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依阑躲在屏风后仔细看着来人动作,确定了他确实是个瘸子,还是个来杀她的人。
但他是谁?又是听谁指使?
白依阑自觉原主不可能得罪什么人,且俩人的恩怨还深到,令人家敢半夜三更来至她于死地。而她自己,嗯,就有点说不准了……嘿嘿,毕竟她穿越而来,做的小坏事还是有点多的!
寒光一闪,就在白依阑以为他高举着手就要动手时,他却突然放下了匕首,反而是对着那团高叠着的被子,淫笑着开始脱裤子。
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不是要杀了她?
白依阑突然回过味来,扯开视线,上一次她偷看了男人,但那是个美男,还是她未来的老公,没什么不对啊。但是眼前这个,对不起,她想“呕”。
眼看那男人准备将污秽的东西弄在她的床上,她登时急红了眼,也不管会不会长针眼,瞅准地方一脚就往男人的重点部位招呼,在他就要痛呼出口的瞬间又抄起桌上的空水壶朝他脑袋砸去,男人如她所愿两眼一翻,光着屁股昏倒在地。
白依阑仔细看着,床上没有沾上这男人半点脏东西,总算松一口气,打算喊人来处理,又突然想到这人刚才的行为,怕是有意毁她名声,她只能摩拳擦掌自己动手把他搬到院子外头去!
可是,便宜丞相爹不是派了人专门守着她的院子吗,他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是府里的熟人?
白依阑心惊肉跳,不敢多留他,只揪着他的头发就往外拖,中途他还醒了一回,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又被白依阑打昏。
等白依阑气喘吁吁地将人拖出去,才发现大院门处的守卫都被迷晕了,睡得如死猪一般,身边还放着两坛子酒。
这人还有点脑子,居然能和这些油盐不进的家丁打成一片,还成功将他们放倒!
白依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小小地报复了一下,这两个平时眼高于顶的家丁,将他们的衣服扒开,又将那恶心的男人放在他们身上。
做完这一切,白依阑早已大汗淋漓,中衣轻轻散开,露出了里头的藕荷色肚兜。
夜色下,衣衫浸透,玲珑曲线若隐若现,胸前胀鼓鼓的地方更是诱人得很。
而这一切好巧不巧的,就落在了墙头上的男人眼中。
梅长青眸色一暗,跟随在侧穆奚连忙自觉飞身离开,看他走开,梅长青脸色阴沉地闪身至白依阑的身后,嗜血的目光盯着满地衣衫不整的男人们。
白依阑感觉到身后凉嗖嗖的,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有些莫名其妙,还不等她回头,肩头便多了一件男人的外衫。
耳边响起男人温热的呼吸声,“想不到阑儿还有这种嗜好?”
一听是梅长青来了,白依阑却不记得要质问他的事,只记得自己刚才剥了别的男人的衣服,犹如被捉奸一般僵直了身体,心虚着不敢扭头看他。
“阑儿怎么不说话?”梅长青气息转冷,“你我同房时,也未曾见你这般主动呢,嗯?”
那一句尾音,哀怨婉转又缠绵,好似一个委屈的小媳妇儿。白依阑脑海里想象着此刻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的神情,心尖使劲抖了抖,好恶寒啊!
第17章
白依阑就这么与梅长青对峙着,突然灵光一闪,狗腿子般笑着讨好梅长青,嘟嘴撒娇,“王爷~”
她声音娇软,比梅长青方才的声音更加委屈暧昧,听得他浑身骨头都快酥了。
只见某个鬼灵精一脸后怕并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刚才发生的事,生怕梅长青不信还把手袖撸起来露出凝脂般的肌肤,把踹人踹痛了的脚伸出来给他看。
梅长青刚开始只是紧盯着她,对她的话将信将疑,视线一转,便见她那白皙水嫩的小腿上一块铜板大小的青紫印记,又看了晕倒在地的三人,多信了她三分。
“要不是王爷您来得及时,小女子就清白不保了呢,嘤嘤嘤……”白依阑抱着梅长青的手臂开始假哭,时不时偷瞄他的表情。
梅长青被她胡闹着扯乱了衣服,黑着脸准备训斥她,他还记得自己在生气呢。可当他低头时,他顿时泄了气假咳起来。
当梅长青移开视线,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多么愚蠢,结果自然是恼羞成怒了,直接打横抱起某个演戏演得忘我的女人进了房。
“你个臭流氓!放开我!”白依阑压低声音骂道。
梅长青充耳不闻,看着近在咫尺的香闺,他坏心大起,手上故意一松。正骂骂咧咧的白依阑一惊,死死抱住他,连脚都用上夹着他的腰,如一只无尾熊般挂在他身上。
“阑儿可是舍不得本王?”梅长青满意地看着她,单手搂着她的腰,凑近她的耳边,暧昧地询问。
“谁舍不得你啦!哼!”梅长青恶劣的调戏让白依阑清醒过来。
她现在什么姿势?简直太丢人了!
这个敬王算是加强版的迷魂汤啊!每次见到他都没好事,自己还被吃的死死的,真是气死人了!
白依阑立马纠正错误,从他身上跳下来,手抓着房门,恶声恶气地说:“再见!”
然后做个鬼脸,“嘭”地一声将门狠狠砸上。梅长青差点被撞一鼻子的灰,见这丫头关门前得意忘形的小样子,他宠溺又无奈地叹了一声气。
顺着刚才被坏蛋捅破的窗户纸,白依阑偷眼看着窗外的动静,等她看着梅长青消失在门口时,她才算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那男人会破门而入收拾她呢!哇啊,真是吓死宝宝了!
夜更深,一道挺拔的身影停驻在白依阑床边,望着她恬静的睡颜,梅长青满眼的情意突然凝固,他思绪飘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白依阑在见了梅长青之后,就睡得无比安心,可谓倒头便睡,雷打不动,连梅长青去而复返都不知道。
东方的天空微微有亮光升起,一夜未眠的梅长青,亲昵地在白依阑的眉间落下一吻,便离开了丞相府。
“砰砰砰——”
当白依阑被敲门声吓醒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翻身一个鱼打挺坐起身,顶着俩又深又重的黑眼圈,脚步虚浮着去开门。
当新来的小丫鬟麻花看到自家小姐时,明显惊悚了一下。
眼前这个光着脚的疯女人是谁?
第18章
又糟又乱似鸡窝一般的头发,眯着眼昏昏欲睡,整个人没精打采的,而且身上的亵衣还变成了破布条条挂在身上。
“小姐!”麻花连忙捂嘴,进屋把门关起来,又不放心地伸头出去看看外头有没有人,别被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嗯?”白依阑打着哈欠,被麻花的惊叫声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麻花忙前忙后给她拖到床上去,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
“我?”白依阑回忆了一下昨夜的事,偷瞄了一眼麻花翻箱倒柜的背影,气息奄奄道,“我好像是梦游了。”
“啊?”麻花眨眨眼,不懂梦游是什么,粗长的眉毛连成了一条线。
不一会,院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听着声响来人还不少呢。
白依阑在麻花的伺候下,快速换洗干净,画了个精致艳丽的妆。让麻花拿了茶点来,她便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就等着好戏登场了!
不等麻花去开门,她那门就被几个小厮给踹了,房门大大敞开,朱祁碧搀扶着丞相夫人走进屋里。
白依阑侧目,吊儿郎当地抖着腿,吐出瓜子壳,看到丞相夫人难掩的激动神色和朱祁碧好奇探究的眼神,又见胭脂眼珠子贼溜溜地盯着她的床,她一下子就握紧了拳头。
“母亲和表姐大早上前来,是有何事?”白依阑低头喝着茶含糊不清地说。
朱祁碧环顾一圈没发现什么,随即向丞相夫人皱眉摇头,又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边的胭脂。
丞相夫人面色尴尬,“母亲来看看你出嫁还有什么需要办置的,一并说了去。”
“哦,没什么,一切听母亲的意思就好。”白依阑对丞相夫人说着话,眼睛却直直地看向朱祁碧主仆。
“三妹妹,你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朱祁碧三两步上前,关切地问着。
朱祁碧刚刚靠近,白依阑猛地站起来,躲得她远远的。
白依阑怕她又伸手过来,自己万一又不小心推了她,再说了她这一个大早应该是要哪里不舒服才对吗?白依阑继续观察着朱祁碧的一举一动,猜测她会不会是昨夜那人的指使者,果真人不可貌相呢!
见白依阑防备的眼神看着她,朱祁碧一脸受伤,朱唇轻启,刚要自怜自艾一番,引起话头,却被突然的吵闹声给打断。
“表小姐……夫人……表小姐……”门外吵吵嚷嚷的,一个婆子的叫喊声由远至近。
“什么事?”丞相夫人皱眉,不耐烦地让贴身婢女去瞧瞧。
“夫人夫人,你救救我弟弟,救救我弟弟啊!”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穿着深色缎服的女人出现在白依阑的院子中。
丞相夫人去了外头察看情况,朱祁碧见她出去,便跟着去伺候了,留着她的婢女胭脂脸色煞白地站在白依阑面前。
“她是谁?”白依阑张望着外头跪着的中年女人,隐约间觉得她头上的珠钗有些眼熟,但她又不认识她。
“那是浣衣房的管事嬷嬷。”麻花在白依阑的耳边小声说。
她来做什么,白依阑疑惑着,决心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第19章
“走吧,咱们也去瞧瞧热闹。”白依阑走了两步,路过胭脂身边时,发现平时挺精明的丫头呆直着一动不动,跟丢了魂一样,便推了她一下,“喂,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三小姐先请!”胭脂回神,一看白依阑凑近的俏脸,忙掩饰般迅速低头,恭敬地请着。
奇怪!吃错药了?
