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白云城
远方泛起鱼肚白。
路上已经可以见到行人。
挑担的，提篮的，扛包的，赶车的，驾马的，各有各的活计，也各有各的热闹。
他们都是要往城里去的。
这里离城还有十几里路，走到的时候，也就将将开城门的时候了。
徐立混在稀拉拉的人流里，一人独行，很不起眼。
他觉得自己该主动点了。
在变强的路上，不一定要跟人打架，用其他的方法代替也是可以的。
比如卓不平说的那些丹药啊、符箓啊，都是很好的辅助。
他要进城，他要买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嗑药使我变强！
白云城。
因背靠白云山脉而得名。
白云山脉不过是条百余里的小山脉，却是灵气盎然，环境得天独厚，十分适合各种药材生长。
这里也是整个宗州的药材基地，供应了整个宗州七成的药材生产。
加上官方的引导，这里的商业气息很浓，全国各地药材商，皮料商都会在这里聚集，每日流动的金银数以十万计。
但卓不平却告诉徐立，这里不仅是凡俗的商业之城，也是整个宗州修行人的资源互换地之一。
嗯，用专业一点的称呼，叫修行人的坊市，白云坊市。
城门口。
徐立第一眼就发现了此地跟红叶城的不同。
那就是一个字，大。
不仅城门大，城墙也更大更高。
足有十丈高的城墙，在城下往上看，只能看到一个个指头大小的巡守兵士，不仅看到了别人的渺小，也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徐立带着感叹，随着人流排队进城。
轮到他的时候，城卫盯着他手上的石剑看了几眼，见是一根石头棍子，交代了一句进城别惹事，然后让他交了两文钱的进城费。
徐立有些肉痛，一个烧饼就这么没了。
入了城，那种大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明明自己周围都是人，可就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微小和孤单。
夹裹着人流，徐立边走，边在脑海中搜寻着卓不平跟他聊天时透露的一些消息。
入了城，如果想跟当地的修士交流，就多四处走走看看。
一般愿意跟同道交流的修士，他们都会以独特的方式告知别人自己的存在。但是修士一般不愿意跟普通人多打交道。
如果想去坊市，除了靠人带，就是靠自己找了。
坊市就在城中，却设置了简单的幻阵，普通人会对其视而不见，但对于修士来说，就是好像一层薄纱挡着，即便一点阵法功底都没有，却也只要那么轻轻一掀，就能识得庐山真面目。
不过徐立走了半天，逛了足足四五条街，直到日上杆头，他也没发现什么同道存在，更没发现什么坊市。
他倒是没怀疑卓不平再骗他，反而对自己的运气感觉到倒霉。
当然，这主要是他对修行至今的全部理解都靠卓不平对他的填鸭式科普，可能一些常见的修士手段对于他来说，却是不可理解。
徐立也没着急，决定先找一家饭店填饱肚子。
赶了一早上路，连早饭都没吃，现在正好补上。
两顿凑在一起吃，又省了一顿饭钱，徐立表示就很棒。
云琅酒楼。
酒楼占地宽广，足有三层高，在整条街中都是鹤立鸡群，从外看去明亮光洁，连牌匾镶着金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更不用说，连站在外面招待的迎宾身上穿的衣裳都是高级料子，一看就是高档场所。
本来以徐立口袋里的银子，他看到这类场所，应该转头就走的。
不过他看到了酒楼牌匾下的一个独特的兰花标志之后，他决定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客官，里面请，您需要些什么？”
招待的侍者并没有徐立的外表就露出轻视，反而很热情。
酒楼内部装修更是豪华，这让徐立有些拘谨，不过他毕竟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微微恍惚就回过神来，对着侍者露齿一笑。
“我找你们老板，你可以把这个交给他看看，嗯，我是令牌主人的朋友。”
说着，他递过去一块青玉令牌。
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卓字，背后雕刻着一朵兰花，和酒楼牌匾上的兰花样式一模一样。
正是卓不平交给他的令牌，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起作用了。
这家云琅酒楼正是卓家的产业。
徐立想，卓不平家比他想的还要有钱。
所以说，不愧是家里当官的嘛。
侍者一听是来找老板的，正要委婉拒绝徐立。
不是他看不起徐立，而是以徐立的穿着档次，还有气质，他跟老板的层次还要差个十万八千里。
而据他所知，老板是外地调来执掌酒楼的，在当地也没什么穷亲戚。
他要真是跟老板说了，不仅徐立见不到老板，他还要受到训斥。
毕竟老板是很忙的，要是来个人就要去打扰他一下，这工作还要不要干了。
不过当看到徐立手中的令牌之时，侍者又是一愣，瞳孔更是骤然一缩。
然后他才双手接过令牌，客气地引领着徐立去了一个比较幽静的单间，备好茶水，点心，说让徐立稍等片刻，他去通知老板，这才关门退下。
徐立坐在软乎乎的椅子上，吃着可口的点心，打量着房间内清幽的装扮，墙上挂着看起来很淡雅的山水画，鼻间还有淡淡檀香萦绕，沁人心脾，闻之神清气爽，心里更是一阵赞叹。
这服务，这氛围，真的是要比他在街旁边吃一碗阳春面要好很多啊。
连点心都分外好吃。
想着，他赶紧多吃了两块。
因为侍者刚才跟他说，这点心和茶水都是免费的。
他只是想来打探一下消息，毕竟能开这么大酒楼，消息一定很灵通，那么坊市在哪儿，不就是分分钟就能知道了。
徐立并不迂腐，卓不平既然给了他令牌，那么他用来干一些简单的事给自己方便自然是可以的。
既然已经欠了卓不平的人情，现在做的只不过是再加些码而已。
不过令牌比他想的管用，竟然还能混一顿美味的点心，这让徐立对之前卖令牌的想法感到羞愧。
就在徐立美滋滋地享受着点心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徐立没有出去看热闹的心思，有那闲功夫，多吃两块糕点不好吗？
侍者给的量很足。
徐立觉得不仅早饭，晚饭可能也可以省了。
突然，徐立捏着点心的手一顿，一个黑影出现在房间门口，然后……
砰！
房门被大力踹开。
一个穿金戴玉的富贵公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指着一脸懵逼的徐立骂道：
“就是这么个乡巴佬抢了本公子的房间！”
“说你呢，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啊？”
第三十二章 无妄之灾
徐立表示很无辜。
他招谁惹谁了，坐在屋子里，好好喝着茶，吃着点心，就差唱着歌了，突然……就被人骂了！
不过他是个好脾气的人。
虽然被人骂了，但这有可能是误会不是。
解释清楚了，再让人道个歉，他也就不计较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富贵公子见徐立还呆愣着不动，就是一大步向前，怒喝道：
“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还想等本公子请你吗？！”
“呃，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富贵公子的态度让徐立觉得他才是受害者，明明该发火的是他才对啊。
“小四！”
富贵公子却没看徐立，而是对后面大叫道。
一个穿着云琅酒楼制服的年轻小伙涨红着脸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脸上还残留着红红的巴掌印，眼泪都在眼珠里打转了。
但他仍强忍着，有些讨好地对富贵公子说道：
“王公子，你消消气，青松房真的有人了，我给您换个房间，保证让你满意。”
小四也觉得委屈，这王公子每次来都要必点青松房用餐，酒楼其他人也知道，只是不可能每次都给他留着，一般到了时间，王公子还没打招呼，他们就会把房间留给下一位客人。
只是没想到，今天青松房刚有人进去，王公子就领着几个朋友过来了。
小四看得分明，王公子朋友中有个很漂亮的女孩，看那架势王公子对女孩很是殷勤。
所以一听自己的专属房间被人占了，这王公子为了不在女孩面前丢了面子，没有火气也要多上三分。
何况这王公子是个爆发户，脾气十分暴躁，就更加不会给面子了。
“不行！我就要这个！”
王公子余光扫了扫站在人堆里看热闹的几个人，特别是其中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孩，目光莹莹，似是在对他鼓励。
他心里一狠，怎么也不能丢了面子。
虽然他老子告诫过他，这云琅酒楼背后有背景，最好不要得罪，但他现在又没得罪酒楼。
面前这个穿着低劣，神色畏畏缩缩，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乡巴佬，难道他还得罪不起？
正好，也让他在小玉面前涨涨面子，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这么一想，王公子气势更加汹涌，斜眼就是那么一瞧，觉得分外有逼格。
“让他滚！今天这事，我就算给你们东家一个面子。”
“啊？”
小四脸色为难，看向一直没再说话的徐立，在他心里，让徐立吃点亏，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徐立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干，都要惹得麻烦上身，早知道就在外面等了。
不过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他下山会遇到很多事，也会遇到很多人。
这位王公子也只是其中一位。
不过看样子王公子的道歉看样子是等不到了，那么……
“啪！”
谁也没看到是怎么回事，只听到啪的一声，王公子就倒飞了出去，原地出现了一个中年人，穿着锦衣，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翡翠玉扳指，笑得很和善。
“萧老板！”
“是酒楼的萧老板！”
吃瓜群众中一阵惊呼，不少人脸上都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没想到一个纨绔公子闹事，竟然能惹出云琅酒楼背后的神秘老板。
“抱歉了诸位，打搅了各位用餐的心情，今日消费一律都打八折，算是萧某的赔罪。”
萧老板笑呵呵地对着四周客气拱手。
说完，他看也不看躺在地上哀嚎，吐了半嘴牙的王公子，走进房间，衣袖一挥，青松房的房门一关，隔绝了所有视线。
“不平的朋友？”
“额，是的。”
徐立默默放下自己的手，其实这一巴掌，他打起来应该也挺爽的。
“他……”
“待会有人会和他讲讲道理，以后他一定不会这么没礼貌了。”
