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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如沉寂     失忆神探txt下载     失忆神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爱啥啥,过来挨揍。

    “郝警官,我们谁都没有袭警的意思,可你也不能光凭一张嘴就进来调监控吧?”

    伍媚站在楼下看着已经走到楼梯中间的郝老歪,摆出了一副说什么也得阻拦的架势。

    郝勇还真不信这个邪,转过头问了一句:“懂不懂什么叫搜查令后补?知不知道你要是继续阻拦下去的结果是什么?别的不说,妨碍执法里肯定能算上你一份!”

    那个女人干脆不答话了,冲着吧台一伸手,刚才还和郝勇露出微笑的小姑娘屁颠屁颠的送上了对讲机,只见她冲着对讲机说了一句:“马上删除所有监控存储录像,快……”

    就是这!

    这就是伍媚送出的信号,不然她为什么要把监控存储录像都给删除了?商家可都会将那东西保存一周左右的时间然后才删除掉,为的就是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怎么到了她这非得推三阻四的?

    郝勇也不问了,迈步就往楼上走,上楼的过程中盯着楼梯口把守的那几名保安说了一句:“我今天还非要看看谁敢袭警……”说着话走到楼梯口附近,见那四名保安动也不动的拦住去路,郝老歪大喊:“我是刑警队副队长郝勇,正在执行公务,如果你们继续妨碍执行公务,本人将实施强制性措施,这是警告!”

    噗。

    伍媚在楼梯底下没忍住的笑了出来,讽刺道:“郝队长,他们拿的可是红玫瑰的工资,每个月还不少拿呢,在这个金钱为王的社会,你觉得那些话会比钱作用大么?”

    郝老歪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在转过身来狂吼一声:“让开!”

    依然没有任何作用时,郝勇站在一阶楼梯下突然拎起一名保安的衣领,单手叫力‘噌’一下将那个看起来也就一百斤出头的小伙子给举了起来:“当个守法公民不好么?”

    回手,‘嗖’,郝老歪直接那名保安给扔下去了,‘哎呀我去’,保安在惊讶的惨叫声中咕噜着滚动到一楼,那给磕的,躺在地上直拔后背,有点罗锅的后脊梁都拔直了。

    “警察打人啦!”

    伍媚这一喊,楼上那几名保安就跟明白了什么一样,其中一人抬起手‘呜’就是一棍子,当头劈下。

    啪。

    这一棍子正抽在脑门的正中间,鲜血瞬间涌出。

    保安懵了,他没碰上过对着棍子硬抗不躲的。等反应过来再看郝老歪,这个货抬起了头,任凭鲜血在鼻梁骨上滑落至脸颊,阴冷的笑出现在了他脸上说道:“这回袭警罪是没跑儿了吧?”

    啥?

    剩余的三个保安直呆呆的站在原地,郝老歪可没给他们反应时间,猛的向后一错步,右脚往后踩了两个阶梯,右手重拳拉动的瞬间整个姿势像是推过来一门炮,当拳头送出,宛如炮弹出膛——啪。

    刚才抡棍子打人的保安被一拳正砸脸颊上,皮肤都在这一拳的力道下抖动着,紧接着头往右偏,刚刚还炯炯有神的双眼变得呆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力一样倒了下去,像是被伐倒的一棵树。

    “动!”

    郝老歪几乎是伴随着保安的倒下跨步走上去的,正赶上另外一名保安转过头来看,俩人一对眼的功夫,郝勇伸手直接指在了他的鼻尖上:“敢动连你一块放躺下!”

    郝勇可不是那些玩套路的花架子,练的就是自由搏击、擒拿、散打这些实战性最强的项目,整日里和特警训练、拿匪徒练手,这些小保安三五个到身边就和白给一样。

    他上去了,仅剩的两名保安连动也不敢动,充满歉意的望向伍媚时,这个女人随手扔掉了对讲机,拿出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说道:“塌鼻梁,要出事了,用到的你时候到了。”

    楼上,郝老歪一间一间包房的瞅,惊了多少人就不用说了,但是目的地却偏偏没找到,等他转过头来又从楼梯上了三楼,刚走到走廊最里头看见了‘监控室’的门牌时,推开门正好看见屋里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人在电脑前紧盯着屏幕。

    “你干嘛呢!”120

    郝勇就跟不会好好说话似得,一嗓子吼出,那瘦弱男人吓了一跳,满面惊恐的指着屏幕说道:“刚才……”

    “没有刚才,你现在面对的是刑警队副队长,我以官方身份命令你必须配合警方,绝不能销毁这些监控画面。”

    他这儿话还没说完,‘叮’的一声电梯声响传了过来,郝老歪退出已经探进监控室的半个身体,之后走廊最中间位置的电梯门开了,里边走出一个耀武扬威的男人。这男人壮的不似人形,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不算太高,但,他侧过头的那一刻,郝勇明显看到这小子耳朵似乎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比别人略小一块。

    这种耳朵有讲究,叫摔跤耳,长时间从事搏击项目的人由于耳朵一再受损导致增生,耳朵轮廓就会逐渐变形、肿胀,这被定义为摔跤耳。如果在大街上和人发生了口角,在动手之前千万看清对方的耳朵,假如和你动手的人长了这样的耳朵,那该道歉就道歉,和这种人动手不是体格能决定结果的。

    “谁啊,敢来红玫瑰闹事?”

    转回头,这个男人和郝勇四目相对,这小子不光有摔跤耳,还是个塌鼻梁。这个塌鼻梁指的不是鼻梁子矮,是那种被谁硬生生给砸塌了一样,常年练习拳击、自由搏击等项目导致鼻子长期受损才会造成这种结果,与郝老歪的鼻子如出一辙。

    俩人对视的过程中同时看到了对方的特点,都在心中加了小心,练家子碰上练家子了。

    “早就听社会上说过梁城来了个硬茬,说是前些年打职业的,塌鼻梁,是你吧?”

    郝老歪由于长期管控社会闲散人员对这些人了解的非常清楚,之前就听说过梁城来了个硬手,私下里一些不服的社会人闲散人员还专门和他碰过,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打了回去,可这个人呢,似乎没什么野心,不招灾不惹祸,从不主动挑起争端,在这种情况下,郝勇也就把这个人放在那儿没管,人家当平头老百姓过日子你管什么?问题是,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这小子不光没好好过日子,还在红玫瑰看起了场子。

    “刑警队的塌鼻子好像也只有一个,还拿过六界散打冠军,这不是巧了么?”塌鼻梁站在楼梯口看着郝勇:“我说警官,我们红玫瑰犯了什么法了,你非得弄的大家伙都不开心了才痛快?”

    屋里看监控的孩子显然对‘警察’俩字儿更加敏感,在郝勇说完以后,他立即做出了行动,冲着门口的郝老歪说道:“警官,我已经恢复了系统,你看……”

    郝勇伸手往屋里一指:“听见了吗?这才叫守法公民。”

    塌鼻梁一听就炸了,站在那儿就开骂:“你大爷的,你个吃里扒外的混蛋,看老子一会怎么收拾你!”

    郝老歪探头往监控器上瞧了一眼,一共三排监控器的头两排都很正常,都是一间间歌厅包间,里边有唱歌的、有喝酒的、有暗自神伤的,没什么问题,可最后一排,完全不一样了。那一张张赌桌上摆满了筹码,每张桌子前都或站或坐着好几位赌客,赌桌后还有专门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荷官为他们发牌,不知道还以为到了澳门。

    “你还收拾他?先顾好自己吧,知不知道在大陆私设赌场是个什么罪过?”郝勇总算知道伍媚为什么非要阻拦自己了,原来这儿不光是一间豪华俱乐部,更是一家赌场!

    塌鼻梁撇着嘴:“老子忍了二十年,用了整整二十年青春想要在擂台上证明自己,这刚打算放下尊严挣点钱你就来挡我财路,听没听过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爱啥啥,你说啥也没用,犯法了,知道不?”郝勇也想和陈达似得整出点词来,可想了半天肚子里那点墨水也没泛起任何波澜,这才出来这么一句。

    “办了他,决不能让他把监控录像拿走!!”

    塌鼻梁身后那几个货跟不懂什么是法律一样,冲过来抡拳头就打,才打出来一拳,郝勇就感觉到了不一样。出拳的这小子没和普通人似得抡拳头就砸、不管脑袋屁股的胡打,而是看准了自己的下巴,很轻盈的一击直拳打了过来。郝老歪刚伸手将他拳头拍歪,这小子借势就往上攻,右手重拳拉后奔着后耳鼓直接袭来。

    他练过!

    这几个人都练过!

    看那意思,他们应该是职业赛场上混不下去的一伙人,这才被伍媚用重金聘到红玫瑰来看场子,为的,就是保护赌场。

    可这赌场在哪呢?

    红玫瑰一层是大厅、二三层是歌厅,几个月来全市检察不论是查什么,这儿都是首当其冲的要害之地,谁让红玫瑰的名气太大了呢,可每一回市局都空手而归,难不成这帮家伙把赌场藏在了地下?

    郝老歪终于想明白了,此刻,拳头也到了。

第九十一章 也叫个兽了?

    对于没什么战斗经验的人来说,一旦动起手来基本会失去思考功能,怎么出手完全靠潜意识,只有躲和冲两个选项,但对于一个拿过六次冠军又有十几年实战经验的人来说,再动手之前会分析局势,随后,将自己的行动方式设计成一整套完整计划,最终凭借合理的体能分配、力量对比、再生力计算来立于不败之地。

    巧了,郝老歪就是这么一个人。

    当塌鼻梁的手下冲过来打出第二拳,郝勇的思考已经结束,他知道两个练家子碰到一起,谁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谁就能占据上风的局面是一定会发生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意思也是讲两个练家子动起手来一定不会出现平手局面,那么,该怎么给出第一个下马威就成了关键。

    第二拳已经到了,郝老歪突然压低身体将头向后一甩,整个上半身往后打斜让过这一击摆拳,可冲上来那小子也不是西贝货,一拳打完立即收势,前手拳蓄势待发再次袭来。

    这不是无根的一拳,就像第一下一样,肯定有着后续动作,郝勇身体刚刚摆正立即偏头,让这拳头打脑袋右侧和肩膀上方的位置打过的同一秒赶紧低头,果然,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那个货的后手重炮直拳轰了过来。

    是打的难解难分么?

    塌鼻梁可不这么看,尽管俩人刚交上手,他已经看出来自己的手下必败无疑了。

    为什么这么说?

    凡是练过竞技搏击的都知道,当然动手以后对方的脑袋能像挂在手脖子上的铃铛一般紧随着你拳头摆动还偏偏打不着,这就是差段的标志,两个水平差着段位的选手怎么可能打的难解难分?

    那怎么会还没分出胜负?

    塌鼻梁也很想知道。

    正在他充满疑惑时,郝老歪做出了解释。

    出脚!

    一套组合拳都没能伤着人家分毫的小伙子急了,他已经感觉到眼前人的强大,所以彻底收住拳势,抬腿就是一脚直蹬。这一脚,将他彻底出卖了。在竞技擂台上,使用直蹬这个动作的项目不多,泰拳和自由搏击是其中的佼佼者,可从使用者的动作上来看,郝老歪马上就判断出自己的对手是练自由搏击出身,那么,自由搏击怕什么?当然是无限制竞技格斗,因为自由搏击没有地面锁技……

    郝老歪立即侧身用出了L型滑步转身,就是指在直面对手的一瞬间侧身改由身体侧面冲着对手,与此同时,脚步向前迈出,瞬间出现在对手身侧,此刻,他根本没有能攻击你的部位,而你可以从侧方向随意进行打击。

    唰。

    郝勇出现在他的身侧时,这小子冷汗已经下来了,这可怎么打?左手抬不起来、右手还不够长,关键是玩自由搏击的也不太习惯用肘击,正当他犯愁的刹那,突然发现身侧的大个子并没有停留,居然绕到了自己身后。他不打我?那去背后干什么?

    还没等想明白,郝老歪粗壮的大胳膊已经顺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这小子肩膀绕了过来,缠住对方脖颈扣上另一只手的手腕,另只手呢,扣住了他的后脖颈子。

    “嗯!”

    姿势快速摆好后,郝勇闷声叫力,双臂收紧头往下压的那一秒,窒息感已经让这小子喘不上气了。

    十字锁!

    这就是江湖上雷大师说能破解的那一招,同样也是被所有玩竞技搏击的人说根本无法破解的一招。这一下,主要是靠手臂力量挤压对方脖颈间的动脉导致对手窒息而陷入休克状态的技法,擂台上常常有人使用这一招让对手陷入昏迷来取得胜利。

    郝老歪刚给怀中的小伙锁住,这小子脸就青了,拼劲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伸出两根手指往自己根本看不见的肩头位置猛插,他记得,那儿有郝老歪的脑袋,如果说这一下能插中对方的双眼,也许还有缓。

    怎么可能插中?做出动作时郝老歪已经低着脑袋把头埋进了他的肩头,就防着这一招呢,待小伙的二指插上来,除了戳到硬邦邦的脑壳外,根本一无所获,所造成伤害轻到郝勇都没搭理他,在心中默念:“1、2、3……”

    他松手了。

    打郝老歪怀里松软下去的再也不是刚才那个精神小伙,变成了一根绵软的面条,歪七扭八的倒下。

    塌鼻梁手底下人还要上,他赶紧拦了一句:“都别动,你们上去了也不是对手。”

    郝老歪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说的就跟你过来是个儿一样。”

    “那就试试吧。”

    “还真得试试,妨碍公务、袭警、阻挠刑警队警察执法、寻讯滋事,那一条都够你受的。”

    “少废话!”和顺

    塌鼻梁迈步就冲了过来,到郝老歪近前立即举起双拳摆出战斗姿态,两人距离刚刚拉近到攻击范围内,立即一拳击出。

    郝勇往旁边一侧身,摆好的姿态迅速放松下来,挪动脚步让整个身体换了个方位嘀咕道:“拳击?”

    还没等说完,塌鼻梁抡圆了就是一脚,正抽在郝勇小腿上,抽的郝老歪一欠腿,小腿肌肉被踢的‘啪’一声,这明显是自由搏击的低鞭腿:“哼,还是个杂家。”

    “你管我练什么的,手底下见真章。”

    “见什么真章,我一动手你就躺下了……”

    “你试……”他话还没说完,郝老歪这回率先出手,硕大的拳头刺出,他的刺拳就像是擂台上的梅威瑟在打那须川天心,让人看着都不敢架。

    塌鼻梁依葫芦画瓢,90°转身让过拳头,转回身来直接还手,趁着向前迈出一步的功夫右手后手拳递出,送出这一拳的同时他整个生半身往前探、头死命往下低,藏头拳准确无误的正好击打在郝勇的下巴上——砰。

    郝老歪让塌鼻梁给打愣了,这都多少年了,好像打特警那离开以后,执法过程中就没让罪犯这么轻易的击中过自己下巴……

    郝勇被打的连续后退两步,巨型身躯和一座移动的山差不多,踩得的楼道里‘空空’作响。止住脚步时,他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下巴,嘴里有点发咸,应该是里边破皮了。再看塌鼻梁,已经要疯了,他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又抬起头看了看郝老歪,根本不相信被自己一拳打在下巴上的对方竟然完全没任何反应,那可是打的下巴,普通人都应该休克了。

    “有点劲儿啊。”

    有……点劲儿?