白依阑惊讶这丫头的反应,若是平时,那狗仗人势的卑劣嘴脸早就露出来了,怎么突然懂礼貌了?
白依阑来不及多想原由,忙着去外面听管事嬷嬷诉说“冤情”,这一听便听出大事了!
……
皇宫,勤政殿中,文武百官分拨两队站着。龙椅上,皇帝正皱眉看着奏折,脸色越来越难看。众臣见此,纷纷低头缩小存在感。
在皇帝右手边,站着一个身着金色龙纹外袍的男子,他面相阴柔,眉目如画,凤眼狭长总透着几分阴险,上扬的嘴角给人一种邪气之感。
而皇帝的左手边,则站着一身紫金蟒袍,头竖白玉冠的梅长青,他面无表情,却将朝中众人的表现看在眼底。
二者皆是昂首挺胸,早已习惯皇帝的怒气,他们的目光交汇处刀光剑影,火药味十足。
“混账!派往涂州赈灾的是谁,竟然敢欺上瞒下,贪污赈灾银,令涂州瘟疫难解流民遍地!”皇帝暴怒,一拍桌子,将手中探官的折子扔到大殿的地砖上。
“父皇息怒,是儿臣识人不清,儿臣这有一计想要将功补过,请父皇准允!”二皇子梅长逸放弃与梅长青的眼神斗法,急忙跪下请罪。
“你且说来!”皇帝一见是自己最喜爱的儿子,便压下怒气听他说。
梅长逸果然提到昨夜写在信中给他的计策,梅长青准备着,朝臣中有许多跳出来反对的声音,眼看他就要招架不住,终于等到他说出此计是他献上的。
梅长青这时站出来,按原定计划解释并维护梅长逸,获得皇帝赞许的目光。
这臭小子终于是开窍了,知道维护长兄,以后若他臣服逸儿,还怕朝中谁能起乱子?现在还得好好拿捏他才是,他这一计也确实可行。皇帝心里想着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正在辩论的某个文臣涨红了脸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好好好,这个计谋好!逸儿和长青都辛苦了!”皇帝连连说好,笑眯眯地对二人称,“这次逸儿你将功抵过,至于长青,你想要什么尽管提,父皇赏赐与你!”
看着笑意不达眼底的皇帝,梅长青错开视线,恭敬答道:“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分,能帮皇兄解决事务亦是儿臣的本分。”
“哈哈哈……”皇帝闻言龙颜大悦,摸着长长的胡须,突然说,“好好,既然你不讨赏,朕可不能亏待你,就赐几个番国进贡的美人给你,你府中后院是时候多添些人为我皇家开枝散叶了。”
“父皇,若您真的要赏美人,不如赐一位王妃给儿臣吧?”
“是是,朕忘了你府中至今只有一房侧妃,正妃人选还未定,明日我让皇后给你选出适龄的世家女子来给你挑选?”
“不敢劳烦母后,儿臣不才,已有心中王妃人选,想尽快完婚。”
“哦?是谁家姑娘,竟能得你青眼,都迫不及待地向朕亲自讨要?”皇帝话间亲昵,声音却冷了下来。
第20章
梅长逸在一边幸灾乐祸,就等梅长青得罪父皇,治罪于他了。可谁知他却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羞涩又是犹豫。
之后众臣就看到梅长青双膝下跪,朗声上奏:“请父皇赐婚,白丞相府庶女三小姐白依阑与儿臣为王妃!”
全场哗然,就连皇帝都没想到他求娶的竟是丞相家的……庶女?
白丞相被点名时微楞了一下,而后满脸堆笑,也跪下磕头。
二皇子梅长逸一听是与丞相府庶女成婚,且还让其为王妃,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梅长青府上的侧妃是大将军之女已然招人嫉恨,若再娶了地位崇高手握实权的哪位文臣家嫡女为王妃,就更加令人忌惮。如今只是庶女……
下了朝后,出了大殿,众臣纷纷上前恭喜白丞相,他那老脸上都快笑出菊花纹了。
“丞相留步,本王与宣旨总管一同随您回去。”梅长青弯腰,做足女婿姿态,叫其他朝臣看在眼里,算是给足了白丞相面子。
白丞相受宠若惊,吓得脚软,只得与梅长青躬身陪笑小心地说着话,几人乘车往丞相府而去,留下众臣交头议论。
……
丞相府后院,那管事嬷嬷还在哭诉,白依阑却听出了,她应该就是昨日被她踹了扔出门外那混蛋的姐姐。
据说,管事嬷嬷今早见了家中弟媳的面,得知自己的弟弟光着身子被捆着吊在了城门外,这给她吓的,就要打着丞相府的名号去救人。谁知又被告知,她弟弟是因偷了敬王府的东西,才被敬王命人吊起来的,敬王府传出消息要让他吊满七日示众,若他七日后不死便饶了他。
管事嬷嬷一听更加害怕了,得罪了敬王那不是死路一条嘛,还吊七日,怕他三日就要归西了。家中就他这么一个独子,好不容易宠养大了,怎么就得罪了贵人?
于是嬷嬷便想着去找夫人或是最近与她来往密切的表小姐,这不,听说她们在庶三小姐的院子,便紧赶慢赶的来了,途中还不忘回去把夫人和表小姐赏赐的东西戴在身上,就怕二人把她忘了。
所以白依阑觉得她头上眼熟的珠钗,确实是表小姐朱祁碧前几日邀她游湖时戴过来的那个,而嬷嬷手上的翠玉镯子也确实是她在丞相夫人梳妆台上见到的那只。
看来朱祁碧对待原主表露真心只是一种手段呢,真假参半,叫原主对她感激不已,就连她也差点被她的表象欺骗。
不过也不能完全判断是她,这其中应该是有丞相夫人的手笔,朱祁碧只是府中的表亲,丞相府的下人她不一定使得动,还是这等污蔑她人名声的事,弄不好还会被丞相杀掉。看朱祁碧的样子,很可能是被动,被丞相夫人利用了。不管怎样,以后都要更加小心防着她才行!
就在丞相夫人心惊肉跳、朱祁碧暗自懊恼时,家丁来报,说是让全府上下去听读圣旨。
等白依阑跟着丞相夫人屁股后头来到前厅时,一眼就看到宣旨太监旁边笑得无比灿烂还对她偷偷眨眼的梅长青。
怎么又是他?有事无事就上门来,还有没有法理啦,他昨夜翻墙进来强闯民宅,今天又领着人光明正大找上门?
第21章
“白府三小姐白依阑,听旨——”传旨太监尖着嗓子高声喊道。
白依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白丞相恨铁不成钢地拉了她一下,示意她跪下。
宣旨太监将白依阑的表现看在眼里,暗暗猜测这白三小姐的种种表现,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若白依阑知道他心中所想,定然跳起来让他知道谁才是傻子!
可惜,这是个皇权至上的社会。白依阑只能一边暗骂着万恶,一边不情不愿地下跪,与府中众人齐声:“奴才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家有女……”等他宣读完,众人谢恩。
只白依阑傻愣愣地,她听得脑袋发晕,但自诩聪明的她还是听懂了最后一句:“赐婚于敬王为正妃”!
完了完了完了……白依阑脑海里这句话一直回荡着,不断嗡嗡作响。
“咳咳……”梅长青握拳掩唇轻咳,示意她回神了,别关键时刻就犯傻。
皇帝亲自赐婚?看着他得意的笑,居然学着她昨夜做鬼脸吐舌!哇啊啊,简直不能忍啊,这个卑鄙小人!
“谢皇上隆恩!”白依阑呆着脸僵着身,伸手接过圣旨。
然后她如梦初醒般拿着圣旨翻来覆去的看,可惜,上面都是繁文,好多字她还不认识。
又瞥到一边的镶金边龙纹的靴子,白依阑胸膛起起伏伏,刷地突然站起来冲到梅长青面前。顾不上丞相老爹他们都还看着,她上手就抓住敬王的外衫领子,要跟他要说法。
梅长青见小丫头炸毛了,眼底笑意更深,想着如何给她顺毛,却见周围的人都怪异又惊恐地盯着他们。
“咳,本王想与三小姐单独谈谈。”梅长青发话,众人急忙散去,给二人留独处空间。
朱祁碧跟在丞相夫人身后,回头看了一眼俩人嬉笑打闹的场景,心里忍不住泛酸。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庶女可以得到敬王求娶,皇上赐婚,她何德何能!
朱祁碧嫉妒得双眼血红,气血翻涌,催动了多年的病疾,忍不住大咳起来。暗骂自己这不争气的身子,朱祁碧趁他们还未注意到她,忙让胭脂带她离开。
等碍眼多余的人都走个精光,梅长青才放心好好哄哄他的准王妃。待他低头时,发现怀中的白依阑还在跟他的衣服较劲。
他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心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白依阑咬着咬着觉得不对劲,抬眼看看,发现梅长青正一脸荡漾的看着她,她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奶奶个熊的!她嘴巴都酸了,他能不能给点表示?