萧老板笑眯眯道，似乎知道徐立想要问什么。
“你……”
“我是萧浪，卓家外戚，卓不平的三舅。”
萧老板继续介绍。
“我……”
“你是徐立吧，我看到你的信息时还不相信，这么年轻，竟然还是一位剑修，多少年没见过一位剑修了，我今儿可算是见着活的了。
你跟不平是朋友，我叫你一声大侄子，应该没关系吧？”
萧浪坐在徐立身前，拉家常似的，却打算了徐立所有的话。
“可以。”
然后，徐立闭上了嘴。
这都什么人啊？
他咬下一口糕点，有点甜，糯糯的，很好吃，刚好让他堵上嘴。
“哈哈哈……”
萧浪脸上带着一丝捉弄成功的坏笑，还挤了挤眉，徐立竟从里面看到了卓不平的影子。
果然卓不平的皮是一脉相传的。
“说吧，大侄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不平既然肯把自己的身份令牌给你，那么你就算自己人了，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帮忙！”
萧浪收回调戏，颇为正经道。
“我需要一些情报。”
徐立抿了抿嘴，说道。
“什么情报？我可以在我的权限里尽力帮你，不过要是超过我的权限，我就无能为力了。”
萧浪说得坦诚，让人挑不出错来。
至于他的权限到底有多大，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嗯，白云坊市的位置，还有……异人门，我希望知道异人门的一些信息。”
徐立想了想，又多加了一个问题。
“白云坊市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异人门的话，他们可不好惹，大侄子难道是得罪他们了？”
萧浪腰上也有个和卓不平类似的小口袋，他伸手进去取出一张灰白符箓，上面只画着一个红色箭头，一闪一闪的，他递给徐立。
“这是导向符，里面有白云城的地图，输入灵力，你跟着箭头走，就能找到白云坊市。”
徐立接过导向符，试探地输入一丝灵力。
只见红色箭头就像染了色一样，瞬间变绿，抖动个不停，然后就像一只绿色的小蝌蚪在符箓上转了好几圈，几根简易黑色线条就显露了出来，正是附近几条街道的线路图。
绿色小箭头又转动起来，而后停在某一个方位。
停止灵力输送，导向符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多谢。”
“呵呵，不客气，只是个小玩意，不过却可以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多研究一下，还有不少妙用呢。”
萧浪笑眯眯的，很和善的样子。
徐立收起导向符，放入怀中，这才看向萧浪。
“我跟异人门没什么关系，只是最近听到了这个名字，有点好奇。”
闻言，萧浪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
“异人门成立了数十年，一向亦正亦邪，行事无所顾忌，特别是近几年行事愈发霸道无常，近乎邪道。
若是大侄子遇到了他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他们就是一群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至于更多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和大侄子不一样，只在江湖上厮混，岁月让我有了微末名声，但在你们修行人的世界中，我还不值一提。
而异人门不仅是江湖上的霸主势力，据说在修行世界，他们也同样霸道。”
说到这里，萧浪眼中流露出一丝黯淡，但很快隐去。
“江湖，修行世界？”
徐立一直以为两者是一体的。
但现在看来，它们相差很大。
徐立没再多问，异人门这么强，不是他这么个小虾米能够招惹的，他只是暗暗将这个名字记下，就如同他一直寻找的那头天鬼。
在还不够强大之前，一切都是需要等待。
第三十三章 白云坊市
拒绝了萧浪准备的热情招待，徐立怀揣着几块免费的糕点走出了云琅酒楼。
拿出导向符，输入灵力，按照简陋的路线图，徐立没费多大功夫就来到了一个巷子口。
巷子口在两栋老房子之间，从外看去，就好像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似乎一走进去就会迷失了方向。
但路过的行人却对此视而不见，就好像没有看见这里还有条小巷似的，跟卓不平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普通人根本看不见坊市的入口。
徐立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关注，于是一踏步走进了入口，身形很快消失在白雾之中。
白雾没有威力，徐立只是简单地将灵力运送到双眼出，前方所有的迷障就消失不见。
走过一条小巷，前方豁然开朗，就见到一个大大的牌坊，上面写着白云坊市四个大字。
徐立心头一喜。
可算找到了。
还有人陆续从外面走来，模样陌生，看样子到坊市的路不止他找到的小巷子一条。
“请各位来客牢记，白云坊市不允许寻衅滋事，任何扰乱市场的行为都将视作对白云坊市的挑衅。
本坊市拥有二级留影阵，阵法覆盖整个坊市，请各位谨言慎行，如有违规，执法队绝不留情！”
一块大大的白色石头就停在牌坊下，循环播放着这段话。
徐立瞬间大开眼界。
石头也能发声，这可是第一次见。
他想上前摸摸大石头，但又怕弄坏了。
就听到身后有个戴着白色轻薄面纱的姑娘对着身旁一位戴着半副面具的年轻男子痴痴笑道：
“大哥，你看那人好搞笑，一块回音石也这么稀奇，真不知道是哪个疙瘩窝里走出来的。”
“别乱说话。”
男子拉了一下姑娘，对着徐立歉意地点点头，然后直接越过徐立，走进了坊市。
徐立默然。
他嘴角扯了扯，然后在地上胡乱抹了些灰，把自己脸擦得灰一块，黑一块，这下彻底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刚才两兄妹的打扮给他提了个醒，来这里的人似乎都把脸遮住了，像他这样露出本来面目的少之又少。
既然大家都这么干，想来是有原因的，他没这个条件，就随便抹把灰，也是一样的。
越过回音石，徐立走进坊市。
坊市比他想象中的冷清，只有一条长长的街道，大概有四驾马车并行那么宽，但道上没有多少行人，反而是摆摊的比客人还要多一点。
两旁的店铺也没有多少客人进入，一切冷冷淡淡。
前方刚才看见的两兄妹似乎是这里的熟客了，一来就直接走进了一间名叫翠玉阁的铺子，然后就没再出来了。
徐立走走停停，摆摊的也不是什么真的小贩，有凶神恶煞的大汉，有仙风道骨的老道，有白白胖胖的胖子，也有花枝招展的大姑娘……
高矮胖瘦，男女老幼，摆摊的人什么都有。
不过也都有一个特点，各有各自己的遮掩方法，有戴着斗笠的，有蒙着面纱的，有戴着面具的，其中戴面具的最多。
还有一个露出本来面目的，但徐立看去，却只见到了一层迷雾，不由在心中大呼神奇。
一路走过，也没见有人过来招呼过，徐立知道是自己这一身打扮的原因占了大半，不过他也乐得清静，眼睛却不停歇地在各个摊位上扫过。
大家摆出来的东西千奇百怪，很多东西徐立别说听都没听过，想都想不到，但小小的一个摊位上，却是好像什么都有。
甚至还有一个卖石头的小店，外面摆着个牌子，上面写着灵场原矿，欲购从速，这也是客人最多的一个摊位。
不时有人买下一块石头，当场打碎，然后里面露出一块白晃晃的还没有红枣大的石头，就有围观者发出惊呼，然后去买石头的人就更多了。
徐立看得也很是眼热。
那块白晃晃的小石头，他知道，那叫灵石。
一块灵石就是一百灵币，一个灵币就是一两金子。
也就是说，就这么一块小石头，就值一百两金子。
就这样，还有价无市。
当初卓不平向他展示的时候，他可是看得眼都直了。
就这家吧。
徐立停下脚步，旁边店名正迎风飘扬，十三分铺。
一家专门卖材料的店铺，当然，也收材料。
徐立摸了摸口袋，大步走了进去。
“我要卖东西！”
啪！
徐立将一颗小小的黑色珠子拍在了柜台上。
正在记账的老头被吓了一跳，正要开口训斥是谁这么没有礼貌，却一抬头看见了面前的珠子，立马眼睛一亮。
“客官要卖这小珠子？不知道准备卖价几何？”
“炼气中期，接近后期的鬼珠，你说值多少钱？”
实际上徐立心里也在打鼓，不过还好脸上的灰抹得多，外人也看不见他此刻的神色。
这小珠子正是瓶儿死后留下的。
本来徐立要给卓不平他们，但卓不平却没收，还跟他说这叫鬼珠，很值钱。
不过他们把那只角给拿走了，说是什么鬼婴遗骨，能够炼制鬼道法器，还打算给他补偿。
不过他也没要。
因为他觉得卓不平教给他的知识足够补偿了。
老头笑着的脸色一垮，还以为是哪个不识货的菜鸟，没想到人家一嘴就说破了，这下知道捡不到漏，只好赚个辛苦钱了。
不过他也不嫌弃，多少都是赚。
老头双手端着这颗还没鸽子蛋大的鬼珠细细打量，一边嘴里叫道：
“十三，过来倒茶，有客到！”
“来了。”
一个面相憨厚的年轻小伙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大茶壶。
“客人请这边坐。”
徐立没想喝茶，而是站在老头柜台面前，直接问道：
“怎么样？多少钱？”
“这颗鬼珠品相完整，里面蕴含阴灵气也很是充足，的确是接近后期的鬼物所产。”
老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鬼珠爱不释手。
“这样吧，市场价，一颗炼气中期的鬼珠是三块灵石，我给你四块。”
“好。”
徐立之前也在其他店铺问过，有出两块灵石的，有出三块灵石的，也有出五十灵币来糊弄他的。
这家老头还算不错了。
“那成，灵石给你，交易成立。”
老头似乎怕徐立反悔，不知从哪掏出了四块白闪闪的灵石，每一颗都跟枣子一般大，菱形，打磨得很光滑。
徐立收起灵石，狠狠攥着。
四块灵石，四百灵币，四百两金子！
可惜，全都要花出去。
徐立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对这几块灵石早已经有了规划。
“客官还有什么想要的？本店虽然小，但物品齐全，保管让你满意。”
老头也不知将鬼珠藏到哪去了，一双眼盯着徐立手中灵石，就好像钩子一样。
徐立嘴角一抽，你眼睛都要发光了。
“谢谢，暂时不用。”
第三十四章 学习和成长
十三就叫十三。
姓时，名叁。
因为他足足用了三天才出生，他娘也足足痛了三天。
他爹希望他记住他娘的痛，为他取名叁。
十三记住了，可惜还没来得及长大报答爹娘，他们就在一次外出后，再也没回来了。
然后，就有了这家名为十三分铺的小店。
他跟他爷爷已经在这家小店待了十年，知道了原来这世间有一种人名为修士，他们懂修行，会法术，追求长生不死，想要成仙。
而他的爹娘便是一对修士。
他爷爷也是。
不过，十三不是。
修行是需要天赋的，很扯淡的天赋。
就好像上天从一开始就把世间的人给分配好了属于他们的命运。
没有天赋，就只能当一辈子普通人。
如果他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那也便罢了，可惜他不是，他每天都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修士，他知道修行世界的魅力。