    能把普通人放躺下的拳头叫有点劲儿么?

    塌鼻梁这时候已经知道靠拳头奈何不了眼前的对手了,没想到这个警察说话更气人:“平时都这么给你师娘挠痒痒来着吧?”

    “我艹你大爷!”

    学搏击的人一般都会认个师傅,这一行里骂人最恨的话就是和‘师娘’扯上关系,偏偏郝老歪不管那个,哪顺嘴儿骂哪,直接将塌鼻梁激怒后,眼看着这小子迈步就往前冲的一瞬间,他反而冷静的露出了狞笑。

    上!

    先冲过来的塌鼻梁一拳砸了过来,郝老歪将左手弯曲挡在耳骨上硬生生扛下了这一拳,右手一点没客气,直接一个直拳推了过去,正闷对方眼眶上。塌鼻梁被这一拳打的猛往后仰脖,刚收回脑袋,右手拳从下往上就要勾郝老歪肋骨。那郝勇能干么?左手也不护脸了,后发先至大抡摆扫出。

    抡摆就是把拳头抡圆了以摆拳姿态抡出去,在简单点的解释是那拳头抽大耳瓜子,这一拳挨上有多疼塌鼻梁可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刚才自己全力一拳人家咋地没咋地。

    啪。

    犹豫的这半秒钟,郝老歪已经给他削上了,一拳之后,老郝错步上前,在他歪头的一瞬间,右手勾拳奔着对方下巴砸了过去——砰。

    第二下完美命中,塌鼻梁由侧脸歪头改为脑袋上扬只是一眨眼的事,就跟这小子歪过头去是为了接拳头一样。

    不过必须要说的是,塌鼻梁的扛击打能力比那些保安可强多了,挨了两拳还知道防守,脑袋才摆回正常位置,两个拳头立即护住了头。其实护也白护,郝老歪是什么体格子,站那拿你当沙包能连续打五分钟不带累的,这一米九还多的大个加上壮得像头牛的肌肉,谁能挺得了五分钟?

    直拳、摆拳、摆拳、继续摆拳、勾拳……

    直拳、继续直拳、将人顶到墙角后勾拳、勾拳、连续勾拳……

    塌鼻梁光挨打了,最后给打的脑袋直往郝老歪胸口顶,像是不顶点什么东西都站不住了似得。

    郝勇不能再打,再动手没准要出人命,这才停了手,没想到的是,塌鼻梁跟总算找到了机会似得伸出去拳头绵软无力的打了过来,郝老歪肩膀上挨了这一下和谁拍他一下打招呼的力气差不多,可塌鼻梁呢?发怒的喊了一嗓子:“啊!!!”

    再看他,拿屁股顶着墙在墙角那晃晃悠悠的站着,栽栽愣愣的像是一股风儿都能刮倒,脸上腮帮子也种了,眼眶也青了,鼻子通红还正在窜血,嘴角都被打爆了,估计那最后的一嗓子都是靠全身力气喊出来的。

    “急眼了啊?”

    郝老歪让他一嗓子给喊乐了:“那不打你了,行不?下回啊,别跟警察整这出儿,啥用啊?”说完,他转身奔着监控室走了过去,塌鼻梁倒好,总算放松了下来一般,软软的跪了下去,嘴上、鼻子眼里全是血沫子……一个职业玩搏击的,竟然被人给打急眼了,恐怕这种事谁也没听说过,还真是一种讽刺。

    “你,把昨天晚上八点钟以后的监控视频都给我找出来。”郝老歪进屋就跟看监控的人说了这么一句,随即拿出手机:“喂?谁在队里呢?让所有人都来,我掏了个赌窝……什么谁跟我掏的,我自己,这玩意儿还用谁帮忙?”

    自己,掏了个赌窝,还不用帮忙……也叫个兽了?

第九十二章 彻底睡不着了

    许苍生感觉最近特别不顺,他都想摆一把扑克牌给自己算算了,哪有这么背的?好像这感觉自从来了梁城以后就没断过,为了一口气和陈达打了个赌吧,结果人家把张金虎给抓了;说整顿整顿纪律吧,搞出一屋子刺头来;好不容易把宗航送到人事科了,其他人也都不折腾了,以为能踏实了,结果呢?好么,这小子还把枪给丢了。

    这就完了吗?

    让小六子查线索,差点没把局长惊动了来个全市大搜查;让郝老歪找宗航接触过的人,他去掏了个赌窝……

    一个干正经事的都没有。

    老老实实在临市待着不行么?非得跑这边境的蛮荒之地建功立业来,这回好了,差点没把自己搭里。

    交通队,路面监控室内,许苍生越琢磨越生气,他现在都想撂挑子不干了,这还是当警察么,简直是西天取经,不然哪来的九九八十一难。

    嘀。

    正琢磨呢,电话响了,许苍生刚拿起电话,大杨的声音传了过来:“许队,找着了。”

    两只脚都搭在桌面上眯着眼睛的许苍生一下就坐了起来,拿着电话问道:“哪找着的?”

    “出租车上。”

    “司机呢?”

    “在我旁边。”

    “枪呢?”

    “还没找到。”

    怎么回事呢?

    大杨在宗航手机里找到了一份打车记录,起始地点是狼嚎一条街,终点正好是宗航家的出租屋。按照这条线索,大杨联系上了出租车司机,在行车记录仪里,找到了烂醉如泥的宗航。当天宗航的确喝多了,是朋友给送回来的,打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都是被搀扶着,然而行车记录仪所监控的画面中,清晰的记录着这小子把枪落在了车里了。

    你就说宗航长心没有吧,根据大杨找到的行车记录仪画面,枪是打兜里掉出去的,并不是在后腰上蹭掉的,甭问,这肯定是喝酒的时候嫌卡得慌顺手揣兜了。

    大杨看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有什么办法呢,碰上事了就得解决啊。他接着看行车记录仪,下一个上车的,是一位穿的非常严实,通过手机APP打车的男人,上车时出租车司机还问是不是手机尾号为‘0331’的机主,这才开始拉活。在上车半分钟以后,这位乘车人就看见了后座上你的枪,趁着司机不注意,抬手就把枪放进了兜里。

    线索到这儿就断了,大杨调出司机的接单记录以后发现手机尾号为0331的机主竟然去了建北村。建北村可是待开发的地方,还没有建好,街上并没有摄像头,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有着匪夷所思的联系,更巧的是,这位乘车人扣着衣服帽子、带着墨镜口罩,和要去传染病院治病的明星似得,真容是一点没露。

    “建新北区的商户监控查了没有?”

    现在的商户店里一般都有监控,店面门口也有,所以许苍生才有此一问。

    “查了,人进了第三条胡同,可胡同里没监控啊,那片平房区又四通八达,我一个人也是实在没办法找。”

    “大杨,你别着急,马上在周围问问有没有目击者看见这个人所去的方向,我呢,调人手从整个建北村外围的路面监控开始找。村里是没有监控,可这孙子得出来吧?只要他出来了,就一定能找得到。”

    “得嘞。”

    “辛苦。”

    “应该的。”

    简短的几句话之后,许苍生马上把交警队的队长叫来了,他求着人家把没上班的交警召回,从建北村四面公路监控上查找和乘车人穿着打扮相似的出村者,一经发现,立即上报。

    好么,一场由刑警和交警打配合的‘大家来找茬’开始了,陆续赶回来的交警那是连番上阵,一人一台电脑盯着屏幕看,没分配到电脑的,先休息,谁眼睛花了就接谁的班,生死时速般的接力赛在交通队迅速展开。这个时候,范海涛带着小六子出现在了交警队的路面监控室门口。

    “范局。”

    许苍生回头打了这一声招呼,没上前迎接的原因是他等着那顿扑头盖脸的臭骂呢,这种事不管在哪发生,领导责任都是首当其冲,哪怕处理问题处理的多及时都没用。

    “找着了么?”

    范海涛几步走到许苍生身后问了一句。

    “还没。”许苍生说话的时候都心虚。

    “慢慢找,只要枪不响,咱们就还有时间。”

    听到这句话,老许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被感动的时候,也明白了陈达这护犊子的手法原来不完全源自愧疚,感情也是家传。

    “嗯。”西施文学

    应了一声,许苍生暗自发誓一定不能让那把枪在梁城发出任何声响的更加玩命,之前的懊恼情绪几乎在同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结果,活干到一半,许苍生突然惊醒似得又回头看了一眼,他才明白过来,这才是当领导的艺术,短短几句话压下火以后,范海涛得到的是一群更加加倍努力的手下,要是来了就喷,没准手底下人的抵触情绪会坏了大事。

    那一秒,范海涛凝视着:“瞅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监控画面?”

    “没,没有。”许苍生赶紧低下头继续干活,也没责怪漏了消息的陆贤招。

    而陈达,则一直都没有出现。

    慢慢的,天亮了,一夜没睡的交警们开始在路面监控室传出和哈欠声,建北村周遭的视频已经被这帮人用快放模式翻了好几遍,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和出租车乘坐人相似的家伙。

    “出租车。”

    早晨7:30,郝勇媳妇拎着孩子的书包火急火燎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儿子打着哈欠在她屁股后面上车时,这女人还在骂着:“六点半就叫你起床,你倒好,磨蹭到七点,能不能利索点?就你这样的还想长大了接你爸的班儿当警察?你见过哪个刑警队要迟到的警察?”一边骂着一边和出租车师傅说道:“师傅,市一小,麻烦快点,要迟到了。”

    “得嘞。”出租车司机笑呵呵的答应,可能是想起了自己媳妇唠叨儿子的情形,等着娘俩都上了车,这才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7:50,眼看着就要迟到的郝勇媳妇总算把孩子送到了学校门口,小家伙自己背好了书包冲着妈妈央求道:“妈,送我进去吧。”

    “不认识道啊?都念好几年书了,自己进学校还进不了?”

    “求你。”

    “嘿,这败家孩子,你是没迟到,你妈我快迟到了,赶紧自己进去。”

    话音落下,郝勇媳妇头也不回的坐进了车里,实在没了办法的小家伙只能转身走入学校。

    到了教室,他在好几个坏小子的目光凝视下走到自己座位,还没等放好书包,那几个坏小子就从各自的位置上分前后左右四个方向走了过来。

    “郝运来,我告诉你,动手打我们的事,没完!”

    小家伙长长出了一口气,默默的掏出笔袋和书,一言不发。

    “你等着下课的!”

    他也只能等着下课了,因为爸爸说了,‘不管怎么说,你动手就是不对’,妈妈说‘怎么谁都欺负你啊?还是你自己有毛病,不然怎么没人来欺负我呢?’,老师说‘小孩子之间再有矛盾,也不能打人,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学校解决’。其实,郝运来想说的是:“一会下了课这几个人要是还过来欺负我,老师又不在,我能怎么办?只有挨打了以后,才能告诉老师、告诉家长,说自己挨了欺负吗?”

    一节课,在浑浑噩噩中混了过去,老师上完课就和完成任务一样拎着教科书急急忙忙回办公室,孩子们也开始各顾各的出去玩,那一刻,刚才的几个坏小子又围了上来,其中一个还拿起郝运来后座的书冲着这孩子后脑勺‘啪’就打了一下。

    “你不是厉害么?”

    “唉,再动我一下试试?”

    “我告诉你,别看你爸是警察,照样屁用没有,上回你爹都来了,怎么了啊?”

    说话的坏小子一边流里流气的叫唤,一边学着电影里坏人的模样抓起了郝运来的头发,冲着他的脸‘吐’直接吐了一口口水。

    郝运来是真想动手啊,上一次动起手来这个家伙连一拳都没扛住,趴在地上就开始喊老师,可……看见昨天自己爸爸在老师和人家家长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他不希望那一天的事情重演。

    “揍他!”

    几个小家伙过去抡起小拳头就砸,郝运来用手捂住脑袋往桌子上一趴,任凭拳头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却默念:“不能惹祸,不能惹祸……”

    ……

    公安大院小别墅内的刘芸醒了,翻过身把腿骑在陈达大胯上的那一刻,感觉到有只手在轻抚自己的头发时,这个女人还温柔的问了一句:“醒了?”

    “嗯。”随着一声答应传入耳朵,刘芸直接坐起来发火说道:“你一宿没睡啊?”

    可不是一宿没睡么,睡着了以后的陈达哪天早上没个一小时、半小时的也捋不清楚自己是谁啊。

    “宗航把枪丢了……”

    “那你就不要命了?知不知道被枪械击中头部还能活下来的概率是多少?你这比中了五百万还幸运的活了下来,这才几天啊,就开始祸害自己个儿?”

    刘芸气的把被一掀:“姓陈的,你给我听好了,今天东骏花园不许去了,就跟家睡觉。你要是再这么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真出个三长两短你别怪我给肚子里的小崽子改姓,听见没有?”说完,耍着小性起床,直奔厕所。

    那一刻,双眼布满血丝的陈达准备听媳妇的话,反正都快不干警察了,还操这闲心干嘛。可才把眼睛闭上,老陈仿佛听见了‘咔’的一声,像是什么人推开了枪械保险,又像是有人拉动了枪栓。

    得,彻底睡不着了。

第九十三章 处心积虑的偶遇

    阳光晒的有些刺眼,陈达进入了一种闭上眼睛又睡不着、睁开眼睛还困的奇怪境遇中,这种感觉以前经常出现,那还是为了破某件恶性案件精神压力极大的时候,不过自从他受伤以后这种感觉就没有出现过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哪怕媳妇三令五申,老陈依然躺不住的出了门,在东骏花园自己即将开业的超市门口看着装修工人们忙里忙外。

    “这儿是要开一家超市么?”

    陈达正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在感觉到有阴影遮住了阳光、那种暖意正在逐渐消散时,睁开眼看了一下,习惯了西装革履的男人、也就是那个不怎么懂礼貌却被善意保卫着的小女孩的父亲就站在自己面前。

    “啊。”老陈答应了一声,问道:“您是?”

    “丘一白,住在这个小区的租客,其实你这个位置早就应该有个超市了,这样我就不用每次懒得从小区门口拎东西回家后多花钱让外卖给我送来,一个小区也挺大的,是吧?”

    在北方,两大老爷们在外边攀交情的事陈达不是没见过,因为一句‘你这车多少钱?’聊开心了最后去酒馆拜把子的他都听说过,可西装革履的这位聊起天儿来一点准主意都没有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你总熬夜吧?”