白依阑心里更气,牙口一松,对着他翻个白眼。
白依阑不知道的是,她这小模样更加诱人。
白依阑看他瞳孔渐深,有些怪异,正欲推开他,却被他搂紧,鼻子撞到方才自己的地方上。接着,她闻到了一股桂花糕的味道,她想到自己早餐只吃了两块桂花糕和几颗瓜子,便觉得有些饿了……
“阑儿,这回可是皇上赐婚,你翻墙的时候记得小心些,早去早回哦,不然……抹脖子可是很疼的!”梅长青见她乖乖给他抱着,心里甜蜜着,不忘警告她几句。
白依阑一听,黑了脸,这丫的还有脸说,竟然敢用圣旨来压她,真是好样的!哼!嫁就嫁,等姑奶奶以后将你后院闹得鸡犬不宁,然后再将府库掏空,一走了之,隐姓埋名,还不信天下之大会没有她的藏身之处了!
打定主意的白依阑当即表示她一定会乖乖等他来娶亲的,然后以未用早膳肚子饿而他衣衫不整不便留下为由将他赶回王府,那神情先是可怜再是无奈最后是深深的嫌弃。
梅长青苦笑,那还不是你自己做的坏事?这个小坏蛋!罢了罢了,那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了,找人盯紧她就好,还不信她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这臭不要脸的男人,真是自恋又霸道,还走不走了,老娘都要饿死了!
就在白依阑差点又要再次发飙时,梅长青终于转身离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心里小小窃喜了一番。
“似乎嫁给他也不错?”白依阑不自觉呢喃着,心中小鹿乱撞得厉害。
第22章
随后清醒过来的白依阑被刚才自己的想法吓到,忙拍拍脸颊,指责自己不能被美色所误,她要把持住自己的春心。同时还不忘警告“心中的小鹿”,让它不要随便撞,一不小心撞死了怎么办?
白依阑看着终于消失了的梅长青,长舒一口气,吩咐麻花准备吃食,她要化悲愤为食欲!
她前脚刚迈进自己的小院,管事嬷嬷后脚就跟进来了,看着白依阑欲言又止。
白依阑见她一直不说话,肚子又饿得心慌,准备不再搭理她,刚要进屋就被她抱住小腿。
“三小姐,您救救奴才的弟弟吧!”管事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说自己弟弟是家中独子,还未给家里留下后代之类的。
白依阑撇撇嘴,冷冷地看着她说:“你叫我什么?”
“三小姐……啊不不不……王妃……王妃!求你救救奴婢的弟弟吧!”
“快快快,进去说,慢慢说怎么回事。麻花啊快上菜,都快饿死本小姐了!”白依阑一边火急火燎地让管事嬷嬷进门,一边大喊大叫地催促着麻花。
“哎!”管事嬷嬷内心一喜,以为有救了,忙起身进屋跪在桌子的一边。
白依阑看着满桌子的荤菜,简直不要太开心,都是她爱吃的,比如什么东坡肘子油淋干巴红烧肉花椒鸡烤鸭……
光是看着就让她食指大动,这几日她吃腻了山珍海味啊,还是这些家常菜好吃。
白依阑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腻的红烧肉,大口吃掉……那满足的样子,逗得在场的另俩人跟着咽口水。
“咕咚……”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白依阑拼命撕扯着鸡腿停下咀嚼时,响彻了房间。
白依阑闻声抬头,先是看见管事嬷嬷诚惶诚恐地磕着头,又转头看到麻花如狼似虎的眼神。她一使劲扯下一个大鸡腿,然后故意拿在手里晃了晃,她见管事嬷嬷只管低头,而麻花却跟着她的手晃,准确的说是她手中的鸡腿。
“咕咚……”她再次清晰地听到咽口水的声音,她看着麻花的喉咙配合着声音滚动。
麻花这丫头是她亲自挑的,那时候梅长青才刚刚来和丞相爹提亲,丞相夫人为了表示府中对这桩婚事的重视,就特意带着白依阑去挑了丫鬟。
要知道原本的白依阑虽然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却是个庶出。什么是庶出,就是小妾生的女儿;什么是小妾,就是男人的小老婆。而她现在就是丞相夫人这个正妻最看不顺眼的人,丞相夫人掌管后院多年什么手段没有啊,第一件事就是让这小小年纪的庶女自生自灭。
庶女这个身份注定要被正妻欺压着,还不能反抗,毕竟在这个时代男人“宠妾灭妻”比女人因妒忌“残害子嗣”丢人多了,还会被治罪。
但是丞相夫人是谁啊,她可是一品诰命,残害子嗣这样有损声誉的事情她可不会让人家知道,还要让人夸她贤惠大度。所以就有了那次人牙子拉了人来府中,她当时一眼就相中了麻花。
这丫头来的时候光着脚,穿得破破烂烂的,全身脏兮兮,脸上满是黑泥,还有一条很粗很黑的眉毛。但一双眼睛却非常的有神,澄澈又天真,正好奇地打量着白依阑。
白依阑带着她亲自帮她洗完澡擦完脸换了衣服,就见这丑丫头呆呆地望着她。当时她就被她可爱的眼神给吸引住了,就像许多年前她被选入特种部队,第一次去到那个基地时见到的那些孩子,同期长大又突然消失的同事们。
她想保护这双眼睛。
看着麻花圆圆的小脸上连成一线的大浓眉,还有眉间颜色正好的朱砂痣,真是可惜了这么白嫩的小脸蛋,她无奈地叹一声气。看了看手中的鸡腿,当着麻花的面一口咬下。
麻花一看到嘴的肥肉飞了,立时泄了气瘪着嘴,眼神委屈控诉地看着白依阑,喉咙里呜呜着就要哭了。
白依阑还故意又咬了一口肉,肥腻腻的亮晶晶的油水就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格外的诱惑。
好笑的看着麻花,白依阑决定不再逗她,走到餐桌边将另一只鸡腿撕下来递给麻花。
麻花一开始并不敢接,在鸡腿真实的塞进她嘴里时,她又是激动又是感动,忙谢过白依阑,便伸手捧着开吃。
“咳咳……三小姐……不不……王妃!”这时,管事嬷嬷轻轻动了动膝盖,她好久没跪过那么久了,但是现下只有这个“敬王妃”能在敬王面前说得上话了。
白依阑像是才想起来房里还有别的人,一脸惊诧地转过头问:“呀,你怎么在这?”
“我……奴婢……”管事嬷嬷结结巴巴地正要说什么,一双精明的眼睛里都是慌乱。
以前这个废柴小姐不受重视时,任人拿捏尽管欺负,现在有了敬王撑腰,倒是会威慑她们了。给她一阵好等,最后还竟然假装忘了她的存在,实在可恨。
昨夜弟弟应该是按夫人吩咐做事了,怎么会去了敬王府?管事嬷嬷想不通,也不敢乱想,只能先求着她把弟弟的命救出来,再问清楚情况好好教训她才行!
管事嬷嬷想得入神,没听见白依阑接下来的话。
白依阑一看她在发呆,便拍了拍桌子,碗筷碰撞的刺耳声惊醒了刘嬷嬷。
“哦……我想起来了,说吧,你刚才没说完的事,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还有你呢。”白依阑见她回神,便继续啃着鸡腿,口齿不清地说着话。
刘嬷嬷忙整理情绪,一字一句地将事情原委说出,当然也将夫人和表小姐安排的事掩了去,只说她弟弟绝对不会去敬王府偷东西的。即便他有那贼心也不敢有这贼胆啊,那可是敬王府,谁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啊!
而管事嬷嬷不知道的是,她眼前正在求的这个胆怯懦弱的三小姐,前两日便是胆大包天地摸进了敬王府去,不仅偷了敬王的东西还顺便偷了他的心!害得他朝思暮想难以入睡,都要得相思病了!
听了刘嬷嬷的话,白依阑恍然大悟,感叹这男人的阴险。
原来如此……
第23章
原来梅长青把她偷盗的那些古玩珍宝都算计到了刘嬷嬷弟弟身上,也就是昨夜来猥亵她的那个啤酒肚男人。
梅长青这男人还真是小心眼!
白依阑心里甜蜜蜜的,正在冒粉红泡泡……
她可是听说昨夜被她扒了衣服的那两个家丁,一个被扔在茅厕坑里,一个被扔在了猪圈。想到他们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的处境时,会发生多么滑稽的事情,白依阑就闷笑个不停。
看着再次神游天外的三小姐,刘嬷嬷心里急的不行,再不去救人,她弟弟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三小姐,您去和王爷说说吧,奴婢的弟弟,平时虽然不务正业混蛋了点,但绝不会做偷盗之事啊!”刘嬷嬷恳切地求道。
“那你的意思是,敬王故意诬赖他喽?”白依阑怎么可能会救他,那个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居然敢对她做那么恶心的事情,千刀万剐都算轻的。
更何况只是小惩大诫,她相信梅长青一定……
他一定会草菅人命的!
想到上次她在他的房间看到的那几个刺客和他故意说出的警告话语,他一定一定不会放过那男人的。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请王妃一定要救救奴婢的家人呐,奴婢一定做牛做马报答王妃的!”
“我试试吧!”白依阑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不想看着活生生的一条命就这么没了,况且她也没出什么事,小小的惩罚捉弄回来也就算了,何必闹出人命那么罪过难受。
“谢王妃!”
“不过……”白依阑说话大喘气,又把刚刚放松下来的刘嬷嬷的心给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什么?”刘嬷嬷看了看身上,将夫人赏的镯子褪下来,双手奉上,“三小姐,您尽管提要求,您说的奴婢只要能做到,不不不,奴婢上刀山下火海都一定帮您办到!”
