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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挖坑的读者     论自带外挂的好处txt下载     论自带外挂的好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遇熟人

    “需要什么自己去买。”商寻看到童言拿着一双好奇眼睛四次张望,便说道。

    “那师傅你等一下,我买个东西。”童言看了眼不远处的小摊,跟商寻说了声便小跑开了。

    商寻站在原地用神识关注着童言,见她跑去烤灵兽肉的摊子,便知道她想买什么了。

    不过一会儿童言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分一大把递给他,“师傅,尝尝这个。”

    肉串烤的金黄,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不过商寻对烤肉不感兴趣,颇为嫌弃道:“拿走,我已经辟谷,不吃这些东西。”

    “好吧。”见商寻不喜欢,童言有点遗憾的收回手,美食总是要和熟人一起分享才会更香。

    见童言吃的欢快,商寻开口道,“我知道你刚入修真一途,尚未辟谷,但是修士过多食用这些凡物,体内会增加许多杂质,不利于修炼,你筑基以后就不要碰这些东西了。”

    “哦。”童言默默的咬了一口肉,想着这话当耳旁风算了。

    “那师傅,修士都不吃东西的吗,天天就磕个辟谷丹?”

    商寻:“自然不是,修士可以食用灵米灵茶,有助于修炼也不会给身体带来过多的杂质,筑基以后你就可以食用这些了。”

    “我还以为真的什么东西都不能吃了,那可真就成神仙了,我现在不能吃灵果灵米吗?”

    商寻比了比童言才到他腰处的身高道,“修为太低,你吸收不了过过的灵气。”

    童言只注意到商寻说她修为太低,皱着眉想着以后要试试这些有灵气的食物,然后说道,“师傅,有灵气的食物应该不便宜吧,长期食用一般修士肯定承担不起。”

    灵米一斤少说也是十几块灵石,还是最差的那种,普通修士一个月最多买得起一斤,更多的还是供不应求。

    商寻道:“我罗华殿多的是这些小玩意,他人用不用的起又与我何干。”

    童言深以为然点头,没错,这世上大部分事情都可以用八个字解决。

    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真理啊!

    两人在街上逛着,这时正面迎上来一对貌美的师徒,女师男徒。

    女子体态丰盈,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眼神中仿佛带了勾子,满是让人无法抵抗的诱惑。

    “这不是少宗主嘛,难得少宗主有雅兴出来逛逛,可是在再为童师侄准备去燕回秘境的物品。”那美貌女子看到两人后,娇声的对着商寻说道。

    这声音听的童言都要酥了,商寻脸上却是神色淡淡,“原来是余峰主。”童言跟着后面行了个礼。

    旁边的筑基男弟子也朝这边行礼道,“拜见少宗主。”

    童言听到清爽的嗓音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对方是个硬朗俊秀的青年,在她感叹这对师徒的高颜值时,商寻却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扫了扫两人。

    “余峰主也是好兴致,陪徒弟逛街。”

    余峰主元婴初期修士,全名余娇娇,道号芜月。原本是合欢宗弟子,大概三百年前才来到魔刹宗。

    不过大家最为熟知的不是她的修为也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后宫十几个貌美如花的男宠。

    修真界,强大的女修身边有多个男宠算不得什么事,就算有人见不惯他也不敢说,其他女修尚且如此,更何况出自合欢宗的余娇娇。

    而且她收徒弟也是十分重视颜值,据传,她的徒弟,只要愿意的,都可以成为她的床伴。

    “我这徒儿也是要去秘境,自然要出来准备一番,不过若是早知今日会遇到少宗主,奴家定要好好打扮的好看些再出门。”余娇娇轻笑道。

    作为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童言从余峰主只言片语听出了特殊信息,立刻进入了围观模式,八卦的眼睛悄悄的在两个人身上来回飘。

    商寻对余娇娇的话不感冒,却瞧见童言八卦的表情沉了脸。

    他对余娇娇道:“看来余峰主闲的很,不如这几日把这个月欠宗门的一千份丹药交了,五日后我会让罗东去春华峰验收。”

    然后,童言看到余峰主脸上的娇笑逐渐僵硬,余娇娇初来魔刹宗不过金丹中期,因为是一名五品炼丹师才能早早的占据一座峰头。

    余娇娇勉强笑道:“少宗主的吩咐,奴家自然照办,可是……”

    商寻不等她话说完便打断,“既然如此,余峰主该回去准备了,我们还有事要办,就不陪两位闲聊了。”

    他说完侧头叫童言走,“还看什么,走了。”

    童言立马答:“是。”

    余娇娇师徒看着两人的背影离开,她弟子提醒道:“师傅,他们走远了。”

    余娇娇瞥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我们也走。”

    转身时最后望了一眼商寻高大的背影,遗憾道:“这么个美人,可惜只能看不能吃。”

    离开那对师徒后,童言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偷瞄着商寻的表情说:“师傅,这余峰主长得可真好看,你说是不是。”

    商寻闻言停下来,低头审视着她说:“徒儿,你眼睛可是不太好使,在为师面前,有几个人能比我好看了去。”说着伸手把童言的笑脸扯到变形,“别想着动不动就看为师的笑话,知道吗?”

    童言腮帮子被拉起来,才意识到自己看戏的表情太明显被他抓到了,连忙讨饶求放过:“我错了我错了师傅,快放手,要青了。”

    商寻看了她扭曲的小脸,半天才放手,“那个女人花花肠子最多,你离她远点。”

    童言双手捂着受害的腮帮子,呐呐的道,“知道了,师傅。”

    ……

    时间一转便是燕回秘境开启之时,几方势力队伍集结于秘境入口。

    魔刹宗带队的金丹修士在前方和其他修士打招呼,童言则混在几百人的练气弟子队伍中,一个劲的往旁边剑宗队伍里瞧。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疑惑的回头看,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修,她笑眯眯的说:“这位师妹,你也是在找剑宗的顾师兄吗?”

    “你说的是哪个顾师兄?”童言不解的问。

    “还能有谁,当然是顾予期顾师兄。”女修说完后看的童言一脸疑惑的表情,惊奇道:“你难得不知道顾师兄?”

    童言愣了一下,弱弱的说了句,“我应该知道吗……”

    一听童言不知道,女修立马兴奋了,激动的和她讨论这个顾师兄,“顾师兄他可是剑宗近二十年来最天才的剑修,他十五岁开始修炼,二十岁筑基,不过三十五岁就结丹,修炼速度逆天的可怕!你知道吗,跟他同一批进剑宗的人,最高修为才不过筑基中期,而他却是金丹了,顾师兄实力强悍的同时还貌美无双,据说是比我们少宗主还要好看两分。”

    “那得长成什么样,你见过他吗?”得长什么样才能比师傅还要好看。

    商寻可是魔刹宗公认的第一美,比如美貌如果是一种罪,他必须得判终生监禁。

    女修一脸沉浸美貌痴笑:“当然见过,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其气质冷若冰霜无人能及,简直让我惊为天人,至于少宗主…我等低阶弟子无缘见得,实在不好评价。”

    “他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听她这么说,童言也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往剑宗看了又看。

    女修遗憾的说,“你不用看了,这次秘境顾师兄没有来,他刚结丹,肯定是在宗门闭关稳固修为。”

    “他刚结丹?也就是说他现在三十五岁。”童言惊讶了一下。

    “对对对,是不是很厉害,不愧是我崇拜的天才,哪像我,都二十五了还在练气期。”女修说到最后有些沮丧。

    这似乎让女修很在意,很长时间都没开口说话,童言也没再去跟她搭话,而是接着刚才没做完的事。

    苏木有没有在对面的人群里。

    不过这次童言也是保证试一试的心思,他们到修真界才大半年,苏木就是天赋再好,也不可能仅半年就到练气七层。

    燕回秘境至少要练气七层才有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不多时察觉秘境入口处灵气暴动,各方队伍开始骚动,只听领头的金丹修士道:“秘境开启了。”

    进入秘境的顺序有各门派定下的规定,一队进去后隔半柱香才轮到下一支队伍。

    排在第一的是剑宗,第二是魔刹宗,随后道天宗,云禅寺,百音谷,各大门派走完了,才轮到其他修士。

    进秘境时,童言往云禅寺方向望了望,可宗门弟子的身影挡住了她全部视线,看不到云禅寺的队伍,只好她收回视线跟着队伍进秘境。

    进入秘境的修士会被随机传送到里面的某地方,可能是树上,可能是兽巢,运气好的说不定直接传送去了天材地宝的旁边,运气差的落地就葬身兽口也是可能的。

    童言运气不坏,落地的地方没有什么危险度,附近也生长着不少低阶药草,她不太熟练的把药草完整的挖出来保存好,随便选了个方向离开了这里。

    进秘境的弟子都有一定的宗门任务,比如上交宗门多少灵植,不过秘境资源还算丰富,这些任务很容易完成。

    童言一边看地图判断自己的位置,一边留意路边出现的药草,这时,忽然隐约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和说话的声音。

    她好奇心一起,收了地图后悄悄的往声源处走了去。

    “沈师姐,师妹不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为何你总是处处针对于我。”一个女声说,偷听的童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开始脑补各种恩怨情仇。

    “看着你活的好好的,就已经让我很不满了,陶盈,你就应该去死!”沈欣婉狠狠的盯着对面的陶盈,手中灵力聚集,招式飞快的朝她杀去。

    童言只觉这名字好熟悉,她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而这时叫陶盈的女修似中了招,发出轻声的痛呼,童言一心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便又再往前靠近了不少。

    只见宽敞的草地面对面站着两个女修,而陶盈捂着受伤侧腰,对另一个女修道:“沈师姐,我们同为剑宗弟子,你杀了我便是杀害同门的重罪,可是要废除修为逐出剑宗的。”

    沈欣婉冷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我就是杀了你,又有谁会知道。”

    随后她祭出法器,接二连三的攻击陶盈,而陶盈修为比沈欣婉低了两层,身家也没有那么丰厚,一直处在被打的局面。

    看到陶盈的脸后,童言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名字熟悉了,这不是她刚来修真界遇到的小姐姐嘛。

    眼看陶盈灵力逐渐不支要被人打死,童言来不及想一个不沾浑水就能救人的方法,一股脑的冲了出去挡下了飞过来的铃铛法器。

    沈欣婉看着突然冒出了的童言厉声道:“你是何人!”

    陶盈很快就认出她来,惊讶的叫道:“童……”道友。

    然童言手疾眼快的捂住她的嘴,瞥了眼着对面人,脸上挂着勉强的笑跟她说道:“还记得我就行了,没必要喊出来的。”

    她主要是怕对面的女修知道了她名字会寻仇啊。

    陶盈愣了下,看了眼对面的沈欣婉,随后点了点头。

    沈欣婉用神识扫了童言的修为,不屑的说:“不过练气八层也敢管我的闲事,那你就跟她一起去死吧。”

    “一言不合就开打,要不要怎么暴力。”再说你也不过练气十层,童言嘴上吐槽手上动作也不慢,拔剑化剑气为盾,挡下一波攻击。

    “还行。”童言淡定的点评,也不知道说的是对面打的还行,还是自己接的还行。

    然而看似轻松,实则她被力道直接逼退了好几步,草地上也留下了两条凹痕,体内的灵力也急剧消耗了不少。

    “小小年纪倒是狂妄的很!”沈欣婉见一招不成,又觉得童言是在嘲讽自己,当场恼羞成怒了,接连丢出几张符箓,气势汹汹的攻过来。

    对符箓一知半解的童言用剑气斩向符箓攻势,两道灵力半空相撞,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震的她两耳轰鸣。

    “呵,若是以前的我定然拿你们没办法,可现在是重来的我。”沈欣婉看了眼腰上的阵盘,再次和童言打了起来。

    陶盈却是想到什么,立马提醒道:“我们快走,她在等保护她的两个筑基修士赶来这里!”

    “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童言手上应付着攻势,听到这话,才惊觉她们两人的处境有多危险,沈欣婉一个就够不好对付的了,再来两个筑基修士,她俩就得强制下线了。

    还好她身家也不是算太差,单看商寻给她的见面礼就有不少好东西了。

    法器祭出后,趁着拖延的短暂时间,童言快速跑到陶盈身边给她贴上几张轻身符、御风符,拉着人飞快的跑了。

    几个呼吸间两人跑的无影无踪,而法器没了灵力支撑也掉落在地,沈欣婉看着空无一人的草地,脸上阴郁不已。

    一张爆破符甩在童言遗留的法器上,砰的一声只剩残骸。

    “我看你们能逃到何时,陶盈,既然以后你敢跟我抢东西,那就别怪我不惜一切代价的提前杀了你!”

第三十一章 出秘境

    但这明显不是重点,孙文两人见寂行终于出手了,二话不说便发起攻势,她话音未落,那边就打了起来。

    两人在井明山地底就和寂行交过手,与那时相比,此时的寂行像是突破了一般,一对二也不处于弱势。

    “莫非刚刚是在用秘法强行提升修为?”

    孙文两人心中疑惑,手下势也越发的狠厉。

    山洞因为激烈打斗开始滚落石块,为了避免被殃及活埋了,童言趁着那边打的难分难舍的时候,小心的往外逃难去。

    才出了洞口,战场竟然也跟着出来了,她提脚想再往外跑,一把匕首却直直冲着她的腿刺来。

    紧接着,飞来一个珠子弹开匕首攻击,然而锋利的刀口仍然割破了她的裙摆。

    童言心惊的同时还是小小的怒气,真是打着架还不忘要杀她,她是不是要回报一波才行呢。

    她把库存的攻击符箓全部翻出来,拿在手里厚厚的一叠,神识紧盯着战场,一有机会就往他们两人身上砸去。

    “妈的!这臭丫头在砸钱啊!”

    就是筑基修士也不见的有大把符箓,她竟然拿来这般砸人,实在招人恨。

    她能使用的符箓的威力不强,但胜在数量多,硬生生的打乱了两人的进攻节奏。

    有了她的干扰,寂行的压力自然减轻了不少,至于有几张符箓险些丢在他身上的事,勉强可以忽略不记。

    童言一心盯紧战局,丝毫没有察觉,一条黑色的蛇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然后猛的一口咬上她的小腿。

    童言被刺痛吓的低头去看,瞧见黑长的尾巴后,惊的跳脚。

    “啊!!是蛇!蛇!!”

    她虽然不是多怕蛇,但突然出现在脚底,还咬了她一口,能不被吓着嘛。

    蛇头一击成功退回去的时候,竟被童言乱踢的脚踢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妖兽和主人之间有特殊的感应,黑蛇晕菜后,孙文阴沉沉的脸上立刻露出怒色,当即放弃了对寂行的攻击,冲过来对着童言就是一踢。

    听到她的叫声后,寂行分心看了过去,瞥见孙文离开,便意识到是要对她不利。

    然无法及时摆脱马狩的纠缠去阻止,只来得及喊一句:“快躲开!”便见到人被狠狠的踢退了几米。

    毫无防备的童言硬生生挨了这一脚,剧痛席卷而来,痛她的蜷缩在地上。

    把人一脚踹开后,孙文轻轻的拿起蛇身,一双怒目射向童言。

    “你真是该死!”

    这饱含怒气的一脚可不轻,童言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踢断了,而孙文正一步步走来,她痛的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匕首在孙文手中一分为五,对准童言的身体急去,势要杀她泄愤。

    关键时刻,寂行强行挣脱马狩的纠缠,迅速飞过来挡住匕首的攻击,同时抱走地上的童言。

    “还好吗?先吃些丹药疗伤。”寂行把人带到一边后说。

    “嗯。”童言痛的不想动弹,不过她更知清楚和痛相比命更重要,所以忍着痛尽快的往嘴里塞了几颗丹药。

    寂行本想把人放在一边,奈何孙文两人的攻击转瞬即到,实在找不出空隙把人安置好,只能带着童言和两人交手。

    处在战场中的童言只能做个一无是处的累赘,寂行分心保护她后明显处于下风。

    “把我丢出去,丢远一点!”童言看清楚这一点后,果断的开口对寂行说。

    她若继续在战斗中心做累赘,寂行定会输的。

    他若输了,自己也得跟着死。

    寂行看了她一眼,郑重道,“你小心。”

    随后猛然发力,将童言和一枚飞行法器快速朝一个方向扔了出去。

    也因为这个动作,暴露了弱点,让孙文找到了破绽,一刀刺上了他的腹部。

    童言被飞行法器快速带离战场,以为暂时脱离了危险。

    谁料身后一声怒呵,“想跑!”

    马狩眼疾手快,操控法器破空而来,直指她的心脏。

    寂行被孙文刺了一刀,发现长枪飞向童言时已经来不及了。

    “童言!!”

    童言下意识的回过头,胸口正迎上长枪,她瞳孔一缩,左下方转瞬就传来尖利的刺痛……

    ……

    九龙锁洁白的链身缩在商寻旁边动也不敢动,瞄了一眼旁边沉浸式打坐的主人,不敢闹出一点点声响。

    ……若是那个讨厌的家伙死了,也不关它的事吧。

    这也不能怪它守护不利,毕竟只是它尾巴一节,又在千里之外……还不是法器的主人使用,反应慢一些……也正常的是吧……

    是吧是吧。

    嘤嘤嘤,不是它的错。

    ……

    所有人没有都料到,本以为的死局,下一刻异变突生。

    只见,长枪刺进童言的胸口一寸多便停了下来,枪身寸步难进,像被什么挡在了外面。

    忽然,童言胸前金光一闪,长枪顷刻间化为飞灰,神秘的力量的波动荡漾开来。

    这一刻,方圆十里的修士惊异的发现,有一瞬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法器。

    不过,也因为失控的时间太过短暂,将其归咎为错觉,或者认为是和法器的契合度不高才造成的。

    本命法器被毁的瞬间,器主人也受到了反噬,痛苦惨叫响起,马狩当场站立不稳口吐鲜血。

    寂行立刻反应过来,抓住难得的时机,迅速出手废了他,不过致命的杀招却被孙文拦了下来。

    孙文本想用法器和寂行斗法,却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操控不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惊慌之后接连出错,最终被寂行一佛印拍死。

    解决了两人后,寂行立马飞到童言旁边。

    她呆愣的捂住有少许血迹的胸口,刷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惧的表情。

    “……童施主。”

    寂行看到她的惨白的脸,惭愧的低垂下眼帘,嘴唇紧抿,不知该如何安慰。

    归根究底,若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她岂会险些丧命。

    这一声仿佛唤回了童言的魂,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连带着身体也不断的颤抖。

    “……抱歉,把你牵连进来。”他以为一切都计划好了,没想到还是多了这个意外。

    察觉到树林外面阵法已经别人破了大半,将有其他修士追上,时间紧急,也容不得再他们多说什么。

    “事急从权,多有得罪了童施主。”

    寂行双手合十告罪后,将劫后余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童言抱起。

    带着人折回来,杀了只剩一口气的马狩,又搜走两具尸身上的储物袋,才重新飞到另一面森林处。

    秘境的天空有些阴沉,隐隐闪动着雷电,带着迫人的压力。

    寂行把人放在地上,递给她一个透明的珠子,“这珠子有防御的作用,一会儿用的上。”

    童言抽泣的抬头望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点疑问,为什么先前没给她?

    寂行掩饰的咳了一下,“贫僧忘了,这时才想起来。”

    童言没说什么,伸手接过珠子,牢牢的抓在手里,哽咽的吐出一句话,“等……呃等会你……要做什么。”

    “出秘境。”

    在童言的疑惑中,寂行抛出几个阵旗,两人四周灵气快速聚集,最终全部往寂行的身上扑去,短短两分钟寂行身上气势节节高升,隐隐有金丹期的气势。

    不,确确实实是金丹期气势,而且越来越强,随着气势一出,秘境上方闪电云集,天空似有破裂的征兆。

    就在童言抬头望天的功夫,身边的人气息已经稳定在金丹中期,她转头去瞧,吃惊的发现身边的人竟然玩了手大变活人!