他想要成为一名修行人。
所以十三曾怨恨过，也骂过，但最后还是坦然接受了。
他成了十三分铺的伙计，跟爷爷相依为命。
十三坐在店铺门口，手撑着下巴，目光在街道上停留，看着大家来往奔波，为了一件小小的法器讨价还击，好像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但他们都是修士，他不是。
好像这几年，修士出现得越来越多了。
在刚有这间十三分铺时，修士还是个稀罕物，白云坊市还不叫白云坊市，它也只是一个藏在黑暗中，类似黑市一样的存在。
那个时候，这里更多的是武者，武者才是这里的统治者。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修士多了起来。
他们懂画符，使法器，会法术，千奇百怪的手段根本不是普通武者能够抵抗得了的。
在一次暴乱冲突中，很多武者死于非命，白云坊市真正成为了修士之间交流交易的地方，也有了阵法，占了城里好大一块地盘。
可修士那么多，十三却不是其中一个。
他问爷爷，为什么？
爷爷告诉他，天地复苏了，属于修士的末法时代已经结束，修行的盛世即将来临。
爷爷还告诉他，每个人都能修行，再等等，他也可以。
十三等着那一天。
为此，十六岁的他已经养气十三年，不曾有一丝懈怠。
咚咚！！
手指敲在桌子上，十三迷茫的神情被惊醒。
“徐大哥。”
十三站了起来，看向身后的人。
一袭素朴的青衫，头发梳理得整齐，扎好发髻，披散在肩后，脸上带着一副白色无脸面具，面具上一片纯白，什么都没有，只露出两只黑黝黝的眼珠，透露些许笑意。
他身后背着一把石剑。
他是徐立。
这是徐立来到白云坊市的第九十六天。
也是他脱胎换骨的九十六天。
九十六天里，他没有练剑，偶尔的修行也只是为了恢复，解除疲劳。
他在白云坊市内号称馆内三千卷三千剑的书剑馆待了整整九十六天，看了整整一百二十三本书。
至于为什么没有更多。
看书是要钱的。
吃饭也要。
徐立没钱了。
“十三，老爷子呢？”
徐立问道，他没有纠正十三的称呼，尽管他比十三还要小一点，他知道有时候年纪大一点，可以给人更多的信任。
“爷爷去收货了，最近白云山脉发现了不少灵药，爷爷也想收点回来。”十三笑道。
“对了，徐大哥是过来拿灵度尺的吧？爷爷早就交代过我了。”
十三走进柜台，弯下身子拉开一个小抽屉，拿出了一件用红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体。
十三打开红布，露出里面一个戒尺一样的青铜尺子，顶部有一个圆形小口，小口里面是一颗青铜珠子，上面画着玄奥的符文，手一拨就滴溜溜转动起来，中间则是一个镂空的小细管，在尺子一侧有小小的数字刻度。
“这是炼气期的灵度尺，一般炼气期的灵度都能测出来。”
十三把尺子递给徐立。
徐立小心接过，轻轻抚摸着上面略显粗糙的花纹，似乎怕损坏了它。
这算是他除了在书剑馆看书之外，最大的花费了。
足足一块灵石。
才换了这么一把连法器都算不上的小尺子。
这尺子名为灵度尺，只有一个作用，就是测量体内灵度。
灵度，便是体内灵力强度，是衡量修士修为的最重要的标准之一。
修士的体内灵力总量会因人而异，毕竟有些人天生丹田宽阔，有些人天生丹田狭隘，可能一个炼气中期的修士体内灵力还没炼气前期的多。
但灵力强度不同，它代表的事灵力的蜕变。
就好像炼气前期的灵力强度是一根棉线，那么炼气中期就是好几根棉线交缠在一起的棉绳，更强劲，更有力，同样的一份灵力，却能干更多的事情。
至于更高的境界，灵力强度那就是铁绳索，还带刃的，一刮，什么棉线棉绳，全都得断掉。
一般将炼气修士体内灵度分为十度。
一至三度，是炼气前期，四至六度，是炼气中期，七至九是炼气后期，十度是炼气大圆满。
灵度达到了，就可以着手准备突破境界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通用标准。
据说还有更高的刻度，但显然徐立手上这个粗糙的灵度尺是测不出来的。
“徐大哥，你现在灵度有多少了？”
十三虽然不是修士，但对这些修士的物件可能比徐立还熟悉。
这还是跟现在恶补了三个月的徐立比，要是刚来坊市那会儿，十三闭着眼睛都比徐立要熟。
徐立正要说话，十三连忙一摆手，露出他独有的憨笑。
“不能说不能说，徐大哥，我爷爷跟我说修士的修为是他们自己的秘密，除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谁也不能告诉。
徐大哥，是我说错话了，你不要告诉我。”
白色无面面具下，徐立清爽的笑声传来。
“没关系，要不是坊市中间的那个大刻度尺用一次就要一个灵币，我能天天去，灵度告诉所有人都没关系。”
一个修士的战力境界，可不光光是靠灵度决定的。
特别是对于他这样的剑修来说，灵度跟闹着玩似的，谁家修士，刚入炼气大门，就能压着炼气中期接近后期的鬼物打。
“不过我好久没试过了，这些日子又没怎么修行，可能还是跟上次一样，才两点多吧。”
说着，徐立对着灵度尺输入灵力。
只见灵度尺上的青铜小珠就好像吃了药一样，飞速转动起来，甚至还有点点光亮符文亮起，而在灵度尺中央的小细管内，则是一条小小的水银柱缓缓上升。
十三眼睛一亮，盯着水银柱，嘴里不自觉念叨着：
“一，二……”
第三十五章 麻烦的委托……那就不做
青铜小珠子剧烈旋转，发出咻咻的声音。
水银柱最终堪堪停在三刻度往上一点。
“才三点六啊……”
十三失望地哇了一声。
看着水银柱势如破竹的样子，他还以为灵度会更高一点。
徐立却很满意了。
他如今才炼气前期，却已经拥有了炼气中期的灵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有了炼气中期的部分特质。
这还是他这三个月没有花太多时间在修行上。
不过磨刀不误砍柴工，经过三个月的填充，他对修行的很多疑惑都已经解开。
很快，他就能进入修行的快车道，一骑绝尘，他对自己的有这个信心。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干一件很重要的事。
赚钱！
“十三，最近的委托只有这么几个吗？”
徐立目光转在十三身侧的一块竖直的大铜板上，上面用黑色碳笔写着几个委托任务。
“对啊，徐大哥，最近爷爷出去收灵药了，没有人担保，大家暂时不会把委托挂在我这边的。
这几个委托还是前段时间剩下的，都是没有人接的硬骨头，任务麻烦，还没有特别让人心动的酬劳，就一直没有人接。”
十三解释道。
这些委托都是一些修士世界之外的人通过各种手段找到十三分铺这样的老店，通过老店担保，寻找一些修士为他们解决问题。
就相当于一种赏金猎人。
不过大部分修士不会看上这样的委托，除了不愿意跟普通人多接触之外，还有普通人除了金银，一般给不出什么好东西。
他们更愿意接受修士之间发布的委托任务。
徐立点点头，目光继续在几个委托上流转。
委托一：白云城秀华街王府需一名保镖，贴身保护王府二小姐，修为不限，时间三个月，酬金三百两黄金。注：女性修士最佳，酬金提升二成。
委托二：寻药，急求通络草，数量不限。每株通络草可换黄金二十两，数量越多，价格越高，可面议。
委托三：急求下品洗髓丹一枚，可用黄金一千二百两，半方无暇美玉交换。
委托四：通缉。散修五鬼道人伤我白云剑派嫡传弟子性命，抢夺宝物，凡取五鬼道人人头者，皆可来我白云剑派换取：黄金千两，良田百亩，白云城中大宅一座，另附一份白云剑派核心传承。
徐立不禁又摇了摇头。
这四个委托没一个简单的。
保镖耗时太长，而且竟然要修士守护，极有可能是这位王二小姐跟修行人扯上了关系，为了区区三百两黄金，可能就要跟另一修士结仇，是很不明智的。
寻药算是最简单的了，通络草可以疏通经络，不过是修士还是武者对于这等药材都是刚需，在坊市里一向是供不应求。
所以这是一个长期任务，抱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想法，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它的价格，二十两黄金。
如今坊市中的通络草市场价是十灵币一株，二十两黄金是十灵币的一倍，按说应该会有很多人接。
但换算关系却不是这样来的。
如今市场上只接受灵币换黄金，而黄金换灵币，只有某些在世俗上急需用钱的修士才会偶尔换上一点。
所以黄金换灵币的价格一直在波动，有时候一换一，有时候一换二也不一定。
但总得来说，二十两黄金对于一些修士还是有些诱惑力的。
起码徐立就想着要是手里有通络草，可以去换上一株，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摸过金子呢。
第三个委托，下品洗髓丹。
洗髓丹可以让人脱胎换骨，一些因为年纪大不能练武的人吃了洗髓丹就可以重塑经脉，焕发第二春。
而修士也能用洗髓丹洗练身体，增强天赋，还有一丝扩大丹田的作用。
传说中最极品的洗髓丹可以让一个没有修行天赋的人获得极品天赋，就算是一枚中品洗髓丹也能让人开始修行。
洗髓丹的珍贵不言而喻。
不过下品洗髓丹就比较常见了，但价格也得十枚灵石起步。
用一千二百两黄金交换，也说不上谁吃亏，主要的是后面的半方无暇美玉。
无暇美玉不管是在炼丹还是制符中都是很多品类的辅助材料，价值很高，一般一方的价格在十几枚灵石上下波动，半方也能算作几块灵石了。
但洗髓丹是丹药，既然是丹药就需要炼丹师。
白云坊市常驻炼丹师只有三位，其中两个都是炼丹学徒，只能炼制一些不入品的丹药。
而能够炼制下品洗髓丹的炼丹师只有一位。
不过他一个月只炼一炉洗髓丹，数量在十枚至十五枚之间不定，品质维持在下品。
所以下品洗髓丹虽然是十枚灵石的市场价，但往往一出现就被抢购一空，其他人想要买要么只能不断加价，或者等下次洗髓丹面世，要么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的洗髓丹流入市场。
这也是白云坊市吸引外来修士的重要手段之一。
所以徐立想要获得一枚洗髓丹，首先不说他有没有本钱，就是拿到了，他也不会傻到去交换黄金和美玉。
直接加价卖出去，既方便又实惠，还不是美滋滋。
至于第四项委托，属于最常见的追杀任务。
修行界也是一个大大的江湖，看见了自己喜欢的，想要的，一些人也会使用暴力手段，想要不劳而获。
特别是那些散修，他们靠着一些机遇得来的零散传承，得到了进入修行界的机会。
但对于这些没门没派的散修，一切修行资源都要靠自己去争去抢。
那些世俗门派就很容易遭殃了，他们属于资源的集中者，当然，更大的集中者是朝廷和贵族们。
可散修们不敢得罪他们，只好找软柿子捏。
显然，这个白云剑派就是被选中的软柿子。
不过白云剑派既然敢发通缉令，说明他们门派力量不弱，起码三五位先天宗师级别的高手是少不了的。
而恰好徐立听过这个五鬼道人的名声。
五鬼道人属于散修，靠着一门名为五鬼搬运术的法术入了修行界的大门，为人阴险谨慎，很多人都在他手里吃过亏。
不过他很有眼色，不会去得罪有背景的人，经常化身为普通的江湖人，在世俗江湖中扑腾，倒也真让他得了不少修行资源。