    上个问题陈达还没回应,他那已经跳到另外一个话题上了:“是,以前工作的时候时间由不得自己。”

    “那可得多注意身体了,知道么,长期熬夜对心脑血管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熬夜时抽烟更是会对心脏造成伤害,严重者还会在熬夜时感觉到胸闷、心跳加速等等状况,如果不在意会十分危险,一旦出现心律不齐……”他慎重的提醒道:“我说句不好听啊,别在意,心律不齐的出现会大大提高猝死概率。”

    不好听你说它干嘛?

    陈达那叫一个不高兴,立马就把脑袋转回来了,都不怎么想搭理他了。

    可又一想到这个男人的身份,他还是耐着性子说了一句:“你是?”

    “刚才不是做过自我介绍了么?对了,我是卖医疗器械的,别看现在是个商人,当初也是正经医学院硕士。”

    医学院?

    硕士?

    陈达怎么觉着有点不太对劲。

    他对医学院的事不太了解,对这个男人感兴趣的点也不是工作,而是这张脸他在刘芸同学家的相框里见过,正是和那个死者合影的人。他怎么像是警察发现了嫌疑人又无法确定,只能上去攀谈一眼,而自己呢,到有点做贼的感觉……

    “你认识花晓美吧?”陈达问了一句。

    那个男人推了一下镜框,陈达在小区椅子上让出一个位置来说了一声:“坐。”

    他不太好意思的坐在陈达身边,有点自豪的露出笑意:“花晓美是我前女友,交往不深。”

    交往不深?

    陈达可是记得自己录制的视频里详细说过这个案子,他发现厕所的洗手台上有两个牙缸印,这说明花晓美和人同居过,从印记新旧程度上来看还是最近发生的事,都同居了,还交往不深?

    “你怎么认识花晓美的?”丘一白看陈达没主动回答问题,这才解释道:“别误会啊,医学院的同学里,选择来梁城的人并不多,对于学医的人来说,首选肯定是有三甲医院的大城市,所以,花花在这儿应该不是认识什么人才对。”

    陈达在对方解释后也回应了一句:“她欠我媳妇钱,说是要开牙医诊所,借了三万。等我们需要钱的时候去要,人都死了。”

    “陈达?”丘一白认出了老陈似得说道:“我听花花提过,说他有个同学跟梁城第一神探在一起了,就是你吧。”

    老陈一摊手:“是我。”

    “那你可够厉害的。”

    陈达有点纳闷,刘芸可差点没把自己给折腾死,这还厉害?

    丘一白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你媳妇刘芸,原来在医学院有个男朋友,俩人好的都要结婚了,结果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这刘芸突然回了梁城,只留下一封分手信。”

    一瞬间,老陈看他的眼神都变了,那种从别人嘴里听见自己媳妇的尴尬顿时涌现,偏偏说出这些话的人还好像不是故意的、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一般。倒不是陈达对刘芸的过去有多么在乎,而是这些东西打外人嘴里说出来,他就是不舒服,那种想要一探究竟还要强忍着保持风度的样子就跟……老陈真无法形容,这种事他没碰上过。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陈达越来越觉得不对,谁会和刚认识的人说这些?哦,你在街面上刚和人说上话,发现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时,会上去就讲究人家媳妇吗?这不是找碴打架么?

    “花花和你媳妇是闺蜜啊,我这都是听她说的。”天平

    这小子瞅着不像缺心眼啊,可一张嘴就把已经死亡的花晓美给卖了,看外表这丘一白应该是个挺奸挺灵的人,怎么尽干这直不楞登的愣事?

    不对啊……

    他怎么在聊天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表情?

    一个真正说话很直又不顾忌后果的愣货总是会在说错话那一刻感觉到不好意思,可丘一白呢?这小子就像是说完这些话以后在等着自己做出什么表情似得?就在刚刚,说出刘芸的事儿以后,自己尴尬的刹那,他竟然露出了些许笑容,那笑容邪极了。

    “你和刘芸是同学么?”陈达试探着问道。

    丘一白赶紧摇头:“不是,我比他大两届,花晓美他们俩是同学,在学校就形影不离的……”话说了一半,充满疑惑的问:“你不知道吗?”

    嘶……

    陈达那个生气啊,这小子说话怎么句句话里都带着钩子?还勾的你腮帮子生疼。

    “你说,花晓美和刘芸是同学?”

    丘一白很理所当然的说道:“是啊,你的到底是不是刘芸的男朋友,这都不知道。”

    又来这一套……

    陈达思索着,尽管他对医学院的事不太了解,可他知道学医中的临床医学、预防医学、医学检验、精神医学、临床药学都是五年,中药学、康复医学、药学是四年,其中还有本硕连读的七年,本硕博连读的八年,按照这个时间来算,花晓美根本没有毕业,因为刘芸是为了刘长青才放弃了学业回到梁城的,否则也不可能只去医院当个小护士。在这种情况下,花晓美拿什么开牙科诊所?黑诊所吗?她又有什么理由放弃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学历呢?

    除非,这里还有别的事!

    比她毕业还要大的终身大事。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陈达要反击似得抬起头看向了丘一白,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嗨,都是瞎聊。”丘一白愣了一下,迅速在让话题降温。

    “对了,你这个医学院的硕士为什么会突然回到梁城,就像你说的,这儿也没有全国闻名的大医院。”

    陈达想不通,他回梁城理由和花晓美一样不充分,毕竟他的妻子可是不久之前才由于车祸原因离开这个世界的,当时,这个男人应该正在医学院上学或者刚刚毕业,正是实习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会回来?要是说为了妻子离开之后没人照顾孩子而回到梁城还说的过去,毕竟一个上了本硕连读、苦熬七年才获得的高学历的人怎么也得有点幻想吧,哪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从医资格转而卖医疗器械吗?脑子坏掉啦?

    “到全国闻名的大医院哪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学精神医学的,在这一行里,哪怕是你多有才华也不太可能年少成名,论资排辈才是常态,想成为一家大医院内的镇院之宝,不把胡子熬白了几乎没有可能。”

    他可没说是为了孩子!

    反而有点怨天尤人的意思。

    这个家伙怎么给人感觉这么怪呢?先是用熟悉的态度讲究自己媳妇,还摆出一副不经意间说出的德性,像是完全不知道这番话说出来以后对方的心理状态立即会搅的乱七八糟,加上这些话所造成的结果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家庭的灾难……怎么都看着像是处心积虑的所作所为,并非完全没有思考过?

    要是真的处心积虑,这个货的心机也太重了吧?

    他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自己完全不可能接触到的秘闻,还以这种不经意间搭讪的形式?

    嘀、嘀、嘀。

    就在陈达思考的同时,他电话响了。

    陈达看着刘芸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回头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媳妇催着回家吃饭了,下回聊。”他尽可能正常的接通电话,立即听见电话另一端专属于孕妇的爆喝:“陈达,刚才我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阿姨说你没在家睡觉,你在哪呢?疯了吧,一天一宿没睡了还挺着,是不是想把人急死啊!!”

    陈达用比正常音量低很多倍的声音说道:“你还是先告诉我丘一白是谁吧。”

    “丘一白?你怎么认识他的?姓陈的,孩子都要给你生了,你还查我是么!”

    “我在家等你。”陈达完全不回应的走向了东骏花园的小区门口,伸手拦了一台出租车钻了进去。

第九十四章 斗鸡

    刘芸心里犯嘀咕了,一上午都没怎么待踏实,几乎是隔两分钟就得抬起头琢磨琢磨刚才陈达打过来的那通电话,她当然不知道老陈为什么突然之间提起了丘一白,但是,这个本来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由于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而变得错综复杂,毕竟,他们俩的关系可是刚刚缓和啊。

    本打算到医院做孕检的刘芸怎么也待不住了,连彩超结果都没拿,除了医院的门打车就往家走,进了屋见陈达没在客厅都没往别的看一眼,径直冲向卧室,打开了房门瞧见那个男人躺在床上鼓捣手机这才松了口气般的坐在了他旁边。

    陈达看了她一眼:“你这鞋也不换、包也不摘的,想什么呢?”

    刘芸随手卸下肩头的包带,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丘一白啊?”陈达像是随口说起了一个不重要的人,眼睛继续盯着手机都没偏一下头的回应了一句:“他就在梁城,你不知道么?”

    “什么!”

    刘芸难以置信的惊讶一声:“他,在梁城?”

    “你不知道丘一白还有个女儿么?人家媳妇没了,岳父岳母年纪大了,照顾不动孩子了,这才让丘一白回来,合情合理啊。”

    刘芸试探性的问:“你……都知道了?”

    “听这意思,你也都知道了呗?”陈达将手机放下,盯着刘芸的说道:“是不是这里边有点什么我不该知道的么?”

    “那没有。”刘芸赶紧摇头说道。

    老陈看这个女人如此紧张的样子,终于松缓下来的笑了:“行啦,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刘芸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个玩笑,伸手在自己老爷们腿上拍了一下,一脸怨气的说道:“好啊,你逗我。”

    陈达笑的更开心了,捉住拍打自己大腿的手:“谁还没点过去呢?既然男人能容忍得了你们在家里追日韩爱豆或者欧美偶像,当然也可以让消失的那些日子永远不要泛起波澜,只要你做饭时还能记起自己家爷们的口味,在冬夏转换的季节里知道提醒他增减衣裳,其他的都不要紧。女人就不一样喽,一旦抓住把柄就打算让自家男人尝尝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谁说的。”刘芸还不服。

    “谁说的?我还没说完呢。”陈达侃侃而谈:“行了,赶紧告诉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刘芸沉吟了一声。

    陈达耐心的等待着。

    “他是我上大学时候的学长,学生部的代表,被学校寄予厚望,很多老教授都说丘一白未来能成为中国在世界上的精神医学代言人。”

    “怎么跟我看过那些网络里写的似得?对了,天才流,是吧?”

    刘芸突然冷下了脸:“什么,真人真事儿。”

    她要不说这句话,陈达还真不打算接下茬了,总不能让外人如了愿的吵起来吧,所以该活跃气氛得活跃气氛,可这句话愣是勾起了老陈的话瘾:“像谁不是个天才是的。”醋味儿十足的样子特别搞笑。

    “没人说你不是天才。”刘芸也终于有了笑容,还安慰性的握起了陈达的手,用实际行动表明立场。黑客

    刘芸继续说道:“那时候吧,几乎全医学院都关注着丘一白,我也是其中一员,就和你说过的崇拜日韩偶像差不多,没想到的是,他却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就这样……我们走到了一起。”说话间,她的话语越往后声音越轻,宛如在责怪自己怎么如此实惠,哪有和未婚夫说这些的,这不是傻是什么?

    他们俩在一起过?!

    这还真是出乎陈达的意外,这一点老陈完全没想到。

    “然后呢?”陈达面无表情,也正是这样,才能令刘芸放松心态的将事情完全说出来。

    “之后事情就变了,我发现丘一白的偏执已经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尤其是谈到学业。在精神医学上,当时很多专家还是本着医生应该更多的去引导病人、激发病人的自愈功能才治疗疾病的保守疗法,他偏不,总是采用刺激性更强的方式,还提出治疗精神疾病就是要面对心中恐惧并且选择战胜恐惧的方式。这不是胡扯么,那是精神病人,万一受到了承受不了的刺激,病情不就加重了么?”

    “丘一白对任何人的提醒都不以为然,从全校瞩目的明星变成了各大教授点名批评的反面教材。更可气的是,在生活中这个人也彻底成了另一个样子。充满了软言细语的温情不见了,变成‘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霸道总裁模样,你就不能在他身边提任何反对意见,说了就是近乎于世界大战的争吵,人家能引用各种典故,从西方的佛洛依德到东方的庄周梦蝶,不绕迷糊你誓不罢休。”

    这是个在牛角尖里出不来的人,陈达眉头越来越紧皱:“接着说。”

    “其实促使我跟他分开的原因并不是性格上的转变,而是在得知长青出事的消息前,我还查到了另外一件事。”刘芸抬起头看向了陈达,那一瞬间,目光中的柔弱像是伤口还没有完全复原的隐隐作痛。

    老陈已经猜到了结果:“他有家,还有个女儿。”

    “嗯。”刘芸解释道:“我没想过成为天之骄女,也不期望站在男人的身后沐浴万丈霞光,就想普普通通过属于自己的幸福日子时,偏碰到了这些事。”

    这个女人的刚强超过了一般人,她没说‘为什么让我碰上这些倒霉事?’也没矫情‘本生性善良、不曾为非作歹,世间苦难却没有一件放过我’,只是很隐忍的咬了咬牙。

    “那段时间我很痛苦,可长青的消息却让我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处理感情上的事,双重打击下唯一能选择的就是放弃感情。”

    陈达忽然觉着后怕,如果不是当时的自己做了几件好事,怕这个女人在重压之下都有同归于尽的心思了吧?这是将对丘一白的恨与刘长青的误会都打算记在自己身上啊。

    “你怎么知道的?”

    刘芸放开了陈达的手,握着自己的手用力,骨节发白时说道:“花晓美告诉我的。”

    “啥?!”

    “是她说的。她听到了丘一白和家人的电话,怕我上当……”

    “你知道在花晓美的卧室里有一个相框,里边是丘一白和她的合影么?”当时的刘芸也进了现场,但陈达确定她没看到这一切,老陈为了不让身为外行的刘芸破坏现场,在她进去的第一时间就给拦出来了,这才有此一问。

    “不可能!”

    刘芸不愿意相信的从卷缩身体姿态马上转变为攻击性十足的凝望,那眼睛瞪的斗大,像是要瞪出来一般。

    她当然不想相信这一切,如果说在花晓美的床头有与丘一白的合影,这就证明这俩人在一起了或者说在一起过,那么,当初花晓美给自己通风报信算什么?闺蜜之间的温柔一刀么?纠其目的,会不会是为了促成自己和丘一白分手才会有的这次泄密,那花晓美……刘芸没敢往深了想,继续往坏了想的话,也许当时的他们就在一起了。

    陈达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现在我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主动与我攀谈了。”

    是啊,情敌相见,能不炸起膀子和斗鸡一样么。

第九十五章 家

    做什么事都有最佳时间,破案更是如此,当宗航的枪已经丢了整整48小时,许苍生困的直在椅子上磕达头儿,不勉力支撑着眼皮随时都有可能昏睡过去的那一刻,他站起来了。

    啪、啪、啪。

    许苍生拍了拍巴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就这样吧,所有人都散了,明天早上除了应该值班的意外,全队休息一天。”

    “许队……啊……嗷”说话的小六子,原本的话语应该是:“许队,没事,我们能抗住。”可头俩字才出来,哈欠就跟不要钱似得溜达出来了,止都止不住。老许白了他一眼,呲哒他道:“知道你困了,你头一个走,行了吧?”

    话音落下,刑警们开始陆续离开,那时老许一屁股坐在了电脑前的椅子上,仿佛到了这一秒才能真真正正的休息片刻。

    “老许啊,情况怎么样了?”