    她瞪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试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你……你谁啊!?”

    他手中拿着双鱼形玉佩,轻声道:“贫僧寂行,此事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就是贫僧出门时做些了小小的装扮。”

    忽然,寂行一脸严肃的拉过童言,将她重新抱在怀中,一切变化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四周画面一转,两人就飞到了天空之中。

    闪电接二连三的劈来,因有寂行挡着,怀里的童言没受一点伤害,只感觉到秘境力量带来的窒息感。

    不过几个呼吸,童言随着寂行身形翻转,场景终于变为白天才停下来。

    一落地,寂行就放开了童言,自己却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童言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双眼惊疑而又惊艳的盯着眼前半跪着的人。

    这张脸完美到就是便宜师傅商寻也要稍逊一筹。

    他的美很中性,脸部线条柔和,却又不失男性的硬朗,五官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造物主对其的偏爱。

    那双包含万物的眼眸,淡淡的一个眼神便摄人心魄。

    不对,他看我了?!!

    “哦哦哦哦……你受了伤,我给你找伤药,那……哪一个有用,哪一个。”童言猛然回神看的到他嘴边的血迹,手忙脚乱的翻找储物袋,找疗伤的丹药。

    然而她被美色所惑,脑子懵懵的,手、脑跟不上想法。

    寂行看着她把储物袋的东西一堆堆的翻出来,忍不住出声阻止她:“不用找,贫僧自己有丹药。”

    声音一出,童言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乖巧的望着他点头:“好!”

    怎么声音也这么好听!!不是音控都要变音控了!!

    寂行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过,疑惑也只是一瞬,他此刻灵力暴动,稍有不慎就会经脉逆流,修为倒退,没有多余时间去想其他。

    寂行服了丹药后一言不发的开始打坐,连防御阵法都来不及布置,可见他此刻的伤势有多糟糕。

    童言不敢打扰他,只是拿出阵盘,默默的把护防搞好。

    搞好后她小心的放出神识,想弄清楚他们现在身处何地,半晌没发现什么只好先撤回神识。

    然而,撤回时却发现有一个强大的气息追踪过来,惊的她站了起来。

    还不用她猜测是敌是友,娇媚的女声首先就传了过来。

    “这不是童师侄吗?你不是去了燕回秘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童言站直,恭敬的行礼,“见过余真君。”

    见她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余娇娇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媚眼扫到童言身后的人后,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

    随后,余娇娇用别有意味的在两人身上来回,笑道:“童师侄可真是个秒人,说是去秘境历练,原来是私会情郎来了,这事也不知道少宗主知不知晓。”

    童言弱弱的提醒:“回余真君,我今年才十三岁,而且……”

    寂行还是个和尚,乱开黄腔真的合适吗!

    仿佛听到多么好笑的事,余娇娇不禁笑出了声,好一会才说,“本座身在合欢宗时,门中弟子十二三便已熟知男女之事,再大两岁的,有多个双休伴侣的也是常事,你有个情郎怎么了。”

    童言:“……”

    “就算是和尚又如何,出家了也能还俗,谁会在意这些。”

    余娇娇的眼神流连在寂行身上,似乎很满意他的美貌,话音一转道:“说来,本座见过这么多青年才俊,就数他长得最好看的,不如等我把他带回去,彻夜畅聊一番红尘俗世。”

    说着她便飞了过来,作势要把人带走。

    虽然余真君也是个美人,美人配美人没毛病,但是!

    “余真君,他受了重伤现在正在疗伤,这会儿不能挪动。而且……那个两情相悦什么的,总比强扭的瓜甜,总要问问他的意见是不是?”童言心中一惊,跨步往前,坚定不移的挡在寂行前方,试图用语言劝退余娇娇。

    被人拦路,余娇娇脸上露出些许不快,“到了本座的地盘,哪容得他愿不愿意。让开!看在少宗主的份上,我且饶你这次不敬之罪。”

    元婴威压一压来,像一座大山压在童言背上,因为被刻意针对,她只觉周围空气几乎都凝结,额头上也开始冒出细汗。

    “当真不让?别以为自己是少宗主的徒弟本座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说,你若是意外死在外面,他会不会追查你的死因,追究我一个长老的责任呢?”余娇娇微微俯身,审视的眼光落在童言脸上。

    这话看似在问童言,实则告诉她,即便她杀了童言,商寻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她区区一个练气弟子,哪怕是少宗主的徒弟,也拦不住她想做的事。

    童言深知她说的是事实,魔刹宗元婴修士总共才六个,余娇娇虽然只是元婴初期,但炼丹才是她在魔刹宗站稳脚跟的根本。

    一个天赋好的练气弟子和元婴期炼丹师相比,太没有分量了。

    童言咬紧牙关,紧了紧手中的法剑,最后抱拳道:“还请余真君见谅,寂行重伤在身挪动不得。”

    这话无疑惹怒了余娇娇,她眼中闪过怒意,却在瞧见童言手腕上晃动的链子后收敛了起来。

    半晌,她突然笑起来,调笑道:“瞧童师侄紧张的,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不必如此害怕。”

    “虽然我爱美心切,但也不会做那强人所难,夺人所好的事。你且放心,你的情郎还是你的情郎。”

    童言沉默不语,不反驳,也不接话。

    她就算不接话,余娇娇也能自顾自的说下去。

    “不过,他是个和尚这一点是很麻烦,你这副没甚看头的身材肯定吸引不了他,要不,师叔帮你一把。”

    童言被她说的尴尬极了,他俩真没那方面的意思,余峰主请你住嘴啊!

    不明白余娇娇的意思,但也明知道她这一帮恐怕不是什么正常的好事,便赶紧道:“追人肯定要自己亲自去追才显得真诚,靠外人帮忙得来的感情不够纯粹。多谢余真君的好意,不过,感情是强求不来的,一切能顺其自然就好。”

    “年轻,你放任他顺其自然,哪一天他就跟人跑了。”听到她的话,余娇娇眼光一闪,似是想到什么,牵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第三十二章 师傅挂机去了

    这表情转瞬即逝,她再次扬起千娇百媚的笑,“放心,我这不是什么伤人、强迫人的阴毒法子,这东西,不过是给你们心底留一个种子,这开什么花结什么果,还得看你们自己。”

    说着,她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细瞧的话,还能看到上面铺了一层灰。

    看来是主人把它放在犄角旮旯里太久,没去理会过,才积了尘。

    谁知道这是什么玩意,有没有害,更何况是一个前脚要对她不利的人给的。

    “余真君,要不还是不用了……这事我能自己解决的……”

    童言不敢也不想要,全身写着抗议和拒绝,然而余娇娇似半点也没察觉到一般,细细的擦去盒子上的灰,然后轻轻的打开。

    随着盒子开启的声音,她心里一咯噔,垂死挣扎道:“我觉得我们可能已经两情相悦了,不需要这些外物来维持!”

    余娇娇:“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

    童言:“……”

    小师傅你快醒醒啊!!!

    我要扛不住了!!

    然而,寂行因为灵力暴动,不得不全心全意的梳理灵力,他虽察觉有陌生的气息过来,但是这气息没有对他们产生杀意,童言也不曾呼救,便没有强制醒来。

    当然,即使醒来也听不到童言心里的呐喊就是了。

    瞧见童言满身防备的样子,余娇娇徒然冷笑一声:“你这般模样作何,本座要杀你还需要搞这些小动作不成。”

    童言低头,当然清楚以她的实力是不需要的。

    余娇娇也不是要她回答什么,只是她全然防备的状态,让她不满罢了。

    要知道,她可是难得有兴致做这种牵红线的好事。

    啪的一下把打开的木盒盖上,余娇娇兴趣缺缺的道:“既然师侄不愿意,那便算了,你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好似我要做什么坏事似的。这盒中之物本来是要给我自己用的,可惜世事无常,用不上了。”

    她看了一眼童言,继续道:“我见你们情郎妾意的,想帮你们一把,既然不领情,不做也罢。”

    说完随手把盒子往旁边一抛,盒子飞在半空中直接化为飞灰。

    童言已经不想吐槽她哪只眼睛看到他们情郎妾意了。

    不过,随着余娇娇的话音落下,她惊讶的看着飞出去后成灰的物体,心想难道真的是什么奇特的东西?

    看余娇娇的表情语气不像是作假,木盒又当着她的面毁了,童言心里自然信了几分“谢余真君谅解。”

    余娇娇似不经意般的扫了一眼童言左手腕上突然出现的红点,轻轻一勾唇,随后道:“无事,既然不要本座帮忙,那本座就先走了,刚去教训了群不长眼的,这会儿到是有些累了。”

    “弟子恭送余真君。”童言弯腰送行,心里期待她快点走。

    余娇娇视线在寂行身上停留了几眼,又看了面前的童言,道:“你那情郎此刻灵力暴动,经脉逆流,修为倒退可能都是轻的。”

    说完扔了两个药瓶过来,轻笑道:“里面分别是治疗你们的丹药,算是本座的一点心意,望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余娇娇本就是炼丹师,又有元婴修为,给的丹药自然是好东西,童言深知这份‘礼’的重量,赶紧谢过,而抬头时前方的人已经走了。

    童言拿着要来的寂行旁边,把自己的药吃下后,拿着剩下的一瓶犹豫了下,该不该这个时候打扰梳理灵力的人呢。

    最后决定叫两声试试,有对症的药自然是先吃的好,“小师傅,小师傅。”

    “寂行小师傅。”她唤了连连叫了几声,人终于被她叫醒了。

    不过此刻寂行好看的眉头皱的厉害,怕是心里有些不满她的行为。

    “童施主可是有事?”

    童言连忙把丹药递过去,道:“这是治你伤的丹药,你先吃了吧。”

    寂行视线在丹药瓶子上停留了一下,没有拒绝的接了过来,甫一打开,浓郁的药香便飘了出来,竟然是六品治愈丹,品质到了高阶。

    他眼中露出些许惊讶,这么珍贵的丹药,不像是才练气期的弟子能有的东西。

    就算普通世家,也不是轻易能拿的出来的,除非是六品以上的高级炼丹师才有,她是如何得来的?

    “你……”寂行才开口就停了下来,觉得许是她在秘境得到或者长辈赐的,这都属于私人秘密,他不该多问。

    然童言没觉得是多么隐私的事,接着他的话解释,“刚才有个本门派的师叔路过这里,见我们都受了伤特地给的。”

    他是察觉有陌生气息靠近,未曾想到竟然是她的师叔,寂行道:“那贫僧还要多谢这位前辈,不知前辈道号叫什么,以后见着了,定要当面拜谢。”

    想到余真君对寂行起过觊觎之心,童言有点难以言喻的心虚,“这位师叔性情不大好,以后遇见了再为你引荐吧,先吃药,疗伤重要。”

    寂行没有多言,吃了丹药,看到童言布的防御阵,拿出阵旗又重新补充了一下。

    两人各自都有伤在身,便没说多少话,就着丹药的药效开始入定。

    第二天,童言先醒过来,看了眼还在打坐的寂行,把自己收拾了下后,默默的在一旁开始准备吃的。

    寂行睁眼的很巧妙,饭好了没一会儿就醒了,弄的童言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做饭故意掐着时间醒的。

    两人吃饱后,寂行拿了几个储物袋出来,因为其主人已死,储物袋成了无主之物,轻易就能打开。

    把东西全部倒在地上,寂行对童言说:“童施主,这里有你需要的你都可以拿。”

    “啊?这些都是属于你的,我怎么好意思拿。”寂行的大方让她惊讶了,不过秉着原则和矜持问题,还是说了拒绝话。

    “无需客气,这些东西不过是身外之外,你放心拿便是。”

    也算对连累她的补偿。

    “那……我就不客气了。”童言看着地面上的一大堆东西也有些意动。

    她保守的挑了一把轻剑,部分符箓和丹药便没有动了。

    寂行疑惑的看她:“就这些吗?这里应该有很多你能用上。”

    童言笑笑道:“他们是你杀的,我什么都没做,有这些就够了。”

    她也不是个多贪心的,知道自己不该拿太多。

    寂行皱着眉没说什么,伸手把地上的东西挑挑捡捡的分类,又用两个袋子装起来。

    他把其中一个拿给童言,道:“贫僧用不了这些,你拿着。”

    怕童言不接,又说:“算是贫僧还你之前借给我的灵石。”

    童言心中还在犹豫,然在他的注视中,身体却下意识的听话,乖乖的接手了过来。

    用神识往里一看,地上那堆灵石,灵草、法器大部分都给她了。

    “这太多了吧,相当于全部给我了……”童言合上袋子试图把东西还回去。

    寂行却看出她的意图先道:“这些加起来还不及一颗六品治愈丹珍贵,贫僧现在手中也无等值的物品,便只能拿这些偿还一部分了。”

    “好……好吧。”寂行一再坚持,童言也不多说,再说她也是借了六品丹药的光,先收下吧,回头她还得想办法还余真君的人情的。

    伤好一大半后,自然该各回各家了,童言想既然这里能看见余娇娇,恐怕这里离宗门也不算远,便出言和寂行告辞。

    “贫僧也该回寺中了。”

    “那…小师傅以后若我要找你,该怎么联系你?”童言内心组织了好几次语言才把这话说出口。

    明明是正常的问联系方式,她偏偏有种初中生问暗恋对象要qq号的紧张感。

    奇怪奇怪。

    不过寂行没有想多,他将一个纸鹤递给童言,道:“这是贫僧的传音鹤,童施主可凭它传话给贫僧。”

    传音鹤是修真界最基本的传音手段,大概和发短信差不多,不过一只仅对应一个固定的人。

    童言喜不自胜的收下,控制不住的笑意蔓延了整张脸,她把自己的传音鹤给寂行后,一路傻笑着走了。

    寂行看着她傻笑着离开,不禁也扬了下嘴角,收回视线时扫到拿着佛珠的手,猝然的皱起眉。

    那个魔宗师叔是谁?

    这个红点又到底是什么,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

    童言用了好几天,才从那片森林回到魔刹宗,这片地界算是宗门的领地,偶尔会有练气弟子去历练。

    没有高阶妖兽不说,还能遇到同门弟子,因此她不会迷路跑偏了方向,也没遇上什么危险。

    她回来的早,去秘境的大队伍还没归来,先去领事堂交了自己的任务,便直接回到罗华峰。

    罗华峰的弟子实在少的很,除了几个专门伺候少宗主的普通弟子外,还有几个负责杂事的杂役弟子。

    童言回来没多久,罗东便知道了,接近傍晚时分,带了晚膳来到她的小院。

    罗东问:“燕回秘境似乎才关闭,你怎么先回来了?”

    童言:“发生了点意外,所以我提早出了秘境,师尊呢,还在闭关吗?”

    “少宗主在师妹去秘境当天便闭关了,此次是晋级元婴,短时间内不会出来。”

    商寻若成功晋级元婴,对宗门对童言来说都是极好的事,此刻她也真心为他高兴。

    不过,也有小小的郁闷,她活着从燕回秘境出来了,师傅却跑去挂机了,时间还未定。

    这坑徒弟的。

    这金丹晋升元婴时间可长可短,短的几个月,长的十几年也不一定。

    要是商寻闭关个十年左右……

    思及此处,童言只觉心中哇凉哇凉的。

    没师傅的孩子是根草啊。

    要知道,修炼一途有师傅带的可比没师傅带的,要少走不知道多少弯路。

    好在她有不少宗门贡献值,可以去沧海楼换各种各样的玉笺自行修炼。

    再加上罗华峰灵气浓郁,又有充足的修炼资源,就算没有师傅,日子也不算难过。

    实在不行的,不是还有罗东师兄吗?嘿嘿。

    头几个月,她每日窝在自己的住处总结这场试炼的经验,精进修为,没事的时候就打理一下自己的院子。

    把从秘境带出来的灵植一一移栽,为了不让它们死了,还专门跑去沧海楼,借了关于移栽灵植的玉笺来研究。

    这段时间童言算是过上了,忙时修炼练剑,闲时煮茶种田的悠闲隐居生活。

    因为看了不少关于灵植的玉笺,让她升起了炼丹的兴趣,而宗门的炼丹场地都在春华峰周围。

    春华峰脚下有两座挨着的小山峰,小的一座上设了炼丹基础讲学课,所有弟子都可以去听课。

    大的那座则是成群的炼丹房,除了建房占用的地方,其他都种着炼丹用的各种灵草。

    每日有专门的弟子去打理,不仅是春华峰弟子,也有接了宗门任务的其他弟子。

    至于真正的春华峰,除了本峰弟子外,一般普通弟子是进不去的。

    如果你貌似潘安貌美如花的话,那当我没说。

    童言带好记笔记的小本本就来到炼丹小课堂上,说小其实不小,一间课堂至少能坐下两三百人,还不显得拥挤。

    她到的时候,课堂上已经坐了百来人了,此后,陆陆续续又来了近百人。

    见这么多人来听课,童言心道炼丹还挺受欢迎的,后来等她去了阵法、符箓等课讲后,才知道学炼丹的弟子是多么少的可怜。

    一刻钟不到,教学的师叔就来了,他上台后一眼扫了下所有人,接着拿出一个炼丹炉,随意挑了个知识点就讲了起来。

    这节课讲的显然不是什么入门课。

    这位筑基师叔的讲课过程,像极老学究一样的政治老师,不苟言笑,听的人云里雾里、昏昏欲睡。

    如何不是兴趣在坚持,童言早就阵亡了。

    而这时,台上的师叔忽然将视线往最后一排投去了一眼,一直盯着上面的童言自然没有错过。

    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看到的场景让她忍不住挑了挑眉。

    在后排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灰色衣服的杂役弟子,他专注的听着台上的讲课,一点也不在意其他人看向他的异样眼光。

    让童言觉得奇怪的不是那弟子的淡定,而是以他为中心,前面几排左右的位置都空着。

    这些弟子都刻意的离他远远的,仿佛他身上有什么瘟疫似的,而那弟子也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瘟疫什么她没察觉到,不过那人右脸上特别显眼的红色胎记,倒是乍看起来有点吓人。

    满足了好奇心后,童言回过头来继续听课。

    她可是个乖巧的三好学生,怎么能上课开小差是不是。

第三十三章 宗门日常

    讲课时长两个时辰,听完之后一上午的时间基本就过去了。

    童言把一个字没写,反而乱画了一堆丑图的小本本塞回储物袋,拿着法剑快步的往食堂的方向赶。

    宗门有许多未筑基的杂役弟子,他们大多没有辟谷,自然是有吃饭需求的,而且食堂的饭菜也不差,至少荤素搭配,要多少都可以。

    不过也不是免费的,要吃饭的弟子,每月都要向食堂交一块灵石,饭点的时候拿着弟子令牌去领餐就行。

    童言快速行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一心想着等会儿吃什么菜,也就没注意到旁边有几个练气弟子在喊她。

    霍庆瞪着眼看着从前方飘过的童言,表示被人忽略的事让他非常愤怒。

    “刚刚那女弟子是谁,哪座峰的,没听到我叫她站住吗!”

    他旁边的两个看似兄弟实在狗腿的男弟子道,“没见过这人,是新来的吧。”

    “霍师兄,我去帮你拦住她。”杨宁抢先说道。

    霍庆扬了下下巴,催促他快去。

    得了令的杨宁以最快的速度追上童言挡在了她的前面。

    由于出现的太突然,险些让没注意的童言一头撞上去。

    童言一怔,微微偏头疑惑的看着他,“请问这位师兄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动作显的有些可爱,杨宁看的愣神了一下,才质问道:“我们方才叫你,你为何故意装作听不清。”

    童言回想了一下道:“我刚才在想事情,便没注意听什么声音。”

    没听到自然不会停下。

    这认真回答的态度差点让杨宁接不住,赶紧指了后面的人道:“……哦,那…那位是宗门的霍师兄,他找你有事。”

    童言回头瞥了眼在后面,有些嚣张的望着这边的霍庆,转回头来问:“忙吗?”