“不过,王爷的决定我也不能改变,只能是尽力而为,毕竟我还没嫁过去不是?”白依阑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又想起来朱祁碧的那只珠钗,她轻笑一声摇头作摊手状。
“再说,这镯子的颜色正好,肯定值不少钱吧?”白依阑伸手拿起嵌了金边的镯子,指着刘嬷嬷头上的珠钗,“那支珠钗倒显得您更年轻了,可惜了,看着都不像是刘嬷嬷做浣衣房管事能用得起的东西。您不如去求一求这些东西的主人,看看她是否能如她承诺那般护你周全!”
白依阑的话里有话听得刘嬷嬷僵硬了身体,冷汗直冒。
“奴婢,听不懂三小姐在说什么。”刘嬷嬷颤抖着声音说着。
“嬷嬷如果不想把自己牵连进去,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否则本小姐可不能保证会不会因偷盗皇家的东西被诛灭九族呢!”
白依阑冷漠地说完,将一桌子菜全都送给麻花了,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心底十分难受。
难受的是,自己的心软和对人性的无力。
“奴婢知道了!”刘嬷嬷心虚地应了一声,便告退出去了。
……
另一边回到房间的朱祁碧拼着娇弱的身子,硬是砸了一整套皇后赏赐的牡丹花茶器。
“我要她消失!我要她消失!消失!”朱祁碧恨得咬牙切齿,泪流满面地说道。
原本敬王上门谈婚事时,她只是嫉妒白依阑,叹她好命,如今连皇上都御笔赐婚了,她的心思也转换成了恨!
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给了她嫡女的身份,却让她家道中落;给了她绝美的容貌,却让她体弱多病。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昨夜那男子肯定是救不下来了,让管事嬷嬷也恨上她白依阑,不怕陷害不成!
呵呵……朱祁碧冷笑出声,这一次,定然要叫白依阑名誉尽毁,有去无回!到时候,她再求了姑母,让她顶替出嫁。
幻想着以后与敬王琴瑟和谐、夫妻恩爱,她轻轻笑着默默流下泪来……
夜里白依阑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她,毛骨悚然的。
白依阑实在受不了那灼热的视线了,便睁开眼,一下就撞进了一双深邃温柔的眼眸中。看一眼,只一眼,仿佛就要让人万劫不复。
白依阑恍惚了一下,终于清醒了脑袋,眼睛瞪得圆圆的,恶狠狠的盯着床边负手而立的男人,仿佛在说: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然后惊跳着坐起来,缩到床脚,上下检查着自己的衣物是否完好。
看到白依阑的动作,梅长青温柔的双眸逐渐转冷,比黑夜更加危险可怕,像一条沙漠中盯死猎物的毒蛇。
梅长青将手撑在床的两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白依阑,然后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白依阑被他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了。二人靠得极近,男人的呼吸喷洒在他那两颊,带着冰冷的气息。他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她,让她无法逃脱。
大半夜的,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这个样子的他变得好恐怖!
白依阑不想再僵持下去,主动开口:“你等等,我有事要和你说。”
“你说。”在她开口的一霎那,梅长青的声音又恢复成了平时在她面前的冷静和温柔。
“放了他吧,那个被你吊在城门上示众的男人,惩罚过就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白依阑轻轻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撇开视线,不敢再与他对视。
“没出息!”梅长青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他这么欺负我的女人,怎么能轻易饶了他?”
“你不必心软害怕,天塌下来由我顶着,坏人我来做,你只用躲在我身后就行了。”梅长青摆正她的脸,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这下白依阑才注意到,今夜的梅长青大有不同,他至始至终都在自称“我”,而不是“本王”。
梅长青见她呆呆的,很是可爱,就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下。
浅尝辄止,白依阑还觉得意犹未尽呢,就感觉到梅长青含住了她的耳垂,让她浑身一软。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恶人终有恶报。”梅长青含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微风吹来青丝下垂,带着男人的味道拂过白依阑的脸颊。
痴迷地盯着他看了好久,之后,白依阑就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梅长青将她放平躺好,盖好被子,再次看着她的睡颜到天明……
第24章
这日午后,阳光毒辣。已经在屋里呆了好几天,养得都快发霉了的白依阑心血来潮,要去后院池塘钓鱼。
白依阑捡起几块石子扔向池中,本来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掀起几个小小的涟漪。
她命人搬了椅子,又命麻花去厨房找了些点心和时鲜水果来。还找了几个小厮,现成去院子里砍了竹子,做成鱼杆。让府里的人比赛钓鱼,那些池塘里的都是梅长青让人特意送来的珍珠鱼,条条名贵,都是进贡的上品鱼。据说还是某个番国的国宝鱼呢,就这么随便地送给了白依阑赏玩。
当时便引得府里的女人和下人们羡慕不已,梅长青准备了几个大瓷缸,还安排了专门养育这种鱼苗的工人。
可白依阑一句话,不仅赶走了工人,还重新寻了一个专门做鱼的厨子,并把这些珍贵的鱼全部都扔到了池塘里。上贡来的鱼皇帝若赏了人,那些达官贵人皆是好好供着,拿来观赏。只有她观赏食用两不误,天天往厨房跑,和那专门做鱼的厨子讨论烹饪的菜品。
当朱祁碧领着婢女胭脂来到亭子外的小路时,便远远地看到了这边的热闹。她好好地整理了一下仪容,扮上她平时柔弱的神情,微笑着缓步朝白依阑所在的位置走去。
“三妹妹好兴致,这是在干什么呢?”
朱祁碧说着话走近便看到白依阑悠然惬意地躺在贵妃椅上,椅子周边放着四盆冰块儿,由麻花打着扇,握着一本杂记正看得津津有味。而一旁排开的奴才则手握鱼竿,在比赛钓鱼。
“你来了,坐吧。”白依阑见是她,展颜一笑,让麻花去搬了椅子来给她。
“三妹妹在看什么书?”
“哦,是一些杂记。你也知道我没念过几天书,略识得几个字,便只能看看这些简单的杂记。咦,表姐,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在屋里呆得闷了,出来转转。”朱祁碧说完话又咳嗽了两声作结。
“哦,那表姐可要注意身子啊,别又染了其他什么病,得不偿失呢!”
“姐姐明白,多谢三妹妹关心。”
麻花去沏了茶回来时,又重新端了个托盘来,一脸惊喜地推荐道:“小姐,这是王爷专门派过来给您的那个厨子特意做的冰碗儿,您尝尝,好吃极了!”
白依阑转头一看,哟,那不是刨冰吗?越想越开心,她忙伸手拿了一碗品尝起来,入口凉爽,让她满足得双眼眯成一条缝。
朱祁碧刚开始便是强颜欢笑,如今看到王爷对白依阑这般好,心里更不是滋味,脸上的笑就快挂不住了。
她低下头去,为免白依阑看到她僵硬的表情,手腕边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刺得她浑身一激灵。
联想到刚才刘嬷嬷给她这药时的神情,光滑的瓷瓶里装着使人浑身无力的迷药,带着淡淡的香味,只要吸入一点药效便会发作。想到此药的阴险,朱祁碧陷入沉思。
“来来,表姐,你也尝尝。真的特别好吃!”白依阑一向大大咧咧的,前几天还在怀疑朱祁碧,现在又都抛之脑后,还盛情邀请朱祁碧一块吃东西。
朱祁碧被她大声说话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眼前便多了一碗凉品,她不好推脱,只好接下。
“小姐,这东西凉得很,您身子不好还是少吃点吧。”在朱祁碧端起碗的那一刻,胭脂皱着眉头,忍不住出声提醒。
朱祁碧有些不悦,冷下脸来,点头说:“本小姐知道了。”
白依阑看着主仆二人,不似以前亲近了,暗暗猜想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表姐,快别吃了,是我考虑不周,别又吃出了毛病。”白依阑起身,夺过朱祁碧手中的白玉瓷碗,嗔道。
“不碍事的,妹妹心意我怎能拒绝?”朱祁碧颔首叹气,“唉,真是羡慕三妹妹你,嫁给敬王做正妃,王爷还待你这般好。”
“就他,那样的,他还待我好?”白依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傲娇地一翻白眼。
“要不是圣旨在前,我才不愿嫁他呢!”那个霸道自私冷漠卑鄙无耻的混蛋。
白依阑在心里骂着,脸上透着不屑,让朱祁碧心里更加嫉恨,更加坚定心中所想。
既然你不愿嫁,便不要嫁好了,我一定会成全你的!
朱祁碧放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怕自己忍不住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就在二人你来我往,虚情假意时,丞相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来了。说是裁制好的嫁衣送过来了,让白依阑去试穿一下。
白依阑叹一声气,试就试吧,听麻花说,梅长青花了大量人力财力,找到天下最好的绣坊连夜赶制出来的。那嫁衣上还嵌了宝石啊,肯定很值钱,要是能偷了卖掉,还能狠狠赚一笔。
白依阑一想到能发财,立马站起来就要去试衣服。看到一旁还坐着发呆的朱祁碧,她出声告别。
朱祁碧一听,握紧了袖中藏着的玉瓶子,连忙喊住白依阑,十分紧张地说:“三妹妹!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去看一看你穿嫁衣的模样?”
“嗯!”白依阑点头,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件嫁衣。
末了,还不忘吩咐那些奴才继续钓鱼,等会她要做全鱼宴呢!
回到院子里时,守候的嬷嬷立马喜笑颜开,上前恭迎。
白依阑受了她们的跪礼之后,便进屋去寻那件红嫁衣,结果一看,哪里有什么宝石啊,全是骗人的!害得她白兴奋了那么久!
