度之快,竟让桌上的客人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

    这桌子的客人正是熊天雷,他可是个暴脾气,愣了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一看这老乞丐肮脏不堪,浑身还散发着恶臭,更是当着自己的面把菜抢了过去,登时怒火中烧,呵斥道:“你这贼老丐!好大的胆子!当着我的面偷东西吃,找死不成!”

    “唔...老头子已经跟你说了...咕嘟...怎么叫偷呢?老头子虽是乞丐...啧啧...但也不干那些偷鸡摸狗之事。”老乞丐一边啃着猪蹄,嘴里还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熊天雷气不可耐,大吼道:“好个贼老丐,还敢狡辩,找死!”说完便要一巴掌朝老乞丐扇去。熊天雷这一掌要是拍实了,那老乞丐怎还能有命活?然而他自己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危险,仍然在啃着手里的猪蹄。

    在场众人只是看着,谁也没有出手的意思,毕竟在他们眼里,乞丐的命也叫命吗?倒是叶岚不忍心老乞丐就这么被人打死,可熊天雷也明显不是自己能招惹起的人物,未待犹豫,却见趁熊天雷的巴掌已经扬了起来,不及细想,赶紧站起来大声喝道:“你个不知好歹的老乞丐,也不看看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一身污浊恶臭,影响了小爷的食欲,真是讨打!”说完便冲了过去,一掌过去,气势十足,但力道不大,只是堪堪把老乞丐推出了饭馆,接着就听屋外的叶岚又是大骂了几句,还伴随着拳头挥舞的声音,过了一会才渐渐消停下来。

    沐云诗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叶岚的用意,往桌子上扔了一钿银子,便也跟着走了出去。熊天雷见老乞丐已被撵走,自己虽是余怒未消,但当着这么多武林豪杰的面,不好再追过去,免得惹人耻笑,只得作罢。

    叶岚将老乞丐赶了出去,手上还一直装作推推搡搡的样子。后者不知他的真实用意,只害怕的喊道:“大爷,老头知错啦!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等二人离饭馆有一点距离后,叶岚回头看了看,发现只有师姐跟了上来,松了口气,然后收回架势,语气温和的说道:“老伯,别怕,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方才我作势打你,只是想把你从那大块头手下救出来而已。”

    “啊呀,原来是这样,可吓死老乞丐了!”老乞丐用手抚了抚胸口,好似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叶岚虽是好意,但看到自己好像真吓到了老丐,心中略有歉意。“不好意思啊老伯,我刚才也是迫不得已,没伤到你吧?”

    “这个吗......好像也没有。”乞丐伸手在身上摸了摸,叶岚以为他是想检查身上有无伤势,谁成想他竟然从怀里摸出半块猪蹄,也不顾上面沾染了些衣服上的泥渍,继续埋头啃了起来。

    “额......”叶岚见老乞丐竟不再理会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从腰间袋子里掏出几文铜钱,放到他的手中,说道:“老伯,你要还饿的话,就拿这几文钱去买几个烧饼吧,不要再去招惹那些江湖汉子,否则肯定是有苦头要吃的。”

    “嘿嘿,小娃娃心肠真好,老乞丐谢过啦!”乞丐将那几文钱装进怀里,然后冲叶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转身离开了。

    “喂!救了他便已经是大恩大德了,竟还给他钱,你还真是好人做到底啊!”待乞丐走后,沐云诗突然从叶岚身后跳了出来,吓了后者一大跳。

    “我说师姐,咱能不一惊一乍的吗?”叶岚长舒口气,然后说道:“当然要好人做到底啊,不管是师父还是师兄,平日里不是经常教导我们,只要是能力所能及之事,能帮别人一分,就帮别人一分,切不可自私怠惰,定要做一个行侠仗义,善恶分明之人!”