    杨宁:“???”

    “不忙的话晚点来找我吧,我还要去吃饭。”

    说完童言就绕过他走了。

    ?就,走了??

    这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啊。

    那边霍庆看到人又跑了,气冲冲的走过来,骂道:“你搞什么,不是要拦住她了,怎么还让她跑了!”

    杨宁被骂的缩了缩头,等他骂完后弱弱的辩解道:“她说她要先吃饭……”

    而且,他好像也饿了……

    另一个弟子王从义道:“霍师兄,要不我们追去食堂,一起用过饭后,再挑战她也不迟。”

    霍庆没兴趣吃什么饭,食堂的普通饭菜,怎么比得上族里提供的沾了灵气的膳食,因此不屑道:“吃那些做什么,不过是给身体增加杂质,影响自身修炼。”

    两人嘴上附和:“是是,霍师兄说的有理。”

    心里却不见得认同这番话,他们背后可没有一个家族支撑,可以灵米灵果源源不断。

    月月吃两颗灵石一瓶的辟谷丹,能吃的吐掉,嘴里十分的没滋味。

    因此,食堂的饭菜两人还是很喜欢的。

    三人最后是跟去了食堂。

    童言领了饭后,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里坐下,位置离窗户不是太远,光线十分亮堂,而且一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景色。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感觉眼前忽然暗了一下,原来是有人在她前面的两排的位置坐了下来,刚好挡住了下阳光。

    她挪了下埋在餐盘上的视线,抬头发现周围的人更少了,前后左右明显有些空荡荡的,还有人特地重新换了个远的位置坐。

    这好熟悉的画面。

    再看向那个坐在窗口的人,只看背影她也能勉强猜到,他应该是上午炼丹课上那个弟子。

    多看两眼后,她还在他身上发现了一点异样,背后竟有脚印,还不止一个。

    这个人,这么不受人待见吗?

    童言收回视线继续吃饭,偶尔有一两个意义不明的视线扫过来,她全当没感觉到。

    这时,又有人往这边个方向来了,不过目标不是她。

    “霍岐之,你还在吃这些垃圾饭菜啊,就你那四灵根,再吃下去恐怕再过十年你还在练气六层。”

    霍庆才进食堂不久,便看到同族有名的废物霍岐之坐在窗口里面,当即就走的他面前,一脚踩着凳子上,语气嘲讽的说道。

    “不过也是,你们家守着那个叫什么什么县的穷乡僻野,确实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这些风凉话霍岐之听的多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旁边的霍庆,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的自己的东西。

    这无疑惹怒了霍庆,他一抬手掀飞霍岐之的餐具骂道:“我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吗,聋了嘛!”

    霍岐之及时躲开了,才避免别饭菜沾了一身,他抬眼看了霍庆,眼中闪过愤怒和屈辱,可很快又垂下眼帘隐藏了起来。

    这动静吸引了周围的人,纷纷拿出看热闹的眼神望着这里。

    霍岐之站了起来,恰好让霍庆看到了他身上的脚印,和他破了口的衣服。

    “连个普通的同门挑战都打不赢,你来宗门十年,是修炼到狗身上了吗?”

    围观的人多了,霍庆似乎也越骂越得劲,“你可趁早滚蛋吧,宗门浪费粮食养你这么个废物那么多年,修为不长,还没什么贡献,你是准备赖在宗门里养老吗。”

    “就因为你一个人,就害得我们霍家其他弟子都在宗门里抬不了头,早知如此,当初家主就不该答应送你来!”

    全程霍岐之不发一言,将掉在地上的垃圾清理起来后,直接就走了,留给骂骂咧咧的霍庆一个冷漠的背影。

    一个人吵架显然是吵不起来的,霍岐之走了,热闹也算散了,至于霍庆锲而不舍的追上去骂人的后续,吃瓜群众表示不敢兴趣。

    霍家的事能有几个不知道的?家族中是非多,无非就是因为各种原因内部不和。

    不过再怎么不和,也没有看见过霍庆对霍岐之真正动过手,天天不痛不痒的骂架,这些弟子表示早就看腻了。

    一路走出食堂,童言从其他弟子的谈论中,勉强拼凑出这个霍岐之和霍家的恩怨。

    大概就是,霍岐之的祖父是很早以前就从霍家分出去的。

    早期分家时似乎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旧怨,霍岐之的祖父得罪了当时的家主,然后被发配到了个贫瘠之地。

    百来年之后,霍岐之的祖父死了,他的父亲为了送他来魔刹宗,特地求到了霍家家主面前。

    怎么求的,无人得知。

    没过多久,年仅十岁的霍岐之便被送进来当了杂役弟子。

    他顺利进了宗门,但宗门的其他霍家人却十分不待见他。

    碍着家族的面子,家主的吩咐,不会对他下手,可言语的奚落是不会少的。

    霍庆就是一例。

    霍庆说他是废物,是因霍岐之来宗门时是练气三层,十年过去了,同期的弟子或者筑基,或者练气巅峰,而他还在六层徘徊,才有这废物一称。

    再加上他脸上的大块红色胎记,平时又寡言少语的冷漠模样,也让周围的弟子所不喜。

    久而久之,每次他受欺负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而是躲着周围看尽热闹。

    再说,魔修可不是一群同情心泛滥的圣母,废物便是弱者,弱者是不值得同情的。

    这里说的同门挑战,是指经过官方认证的打架斗殴,即在宗门可以随意挑战其他人。

    宗门也定了规则:

    挑战不得致死。

    修为差距不得超过一个境界。

    也就是筑基初期不能同后期打,练气期不能和筑基期打。

    这是因为境界实力相差太大,才有此规定。

    还有长期形成的规矩,比如低修为者向高修为者挑战,高修为者不能多次拒绝。

    每一场挑战双方都要拿出最低十块灵石的筹码,作为胜者的战利品,而筹码上不封顶。

    这种挑战,也成了有些弟子变相欺负霍岐之的方法,无论他有没有灵石,愿不愿意,都会故意去挑战他。

    他破了的衣服和身上的脚印,便是这么来的。

    而显然霍庆都知道,却一味指责霍岐之,认为他丢了霍家的脸面。

    说到霍家,不免提一下它在魔刹宗背景。

    宗门中有两个霍家金丹修士,一个领了一座独立的小峰当峰主,另一个还是某位元婴真君的弟子。

    这背景已经比较厚了,不说在宗门中横着走,但有一半的人是惹不起他们的。

    然而在这样强大的背景下,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霍岐之,何尝没有霍家高层的默许。

    彼时,童言还没有闻出这熟悉的配方。

    只觉着,霍岐之好惨一男的。

    既然决定学习炼丹,自然要坚持去听课才行,不过那些讲课的师叔注重讲个人的感悟,她这从头开始学习的小白,实在不好跟上他们的节奏。

    没法的童言只好一边看书自学,一边听着不够连贯的课。

    而那个叫霍岐之的弟子,倒是不常见到。

    霍庆嘛,前几天找她打了一架,输了五十块灵石给她后,便没碰到过了。

    这半个月下来平均一天一次挑战,她好奇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每回外出试炼的弟子回来,都会有这么个‘欢迎仪式’。

    其原因是你去外面浪了一回,宗门的其他弟子认为你有钱了,想从抠一点下来而已。

    他们打劫真的是连同门弟子都不放过,还偏偏宗门明面上允许了的,拒绝都找不到借口。

    学习了一个月理论知识后,童言就去炼丹房租了间房间,动手第一次炼丹。

    一下午后,她灰头土脸的从炼丹房里出来,眼神望天,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意味。

    五十份补灵丹的药草,炸炉的炸炉,没凝丹的没凝丹,竟然没一次成功的,你问她想不想拿块豆腐撞墙。

    她这个月学的跟白学了一样。

    就在童言叹气时,一个人影走到她旁边,道:“麻烦让一下。”

    她下意识的让开身体,抬头向望去后愣了一下,竟是个完全没想到的人。

    霍岐之见她让开了,一步垮就进炼丹房。

    童言以为他也是租了炼丹房来炼丹的,但见人进去后没关门,便好奇的往里面看了去。

    人进去后竟然打扫起来了卫生,才联想到,应该是他领了这边的宗门任务。

    又见人站在炼丹炉面前,拿着她炼丹后留下的废丹皱起了眉。

    童言想到自己屡次失败的事,便走了进去。

    霍岐之察觉她进来了,把拿在手里的废丹扔回去,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如无其事的继续打扫。

    她试探的开口,“你也会炼丹吗?”

    霍岐之动作顿了一下,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炼丹的课我看见你也去听了,你应该也会炼丹吧,一下午我试了五十次没一次成功的,你可以帮忙看一下是哪一步出错了吗?”

    “刚刚你手里的废丹就是我炼的。”说起这个,童言还有些不好意思,练了那么多次竟一个成品也没有,简直是在浪费资源。

    童言会向他请教问题,这让霍岐之感到十分诧异的,毕竟一般面对比自己修为低的人,修士大多表现的比较自傲,不认为他们能给自己什么建议。

    而自己一直是被其他弟子厌恶排斥的存在,有人主动跟他搭话,实在很难见着了。

    难得,但不代表他要理她。

    童言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开口的意思,也意识到他确实不想搭理自己。

    她有种唱独角戏的尴尬,摸了摸鼻子掩饰不自在之后,迈着步子赶紧走出了门。

    听到走出去的脚步声,霍岐之只是瞥了一眼便没再理会,等手里干的差不多了,才走到炼废的残渣面前。

    手指来回在里面翻找,细细的分辨每颗废丹的差别,分析其中导致失败的原因,然后在脑海中演练炼出成丹的每一个步骤。

    说他会炼丹,其实也不算会,因为每一份灵草都要花灵石去买,炼丹房也需要租,每月十块灵石的宗门份例根本不够用。

    一些宗门任务确实能挣到不少灵石,修炼上会用去一部分外,还会被其他弟子抢去一部分,能用在炼丹上的就更少了。

    但他毕竟在炼丹上下过苦功夫,基础知识十分扎实,也曾有机会练过几次手,所以他有足够的自信,能轻松炼出这些低阶丹药。

    这些炼丹失败的原因他都看的出来,无非就是灵草内冲突的灵气没有处理好,和最后收尾时过早或过晚。

    不过,若是他当时接了她的话,只怕又是一顿嘲笑。

    毕竟,一个炼丹炉都没摸过的人,凭什么对她指指点点。

    霍岐之讽刺一笑。

    童言怕是怎么也没想到,霍岐之心里竟然以为她在拿着炼丹做借口,特地去嘲笑他。

    冤,其情堪比窦娥。

第三十四章 筑基了

    学炼丹这段时间,童言修炼上也没有懈怠,上个月的时候她就已经到了练气十层巅峰。

    混沌灵根晋级没什么境界障碍,只要灵力充足,境界够了就能晋升,所以她要现在筑基也是可以的。

    但她心里觉得还差了点什么,一直压着没有筑基而已,这大概就是修士说的心境。

    炼丹和宗门挑战倒是让她感受良多,离她筑基想来也不远了。

    这日,经过多次练习后,童言终于成功练出了补灵丹,惊喜之余再接再厉练出了中品,不过似乎也到了极限,十炉只得一炉中品。

    不过这也够让她开心很长时间了,一路心情不错的往食堂走去,想着今天中午可以加个餐,庆祝一下这个难得的成果。

    走到半路上,看到前方有着不少弟子,瞧他们纷纷离开的模样,像是看完了热闹后散开了。

    童言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脚下步伐依旧不紧不慢,毕竟那里正好是她要路过的地方。

    等她走近后,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个背影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她想了一下便走了过去,那人听到动静微微侧脸瞥了这边一眼,而后又收回视线。

    别说,这侧脸好看的可以,五官立体,皮肤白皙,而且还有点眼熟。

    她稍稍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不是霍岐之吗。

    霍岐之理了下凌乱的衣服就要走,一副没看见她过来的样子。

    童言这一愣便忘了说话,发现他转过身要走了,才想起自己来干嘛的。

    她是来推销自己的炼的丹药。

    “中品补灵丹,要不要试试,这是我自己刚炼成的。”童言走在他旁边,笑着拿出装丹药的瓶子晃了晃。

    这此,童言总算听到霍岐之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你跟着我干什么。”

    听出这说话的语气不大好,童言理所当然的说:“我去食堂要路过这里,没跟着你,我向你推销丹药,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

    霍岐之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买不起你的丹药,别缠着我。”

    童言:“不要钱的,这丹药是我第一次成功炼出来的,现在高兴着,见到有人需要就白送。不过每人只能给一颗。”

    走着的霍岐之突然停下,转过头看着童言,说是盯着也不为过。

    这突然的动作弄得她惊了一下。“怎怎么了吗?”

    霍岐之只是想看出她的真实意图,是来戏弄他的,还是只是闲的发慌。

    “不是要给我丹药吗?拿来。”不过,显然他没看出戏弄的意思。

    “哦,那给。”他态度转变的太快,童言以为他不会接受的,没想到下一秒竟然让她给他。

    自己说过的话她转眼就忘了,直接把满瓶丹药都递了过去。

    霍岐之接过瓶子,倒了颗丹药在手心,成丹圆润,药香清淡,确实是一颗中品补灵丹。

    他拿了一颗之后把药瓶还给童言,然后把手中的一口吃了下去,“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有种被渣男无情抛弃的错觉?

    童言捏着瓶子无语道:“吃了我的丹药,不说要声谢谢,但也不要表现的那么无情吧。”

    这时,有个女声从前方传来,“霍师弟!”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那女弟子也穿着杂役弟子的衣服,不过修为已经到了练气九层,气质温婉,笑起来像个知心大姐姐。

    他们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这个女弟子走近之后,霍岐之先开口叫了一声,“王师姐。”

    王佳雨看到霍岐之衣衫狼狈,脸上也有细小的伤痕,立刻蹙起了眉,眼中流露出些许心疼,轻声询问霍岐之:“他们又打了你?”

    霍岐之避开她的视线不说话,而他这一番默认的表情,王佳雨如何猜不到。

    “他们也太过分了些,怎么总是仗着修为高就欺负你!”

    霍岐之小声说:“我都习惯了,没事的。”

    王佳雨忧心的道:“你这样说,不过是不想让我担心,可这怎么让我放心的下来。”

    霍岐之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熟人见面,童言自知该走了,但两人一人一句,实在不好打断,只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处在旁边。

    王佳雨这时才想起旁边站了个人,出声问道:“霍师弟,这位师妹是?”

    见过几次却还不知道童言名字,霍岐之回答不了,便看向童言,示意她自己说。

    童言扬起微笑,自我介绍道:“我姓童,名言,童言无忌的童言。”

    “原来是童师妹,幸会,我姓王,名佳雨,跟霍师弟认识三年了。”王佳雨笑着说到,同时还看了霍岐之一眼。

    童言顺势寒暄了句,“是吗?那你们感情应该很好啊。”

    王佳雨:“我们关系像姐弟一样亲密,平时他经常受人欺负,也只有我还记着他受了伤,经常拿些丹药给他。”

    “哈哈,这样啊。”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呢?

    童言心里觉得这王师姐说话有点奇怪,硬接了两句就告辞了。

    王佳雨看着童言离开的背影,不经意的问霍岐之,“这位童师妹是哪坐峰的弟子?小小年纪,修为就那么高。”

    “不认识,只知道她在学炼丹,碰到过两次。”霍岐之道。

    “莫不是哪座峰的记名弟子,还是内院的精英弟子?我见她气质不凡,相貌出众,恐怕是哪个世家的娇小姐也不一定。”

    霍岐之情绪毫无波动的道:“她什么身份跟我有什么关系,左右不过是个路人。”

    王佳雨走到童言站过的地方,望着他问:“那她有没有欺负你?”

    霍岐之转过头望了她一眼,王佳雨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一会又看回来。

    霍岐之看着路说:“她就是闲的发慌,拿着瓶丹药乱送人而已。”

    ……

    坚持了两个月炼丹后,童言终于…决定放弃学炼丹。

    她不相信自己是个废材,全怪炼丹太麻烦,她在这方面的天赋技能点的太少。

    所以,告辞!(抱拳)

    多方面衡量之后,她重新选了阵法这一门学习,不过这时她觉得心境已经可以了,决定先筑基再说。

    她去找了罗东师兄取经,问了下筑基的诀窍和注意事项,然后拿着他给的一袋子灵石,一颗筑基丹就开始了长达半个月的闭关。

    据罗东师兄说,这些灵石是商寻师尊一早吩咐备下的,还叮嘱她,若是能不用丹药筑基便尽量不用。

    童言理解,毕竟丹药含的杂质也很多,吃多了也会不利于修炼。

    半个月后,她的修为稳定在筑基初期,便去领事堂重新换了专属筑基弟子的令牌,顺便接了附近打妖兽的宗门任务。

    她的弟子令牌,早在去找商寻的那天,罗东便帮她换成了罗华峰的普通弟子令牌。

    为什么不是亲传弟子令牌?

    别忘了商寻说的,等她从秘境出来才正式收她为徒。

    不过她对普通弟子令牌很满意,因为低调,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容易惹麻烦的身份。

    猎杀妖兽的地址是后山的森林,树木从山顶一直连绵下来,直至深不见底的谷底,而后一直蔓延到天边去。

    后山很大,往里深入直到看到悬崖,那便是魔刹宗的禁闭之地,一些犯了错的弟子,都会被关在这里以示惩罚。

    禁闭之地在悬崖上,就是在悬崖笔直的石壁上开凿个洞,然后把人关进去思过,称之为禁闭之牢。

    而崖底的森林里则有种各种妖兽,有些为追求突破的宗门弟子,会特地去这里试炼。

    也不乏犯错的弟子被扔下去,任其自生自灭。

    至于有没有人从那里活着出来,这她就不清楚了。

    她接的任务是收集兽骨和新鲜的兽血,兽骨一般用于炼器,而兽血可以用作画符。

    而要想炼制出来的东西威力可观,妖兽的品阶自然越高越好,最低也要三阶。

    所以接这种任务的大多数是筑了基的弟子,练气期的话,就需要组个小队了。

    三天时间里,童言不停的找妖兽练手,四阶的随便打,五阶的试探着上,在频繁的战斗中,逐渐熟悉晋升后强大了几倍的力量。

    怪不得大家都沉迷于修仙,升级打架赢了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偶尔自恋的幻想一下自己是世界的主角,也是挺带感的。

    童言:这里申明一下,我不是中二患者。

    霍岐之刚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就看到童言坐在火堆旁,而脸上则带着一言难尽的笑。

    神识不常外放的缺点就是,总要等人靠近了,眼睛能看见后,才会知道来人是谁。

    童言转头看到他:“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频繁的碰到。

    霍岐之:“……?”怎么觉得她像是唱起来了???

    两人对视一会儿,童言察觉他背后的草丛动了动,眼神一凝,将手中切肉用的匕首快速往他身后掷去。

    只听噗的一声,妖兽尸体倒在霍岐之背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后,皱了皱眉,心底却是一惊,二阶赤虎,跟了他多久,既然一点也没发现。

    童言这时开口到:“这里地方大,你随意坐。”

    霍岐之看了看周围平坦的草地,又看了眼她屁股下坐的简易小凳子。

    倒回去把妖兽身上的匕首捡回来,才走到火堆旁边。

    “还你。”他把匕首递给童言。

    童言略嫌弃的看了眼沾了血的匕首,“其实,你可以把它洗一下再给我的。”

    当她伸手正要拿过来时,他却把匕首收了回去,然后用为数不多的灵力,施展控水术清洗了匕首。

    “嗯。”他把干净了的匕首重新递过来,示意她接。

    童言笑着接了匕首,问他:“我要开饭了,用这把刀切肉你不介意吧。”

    霍岐之定定的看了她两眼,然后摇头,在她蹲下切肉时突然说,“你还有多的凳子,给我一个。”

    童言切到一半的动作一顿,回头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多余的?”