白依阑赌气不再看它,也丝毫提不起试穿的心思,气呼呼地去梳妆台边坐着无视她们。
朱祁碧跟着白依阑进门,自然也看到了那嫁衣,她伸手抚摸着,这是上好的金蝉丝做的衣服,轻薄亮丽,冬暖夏凉。
她心中一痛,暗自咬牙,趁那些嬷嬷都在劝说白依阑时,偷偷拿出了袖中的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出来涂抹在嫁衣各处。
朱祁碧屏退左右,亲自哄了白依阑试衣,成功将她迷晕后,唤了早就候在门外的刘嬷嬷进来。
白依阑只记得自己穿上衣服后正开心地想着怎么把这件金蝉丝嫁衣调包,突然就眼前模糊了,然后身体绵软,昏昏欲睡。
“怎么回事?”白依阑虚弱地想抓住身前的东西,但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推了一把,她身子一歪撞到梳妆台上。
朱祁碧收回如青葱般的玉手,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仔细地将每一根手指擦拭干净,仿佛刚才她碰了什么脏东西。
白依阑虚弱无力地趴在梳妆台上,眼皮酸涩,似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鼻端,好像有安眠作用。
眼前像蒙了一层雾,她感觉到身体被人搬动,梳妆台上的东西被那人一一试过,就连她身上这件嫁衣,也感觉有人在撕扯。
朱祁碧看着白依阑憔悴可怜的样子,对着她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内心无比畅快。她让刘嬷嬷将安排好的那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叫过来,把白依阑带走,她会负责帮忙打掩护。
“能够嫁给敬王,你不是很得意吗?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今天以后,你还怎么得意!”朱祁碧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白依阑痛苦挣扎,表情狰狞地笑道。
白依阑倒在地上时,隐约看到朱祁碧走近她的身边,还凶狠地掐了掐她的脸,阴冷地笑着,仿佛地狱来的魔鬼……
“不……”白依阑腹痛难忍,只来得及气息弱弱地反抗了一句,便昏了过去。
第25章
当白依阑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发现自己在马车的车厢里,手脚都被绑着,嘴巴被人用布条堵住。
在摇摇晃晃的车厢内,她听见外面有两个赶车的男人声音。
“荣子,咱们这回可有福了,这小娘子是真真的绝色啊!”
“嘿嘿嘿,知道了狗子哥,等咱们把人带回山寨还能讨一笔赏钱。”
俩人在外头讨论着,猥琐痴笑声不绝于耳。白依阑听着心里气愤,脑海里思考着要如何逃脱。正在她费力地想要挣脱绳索时,赶车中其中一个男人惊呼前方就是山寨。
白依阑一愣,准备先看看情况,她联想到昏迷之前看到的朱祁碧深恶痛绝的眼神,以及她与这些土匪的对话。当时房间里只有她和朱祁碧两人,她刚刚穿上嫁衣便闻到一股香味,紧接着浑身不舒服……难道,真的是朱祁碧陷害的她?
这是白依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哪里还有那件嫁衣,她现在只穿了中衣就被绑了来。
能不能有点人道主义,绑就绑了,连衣服都不给她穿好?她自己都没那件嫁衣值钱好嘛,这些不识货的土匪!
白依阑还有脸说他们,她刚开始见到时也不知道那嫁衣的名贵之处,还是朱祁碧一一给她解释她才相信。据说史上也才出过一件金蝉衣,连皇帝都没见过用过的好东西呢。
她怎么就没有穿着被绑架呢,到时候她逃脱了就能把衣服先藏起来,等她以后逃出王府浪迹天涯时还能派上用场呢!白依阑假意昏睡,闭着眼睛被人扛进了一间柴房。期间,她痛心疾首,不为自己处境担忧,倒是心疼那件金蝉衣。
接着,柴房里慢慢聚集了人,白依阑偷偷眯着眼,露出一条缝,看了看在场的七个人。老少都有,最老的看着有七十多岁,最小的看着也有十岁有余。
“老大来了,你们快让路。”这时,原本吵嚷着的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七人的身后又来了两人。前面走着的男人声音耳熟,正是刚才赶车的荣子,稍落后的那个男人脸上有一道蜿蜒的疤,左眼上还戴了个眼罩,好像伤了眼睛是个独眼龙。
白依阑见二人靠近,将双眼紧闭,竖着耳朵,仔细听他们的对话。可越听心里越气……
“这就是咱们辛辛苦苦去丞相府绑来的美人儿?这种货色咱们玩完了再卖去青楼少说也能再赚个几百两啊!好家伙,终于干了回大事了!”
什么什么?她只值几百两?她现在作为敬王府的准王妃只值几百两?
“老大说的是,她只要是值钱的,就不枉咱们冒着生命危险去丞相府绑人了!”
姑奶奶很值钱的!无价之宝好吗!
“是啊是啊……”其他人附和着。
白依阑感觉到脸上粗糙的触感,猜测是男人覆有厚茧的手指。想到刚才偷瞄到众人的颜值,她鸡皮疙瘩徒增,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吓得土匪头子差点跌倒在地。
“你……你……”土匪头子歪着身体,抖着手指头,看着白依阑,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嗯嗯!”白依阑呜呜噎噎的,眼神凶狠,让他们把她的嘴巴上的布条拿掉。
“这小娘子想不到脾气还挺火辣的,真够味儿!我喜欢!嘿嘿嘿。”
白依阑一翻白眼,暗笑这些土匪不专业,就说她的手早在二人将她送至柴房时就已挣脱,那打结的手法真是烂透了。
“老大,她好像有话要说?”站在土匪头子身后,少年模样的人出声提醒。
“好!那我就来看看这小娘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呸呸呸……”白依阑动了动有些僵硬了的嘴巴,一不小心就忘了自己现在还被反绑着,手伸了出来,被他们看见。
“老大!她……她……的手!”
在场的人一听,都心有防备地看着她。
白依阑偷偷咬舌,要完,她现在这具身体弱得很,以前吃不饱穿不暖年纪又小没什么力气,现在她来了整日好吃懒做疏于锻炼,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打得过他们啊!
白依阑眼珠子一转,讨好地笑了笑,又开始哭哭啼啼:“各位哥哥,奴家自幼被卖进丞相府为婢,多年来主人家对奴婢非打即骂,奴婢本以为就要这么了却一生,没想……多谢各位哥哥救奴家脱离苦海,奴家无以为报愿意以身相许!”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动。
她明媚的笑颜,看得在场的土匪们直晃神,纷纷感叹世间竟会有如此娇媚的女子。又同情她的遭遇,但更多的是想与她春宵一度。
“可是,你们人数众多,奴家应该先伺候哪位爷才好?”白依阑站起身活动着全身,她刚才演戏时已经骗得其中一名蠢笨的男人过来替她解了脚上的铁链。
原本笑话他们的白依阑在发现脚踝上被锁了铁链时,还惊了一下,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这才有了她方才的曲意逢迎,她暗自忖度这些土匪竟也有精明的时候。
看着听了她的话吵闹起来的几人,白依阑偷偷试了试脚下的铁链。活动完筋骨,趁几人不注意,白依阑将手中的铁链一挥,绊倒了他们。
将铁链绕在土匪头子的脖子上,有意勒死他。
“臭娘们!”在白依阑手里的土匪头子并不安分,破口大骂着让兄弟们抄家伙。
“谁敢动,我就勒死他!”白依阑将链条拉紧,土匪头子立时脸色发白,渐渐充血发紫。
“好好,我们不动,你快放了我们老大!”
白依阑冷笑一声,手上轻轻松了松,独眼男子立马大口呼吸,咳嗽不停。
“你方才叫我什么?”白依阑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得过且过佛系得很,现在也被他们闹得有点生气了。
“臭……不不不!女侠!女侠饶命啊!”
“跪下!”白依阑要求道。
这下几人不乐意了,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给个小丫头下跪?土匪头子趁白依阑和其他人说话时,用他擅长的缩骨功滑出了铁链。
不好!
白依阑感觉到他动作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身子变小就地打了个滚,爬了过去……
第26章
他是怎么做到的?白依阑还在惊奇着,很好奇他的功夫,若不是他们阵营不同,她还真想让他教教她呢!
见老大逃脱,其他人没了压力,纷纷朝白依阑露出凶狠的目光。他们就不信了,这女人虽有两下子,但身子骨却弱得很,还怕他们几个壮汉治不了她?
白依阑自然看出他们心中所想,不紧不慢地在房里踱步,含笑着甩了甩手中的铁链。
“你们是要一个一个来呢,还是一起上啊,奴家好做准备?”白依阑调笑着,假装害怕地拍拍胸口,其实她的内心丝毫不惧。
要知道,她在现代时身为特种部队的精英,最擅长的就是铁鞭,这条链子虽然和鞭子无法比,可好在用法类似。她可不怕他们!
“别跟她废话,这娘们鬼精着呢,咱们一起上,不怕她使诈!”话毕,九个人就一齐蜂拥而上。
白依阑乐得他们一齐动手,将铁链裹在手背上,迎面就给了独眼老大一拳,还重重地打在他另一只好眼上。
“噗哈哈哈……”左右对称的黑眼圈,让白依阑大笑不止。
独眼老大恼羞成怒,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就向白依阑劈过来。
白依阑一个转身,踢中其中一名向她攻来的男人的肚子,将他踢向土匪头子,两人撞在一起。
白依阑蹲在一旁的草垛上,解开手上的铁链,满脸兴奋之色。好久没有好好舒展筋骨了,她得好好玩个够!