    看着交警队的大队长不辞辛劳的过来询问,许苍生回应道:“杀人案的最佳破案时间是案发后的48小时、拐卖妇女儿童案的最佳破案时间也是案发后的48小时,其实失枪也一样,过了48小时,咱们所能掌握的线索都将固化,在没有新的线索出现之前,难啊。”

    “别气馁,总会有办法的。”

    “和那没关系,我烦的是当你明明付出了全部努力,却要接受没有任何结果的结局。”他喘了口气,刚好看郝老歪摸着兜打外边进来,回到座位上找了一圈以后,这才拎起了桌面上的车钥匙:“老郝,拉我一趟,我懒得开车了。”

    都打算回家了的郝老歪听见自己队长这么说了,还能说什么啊:“走吧。”

    一路没话,郝勇开着车到了刑警队,那在车上许苍生的呼噜打的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在车里放着躁动的摇滚乐呢。

    等到了地方,许苍生就跟调好了生物钟一样醒了,连声谢都没有直接上楼,那一秒,郝老歪本来可以直接离开的,可他点了根烟以后,还是跟了进去。不是上班,而是进去给一个交代。

    刑警队的临时关押室,宗航在板凳上躺着,听见脚步声靠近时侧头看了一眼,见郝老歪‘噌’一下就站起来了,迅速走到铁栅栏前问道:“怎么样?”

    “尽力了。”

    郝老歪说完这句话,面对的是宗航失望的转身和抱怨的声音:“你说你们……你们……”他连说了好几个‘你们’也没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隔了好久,才说道:“老郝,放我出去,给我24小时,肯定能找回来。”

    郝勇在宗航眼里看见了渴望,也看见了急切,却慢慢的摇了摇头。

    “郝勇!”

    宗航突然喊了起来:“这么多年同事了,这点信任还没有吗?”

    郝老歪转身,离开了。

    你宗航真要顾忌这么多年的同事关系,就不该在这种时候提出完全不靠谱的要求,因为不管最后你的事是否严重,郝勇只要敢打开门锁,他就已经不是警察了,而变成了私放犯人的嫌疑犯。

    上车,调头离开时,郝老歪即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却依然没能逃过内心的煎熬,从情感上,他不想看着宗航变成现在这样,但,从一名警察的职业态度上,又每一步做的都对。

    回家。

    郝老歪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夜色降临时回到了家,刚一进屋就听见了媳妇和儿子的争吵声:“你把电视给我关了,吃个饭磨磨唧唧的,那脑袋都不带看菜一眼的盯着电视,看电视能看饱啊?”

    臭小子学会转移话题了,在挨训的关键时刻听见门响后,兴奋的喊道:“爸爸回来了。”

    是回来了,可郝老歪连往饭桌上坐的兴趣都没有,一屁股做到了客厅沙发上,窝在那闭着眼。

    “吃饭不,小鸡儿炖蘑菇。”

    郝勇都不用睁眼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自己媳妇,这才摇了摇头:“累了,眯会。”51唯美

    郝勇儿子却很不懂事的问了一句:“爸爸,明天你能送我上学么?”

    呼……呼……

    “行了,让你爹睡会吧,指不定多长时间没合眼了呢。”

    小家伙伸手一指郝老歪:“妈,他脚臭。”

    “忍着点,这会儿要是把你爸拽起来洗脚,他准揍你。赶紧吃饭去。”

    “妈,我吃不进去……”

    郝勇媳妇第一次没责怪儿子,也撂下筷子说道:“啥味啊,我也吃不下去了。”

    一宿,就这么过去了,郝勇媳妇最后给逼没招了,拿大被把郝老歪蒙上以后,开窗放了半个小时这屋里味道才算是稍微正常了一点,可她男人,一直都没醒。

    清晨,郝勇媳妇睁开眼后依然‘呜嗷喊叫’的吼儿子起床、做早饭、送其上学,跟行军打仗似得声如洪钟,动不动就喊、动不动就喊,好不容易才把郝运来送到了学校,翻回头来打算给自己老爷们做点好吃的时,除了沙发上乱扔的换洗衣物,哪还有人?

    蒙族女人骂骂咧咧的说道:“又走了?把家当旅馆了吧?拿我当你们爷俩的老妈子啊?衣服换下来都不带说一声的,等着谁给你洗呢?”

    她虽然骂着,说着,但是手可一点没闲着,带着点嫌弃的将那一身衣服扔到了洗衣机里,又把那双郝勇穿过的臭鞋泡上后连盆一块塞进厕所,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钻回了被窝,呢喃着说道:“不行了,我得再睡会。”

    “快起来!”

    刘芸从被窝里拉着陈达的手愣往起拽,最后始终没拽动的不得不放弃说道:“都醒了,也知道自己是谁了,怎么又睡上了?”

    陈达翻了个身:“不睡觉干嘛啊?装修公司在东骏花园铺地面儿呢,速度快也得一整天,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在那儿看着吧?”

    “为什么不能?”

    陈达叹了口气:“不爱看丘一白那损出。”

    噗。

    刘芸笑了。

    陈达是挺不爱看丘一白的,他总感觉这小子就是故意的,故意来闲聊、故意说出那些乱七八糟事,心里膈应。

    “不爱看也得看。”听完刘芸这句话陈达更生气了,什么叫不爱看也得看?刚要发火,刘芸慢慢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说道:“走,赶紧起来,我陪你去。”

    “啥?”

    老陈没听明白。

    “我说,我陪着你去东骏花园看着咱家超市的装修,人家都说了,铺地面的时候尤其得看着,真有两块给你铺空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真的。”

    “起来吧。”

    陈达马上就从床上爬起来了,这哪是要陪着自己去看装修啊,有孕妇去看装修的么?这分明是去证明自己到底是谁的媳妇,亲手把老陈心里的心结给打开,免得以后的日子里疙疙瘩瘩。不得不说,刘芸这么做还真做到陈达心坎上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让人舒服。

    洗漱完毕,陈达从厕所里出来,随便拿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望着刘芸说道:“那咱走啊?”

    刘芸这个笑啊,她发现网上说的真对,只有当一个男人真心实意的爱上了你,才会在你面前表现的跟小孩似得:“走~”她拖着长音回答。

第九十六章 替神探出头的女人

    东骏花园的小区长椅上,刘芸挺着微微隆起的孕肚坐在阳光下,身上穿的,是来这个小区之前,去旁边商场溜达时买的波司登羽绒服,慵懒的模样像是中午窝在家里阳光下的一只猫。她伸腿踹了踹就坐在旁边的陈达,老陈转头看过来那一刻说了句:“饿了。”

    “这小区门口有个饭馆,要不去吃点?”

    陈达那叫一个殷勤啊,生怕亏着媳妇嘴似得赶紧说了一句。

    “不去,垫吧点啥都行,妈肯定在家里做饭了,咱俩不回去就他们两口子的饭量,能剩一堆。”

    “行。”

    听刘芸解释完,陈达奔着小区门口那间超市走了过去,片刻的功夫拎回来满满一塑料袋东西,什么牛奶啊、面包啊、火腿啊,应有尽有,她刘芸就算是挑着吃也得吃一阵子。

    此时,丘一白的身影出现了。

    今天他可不大像是来找茬的,走过的那一秒连瞟都没往这边瞟上一眼,伸手掏出车钥匙冲着停车位上的别克轿车按下开锁键,在‘嘀嘀’两声脆响后,走上前去伸手拉开了车门,应该是有急事。

    原本刘芸也没看见他,可车的响动声惊扰了她,扭头的瞬间就和锁定了目标一样几乎从背影就能判断出这个人是谁的喊了一句:“站那。”

    丘一白慢悠悠转身回头望着,手中的车门被缓缓拉开,发现了这个声音是在叫自己,他当然也看见了刘芸,那一刻,这小子将手肘搭在了车门上,人站在车门打开之后的位置,一偏腿就能上车。

    不知道刘芸是故意的还是腰变沉了,扶着腰站起,她才刚刚显怀、不说别人都看不太出来的孕肚挺着,这么做的意思就跟告诉全世界的人自己怀孕了似得,那叫一个做作。

    丘一白瞬间瞪大了眼睛,立即扔下已经打开了车门的汽车,几步上前冲到刘芸面前。两人真正面对面那一刻,这个从事医疗器械的男人关注她的肚子多过于关注这个人,还没等寒暄就伸出了手:“你这是……”

    “甭瞎想,也不算算时间,绝不可能是历史遗留问题。”刘芸上来就断了他的念头,随后丘一白立即抬起了头,再也不看一眼,估计他也想明白了,就是会从时间上来看,这孩子也不可能和他有任何关系:“你怎么在这呢?”刘芸又问了一句,而丘一白脸上的疑问则很可能在想刘芸来这儿的目的。

    “我住这。”

    刘芸一点没客气,上去直接亮了刀:“和老婆孩子一起吧?”

    “你……”

    “放心,不用瞒着,当初在医学院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一切。丘一白,结婚了没什么,读硕士的时候结婚有孩子更没什么,可是咱以后能不能干这种明明有老婆孩子还要招惹身家清白小姑娘这种事?太损了吧?”

    丘一白张了张嘴:“刘芸,听我解释……”

    “我不听,也没必要听。”刘芸一点没急,从态度上看也不像是吵架,倒如同对一个人彻底失望了一样:“我今天来啊,就是告诉你一声……”用手一指正在装修的超市:“这买卖,我们家开的,之前听我男人说,你主动过来聊天,还专门说一些有的没的,是吧?正好,今天我在呢,你想说什么说吧。”她转身往陈达买东西的方向望去,正看见老陈拎着塑料袋站在不愿去,直接喊了一嗓子:“愣那儿干嘛呢?过来!”

    陈达跑了过来,刚站在刘芸身边,手就让自己媳妇给挽上了:“行了,这回我们两口子都在,你想说什么?”

    呼。

    丘一白出了一口气,原本刚看见刘芸那一秒,他充满了期待,满脑子都是再续前缘的想法,问题是当这个女人走近,摆出的却是兴师问罪的态度。

    “没话说了?不打算说说咱俩在一起时候那些没羞没臊的事了?”刘芸说到这,脸色一变,痛斥道:“丘一白,给我们家搅和一个稀巴烂对你有什么好处啊?你是不是以为给我们俩搅和黄了,就能和之前一样了?告诉你,不可能!”

    “你给我听好了啊,站这儿这个,是我刘芸的男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没什么事你别他妈往跟前瞎凑。还有我们家这超市,不管装修完没装修完,和你没关系,你也甭照顾我们家生意,不需要,最好啊,绕着点走。今天算是客气的,以后但凡看见你打我们家门口过,别怪我出来张嘴就骂街,你要是不觉着难看,可以试试。”

    丘一白能感觉出刘芸每句话中所蕴含的恨意,他根本没想过两个人的关系能变成这样,说道:“小芸……”

    “我是你祖奶奶!”

    刘芸张嘴就骂上了,那种愤怒就和一直隐忍着突然爆发一样:“丘一白,你什么意思?啊?当着我爷们的面叫我小芸,想干嘛呀,这会想起来心存歉意了,要解释,早干嘛去了?”

    “能好好说话,叫刘芸,不愿意叫名,唉也行,咱俩关系没那么近,从今往后的这辈子也不可能走那么近,懂没有?”

    “最后一句,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你都给我刻心里边,是你欠我的,别觉着自己个儿才是世界上最委屈那个,这世界上每一个可怜人所遭受的境遇都是自己作的,你也一样。”她就跟女王似得,数落完丘一白,一拽陈达的胳膊:“愣着干嘛呢,妈都做好饭了,回家。”

    话音落下,他们俩是走了,小区里好事的老太太们从各个角落里都走了出来,露出了想要打听八卦的目光。

    “没看出来啊,这平时的好父亲怎么勾搭别人媳妇?”

    “这还没看出来?我跟你说,指定是自己媳妇没了以后闲不住,碰到铁板上了,要不这女的能追上门来骂么。”

    “还真是,不过这小伙子怎么让人骂完了脸不红不白的?”

    真让这群老太太说对了,本该在把戏被人揭穿以后羞愧、懊恼、不堪的丘一白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是,当初他主动接近陈达就是想要给这个男人一个难堪,因为他深深爱过的女人成为了人家媳妇,丘一白心有不甘。但,今天刘芸找上门来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咒骂却没能让他给出任何表情……

    丘一白上了车,在车里慢吞吞打开了收音机,音乐声打音响中缓缓传来,好巧不巧播放的正是一首:“分手快乐、祝你快乐……”的歌,那叫一个寸。

    嗡。狗狗

    别克车咆哮着窜出了小区,在车流涌动的街头,消失。

    ……

    “爸爸!”

    郝运来放学是被妈妈接回来的,刚到家就看见了正在家里包饺子的郝勇,冲上去直接抱着大腿仰脖亲昵的喊着。

    郝老歪可不管那个,用手在儿子脸上掐了一下,留下两道白印说道:“饿了没,晚上吃饺子,牛肉芹菜的,行不?”

    “吃蒸的。”

    “没问题。”

    这爷俩正在享受父子天伦,媳妇打旁边拎着书包进屋了:“老郝,明天不行你真得去学校一趟。”

    “又打架了?”他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媳妇说道:“这回没有,我去接孩子放学的时候,老师说了,是那群臭小子打你儿子,你儿子没还手。老师已经约了那些孩子的家长解决问题,我也不懂男孩的心理,你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行。”

    郝老歪疑惑的瞧了一眼儿子,他怎么不太信自己家的臭小子宁愿挨打也不还手呢?

    “这回真没还手?”

    郝运来点点头:“没有。”

    郝老歪瞪着眼睛再问:“就那么让别人打你来着?”

    小家伙忽然感觉到自己父亲好像生气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实话实说:“嗯。”

    “我……”

    郝老歪气疯了,哪有这么傻的孩子,这要是打坏了怎么办?再说了,这孩子怎么变这么老实了,哦,家里不让还手就不还手啊?当初自己上学的时候,哪管家长和老师说了什么,不还是该揍谁就揍谁么,反正那个年代也没什么老师动不动就叫家长,把那群小坏蛋打服了也就没事了……

    “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郝运来听见这句话,开心的和要过年一样,原地蹦了起来:“哦~~~”的高喊着。

    嘀、嘀、嘀。

    郝勇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由媳妇接替了包饺子的位置说了一声:“喂?”

    电话里,许苍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老歪,仁和小区命案,赶紧过来。”

    郝老歪精神一紧:“开抢了吗?”

    “开枪了,现在全队都在现场等着弹道测试,我已经请技术科帮忙加班了,应该一半会儿的就能出来,赶紧。”

    “这就到。”

    郝勇扔下围裙手都不洗就往外走,媳妇在后边追着问:“哪切~”

    “单位有事。”

    “等会。”

    郝勇媳妇转身回屋,把刚才看见被自己男人扔在桌面上的烟和打火机送了出来:“记着早上回来,明天送儿子上学啊。”

    “放心吧。”

    郝勇走了,媳妇转身回到屋里,还没等说话就看见失望的儿子说道:“又剩咱俩了?”