    霍岐之:“你这句话告诉我的。”

    童言吃惊道:“你诈我?!”

    霍岐之点头。

    随后,她不太情愿的把新鲜的小凳子拿出来给霍岐之,这还是她特地给寂行小师傅准备的。

    他还没坐过就被别人抢先了。

    不过,凳子本就是给人坐的,有人需要便先用吧,她总不能眼看着霍岐之,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是不是。

    “你怎么来这里了?而且还是一个人。”童言吃着肉,一边问出心里的疑惑。

    霍岐之一会儿才道:“和其他同门一起接了宗门任务。”

    “那他们人呢?”前几次见其他弟子对他的态度不算友好,没想到也会有人邀他组队下副本。

    “妖兽袭击,走散了。”霍岐之语气平平,但垂着的眼中却染上了恨意。

    若不是他们执意要去杀一只三阶土狼,也不会惹到狼群,被满后山的追杀。

    更不会因为自己被逼去吸引狼群,让王师姐因救他而受伤……

    吃的正满足的童言,突然察觉对面的人气息有些不太对,双手紧紧的捏着手里的烤肉,仿佛跟它有什么深仇大怨似的。

    莫非是传说中的黑化?

    童言试探的出声:“这肉……好吃到让你感动的哭?”

    霍岐之抬头瞪了她一眼,低沉的情绪也莫名散了不少。

    他面无表情的回道:“烤肉师傅如果有你这手艺,他一家人只怕是要被饿死。”

    “麻烦把你吃东西的动作停下再说这话,谢谢!”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怎么半点没在他身上体现出来。

    随后霍岐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道理,沉闷的吃着烤肉一言不发,视线盯着火堆,一刻也没抬起来过。

    第二天一大早,童言伸着懒腰,想着一会儿收拾一下便出后山,半路的时候去一趟魔刹宗旁边的琊台城。

    上次和商寻师尊去过一次城里,这次再去,一是卖些自己不用的东西,二是置办一下修习阵法的东西,考虑到后面她可能也会学符箓,不如全部都先准备上。

    她看向醒的特别早的霍岐之,问他:“我一会就下山了,你要不要一起走?”

    “不用,我在这里还有事要做。”

    童言:“好吧。那你小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安全。”

    霍岐之知道这是十分委婉的说法了,她想说的恐怕是自己修为太低。

    望着童言笑着的脸,他有一瞬想开口让她帮他找一下王佳雨,但这想法很快又沉了下去。

    他犹豫再三之后说,“可否借我一些丹药和符箓,以后我都会还给你。”

    至于找人,由他自己来吧,即使他知道自己开口后,她一定不会拒绝。

    因为她的性格便是如此。

    童言翻出来上次去秘境剩下的丹药,丢了两瓶给他,又给了十几张符箓。

    而后贴心的道:“你看看够不够,本来也是我用不上的,你可以以后慢慢还。”

    反正她已经筑基,练气期用的符箓对她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说不定等下去琊台城就翻出来卖了。

    既然有人需要,为什么不借呢?毕竟这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担心霍岐之能不能还上?

    你见过那个土豪借出去几千块钱,还指望着收回来的。

    童·假土豪·言表示,这点小钱钱,她不在乎!

    把东西给完霍岐之之后,童言便离开了。

    霍岐之在她走后,也转身往深处出发,他抓紧手里的符箓,最终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她不自觉中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呢?

    微微的怜悯、同情,似乎还参杂着兴趣?

    他讨厌这种眼神。

    讨厌到恨不得把露出这种眼神的眼睛通通挖掉!

    可就在刚刚,他竟然觉得她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也不能那么难忍受。

第三十五章 听信楼

    琊台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她逛了大半天,才进了上次商寻带她去过一次的丹药铺。

    问了下这里收购灵草的价格后,就将装了灵草的储物袋递过去,东西不算多珍贵,但是数量可观,商铺的老板便叫店里的人去清点。

    有多少灵草童言心里有数,便坐在大堂里等着。

    那老板十分和善的笑着和她搭话,“小道友是第二次来吧,老朽记得几个月前,见过你一次。”

    当时带她来的可是个贵客,不但修为深厚,出手还十分大方,要是每天都能来这么一单,他做梦都能笑醒。

    童言笑了笑:“没想到老板还记得,我确实和我师尊来过一次。”

    老板乐呵呵的道:“老朽的记性可厉害的很,就是一两年前见过一面的客人,我也能记住一大半。

    那时小道友才练气期吧,今日见你气势浑厚,看来是修为大涨啊,恭喜恭喜。”

    童言谦虚一笑:“还好还好。”

    “这个子看着好像也长了不少……”

    这句话听的童言惊讶极了,忙问道:“我长高了?!高了多少,真的假的。”

    身高的事可困扰了她好几年,最开始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因为长不大吗?

    现在这个迷谜题被莫名其妙解开了,怎么可能不让她惊喜。

    商铺老板不太理解童言为什么那么高兴,在他看来,十来岁的孩子长个个子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他还是笑呵呵的道:“老朽可不会骗人,小道友比几个月前至少长高了一个头。”

    童言跑到柜台前面来回比划身高,“当时我多高来着,鼻子才到桌面吗?”

    而现在桌面的高度下落到了肩膀,她竟然真的长高了!

    修真界的灵气这么养人的吗!

    清点完的小哥拿着储物袋出来,乍一看到有些兴奋过度的童言,愣了,“老板,她这是……”

    莫非老板赔本卖了件宝贝给她?不然咋那么开心。

    商铺老板摆摆手,问他:“点清楚了吗?”

    “点清楚了,一百一十四棵紫叶草,一百零三棵灰背草……总共要二千一百零九颗灵石。”

    商铺老板点点头,转过头来和勉强冷静下来,脸上却依然笑意不减的童言说了总数。

    灵石的数量她没什么异议,点点头收了灵石粗略的点了一下后,便告辞走了。

    她现在要去找一个叫听信楼的地方。

    这是她刚刚听说的,一个据说比较神秘的组织,他们杀人放火不接,保镖放贷不干,只做买卖消息的生意。

    童言找他们,是想让他们帮忙找个人。

    ——苏木

    ……

    某座高峰上,偏殿的房间门口站了个相貌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她时不时的望着房门处,似在焦灼的等待什么人出来。

    不多时,房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背了两把剑的弟子。

    女弟子见到两人,连忙迎上去,口中叫道:“道阳真君,贺兰师兄,沈师弟情况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沉思着没有说话,旁边的贺兰周道:“情况有些不妙,是生是死,还要看沈师弟能不能挺过这几天。”

    叶秋衣失望的道:“连道阳真君都没有办法吗?那沈师弟要怎么办。”

    贺兰周叹气,“师尊已经尽力了,我相信沈师弟不是那么轻易认命的人,我们且在外面等他出来吧。”

    叶秋衣担忧的望着房门,仿佛要透过阻隔,看清楚里面的人一样。

    贺兰周也不再开口,往房门方向看了一眼,跟着中年男人离开了这里。

    师尊说过,沈师弟身上的事不宜让过多的人知道,挺的过来,便得一身造化,挺不过来……

    ……

    童言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特别神秘的组织,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在马路边上开着个书店。

    她都做好了走街串巷各种暗访的准备,结果你告诉我就这个?

    带着十分怀疑的态度走进去,书店的布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高高的书架前放着各种纸质的书籍。

    她进来了一会儿,柜台里的老板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抱着手里的书籍专心读着。

    刚想问话时,她就看到了立在柜台上显眼的小牌子。

    看书自己拿,谈生意去二楼。

    童言又只好默默的摸上二楼去。

    二楼左右两边,都是普通的房间,而且这里比楼下更安静,静到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基本听不见了。

    想必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阵法消去了声音。

    二楼的柜台后面是个中年男人,他看了眼上来的人,道:“我们这里是包打听,我是管事何克,请问客人是准备买还是卖?”

    童言:“听信楼?”

    何克点头道:“是这里,客人进门的时候没看到匾额上的大字吗。”

    “看见了……只是没想到那么容易就找到你们了。”

    看出她的不信任,何克道:“我们听信楼做的是正经买卖,自然要大大方方的开店迎客,若是在那些不好找的地方,客人需要找我们时,会浪费很多时间。”

    童言好奇的问:“你们这里都接些什么活?”

    何克道:“寻身世,找地方,递消息,寻人寻物打探信息我们都接,每一种都按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其他的事童言暂时没兴趣,直奔主题的道:“我找人。”

    “可以,麻烦客人提供一下要找的人的信息,以便我们更快的找到。”

    ……

    等童言从听信楼出来,已经是一刻钟以后,手里下意识的摸着扁扁的储物袋,只觉心痛无比。

    她回想起那何克说的,“全城找人一千灵石起步,范围定在剑宗,是外地且地域又太广,要加收一千五百灵石,契约签十年,每年收取一百的延期费,便是一千,客人总共需付费三千五百块灵石……”

    除了乖乖交钱,她还能做什么呢。

    幸好契约长达十年,不然她肯定会认为自己遇到了骗子。

    他们哪里是魔鬼,他们是吸血鬼,卖灵草的灵石全进去了不是,竟然还不够!

    想以普通弟子赚灵石的能力,如果不是她幸运遇到商寻,她恐怕十年也未必拿的出这么多灵石。

    #论抱上少宗主大腿的好处#

    解决了这件事,童言再去买了些东西便回宗门了。

    在宗门的二三事,不过是修炼,修炼,再修炼。

    每日的一万次挥剑,日常去听听符箓课和阵法课,如此日出日落,时间就悄悄的跑了一年。

    这一年里,她碰上了个难缠的家伙,没错,就是那个曾经跟她打过一架并且输了的唐梧川,严觉真君的小徒弟。

    事情的起因不是上次打架的事,而是某天唐梧川发现,自己比他早筑基了。

    这事儿也不知是不是严重刺激到他了,毕竟几个月前童言比他修为低了不少,谁料,转眼间就悄无声息的就超过了。

    还记得当时唐梧川难看的脸色,就在她以为下一秒他要跟她干一架的时候,结果却只瞪了她一眼便走了。

    诶!他不是来听阵法课的吗?

    而且,不是要打架?

    哦,一个筑基一个练气,打架吃亏。

    规则也不允许。

    之后大概一个月,唐梧川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已经是筑基期,显然这段时间是跑去闭关晋级去了。

    然后,童言才晓得他竟然有一个当跟屁虫的本事,当然,在他们自己人看来,这叫监视,追踪。

    童言:不就是跟屁虫吗。

    听课有人跟着,接任务有人跟着,打架吃饭还自带围观属性?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当她二十四小时全天无死角真人秀吗!

    说来,唐梧川也是魔刹宗的天之骄子,十岁左右就被严觉真君收为徒弟,年不及二十便已筑基。

    本该有无数人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投在他身上,可偏偏有个人暗地里比他好。

    这个绝对不能忍!

    可他又不能对她怎么样。

    唐梧川:这个外来货凭什么得到师尊他们的看中,先是他师尊,后是少宗主,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厉害在那里!

    其他小跟班:唐师兄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唐师兄说的都是对的,不对也是你听错了。

    眼线一号:辣个女弟子出了罗华峰,往洛华峰去了!

    眼线二号:目标到达谨方堂门口!

    ……

    眼线十号:……在食堂。

    ……

    眼线十五:……接了后山任务!

    童言:“他们真是够了,跟踪我跟上瘾了是吧。”

    霍岐之:“你既然觉得烦,何不把他们他们教训一顿。”

    童言犹豫:“不好吧,筑基期不能挑战练气期的弟子。”

    修为高了竟然也是种阻碍,哎!

    霍岐之斜了她一眼,道“……我怎么看你是乐在其中。”

    童言左看看右看看,无辜的道:“有吗?肯定没有。”

    霍岐之才不会信她这明显的假话,平时她可没少和那些所谓的眼线喝茶聊天。

    能和‘敌人’混成一团,也算是个人才。

    而他们两人,因为活动范围大幅度重合,想不遇见都难,这一来二去,自然就熟了。

    此刻,他们在外院一个偏僻的树林里,这里算是霍岐之的秘密基地,不仅依山傍水,他还在旁边搭了个简易的棚子。

    童言就坐在棚子下面乘凉,石桌放了带来的零食,她眼睛盯着脚边上的图案,手则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口。

    霍岐之在哪里?他自然泡在河水中,时时刻刻的在修炼。

    论努力这方面她完败,除了每天像交任务一般的把该干的过一遍之后,就会去搞其他事情了。

    比如,心血来潮的研究用法奇特的符箓,又或者,给院子里还没死的灵植浇浇水。

    虽然,有的人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行为,甚至叫她滚下山去历练,却依旧灭不了,她要过上退休生活的理想之火!

    霍岐之问道:“你说你过几天要去历练,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其实我也是被人半途塞进那个队伍的,时间他们一早定下了,到时候我准时到现场集合就行。”童言咬了口果子,停下思考想了下关于历练的事。

    首先,她要感谢宗主大人对她的格外关注,认为她每天无所事事不认真修炼,特地把她‘指派’到这次历练中。

    虽然她没觉得自己是个闲人,咳!

    其次,此行历练的任务地点,在魔刹宗南边边陲小镇,比邻剑宗和南岭佛修地界。

    那里的城镇灵气稀薄,少有修士,生活在那里的也基本是凡人。

    近日,宗门收到那边附属城主的求救信,称近几个月多个村镇惨遭屠戮,而作乱的似是妖兽,却也有人修的身影,所以才特来信求助。

    好歹是自己的地盘,魔刹宗怎能容忍他人在此撒野。

    而且,这些领地每隔十年左右,便会向宗门提供一批新弟子,自然不能将此事随意的放任不管。

    “既然在南方边陲,那这次历练短时间你应该回来不了。”

    童言点点头,道:“筑基期的弟子基本都会出去历练个好几年,我跟队伍的话,最多几个月吧。

    不如,我这次出去了,就不先急着回来了。那边靠近佛修领域,正好能去看看。”

    说来,她有一年没见到寂行了,虽然收藏着他的传音鹤,却连一句话也没给他发去过,也没有收到他发来的信息。

    此去去南边能不能碰上呢?

    “你在想什么。”霍岐之的声音突然从她旁边响起,把她叫回神。

    原来在她走神的时候,他就从水里出来了。

    童言反应了一下,笑了笑说:“想到一个朋友,这次去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遇上。”

    “朋友?”霍岐之视线落在地面重复了这个词。

    “什么朋友?我倒是才知道你也有朋友。”

    认识她一年,从来没见过她过多的和谁接触,也没和谁传音,独来独往的如同独行侠,某种程度上跟他一样,她哪里的朋友。

    她说的这个人是谁?

    童言白了他一眼,道:“我怎么就不能有朋友了,在我看来,我跟他勉强算是生死之交了。”

    何止朋友,我还有弟弟呢,说的我跟孤家寡人似的。

    她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得意,仿佛和寂行做朋友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一样。

    毕竟,这种神仙般的人物和她是朋友耶!

    霍岐之心里说不上的不舒服,不就是个所谓的朋友,有必要露出这副表情吗。

    还生死之交。

    他不屑的道:“可别是你一厢情愿认为的朋友。”

    “啧~你会不会说话。”童言气恼道。“在燕回秘境我们也算共患难过,自然担得起朋友二字。”

    霍岐之:“你这样就算生死之交?那我们认识一年该怎么算。”

    “嗯算……酒肉朋友?”童言想了想,点头自我认可的道:“没错!”

    霍岐之:“……”我酒肉你个头!

    这时,眼线之一杨奇跑来了,大老远的就再喊:“童师叔,童师叔,我可找着你了!”

    童言直起身子望着他圆润的身体跑过来,疑惑的问:“有什么事?”

    认真来讲,杨奇才算是她的酒肉朋友,此人是个话痨,对着谁能自来熟的讲一大堆。

    她知道自己被唐梧川的人实时‘监视’这事,这里面还有他的功劳呢。

    “我刚刚从我表弟那里得到消息,是唐师叔也要去旧青城历练,听说已经向严觉真君提过了。”

    旧青城就是童言三天后,要去历练地方。

    两人闻言皆皱了皱眉,童言疑惑的说:“他怎么也要去,那边说的不好的是穷山恶水,灵气稀薄的可以,地方又远,他是太闲了吧。”

    杨奇瞧了她一眼,弱弱解释道:“大程度上是因为你会去吧,你也知道唐师叔这些日子怎么干的……”

    怎么干的,天天监视她干什么,什么都要跟她比呗。

    这积极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追求她呢。

    呸!追求个鬼追求。

    “所以他还是太闲了。”童言无奈了。

    她只想做个与世无争的垃圾,不想跟人比谁更厉害。

第三十六章 历练之行

    三日后的大清早,便是他们出发的日子。

    童言基本上是掐着点来的,此刻武道场上已经站了许多人,有的在和身边的人交谈,有的则安静的站在一边等人齐。

    她的到来没有引起过多人的注意,找了个人少的位置站稳后,视线随意的打量这些要一起去历练的同门。

    此行去的有三个队伍,七个为一组,分三个城镇去查探。

    他们队的队长叫郑石汇,是个筑基后期的法修,不过她往人群里看了好几眼都没瞧着人,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到。

    在她想这些的时候,旁边的人群有些骚动了,隐隐似乎还要嗤笑声。

    “那不是外院的丑八怪吗?他怎么在这里。”

    “你说哪个丑八怪?”

    “还能有谁,霍家那个,你看那边路上那里。”这人用手指着旁边问话的人左前方,示意他看。

    “还真是丑,听说还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他来这里做什么,莫不是要求哪个师叔可怜可怜他,带他出去见见世面吗。”语气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童言听到的嘲笑声就是他们发出来的,而且这人声音最大最响。

    眼中闪过厌烦的情绪看了他们一眼后,童言把视线看向霍岐之。

    他没有过来,只是远远的站在广场边上的台阶上望着这边。

    她走过去,快靠近他时扬起笑,问:“你怎么在这里,是准备去听炼丹的课吗?”

    修士听力极好,那些人的嘲笑他不可能没听到,而霍岐之脸上一片平静,仿佛他们没出过声一般。

    他朝童言点点头,沉默半晌后问:“几时出发?”

    童言心里默算了一下,告诉他:“大概还有一刻钟。”

    这时有人从童言身后过来了,一个少年音从旁边响起,“哟,这不是霍师弟吗?前几日才输给了我几块灵石,现在来这里,难到是又来给我送东西了?”

    话音一落,嘲笑声就在四周响起。

    听到奚落的话,霍岐之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只是微微侧着头任由他们说。

    “你先去听课吧,我们马上出发了。等我历练回来后,再一起去听阵法课。”童言也视曹和则等人为无物,和霍岐之说话。

    霍岐之在他们面前向来是任打任骂的存在,他不理他们才正常,但曹和则却不满被童言如此忽略。

    他们几个大活人在这里,看不到吗。

    偏偏还对着个丑八怪说话。

    曹和则对童言道:“这位师妹,你和这么个丑八怪多说什么,看着不会觉得倒胃口吗。”

    “他这人看着沉默寡言,其实心底不知道多阴暗,就这一副不堪入目的相貌也能攀上其他师姐,让她们心甘情愿的给他提供修炼资源,啧啧多恶心。

    好心提醒你,离他远点,当心他会纠缠着你不放。”

    毫无反应的霍岐之,在听到这话后视线往童言脸上看了一眼又移开。

    “你是谁。”童言突然出声道。

    曹和则一愣,然后勾唇笑道:“我是内院的弟子,曹和则,师妹怎么称呼。”

    长高了的童言脸上虽然带了点婴儿肥,但身材纤细,明眸皓齿,也算是个美少女,曹和则越看心底越满意。

    “关你什么事。”童言冷漠的瞥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的笑意也早就消失了。

    曹和则笑容僵住,脑海中把两句话连起来想了一下后,怒了。

    她刚说的是,你算什么东西,多管闲事!