如今的五鬼道人是炼气中期的修为，一手五鬼搬运术犀利无比。
白云剑派的酬劳虽然丰富，但是想要拿五鬼道人的人头，还是差了点。
徐立虽然自信不怕这个五鬼道人，却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不管他是善是恶，经过瓶儿事件之后，他已经不太愿意管这些与他无关的事了。
第三十六章 白云山脉
见徐立迟迟不说话。
十三想了想，提议道：
“如果徐大哥对这些委托没有兴趣，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赚灵币。”
“嗯？”徐立看向十三，“什么办法？”
“灵药啊。”
十三依旧是那副憨憨的笑脸。
“徐大哥难道忘了我刚才说的话，我爷爷去了白云山脉收灵药。最近似乎是进入了白云山脉灵药的成熟期，坊市有不少人去了白云山脉。有的是去收药，有的是去采药。”
“虽然山脉深处有些危险，但我想以徐大哥的本事，应该可以应对。要知道一株最普通的九品灵药，都值几十个灵币。
如果徐大哥运气好的话，能够找到一株中三品的灵药，就是几百枚灵石，一下子就赚翻了。”
灵药分九品，是炼制灵丹必不可少的材料，而灵丹又是修士修为最重要的增益道具之一，可想而知其珍贵。
就算灵药不能炼制成灵丹，就是生吃口服，对修行也能有不少作用。
所以灵药一向价格居高不下。
就和十三说的一样，就算是最低的九品灵药，也能卖上几十个灵币，而中三品的灵药，价格是以百计的灵石，不是灵币。
白云坊市这么大，背靠整个白云山脉药材基地加上各地修士来往交流，市面上每天流通的中品灵药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十三的提议让徐立很心动。
他不想去弄那些繁琐的委托任务，这个灵药就很自由了。
而且白云山脉里正好还有不少蜕变成功的凶兽，一些凶兽足以匹敌先天宗师，跟炼气修士也能打得有来有往，正好做他的历练对象。
身为剑修，战斗才是他们进步的源泉，反倒是普通修士急需的修炼资源对于他们而言，不是那么重要。
“十三，你家的散修包，给我来一套。”
徐立想到就做，不过事前还是要做些准备的。
他已经不是那个刚下山时，提着剑就敢跟人干的铁憨憨了。
起码伤药什么的，要给自己提前准备好。
散修包是十三分铺或者说整个坊市针对散修群体提供的野外冒险工具，里面有各种金疮药、解毒药、驱蚊药，还有绳索、小刀和各种野外必备工具。
“好嘞，徐大哥，十个灵币，我给你打八折，你给我八个就行了。”
十三麻利地从背后仓库里找出了散修野外专用冒险包裹。
“就十个，不然你爷爷可得在我耳边唠叨死。”
徐立掏了掏口袋，数出十个铜板大小，却是晶莹剔透，好似水晶一样的钱币。
这就是灵币，光闪闪，比金子还珍贵的灵币。
据说是用灵石的遗蜕做成的。
灵石里面蕴含极易吸收的灵气，修士可以握住灵石修行，能够提升修炼速度。
不过灵石里面的灵气不可再生，所以灵气被吸收完了之后，就会留下一个空壳的遗蜕，类似水晶一样。
这些遗蜕可以在修士钱庄内换取灵币。
价格一般是一枚灵石换三个灵币。
而按照一枚灵石的份量，足以切割成十几个灵币。
不过灵石坚硬，要打碎它不是很难，可要切割成规格整齐，光滑透亮的灵币，一般修士还真的办不到。
至今为止，只有各地的钱庄才掌握了这样的技术。
“嘿嘿……”
十三接过灵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爷爷的铁算盘在整个白云坊市都算是小有名声，至今为止，还么有人能够从他爷爷手里占得便宜。
嗯，除了他。
他经常被人奉承上几句，就头脑一热给人打折卖货，每次都要被爷爷一顿埋怨，愁眉苦脸地说亏大了亏大了。
可真的亏了吗？
十三觉得自己还是没有爷爷的厚脸皮。
“十三，等着我从白云山脉回来给你带礼物。”
徐立背上包裹，笑着招呼了声。
“嗯，徐大哥小心。对了，徐大哥要是遇见了我爷爷，记得跟他说也要小心，我在家等他！”
十三像想起了什么，对快要走出店门的徐立喊道。
“知道了。”
徐立摆摆手，人已经消失在坊市人流当中。
话说三个月过去，这坊市的修士越来越多了。
难道真像书里说的，修行盛世来了？
……
白云山脉。
这三个月时间，吃住都在白云坊市，走了出来，才发现时间已然入冬。
白云坊市内自带恒温阵法，四季如春，以致于常住在里面的人会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四季的流转。
徐立看着远处的银装素裹，白茫茫的连成一片，成一条直线，神情也变得不自觉清冷起来。
不过他仍戴着面具，倒也没人能看见他的表情变化。
至于为何坊市的人大多都会蒙面，待了几个月，徐立也差不多搞清楚了。
蒙面的大多是散修，他们大多谨慎。
寻仇，跟踪，觊觎等一系列不好的行为。
用一层简单的面具就可以减少很多，同时他们的真身也是他们最后的一层保障。
徐立倒是不在乎这些，但入乡随俗，不戴面具反倒引人注意。
他背着包裹，摸了摸自己身上单薄的青衫，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寒意。
武者入先天，成为宗师之后便能寒暑不侵，修士没有武者那么强健的体魄，可体内灵力一转，一般的寒冷也不会找上来。
山脉外围已经被大雪封山。
即便是最老练的采药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白云山脉采药。
因为这里不仅有潜伏的猛兽毒虫，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寒意，它会在无声无息中侵蚀一个人的意志，让他陷入无边深渊而不自知。
但这一切都不妨碍修士们的狂欢。
外围都是普通草药，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珍贵，但对于修士来说，就是可有可无了。
他们想要的，是山脉深处的灵药，那些可以令他们修为增长，可以换成亮闪闪的灵石的灵药。
随手一巴掌，将一条冬季不冬眠却来咬人的毒蛇抽飞，徐立站在一棵七八米的大树的半腰上眺望远方。
远处，偶尔会有人影闪现，或三三两两，或孑然一身，他们穿梭在丛林之中，寻找着埋藏在大雪和树丛中的宝贝。
徐立摇了摇头，这里人太多，他来得又这么迟，有好东西也被人找得差不多了，得换个地方。
他手指往眼前一抹，一抹幽光闪过。
灵眼术！
第三十七章 路见不平
灵眼术可探寻灵气波动与分布范围，识别阴气、鬼气、煞气等各种变种灵气，是属于修士的基本技能之一。
不同于卓不平传自青衣坊的改良版灵眼术，徐立的灵眼术是基本中的基本，是在一本售价为五十灵币的基础灵术与符咒大全的印刷书籍上所学。
基础灵术与符咒大全上包含炼气入门修士各种不入流小灵术二十余种，画符施咒手法三百四十余项，全印刷，无手写，建议零售价七两五钱银子。
可惜徐立找遍了整个坊市，也没找到那个印刷店铺，只好捏着鼻子在一个摆摊的散修那花了这整整五十灵币。
虽然印刷书上的灵术属于不入流中的不入流，但对于徐立来说，此刻是够了的。
灵眼术一开，世界在徐立眼中便变得不同起来。
梦幻般的颜色在眼前展开，灵气的白，近乎透明，带着一丝青意，在树木间如水般流动。
灵药天生属灵，为了成长就会主动去吞吐灵气，所以哪里的灵气波动强烈，聚集的灵气多，那么当地必定会有灵物。
至于这灵物是灵药还是凶兽，亦或者一个席地修炼的修士，就要看各自的运气了。
近乎透明的灵气在空中聚成了一个大大的白色烟柱，被底下不知是药还是兽的东西吞吐吸纳，老远就能看见，就在山脉的深处。
还有无数的小小的灵气漩涡密布在山脉周围，每到一种极限之时，灵气漩涡就被打散开来，供养着隐藏在各处的灵药。
徐立将目光从灵气柱离开，就凭这个灵气吞吐量，他去就是送菜，有多大能耐干多大事一直是他信奉的准则之一。
他有些怀疑，那灵气柱，可能是有上三品的灵药成熟了。
而白云山脉突然出现这么多灵药成熟，就是上三品灵药吸纳的灵气太多，就算是些残羹冷炙，也催熟了隐藏在山脉各处的灵药种子。
大概这也算得上另类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吧。
如果不出现这些修士的话。
现在嘛，那就是灵药们的灾难。
徐立避开那些灵气主动聚集的大部分地区，找了个灵气不那么密集的地方。
先找简单的试试水，然后再视情况决定是否去中心区域。
咻咻！！
徐立嘴唇翕动，随手给自己加持了一个轻身术和健步术，速度在丛林中穿梭不定，只留下一道道影子。
轻身术能够抵消自身重力，达到身轻如燕的地步，健步术加强腿部力量，可以跑得更快，跳得更高，再加上徐立自身的身体素质，此刻的速度就算是江湖上一流的轻功高手也不一定比得上他。
只是刚没走上五里路，突然就听到……
轰！
不远处传来轰鸣，还伴随着阵阵尖叫声刺破了空气。
“……你们不要逼我！”
徐立脚步立马一顿，给自己脚下加了个消音术，走过无声，悄悄的靠近，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侧着身子偷看。
“是她？”
大概五十米外，一个身穿红衣，身材婀娜的高挑女子愤怒地朝着对面四人小队尖声大叫，她的脚下还躺着一个满脸鲜血的男子，戴着半副面具，生死不知。
“你们再敢往前一步，休怪我无情！”
她手上捏着一张火红的符箓，手一抖，符箓开始亮起淡淡红光，危险的气息一触即发。
徐立看着有点像火球符，但又比书上画得火球符要复杂一点，可能是火球符的进阶符箓，那么威力可就不可小觑了。
火球符这个名字听着简单，但它已经确确实实属于真正的入品符箓，初阶下品。
属于三阶九品中最低的一级，但对于一般的炼气修士来说，特别是炼气中期及以下的修士来说，用脸接上一张火球符，照样得嗝屁。
每一张入品的符箓都代表着一个正式的灵术，火球符里面封印的是火球术，是炼气中期修士才能施展的初阶灵术，远不是徐立会的那些不入流小灵术能够比得上的。
而红衣女子手中拿着的符箓比火球符更复杂，那么就意味着里面封印着一道比火球术更加危险的灵术。
果然，随着红衣女子拿出火红符箓，其他围上来的四人也是识货之人，脚步立马一停，甚至四人中领头的老大还主动带着人后退了几步。
“好好，我们不过来便是。”
四人中的老大戴着一副恶鬼面具，青面獠牙，面相很是凶恶，不过声音却带着市井中的油滑味道。
“我们不过来，但你们也要把东西交出来。”
“休想！”
红衣女子颇为泼辣，她脸上蒙着红色面纱，有些地方颜色比较深，像是血的颜色。
“你们给我滚，否则休怪姑奶奶手里符箓不认人！”
“呵呵，可笑！”
老大冷笑一声，突然向前一步，把女子吓得手猛地一抖。
“别过来！”
“一张初阶中品的火蛇符而已，这是你最后压箱底的底牌了吧？真以为能对付得了我们青山四鬼，你最多杀我们一人，而这张符箓耗尽，你和你哥哥就都得死！”
说着，老大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就像一条滑腻的毒蛇吐着它的信子，让人不寒而栗。
“对了，我们不会让你死的。我家老三未修行时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你这种泼辣的小妞他最是喜欢了。