白依阑凤眸微挑,轻轻嘟嘴,左手食指伸出摇了摇,娇滴滴地说:“哇哦,你们太菜了,连我一个弱女子都打不过呢,传出去实在引人笑话,怎么在道上继续混啊。”
“不如,我帮帮你们!”白依阑说完,将手中的链子甩出,看似毫无章法,实际每一招都狠辣至极,将在场的土匪个个打得嗷嗷直叫,鼻青脸肿着跪地求饶。场面那叫一个壮观,小小地满足了一下白依阑的虚荣心。
“啧啧啧,你们早这样,就不用受罪了嘛,对不对?何必呢!”白依阑假装同情地摇摇头,叹气道。
白依阑这次学乖了,不管他们如何嚎叫,硬是用铁链把他们全部捆起来,扔在墙角。
“说,是谁指使你们绑架的本姑娘?”白依阑用从独眼老大身上搜出来的匕首指着他们,逼问道。
“哼!”一个个的见求饶不成,没了好脸色,就不信她真敢杀他们,纷纷扭开头不理他。
“嗨呀,都成阶下囚了,手中败将!你们傲什么傲!”白依阑瞪圆了眼睛。
她刚才还暗暗佩服自己的演技,可一看他们,刚才还流泪哭诉称只要放了他们,便唯她是尊的,现在一个个转变画风,威武不能屈是什么意思。就他们这样,能屈能伸说哭就哭说不理人就不理人的本事,都能拿奥斯卡小金人啦!做土匪太可惜了嘛!
白依阑吐槽着,但也还没忘记现在要紧的事。
她见他们实在硬气不肯招认,正准备狠狠揍到他们说实话,刚刚站起身就看到一边堆满的干草和柴火。
她的眼眸暗了暗,天助我也!
白依阑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回来,手中就多了两个火把。她还特意拿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你们要是不说,惹恼了我,就烧死你们!”
“哼!”几人依旧嘴硬。
倒是最角落里的那个少年憋不住了,求饶道:“女侠,咱们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若说出金主来,不合道上规矩!”
敢情他们不说还有理了,她扶额轻叹,努力微笑:“你们只用告诉我是谁就行了,我和她若有恩怨,我们自己解决,绝对不会牵连你们,如何?”
我呸!你们做帮凶还有理了,不仅绑了她想毁她清白还想把她卖掉,还只卖几百两?不能忍!坚决不能忍!不收拾了你们,姑奶奶就不叫白依阑!
见少年还要说,却被其他几人恐吓住,一时又是相对无言。
“好!好样的!你们不说是吧,那我可就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事了!”白依阑一边说一边把干草和干柴抱过来,堆在他们身上,然后取来油灯,倒在柴堆和草堆上。
“你们要知道,这活活烧死,可是人间酷刑啊!当火燃起来的时候,它会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吞噬你们的肉身,灼烧着你们的皮肤和毛发,然后把你们烤焦烤熟,那时候你们还没有死,还能感受到疼痛一直折磨着,折磨着……”白依阑像在讲猎奇故事一样,恐吓着他们。
几个土匪眼睁睁地看着白依阑动作纷纷急红了眼,难道他们真的就要交代在这儿啦?听白依阑说话的样子是真的要烧死他们啊!
于是个个求着独眼老大,这时候还讲什么江湖规矩,保命要紧。
不等独眼老大发话,有几个已经被白依阑凑得越来越近的火把给吓尿了,连连求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交代了清楚。
白依阑跑出柴房时,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是太脏太臭了,这些土匪,她还以为多么有骨气呢,她仅仅是一不小心点着了一根杂草,他们就一个个招了,还尿得满地都是,油灯都快点不着了!
她回头望一眼笼罩在夜色下的山寨,到他们的厨房里找到一块腊肉和几棵萝卜亲自下厨炖了吃。
哇,好久没有吃到农家菜了,白依阑想念得不行啊!这回因祸得福,她好好吃了一顿,随便在山寨里找了个屋就睡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白依阑惊醒过来。
她扶着腰,做了几个伸展运动,这山寨设施太差了,跟丞相府实在没法比,那床硬得难受还总有股怪味道。睡得太不安稳了!
到柴房一看,几人还睡得像死猪,那呼噜声一个比一个响,震得房梁都要塌了!
看着满地不明来源的黄色液体,白依阑捏着鼻子将门锁好,决定下山去,先治了这群土匪,再好好收拾那朱祁碧。
她是没想到啊,朱祁碧看似柔柔弱弱的,心思那么歹毒,连同外人要将她置于死地。
据土匪交代,幕后主使中还有浣衣房的刘嬷嬷。联想到昨天的情况,恐怕她们是蓄谋已久了!
第27章
只是刘嬷嬷对付她的原因好猜,毕竟她没救下她弟弟,还因为自己的说情,让梅长青吃醋生气,第二天直接让人寻了由头砍了那男人的头。
而朱祁碧就有些说不通了,前次她房里来人恐怕朱祁碧也参与了谋划。
但是她一个丞相夫人的表亲,虽然在府里过得不怎么样,可即便是恨毒了丞相府也不该拿她开刀啊,丞相夫人亲生的还有一个年幼的小女儿。在这个嫡庶分明的时代,她一个小妾生的私生女,还是个爹不疼娘早死的,从小又受尽欺负一天好日子都没过就……不管怎么说,她白依阑在丞相府中,怎么也碍不到她朱祁碧的眼吧?
不管了,先把这些土匪解决了再说,等她回去了,有她好看的!
……
炎炎夏日,暑热难平,平时热闹往返的街道只寥寥数人,摊贩们懒洋洋的,都提不起精神。
京城脚下,临县青城县府衙门口站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
此人正是风尘仆仆赶来的白依阑,她来到城外时已经是正午,她又热又累,从土匪窝里扒来的衣服都快穿不住了。还好古人多数朴实善良,途中遇到一位老爷爷愿意给她水喝,还分了半个馒头给她,她才不至于在这家门口的地方渴死。
“我要见你们家大人!”白依阑脸上脏兮兮的,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看样子就像哪个地方来的乞丐。
听说最近涂州难民居多,他们衙差就怕是那些流民逃难过来了,一人进门去通知老爷,一人拿着法棍要将她赶走。
还有没有王法了!她来报官,这县官竟然敢不见她,还想把她赶走!岂有此理!
她看到城门口的高楼上立着的鸣冤鼓,她手脚并用爬上刀架,终于能到了顶楼,她拿起木锤子就敲响了它。
“嘣!嘣!嘣!”这一声声地敲在大鼓上,声音响彻遍野,敲得众百姓前来围观,敲得府衙内人心惶惶。
那可是御赐的百姓鼓,放置鼓的地方还摆了许多锋利的刀,便是让有冤情的人申冤,一般人看了那刀都是远远避开,想要申冤也会知难而退。
白依阑不知道这些,她找来木板和棉花垫在脚下,吭哧几下就登了顶。
县官这回坐不住了,问讯急忙赶来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敢敲御赐的鼓。
虽为鸣冤鼓,却多年来,未有人成功敲响过。他们青城县离京城最近,恐怕现在鼓声早已传入京城,若是皇上已经知晓,他想补救都来不及。
县官来到角楼下一看,发现是个不明男女的人正在击鼓,便让衙差把她带下来,先带回公堂去审问一番再说。
“堂下跪着何人?有何冤屈?”县官小胡子一翘,一拍堂木,朗声问着。
白依阑跪在底下正好奇地盯着县官身后的牌匾,“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又看了看站在两边的衙差,真的跟电视里演的一模一样诶!
白依阑兴奋着东张西望,没听见县官说什么。
青城县官恼怒,又一拍堂木,两边的衙差一齐大呼:“威……武……”
哇哇,连台词都一样!白依阑更加开心了,完全没有看到县官已经动怒。
县官以为她在耍弄自己,便让师爷给她定罪要把她轰出堂去。
“哎哎哎,大人,小女有话要说,是关于青城县附近的土匪!”见衙差又上前来架着自己的胳膊,白依阑总算回神,想起正事来。
她大喊着,挣脱了束缚,跑到县官面前站定,急急说着本身遭遇。跟说书一样,那叫一个精彩绝伦,听得在场的人一愣一愣的,都开始配合着她点头附和。
“他们已经被我绑在柴房里,大人快派人去围剿他们吧。”白依阑口干舌燥地说完,拿起县官手边的温茶一饮而尽。
县官和师爷就这么瞪着眼睛看她喝完,心下不悦,反问道:“你说你先是被绑了去,后又一个人打败了他们九个壮汉?”
“当然啦,不是我说,他们都太垃圾了,就那样还值得您这么忌惮?”白依阑在来时的路上可是听说百姓们议论过了的,说这县官想拿那窝土匪很久了,就是一直没逮到机会。
要她说,这县官也是个窝囊的!白依阑带着有色眼镜看县官,怎么看怎么嫌弃。
而县官却因白依阑的话更加紧张怀疑了,脑补了一大堆阴谋报复:那群土匪盘踞青城山多年,山上地形又是易守难攻,他多年来都没办法彻底剿灭他们,这个女娃娃说得那么轻松,该不会是土匪派来的奸细,故意诓骗他上山,蓄意图谋什么吧?不行,他不能上当!
县官摸着小胡子,当即下令:“来人!给我将这胡言乱语的女人拿下!”
“疼,快给本小姐放手,县官大人您这是做什么?”白依阑以为事情解决了转身正要离开,谁知被几个官差拦住去路不算,还又把她的双肩按住。
“哼,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竟还来诓骗本官!该当何罪,你是哪家女娃,如此不懂规矩扰乱公务,你快供出幕后主使,否则就将你缉拿问罪。”
“什么幕后主使,大人您太阴谋论了吧,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放开我!”
“还不从实招来!”