    曹和则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怒气一起扬起右臂,就要动手,却及时被旁边的两人按住。

    他旁边的一个弟子曹一成,对他对摇头。

    她是筑基,他对上她很不利。

    曹和则狠狠腕了童言和霍岐之一眼,“跟我横,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告诉你们,这笔账我记下了,今后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在这里活不下去!”

    没跟谁结过仇的童言,在曹和则说完后心底确实慌了一瞬,随后想到自己貌似有个师傅,又完全不慌了。

    怕你啊,狠话谁不会说。

    曹一成是曹和则的兄长,他们两兄弟都是内院弟子,且他还是一个金丹修士的亲传弟子,其背景可比一般内院弟子都要强上不少。

    相比自家弟弟的冲动,他显然想的多一点,童言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不是有恃无恐,便是根本不认识他们。

    曹一成道:“我弟弟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罢了,为何要出言羞辱他,不知师妹是哪座峰上的教的什么规矩。”

    他眼神犀利的看着童言,像是非要看出个所以然一般。

    规矩?童言心底笑了一下。

    她虽然不知道罗华峰的规矩商寻的规矩是什么,但肯定不是自己这种轻飘飘的话。

    童言懒的和他们bb,瞥了眼曹一成后,二话不说的拉着霍岐之转身离开这里。

    曹和则气恼到:“哥,你就这样放过他们吗?你看那个女人怎么骂我的。”

    曹一成安抚道:“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但队伍马上就要出发去历练,这时候我和她发生打斗,定然去不了的。”

    一是因为队伍内斗会被踢出这次历练,二是现在过多的消耗灵气,不利于之后历练。

    不然,按照魔刹宗的传统,立刻打起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放心,等大哥历练回来,定会教训他们给你出气。”

    霍岐之怔怔的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小手,哪怕隔着几层衣服,他竟然也觉得手腕处烫的惊人。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慌乱,道:“你拽我做什么,我还有去听课。”

    手被突然甩开,童言愣了一下也没在意,以为他不喜欢和人接触,或者她这么做耽误了他的事。

    “哦,你去吧,从这边绕过去,免得再碰到那些脑子有病的人。”童言指着另一边的岔道说。

    霍岐之刚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声清亮的:“霍师弟。”插了进来。

    这熟悉的声音,童言心底有种‘她来了她又来了’的感觉,不是恶感,但也绝对不是好感。

    王佳雨走近对霍岐之温柔一笑,才向童言打招呼,“童师妹也在,我正要和霍师弟去听课,你也是准备去听课吗?”

    “不是,我要出门历练,时间估计快到了,我就先走了,你们聊。”童言朝两人笑笑感觉告辞走了。

    王佳雨见童言急急忙忙的离开,眉宇间露出一丝丝忧愁,“我一来,童师妹走的这么急,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而‘路上一切小心’的这句话酝酿半天都没说出口的霍岐之,看着童言的背影微微愣神,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说的。

    见此,王佳雨眉间的忧愁更深了,眼中布满了阴郁。

    跟着霍岐之离开时她向武道场的人群看了一下,真好是童言他们队伍离开的时候。

    心下了然,原来是去南方历练啊……

    让童言略感意外的是,唐梧川虽然也参加这次历练,却并没有要和她分在一组,而是去了岭山城的队伍。

    他来的一点也不低调,远远的瞧见童言后,对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童言瞥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也就错过了他无声的对着她说了什么。

    当然,就算童言瞧见了,在不懂唇语的情况下,也没法从动了两下的嘴皮子里读出什么信息。

    她这随意的一扭头,唐梧川却认为是她对自己的不屑,脸上嚣张的笑添了几分怒气和斗志。

    他一步不停的走上飞舟,在路过童言时留下一句话宣战的话。

    “走着瞧,我倒要看看谁先解决这件事!”

    童言:???

    她是错过了什么吗?

第三十七章 旧青城

    旧青城是一座建在沙漠边际的护防城。

    在修真界占多数的还是普通人,修士不过百万分之一二,如此庞大的人口数量,自然会有凡俗界的管理方式。

    皇权、宗族、部落,形形色色。

    而这些统治者往往会依附仙门,寻求庇护长存。

    不过,凡间上位者如何换,铁打的宗门却不会变的。

    修士为避免因果缠身,不会轻易插手凡俗是非,但关于妖魔鬼怪作乱这一类的事情,总归需要修士来解决。

    旧青城是凡俗景国和大穹国的分界处,同东去一百多里的上河城连成一条严密的防守线。

    此次发来求救信息的,便是旧青城城主,而隔壁的上河城早已成了一座死城,唯一靠的还算近的是岭川城。

    飞舟飞了将近一天一夜才到这里,由各个队长带队分头行动,去往各个城中查探。

    跟上自己所在的队伍,童言瞥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巧妙,昨天刚和别人接了梁子,今天就要一起行动。

    队伍里都是筑基修士,这里去旧青城的路也不远,接下来都是各自御剑赶路。

    旧青城有说不尽的苍凉之感,城里城外来往的番邦人极多,碧眼黄发,骆驼马蹄,都充满了异域风情。

    一行人十分低调的跟着人群进城,然后分开去城中四次打探情况,约定傍晚时分在城主府集合。

    沙漠一带一年中雨水特别稀少,空气干燥风沙又多,走在街上刮来的风仿佛都磨砺着露在外表的皮肤。

    路边摊卖的是易储存的大饼,而坐在店里吃的食客,店家还会提供一碗热汤。

    童言坐下等上菜的功夫,放出神识听着食客们的八卦,或许是来往这里的各方人士太多,导致这里的语言很杂,他们说的有些话要反复听才能明白。

    ‘前天来了个商队,带的全是新鲜玩意,我买下了不少,改天带给你瞧瞧。’

    ‘今年雨水比去年少了不少,地里好不容易活了的庄稼又死了’。

    热汤和饼时候端上来了,她学着旁桌食客的吃法,掰下一块放汤里吸了口汤汁,然后吃下去。

    味道算不得多好,面饼口感硬且粗糙,汤里沾了点油腥,放了些粗盐,勉强能下口。

    对她这样的外来人来说,是一份有本地特色的小吃,尝个鲜就行了,于当地人而言,却是唯一能果脯的东西。

    等她慢吞吞的吃完,八卦也听的差不多了,他们谈论多是下半月会不会下雨,每天能不能吃饱。

    修士是什么,妖兽是什么?都离他们太遥远。

    有的人甚至一生也没有见过所谓的修士,或者听都没听过。

    可是……百里外的上河城一夜之间变成死城,这里的人好像一点也不知道一般。

    童言猜测,这可能是城主为了避免群众恐慌,封锁了消息的原因。

    然而说不通的是,来往城中的商贩如此之多,离上河城遇难之日至少有半个月之久,两座城池的路程最多一天就能到,城主就算封锁了城内的消息,那外来的商贩呢?

    为什么也像是完全不知道此事,丝毫不见恐慌?

    逛了一下午无果,童言早早的来到离城主府不远的一家规格还算不错的茶楼坐着,喝着茶等其他人。

    茶过半的时候,有人上楼了,神识一扫,便知道是同行的其他弟子。

    脚步声直奔童言这桌,声音紧接着响起:“童师妹好清闲,我们都在外面打探消息,你却在这里喝茶看风景。”

    不是冤家不聚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然她和曹一成算不上什么仇人,但昨天的小冲突,勉强算是隔夜仇了。

    童言冲来人笑笑道:“曹师兄说笑了,我这是打探完消息,特地来这里盯着城主府的,怎么能算偷懒。”

    说来为了方便瞧其他人来没有,她可是特地选了个能看到城主府的位置。

    和曹一成上来的还有两个同门弟子,名字童言不没特意记,有些忘了,统一含糊的用师兄蒙混过关。

    三人走到桌前或站或坐,曹一成则走到窗前顺着窗户看向城主府。

    “这么长时间,童师妹看出什么了。”

    童言抿了口茶,想了想说道:“当城主应该很清闲,大门禁闭,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

    “师妹是深山里出来的村姑吗?大户人家的大门,岂是能随便开的,更何况是高官的府邸,那些位卑之人也配走大门?”曹一成讥笑一声。

    “你这盯梢的借口未免有些拙劣,而且城主才是向宗门求救的人,这里若是有问题,为何这城中的其他人会没事。”

    童言被问的哑口无言,盯梢本就是她随口一说的,哪里想得到曹一成会去较真。

    两个魔刹宗弟子事不关己的在旁边看好戏,凭刚刚几句话就能看出两人不和的端倪。

    谁对谁错他们不需要去掺和,谁强听谁的,而现在明显童言弱。

    不多时城主府外就来了其他几个魔刹宗弟子,队长郑石汇便是其中之一,楼上几人也不再停留,拿好武器下去集合。

    在童言结账时,路过的曹一成声音不高不低的道了一句,“土包子,拿灵珠买一桌凡俗的废水喝,何其愚蠢。”

    我他妈……

    童言听到额头的青筋暴起,一个大男人总是冷嘲暗讽的挤兑别人,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乐意,你管得着嘛。”白了眼走出楼的背影,童言以同样不高的声音怼了一句。

    所有弟子到齐之后,这时城主府那禁闭的朱红大门终于开了。

    两排仆人先涌出来,紧接着便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胡子华服男子,他恭敬的小跑到郑队长面前,一声声仙师的把魔刹宗弟子请进府中。

    这城主热情的有些过度,又是安排晚宴又是歌舞,好像他们是来礼节慰问的使臣,而非赶来救他们的帮手。

    凡俗的吃食修士看不上眼,助兴的歌舞他们瞧了两眼也没甚兴趣了,独特的舞资尚能入眼,可气质容貌哪里比得上灵气滋养的女修士来的赏心悦目。

    城主举杯敬向郑队长,郑队长意味不明看了他两眼,道:“何城主美人美酒相伴,我都不敢相信那封笔记潦草的求救信是出自你之手了。

    我们师兄弟不远千里跑一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和你闲聊,直接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事。”

    何城主端酒杯的手一顿,然后有些尴尬的又放下,挥手示意其他人下去,大殿上顿时只留魔刹宗弟子,城主与一名贴身仆人。

    何城主起身拱手说:“还请郑仙师息怒,求救信确实出自我手,只是众仙师远道而来,下官作为东道主、求助之人,自然要好好款待各位一番,为众仙师接风洗尘。贫瘠之地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不周的还请众仙师见谅。”

    一长串却没说到重点,一双双眼睛落在他身上,何城主倍感压力。

    空气寂静半晌后,何城主再次沉重的开口,娓娓道出事因:“半个多月,下官派去上河城的人没有一直没有回来,心中疑惑便传信问上河城城主,谁知也没有收到回信,后来再派士兵去查探,下官才知上河城十万人口一夜之间尽数死去。

    此前我们也曾听闻有其他城池遭遇屠杀的事,都猜测是敌国入侵的手段,所以我们城主之间约定加强戒备,危难时刻互相支援。

    直到上河城被屠尽,下官恍然大悟猜测这是有怪力在作乱。才由此写了一封信求助贵宗。”

第三十八章 小孩

    郑队长问道:“这既然是半月前的事,为何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此事,难道这各地来往的商贩也都不曾听到一点风声?”

    何城主道:“城中百姓不知,是因下官早已下令严密封锁消息,这消息一但传出去,定会引起恐慌,旧青城会因此而乱的,若此城一乱,便会给大穹国可乘之机……”

    瞧见郑队长脸上隐隐的不耐之意,何城主说话的声音连忙顿住,而后又小心翼翼的说:“至于这些商贩……我也曾在城外增加了士兵盘问,凡事知晓此时的,一律不得进城,全部赶走了,所以……所以……”

    一个魔刹宗弟子不耐烦的道:“行了,两座城离的不远,连岭山城都收到了波及,不可能他们特意绕开这里,你说,近日城中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何城主看了眼郑队长,见他面色如常才开口:“是有些怪异之事,分别在城中四个角,均有几个老人突然相继死去,而且之前他们身体健朗,并非身患重疾之人。仵作验尸后,发现他们身上除了一两个不明显的伤口外,没有收到任何致命伤,也并非中毒而死,所以这些人是正常死亡。”

    无疾病又没有致命伤却死了,恐怕杀人的手段不是普通人能看出来的。

    又有人问:“尸体呢?”

    何城主小声的道:“……他们家人把他们入土为安了。”

    郑队长听完沉思了几瞬,抬头对几个弟子道:“去我房间集合商议。”

    说完便把何城主扔在一边,直接带队走了。

    何城主望着离开的众人,恍然惊觉自己现在一身冷汗,他抬起袖子想擦一擦,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五步开外的灰衣仆人时,动作忽然顿住。

    ……

    由郑队长组织召开的作战小会议不过一刻钟就结束了,现在他们要先回各自的房间,养精蓄锐恢复灵力,明日开始行动。

    去客房的走廊上挂满了灯笼,光线虽然有些模糊,但不影响正常走路,而且夜视能力是每个修士自带的硬件,有灯无灯没甚区别。

    然而来的路上,遇到两个丫鬟非要用灯笼送她回来。

    其实她想说,两位小姐姐,你们提着的灯笼,也照不清楚什么啊。

    丫鬟一:“这是奴婢的职责所在。”

    丫鬟二:“能有幸服侍各位贵客,是奴婢们的福气。”

    这她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接受了。

    跟着丫鬟走进月亮门时,童言忽然听到有些响动,随即视线往前侧方半掩着的门看去。

    “还真把自己当少爷啊,就冲你有个大穹国的娘,这辈子你都是个下贱的人,杂种!还想吃东西,我呸!”

    随后就听到一声瓷碗落地的声音。

    两个丫鬟察觉童言脚步慢了下来,赶忙回头看向她,一门之外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过来,两人没能听真切,只是十分善解人意的询问:“客人可是有东西忘记拿了?前方不远就是您的房间,若是忘了东西,奴婢去替你取过来。”

    童言刚要回答,不想,刚才那个声音再次开口了,把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吸引了过去。

    “捡,你还捡!”那下人目光凶恶,眼睛落在小孩伸去捡馒头的手上,一时恶胆丛生,抬脚狠狠踩了上去。

    若不是小孩手抽的快,可怕已经被他踩在脚下了。

    “同样是姓何,我们大少爷每日给狗吃的都是燕窝鱼翅,你呢,你这个臭杂种就只能像狗一样在我面前抢食。”

    小孩看着馒头被踩进土了,眼神直勾勾的抬起来盯着面前的人。

    童言问面前的两个丫鬟:“你们没听到那边有人说话吗?”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些,两个丫鬟自然听到了,她们神色有些不自然,相互看了眼后,一个丫鬟对她行了个礼:“府里新来的下人不懂规矩,夜深了怎能如此大声喧哗,客人,您先跟着双枝去客房休息,奴婢这就去看看,定不会让他们再吵着您的。”

    另一个丫鬟提着灯笼看着她,隐隐有催促之意。

    童言点了下头,对提灯笼的双枝说:“好,我回房间,麻烦你带路。”

    双枝立刻走在前面给她带路,而留在原地的丫鬟看着她们重新走了,才放下心来,转身要往门后去。

    童言走了两步,视线最后扫了一眼门的位置,下垂的右手缓缓动作,一个小小的法术就此生成。

    那嚣张的下人只觉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再往后一拉,便脸朝下摔在了地上,痛的他嚎叫出声。

    还不等他有过多的反应,那个丫鬟便到了。

    童言神识在看到丫鬟对着那人一顿训斥之后便收了回来,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能管的,也只有那么多。

    两个丫鬟毫无察觉,一心以为瞒住了此事,高高兴兴的把童言送回房,伺候她洗漱休息。

    埋头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洗漱好后,童言拿上法器准备出府办分给自己的任务。

    这点点不早不晚,路过大堂就看见有魔刹宗弟子在等着。

    做任务之前还要集个合吗?

    抱着这样的疑惑,童言走了进去,问道:“各位师兄这是已经出去回来了?”

    最靠近外面的那个弟子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眉头皱着像在想着什么事。

    难得的,一旁的曹一成也像没看见她一眼,沉思着自己的事。

    队伍中唯二的女修杨继菲见她精神饱满,面色红润,昨晚定然休息的很好,便好奇的出声:“童师妹昨晚没有修炼吗?”

    “我灵力还算充足,便只是睡了一觉,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童言回答后疑惑的问。

    杨继菲皱着眉说:“这鬼地方灵气太稀薄了,各位师兄都只能用灵石继续修炼,可昨晚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另一半灵气,好似被吸跑了一般,要用平时双倍的灵石数才够。”

    见两人谈论这事,一个魔刹宗弟子突然面色凝重的开口:“不止是灵石里的灵气,你们有没有发觉,好像我们体内的灵力似乎也在一点点被吸走。”

    经他一提醒,大堂里的人纷纷检查自己身体的异状,“我体内的灵力好像确实在一点点减少,虽然不是很明显。”

    曹一成:“我的灵力没有任何异样。”

    杨继菲:“我也没有感觉到灵力有任何异样。”

    童言也摇摇头,表示没有。

    大堂里五个人,三个没有异样,两个有,这是有什么规律,还是只是一次偶然事件?

    童言视线转了一圈,才想起没瞧见队长,便问:“对了,怎么没看见郑师兄?”

    曹一成此刻仿佛又记起了自己的使命,扫了眼她嘲道:“郑师兄自然是有自己的事要去办,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把历练当成游玩,一觉睡到大天亮才起来。”

    童言:当我没开过这个口。

    杨继菲挺喜欢队伍里这个娇小可爱的小妹妹的,便告诉她:“郑师兄他们出府有半个时辰,他说这城中恐怕有异,你和我在队伍里修为最低,要我们结伴一同去城西查探。”

    杨继菲筑基中期修为,队伍里至少有三人是这个修为,真要分出谁低谁高其实不易。

    她为何怎么说,那样因为本该和童言一组的曹一成,不过他不愿意,才换成了杨继菲。

    童言不知道之前的事,只是笑着对新队友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就是要她选,她也宁愿要这个笑意盈盈的好看小姐姐,而不是那个糟心的曹一成。

第三十九章 天地方圆阵

    两人不多时,就来到城西出事的那几家人附近。

    那些门前和院子里都挂着丧事用的白布,一看就知道,不用她们特地去一家家打听。

    童言询问这些家属,关于死去的老人的事时,配合的,告诉她们说人死的很突然,前两天还好好的,晚上就死在了床上。

    但当她们问可否看一下尸体的时候,那眼神就变了。

    她们毫不意外的被赶了出来。

    不配合的,则直接把她们关在门外,咒骂的走回屋。

    别看早上的时候杨继菲笑的多和气,听到里面的人骂她的时候,你问问破了的门和躺在地上的这对夫妻,她脾气好不好吧。

    杨继菲冷声道:“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不回答的,我断他一指,听懂了吗?”

    那夫妻害怕连声应道:“是是是。”

    “半个月前,你们家的老人是怎么死的。”

    “这……”夫妻俩心虚的对视一眼,回想起自己平时没有好好照顾老人,甚至还虐待过他,一时间没回答问题。

    紧接着刀光一闪,两声惨叫响起,把童言吓了一跳。

    男人呻吟着抱手在地上打滚,而旁边是一截断指和血迹。

    她没想到,杨继菲竟然说的真的,

    女人被吓的哆哆嗦嗦躲去了另一边,但她没跑远又被杨继菲拉回来。

    “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吗?”她的声音仿佛噩梦般,再次在女人的上方响起。

    女人边磕头边哭着回答:“爹他……他几天前自己摔了一跤,把手摔折了,没两天就死了,不关我们的事啊。”

    “死前有什么异常。”

    “没……没有,就是吃不下饭,夜里睡不好。”

    杨继菲:“尸体埋在了哪里?”