等他玩腻了以后，我们再废了你的丹田，刮花了你的脸，割了你的舌头，刺瞎你的眼，把你卖到最低贱的勾栏里去，让你有眼不能视，有嘴不能言，有家不能回，还要受到那些乞丐、苦力的日夜亵玩。
脸花了不要紧，你身材这么好，一定能够成为勾栏的头牌的。
你说，到时候会不会很有趣？”
老大的话让红衣女子恶心，也更是惊惧。
她和哥哥此次来白云山脉寻药，她的运气不错，一路走来采了十几株九品灵药，还有不少不入品的草药。
就在不久前，她甚至运气爆棚，遇到了一株正在蜕变的五百年份的通络草。
通络草十年份就为九品，五十年为八品，百年为七品，五百年份的通络草足以名列六品灵药。
而且通络草是洗髓丹的一味主药，这就更显得其珍贵了。
普通六品灵药就能卖出几百灵石，六品通络草即便卖出上千灵石也是不意外的。
上千灵石的财富摆在面前，女子就算出身富贵，也是心动不已。
于是他们费尽心思，加上各自底牌，终于打跑了守护在通络草周边的一头凶兽，好不容易要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青山四鬼却跳了出来想当黄雀。
还好他们及时收起了通络草，却也因为刚才赶走凶兽耗费了太多力气，被青山四鬼一路追杀，甚至她的哥哥为了保护她，也被四鬼中的老大一记鬼爪打中，已然人事不省。
看着虎视眈眈的四人，红衣女子的眼神在挣扎。
“你们……”
第三十八章 看看就行
“……放我和我哥走，灵药给你们！”
红衣女子手掌往腰间一拍，一株通体墨绿，生有密密麻麻小节的长草就被取了出来。
绿草顶端开了个小小的花苞，花苞绽放，上面有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墨绿果实。
“通络草……”
徐立眼神一亮。
草上结实，正是通络草成熟的标志。
看通络草上关节密密麻麻，一小节就是十年份，这起码四五十个小节，起码四五百年。
四五百年份的通络草……
那是多少钱？
徐立嘴角轻轻吸溜了一下，有些心动。
有这么一株小草，他来白云山脉的目的就全部达到了。
不过……
不能抢不能抢，人设要崩！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
徐立只能眼巴巴看着通络草在红衣女子手中随风摇曳，看起来格外诱人。
跟他同样眼神的还有青山四鬼。
“给……给我！”
青山四鬼的老大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真看到了这一株可以列为六品的五百年份的通络草，他才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其实也是有极限的。
有了这株通络草，他突破炼气后期的资源就全有了，甚至还有剩余可以提携一下几位小弟。
到时候，他是炼气后期，几位小弟成了炼气中期，他们就能一跃成为白云坊市中数一数二的团队，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把通络草给我，我放你们离开。我们青山四鬼虽然名声下流，但也是混江湖的，信义当先，说放你们走，就放你们走。
只要把灵药交到我手里，我保证你们完完整整走出白云山脉。”
老大强忍着一颗躁动的心，对着红衣女子循循善诱。
“真的？”
红衣女子一手持符，一手握着通络草。
“要是你敢骗我，我就毁了它，谁也别想得到！”
“真的不能再真了，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我拿了灵药之后，还对你出手，我就人死道消，不得好死。”
老大立马发誓道。
“你知道咱们修行人最忌讳誓言束缚，否则以后想要突破境界就千难万难，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哼！你休想骗我，你不对我出手，他们还可以，其他人也要发誓！”
红衣女子略一迟疑，就冷哼一声，娇喝道。
卧槽！
老大心中一惊，这小妞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机智了。
他刚才的确就是这么个想法。
他不能出手，小弟可以动手嘛，反正小妞跑了一路，体内灵力早就耗得七七八八，有小弟出手，完全是十拿九稳。
“可以！”
这一番心思转动近乎是在瞬息之间，所以看上去是老大毫不犹豫答应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灵药，大不了以后不再白云坊市这片混了。
有了这株灵药，去哪，爷都是大爷！
“快点，时间不多了，听到爆炸声，待会来了人，咱们就不好走了。”
对着剩下的青山三鬼，老大语速极快地命令道。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也举手发誓。
“可以了吧，把灵药给我们，我放你们平平安安离开。”
老大眼神几乎没离开那株诱人的灵药。
“你们先退后，只许一个人过来取药。”
红衣女子像是最后的倔强道。
“好好……”
老大满口答应，灵药当前，就是要他开口喊妈都行。
“我……老三你去！”
老大拉着其他两鬼后退，让老三过去取药。
老三同样带着一副恶鬼面具，身材消瘦，听到老大的命令，他倒没想太多，反而呼吸沉重了些。
“给我！”
老三盯着女子手中的灵药，伸出手来，语气急促。
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看着老三步步逼近，她眼神一定。
“给你！”
她递出通络草，两人的手指只有一厘之隔。
“我的……”
老三眼神渴望，完全没注意到灵药下有红光一闪。
“去死！”
女子怒喝一声，藏在通络草下的灵符挥手打出。
一颗火球炽烈如阳，带着融金炼玉的高温狠狠撞击在老三脸上。
砰！
恶鬼面具几乎是瞬息间被融化，露出一张充满惊恐的枯瘦脸庞，随着一声惨叫，大好的头颅直接爆裂开来。
嗤啦！
伴随着皮肉焦糊的声音，红衣女子一把拉起自己的哥哥，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青玉刻成的符箓，一股清风在脚下突兀生成，带着他们驾风遁去。
这一切说来很长，其实从火球爆开，红衣女子驾风，一切都在瞬息之间。
“可恶！”
老大在火光一闪之时就发现了不对，但刚才为了表明诚意，他们起码退了有五六十米，此刻再追，就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
“追！他们跑不了多远的！”
老大带着剩下两鬼直接追去，至于地上的老三，他们看也没看。
徐立从树后走出，看着前方消失的几个人影，摇了摇头，果然在这里混的就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不过……
看着地上躺好的无头尸体，他眼神一亮。
既然人都走了，就意味着这具尸体是无主之物了，摸尸捡包什么的，最开心了。
徐立大步向前，俯下身子在死鬼老三身上一阵摸索。
“大丰收啊！”
摸了一阵，在老三怀里找到了几棵干巴巴的灵药，还有一个钱袋，里面有两枚灵石，几十灵币，还在袖口中找到了一沓符箓。
七八张不入品的符箓，诸如清水符、寻灵符、镇邪符之类的，还有一张木缠符，这是初阶下品的符箓。
刚才青山四鬼为了那株灵药，也顾不得收拾老三的尸体，倒是让徐立捡了个便宜。
徐立满足地拍了拍口袋。
什么都没干，不仅看了一场戏，还捡了一笔小财。
“既然收了你的钱，我就帮你入土为安吧。”
徐立看了看地上被他折腾得很是凌乱的尸体，准备给他挖个坑埋了。
结果，他还没来得动手，就听到背后有人惊呼。
“就是他，他在这里杀人夺宝！！刚才的爆炸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啥？”
徐立转过头，就看到远远的有人指着他大叫，还有更多修士正从身后而来。
“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徐立回头怪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第三十九章 缘分
白雪和草木在身旁飞快掠过，一个青色的人影在丛林中穿梭，脚下生风，雪过无痕，直到再不见人烟。
人影停了下来。
徐立举目四望，除了风吹过的声音，林子里一片静谧，他轻松了一口气。
这下没人追过来了吧？
明明我是善意的收尸人，虽然小小的收了一点报酬，怎么就被人认成了杀人夺宝的匪徒，还有……
我为什么要跑？
徐立沉默了。
这一跑，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啥也是啥了。
许久。
徐立手指一抹，再开灵眼术，找准一个方位，继续自己的寻药之旅。
都已经跑了，再想也无济于事，不能忘了正事。
这一次，找人更少的地方。
……
“什么鬼？又是她？！”
徐立弯着身子，藏在一棵压满雪花的茂密树冠下，心里腹诽道。
前方。
一个红衣女子背着一个昏迷的男人，正一脸倔强地怒视着对面两人，不时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来，在地上开出一朵鲜艳的红花。
与徐立之前相见，红衣女子脸上的面纱已经被打掉，露出一张五官精致的脸蛋，螓首蛾眉，明眸皓齿，可以说是徐立遇到过的排名前三的美女。
虽然他至今没见过多少女人就是了。
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令人心动的女孩。
“小娘皮的，你有本事再跑啊！”
青山四鬼的老大语气恶狠狠的，一点都不为女孩的容貌所动。
此刻的他头发焦黑，恶鬼面具被高温熔化了上面的油彩，扭曲在一团，看上去有一种恶心的诡异感。
“我不会放过你的，老三死了，老二也被你杀了，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老大手上掐诀，伴随着潺潺流水声，一只透明的水箭凝聚成形，悬浮在老大面前。
“死！”
他指诀一指，水箭就要激射而去。
“慢着！”
红衣女子大叫道，“难道你们不想要灵药了吗？”
她高举着通络草，体内最后一点灵力吞吐不定，随时准备毁去了它。
陈沁已经快绝望了。
面前的青山四鬼实在太老辣了，特别是其中的老大既贪婪又谨慎更加果断。
她费尽心机才将他们引入了她粗粗布置好的陷阱。
可没想到就在陷阱中埋藏的火蛇符爆发之时，老大毫不犹豫拉着他面前的老二挡刀，若不是老四躲得快，可能他也有成为老大手下的牺牲品。
就这样，她耗费了最后一张攻击性符箓，身体上贴着的御风玉符也因为她修为浅薄，加上要带着哥哥这个累赘，一直没起到它该起的作用。
到现在，她体内灵力终于快要耗尽，而青山四鬼还剩两人，都是完整无损。
“你骗不了我的！”
青山四鬼老大却没停下手上动作，水箭毫不犹豫地朝着陈沁头颅激射而去。
女孩第一次这么做，他的三弟死了。
第二次这么做，他们三人掉入了陷阱，差点全军覆没，最后老二死了。
可一可二不可三，他虽然想要灵药，却不会再给女孩任何机会。