    沐云诗撇了下小嘴,对叶岚的话不置可否。“要我说啊,江湖之人,互相之间尔虞我诈,你仇我怨,乱套的很,我们呀,能够安然自保就不错了,行哪门子侠?仗哪门子义?你帮了别人,别人可不一定会帮你,自私一点,很多时候也没什么不好。”沐云诗老气横秋的说道,但其实这话也不是她自己的想法,而是曾听母亲对爹爹说起过,她自己也未必懂得母亲说此话的含义,单纯的想用来教育一下叶岚,彰显自己师姐的地位而已。

    叶岚轻笑一声,调侃道:“呀,师姐这一番言论,怎的好像是在江湖中闯荡过一样?这还未入世,便已看破红尘了?”

    “你师姐我可是天山童姥,在世间活了一百年啦!什么事情我还没看破啊?”毕竟是孩子,刚还一本正经,随即便嬉闹了起来。

第十四章 比武争传(一)

    两人又在镇子里逛了许久,沐云诗因嫌男儿装不舒服,加之又已经赶到了目的地,便找了个衣间换回了女儿装,倒是叶岚一直顶着张大黑脸,沐云诗觉得好玩,他自己也不在意,于是也就没着急洗掉。待到傍晚,沐云诗看见众武林豪杰已开始纷纷走上山去,便也拉着叶岚一同前往。

    火英山位于淮陵郡与琅琊郡之间,也就是中原偏东的位置。因山中树木多为枫树,一到秋天,漫天枫叶在山风的吹拂下,摇曳摆动,如火海翻腾,甚是壮观,故名火英山。此时端午,倒是见识不了这火海景观了,但众人也无多少失望之色,毕竟此行的目的,可不在这漫山枫树,而在那山顶的火红高墙之内。

    问剑阁连邀请帖都用大手笔镶以金丝大字,可想而知,其门派必定建的是更为气派恢弘。在火英山顶部,一道近两丈高的火红围墙,将山顶方圆数十里地全部围了起来,然围墙虽高,从远处望去,依然能看见伸出高墙的古朴阁楼,可见那阁楼之高,实属罕见。阁楼屋檐之上,铺砌着一排排青色琉璃瓦片,在夕阳的映照下,散发着灼眼的黄色光芒,而在楼顶各角,还雕刻有众多珍奇异兽,模样栩栩如生,使得整座阁楼更显壮观。

    两扇厚重的金铜大门前,左右两边各自站着四名身穿青衣,头带白色孝带的年轻男子,这八人虽只二十多岁的年纪,但从呼吸吐纳之间,皆能看出他们的内功浑厚悠长,无半点虚浮之意。再看他们的站姿,轻盈飘然,却又让人有不可撼动之感。面对这八人,在场宾客无不感到赫然,连守门之徒竟都有这般修为,问剑阁不亏盛名与江湖多年,如此一见,果然非同一般。

    其实问剑阁虽强,却也不是每位弟子都有如此深厚的修为,这守门八人,皆是从众弟子中严格挑选出来的才高绝艳之辈,让他们在此守门,一来,是防备有人前来闹事,二来,也是想彰显他们问剑阁的实力。

    叶岚还在感慨这问剑阁的底蕴着实令人咋舌,却听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无请帖之人,谢绝进入!”一守门的青年男子朗声说道,而在他面前的一魁梧壮汉,正涨红着脸,羞怒的说道:“他奶奶的!老子乃是风火寨的大当家,你们问剑阁竟然不给老子发请帖,可是瞧不起我风火寨?如不放我进去,信不信老子拆了你们这扇金铜大门!”

    汉子骂了一通,其身后的两个人物也跟着一齐骂了起来,显然和那汉子是一伙的。

    青衣门人也不气恼,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口吻,不卑不亢的说道:“请帖发往何处,在下只是一守门的,并不知情,在下只知阁中定的规矩,无请帖之人不得入内,还请各位英雄理解海涵。”

    “老子理解你奶奶个腿!”魁梧汉子大喝一声,直接从背后抄起一柄精铁长刀,将之架于青衣门人的勃颈处,威胁道:“你他妈再不给老子让开,便叫你人首两处!”