“你个假县官,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坏人你不抓,尽来抓好人。你是哪门子的父母官?”白依阑原本听那老爷爷说这青城县官为官清廉、嫉恶如仇,是青城百姓眼中的父母官。可没想到是个脑子有坑的啊!
“说不定就是你勾结的土匪,所以一直久攻不下呢!如今被我抓了把柄,你就起了心思维护他们!”白依阑手臂被扭得疼,开始不管不顾,大骂县官无耻。
县官气得浑身发抖,大叫着:“监牢里各种大刑,不怕你不招!带下去!”
“你敢!我可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我过几日就要嫁给敬王了,还是皇上御笔赐婚,你惹得起吗?还不快把本小姐放了!”白依阑见搬出梅长青有用,便尖声喊着。
“呵,你是丞相家三小姐,还是准敬王妃?”县官被她气糊涂了,出声呛她,“那我就是当朝宰相!你说你,撒谎撒上瘾了还!”
“给本官带下去,严刑伺候!”叶大人气得鱼眼睛都快突出来了。
“你——”白依阑无可奈何,这些官差又对她早有防备,她难以挣脱,只能被拖走……
这个该死的县官!白依阑心里求着菩萨佛祖耶稣圣母玛利亚……谁来救救她吧!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微微低沉又隐含怒气的声音:“慢着——”
第28章
听到声音,白依阑又是惊喜又是委屈,他怎么才来?
来人正是白依阑口中的敬王梅长青,他一身赤黑色蟒袍,头戴白玉冠,脚上一双墨黑色蜀缎布鞋,挺平民的打扮却掩盖不了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冷漠的眼扫过白依阑,将她的狼狈看在眼里,白依阑倒是难得热情了一回。以前她见到梅长青都是爱答不理的,甚至有时候还要远远绕开他,现如今她沦落到这步田地,早就顾不上形象挤眉弄眼地向梅长青发出求救信号。
她是这么想的,她是个干大事的人,当然要不拘小节,能屈能伸。
青城县官一见来人,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送到嘴边的热茶差点烫了口。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叶大人跑到梅长青面前,谄媚地说。
“叶大人,这是要把本王的王妃带到哪儿去?”梅长青扭开身体,双手后背,并不看他,而是将视线紧紧地粘在白依阑身上。
“王妃?”叶大人愣愣的,看了一眼被衙差架着的白依阑,恍然大悟,“她……她真的是准敬王妃,丞相府的三小姐?”
完了完了,他刚才还以当朝宰相自称,不过是为了和这丫头呛声,谁知道她说的竟是真的。这下好了,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本王亲自作证,还能有假?叶大人这是不信本王咯?”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下官这就放人!”叶大人忙挥手,亲自扶下白依阑,却被她甩开。
“梅……王爷,你总算来啦,都快吓死我了!”白依阑一旦挣脱束缚,便朝梅长青跑来,刚要喊他名字,发现他们这是在外面,这样喊不合规矩她立马改口。
看着白依阑红了一圈的眼眶,梅长青心里一痛,笑骂她说:“看你这回还敢不敢翻墙!”
“我这次不是翻墙出去的,你怎么跟那叶大人一样,喜欢诬赖别人。”白依阑嘟着嘴,不乐意了。
在旁边当电灯泡的叶大人一听白依阑这么说,冷汗直冒,比白依阑更加委屈。
“下官没有,下官哪敢诬赖三小姐啊,其实小姐所言之事,真的让人难以信服。”
“我便是告诉你,那些土匪都被我绑了,你就是不相信我。你不信啊,你带人跟我一块去看看呀!”白依阑急得跺脚。
“什么土匪?”梅长青听他们二人对话,猜出几分,却不知道这丫头为何会去了土匪窝。
听到暗卫来报,说白依阑在青城县敲响了百姓鼓,又听说她是从青城山上下来的。
他本来以为白依阑与土匪有染,被叶大人抓住了把柄,才匆匆赶来救她。等他回去再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是非,莫要再和那些土匪厮混。
谁知来这听了叶大人所言,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这鬼丫头,竟然一个人敌九个大汉?
不愧是他梅长青的女人,果然厉害!
梅长青内心得意,面上不显。冷着一张脸看着前面窃窃私语的一老一小。
白依阑和叶大人平心静气地聊了一会,算是不打不相识,成了忘年交。就在俩人要深入探讨时,白依阑和叶大人同时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立马住嘴一齐看向边上站着的梅长青。
你们俩还有完没完,当本王是空气吗!
梅长青不甘被冷落,主动上前扛起白依阑就走。压根不管她身上脏兮兮的,蹭得他的衣袍都是黄土黑灰。
“喂喂喂,不行!你放我下来!我不放心那个老头子,我要亲自去抓了他们,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白依阑倒仰着头,血气直往脑门冲,压迫得她浑身不自在。加上梅长青的肩胛顶在她的肚脐上,又硬又痛,她都快颠吐了。
“胡闹!你看看你穿的什么样子,本王的王妃怎能那么落魄?”梅长青嫌恶地低头看了一眼白依阑身上,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衣物,黑着脸轻斥。
王妃王妃,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王妃吗?
白依阑心里吐槽,碎碎念着,在梅长青的肩上乱动。
“你给我放尊重点,凭什么这么管着我!我现在还不是你的王妃呢,我可是丞相府的三小姐,你这样会有损我声誉的!”到时候他的王妃是谁还不一定呢,婚前竟敢对她这么霸道,婚后还不一定怎么欺负人呢,她才不要嫁给他!
梅长青被噎住,随即笑道:“呵……迟早的事,早点晚点有什么差别,嗯,三小姐?”
你有本事你别改口啊?没差别你倒是别去皇宫求圣旨啊?
“你快把本小姐放下来!”这回白依阑换做与叶大人挤眉弄眼,发信号了。
“王爷!请留步!您看,既然是白三小姐来报的官,那些土匪的藏身位置,自然也就白三小姐才知。为了不耽搁时间,让那些土匪有机可乘,还请王爷将白三小姐借于我们,先把土匪缉拿归案。事情完结后,下官一定将白三小姐安全送回府里去,也一定上书表扬白三小姐的丰功伟绩!”
“真的吗?那我是不是要名留青史?”能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一直是白依阑穿越过来后的梦想。
“呃,有可能。”叶大人皱眉,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梅长青,猛点头。
“听见没有,名垂青史哎!你快放我下来,我要跟叶大人去!”白依阑一听,更加闹腾。
梅长青被白依阑动得,气息逐渐不稳起来,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就地办了她。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终于,梅长青忍无可忍,轻轻抬起了手,“啪”地一声,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安静了几秒钟,白依阑挣扎得更加厉害,开始对梅长青拳打脚踢,就快上嘴咬了!
啊啊,要死了,不要活了!这个该死的梅长青竟然敢打她?还敢打她的pp?竟然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脸死了!她一定要杀了他啊!
白依阑生气,撒泼打混都没有办法改变梅长青的决定。
她抬头看见梅长青耳侧圆润饱满的耳垂,坏心一起,张嘴嗷呜的一声便含住它,再用牙齿使出狠劲地慢慢研磨着……
梅长青本就对她起了心思,又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欲火中烧,更加迫切地想要找个地方先办了这丫头再说。
手掌心还残留着方才拍打她的臀部时富有弹性的触感,温温热热的,仿佛有一团火灼伤了他的手心,一直烧到了他的心里。
梅长青越想心里越发煎熬,眼眸充血,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第29章
“叶大人,待本王与白小姐的恩怨解决清楚,定然安排她来带各位上山剿匪!”说着话,便嗖地一声没了踪影。
看着消失在院子里的敬王与准敬王妃,叶大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跟着老脸一红,让人时刻待命,便也匆匆往自个家后院走去。
叶大人一边走,一边摇头轻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
一路跟着梅长青,一句话也不敢讲的怂货白依阑,只管低头把玩着梅长青的乌发,打个结或者编个辫子,反正她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到了。”低沉压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依阑忙抬头看到哪里了,入眼的便是几株海棠,姹紫嫣红甚是美丽。树旁是一个不见边际的池塘,微风袭过,水波粼粼。池塘中央有一个亭子,亭子周围都是绿绿的荷叶,和粉色白色的花苞。池塘边上围了几条金鱼,看见人来也不怕生,白依阑走近蹲下,发现几条鱼儿,还朝她游过来。浮在水面上,张着嘴,在讨要吃食。
“梅长青,快来看,这些鱼好机灵!”白依阑自己玩的欢乐,把鞋脱了,将白皙娇小的脚放入池塘的水中。
她的小脚划着水,在梅长青眼中,别有一番滋味。
“走吧水凉,在沐浴更衣后,我再带你来玩。”
“真的吗,说话算话!”
“本王何时骗过你,本王说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
“好好好,那快走吧。”她在山上呆了一夜,又走了挺久的山路,穿着山匪微微发臭的衣服又与县官纠缠了好久,早就受不了身上的味道了。
白依阑拎着鞋,赤着脚站在岸边,那小可怜的模样让梅长青心里软成一滩水。
梅长青上前将她抱入怀中,这次他动作轻柔了很多,生怕弄疼了她。
吩咐下人打水过来,他便开始宽衣解带。
“你干什么?”白依阑见梅长青脱了外袍,还跟个木头似的杵在房间里,将脱了一半的衣服又一把合拢,遮住胸前的风光。
梅长青继续脱衣服,露出光裸的上身,无辜地道:“本王累了,想沐浴。”
敢情这不是为她准备的,还给她白高兴一场,这个小气的梅长青!不是说好沐浴完带她去后院玩耍的嘛,刚才又不让她玩个够,现在明明是她更需要沐浴啊,这个卑鄙小人!