    “在黄狗坡,不对好像在埋在猴子坎了,好像也不是,当家的你说我们把咱爹埋哪里了?我怎么记不清楚了!!”女人慌乱的向男人求助,可他还顾着自己的手,完全听不到女人的话。

    杨继菲冷冷的扫了一眼没答上话来的女人,童言一步走到她旁边,说到:“杨师姐,她许是太紧张忘记了,要不等她想一下再说。”

    杨继菲是有动手的意思,凡人于修士来说便是蝼蚁,虽然不能肆意屠杀,但随意的惩治两个人,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回头看了童言一眼,然后轻轻弯了下嘴角,似乎同意她的说法,“也是,让他们想一想,多活两刻。”

    淡淡的一句话,分明不是在说她,童言却产生了一种心惊的感觉。

    这来源于意识到自己周围的人,对别人生命的随意,和践踏。

    这和她以前接受的观念相差太大,之前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那是他们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敌手。

    今日杀人明日被杀,这是他们该的。

    可面前的两个人,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之后,从男人口中,她们知道了正确的墓地位置,杨继菲赶他起来,让他带路。

    然而才走不远,周围的场景忽然变了。

    四周灰蒙蒙一片,神识也看不清楚,走在前方的杨继菲竟然也不见了身影。

    童言赶紧叫了一声:“杨师姐!”却没有听到人回答。

    此时,腰间挂着的一个储物袋动了动,动静提醒了她,随即立刻把金幻蝶放了出来。

    果然,金幻蝶一出,浓雾一层层的退开,幻阵顷刻便破解了。

    视野刚清晰起来,便瞧见一道刀光直冲这边而来。

    童言迅速躲开后拔剑反击,却在剑身砍到他的下一刻,黑衣人一个眨眼就消失了。

    顾不得查看偷袭的黑衣人,她赶紧找杨继菲的身影。

    杨继菲背靠在墙上,左手臂受了一刀,而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躺在了地上。

    童言几步跑过去,“杨师姐,你怎么样?”

    杨继菲摇了下头,“有人布阵暗算我们。”

    童言:“我刚才就有看到一个,一身黑衣,还带了个鬼面具,我刚要反击他就消失了。”

    杨继菲不屑的笑了声:“他们是噬神堂的人。只有他们才喜欢在阴别人的时候带个鬼面具,而且噬神堂有一种独门功法,影踪术,能在短距离内快速隐藏变换身形,让人很难捕捉他们的正确位置。你刚刚见到的人,便是用了此术。”

    童言这才长了见识,宗门的普及玉笺里有提到过噬神堂,语气极为唾弃的评价他们是败类之流。

    她也仅模糊的知道,那是个专门收留在修真界做尽恶事丧尽天良,无处容身的败类修士的‘圣地’。

    没想到这次既然就遇上了这群人。“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去看尸体还是去找其他师兄汇合。”

    如果这种袭击是事先计划好的,那可能其他魔刹宗弟子也遭到了埋伏。

    杨继菲狠道:“去通知他们,不过,先等我宰了那个偷袭我的人再走。”

    说着,她拿起剑就往外冲去,所去的方向正好是一个不小心泄露了气息的噬神堂弟子。

    那边两人一交手,童言则警惕着周围,她知道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

    他此刻定在默默观察战局,等她们露出破绽就会出手。

    和杨继菲打斗的人逐渐露出败像,暗处的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一道黑影飞快的冲着杨继菲的背部刺去。

    童言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迅速上去拦下袭击。

    杨继菲战斗力超强发挥,没一会就杀了和自己对战了那个人,被童言缠着的黑衣人见同伴死了,身形一晃就想逃走。

    见要要跑,童言想也没想的追了上去,然而才追几步,黑衣人的影子瞬间就没了。

    是影踪术!

    她神识探查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人往哪个方向跑了,正准备放弃时,右面突然传来几声喊叫。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躺在另一条街上,喊叫声是意外看到这一幕的凡人发出来的。

    而不远出立在屋檐上的人,赫然是一年多未见的寂行!

    童言惊喜的喊了声:“小师傅!”

    寂行显然也早看到她了,微微笑着回应:“童施主,好巧!”

    一旁的杨继菲见两人似乎认识,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些许。

    要说和魔修最不太对付的,就数佛修那群爱管闲事的,原因之一是他们所修法术本就相克,总会附带一点本能的排斥。

    而且魔修名声算不得好,猪队友噬神堂又一直给魔修招黑,在大部分人眼中,所有魔修基本都和噬神堂的杂碎画成了等号。

    所以,不乏有傻子打着除魔卫道,渡化魔修的念头跟他们对着干。

    如果寂行是筑基期,杨继菲不会那么紧张,但是这个人的气息至少是金丹期。

    高处她整整一个大境界,动起手来她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童言高兴的小跑到寂行旁边,视线在他脸上特地看了两眼。

    不是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像是在最初清秀脸型的基础上调整了一些细节,变得更加俊郎了几分,仔细看的话,还有几分真容的影子。

    “寂行小师傅,你这次的脸和前两次有些不一样。”

    能随心所欲的调整相貌,简直是天然无危害的整容利器啊。

    寂行笑了笑,说:“一个相貌不凡的和尚进了城,一天之内所有人都知道了,如果普通和尚进了城,便谁也不会注意。”

    说完,他便往黑衣人的尸体走去,俯下身在那人身上检查什么。

    童言了然的点点头,低调好办事,确实是这个道理。

    而后突然想到什么,童言弱弱的道:“小师傅,你刚刚……不是在变相的夸自己长得好看,对吧?”

    相貌不凡?引起轰动?

    这根本不足以形容寂行小师傅的美貌好吗。

    寂行直起身子,表情略显严肃的道:“贫僧只是在陈述事实。”

    没毛病!

    童言怀疑寂行小师傅在线自恋,而且证据确凿。

    想起刚才他的动作,又道:“小师傅你刚刚在做什么?”

    提到这个事,寂行脸上的严肃才真实起来。

    “噬神堂的人在城中设下了阵法,只能进不能出,旧青城此刻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困阵。”

    童言心下震惊,他们一行人竟然毫无察觉的被对手请君入瓮了!

    那是否说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敌方手里。

    “他们设的是什么阵?既然如此,为何昨日我们进来时,看见有普通百姓正常出入此城?”

    而等寂行说出阵法的名字,她便知道了原因。

    “是天地方圆阵。而且贫僧听闻,剑宗也派弟子来了。”

第四十章

    天地方圆阵,童言学习阵法的时候,在沧海楼的玉笺中看过关于它的介绍。

    此阵法启动之后,会形成一个循环的困阵,它以吸取阵中的灵气和生命维持运转,再发作用在受困者身上。

    在阵中的修士,修为越高,灵力就越受影响,不仅是灵力的逐渐流失,还会影响灵力的运转。

    而对凡人时,又有些不同,它不会困住毫无灵气的凡人,长时间待在阵中的普通人,会因为被吸取生命,产生记忆混乱,四肢乏力,失眠暴躁的症状。

    尤其这个阵法见不得血腥,如果你身上出现了伤口,没有尽快医治愈合的话。

    修士轻则修为大跌,凡人身体迅速衰弱,寿命缩短。

    严重的话,吸干身体,化为干尸。

    寂行见童言低头思索的样子,心下有些意外:“你也知道这个阵法?”

    记得两年前,她可是连最简陋的困阵都看不出来的。

    “宗门里有关于这个阵法的介绍,碰巧看到了。”

    想到天地方圆阵的作用,就不难联想他们查探的异样是怎么回事了。

    “那这些老人突然同时死了,大概就是因为被阵法吸走了剩下的生命力,我记得何城主好像说过他们尸体上都有不明显的伤口。对了,杨师姐,她手臂受伤了的!”

    刚刚遇见寂行的欣喜让她暂时忘了她还有个同门在,此刻又因为阵法的事,才猛的想起来还有个人。

    童言跟寂行说了一声,转身飞回原来的巷子,此时杨继菲半跪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而受伤的手臂血流不止。

    显然,她这时已经受到阵法的重点照顾了。

    “杨师姐,我先帮你止血,现在开始要少动用灵力,这里有阵法会不断压制吸走你身体里的灵气。”童言立刻拿出丹药给杨继菲服下,希望能缓解她现在虚弱的情况。

    然而补灵气的尚能有些作用,止血丹药却没有一点用处。

    “丹药没用,我试过了。”因为受伤杨继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你说的阵法是什么意思,你如何得知此处有阵法的?”

    “小师傅……刚刚那个佛修告诉我的,有人在这里设了天地方圆阵困住了旧青城,从昨天进入这座城我们就已经入阵了。”小师傅是自己平时对寂行的叫法,童言怕杨继菲不清楚自己指的是谁,才半道改成了佛修。

    接着又指出遇到的异常,“早上你们说的部分灵气莫名消散,我们来查的老人死因异常的事,不出意外都和这个阵法有关。”

    还有斗法时逐渐发现,法术用的灵力至少比平时多一半的状况。

    听她说完后,杨继菲不免思索了起来,发现这些确实如童言说所的那样,脸上逐渐严肃了起来。

    她问童言:“这伤口一直流血不止也是因为阵法原因?要按照平常,这两寸长的伤口早就愈合了。”

    杨继菲不知道这个阵法,是因为进沧海楼是需要用贡献值的,童言从燕回秘境带回来不少东西,上交宗门后,贡献值自然不少。

    其他弟子不是没有贡献值,而是他们进沧海楼是奔着功法去的,关于阵法的玉笺,如果不是有意修炼,很少有弟子去借阅。

    童言点点头,说:“必须要止住伤口,久了会影响修为。”

    想起在天擎山学到的点穴,也不管有没有用,往杨继菲肩上某处穴位用力一点,又撕下裙摆包扎了伤口。

    点穴杨继菲还是第一次见识,见童言不过碰了她一下,手臂就麻木了起来,忍不住问了声,“你这是……”

    “止血用的,应该有用。”

    见童言不愿多说,杨继菲也不再多问,修士直接最忌讳的就是刨根究底追问别人的秘密。

    没一会儿,寂行带着尸体也来了,他把尸体随意往地上一扔,看了眼童言包扎的动作,径自走到另一个黑衣人旁边,从他身上摸出一个东西,走了过来。

    他一靠近,杨继菲立刻抬起头暗含戒备的看着他。

    然寂行只是递过来一个红色的令牌,对童言道:“这是他们用来抵抗阵法的令牌,带着它就不会受到阵法的影响。”

    童言一侧头就看清楚他递过来的东西,听明白它的作用之后,才恍然大悟他刚刚翻看黑衣人尸体的用意。

    原来是在找令牌,消除阵法的作用。

    她接过令牌后直接递给杨继菲,“杨师姐,这个你带好。”

    然后顺手把她的穴道解开。

    杨继菲眼神瞥了眼寂行后,没有推辞的接过令牌,对童言道了声多谢。

    童言表情略显诧异,谢她做什么,这不是寂行给她的吗?

    但在杨继菲看来,这是和尚特地为童言找来的,而童言好心再给了她而已。

    她承的是同门师妹童言的情,而不是明显阵营不同的寂行。

    对此,寂行没什么想法,令牌给了童言,她是自己用还是给了别人,都是她自己的事。

    杨继菲接过令牌后不久,手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几个呼吸之间就恢复如初。

    能明显的感受到阵法施加的压力消失了,让她脸色终于轻松些许。

    为了两个黑衣人已经再此耽搁了不少时间,寂行还要继续破阵,不能久留,只得先提醒童言小心。

    “城中有许多噬神堂的人,他们不受阵法限制可以自由动用灵力,所以在破阵之前你千万要小心,不要单独行动。”

    听出寂行要离开单独行动的意思,童言站了起来,仰头问他道:“小师傅你是要去破解阵法?难不难,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年龄不大,想操心的事倒是挺多的,寂行不由的摸了摸童言的头,微微笑道:“不是特别难的事,注意保护自己,若果遇上什么麻烦就发传音,贫僧会尽量及时赶来的。”

    说完这些寂行便走了,不过两人都在这里,解决了这件事再叙旧也不迟。

    童言和杨继菲商量一下后,决定迅速和其他同门联系,告知这边的事,然后往城主府赶去。

    既然噬神堂的人早就到了这里,却没有对城中人动手,甚至在此设了阵法等他们,那何城主是不是知情人?

    如果不知,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城中四个角出现异常,把他们分开。

    说是巧合,未免牵强了些。

    就像昨晚郑师兄所说,明明是大难临头,见到他们第一步竟然是设宴迎接,而不是求助诉苦。

    脸上也似乎没有愁云惨淡,提心吊胆的情绪,有的大概是紧张。

    这何城主不对劲。

    没过多久,童言收到了其他同门的回信,果然,他们也遭到了偷袭。

    还有一个消息说,在城里看见了剑宗弟子。

    这里不是魔刹宗的领地吗,为何剑宗弟子也会来此?

    还未到城主府,童言的神识就察觉到那里的同寻常的寂静,空气中还有打斗遗留的法术和剑气,建筑遭到了不明显的损坏。

    他们不过才离开半个时辰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人在这里斗法?

    杨继菲也有些诧异,猜测的说:“难道是郑师兄他们回城主府,遇到了其他噬神堂的人?”

    其他同门刚联系过,自然知道他们还在赶来人路上,所以在这里和人斗法的肯定不是他们。

    唯有一大早出去的郑师兄和另一个人这个可能。

    还是说,另有除了剑宗和寂行之外的其他修士也进了城里?

    童言她们发现异常后便停了下来,握紧法器警惕的戒备四周。

    两人毫无掩饰的直奔城主府,如果这里有埋伏,她们很有可能已经被发现了行踪。

    果然,下一刻童言背后升起一股杀气,她心脏一紧,本能的迅速往地上一躲,险险避开刺向胸口的致命一击。

    躲开后迅速回头,拿匕首的黑衣人身形一闪,只留给她一个残影不见了。

    负伤的杨继菲虽然状态差一点,可不受阵法影响后反应也不慢,反手格挡刀刃,法器撞上后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击失败的黑衣人迅速隐身藏了起来,准备下一次攻击。

    这仅仅是黑衣人的第一波偷袭,但从神识察觉到的灵力波动来看,至少还有十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朝两人围来。

    童言看情况不妙,喊道:“杨师姐快走,他们有很多人!”

    敌众我寡,不能硬抗。

    杨继菲也意识到这点,法器分开后,不准备和偷袭的人做纠缠,默契的和她朝一个方向跑路。

    黑衣人紧追而上,到半路又突然就消失了。

    此时她们也看到了快速往这边赶来的曹一成他们,在后方还跟着几个剑宗弟子。

    见到童言和杨继菲从城主府方向飞来,疑惑的问:“不是去城主府集合吗,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杨继菲说:“城主府周围都是噬神堂的人,我们一到那里就遇到袭击,本来有人追过来的,却不知为何他们半路又退了回去。”

    “他们难道是在阻止我们靠近城主府。”一个弟子道。

    城主府中莫非酝酿着什么阴谋,不然为什么黑衣人宁可放弃对他们的追杀,也要回去。

    “联系郑师兄了吗,他现在在哪里?”

    “他带着赵易探查城主府地下的密室,现在联系不上他们!”这是早上第一个遇道郑师兄他们的弟子,只是后来人多了,为了行动保密,才统一说是出门了。

    其他人都只知道郑师兄早早出去了,没想到竟然还在府里面。

    此刻城主府被包围,郑师兄他们的情况定然不乐观。

    几人合计之后,决定先杀几个黑衣人夺取令牌,再杀进城主府。

    剑宗弟子从头到尾都静悄悄的立在一旁,等他们动身后又跟了上来。

    曹一成他们没有理会他们,显然是默认了他们的存在,等一下打起来,剑宗弟子也算是援手。

    童言跟着队伍再去城主府时,这里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有人用阵法将城主府与普通住宅隔开了。

    一行人轻易的通过阵法的阻碍进入城主府中,外面看着风平浪静的府中,里面早已打斗了起来。

    本来离去的寂行,在和黑衣人的头目交手,黑色和金色的光芒碰撞搏斗,场面看起来十分激烈。

    围观的黑衣人发现突然闯进来的童言他们,一言不发的对他们发起攻击。

    战斗场面瞬间拉开,按照最开始商量好的,其他人掩护两个人去找郑师兄。

    寂行一直在找天地方圆阵的阵眼藏在何处,城主府的他早已探查过好几次都未曾发现不同,没想到最后阵眼还是和城主府有关。

    为了避免波及普通人,他花了一天时间设下阻止没有灵力的人靠近防护阵,童言他们通过阵法那一刻,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他传音给童言:“童施主,找机会去后院,此阵的阵眼是何城主,务必要找到他!”

    收到传音的童言一愣,视线下意识往与人斗法的寂行身上看去,他此时面色严峻,察觉她的视线后对上她的眼。

    一道传音又来,“快去,不能让他的魂魄落在他们手里。”

    确定是寂行在给她发传音,童言立刻冲他点头,表示自己收到,转过头对杨继菲说:“杨师姐,我有事要去后院,帮我掩护一下。”

    杨继菲没说什么,看了一眼童言后用剑接过对面的攻击,让她有机会离开。

    童言脱身后快速靠边往城主府的后院去,或许是黑衣人都去前面,此刻去后院的路上畅通无阻。

    静悄悄的城主府内院,今早还见到的下人都去哪里了?

    越往里走,气氛越阴森,她也是魔修,可这些黑气还是让她十分的讨厌。

    鼻尖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传来,童言知道她快要找到地方了,放慢了脚步一靠近,就听到假山中地道里传来一声声惨叫声。

    “做城主有什么好的,若成为我法器的鬼王,力量无穷不说还不老不死,这可是帝王求都求不来的长生不死。”

    回应他的,是何城主一声比一声痛苦的惨叫,期间还有其他人的闷哼。

    童言把神识小心翼翼的从密道探进去,尽头是一个灰蒙蒙的地下室,几盏油灯一闪一闪的让这里看起来更加阴森。

    昨日衣袍光鲜的何城主,此刻半泡在正中央的血池中,血水化作血蛇拼命的往他身体里钻,堪比酷刑的折磨,让他面目都狰狞起来,口中发出痛苦的惨叫。

    血池外围刻着奇怪的阵法,一条条红色的水流缓慢的汇入中心池中,源头来着城主府的下人的身上。

    他们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手腕皆被划开一个大口,血肉模糊的伤口一眼望去像是已经断开了。

    在这种折磨下何城主还保留一丝理智,他断断续续的开口:“求……求求你,放了我儿子,我什么……都听你的。”

    血池前的黑袍的人突然笑了一声,走到旁边墙角的位置,看向两个小孩子,似是困惑的对何城主说:“你有两个儿子,要我放过哪个?是不是大的这个。”

第五十章 下战书

    秦殊和金家老祖的斗法没有太多悬念,漫天火海对战滔天剑意,不过半刻钟左右就分出胜负。

    比他们前一脚到战场的那个人,在斗法结束后,突然上前和秦殊交谈。

    “改日请秦道友赐教一番,地点随意。”

    秦殊眯起眼看向那人,口中缓缓念出他的名字。

    “顾予期。”

    顾予期微微点头表示回应,面对看中的对手,冷漠的眼睛里多一丝生气,“你的剑,很强。”

    秦殊嗤笑了一下,擦着剑身的血迹,似是不屑的道,“你凭什么要我跟你打。”

    对剑道的领悟,他远超同修为的剑修,剑意也非一般人能企及,他有他的骄傲,不是谁下的战书他都接的。

    他嘲讽,顾予期也不以为意,下一刻猛然拔剑出鞘,斩出雷霆万钧的一剑,剑气斩天裂地,附带的雷光照亮了黑暗。

    这一剑斩的童言起了一身鸡皮,心中不由的燃起盎然战意,恨不得立刻提剑上去,跟人大战个三百回合。

    同为剑修,童言有此冲动,直面这一剑的秦殊又何尝冷静的下来。

    剑修,追逐的便是在不断的战斗中挑战极限,突破自我,其遇强则强,乃狠人界的一大代表。

    更何况,遇到能与之匹敌的对手。

    秦殊看向顾予期的眼中,出现了和他看向自己时一样的东西。

    同类。

    “时间,地点。”秦殊的话言简意赅。

    顾予期:“你定。”

    “三日后,离这里五十里外有个合适的场地。”没有多说废话,秦殊直接定下时间地点。

    而后话音又转,挑衅的道,“赢了我要你那把洛焚剑。”

    修士间正大光明的挑战,是有胜出者,可以挑选败者能力范围内的一件宝物为彩头一说。

    只是很少有人会严谨的按这个规矩来。

    因为你若输了,对面选中的,说不准是你准备了几十上百年寻来的宝物,还是你的本命法器。

    宝物来的本就不易,没有谁愿意以这种方式送出手。

    听他要洛焚剑,顾予期淡定的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可,同样,我要洛光剑。”

    秦殊盯了他两秒,轻呵一声,“你该不是,在为你们剑宗追回洛玄九剑的吧。”

    又是一个未知领域,童言伸手拽了拽寂行的袖子,仰头问道:“什么是洛玄九剑,是类似剑宗至宝的好东西吗。”

    衣袖的摇晃让他看了身边的小女孩一眼,而后伸过另一只手把袖片从她手里夺过来,轻轻的介绍道。

    “虽算不上至宝,但也所差无几。洛玄九剑,是剑宗唯一一位八品炼器师高阳臣,打造的九把极品法剑,它们外形相似,又各有不同,其威力也非比寻常。

    听闻,这九把剑练成之时引来了劫雷,劫后霞光漫天,万剑齐鸣。当时的人都以为是剑宗又多一位元婴修士,谁料竟是出了九把绝世灵剑。”

    童言:“既然是剑宗的东西,怎么会在秦殊手里。”

    “这点,贫僧就不得不敬佩剑宗。”寂行眼中的钦佩溢于言表,“你可听闻剑宗的葬剑山?”