    然青衣门人对于脖子前的长刀没有露出丝毫的恐惧之情,其余七位门人也没有做出动作,好似全然不把魁梧汉子放在眼里。

    “你这是找死!”魁梧汉子见青衣门人竟是如此轻视自己,再也忍耐不住,便将手中长刀朝前推去。

    就在刀口与脖子将要接触的刹那,青衣门人动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却见寒芒一闪,众人只听得两声剑吟,那是剑出鞘回鞘之声,然后便见魁梧汉子的刀,以及拿刀的手一同掉落在地,其手腕只剩下一道平滑的伤口,想是剑势太快,伤口竟是顿了一下,才开始朝外喷出浓血。反观那青衣门人,却还是站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站姿,好似从来都没有动过一般。

    “啊!我的手......我的手!”魁梧汉子抱着手腕,大声叫喊起来,两位同伙赶紧捡起断肢,扶住汉子,虽然嘴里依旧是骂骂咧咧,却无人再敢上前,见那青衣门人脸色一变,更是呼喊着朝山下跑去,没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好快的剑法!区区一守门之人,剑法就如此了得,这问剑阁有些太过骇人了吧?”叶岚旁边一个高瘦汉子说道。

    “嘿,问剑阁号称天下第一剑门,你以为只是虚名而已嘛?那风火寨,不过是一山头的绿林悍匪,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把气焰烧到问剑阁头上,真是不嫌命长!”另一个长脸汉子回道。刚刚这青衣门人露的一手,果然镇住了在场大多数人,本还有些嚣张之辈,此刻也收敛了点气势。沐云诗更是两眼放光,对于同样喜爱剑法的她来说,这问剑阁正是心中最为理想之地啊!

    叶岚听得周围人的谈话,暗自点了点头,刚刚青衣门人使出的一剑,速度之快,自己竟是完全没能看清楚,甚至自己几个师兄都没有如此好的身手。叶岚的想法倒没什么错,水云观几个师兄弟的拳脚兵器确实都比较一般,但他们受得水云的内功心法,一身内力修为却远超同龄之人,与人比武之时,只要每招都以内力应对,也可占得上风。至于水云道人的内功心法叫何名字,出自何派,却无人知晓,他自己也从不提起,甚至沐一刀这个做了他多年师弟的人都不清楚,只知道他们一同学艺之时,水云的拳脚功夫进展就慢,但内功修为却是一日千里,教他们功夫的老道士好像也从未在意过这些,任由其自个修炼。

    话题有些偏了,再看问剑阁大门处,发生了刚才的事,自然没有人还敢放肆,有请帖之人继续排队进入,无请帖企图浑水摸鱼之辈,则悄悄退出队伍下了山,生怕被守门人逮住砍掉一只手。

    “小女子是胭脂城凤鸣楼的槿香,旁边这位妹妹是凤鸣楼的思袖,我等二人,见过问剑阁的各位英雄好汉。”两位衣着光鲜,打扮艳丽的两位貌美女子,摆着纤细的腰肢,笑吟吟的冲青衣门人躬身行礼。

    “呦,连凤鸣楼都受到请帖了?可这不是妓院吗?绿林悍匪来不得,妓女却来得?”有好色之徒虽然垂涎两位女子的美艳,但对于妓女也受到邀请,着实不解,难不成问剑阁的两位关门弟子也是同道之人?比完武后还要享受一下春宵美景?

    然这些人可真就误会了,问剑阁也是着实冤枉,本来这请帖是送给胭脂城城主的,结果那城主对此毫无兴趣,顺手就把请帖送给了旗下的凤鸣楼楼主槿香,这凤鸣楼虽是妓院,可这槿香却不是妓女,真要说来,也算是江湖中人了,只不过她个人远不及凤鸣楼出名,所以众人倒误以为她也是妓女。

    青衣门人刚才遇到闹事的悍匪都没皱一下眉,这次面对凤鸣楼的女子,却有些不自在了,所谓名门正派,最在乎的就是脸面,这要是让妓女进门,不就成笑话了?他可从不记得问剑阁给妓院发过请帖,难不成是哪个负责送帖的师弟搞错了?这要是知道谁犯了错,定要好好惩戒他才是!