“真的没希望了吗？”
陈沁望着近在咫尺的水箭，不由得绝望地闭上了眼，同时手上灵力一吐，就要彻底毁了灵药。
我得不到，你们也休想要！
“等等，别冲动！”
嗖！
一把灰白的石剑刺碎了空气，如同一支利箭直接打散了陈沁面前的水箭。
砰！
水花四溅，打湿了陈沁的头发。
陈沁手上动作一顿，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戴着无脸白色面具的人飞掠而来。
“你是谁！？”
青山四鬼老大目光一紧，看着面前的面具人严阵以待。
他为了追红衣女子，加上施展追踪法术，体内灵力消耗也很大，此刻来了个生力军，他不得不紧张。
徐立没有搭理他，反而对着陈沁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温和的笑容，只是因为面具遮挡，陈沁并没有看到。
“你好，请问是不是需要帮助？”
“嗯嗯！！”
陈沁拼命点头，像抓住了一份希望，指着对面的青山二鬼说道。
“他们都是坏人，想抢我的灵药，还想杀我和我哥，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是白云陈家的人，只要你能救我们，陈家一定重重有谢！”
“朋友，别多管闲事。”
剩余的二鬼老大脸色难看，但还是强忍着怒气。
“这是我们跟她的私人恩怨，若是阁下愿意作壁上观，算我们青山四鬼欠阁下一个人情，甚至这株灵药也有阁下的一份。”
“一份？”
徐立呵呵一笑，对着老大一握拳说道：
“我全都要！”
“啊！？”
陈沁听到之后，连忙一退，手举着灵药，高声叫道：
“你也别过来！”
她都要快哭出来了，这面前的两条饿狼还没解决，又来了一只恶虎。
“别激动别激动！可能是我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我帮你，你给我灵药！”
徐立也是一慌。
这第一次业务，可不能办砸了。
他刚才突发奇想，既然抢人家的灵药要崩人设，那么通过交换来就可以行得通了。
人命值千金。
用两条命来换一株灵药，怎么说也是她赚了。
徐立美滋滋地想到。
“我保你和你哥两条性命，你把灵药给我，怎么样，这个交换合情合理吧？”
陈沁眼睛一红。
“你这是趁火打劫！”
“那我不管了。”
徐立拔起地上的石剑，转身欲走。
毕竟脸皮不够厚，被人骂趁火打劫，徐立还是有点心虚，跑了跑了。
“诶，别走啊！”
陈沁傻眼了，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走就走，你就不会讲讲价。
“我给你二百灵石，你救我和我哥。”
既然你不讲，我来讲。
“二百灵石？”
徐立眼神一亮，这似乎也行啊。
他真的不贪心，二百灵石已经能够满足他的胃口了。
见徐立不说话，陈沁以为他是嫌弃不够。
“那就三百……不不，五百，五百灵石！只要你能把我和我哥救出去，我给你五百灵石！”
一株六品的通络草能卖一千灵石，给徐立五百，他们也不算太亏了。
面具下，徐立嘴角一扬，没想到犹豫一会儿还有这好处，又得到一个新的知识点。
“成交！”
第四十章 嗯，我说完了
眼见面具男子和红衣女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达成交易，青山四鬼老大怒不可竭，大叫道：
“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运转灵力，一颗拳头大的火球在身前缓缓浮现，散发着炽烈高温，映照着他的油彩面具，血红恐怖。
灵术，火球术。
“老四！”
“是，老大。”
一直谨言慎行的四鬼老幺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金色符箓，金光闪烁，周身弥漫着锋锐的气息。
金锐符，初阶下品符箓，内含一道锋锐金气，威力惊人，足以与初阶中品符箓相媲美。
只是由于金锐符内的金气只能直来直往，无法变通，所以只能位列初阶下品，但在下品之中，这金属性符箓堪称攻击第一。
“阁下，你现在放手，我可以给你和她一样的价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四鬼老大沉声道。
刚才徐立的一剑就破了他的水箭术，看上去战力不低，如果不是非不得已，他不想得罪这么一位高手。
至于有多高，老大觉得还是没多高的，顶多和他一样。
以己度人，一个真正的高手早就双方通吃了，还用得着在废话这么多。
这也就是老大没看出徐立此时的修为层次，否则他连这些话都不会说。
区区炼气前期，呵！
“真啰嗦！咱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
徐立剑身一甩，人已经冲了上去。
“找死！老四！”
徐立如此嚣张，四鬼老大也忍不住了。
嘭！
咻！
一颗火球，一道金光同时闪现而出。
“来得好！”
久违的战斗，让徐立感觉热血在沸腾。
他不知道别的剑修战斗时候是怎么样的，但他独喜欢这种江湖武者剑客的战斗方式。
每一剑都好似在刀尖上跳舞，让人头皮发麻到了极点，癫狂到了极点，也刺激到了极点！
嗖嗖嗖！！！
剑光舞动，映照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美丽，也危险。
“破！”
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剑同时刺在了小小的火球上。
火球一往无前的气势得到遏制，甚至一退再退。
同时燃烧着的火球就好像胀气的气球，猛然间膨胀，而后……
波！
就好像一个小小的气泡轻轻炸开，火花四溅，在地上融化出一个个小水坑。
这些动作说起来很长，实际上都在刹那间完成。
就在火球散去的瞬间，金光已经到了，它就像一把世间最锋利的宝剑，直直刺入了徐立身前，眼看就要将他透胸而过。
“小心！”
陈沁忍不住发出惊呼。
徐立却像没听到似的，不慌不忙，手腕一抖，石剑横胸，直接以剑面抵住了金光。
感谢这些日子的补课，否则他可能连这道符箓都不认识，更别说找出正确的应对方式了。
金锐符强不强，很强！
徐立在接触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金锐符那种无物不破的锐气，甚至比他全力施展的青冥还要强上三分。
当然，他的剑招青冥主要是召唤冥火，燃烧一切，威力倒是在其次。
但也不得不说这金锐符的厉害之处。
不过金锐符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也是让它不能列入初阶中品的原因，它无法变通。
也就是说，只要面前有一个足够坚固的防御，就是一个不懂武功的凡人也能面对金锐符毫发无损。
恰好，石剑很硬。
起码徐立还没见识过有什么东西能从石剑上磨下一点粉子下来。
嗤嗤！
金光巨大的冲击力，让徐立直接在地上滑行了足足五六米才止住了退势。
同时还有一股巨力沿着右手直冲臂膀，让他忍不住一跺脚，将力量全都卸力到地下。
嘭！
雪地炸开一个大坑，金锐符的威力彻底被消弭。
“哈！真爽！”
徐立从雪地里拔出脚，向剩下二鬼叫道。
“再来！”
嗖！
身形如电，距离转瞬即至。
拔剑，
剑出，冥火至！
剑招，青冥！
石剑上蓬的一下燃起青色火焰，映照出四鬼老大惊恐的眼神。
他的嘴唇飞快翕动，指头掐诀如抽筋，终于在石剑到来的一瞬间为自己布上了一层金色的防御光幕。
光幕波纹流转，隐隐就像庙里的敲动的大钟外壳，古朴，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
灵术，小金钟术！
“老大，救我！”
四鬼老幺突的一声大喝，原来离得近的他不知何时被溅射到了一点冥火。
这冥火初时还如豆大的火星，转眼间就密布全城，只见他身上燃起了一层青色火焰。
老幺彻底成了一个火人。
那火焰说来也怪，也不燃烧他的衣物，只附着在他的肉体上，听得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好像油炸一样。
老幺就地一滚，可是冥火如跗骨之蛆，不管他怎么滚动，就是扑不灭，反而随着时间流逝，冥火越烧越大，他的身形也越发枯萎干瘪。
“不！”
老幺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清水符，镇邪符等乱七八糟的符箓往自己身上贴去。
可是清水一浇，除了衣服湿了，屁用没用，镇邪符还没来得及镇，就无火自燃，化作灰烬。
“饶命！”
老幺跪倒在地，绝望地朝徐立伸出一只手。
他的手腕已经被烧得干枯无肉，就好像一层贴了皮的骷髅，脸颊也好像被烧没了，面具一下子大到无法戴上，咕噜一下滑落在地，露出一张充满痛苦绝望的面庞。
咚！
老幺再也坚持不住，头颅重重掉了下来，脖子直接断裂，就剩下一个干瘪瘪的脑袋因为一层皮吊在脖子上，摇摇晃晃，就好像在跟老大打招呼。
“啊！老四！”
老大眼见老幺惨象，忍不住一声哀嚎。
他再也顾不得怜惜灵力，就像灌水一样为灵术提供强大的灵力，他表面的光幕变得更加古朴厚重，光芒也趋向暗黄。
“求求，求求你！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放我一马！我马上就走，再也不回来了，相信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饶命啊！”
老大已然濒临崩溃，开始语无伦次。
徐立眼见四鬼老幺惨象，心里也是一惊。
这冥火威力烧鬼很强大，没想到烧人也这么恐怖。
似乎，他创造了一招了不得的招式。
“饶命？”
徐立突然冷冷一笑，手上更重一分，剑上冥火颜色更深一层。
“我饶你一命，你又何曾饶过别人？！”
咔嚓嚓！
冥火对四鬼老大身前的光幕舔舐尽显温柔，却暗藏杀机。
不管四鬼老大如何输入灵力，也阻挡不住光幕崩溃破碎的结局。
“不要！”
蓬松！
火直接燃了起来。
四鬼老大抱着自己身子痛苦嚎叫，对着徐立恨意滔天。
“为什么不放过我，你以前都没有见过我，又何曾见我没有饶过别人？”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见光幕崩溃，灵术被破，徐立退后一步，默默看四鬼老大燃烧成火炬。
同时他感受着体内灵力竟在短短时间消耗了大半，暗暗感叹。
这青冥虽然好用，但消耗也太大了。
刚突破时还能用三剑，可随着剑招威力越来越大，体内灵力越来越多，反倒出剑次数还变少了，这下顶多用两剑就差不多了。
希望突破炼气中期后，情况会好一点。
听到四鬼老大临死前还要发出诅咒。
徐立有些羞赧地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觉得这么说，杀你的时候能够威风一点。”
“而且，你要杀我，我再杀你，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对了，你好像没机会做鬼的，我这火对鬼的威力似乎更大一点。”
“嗯，我说完了。”
“你……”
这一刻，四鬼老大死不瞑目，甚至没来得及留下自己的姓名。
第四十一章 女人的话不可信