等梅长青还要把下身的遮羞布拿掉时,白依阑终于脸红红地捂脸尖叫起来。
“闭嘴!再叫我就亲你了!”梅长青手搭在最后一件衣物上,邪笑着凑近白依阑。
“唔唔唔唔……”白依阑的意思是你别乱来!
“上次你在本王的房间,偷看本王洗澡时,不是津津有味的吗?”梅长青拿下白依阑遮脸的手,用毛巾帮她把脸上的泥垢擦干净。
“那不一样!上次是偷看,这次是……”
还不等她说完,梅长青就饶有兴趣地打断她,“哦……想不到阑儿还有这种情趣,竟然喜欢偷窥。不过既然阑儿喜欢本王的身体,本王当然不忍心委屈你,现下让你光明正大地看,想必会更刺激?”
刺激?刺激你妹啊!敬王你变了,你明明上次还很高冷的,半分都没露给本小姐看啊,现在是受了什么刺激,变成了暴露狂?
白依阑吞咽着口水,在梅长青的步步紧逼下一步一步往后挪,然后在毫无防备地情况下,“扑通”一声掉进了浴池里。
“哈哈哈哈哈……”梅长青难得开怀大笑,跟着走进浴池,热水沿着他强健有力的小腿慢慢爬上腰际,再淹没他肌肉分明的胸膛。
梅长青扶起还在刨水自救的白依阑,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都说美色误人!白依阑喝了好几口洗澡水,正难受地喘着气。
她刚才就没仔细看这房间里竟然有个大浴池,而不仅仅是她方才看到的下人拿过来的浴桶。
那浴桶顶多就是能支持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容量,而这个浴池可就不同了,十几个成人同时泡进去都不成问题啊。
她渐渐放松下来,发现这池子并不深,只怪落水时自己没有准备才会被吓到。
因此,她用似娇似嗔的眼神看了一眼梅长青,小拳头打在他的胸上,挠痒痒一般,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白依阑如瀑的青丝沾了水都湿了,梅长青将头上挽发的玉簪取下,一头黑发落入水中与她的在水下缠绵。
梅长青伸手握住还在作乱的小粉拳,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暧昧地在她耳边吹气,“阑儿可还满意?”
“当然满意。”如果你不在,就更满意了,色狼!
梅长青如她所愿停下动作,他就静静等着,看她要做什么。
“王爷,人家才刚刚逃脱贼匪的毒手,您忍心吗?”白依阑想到朱祁碧常对人时的虚弱样子,学着她,娇娇地喊着。
“忍心。”梅长青看着眉目含春的美人,低头又啃了一嘴她的香肩,含糊不清地说。
“不行不行,你答应了要让我名垂青史的!”白依阑瞪着眼睛双手护胸,不让他再饥渴地盯着她看。
“为本王生一堆孩子,也可以名垂青史!”梅长青不要脸的说法,让白依阑恨不得撕了他,这能一样吗!
说完梅长青见白依阑没话讲了,便想继续刚才未完的事,白依阑却在他亲上来时狠狠咬了。
“嘶——”梅长青痛呼出声,放开了她,白依阑得意正欲躲到一边去,却又被他拉回怀里。
好疼!果真是只难驯养的小野猫!
最终,白依阑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逃出魔掌,看着身侧熟睡的男人,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找了衣服穿戴好,偷偷握拳,她是一定要“名垂青史”的!
第30章
等白依阑偷偷跑掉以后,床上的梅长青坐起身来,舔了舔被白依阑咬破的嘴唇,暗自摇头。
这丫头经了一场情事,依旧生龙活虎的,哪里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柔弱、无助又疲惫?
他就不该怜惜她,让她几天下不了床才是正确的。但想到他们二人婚期在即,他若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或者她无力应付婚礼,那可就糟糕了。
所以,她现在要逃,便逃吧,她早晚都会是他的新娘。他们来日方长!
梅长青起床更衣,招来暗卫随行保护白依阑,他便动身回京了。
他本想替她收拾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但她却说要自己找她们算账。梅长青拗不过她,就由她去了,左右还有自己护着,那些人翻不起多大的浪,他对自己的小女人有信心。
只是她还立下规矩称,婚后没有她的允许,他不准再上她的床!
梅长青看了看肩头上的牙印和胸上的抓痕,脸上带着诡异又幸福的微笑。看来这次是真的惹毛她了,不过没关系,他不上她的床,可以让她上他的床嘛!
……
另一边,白依阑带着青城县官叶大人和一众官差连夜上山抓人去。
当白依阑推开柴房的门,几个土匪一见是她,眼睛里都是闪亮的小星星,个个张口闭口女侠饶命。
“女侠,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当牛做马报答你,以后你就是这青城山的老大!”被白依阑差点连右眼一齐打瞎的独眼老大,饿了一天一夜,终于想清楚了,以后要跟白依阑好好混。
要说他们是“不正经”的土匪,白依阑可能就好心收了他们,毕竟能有一群帮衬的小弟也是不错的。以后她能逃离丞相府或者逃离敬王府,就可以带着他们打家劫舍……不对不对,是劫富济贫、纵横江湖、浪迹天涯!
可他们是“正经”的土匪,那种无恶不作没有底线的,这就不能忍啦啊!报官杀头,必须的,免得为祸人间!
“我当然会饶了你们,这不,我给你们送了份大礼。”
几个土匪正感激涕零地说着话,忽地一抬头,就看见走进来的青城县官叶老爷和一群拿着链锁的官差,一下哭了一大片。
叶大人一看这几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土匪,阴笑着把他们都带走,他可算是抓住他们了,这下其他同朝为官的同僚没办法笑话他了吧,他可是破了大案啊!
当然这一切都得感谢这个丞相府千金、未来的准敬王妃,敬王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让他务必保证这位“敬王妃”的心情和安全,攀上这棵大树,到时升官发财还不简单吗,比他辛辛苦苦攒名声的方式,好多了。
解决完一切叶大人如先前承诺,提出送白依阑回相府。白依阑一看现在天时已晚,她就这样单独回去,肯定会被那些人抓住把柄,同时她也不能错失“名垂青史”的机会,便同意了叶大人的建议。
到了相府,天已经黑完了。白丞相一看外面站着的白依阑,心下不悦,又见到她身后站着的官差,以为她女儿犯了什么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叶大人终于也来到丞相府大门外,他赶忙下轿跑过来,朝丞相行礼。
她现在大婚在即,怎么可以深夜才归,竟还有朝中大臣跟随,这要是传出去敬王悔婚怎么办?不过好在还有圣旨赐婚,敬王应当不会违逆圣旨,只会是娶了她进门后冷落罢了,可那时他们丞相府该如何自处?
真是个不争气的!
白丞相板着脸正要训斥,可看到一边的同僚,他便住了口准备叫白依阑回屋。
“爹,女儿……”
“快回屋去!”
“丞相可别,这可是下官所属青城县的女英雄呢……”
听着叶大人将事情一说,把他的女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白丞相心下一喜,很快便与叶大人称兄道弟,珍宝美酒毫不吝啬地拿出来与他分享。
相府后院内,正在房里绣花的朱祁碧今夜有些心神不宁,一朵牡丹怎么也绣不好。
她吩咐胭脂去沏定神茶来,好让自己静静心,她心不在焉地,一不小心就扎到了自己的手指。圆润的血珠立马从伤口处冒出来,都说十指连心,她惊跳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昨日让人把昏迷的白依阑带出府去时,她都不曾这般紧张害怕过。
白依阑失踪的事,她谁也没有告知,目前只有自己的贴身婢女胭脂和白依阑的婢女麻花知道。麻花知道事情轻重,不敢宣张。后天便是大喜日子,丞相夫人定然会发现白依阑不见了,以为她又逃跑,自己到时说情替嫁,丞相夫人为了保住颜面和全家性命肯定会同意的。
这次白依阑死了就好,若是没死还能活着回来,她与王爷早已生米煮成熟饭……碍于情面,她的出嫁拯救丞相府上下于水深火热之中,她若与王爷有了孩子,她就是王妃没跑的,而她白依阑却会是人人喊打的老鼠!
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朱祁碧注定要失望了。
当胭脂慌慌张张地跑进屋时,朱祁碧还在臆想她与王爷婚后的甜蜜,发呆了许久。
“小姐……小姐……不好了……那贱人……三小姐……她……她回来了!”胭脂将装了一半热茶的茶壶放在桌子上,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朱祁碧惊得大喝一声,手拍在桌子上。
“贱人!”朱祁碧忍不住大骂,崩溃地把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茶杯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飞溅而出,烫到了胭脂低着的脸上,她哎哟一声,疼得快哭了。
“小姐息怒!小姐快想想办法,听府里值门的小厮说她已经到了大门口,府中还没有散开消息。”胭脂顾不上自己,要先让自家小姐冷静下来,否则要是被人发现她谋害了相府的小姐,相爷和王爷都不会饶了她们的!
“麻花呢?”对的,她要冷静下来,不能让白依阑知道是她们做的,即便知道了,也不能让她有机会把屎盆子扣上来。
“麻花还不知道她小姐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咱们……她一直在跟奴婢互通消息,让我们帮她隐瞒她家小姐失踪的事。”
“好,那便好,有了麻花的证词,就不怕别人不信。你现在即刻去稳住麻花,一定要让麻花肯定我们是无辜的。快去!”朱祁碧颤着身子吩咐道,心里害怕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