    虽不想让这两位女子进门,奈何自己刚还说了,只认帖不认人,规矩不能坏,人家就是拿出请帖来了,不让她们进去的话,脸面依旧不好看,真是里外不是人。

    “唉。”咬了咬牙,青衣门人把身子一侧,说道:“请吧!”思量再三,最终还是让这两位女子进了问剑阁的大门。

第十五章 比武争传(二)

    总算轮到了叶岚和沐云诗,走到门前,青衣门人身手一拦,面无表情的说道:“请帖!”经刚刚妓女一事,这位门人的心情便一直不太好。

    沐云诗也不敢磨蹭,忙把请帖拿了出来。青衣门人瞧了瞧,确定请帖无碍,便让二人进了门去。待进门之后,叶岚长舒一口气,还怕门人会觉得他们太过年轻,怀疑请帖的来历呢,现在看来,还真是个认帖不认人。

    进得门里,叶岚被眼前的场景震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见从正门进去,就是一个能容纳上千人的演武场,演武场靠近北边一侧的中央,有一个三丈多高的石台,石台之上还有一个摆放香炉的桌子。从演武场继续往北,就是问剑阁的正厅大堂,虽不及主阁那样宏伟,但也修建的极为气派。廊檐中,四只银粉楠木梁柱巍峨竖立,且每只都刻有蜿蜒爬行的长蛟,再看那门堂梁顶的方长牌匾,“问剑阁”三字雕砌而上,仔细看去,竟是用纯金打造,在夕阳的照应之下可谓熠熠生辉,好不壮观。不过此时此刻,无数缠绕于房梁及屋檐上的白绫,将这气势稍稍淡化,显然是为剑仙举办葬礼后遗留下来的。

    至于那在墙外就能窥见的主阁,却还要在大堂后面,站在演武场上,所能瞧见的部分与墙外基本无差。叶岚倒是对那主阁颇感兴趣,可惜这不是自家道观,总不能随意闲逛。

    此时的演武场已经汇集了几百号人,全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多人彼此都是老相识,在比武开始之前,互相寒暄交谈着。沐云诗和叶岚深陷人群之中,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招惹到哪位,本来就只是想看个比武,自然不愿节外生枝。虽然场中也有和叶岚年纪相仿的少年,但人家也都是跟着家族或门派的长辈一同前来,只为多见一些世面。

    叶岚和沐云诗站在角落,小声说着话,忽听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发现正是白天里在饭馆见到的秋风剑韦霜,以及笑面佛周怀。

    “韦庄主,以你之见,这剑仙的两位关门弟子,谁的武艺会更高一些?”

    “这万不好作评论,我与剑仙门下的两位高足素无来往,以前也只听说过他们的事迹,怎知他们谁武艺更强?”韦霜摸了下胡须,并没有给与明确的回答。

    周怀笑呵呵的说道:“哈哈,是啊,不过我倒是听熟人说起过,剑仙的两位关门弟子中,年龄偏小的那个李苍茫,乃是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只修行不过十余年,便练就一身浑厚的内力,剑术也是深得剑仙真传,假以时日,极有可能达到他师父的成就。”

    “我倒是也略有耳闻。”韦霜点了点头,只不过又说道:“不过我觉得剑仙的另一个弟子薛正道,也必然不简单,有时候那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之人,才是真正令人畏惧的。”

    “哦?看来韦庄主是有自己的高见喽?”

    “高见谈不上,只不过一些寻常经验罢了,具体情况如何,只能等比武开始之后才能知晓。”韦霜讲话总是小心谨慎,很难从他的话里探出他的真实想法。既是如此,叶岚听着二人的谈话,倒也对即将到来的比武更加期待,

    过不多时,就见大堂内有两排身穿孝衣的人走了出来,分列演武场高台的两侧,紧接着大堂内又走出一男子,此人看着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方长脸庞,凤眼弯眉,面白无须,穿着一身白色孝袍,头上还系着孝带,单从外表看,到是给人一种儒雅之感,而他也正是剑仙的关门弟子之一,薛正道。

    薛正道走上高台,两位弟子紧随其后,一个手里捧着掌门玉印,而另一个,手里捧着的就是名剑【红尘】。只不过红尘放在了剑鞘里,无法看到此剑的本来面目。两名弟子把玉印和红尘剑分别放在摆有香炉的桌子两侧后,便退了下去,留下薛正道一个人站在台上。