    未等她开口,寂行便自己接着说下去,“葬剑山中存放着百万无主之剑,半截残剑、凡间铁器、遗世名剑皆会收入其中。

    而且,每五十年剑宗就会举行‘万剑问主’大会无偿开放一次,天下修士皆可前往闯关,三关全部胜出的人,便有一次进入葬剑山挑选法剑的机会。”

    “进去的人只可以拿走一把剑,但,不论此人拿走的是哪把灵剑,剑宗都不会出来阻止。”

    “那要拿到一把好剑,可就赚大发了,剑宗的人也太大方了吧。”听的她都有些心动不已。

    进葬剑山随意挑一把剑,就好似商家搞了个答题活动,答对的人,全场商品任选一样免费送嘛!

    免费!送!哦!

    就问你顶不顶的住。

    再有,天下法器千千万,挑一个趁手的可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她难免也想去瞧瞧。

    随后想到什么,她惊了一下,“难道这洛玄九剑也入了葬剑山?!那这不叫大方了,这是壕。”

    壕无人性的壕!

    幻想秦殊经艰难险阻,突破重重难关终于进到葬剑山中,在万众瞩目中拿下洛玄剑之一,她心中不由升起淡淡的钦佩之情。

    “这么说来,这什么洛光剑就是秦殊闯关得到的了,果然厉害!”

    那他为何问那姓顾的,是不是在追回灵剑呢?

    即便是再好的剑,剑宗也不可能明面上送出去,背地里又夺回来。

    那么大个宗门,可丢不起这人。

    随后寂行的话,让她知道,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想太多,秦殊根本就没有进过葬剑山!

    他手上的洛光剑,是他抢来的。

    知道真相的童言,眼泪都掉下来了。

    那边顾予期冷艳高傲的丢了句,“不是。”

    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空中。

    关于洛玄九剑的话题还没有完。

    比如九剑中,最开始时,其中三把在锻造者高阳臣手中,六把入了葬剑山。

    十来年后的‘万剑问主’大会上,六件便去了四把,仅剩的两把在后来的两百多年里,剑宗本门弟子取走一把,还有一把则仍存放在葬剑山内。

    不是这剑不吸引人,而是越好的剑,越有灵性,它们会自己选择主人,而非修士选择它们。

    除了认主的灵剑,没有人能强行带走这里的无主灵剑。

    而高阳臣手中的三把,已知一把赐给了自己的二弟子,一把洛焚剑在顾予期手中,最后一把至今还在他手上。

    听闻,洛玄九剑出场如此不同凡响,是因为高阳臣在炼制它们的时候,加入了传说级别的炼器珍宝——天罡顽石。

    传闻,只要炼器时加上一点点,练出的法器就会产生质一般的飞跃。

    此物坚不可摧,硬度极高,便是仙剑级别的法器和它硬扛,也会被震出一个缺口来。

    奇妙的是,它又软如棉花,形态可化为液体流动,融入水中,任你法眼通天也难辨出区别。

    可软可硬,又天生具有灵性,不愧为天地形成的至宝。

    修真界流传的天罡顽石传说,非常的夸张,什么远古神族的法器,都是用天罡顽石炼出来的,八大神器也和它密切相关。

    还说什么只存在书里的不知名神剑,就是在一堆顽石堆里长出来的。

    有了这些传说在前,后面有人称,洛玄九剑集齐九把就可以召唤圣龙的传言,也难免有人信以为真。

    当然,原话是,洛玄九剑可以相互融合吞噬,九九归一之后,必将出现一把旷世仙剑。

    更有趣的是,有人特地因为这个传言跑去问了锻造它们的人—高阳臣。

    当时高阳臣只是神秘一笑,对此言不置可否。

    童言觉得他当时想表达的是,流言止于智者,智者见智之类的。

    毕竟,老子只是个安心打铁的,打造它们的时候哪里有想那么多逼事!

    偏偏有人觉得,高阳臣的态度分明是承认了这一说法,此后洛玄九剑,又被炒到了一个新的热度。

    ……

    心里头牵挂着出门是露出窗口的小身影,童言没有再去看金家老祖死后,金家面临着什么样的结局。

    脚步匆匆的回来,上楼直奔房间而去。

    站在门口轻轻敲门,“何湛,睡了吗?我们回来了。”

    等了一会儿里面无人回应,正打算再敲时,突然停下,心中懊恼,她完全可以用神识看一下里面的情况,站这里敲,搞得自己好像傻子似的。

    这样想着,便散开神识,看向房间里面。

    何湛抱着枕头缩在床上,听到声音后,小心的探出脑袋往门这边瞧。

    “何湛,你开门吧,我们回来了。”

    “言姐姐!?”何湛惊喜的叫了一声,赶忙从床上跑下来开门。

    进门后,童言问他,“你刚刚是在睡觉吗?”

    何湛偷偷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的道:“我听见外面有人走动,很害怕,就跑到床上躲起来了。”

    说完又低下头,“言姐姐,下次你要去哪里把我也带上吧,我不会添乱的,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他说一个人害怕,让童言心中一动,察觉不对低头看他的眼睛,果然有些红红的,像是要哭了一般。

    想到接下来没有什么事需要丢下他出去了,她便温声答应,“好,以后出去带上你。”

    后来几天,他们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金家的下场。

    秦殊后来去了金家大宅,女子大多逃过一劫,男丁死的死逃的逃,再加上其他家族的落井下石,金家在源县的辉煌,已经不复存在。

    商铺背后的老板大换血,但于普通的源县人和来往的旅客来说,并不影响他们什么,日子照旧。

    金家下场最惨的就数金多远一人,四肢尽废却没有死,只能终生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他的根基被秦殊毁了,以后再也不能修炼,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刁钻老头照顾他。

    这人,是金家剩下的女人特地为他选的。

    报答他曾经对她们有过的欺凌,和如今带来的灭门之灾。

    金多远对秦殊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以致被他如此报复?

    且听旁边的大婶细细道来。

    那日,金多远虽然被管事叫走,心中的气却没有消,命令查了秦殊。

    之后,秦殊上场的次数突然增多,对手总是比他强出不少,往往上一场下来,马上就要进入另一场和妖兽搏斗。

    这时,金多远总会站在三楼的位置,高高在上的俯视下面,欣赏秦殊的垂死挣扎。

    在此之前,自秦殊上了场之后,秦父赌博的次数虽不曾收敛,但至少不至于输的太惨。

    也许是见十来岁的儿子,因为自己的狠心受了伤,心怀愧疚,秦父此后在家中尽量减少了和秦母的争吵。

    至少在秦母面前是这样的。

    然而近日,秦父像是倒了霉运,在赌场越赌越输,越输越赌,负债早已经是曾经的好几倍。

    经常和他一起的赌鬼看出了些门道,悄悄的和秦父拉开距离。

    这天,连续几天上场的秦殊,在搏斗时体力不支,被打倒在了地上。

    对面的男子下意识的仰头看向金多远的位置。

    金多远啧了一声,笑的随意,“把他的右手给本少爷打断了。”

    意识不清晰的秦殊,被断臂的剧痛惊醒,额头的热汗变成忍痛的冷汗,痛苦呻吟着。

    场外的秦父阻止不及,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殊被痛晕了过去。

    秦父不敢带着断了右手的秦殊回家,在医馆进行简单的治疗之后,把人带去了一个破旧的木屋里面。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以前秦殊受伤,害怕秦母担心,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养好伤再回去。

    秦父难得的默认了他的行为。

    右手骨头断的严重,即便接好,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上等的药材养着,才能勉强保证正常活动。

    但不可以再用大力,提重物,已经基本废掉了。

    钱,秦父早就输光了,甚至背了一屁股的债。

    这次看诊的医药费,翻遍了全身上下还凑不齐一个整数。

    大夫不是第一次替秦殊看病了,甚至以前正常的秦父,出门历练回来,偶尔也会去他家医馆坐坐。

    他看着凑不钱,面色有些尴尬的秦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钱,老夫以后再收,老夫不是体谅你,而是心疼这孩子,好好一个家,你看看你这几年给霍霍成什么样了!你真是!”

    大夫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把拿上东西转身就冲出了门,不想跟被迷了心智的秦父再多交流。

    因为没有钱好好医治,秦殊的右手便一直拖着,也连续在破木屋了住了好些天。

    这日,秦父不在,要债的人不知怎么找到了这里。

    一阵吵闹中,秦殊得知了一个秦父瞒了他很久的消息。

    原来秦母,早就被秦父卖给曹家抵债了。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震的秦殊眼前发白,头重脚轻,晕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他来了

    赌场安静了一瞬,喧声又在一句‘他是秦殊’后骤然响起。

    看到他,有的人仿佛看见了金矿一样,双眼发红,极度兴奋的从看台上跳下来,朝他扑去。

    “他们……这是?”她表示不理解他们的行为,秦殊找的是赌坊的人,这些人兴奋的冲上去做什么。

    还有人家从天上飞下来,很明显修为不错,这么没眼色的凑上去,真的不是在找死吗?

    寂行见怪不怪,目光淡淡的看着场上的发展,“重金之下必有莽夫,赌坊门口的告示可写着,凡杀秦殊者,可得灵石五千,这些人如何能不急。”

    “他们不知道秦殊是金丹期修士吗?能被他们杀了才怪了吧。”

    实力相差巨大,这典型就是去找死,所谓炮灰,也不过如此吧。

    寂行笑了,提醒她道:“除了昨日在客栈的人,还有谁知道秦殊是金丹修士?

    这里大多数人无从得知消息,听到风声的,也对此保持怀疑的态度,再有巨大的利益在面前,少不了有人冒险一试。

    金家的人便是利用这一点,让这些修士去探他的虚实,顺道消耗他的灵力。”

    本来没觉得不对,但经他这么一点,顺着这个思路细想下来,才明白这其中还有这样阴险的算计,“原来如此,怪不得赌坊的人半天了也没出来一个。”

    所以金家的人,此刻正躲在某处观察着这里?

    如果发现秦殊不过是个装腔作势的绣花枕头,定然会大义凛然的出面杀了他,在一众修士面前立威。

    但,如果秦殊实力强悍,确实有金丹修为该如何。

    恐怕,也是自持自家有个进入金丹期的老祖,有恃无恐吧。

    一群练气期的散修,秦殊半点没放在眼里,左手剑一挥,横扫击退众人。

    “他没杀他们。”童言一直盯着场上的变化,炮灰队进攻失败,她查看了一眼,发现他们没有一个死了。

    看来秦殊也不是个嗜杀之人。

    又啧了声,“不过也是半死不活了。”

    没什么好同情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罢了,都是自己选的路。

    击退这些人之后,秦殊眼神一睨,对着众人道。

    “这一次只是教训,今晚我秦殊只找金家人的麻烦,若还有人要因金家与我为敌,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言语中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随着话音落下,法剑紧接着出了剑鞘,灵力携着锐利的剑气,直指赌坊顶部,第四层的包间。

    那是金家人重要人员才能进出的地方。

    灵力逼近窗户,与另一股力量相撞,在空中僵持不下间,又冲出来一股灵力冲上去。

    此灵力撞上这两道灵力后,余力不减,直直撞上赌坊的墙壁,炸出一个窟窿才消失。

    四层的包间忽然打开,金丹期的威压从顶楼传下来,压的赌坊的修士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声如洪钟的浑厚男声响起:“秦殊小儿,这里可是你能嚣张的地方,莫不是以为出去混了几十年,就可以在老夫这里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

    此人,便是金家的金丹中期修为的老祖。

    “还以为你们会一直藏着做缩头乌龟,这不,打一下就冒头了。”秦殊嘴角勾起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

    看不到金家老祖的脸,童言也能想象他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

    被人当着面骂缩头乌龟,谁能忍得了?

    当了上百年的太上皇,享受所有人的恭维敬畏的金家老祖表示,不能!

    “休得猖狂!把他给老夫拿下!”老祖发号施令,赌坊的上下,无人敢违背。

    一群修为不等的打手,金家小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窝蜂的冲上去,擒拿秦殊。

    混战打了起来,有些惜命的修士,看情况不对,悄无声息的溜出了赌场。

    一层靠太近的修士难免被波及到,各个连滚带爬的躲着了墙角。

    心中暗自后悔来赌坊看这热闹,这哪是花灵石的事,这他娘的是在玩命!

    打斗并不影响二楼看台的人,看了看一面倒的单挑后,她随意的望了望赌坊看台上上的人,竟然只剩一半不到。

    这次秦殊没有留手,每一剑都直取对手的性命,鲜血溅在他身上,眼神锐利而冷漠。

    转眼,金家的人死伤过半,四楼终于飞出两个有实力的修士。

    大概在筑基后期,然两人联手在他手下撑不过五十招。

    童言保证,这里面秦殊肯定没有出全力。

    跟刷怪似的,金丹修士的终于坐不住,亲自下来对上秦殊。

    不过,单看周身气息,这人怕也打不过呀!

    “他们就不能一起上吗?”童言对此颇为无语,一个一个上,像极了送人头的。

    这人虽然也有金丹期的气势,但显然不是进入金丹百年以上的老牌修士。

    所以最厉害那个,为什么还要龟缩着不出来?

    这个问题,难得的寂行也垂眸沉思了片刻,“大概是身为高手的风范,不能第一个出手。”

    他一个金丹期称另一个金丹修士为高手,绝对不是夸奖。

    而是讽刺那人自视甚高,过分轻敌。

    “简单的说就是好面子是吧!”

    怪不得所有小说电视剧套路,大佬往往最后才出手,可不就是有意无意的装逼套路吗。

    即便对面是金丹修士,秦殊的脸上也未有一丝的变化。

    只是他似乎认得此人,瞧了两眼,不确定的道:“金多远?”

    对面的金多远冷笑一声,“你还记得本少爷啊,怎么,右手断了的滋味,左手也要试一试吗。”

    两人也没什么恩怨,不过就是从场上下来后,精疲力尽的秦殊不甚撞到了这位精贵的少爷。

    才被长辈骂了一顿的金多远正没处撒气儿,气愤秦殊的脏血沾到他衣服上了,非要人跪地求饶羞辱一番,才饶过他。

    他不跪,便人按着他跪,秦父上前求情,也被强按着跪下。

    十几岁的少年还是血气方刚,秦父虽然后来这几年对他和秦母极差,但总归是他的父亲,秦殊又怎能看着他受辱。

    没忍住和压着秦父的两个打手动起手来,但他才和妖兽拼搏过,自然不是两人的对上,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还好,这时赌坊的管事突然过来,说家主找金多远,秦殊才捡回一条命。

    “那滋味确实不错。”秦殊如同回味的说着,语气仿佛在说今天风很大一般。

    突然,他笑了,面目无端的有些狰狞扭曲。“简直刻骨难忘!”

    话音未落,他忽的动了,化作一道残影扑向金多远。

    童言能感觉到,此时他身上传来的滔天杀意,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强烈。

    仿佛恨不得把金多远千刀万剐一般。

    他的身影极快,若不是她修为提升后目力更好,恐怕也只能看见一个残影。

    只见他手上换成了短剑,而且是右手!

    毫无传言中说所说,断了导致无法用剑的模样。

    他人还未看清他怎么动作,就听到金多远的惨叫声起来,声音响彻云霄,痛苦至极。

    几息之间,他已站定,金多远一身血迹,双腿弯曲,轰然跪在了地上,而他的双臂已被齐肩斩断。

    赌坊内无人不惊,金家少爷对上秦殊,一个照面就被人斩断双臂,割断脚筋。

    是金多远太弱,还是秦殊实力太恐怖。

    而且,金家老祖竟然没有阻止他,或者说,来不及阻止!

    “竖子!你竟敢断我孙儿双臂,断了脚筋,我定要剥了你的皮,炼了你的魂魄要你永不超生!”金家老祖的暴怒响起,深红色的大袍的老者终于现身了。

    金家老祖检查了金多远的伤势,发现伤口不止表面,从上至下,细细的伤口加起来至少上百道,不伤及要害,却要他活活流干血液而亡。

    金家晚辈中唯一一个结丹小辈,竟在他眼皮子地下落到如此下场,不仅是毁了金家血脉传承,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的脸面踩到了泥里。

    金家老祖咬牙切齿,恨不得让秦殊当场神形俱灭!

    “秦殊,受死!”怒急攻心的金老祖祭出法器,杀气腾腾的朝秦殊杀去。

    童言注意到,此时他又换成了左手用剑。

    刚刚换成右手用剑,是为了报断臂之仇吗?

    顺便羞辱金多远,断臂不但没断,而且还杀的了他。

    多年的金丹修士修为自然不俗,秦殊除了面色微微严肃之外,未见一丝怯意。

    金丹修士的打斗,不是赌坊小小的屋子能圈住的,几个交手之间,两人先后飞了出去。

    心大的看客们,筑基以上的则御剑跟上去看这场大战。

    未筑基的,要么御灵气赶过去,要不用符箓追在后头。

    只是,以他们的速度,赶过去恐怕也只是看大战的落幕仪式了。

    身边有个金丹期的寂行,童言基本是在两人一离开,就紧跟上去的,所以绝对是把这场大战看的最完整的人之一。

    还有一个气息极强的人是谁?

    在赌坊时,没发现这里还隐藏着一位修为高深的人。

    直到追出来时,感受到从旁边闪过的强大灵息,方知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低调的躲在暗处。

第四十八章 赌坊

    “言姐姐,可以带着我吗?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害怕。”

    因为昨日听到的事,童言和寂行打算去着金汇赌坊看看,临行时,何湛拉着她的手请求带着他。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在客栈里休息等我们好不好。”她尽力哄着,赌坊可不是个好东地方,更何况金汇赌坊还不是一般的赌坊。

    而且,今晚赌坊里可不见的会太平,带上一个孩子,太麻烦,也不安全。

    “上次我给你的珠子还在吗?”见他点头后,童言继续说:“它会保护你的,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不能带你去。”

    何湛的眼睛红了起来,低头抽泣道:“言姐姐……我是怕你丢下我不管了。”

    她哪里有表现出会丢下他的信号吗?