    她笑了:“是呗。”

    “那我爸明天早上能送我上学么?”

    “他不答应你了么。”

    郝运来低下了头,默默的打开电视,连写作业的心情都没有,情绪低落的坐在电视机前。他记得,凡是和‘单位’的事情有联系时,父亲就像是提过得了失忆症的陈叔叔一样,总是记不起来答应过的事……

第九十七章 就是我干的,抓我啊

    “许队呢?”

    郝老歪到了案发现场先喊了这么一嘴,大杨正蹲在客厅的尸体旁边,周围都是血迹。

    “去查监控了,你有事啊?”他如此说着。

    屋里有挺多人,有做现场勘查的,他们正拿着照相机拍摄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一切,也有做行为推理的,这伙人像神经病一样,俩人一伙演示这凶手进入房间后的整个过程。而郝老歪和大杨,则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根本不像是在凶杀案的案发现场,像是建筑工人在十几米的高空、也像是一群土豪在打一场高尔夫球随随便便得几千、上万的球场,完全没拿眼前的环境当回事。

    “别提了,我们家那小子在学校让人给揍了,明天早上得请一小时假,你说咱们上学那会儿,哪有这么多事?”郝老歪一步迈入案发现场,第一眼先看门锁,见门锁处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弹道测试出来了么?”

    死者是怎么死的这种话已经不用问了,从墙壁上的高速喷溅型血迹来看,造成这种痕迹的伤害只能是枪击,还得是近距离枪击。

    血迹鉴定这种事,以前一般都是陈达和现场勘查的人做,类型也就分为三种,第一种低速喷溅型血迹,这种比较少见,比如凶手用钝器不停击打死者头部,造成大面积出血后的最后几下,于血浆没有多少了的时候,血管压力较小所造成的血迹喷溅速度大幅度降低;另外一种就是中速喷溅型血迹,指动脉破损啊、钝器击打头部造成血液喷出的头几下啊,之类的,其实大部分案发现场都是这种喷溅型血迹;第三种就是高速喷溅型血迹,像近距离枪击,而死者头部的中弹痕迹证明着墙壁处血迹来源,喷溅型血迹中心点的弹孔则说明即便现场没有尸体和弹壳,也能通过血迹来验证死者的死亡方式。

    “呦,我以为你们家孩子也得是五大三粗,到哪都揍别人的主儿呢,原来也有挨揍的时候啊。”

    小六子一句调侃惹来了一屋子的笑,不管认识不认识郝老歪的人几乎都裂开了嘴。

    郝勇上前一步,在鞋柜旁刚好看见一双歪七扭八摆放着的男士蓝色拖鞋,低头看了好几眼,这才转身走向屋内,里边没有撕打过的痕迹,茶几上只有一个装入了茶叶还没来得及倒水的茶杯。郝老歪继续往前走,走到茶杯前,看着倒在茶几附近的尸体,又看了看客厅墙壁上的高速喷溅型血迹,嘬着牙花子说道:“就这么简单?”

    大杨接话道:“可不呗,凶手进来时,女主应该挺高兴的,进屋就开始泡茶,还没等倒水,已经换好鞋走进来的混蛋就站在了她身后,等死者反应过来,转身面向凶手,他已经开枪了。”

    听起来这是个不用怎么分析也能判断出来的过程,但细琢磨下去,立马就会觉着凶手冷血。地上躺着的那个可是如花似玉的姑娘,三十左右的年纪正是女人最好的时候,既有成熟的气质、面庞也没有老去,更何况她对凶手的到来还欣喜若狂,然而在这个时候你突然抬起枪,说给打死就打死了?

    和在马路上抽着烟拿鞋底碾死一只蚂蚁似得?

    还是个人不?

    郝老歪伸手挠着头发:“哥几个,我怎么觉着这现场别扭呢?”

    “谁不别扭啊?”负责现场勘查的同事说话了:“这儿和之前拿起命案一样,屋子里有过明显和死者同居的痕迹,气人的是,你在现场连死者的指纹都找不到,清理的那叫一个干净,干净的连女人家里随处可见的头发我他妈都没找到一根。”

    “周围邻居没人听见枪响?”

    郝勇的提问之下,大杨开口了:“我都问过了,他们说是听见了怪声,但是不是枪响不知道,反正和电视里的声不太一样。由于这怪声就响了一下,也没人在意……”8090

    “坏了,这孙子准是撞了消音器。”

    谈到武器装备,郝老歪是行家,这消音器和电视里演的不同,原理就是消音器让枪管内的火药燃气在喷出枪口之前,得以相对缓慢膨胀,跟易拉罐装一下打开与慢慢拉开的区别类似。所以,手枪击发声音在80-100分贝的情况下装了消音器以后顶多能将至60分贝的程度……至于分贝,一般来说外界噪音达到40分贝就被认为是安静的环境,70分贝就会让人开始明显关注,如果超过150分贝,人就会感觉到明显不适,而步枪的击发声可以达到100-120分贝。这才是枪声响起时,警方会第一时间找周围邻居要口供问有没有听见枪响的原因,在如今的居住环境下,只要有人开枪,就应该会被听到,有人听到就有可能有人看到。

    问题是,在中国这个禁枪的国家别说枪了,就连买枪械配件都会被查上下家的祖宗十八代,谁敢明目张胆的买消音器?

    许苍生鸟悄的走了进来,根本没打扰郝老歪他们的交谈,进屋以后拿肩膀往墙上一靠,一声不出。

    “嗷呦。”郝勇转身的刹那,看见刚刚没人的地方多了个人影,吓了一跳的说道:“许队,你飘进来的啊,一点声都没有。”

    许苍生脸色不太好:“我让人加班加点做的弹道测试出来了。”

    郝老歪等人立即聚精会神了起来,期待着和想象中的答案完全相反的内容。

    “结果是,已经通过打入墙里的弹头和落在房间内的弹壳确定,杀死死者的枪正是宗航在出租车上遗失的那把警枪。”

    那一瞬间,大杨他们几个的脸色全都变了,谁都清楚这短短两句话代表着什么。

    郝勇还打算强行解释:“不能吧,许队,整个现场连根头发丝儿都找不着,凶手会把弹壳和弹头留下来让咱们查么?不能,你指定是开玩笑呢。”

    许苍生突然扭过脸来望着他,严肃的表情里根本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郝老歪似乎明白了,凶手这么做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留下了线索,和第一回用麻绳杀人一样,宛如在说:“就是我干的,抓我啊!”

    “许队,用不用……”

    “不用。”

    小六子想说的是‘用不用把陈队接过来看看’,毕竟这不是谁个人的事,整件案子看着像是凶手在和警方挑衅,要是真抓不住人,不光是梁城的无辜百姓白死了,警察也跟让人扇了一耳光似得……可许苍生根本没让他说完,还补充了一句:“不管是谁,谁也不许把这件事告诉陈达,听明白没有?”

    说完根本不等小六子回答,扭头喊道:“大杨,核对案情,死者身份。”

    “徐颖,32岁,法律学硕士……”

    郝老歪看了小六子一眼,陆贤招耸了耸肩,他们俩都听出来了,这回死的,又是一个高知。

第九十八章 多多少少有点矫情

    深夜,郝老歪没什么心情看天上的流星,独自一人坐在刑警队楼下的台阶上抽着烟,发愁。

    宗航是他给弄回来的,刚回来就让许苍生给押在临时关押室了,虽然说把枪找回来以后顶天也就是脱警服的事,但是,枪声一响,事情的性质就变了。首先,这事不是宗航主动交代的,这就违反了刑法,根据刑法一百二十九条,依法配备公务用枪的人员,丢失枪支不及时通报,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在这样的惩罚面前,公安局自己的《公安机关公务用枪管理使用规定》中公职、党籍的双开惩罚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该怎么办。

    恍恍惚惚间,老郝几乎把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都给想尽了,甚至还自以为高明的打算和陈达商量商量,看看他能不能利用失忆这件事给顶个罪,反正老陈的警服也要脱了,他要是顶下来,怎么也不能算是知情不报,法律也拿失忆症没辙不是。可这个主意刚想出来还没等美呢,郝老歪就给否了,他过不去自己那一关。他们可是警察,警察顶罪那叫知法犯法,这心理框架要是给打破了,你看见贼了还能硬气的起来么?连警察都硬起不起来,还干个屁,当初把宗航就给放了,自己当什么也不知道让人家远走高飞不好么?

    越想越愁,越愁越抽,眨么眼儿的功夫,好几根就这么不知不觉抽进去了,老郝连点反应都没有。

    嘀、嘀、嘀。

    郝老歪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来叹了口气,电话号码是媳妇的,甭问,肯定是嘱咐明天早上去学校的事,这边还一大堆事没忙完呢哪有时间去学校?

    “喂。”郝勇没好气的招呼了一声,心里觉着自己家那娘们不太懂事,可嘴上又不好说,只能把情绪溶解在话语中。

    “爸爸。”

    一声呼唤化掉了郝老歪所有怨气,儿子和媳妇完全不是同等待遇的郝运来刚开口,郝勇脸上已经浮现了自己都觉察不出来的笑:“唉。”他答应着。

    “明天能送我去上学么?”

    “能。”

    “yE!那我睡觉了啊,你也早点休息。”

    小家伙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郝勇那叫一个愁啊,恨不得给自己俩大嘴巴,这节骨眼儿瞎答应什么,你说不答应吧,这都是好几天前儿子的请求了,不能总渗着不是。

    “老郝,干什么呢?”

    许苍生打院外回来了,他刚去了趟总局,和技术科现场勘查那帮人开了个碰头会,在会议上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尽管两起女性高知被杀案件中死者的死亡方式各不相同,但从打扫现场的痕迹、以及在现场清洁中使用过的化学制剂来看,凶手就应该是同一个人。这是个极度镇定的凶手,可以在杀完人后非常细致的将整个现场清洁干净,除了他想留下的线索外,你绝对不可能找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东西。

    “透口气。”

    郝老歪回答着。

    “是得透口气儿,最近咱们刑警队压力太大了,怪不得当初你顶不住,我都快拉胯了。”许苍生这还是头一回和人交心,从他的表情上来看,老许这儿多少有点勉力支撑的意思,谁能抗住一起出现的两起大案,福尔摩斯来也得觉着累。

    “许队……”郝老歪实际上想问的是宗航那事还有没有缓儿,都是同事,最后要真无法收场大家脸上都无光不是,哪知道:“大杨和我说了你请假的事,明儿早上你走你的,不就一个小时么,再坏还能坏到哪去?不管什么时候,咱当警察的都还不起家里这份恩情,所以啊,能补偿点就补偿点吧,那大杨子上回偷着旷工我不也没怎么着他么。”

    说完话,老许上楼了,在楼梯拐角处说道:“抽完烟赶紧上来啊。对了,趁着门口超市没关门,帮我去买一袋槟榔,估计今儿晚上又得通宵。”

    “您还吃那玩意儿啊。”槟榔这东西是最近才开始在北方流行起来的,以前都是南方人的最爱,所以郝老歪才有此一问。

    “原本已经戒了,都说那东西致癌,可干咱们这行的总得拿点什么东西提神不是。”

    许苍生的人影已经消失在楼道里,声音却准确无误的传了出来,那一秒,郝老歪有点发懵,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有种陈达陈队长依然在掌控刑警队的感觉?他不就是一到熬夜的时候就喜欢手里拎着一袋槟榔么……往院外走去,打算给许苍生买槟榔的时候郝勇想明白了,之所以会误以为陈达还在队里是因为无论他老陈也好、大老许也好,身上都有一种相同的气质,那就是不管碰上什么难事从不怨天尤人,再难的问题出现了,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想法永远是‘解决’,不是先吧唧着说‘哎呀……’。或许,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像是硬币的正反面。

    “一袋口味王,要15的啊。”

    郝老歪多少有点抠,15的槟榔是门口超市里最便宜的,以前给陈达就这么买,刚开始是由于上下级的关系怕老陈不给钱,给了你也没法要,后来还给他养习惯了,换了口味就瞪眼睛,日子也过了下来。如今老陈离开了刑警队,这忽然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还真有点蓦然回首的感觉,万一之后宗航也不在了,会不会……想这个干嘛。

    一直没觉着自己矫情的郝老歪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揉了揉眼睛,物似人非的感觉咋还让眼睛发酸了呢。

    噌。

    一个人影打郝勇眼前闪过,郝老歪吓了一跳,张嘴就怼:“干嘛呢,大晚上的不知道看着点啊!”

    抬头再看那人,身上羽绒服包裹的严严实实,可身高却如此熟悉;在他说话的瞬间,那人回头看了过来,嘴上的口罩、鼻梁上的墨镜把脸全给挡住了,老郝纳闷啊,这大晚上带什么墨镜啊,也不怕哪个下水道的马葫芦盖没盖好再给掉坑里。

    不对!

    昨天郝老歪才看了一宿的视频录像,对从出租车上捡了宗航枪那小子的身影了解的就像知道自己脚趾头有多长一样,几乎在这个男人打眼前过去的一瞬间就和脑袋里的形象对上了号,那一秒,头脑简单的郝老歪欣喜若狂,随手把15块钱的槟榔扔掉后伸手一指,嗷就是一嗓子,给超市值班的小服务员都吓了一跳:“站那!警察!”

    他一喊不要紧,前边那小子抬起腿来扭头就跑,呲溜钻进了刑警队前面不远处的胡同。

第九十九章 能和郝老歪打成平手的凶犯

    “现在已经能确定了,你的枪,落在了最近两起杀人案的凶手手里,第二起杀人案就是由你的枪造成的,死者被子弹击中头部,一枪毙命。”

    刑警队临时关押室门口,小六子显得有些低落,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往宗航身上搭,背身靠在栏杆上一直看着窗外。大杨深吸一口气,没言语,当把这个气缓缓呼出,随手往铁栏杆内递了根烟。

    啪。

    宗航用颤抖的手接过打火机后,将烟点燃,他知道,这回怕是彻底完了。

    “人,好抓么?”