“厉……厉害！”
陈沁看着青山二鬼被烧成干柴，不由呆住。
她刚才可是看得分明，刚才那一剑根本就没有调动多少天地灵气，却将一颗火球活生生点爆。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在一瞬间完成，就好像在事先演练了千百遍，将每一分灵力的作用都发挥到了极致。
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只在古籍上才看到过的词。
一剑破万法！
最后更是一剑召出青色的火焰，连初阶灵术中防御力出众的小金钟术竟然也没挡住。
这是个剑修！
陈沁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慌。
这要是对她图谋不轨，她又如何能挡住。
到时候是该从呢，还是继续死扛？
就当她自己吓自己，搞得心乱如麻之时，却发现徐立根本看都没看她，反而对着地上的青山二死鬼更感兴趣的样子。
他俯下身子，仿佛一个勤劳的老农一样侍弄着他的小禾苗。
青山二死鬼的身子刚被火烤过，却不显燥热，反而有些冰凉，就好像刚从冷库拉出来的一样，摸上去还挺舒服。
摸尸这事，一回生二回熟。
所以徐立这次速度很快，而且青山二鬼的老大和老四身上却没剩下多少好东西。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有什么好东西，生死关头都不用，那该有多傻。
徐立只在老大怀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大概巴掌大的口袋，好像粗布缝制而成，却被老大藏得很严实。
徐立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他心心念念，修行人初入门时常用的一种储物工具--纳物袋。
纳物袋是用一种神奇的皮料缝制而成，带着一丝空间属性，可以容纳口袋大小数十倍的物体，还可以减轻一部分重量。
但它不能容纳太尖锐的物体，比如兵器，否则会划破口袋，也不能容纳太沉重的东西，否则口袋体积小，重量大，不好随身携带。
但再多的缺点，也无法掩盖它便利的特性。
可惜市面上最便宜的纳物袋，大概一个口袋空间尺许长宽高那么大的纳物袋就要五枚灵石。
身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穷人，徐立是绝对买不起的。
拎起纳物袋，不轻不重，大概一斤多，里面东西加起来绝不会超过十斤。
徐立暂时没来得及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先揣进怀里，胸前立马一沉，好在过了一会儿就适应了。
找到了纳物袋，徐立再接再厉，又把四鬼老大从头到尾再摸了一遍，这次就没发现什么了。
接着是四鬼老四，他身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就一个小布袋，不是纳物袋，里面有一枚灵石，四五十个灵币。
至于其他的，一把淬毒的匕首，一小包不知道什么的药，一把小巧的弩箭，上面还上好了弦，同样闪着绿光的淬毒箭头，可惜没来得及射出来，就被烤干了。
“呸，穷鬼。”
徐立轻啐一口，而后美滋滋地把灵石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又是一剑。
地上爆开一个大坑。
徐立一脚一个，把尸体给踢了进去，口里说着超度词：
“人死事消，入土为安，可千万别变鬼来找我啊，不然连做鬼的机会都没了。”
“阿米豆腐！”
填土，埋人，一气呵成。
搞定了这边，徐立记起了还有一大笔灵石等着他去取。
“你别过来！”
陈沁仍举着那株通络草，一副同归于尽的模样。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算了，给钱！”
徐立拖着剑，步步走近，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雪痕，像极了一个欺压少女的大反派。
陈沁背着哥哥一退再退，终于承受不住。
“不准再过来了，否则……”
“我手麻了！哇呜呜呜……”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直举了这么久，她终于尝到了恶果。
“卧……槽！”
此情此景，徐立内心千言万语流转，只化作一个深深的卧槽作为总结。
“你别以为随便哭一下，我就可以不收你钱。”
“说好的五百灵石，不准讲价！”
“给钱！”
陈沁通红着眼，哭得一抽一抽的，楚楚可怜地看着徐立。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难道就不会安慰我一下。”
虽然徐立戴着面具，但声音年纪都可以装，气质性情是装不出来的。
陈沁可以完全确定，她面前的这个死要钱的家伙是个年轻人，还是个年轻的男人。
而男人，对于她这样可爱又美丽，身材更没得说的女孩子，是有优待的。
关于这点，她已经验证过太多次了。
所以别看她性格泼辣，但该装无辜可怜的时候，她也装得比谁都溜。
当然，这也就是面对徐立。
要是对着青山四鬼这么玩，说不定反而是给人家增加情趣，让人家嘿嘿嘿……
“呵呵……”
徐立冷笑一声，几滴眼泪可打动不了他。
“一句安慰，一块灵石，你来几块的？”
“……”
陈沁立马止住眼泪，气呼呼地白了徐立一眼。
“送我们回陈家，我让我爹给你灵石！”
徐立摇摇头，说道：“说好的救你们就给钱，可不包括送你们回家。”
“我加钱，送我们回去，十块灵石！”
陈沁说得咬牙切齿，她看出来了，这就是个死要钱。
徐立还是摇头：“不行，我怕你们黑吃黑。”
陈沁也不废话，直接道：“我们陈家还不差这几百块灵石！送我们回家，多加二十块！”
“不行就是不行，女人的话不可信，漂亮的女人的话更不可信！”
徐立瞟了一眼陈沁的脸蛋，就像诉说着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很漂亮，我不信你。”
如果没有前一句的话，陈沁觉得自己可能会很好受一点。
就算有千百人称赞过她的美丽，但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将她的漂亮说得让人这么难受。
“那你想怎样？我跟你说，我现在身上没有灵石，只有……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灵药不能给你，你怕我黑吃黑，我还怕你黑吃黑呢！”陈沁恼怒地叫道。
“没有灵石，又不给灵药，果然，女人的嘴不能信！”
徐立再次确认地点点头，那语气让陈沁气到爆炸。
“那算了，你得给我留下个凭证，你回去取钱！”
第四十二章 凭证
“凭证？你想要什么凭证？”
陈沁想好了，不管徐立让她留下什么，除了灵药，她什么都不要了，就当丢了。
“就他吧。”
徐立就像随手指指，就指到女孩背后的哥哥。
“把他留下，你拿灵石换人，不然我就给他扔到这大雪封山的地盘上，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这女孩就算是再危险的时候都没有放弃她哥哥，足以证明兄妹情深，所以她的哥哥就是最好的筹码。
徐立觉得自己的观察力和智商在此刻都得到了爆发性地充值。
“你……”
陈沁气极了。
这恰恰是她的死穴。
灵药她想要，哥哥也不能丢！
“快点决定啊！这地方偏的要死，根本就没人过来，所以你别想再出现第三个人。
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着往这边跑，我躲都没躲过。”徐立催促道。
“你之前还见过我们？”
陈沁敏锐地发现了徐立口中的另外一层意思。
“对啊，刚才你被那什么青山四鬼追杀的时候，我也看着呢，啧啧，那老三可是死得好惨，连个头都没剩下。
对了，他们兄弟四人我给埋了三个，你待会告诉我还有一个在哪儿，我顺道一起埋了。”
还有一具尸体，可不能浪费了，蚊子再小，也还是肉。
特别是在五百灵石的大款项没有拿到的情况下。
“我……”
陈沁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眼睁睁看着我被追杀了这么久，还一副嫌弃的模样，可之前不救我，现在又来救我？
是因为……那时候我还没完全绝望吗？
好深的心机！
陈沁自以为识破了徐立的心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徐立的眼神满是惊骇。
果然，心机这么深的人，对于她这样的美少女抵抗力强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徐立不知道在短短瞬间，面前的女孩已经自行脑补了三集连续剧，他继续催促道：
“你快点决定，你越犹豫，你哥就越危险。”
“好！”
陈沁重重点头，此人城府如此之深，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前，她哥哥的安全反而能得到保障。
她把背后哥哥放下，从腰间纳物袋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花生米大小，圆滚滚的米白色丹药，喂到自家哥哥嘴里。
“这是百花玉露丹，我哥吃了之后，足够撑三天，三天之后，我一定带着灵石过来。”
“你现在帮我护法，我要恢复灵力。”
说罢，也不管徐立什么反应，她左手握灵草，右手握灵石，闭上眼，陷入调息状态中。
灵石不仅能够助力修炼，用来恢复也是极好的，速度又快，吸收的灵力也十分纯净，不用费劲在体内再纯化一遍，可以直接吸收。
只是这种吸收恢复必须在安静状态下进行，否则就会被灵石里面汹涌的灵气冲击到自身经脉，导致丹田灵力乱流。
而且用灵石恢复是一种很奢侈的事。
一般穷人可干不出来这么败家的事。
面对女孩突然这么不客气的态度转变，徐立却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女人果然都是大骗子，在被他说破之后，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他提着石剑，四处打量，除了雪和树，空寂无人。
就和他说的一样，这边是他特意根据灵眼术看到的灵气波动来选择的。
这里的灵气全都被山脉深处的引力拉扯过去，此地根本留存不了多少，也没有多少灵气小漩涡，顶多生长几株九品灵药，还有一些草药，完全没有人理睬这边。
就算刚才爆发了一场战斗，但声音没传多远，就被密集的大树给吸收了干净。
就在此时……
四处的灵气突然躁动起来。
像极了他突破炼气，进入炼气大门之时。
徐立转头一看，就看见红衣女孩头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灵气漩涡，大概有两丈范围，所有灵气聚集在一起，形成了白色的灵雾，全都倒灌进了女孩体内。
徐立撇了撇嘴，有些满不在乎。