    这孩子太缺乏安全感了。

    “瞎想什么,姐姐跟你保证不会这样做的,别哭了啊。”童言心里由衷的感慨带小孩子难,带会哭的孩子更难。

    小孩抬起头,瞧见她眉头微微皱着,识趣的止了眼泪,顶着湿漉漉的眼睛,十分乖巧懂事的说:“嗯,我不哭了,言姐姐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我娘说小孩子要听话大人才会喜欢,我会很乖,很听你的话的。”

    乖巧的令人心疼,她摸了摸小孩的头无声的安慰一番,最后说:“我们走了。”

    “嗯,言姐姐再见,大哥哥再见。”何湛用力的点头,泪珠子要掉不掉,逞强的笑着跟他们道别。

    “走吧。”看时候差不多了,寂行在一旁说了一声。

    两人走出房间,关上房门时,何湛跟着后面,伸手抵在门上阻止她。

    “言姐姐我来关门,你们快去吧。”

    童言微愣了一下,随后点头说:“那一会儿你记得要把门关好,也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在何湛表示知记住了之后,她跟着寂行后面走下楼,出了客栈。

    何湛所在的房间,有一扇窗户正对着街上,路过那里时,童言下意识的回望了一眼。

    小小的身子半个支出了窗外,眼睛紧盯着他们的背影。

    他在那里看了多久?

    还是,从他们出门开始就这样的。

    矫情点说,何湛固执的望着这边的身影,她瞧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把他一个人留在客栈是不是不太安全,他还不到十岁,如果遇到点突发事件就会处理不了。

    寂行发觉旁边的人停了下来,随即也止步转身望向窗户的位置。

    相比童言略微丰富的感情,他眼中则是无尽的平静。

    他也不开口,只是等到她再次迈出了步伐的时候,同步跟上。

    两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街道的转角,何湛慢慢的爬下凳子,把窗户一步步的关好。

    走到桌边,端起凉掉的茶水喝一口。

    还以为这招要失败了,幸好最后她回头了。

    照姐姐有些迟钝的反应来看,他在做这些举动之前,要直说出来才能不枉费他花的心思。

    娘说,依附者,要对强者表现出足够的依赖。

    你要学会让他们怜悯你,让他们对你心软。

    ……

    金汇赌坊的灯笼,在源县的最后一束光线消失时,就点上了。

    因为秦殊在此下战书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县和周边,今晚来赌坊的人比往常多了几倍不止。

    金汇赌坊是什么?

    白日里,它是一个身板大点,豪华一点的大赌坊。

    晚上,它则是源县唯一一个地下格斗场。

    场上会安排妖兽对妖兽,人对妖兽,人对人,三种不同对局,围观的人,用银子或者灵石押注。

    上场的人没有认输这一说,要么一站一躺,非死即残,分出个胜负来,否则是不能下场的。

    赌坊除了自己会养一批上场的打手外,还接受别人卖身,或者自己参赛,连续赢一定的次数就可以拿走奖金。

    赌输了还不上的,也会被赌坊强行签下卖身契,上场为他们挣钱还债。

    在这里,有的人一夜暴富,有的人倾家荡产。

    赌坊的每一个晚上,都响彻着赌鬼们疯狂的呐喊声。

    今晚能进赌坊的,只有拿的出灵石的修士,花银子的普通人,赌坊门口的大街才是他们的位置。

    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两人终于进到了赌坊里面。

    周围都是修士,童言没有乱放神识,只拿着视线四处观察里面的布局。

    各个门口都站着一到两对保镖,不知是一直都有的,还是为了迎敌刻意准备的。

    最后,他们来到一个二层的高台上,这里的视野极好,视线往向一移便可以看到格斗场。

    或许是寂行那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的容貌和气场,其他修士没一个敢靠近他们三步之内,因此这里显的有些空旷。

    这里的异样自然引起了金汇赌坊的管事的注意。

    带着人来的路上,还在想是有人想闹事,还是秦殊提前到了?

    待看到寂行时,才知道这座小庙,不知因何引来了个厉害人物。

    管事挥退随从,毕恭毕敬的正要上前。

    寂行一个淡漠的眼神扫过去,无形的压力硬生生逼的管事后退一步。

    他仅一个眼神就有此威力,管事的哪里还敢上去,顶着满头大汗,诚惶诚恐的朝着这边恭敬的拜了一礼,灰溜溜的滚蛋了。

    这等人物还是赶紧派人通知主家吧,他没那胆子跟人搭话。

    还有啊,那老祖闭关的怎么样了?今晚的赌坊不会安生了!

    一门心思放在场上的童言,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周围有些安静。

    她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了吗?”

    寂行眼角随意扫了眼周围被余威波及的人,淡淡的道了声,“无事。”

    随后仿佛开启了音量键,嘈杂的声音又忽然响起。

    童言:哦。

    不过他们为什么都在偷瞄这边?

    没过多久,底下的格斗场上开始了第一场对局。

    是两只二阶妖兽,外形和巨狼、豹子有些相似,它们四肢健硕有力,攻击力十足。

    再加上实力相当,两只凶兽斗起来,很让场内的人跟着热血沸腾。

    起初,童言看的还是有兴致,毕竟第一次来,她也从来没有和这类妖**过手,看的时候会想象,如果是自己,又该怎么出手如何回防。

    场上很快就落幕了,火属性的狼略胜一筹。

    这只是开胃菜,接下来又是两个练气修士的打斗。

    她随意扫了眼两人的修为,一个练气五层,一个练气六层,修为高一点的是赌坊的人。

    而练气五层的修士,则奔着是三局挑战后的五百块灵石来的。

    然而,他必须要连续赢过三场,才可以带走它们。

    修士间的打斗更讲究技巧和经验,比妖兽打斗要精彩许多,连她也看的津津有味。

    两人出手都十分凶残,你来我往十来招就见了血腥,而周围的看客,更兴奋了。

    事实证明,没有两把刷子,是没胆子敢从赌坊手里捞钱的。

    没过太久,赌坊的人便被打的爬不起来,口吐鲜血。

    地上的人被打手抬下去,没有人分给他们一丝多余的眼光.

    站着边上的裁判,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看场上胜出的人,又十分嫌弃的扫了眼被抬走的伤员。

    场上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迎来了第二位选手,童言没怎么看,只想赶紧掐了个诀把周围嘶吼的声音隔绝开来。

    恰好寂行这时往她这边看了一下,她便解释道:“这里太吵了,我隔一下音。”

    “吵吗?贫僧怎么不觉得。”寂行如此说到。

    瞬间,童言联想了很多,比如:

    果然是出家之人,修为高定力好,这思想领悟一般人可达不到。

    估计乐队的大音响在他耳边放山路十八弯他也能稳如定海神针。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不是风动不是云动,是心在动?

    寂行见她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读出她说的意思,便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说慢些,贫僧这唇语才学没多久,别人说快了就跟不上了。”

    深感佛学博大精深,沉浸在感悟中一个字也没说的童言:“……”

    后知后觉的读出她面无表情下面的意思,寂行不禁笑了,“来赌场的人多了自然会吵了些,贫僧以前去过类似的地方,便提前施了膈音的法术。”

    一把把膈音罩罩在自己身上,童言直接开启自闭模式。

    杂音被隔开后,饱受摧残的耳膜总算好受了一下。

    上场的人一换在再,暴力而又无趣的紧,她只看了一会儿就走神儿。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旁边突然传来灵力波动,她回神来,原来是寂行的灵力罩把她圈了进去。

    她顺势把膈音的撤了,耳边传来赌坊里轻微的吵闹声。

    他微微低头问:“是不是很无聊?”随后又说:“很久就会结束了,该来的人已经来了。”

    童言一惊,秦殊来了?

    她忙四次看了一圈,“他在哪里?”

    寂行:“在赌坊外面。”

    “在外面?”

    寂行点头,紧接着眉眼微扬,道,“来了。”

    下一刻,一个黑影自赌坊上方缓缓落下,随后一阵气浪从他身上荡出来,场上的两人直接被弹了下去。

    “在下秦殊,金家的人出来吧。”

    来人果然背着两把一大一小的法剑,仅一身青衣衬的他俊朗无比。

    一双锐利的双眼像极了刚冲出牢笼的凶兽,配上额头那条小手指长的刀疤,温润的面孔也无端多了几分冷酷。

    他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金家的人,出来受死吧。

    是吧?

第四十七章 不幸的人

    三人逛完回到客栈时,已经临近饭点,她和寂行是修士可以不怎么吃东西,还是小孩的何湛却不能不吃。

    在二楼坐下,转头就可以看到楼下的食客,大堂里的人彼此交谈,还算热闹。

    从谈论的话题来看,他们似乎是本地的修士。

    “你们猜,我前两天看见谁了?”

    两个同伴齐齐白了他一眼,一人无情的戳破他的故弄玄虚,“不就是秦殊嘛,你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对就是他。”对同伴的白眼不以为意,男子再次神秘兮兮的说,“这次可不一样,我是在金汇赌坊里面瞧见的!”

    坐在对面的两个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新闻一般,吃惊的瞪圆了眼睛,“在金…金汇赌坊,他竟然还敢回去?”

    那人啧了一声,得意中又带着不屑的看了自己同伴一眼。

    “怎么就不敢了,他才十五岁的时候就敢把赌场闹到鸡飞狗跳,还杀了仇人和自己亲爹才逃走,如今事情都过去了好几十年,怎么不敢回来了。

    要我说,当年赌坊的大火,还指不定就是他干的。”

    那场大火让金家损失惨重,金家对外宣称是意外失火,还是一部分人心底不信这个说法。

    不信是一回事,敢真正明说出来的没几个。

    毕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将了一军,身为第一家族的金家面子上过不去。

    哪怕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也没人敢乱接大火是怎么起的,只是询问秦殊的事。

    “那他现在回来干什么,还去了金汇赌坊?”

    “你们过来点,我悄悄告诉你们。”男子招手示意两人靠近些说,虚声说出消息,“他是来下战书的!他说明晚子时之后,源县将再无金汇赌坊!”

    大堂里支着耳朵偷听的人,顿时抽起一阵凉气。

    金汇赌坊可不是一般人开的。

    背后的老板金家,可是源县唯一的修真世家,光是筑基期的高手就有四个,更有一个金丹修为的老祖坐阵金汇赌坊,方圆百里之内无人敢来此生事。

    秦殊他就一个人,如何能敌的过那么大个家族。

    “他这是不要命了吗,逃都逃了几十年还回来,难不成是活腻了。”

    “要是我,我肯定死在外面也不会再回来。”

    ”哎!今早我还瞧见金家贴的通缉令没撤,等会我去揭了,指不定能跟着赚一笔。”

    经这一提醒,有不少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这时有个疑问的声音突然在一片嘈杂声中响起,“你们说的秦殊,可是额头上有个小刀疤,左手用剑的人,哦,他还背着两把大小不一样的剑?”

    大堂里谈论的人,大多没有见过秦殊此人,只是几十年前的事情闹的太大,在这比较封闭的小城里反复传播,他也就成了人尽皆知的‘名人’。

    倒是一开始起话头的人见过秦殊,他回想了一下,肯定的点头,“没错,当时秦殊确实是左手用剑,当年他的右手在赛场上被人打断了,他老爹又没钱给他医治,手就这样废掉了,没想到他学了左手用剑。”

    确定他们口中的秦殊是自己听说过的那个秦殊之后,那人奇怪的笑着说,“我猜你们肯定很少去外面历练。”

    有人不解:“我们经常外出历练啊,不知这位道友此话是何意?”

    “我听说的秦殊,一手左手剑用的出神入化无人能及,剑道悟性极高,修炼速度更是令人望其项背,不及百岁就修至金丹期,引无数散修同道仰望。

    这样的人,怎么就成了你们口中不自量力自寻死路的人了。”

    这人是外来历练的散修,秦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这些盲目的人更清楚。

    秦殊,是一个让他们散修崇拜而又畏惧的人。

    大堂里一片哗然。

    金丹期,多少人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境界,便是在场的修士,最高也不过练气八层。

    金家也仅仅只有一个金丹期的老祖,秦殊不过消失了几十年,竟然到了这等修为。

    这样的秦殊,与停留在大家记忆中的形象大相径庭,大堂的人当场反驳。

    “不可能!他要是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报仇,这都几十年过去了,再回来有什么意义,道友怕是认错人了。”

    但是深知内情的人却有些理解,“他当年都把仇人杀完了,爹娘也死了,他还回来做什么。

    虽说他年少时受到的痛苦是因为金汇赌坊,可把他赶上赛场上参赛的,可能他那个没人性的亲爹。”

    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基本把关于秦殊的往事翻了个彻底。

    听完本地人的科普之后,童言唏嘘不已,赌博真的要不得。

    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妻离子散,害人害己!

    “小师傅你四次历练,有没有听说秦殊这个人?”听完故事童言对秦殊这人到底好奇的紧,想到寂行会经常游走,便转头问他。

    寂行:“有过一面之缘,关于他的各种传言贫僧也听过几句。”

    童言追问道:“那人说他剑道天赋很高是真的吗?”

    刚才那番的夸赞,便是大宗门的精英弟子也不一定有的。

    他想了想,轻点了下头,“贫僧听闻的,和刚才那位道友所言相差无几,秦殊他确实是一个极具天赋的人。

    听闻他年幼时曾想拜入剑宗,但因为右手残废的原因,被当时的主事真人拒之门外,之后又试图去其他小宗门,也被多番拒绝,最后只能成为散修一员。”

    散修本就生存艰难,更何况是残了右手的秦殊。

    他是如何度过那段艰难的时间的,无人知道,但很久之后,一手左手剑法,让秦殊两个字逐渐响彻散修圈中。

    几十年后,因其过硬的实力和天赋,也逐渐为更多人认可。

    知晓前因后果的童言,有些替他不平,“这么优秀的人可惜了,我猜当时拒绝秦殊的人,后来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毕竟拒绝了一个如此有潜力的人。

    听她这么说,寂行却笑着摇了摇头。

    “难得不是吗?”她不解。

    “这些宗门一开始确实很后悔没有留下他,但后来关于他的传闻越来越多,他们便在庆幸和此人没有关系了。”

    惊!莫非这人有什么问题?

    他字正腔圆,十分客观的评价,“秦殊此人行事作风狠辣随性,是个很能惹事的。时常会寻人下战书打斗,各家有天赋的弟子,或多或少都与之交过手。

    而且此人战斗时猛如野兽,出手必定要见血腥,也因此结下不少不死不休的仇家。”

    所以秦殊也等于麻烦,那些宗门自然不愿意扯上关系的。

    大好的前程,作成这样

    半是同情半是无奈,童言有些怅然,“这说不定和他童年不幸有很大关系。”

    寂行也认同这点,若不是这次偶然的机会,他也不会知道,原来在别人眼中的祸害,身后还有这种悲惨的故事。

    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院。

    傍晚时分,屋里光线暗了下去,女主人点上昏沉的油灯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小孩在院子门口玩,眼神时不时的会看向回来的路,盼望着外出的父亲能早点回来。

    饭做好后,女主人扬声问孩子:“看见你爹回来了吗?”

    “没呢娘。”小孩往外瞅了一眼没看到人,大声回道。

    “平时这个点都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女主人嘴上念叨着,把碗筷摆好后,擦了擦手又去了厨房忙活。

    不多时,院子了传来小孩兴高采烈的叫喊,“爹爹,娘,娘爹爹回来了!你快出来看啊。”

    女主人匆匆跑出来,嘴上训斥孩子大呼小叫,嘴角的笑意却十分明显,丈夫安全回家,她提着的心也安稳了。

    “洗洗手吃饭,今天出来什么事吗,怎么回来的比昨日晚。”

    “出了点小事耽搁了一会儿……”

    屋子里断断续续传出碗筷的碰撞声,夫妻间的闲谈,小孩不时的插嘴,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个青色的高大身影,不知在这院子外站了多久。

    天上圆月再次被乌云遮住,夜里幽幽霜色跟着消失。

    乌云散去,当月光再次撒下来时,寂静的小巷空无一人。

    一座孤坟,一个青衣男子,沉默的跪在坟前一动不动,如此便是一夜。

    清晨的阳光打在身上,那人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没有丝毫刚睡醒时的惺忪。

    晨露打湿了衣衫,他浑然不觉,朝着墓碑磕了个头。

    “娘,殊儿现在才能看您,您心里肯定生气的在骂我了。”

    他拿出一直带着脖子上的骨灰握着,隐藏的情绪终于泄露了出来。

    “娘别生气,殊儿一直都有把您带在身边的。”

    男子絮絮叨叨的说着。

    孤云,清风,鸟鸣,似乎都被他的悲痛所感染。

    “我当年太弱,连完整的墓碑也不敢给您立,怕金家的人会去烦您闹您。现在殊儿重新给您立个新碑,今日过后,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吵到娘了。”

    他说完后停顿了好久,悲戚笼罩四周。

    沙哑的声音艰难响起,“娘,您就回答殊儿一句吧。”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之声。

    日出到日落,青衣男子由跪改为坐在墓前,靠着墓碑,仿佛突然回到了小时候坐着娘亲怀里的日子。

    曾经的秦父也是一个顾家负责,努力上进的好丈夫好父亲。

    秦父是一个修士,修为不高不低,时常会和其他修士结队外出历练,有时一两天,长的有三五天之久。

    知道小秦殊也有灵根,可以修炼的时候,秦父十分高兴,历练赚取的灵石,总会留下一半给小秦殊修炼用。

    用秦父的话说,老子的资质也就那样了,练不出个名堂,小秦殊比他聪明,岁数小,好好修炼的话,肯定有机会筑基的。

    小秦殊五岁起便开始修炼,再大一点,经验丰富的秦父会教他法术、剑法,教他怎么跟妖兽打斗。

    训练的狠了,小秦殊身上总少不了一下淤青和伤口,秦母则会心疼的替他上药,埋怨秦父是个狠心的父亲。

    而这时秦父总是乐呵呵的笑着走过来,接过秦母手中的药瓶,给小秦殊擦伤口。

    “小小男子汉,怎么能这点苦也吃不得。你爹我在外面跟妖兽打架的时候,可比这危险多了。”

    知道秦母因为这事偷偷抹眼泪,秦父则会紧张的跟她解释。

    “我这也是希望他以后遇到危险,能有办法自救嘛,别哭,明天不对他这么严厉了好不好。”

    当所有人都以为安平的日子会就这么过下去时,这个家突然变了。

    秦父开始频繁外出,夜不归宿,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一身酒气的出现,一切仿佛变了一个人般。

    从带回家补贴家用,留给小秦殊修炼的灵石越来越少,到最后还从家中拿走银子。

    还算富裕的小家变得贫困落魄起来,秦母也不得不同时接几份活,养着这个家。

    然而,不断的吵闹、令人作呕的酒气,和娘亲的泪水,还是充斥在小秦殊在源县最后那几年的记忆中。

    那天,趁秦母不在家,秦父把他带了出来。

    年仅十二的他,被秦父带去金汇赌坊,推上格斗场同妖兽打斗,供人取乐。

    用以前他教给自己的技巧,对付格斗场的妖兽,仅仅是因为他压了自己会赢!

    小秦殊终于清醒的意识到:父亲他,疯了。

    日升到日落,秦殊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

    起身向秦母告别,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

    是一包糖。

    “殊儿听人说,吃糖会让人开心。娘也试试这话是不是真的。”

    秦殊剥了一颗糖放嘴里,甜味瞬间充满口腔,他微微一笑。

    “娘,我走了。”

    那丫头,说的这话也不算骗人。

    两把剑,一身煞气,那人迎着残阳一步一步离开。

    他,来履行诺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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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什么的,童言早已经见怪不怪,就是附带的外挂好像有点不一样。
童言:其实我的理想是过上平(hun)平(chi)淡(deng)淡(si)的生活。
觊觎神剑的众人:不,你不想。论自带外挂的好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论自带外挂的好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论自带外挂的好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