    能在这地方抽上根烟,怕是他这个刑警唯一可以比别人特殊的了,可那句话说的叫一个没底气啊,事实上无论凶手是否会被抓住,这个结果已经不起作用了,不同的只是梁城公安局能给大众一个交代而已。

    “放心吧,这小子怕是不会收手,加上如今我们又找到了新的线索和新的证据,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许苍生打楼下走了上来,听到宗航的话以后回应了一句。

    “你们几个,到大办公室开会,就今天晚上的案发现场做一个汇总。”

    许苍生没看宗航的表情,也没心情去看,目前来说抓住凶手才是最主要的。

    从已知线索来说,凶手的目标非常单纯,他不是针对女性,而是专门盯着高知女性,从案发现场的环境证供来说,这些女性还得是与其有过亲密接触的,或者说,是刚刚和男友分手的。

    这个时候大老许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和花晓美同居过的丘一白,可问题是,这丘一白在花晓美死亡时有不在场证据,而且,他并不是第二位死者的男友,更谈不上同居关系。原本认为失枪案已经可以和杀人案并案处理的许苍生犯了难,假如这两个女人交往过同一个男人,那他恐怕瞬间就能找到突破口,很不幸的事,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两个女性在完全不同的朋友圈生活,唯一重叠的位置就是……丘一白。

    “大杨。”

    许苍生思考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给丘一白打电话,重新约个时间再做一份笔录。”

    大杨肯定知道轻重,应声道:“好嘞。”

    “许队,老郝呢?”

    听见小六子的询问,许苍生也觉得纳闷,伸手在皮夹克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怎么看都觉着去买槟榔的郝老歪应该回来了:“马上就回来了吧,今天晚上咱们可能都得通宵,我让他去买点槟榔,大家也都提提神。”

    “那什么,你给老郝去个电话,让他快点。”说完,许苍生又冲着大杨说了句:“你现在就联系丘一白,越早敲定录口供的时间越好。”

    他不知道的是,郝老歪别说马上了,就算是驴上也回不来了。

    漆黑的小胡同里,郝老歪站在原地直纳闷,他刚才明明是追着嫌疑人进来的,怎么眨眼功夫就没了?这是条死胡同啊。

    翻墙跑了?

    可自己没听见翻过去以后落地的重音啊……

    “主人,来电话啦。”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萝莉音的电话铃声传出,郝老歪扭头的功夫一眼就盯上了顶在墙壁上的垃圾箱,想都没想,由站姿扭动身躯直接改成跪姿,在转动身体的一瞬间拳头推动。

    郝老歪的拳头之下,塑料垃圾箱脆弱的像是硬纸壳,连抵抗之力都没有便被砸出了个大洞,与此同时,老郝还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打到了人身上。

    碰。

    与墙壁还有一定距离的垃圾箱狠狠撞了上去,弹回来晃悠间,砸出大洞的垃圾箱缺口处硬塑料划着郝老歪手臂衣服来回剐蹭,几下的功夫袖口就给刮破了,灰色外套刮下来的线头还卡在了垃圾箱破损处,就这,老郝也没打算把手拿出来,而是一把揪住了垃圾箱里那个混蛋的衣服。这大半夜的谁没事会往垃圾箱里躲?哪个正经人有正道不走专门藏起来?所以,郝勇已经断定垃圾箱里的家伙铁定就是捡了宗航警枪的混蛋,也就是说,最近两起杀人案的凶手肯定是他,那还客气得了?

    郝勇站起来了,单手举着垃圾桶里的人带着整个垃圾桶,他单膀叫力让手臂举到最高,随后腰往下压,连人带垃圾桶狠狠摔在了地上——啪!

    本就有缺口还是塑料做的垃圾桶被摔的化为碎片四散分离,里面的人如藏身在鸡蛋中的蛋黄一样现身。不过,这人比郝老歪想象中的要耐打,挨了他如此沉重的一拳加上这么一摔居然还能在地上骨碌着爬起,就这抗击打程度在刑警队也得算是数一数二的。云南

    “哼,还挺能挨揍的。”

    这小子鼻梁上的眼镜早就摔飞了,整个人站起来不停用巴掌揉搓前胸,跟有口气儿没喘上来似得根本不答话。

    郝老歪把嘴一横,话都是打嘴里翻着跟头出来的,火气之大,能点燃整个街区:“还跟我玩保持沉默,港片看多了吧!”

    那是保持沉默么?那是让他给打的说不出话了。

    当然了,郝老歪不管这些,他相伴七八年的同事因为这小子关在临时关押室里面临牢狱之灾,一屋子刑警因为他几天几休都没睡好觉了,两个女人因为他无故被害,国家要是允许郝勇都等不到拿手铐子锁住他手腕的功夫就能将其打废了。

    老郝过去了,一个跨步上去伸手就往对方脖子上抓,这一下要是抓实了,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没用,郝老歪想啥时候让他没气儿就得啥时候翻白眼,可是……他是个以抓捕罪犯帷幕的警察不假,那小子可不是,这小货反应贼快,在郝老歪手腕过来的时候单手将其扣住整个人开始往下压,郝勇还纳闷呢,难道他看不出来没有自己力气大么?在绝对的力量对比下,擒拿等同儿戏啊,只有大力反关节技才有取胜的希望,这抓手腕子是什么意思?

    出溜。

    对手双腿岔开吊着身体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的两条腿正好将郝老歪的脚夹在中央,这可是个危险时刻,郝勇但凡往前踩一脚,那这小子就得断子绝孙,可是,人家根本没给机会——转身。

    他会打架,还是很会打架的那一种。

    郝老歪一下就顺着凶徒转身滚动的力气倒了下去,这可不是什么擒拿、搏击,而是根本不允许上擂台的马伽术!

    怪不得他挨了自己一拳还能站起来装模作样,原来一直在盘算着怎么动手,在明知道力气比不上的情况下用双腿的大腿部分夹住自己的脚,还把一条腿压在了自己脚面上,随后利用身体扭动将人别倒,那时的郝老歪就像是让一根圆滚滚的大木头撞在了脚腕子上,想反抗都没可能,谁能用踝子骨对抗人家整个身体的力量,这不扯呢么?

    郝老歪也没有坐以待毙,他明白,尽管对手用大腿夹住了自己的脚,但大腿这东西远没有手好用,根本锁不死,于是,在倒下的一瞬间,老郝拿另一只脚往他腿上一蹬,还没等趴那,脚已经脱困了。

    啪。

    那大身板子拍在地上就和一座山到了差不多,尘土飞扬。

    已经不能掉以轻心的郝老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倒下那一刻就算到了对方会比他先站起来,也会先攻过来,这不,刚趴在地上的郝老歪都没工夫去感觉身上哪疼,用手一撑地,两条腿往回抽的工夫人已经起来了一半。长期练地面技术的人都明白,当人起来一半的时候是最危险的,这个时候别人怎么打你都得挺着,但,真正的高手却都会一种防御技巧,那就是在起来一半的时候绝对不能脚背着地,不然人家冲上来不用太使劲的推你一下,自身重量就会扭伤脚腕,相反,用前脚掌蹬着地,则可以借助这对方的力直接站起来。

    那小子果然先过来了,到了郝老歪身边上去就是一脚,郝勇才抬起头的那一秒只看见了对方的大脚丫子,这一脚没法躲,你起身速度没人家快。

    碰。

    郝勇拿胸口硬扛下了这一脚,得亏这一脚是蹬踹,估计对方也是打着让他自己扭伤脚腕的主意才下的手,可郝老歪偏偏是在扛住这一脚之后在往后仰的过程中脚蹬着地面以下就站了起来,哪怕有点狼狈,却也避过了最危险的杀手锏。

    别看他们俩才交上手,打的却是惊心动魄,更别觉得这俩人的动作跟街头醉鬼打架似得满地打滚一点也不好看,这可比在红玫瑰和那几个练家子动手危险多了,几乎是一个失神就会丧失掉所有机会。

    嘀、嘀、嘀。

    郝老歪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窜了出去,如今正在地上发出声响,刑警队办公室里小六子则拿着电话放在耳边好长时间也没动一下,许苍生急的啊:“到底怎么回事?”

    陆贤招挂掉电话说道:“不知道啊,打通是打通了,没人接啊。”

    许苍生张嘴就训:“你们梁城的刑警都什么毛病?要么旷工、要么丢枪、要么干脆电话都不接,都不想干了是吧……”

    砰!

    他话还没说完,寂静的黑夜里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愣了一下。

    大杨都来不及管刚才许苍生骂的是啥了,指着外边说道:“许队,枪,枪响!”

    许苍生一缩脖,迈起大步就往外跑:“都跟我走,这枪声就在附近!”

    陆贤招在后边大喊:“许队,枪、防弹衣,你什么都没拿冲出去管什么用啊!”

第一百章 倒下的撑天塔

    这个世界很奇怪,有些人散尽千金做东,求的是一个知己;有些人宁愿化身恶魔与全世界为敌,也要护着身后的爱人;有些人则吃尽千辛万苦,为了理想为了报复;而有些人,则是穷尽一生时间,只想找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郝勇想找一个对手已经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望穿双眼也未曾获得满足,直到今天他还记得在拿下了第六届全国警员散打冠军的那一刻,身为全国特警总教练的师傅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孩子,你不应该当警察,应该在擂台上过着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日子。”

    当时郝勇不懂,当警察有什么不好的么?有人给开工资、有五险一金,哪怕全国老百姓都在承受金融为所带来的痛苦时,警察依然旱涝保收的该炖排骨炖排骨该熬鱼熬鱼。但十年之后的今天,在无尽的寂寞侵蚀里,老郝于三十多岁近四十的年纪每天应付的是在手下走不过三个回合的地痞无赖时,他才明白当年师傅的语重心长有多重要。

    这就像KPL的顶级选手天天去打低端局,也许炸鱼一开始是快乐的,可时间一长,那种迷茫感和在叫好与欢呼中的麻木将会变成一种痛苦,等痛苦来临,老郝的人生已经过半,再想转头回去,路却不在了。

    多少年了,郝老歪多少年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可今时今日,他又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像当初在擂台上被对手逼着大口大口急喘的思考对策般神情紧绷,郝勇觉着这样的自己,才真真正正的又活了过来。他不该每天面对罪犯的,他应该每天都面对如眼前人一般的对手,在一次次惊心动魄的进攻和防守里去收获鲜花与掌声……

    这是他的梦啊,每个男人都应该为没想而活着,不是吗?

    郝勇冲了过去,脑袋不歪了,再也不用一种充满偏见的视角去望着这个世界,正视眼前对手的举起双手,宛如厉鬼奔向凡人要去吸这世界上至纯的阳气般以硕大身躯挡住了全部月光。

    啪。

    那人躲无可躲的两只手和郝勇触碰在了一起,刚一碰上,在电光火石间立即甩开。他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和对方斗力气,那是最愚蠢的打法,于是,他凭借灵巧的身姿和过人的速度打郝勇腋下钻过半个身躯,抬起一只脚在其身后绕过斜插入土,拿整条腿别在郝勇脚后的一刻,抬手横着拦住郝勇的肚子、扣住腰,肩膀用力往前顶……

    碰。

    郝老歪被再次放倒,后仰式摔到一瞬间两脚往上抬,那小子趁此机会一把抓住了老郝的脚脖子,整个人一下挂在了上面,双腿盘住郝勇大腿根,两只手拔着脚面愣往一层使劲拧:“嗨!”

    这已经不是马伽术了,而是巴西柔术,在巴西柔术中这招名为锁腿十字固的地面技术几乎可以在条件对等的情况下,立即令人重伤。

    嗯!!

    郝老歪感觉到了压力,那小子正把住了自己的脚面使劲拧自己的脚踝骨,一旦关节错位将会整场战斗失去悬念,连反击的机会都不可能再有。

    幸运的是,郝勇身大力不亏的体格和力气让对手没那么容易成功,他甚至还能分出一点点力气来使另一只脚的脚面蹬死地表,随后抬起腰腹之间的身躯完成解锁动作最关键的一环——起桥。

    起桥在mmA、uFc的擂台上经常会被用到,当有运动员被地面技术锁住那一刻,几乎每一个被锁的人都会使出这一招。所谓锁技一般是指令对方窒息、休克或破坏关节为目的取胜招数,技术特点是以全身力量攻击对手的一个点,造成致命破坏。起桥则能将被阻断力量传输的渠道连接起来,从而导致对方锁技姿势变形。

    就说锁腿十字固吧,那小子把双腿盘住郝老歪的一条腿是为了固定,用手拧对方的脚是为了破坏,那他的双脚一定会有一条腿放在郝老歪身上,此时起桥,对方的姿势就变了,力量疏导就不会那么顺利。在这个节骨眼,郝勇就地打滚,像是咬住猎物的鳄鱼一样,滚动过程中势必会造成对方的震荡,加上身体和力量上的优势又如何锁得住?

    郝老歪滚了起来,两人躺在地上一通翻滚再次掀起尘土,滚动过程中对方的手肘、手、头部在地上连磕带碰,于一颗石子垫在了手指关节上那一秒,触电般的疼痛令他彻底松开了手。

    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郝老歪全神贯注在这场争斗里,此刻家庭的压力、工作的压力完全被甩脱,犹如这个锁技一样被挣开,而他在后背挨着地面的同一刻,两只脚开始频繁蹬踏,根本不管对手的脑袋还是肩头在脚底下,反正踹就对了。

    那小子让郝老歪给踹的啊,难受非常,尽管老郝发力比较困难,可挨上一脚也受不了啊,尤其是郝勇一脚正踹在他鼻梁骨伤的时刻,痉挛般的泛酸硬是从鼻腔传达至全身,这还锁个屁?他赶紧转身手蹬脚刨的往后撤,就这,还让郝老歪一脚给踹在屁股上,一个狗吃屎扑了出去。

    过瘾!

    郝老歪在九死一生里解脱出来那个痛快,连汗毛孔都在欢呼雀跃,什么许苍生、陈达,什么刑警队的人际关系,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好不容易找到对手的郝勇脑子里甚至都没有了抓捕的概念,就想把对手放躺下。

    挣扎着站起,刚被扭过的脚腕还有点疼,眼前那小子正捂着鼻子一个劲儿‘哎呦’,郝老歪侧跨步迈出,拉动拳头根本不理对手的手是不是护着头,输送炮弹般一拳就砸了过去——碰。

    结实的击打感传来,那个货被打的整个上半身都开始后仰,下一秒的郝老歪正如同当初在比赛中对手教练形容的那样,二次跨步再度跟上,后手拳同样后来,又是一击后手直拳推了上去。曾经对手的教练如此形容过郝勇,他说:“这小子就是为擂台而生的,记住了,一会上了台千万不能给他机会,一旦他拥有机会,那可以瞬间结束比赛的能力足矣让任何人后悔。”

    其实在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但是那名教练没有当着自己的拳手面说出来,怕的是打击运动员的信心,他说:“这种级别的选手怎么会在警员自由搏击擂台上?他应该去欧美的擂台上和一拳超人马克-亨特打拳王争霸赛才对。”

    马克-亨特,号称可以一拳结束比赛绝不补刀的选手,郝勇被人抬到同样的位置上可以看出他在别人心目中的位置。

    二拳击中!