    看着台下众人,薛正道朗声道:“鄙人正是剑仙的关门弟子,薛正道。吾师前几日,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不幸西去,在下甚是悲痛,虽然作为弟子,我应当为恩师守灵三载,但毕竟门派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我今日便要和自己的亲师弟李苍茫来一场比武,也请各位来做一个见证,赢者,便继承问剑阁阁主之位,以及师父的佩剑红尘,并将师父的遗志一同继承下去。”

    话音刚落,台下又是一阵骚动,大家都知道李苍茫虽然年纪比薛正道小一些,但两人却是同时入门,不分先后,但此刻薛正道直言李苍茫是他师弟,这是比试之前先来个下马威吗?然薛正道其实并无他意,虽二人入门不分先后,但终究比李苍茫年长一二,所以平日里确实管李苍茫叫做师弟,而后者称他为师兄。

    这个时候,一身横肉的熊天雷站了出来,嘿嘿笑了两声,扯着嗓门对着薛正道喊道:“有一事俺一直想不明白,不知薛兄能否回答一二?试问,剑仙生前是何等样的人物?放眼整个江湖,有几个人可以与剑仙一争高下?其武功内力之雄厚,江湖上谁人不知?可怎么就突然练功走火入魔而死了啊?”其实台下众人大多都有此疑问,只是不便开口,熊天雷却是个直脾气,有一说一,也不藏着掖着,当下便问了出来,如此台下人群借了机会,纷纷跟着附和道:“对啊,剑仙怎么会走火入魔呢?”

    “我说不会是你们这些做徒弟的动了手脚吧?”

    “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得给大伙说明了啊?”

    眼看众人越来越吵,大有刨根问底之势,薛正道扬了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就见其缓缓从衣内掏出来一本烫金封面的书,但书角有损,表皮陈旧,应该有些年头了。薛正道用右手将之举起,大声说道:“另恩师闭关修行,导致最后走火入魔的罪魁祸首就是它——【天地无双诀】!”

    啊!台下众人无不惊讶异常,天地无双诀?那可是百年前称霸于江湖,当时无可敌手的绝世高人,南宫敬天所独创的内功心法!

    众人看着薛正道手里拿着的天地无双诀,震撼者有之,怀疑者有之,不屑者亦有之,叶岚的表情也有些怪异,并嘀咕道:“天地无双诀?这名字......起的真是够直白的。”虽然声音不大,但旁边一汉子还是听见了,便对叶岚说道:“嘿嘿,你是不是觉得这名字很土?确实是土了一点,听说创出这门功法的南宫敬天本身就是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粗人,自然起不了什么好名字。可你别看它土,厉害着呢!相传只要将这门内功心法练至大成,那么内力便会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无穷无尽,随便挥出一掌,都携有浩瀚磅礴之力,平常高手根本无法接住其一招,说是天上地下独步无双,也确不为过。”

    叶岚怔怔的听着此人所说,不禁咽了口口水,这天底下真的还有如此厉害的内功?沐云诗在一旁倒是摇了摇头,有些不相信那汉子的话。

    台下众人还在议论纷纷,一个头戴黑色斗笠的人走到前面,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问道:“南宫敬天的传说,大家都略有耳闻,但那些终究只是传说,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是真是假都未可知,你师父又是怎么突然得到这本秘籍的?你所说的又怎得让人信服?”其他人听他说完后,也赞同此说法,于是全都看向薛正道,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

    薛正道慢慢把书放到高台的桌子上,与红尘剑和掌门玉印放在一起后,缓缓说道:“很抱歉,在下确实不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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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剑侠录介绍:
武侠二字,武为骨,侠为魂,骨建其身,魂筑其根。
这里没有穿越重生的戏码,主角亦没有系统金手指的加成,当然本书所写的,也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武侠故事,这只是属于作者心中的,一个武林神话。
所谓,
一腔热血,瘦马锈剑走天涯;两袖清风,寒舍浊酒半碗茶。
三山五岳,江河湖海可为家;四合八荒,乱世红尘也做侠!水云剑侠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云剑侠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云剑侠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