    郝老歪的第二拳正好打在了对手准备防守时抬起的拳头上,不过,他的拳头被力道推动着撞开了,老郝依然击中了对方面部,硬是打的对方在剧烈震动下连刚才翻滚时粘粘在脸颊上的尘土都抖落了下来。

    第三拳。

    对,只要让郝老歪击中一下那后续攻击就会变得没完没了。

    他第三次出拳,拳头已经把整个身体都拉斜了,恰似古代的工程车,以抛物线的形式将拳头送出,那拳头由下至上的打斜刺里杀出。这不是勾拳,可郝勇瞄准的地方依然是对方的下巴——碰。

    原本还惦记着防守的对方在第三下击中以后,整个身体突然陷入了一种死机状态,举起到半路打算防御的手落下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了,像是操控巨型机甲战斗的驾驶舱被狙击手一枪击中后,整个机甲开始瘫痪一样,踉跄着脚步双眼失神的晃动身体。当一股微风袭来,受到风力轻抚身躯宛如看见了压在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再也坚持不住的斜斜倒下。

    呼、呼、呼。

    他依然在呼吸,依然清醒,就是无法控制身躯的感觉到全身发麻。

    这就倒了么?

    郝老歪站在原地都要后悔死了,若是知道这小子如此不扛打,自己怎么会出全力?这种好不容易才能全神贯注打一场的局面还没过瘾就结束,是老天爷在故意坑人吗?

    那种一代高手在孤独求败的空虚席卷全身时,郝勇也感受到了那阵风,此时,他才想起自己是一个警察,想起现实中这小子捡了宗航的枪让多年同事身陷牢狱……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烦心事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不能单纯的一战只求胜负?

    在郝勇心里,那甩掉所有压力的感觉才是最舒服的,没有任何束缚的战斗才是自己应该享受的,什么规矩、什么法律、什么形象,重要吗?

    人生就是这样,往往等你发觉自己真正的目标了,却发现错过了最好的年龄,只能在浑浑噩噩里度过。

    呃。

    那小子挣扎着反转身体,勉力用手肘支撑着翘起上本身,等他看见击败自己的郝勇正在发呆,用尽所有力气的向打身上摸出什么东西……

    算了。

    郝勇不得不回到现实的思考着,毕竟他还有家,还有孩子,又怎么可能真正的孑然一身勇、放弃这一切以高龄重返赛场?

    生活还是要继续……

    唉。

    叹息一声,郝老歪低下头,本想着拎着脖领子把这小子带回刑警队的那一刻,他看见的是黑漆漆的枪口,耳畔响起的是对方在发狠中邪魅的笑:“嘿嘿……”

    砰。

    枪口喷吐着火舌,郝老歪连对方最后的表情都没看见,身体就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开始了猛烈震荡。

    那时,他低下头,胸口处一个偌大的血窟窿正在渗血,剧烈的疼痛感传达至脑部神经时,大脑神经细胞仿佛承受不住这种伤害似得,让他眼前一黑。

    轰。

    偌大的身躯向后倒下,宛如人间倒塌了一座撑天塔。

第一百零一章 忍不住

    “老郝!”

    “你们几个,到周围看看,查查有没有嫌疑人。六子?”

    “小六子,你他妈赶紧叫救护车,赶紧!”

    “老郝啊,老郝,没事,听我的啊,你皮糙肉厚的,子弹打不透。”

    郝勇眼睛能看见刑警队的兄弟们冲过来时的急切,更能听见他们的呼喊,可嘴微微张开那一秒,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呵、呵’的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急的一用力,那剧烈的咳嗽感传来,嗓子眼里就跟有什么往上涌似得一口腥气味脱口而出……

    哇。

    “大杨,大杨,老郝这嘴里怎么冒血泡了?”

    大杨在许苍生身边蹲着,被他连拉带拽的给薅了过来:“瞅瞅,怎么回事?”

    大杨也不是大夫呢,他能看明白什么?只能说一句:“许队,吐血了……”

    “我他妈还不知道是吐血啊!”

    许苍生一肚子火找不着人发,大杨算是彻底倒霉喽,本来看见郝老歪被枪击后心情就不好,还得被领导当出气筒。不过,这时候谁也不能多说什么,不然不是添乱么。

    幸运的是,去周围查看环境的人跑了回来,算是把他救了下来:“许队,没发现,估计人早跑了,我已经让人去调路面监控了。”

    大老许用快恨出血来的目光左右看了一眼,说了这么一句:“抓着这小子我非得弄死他。”

    救护车到了时,一帮警察凶神恶煞的跟着上了车,等到了医院,许苍生都没敢给郝老歪媳妇打电话,事儿是让小六子办的,他则通知了范海涛。

    “范局,出事了,郝老歪被枪击了……您别急,我们已经把人送到了医院……在人民医院,就距离刑警队最近的那家医院做手术……”

    接到电话时,范海涛心跳都加速了,站在电话旁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餐桌上吃饭的一家人,慢慢放下手机的时候手上的神经都在跳动。

    餐桌上,陈达正在和母亲讲述刘芸有多英姿飒爽的怒怼丘一白,才说了一半,就看见老爹范海涛身体麻木的站在那原地不动,他不是接电话去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爸,你没事吧?”

    “啊……啊。”

    范海涛虚空伸了伸手,身体一打晃,看样子跟要摔到似得。眼疾手快的陈达立马就站了起来,上前一步赶紧扶住:“爸,怎么了?”

    “跟我出去一趟。”

    范海涛觉着脑袋发晕,可能是消息来的太突然,血压有点高,这也是刚开始没直接和陈达说的原因,因为这件事他本不想告诉儿子。

    “老头子,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先吃,我和小达子出去一趟。”

    陈达扶着老头出了门,临出门的时候还在衣架上拿了一件厚衣服,他是年轻,可老头都多大岁数了,万一晚上着凉呢。

    出门以后,范海涛见了风也缓过来不少,接过陈达递过来的衣服迈步就往停车位上走,脚步是越走越快,陈达在后边直喊:“爸,您慢点。”

    等上了车,陈达才敢问:“爸,到底什么事啊?”狗狗

    “郝勇被枪击了,现在刑警队所有人都在医院。”

    “什么!”

    唰。

    陈达的眼睛瞪了起来,这是他决定放下一切之后,第一次这么横眉立目。郝老歪,那可是每天早上起来观看录像找回自己的时候,被视频中的陈达提起最多的名字,是一个只要说出来他就能慢慢感觉到温暖的名字,这么一个好不容易有了点感觉的人,竟然被枪击了,能不急眼么?

    嗡!

    老头一脚油门下去车都要开飞了,爷俩在用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用了没几条街的时间,这台车就已经出现在了医院门口,范海涛都这个岁数了在下车以后竟然是一路小跑的往医院冲,进去以后问清楚了位置直接从楼梯跑到了三楼手术室,等看见了手术室外一堆刑警队的人在等候,这才站在原地弯下腰用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范局。”

    最先过来的还是许苍生,他一把扶过老头的胳膊,都没等往下说,范海涛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怎么样了?”

    “胸部中枪,医生说很危险,必须立即手术。”

    老人直起腰的那一刻,陈达跟了上来,和许苍生对了下眼,立即转头看向了那些自己曾经的手下。

    “头儿?”

    “范局。”

    “局长。”

    “陈队。”

    一群人垂头丧气的打着招呼,范海涛谁也没理走到手术室门口一个骨架很大的女人身边,他这个身份竟然慢慢蹲在了人家身前,仰着头说道:“小琴呐,别担心,应该没什么事,啊。”

    郝勇的媳妇是蒙族,但刑警队都管人家叫嫂子,很少有知道姓名的,唯独范海涛不一样,当初这俩人结婚的时候正是在刑警队,还赶上了单位发福利登记,这才把还没结婚、马上就要结婚的两口子都记了下来,反正也快了,多给一份福利能怎么着。

    “范局……”

    “唉。”

    斯琴握着儿子的手没有大哭大闹,尽管情绪低落还是克制着说道:“我能挺住,不管老郝是伤了是残了,我都能挺住,您能不能进去和大夫说说,哪怕瘫了也行,我伺候他一辈子,人只要保住就行……”

    范海涛刚开始只是着急,斯琴这两句话差点没把他眼泪说下来,那真挚的情感在流淌的过程中能刺痛人心。

    “说啥呢,大夫不是还在治么,净说丧气话。”

    郝运来似乎不太明白这件事有多严重,抬起头问了一句:“妈,我爸明天能送我上学吗?”

    一句话,把整个刑警队的人都给说的背过了身去,谁也不敢看孩子的眼睛,那询问的眼神儿,没人接得住。

    “能送。”陈达走过来,一把抱起这个孩子:“你爸要是去不了啊,我带着整个刑警队的所有警察叔叔去送你,行吗?”

    郝运来没说话,在陈达怀里慢慢趴下说了句:“陈叔叔,我怕。”

    刑警队的通知斯琴忍住了,大夫说危险的时候斯琴也忍住了,唯独自己亲儿子一句‘我怕’说出来,她眼眶中的泪水就跟决堤了一样,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第一百零二章 不知名的夜

    有的人长大需要十年,有的人只需要一天,需要一天的人理解不了十年的苦,需要十年的人也接受不了一天的疼。

    郝老歪没了。

    大夫出来说的。

    那个穿着蓝色手术衣、满脑袋是汗的医生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整个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为抢救郝勇足足用了近十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哪位是患者家属?”

    大夫一客气,斯琴浑身上下都在哆嗦,他都不需要往下说,陈达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脏话的人再也忍不住骂了一个字:“艹!”

    那一秒,几乎所有刑警都像是身上背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费劲。

    最终,还是范海涛这个六十的老人顶住了压力,如拖着脚镣一般走到医生身前说了句:“这儿都是,您说吧。”

    “我们尽力了,子弹由胸口击入震坏了心房,能坚持这么久全是靠着强壮的身体和求生本能,但现在的医疗技术……”

    “啊~~~!!!!”

    话刚说到这,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传了过来,斯琴瘫软着打椅子上滑落,坐在地上那一刻‘咚’的一声都没感觉到疼。

    “嫂子!”

    “大嫂!!”

    小六子和大杨一左一右搀扶起那个女人时,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里都是哭到断音的吼喽之声。

    “留话了么?”

    范海涛回身看了一眼,扭过头,带着一股决绝问道。

    “留了。”医生仿佛被震撼的回忆着说道:“我没见过这种场景,那就是伤者快要不行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笑容,说出两字……”

    陈达急的伸手一指:“你咋这么墨迹呢,郝老歪到底说了什么!”

    “别哭。”

    陈达以为自己能挺住,哪怕胸口压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他也觉得自己能挺住,毕竟郝勇并不是第一个离开刑警队的同事,然而在‘别哭’俩字钻进耳朵的一瞬间,眼眶的泪水完全控制不住的涌出,擦都来不及就已经滑落了脸颊。

    那可是郝老歪啊!

    一个不管自己吃没吃饭都得记着给陈达带早餐的男人,一个谨小慎微就怕出点什么事家里没人撑着的人,一个一身本事、发起威来别说刑警队,就算是武警也能说放倒谁就放倒谁的男人,就这么没了?

    急火攻心让陈达眼前一黑,得亏他站在墙边扶住了墙,要不然恐怕自己这些兄弟们又得多照顾一个。

    啪。

    在已经安静到落针可闻的走廊里,许苍生甩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打的脸上印出清晰指痕骂道:“让你嘴贱,让你馋!”

    他把郝老歪的死都归咎于自己身上,要不是想着得熬夜让人家去买槟榔,也许那个每天憨笑、嘴贫的能和泼妇骂一天街的傻大个还活着。

    “六子。”

    范海涛叫了一声,小六子几步走了过来,他吩咐道:“去,找花圈店,花圈纸扎都要最好的,寿衣等你嫂子缓过神儿来去家里拿,别拿西装,郝老歪说过,这辈子最恨西装,结婚那天穿了一回,紧绷的这辈子都不想再穿了。”

    “大杨。”

    “唉。”大杨不能松手,站在原地答应了一声,他怕自己松开手斯琴站不住。

    “今天你就跟着你嫂子,她可能不高兴,可能会骂你,别吱声,咱欠人家的,总之就四个字,有求必应。”

    不等范海涛安排完,陈达转身就走。

    范海涛喊了一嗓子:“小达子,你干什么去?”

    “爸。”陈达站在原地没转身的说了一声:“咱们当警察是为了老百姓受委屈的时候有个盼头,现在是警察死了,我身边最亲的兄弟没了,不能白死。”

    “唉……”壹号

    范海涛喊了一声,可哪还喊得住那个决绝的身影,他的手才抬起来,许苍生就拦了一句:“范局,您别担心,我跟着。”说完话,追了出去。

    医院楼下,陈达站在马路边上打车,但是黎明之前的车哪是那么好打的,正在此刻,一台挂着警灯的黑色大众由医院里开了出来,刚好停在陈达身边,老陈转头的工夫恰巧看见了车内的许苍生。

    “别说话,我现在心情不好,多说一句话就揍你。”

    这是陈达说的,要不是许苍生亲耳听见,他肯定不信弱不禁风的陈达会要揍人。

    许苍生把手机顺着车窗递了出去。

    陈达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内部网权限,你的权限已经用不了,从这一刻开始,我给你当排头兵,你说去哪我就去哪,你说怎么查,我就怎么查。”

    陈达质疑的皱起了眉,这也不太像许苍生说的话。

    “我就一个要求。”许苍生终于说出了内心所想。

    “说。”

    许苍生叹了口气:“这案子让我破,我有自信抓到人,陈达,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老郝头七之前抓到人。现在我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你,不和你争了,你必须要……”

    “三天。”

    许苍生本想说:“你必须要在七天之内把人给我抓回来,告慰郝老歪在天之灵。”没想到陈达给出的结果让他惊讶道说不出话来。

    “上车。”

    陈达转身走向了大众车的副驾驶,拉开车门进去的那一刻,许苍生问道:“第一步。”

    “监控录像,我要丘一白家所有的监控。”

    “你怀疑是他?那不可能,我们一堆人盯着录像看的,当天回家以后,这小子真没出屋。”

    陈达扭过头看着他:“你们看见丘一白没出屋了?”

    “他绝没从楼道口出来。”

    “那有没有和丘一白身高、体型差不多的老人走出来,或许佝偻着身体?又有没有带着头套的女人走出来,穿着高跟鞋?”

    许苍生傻了:“姓陈的,你明明想到了该怎么破案,却一直没告诉我们,把整个刑警队晾那儿了是么?”

    “我就没想过这个案子!”

    陈达终于喊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可能是心中的情绪实在压制不住的说道:“我他妈就想和媳妇开个小超市,是丘一白这孙子主动挑衅加上郝老歪的死,才让我把目标锁定在他身上。这是个极具冒险精神的人,宁愿以身犯险走到我面前也要说出刘芸当初的事来让我难堪,这和在案发现场杀了人以后清理如出一辙。”

    这一段许苍生当然不知道,他也没法分辨,可从陈达的状态来说,又不得不信:“那之前我们调查捡到宗航警枪的人进了建北村就没再出来又怎么说?”

    “他会飞啊?”

    陈达快耐不住性子的说道:“人没出来你们不会找车?看看车里有没有坐着那个家伙?这小子要是事先把车停在建北村再开车出来,你们就看不见了吗?他是罪犯,罪犯永远比警察想得多!”

    陈达传了口气:“我告诉过你们了,罪犯是个变态,这种人在犯罪之前会想好所有退路,只要你们疏忽哪怕一丁点,就有可能让他逃之夭夭,你听了么?”

    “我特么……”许苍生恍然大悟般的骂着,他现在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如人家了,那苦心调查的案件还不如一个根本没往这上面费过心思的陈达看得透彻,这还比个屁啊。

    “开车啊。”

    “哦,哦哦。”

    许苍生赶紧打火,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医院,当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斯琴那一刻,郝运来这个孩子走了过去,就站在自己母亲身边说道:“妈妈,你别哭了,我再也不让爸爸送我去上学了,行么?”

    他也许不知道什么是死,什么是彻底的离开,可是在母亲极度痛苦的情况下宁愿放弃一直所希望的来缓解一切,这种长大,疼的斯琴一把搂住儿子,哭声不止。

    这种长大,会在未来某个不知名的夜里,当郝运来已经成年后,痛不欲生……

第一百零三章 狗腿

    陈达都不知道自己在刑警队办公室看了多久视频,唯一的感觉就是双眼发花脑袋发胀,两条腿在办公桌底下窝的跟一阵一阵不通血一样麻酥酥过电,这感觉太难受了,他都想起来走两圈活动活动身体,但又想起在医院时的画面,这才耐下性子的看了下去。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的陈达终于在太阳头照近了窗台那一刻,按下了空格。

    屏幕暂停了,画面中有一个女的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女的是打丘一白家楼道里走出来的,走路时特别正常,陈达都差点忽略过去,要是这个女的没走向停车场动车,也许陈达根本就看不见她,可就是这个女人动车那一刻,老陈竟然瞧见了有保安跟了过去。

    “老许,许苍生!”

    陈达第一声没喊着人,第二声提高了音量,在板凳上翘着腿已经睡着的大老许是给吓醒的:“嗯、嗯,这呢。”答应了一嗓子以后,勉强睁开双眼走了过来。

    “看这儿。”

    陈达往屏幕上一指,许苍生瞧着屏幕里的女人问道:“怎么了?”

    “这个女人从监控视角来看,没有任何特别,要是她直接走出小区,怕是连保安都不管,毕竟保安只管往里进的,不管往外出的,但是……”陈达咽了口唾沫,说道:“瞧见没有,她在走向停车场,掏出钥匙动车那一刻,保安一下就跟了过来,这说明什么?”

    许苍生急的啊:“我这刚睁开眼,你问我?赶紧的……”

    陈达白了他一眼说道:“东骏花园我去过,还很熟,那儿的保安并不正规,流动量很大,让他们记住每一家业主根本不可能,那保安怎么会知道这个女人动的是不是自己的车?人家可是拿着钥匙去的停车场,保安为什么要跟过去?”

    “为什么?”

    “说明这台车的车主在东骏花园是个名人,这台车,保安认识。偏偏东骏花园的名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整个小区都用温情护着的丘一白家小姑娘,这说明,这台车应该属于丘一白。”

    他又按了一下空格,暂停的画面继续播放:“你接着看。”

    陈达指着屏幕:“这个女人只是轻轻拉了一下车门,转身就走了,而那名保安,并未上前。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发现了惊动保安的事,保安看见有熟悉业主的车被不熟悉的人动了,开始警觉。为了不让事情扩大,她这才放弃了取车,保安当然也就没继续追逐,任凭她离去。你瞧,这是这个女人由正门离开的画面。”

    许苍生咂吧着嘴唇:“奇怪了,这件事在咱们走访的时候为什么没调查出来?”

    “队里的人还没习惯自己独当一面,依然属于你给他们布置什么任务就执行什么任务的阶段,你让他们查丘一白,当然只查丘一白,以往这些事都是我一项一项布置好的。”

    老陈看着许苍生:“不是要给我当排头兵冲锋陷阵么?还等什么呢?”

    “我这就核实情况。”许苍生说着话就要往出走。

    “回来。”陈达喊了一嗓子:“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记住了,顺便查一下丘一白有没有租车记录,查到了将行车记录上的行车路线带回来。”

    “租车记录?”

    “当然,这个女人假如是丘一白的话,没能把车取出来打车离开东骏花园很正常,中途为了不被人发现行踪,换一台车也很正常,要是在换车的同时刚好碰上了宗航下车后的那台网约车,捡到枪就是情理之中。另外,他没有车,还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即便是为了作案以后顺利离开,也得准备交通工具,租车就成为唯一的可能。找到这个女人离开小区的路线、看看她中途有没有换车,换的要是宗航打过的那台车,不用问,枪就在他手里。确定了这一点,就可以将所有线索锁定在他身上。”

    有枪,就可能是杀郝老歪的凶手,那整个案件都联系上了,假如丘一白有过租车记录,一切即将水落石出!

    “许队、陈队。”

    此时,一个拿着文件的女人出现在了刑警队的门口,陈达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说道:“小梅,你来了。”

    “陈队,法医的报告出来了,郝队副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在生前应该和凶手发生过剧烈打斗,脚踝有受伤后的淤青,这说明打斗情况还非常激烈,我觉得能和郝队副打斗如此激烈的人,应该不是一般人。”

    许苍生接话道:“我这就把丘一白的生平都给端出来,这小子哪怕打娘胎里就跟着爹妈在家里偷着练武,你也会知道。”

    他离开了,陈达转头继续看向了屏幕,叫小梅的女人满脸纳闷,市局可都传陈队和许队关系不太好啊,现在看起来,这不应该才对……

    “你们法医部还有其他发现么?”陈达见小梅没挪窝,就多嘴问了一句。

    “哦,没有。”

    陈达哪有心情搭理她啊,说道:“最近刑警队事多,我就不送你了,等过了一这段的吧,到时候我请你们吃饭。”

    “好。”

    小梅没敢多留,转身走了。

    陈达看着屏幕里的丘一白,望着那满脸笑容正在和自己女儿玩耍的面孔,后槽牙咬的嘎嘣嘣直响说道:“你等着我啊,三天之内,我一定让你笑不出来!”

    话音落下,老陈又打开了建北村的监控录像,聚精会神的样子像是置身于专属于他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根本不用响起bGm也同样无敌。

    然而,就在这时,刘芸出门了。

    她是去东骏花园监工的,昨儿晚上自己老公公把陈达带走以后就没回来过,也不知道这俩人去哪了,原本刘芸是想打电话问的,可婆婆在早晨却拦着他说道:“别打,这会儿你也不知道他们俩是在干嘛呢,万一这一个电话过去怕坏了什么行动,陈达和老头子都是倔驴脾气,回来一准得发火。”

    就这么的,本该在家被人伺候着的孕妇不得不来到东郡花园。

    东郡花园小区的长椅上,刘芸坐在那儿打去超市买回来的零食包里拿出一盒久久鸭,食指大动的还没等开吃,又想起了婆婆说的酸儿辣女四个字,很委屈的将这东西塞了回去,掏出一瓶酸奶喝了起来。其实陈达倒是和她说过,儿子女儿都无所谓,可人家前妻生了个儿子,自己怎么也不能差啊?

    此刻,一个看起来不纳闷阳光,近乎满身阴郁的小姑娘打她身前走过,转头就钻进了楼道里。

    刘芸一愣,顺着那身影望去,隐约间似乎看见一个蹲在地上的身影藏在楼道里的一角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很好奇的跟了过去,刚走过去就听见一只小狗的惨叫声——嗷!

    站在门外的刘芸定睛观瞧,那一幕可把她吓坏了,这小女孩正一手抓着石头一手摁住了一只脏兮兮的野狗,用石头砸那小狗的腿……

第一百零四章 急则生乱

    灵感这东西真不是求仁得仁的事,偏偏有时候破案还就需要这玩意儿,这不,陈达在找到了案件中的关键点之后,硬是再也无法向下进行哪怕一步了。或者说,现在到了等待结果的时候。

    “老郝,给东郡小区物业发函,让他们配合将小区内的实时监控联网,我要看。”

    话音刚刚说出,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任何声音回应,而陈达,则一个人愣在当场。

    郝老歪已经死了,整个刑警队的人大部分都在处理丧事,另外一部分人则被派出去查案,可不没人回应么。

    陈达叹了口气,说不清是累的还是悲伤,他只能默默的掏出手机给东郡花园的物业打了一通电话:“喂,东骏花园物业么,这里是市局刑警队……”

    很快,东郡小区的监控出现在了电脑上,他看见了自己媳妇带着一堆吃的坐在阳光里盯着装修,那时,微笑挂在脸上,当又看见一个小孩子在丘一白家的楼道里跑出来,笑容随即收敛。这是丘一白的女儿,他认识。还没等看明白这个小女孩为什么自己跑了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从刘芸身边一闪而过的跑了出去,紧接着那女人发现了什么似得开始张望,直到跟了过去。

    她过去干嘛?

    单纯的喜欢那个小姑娘么?

    不对啊,那小姑娘并不讨喜……

    这一秒,丘一白也出现在了小区里。他焦急的小跑着,左右张望的四下寻找,等看见了刘芸在楼道口探身往里边看着的时候,这个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应该是去找女儿的,为什么看见刘芸之后停住?

    那凭空消失的灵感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出现,整个案件的时间点连线情况瞬间出现在了陈达脑子里!

    一个高知女性被杀后,丘一白出现在了陈达面前,随即宗航丢枪;当刘芸跟着自己狂喷了这小子一顿,当天第二个高知女性就遇害了,还是枪击。那,真实的案情会不会是这样……花晓美一直都嫉妒刘芸和丘一白的恋情,这才将丘一白有家的事情告诉了她,造成了刘芸的不辞而别;自此,丘一白心里一直记恨花晓美,这才回到了梁城以后,在这个女人毫无关系人的城市杀掉了她,恰巧,案发现场被自己给撞见了;随后,他几乎报复性的出现在了自己家身前,开始用言语试探。这说明丘一白一直关注着刘芸的生活,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刘芸的关系,那么盼着丘一白和刘芸分开的花晓美根本不可能主动告知;试探过后,刘芸的反击激怒了他,当天晚上泄愤杀人,那把枪根本不应该是凶器,而是整个案件中类似于报复性质的提醒,丘一白真正想报复的人……是自己。

    陈达想完后脊梁都发凉,这种事一旦往深了想,就会变得非常吓人。

    这种人,为了报复自己,什么事干不出来?那刘芸……

    失神的功夫,陈达再看屏幕,上边哪还有他们的踪影,加上这是实时监控,储存文件被占用无法后退重放、必须要等当天的录像记录完毕才可以用完整文件重放的时候,老陈的心都慌了。

    “那个谁啊。”

    刑警队打办公室门口走过一个人影,陈达也不管是谁,随口喊了一句,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出现在了门口说道:“陈队,我是咱们这新来的辅警,修锐。”

    “你来,认识刘芸是谁吧?”

    “认识,不是嫂子么,花晓美谋杀案的时候和你一起回来路过口供。”

    “知道我电话么?”

    “知道。”

    “盯着屏幕,一旦在屏幕上看见你嫂子,立马给我打电话,听见没有?”

    “哦。”

    辅警坐下了,陈达起身就往刑警队外边走,在门口叫了台车直奔东郡花园,心里念叨着:“可不能出事啊,千万不能出事啊!”

    汽车一路向东骏花园驶去,老陈的心已经飞了,等他到了地方,一路狂奔至在监控中见过的刘芸那个楼道口时,可除了楼道里扔着的一块石头外,什么都没看见。

    “刘芸?”

    “刘芸?”

    他喊了两嗓子,整个楼道没有任何回应,再转头,竟然看见了地上有血!

    陈达感觉脑子里‘嗡’一下,人跟失了魂一样顺着地上的血点走了过去,等他再抬起头,竟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丘一白家所住的楼道口。庙街

    这还等什么?

    老陈迈步就上了楼,他看过的资料里写着丘一白就住在二楼左手边……

    奇怪,他们家为什么没锁门?

    嘎吱。

    陈达来不及多想,拽开房门迈步就走了进去,还喊了一声:“刘芸?”

    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但,这个整整齐齐、干净到比有女人的家里还整洁的屋子却让他想起了地上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的杀人现场。

    “刘芸?”

    陈达又喊了一声,他推开了一个房间的房门,发现厕所空空如也这才退了回来。

    “你在这么,刘芸?”

    等再推开卧室的方面,一个木制打衣柜吸引了他,他慢慢伸手过去想要拉开衣柜……

    “汪、汪汪。”

    阳台上的狗叫吓了陈达一跳,他撤出身来看过去的那一刻,刚好看见阳台的狗笼子里竟然怕这一条脏兮兮的野狗。眼下陈达哪还有功夫管狗,转回身一把就拽开了那让人充满好奇的衣柜。

    唰。

    衣柜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陈达就看见了里边摆放整齐的衣物,在这些衣物的最下层,竟然还有个整理盒,似乎丘一白出去之前正在摆弄这东西,可能是出去的比较仓促,整理盒竟然没有盖好,在边角处居然漏出了一些发丝。

    陈达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假发,当他打开那个整理盒的当口,盒子里的假发、女人衣物、女士鞋全都钻进了老陈眼睛里,这些东西和视频中走出小区那个女人的打扮一模一样!

    是他!

    装女人离开小区的是他,不然监控中怎么会没有这个混蛋离开过的痕迹?

    可他为什么不扔了这些东西?

    一定是为了再次使用,毕竟一个大男人独自去买这些东西显得太过奇怪,要是可以重复使用的话,即便是冒一次险也是值得的……

    “到底是梁城第一神探,速度够快的啊。”

    听见声音的陈达立即转了个身,不知什么时候,丘一白竟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真的是你……”

    丘一白点点头说道:“是我。”

    就在此刻,刘芸抱怨式的声音在楼下传了过来:“你还下来不下来,谁有时间替你看孩子?”

    那一秒,陈达刚要张嘴去喊,只见丘一白打背后抽出一直背着的手,手里的擀面杖顺着手臂摆动直接抡了过来——啪!

    陈达的头部被狠狠抽中后,微微晃悠了一下脑袋,一头栽倒在地上。

    此时,丘一白冲楼下喊着:“来了!”

    嘀、嘀、嘀。

    他刚出了房门,屋里陈达的电话就响了,在刑警队受人之托盯着屏幕的辅警打了好次电话都没人接以后,拿着电话瞧了一眼,自言自语道:“陈队搞什么鬼,不是说看见嫂子让我打电话么?”当时,刘芸正出现在屏幕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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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神探介绍:
当智商高达166的刑警队长在一次抓捕行动中被子弹击中了记忆海马体后,由于记忆系统被损坏,他的记忆力只能维持在24小时,那么,他还能继续破案屡创辉煌么?失忆神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失忆神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失忆神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