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觉得这么点灵气吸收量，除了一个菜字，没有什么好形容的。
要知道他刚入门时就有三丈灵气漩涡，这才两丈，怎么比？
陈沁突破很快，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她本就是炼气前期积累到了巅峰，差一步就能突破炼气中期。
现在经历过一场生死危机，将自己的潜力压榨到了极点，这一恢复就自然而然地有了突破的契机。
“我突破了！”
陈沁睁开眼，其中有神光冒出，看着徐立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此刻她体内灵力充沛，突破中期后生成灵念，可以开始掌控灵术，以后再不用依靠符箓砸敌人，战力可以说一下子升了好几倍。
现在……
我能不能打过他？
陈沁瞄了一眼徐立，心里想到。
“突破了就赶紧回去！你哥还等着你救命呢。嗯？你这眼神怎么回事？想跟我打一架？”
徐立很是敏锐，察觉到了女孩眼中的战斗光芒。
陈沁被吓了一跳，怂的很快，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
她也就是想想，真打是不敢打的。
青山四鬼老大可是个资深炼气中期了，还掌握了好几手灵术，还不是照样被面前的怪人打成了干尸。
她只是个刚突破的小萌新，灵术都没来得及练习，拿头打？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和那青山二死鬼一样，被那青色的火焰把全身血肉烧干了，变成了皱巴巴的橘子皮，她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一定会很丑。
“毛病！”
徐立开始赶人了。
“我很忙的，我只在这里等你三天，记住了，只有三天。”
陈沁站起身来，将手中通络草放入纳物袋，又深深看了一眼自家哥哥。
“哥哥，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陈沁跟哥哥告别一声，往身上御风玉符输入灵力，一股清风从她脚下盘旋而起，吹起了红色裙摆。
她脚步一踏，便如同天女一般，踩着风儿，一步十米，跟之前逃跑的样子完全是天差地别。
要是刚才她能有这速度，青山四鬼在她屁股后面，连吃灰的机会都没有。
这固然有她修为突破的原因，也还有终于放下了哥哥这个大累赘。
徐立见女孩背影远去，几步走到地上躺着的戴着半边面具的年轻男子面前，微微一笑。
“嗨，朋友，又见面了。”
第四十三章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
时间流逝。
白云山脉内更加严寒了。
可也愈发热闹起来。
不仅是修士的增加，不怕死的动物们也越发活跃起来。
大冬天冬眠的熊瞎子不甘寂寞，满世界扑腾，不出意外地贡献出了自己的一对不那么肥了的熊掌。
不怕冻僵自己的蛇虫鼠蚁好似颠倒了时间，误把冬天当成了春天，在大雪地上穿梭不定，即便冻死也不改一颗想要四处流浪的心。
徐立找了一个不那么干净的大树洞，连用三道除尘术打扫干净，而后美滋滋地生起了一堆火，火上面烤着一对熊掌，散发着美味的香味。
戴着半副面具的男子就躺在徐立身边，呼吸平缓，为了让这位金宝宝好过一点，徐立还特意贡献出了一整块黑熊皮毛，就是为了让客人睡得舒心。
“要不要吃点？”
徐立烤熟了一对熊掌，撒上调料后，突然问道。
没有动静。
徐立自顾自地说道：
“真不吃点？别看这对熊掌不那么肥，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时候的熊掌却是最好吃的。
里面的油腻全去，剩下的全是精华，再以我多年的烧烤经验，保管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味。”
咕噜！
这是咽口水的声音。
“三天没吃了吧，说起来你也是很有坚持嘛。”
“我先吃了哈。”
徐立捧着一只熊掌撕咬了起来，那架势比熊还凶，不愧是能吃它的人。
“别别，给我也留一点。”
躺在地上，本该昏迷的人终于说话了。
“呵，矫情。”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徐立屁股挪了挪，让开了一点位置。
然后一只手就伸了过来，一把抓起滚烫的熊掌，正要吃，却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为了追求逼格，他的半副面具是左半边，也就是说吃饭很不方便，更别说咬肉了。
“嘿嘿……”
徐立显然也看出来了，不由地抹了抹嘴上的油，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早在两天前第一次吃东西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毫无犹豫把自己面具的下半截给锯掉了，露出一张吃饭的嘴。
前昏迷男子嘴角扯了下，露出苦笑，然后一伸手把面具给取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孔，双眼有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很有亲和力的样子。
嗤嗤嗤嗤！
一整只熊掌被啃了个干净。
男子拍了拍胸脯，将最后一口肉咽下，说道：
“陈庆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徐立早就吃干抹净，以手为枕，仰躺在一旁的草堆上，翘着个二郎腿，摇啊摇，很是欢乐的样子。
“无名氏，没有关照。”
“……”
陈庆之沉默了会，问道：
“无名兄准备留我到什么时候？”
徐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很快，你妹既然说了三天就来换你，我就等她三天，嗯，你睡了两天，装睡了一天，时间也差不多了。
当然，最后时刻，你也可以试试逃跑，那我就不敢保证你的安全了，缺个胳膊断条腿啥的，对于咱们修士来说，也不是大问题对不，你妹不会因为这点事怪我的。”
“三天时间快过去了，无名兄就不怕我妹妹离我而去，再也不回来了。
毕竟一株六品的通络草可比我这么一个炼气中期值钱多了，有了它，就是培养出十个炼气中期也绰绰有余。”
陈庆之说道。
“那就算你命不好了，也算我看走眼了。”
徐立满不在乎道：
“你身上有伤，全靠你妹给你服的丹药压制，时间一过，你的伤势可支撑不住你走出这大雪封山的环境。
至于我，也不算有什么损失，灵石没到我手之前，就不算我的。就算丢了，也不是我的。”
“呵呵，无名兄倒是好心态。”
陈庆之轻笑一声，说道：“不过，妹妹会回来的。”
“希望是带着灵石回来的，而不是刀子，不行……”
想要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变故，徐立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先突破个境界。”
“啊？”
陈庆之一脸懵逼。
突破境界？
什么时候这么轻轻松松了，说突破就突破。
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吧。
嗯，是在开玩笑，他就是想试一试。
我在突破炼气中期的时候，不也尝试了好几次嘛。
却说徐立走出树洞，迎着满天飞雪，石剑古朴无尘，迎风一斩，一道无形的气流就划破虚空，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与此同时，他体内灵力已经躁动起来。
“炼气期重在积累，积累一到，突破水到渠成。”
“炼气前期灵力稀薄，灵念未生，无法掐诀施法，全靠符箓对敌，符箓一去，战力骤降八成。
莫说一个武者宗师，便是一个一流高手也能与之平风秋色，不落分毫。
所以炼气前期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提高战力，而是积累灵力，灵力浑厚，突破便十拿九稳。”
想起在书剑馆看的那本《炼气期修行浅析》，徐立觉得是有点道理的。
只不过不适合他。
他在炼气未入门之时，就能把赵无极打得举手投降，更别说是炼气前期了。
别的修士只能靠符箓砸人，他直接一剑破之。
所以突破境界什么的，体内灵力差不多就行了，别说什么积累未到，需要时间，有那时间，早就突破到不知道哪去了。
而且遇到阻碍，多来几剑，也就突破了。
青冥剑诀在体内运行到极致速度，以致于体表上都有一层薄薄的青色火焰升腾而起。
火焰没有温度，反而冰冷，雪花落在上面，凝结出点点冰晶，映着青火，闪耀着夺目的青光，煞是好看。
所有灵力按照功法上的运行路线横冲直撞，一路拉扯着身体外的灵气融合在一起，然后一气灌到了丹田之中。
终于，丹田灵力积蓄到了顶点。
“破！”
石剑发出簌簌的声音，点点灰白石粉落下，里面那抹银光更加明显，更加鲜艳了。
徐立头顶也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灵气漩涡，方圆二里的灵气都随他而动，足有八丈多直径的灵气漩涡在他头上出现。
灵气浓郁，化作灵雾，漩涡中间还听到了滴水的声音，在灵雾中间，有灵液凝成。
靠在树洞门口上的陈庆之目瞪口呆……
第四十四章 炼气中期
咕噜！
将好不容易凝结成功的三滴灵液一口吞下。
徐立感觉体内灵力骤然多了两成。
他眼神一亮，抬头望去，可惜头顶上灵雾还有些，至于灵液，却是空空如也。
做人不能太贪心。
徐立放下那点小心思，专心做着最后一点突破收尾。
随着所有躁动的灵力归于平淡，一股无形无状的神秘力量突然从他识海中升腾而起。
他识海中久无动静的灰色石板随着这股神秘力量也是一下子动弹起来，而后一道黑光从石板上激射而出，化作一抹神秘的信息在他识海中流淌而过。
“灵念化剑，一剑灭神——念剑术！”
“炼气中期与炼气前期相比，除了灵力的强度和浑厚程度更加强大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改变，便是灵念的生成。
灵念是修士的精神与灵力初步结合产生的一种神秘力量，它是修士能够内视的依仗，是灵术的总纲。
没有灵念，任何灵术的施展都是无源之水，都将面临无以为继的尴尬境地。
灵力决定灵术是否足够强大，灵念决定灵术是否能够施展。
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随着《炼气期修行浅析》的关于炼气中期的内容在脑海中流淌而过，徐立终于稳稳进入炼气中期的境界。
不过徐立并未结束修行，而是闭目进入识海，消化着刚才新得到的一份神秘大礼包。
识海中，除了一块灰扑扑的石板之外，又多了一把虚幻的小剑。
念剑术，以灵念化剑，灭敌神于无形之中。
这是石板传授给徐立的第二份信息。
第一份是剑诀，已经被他融合成了青冥剑诀。
念剑术是第二份，毫无疑问，很强大，很无敌。
但……
徐立很蛋疼。
这就是一门看得见摸不着的剑术。
因为他试了一下，按照他现在所有的灵念，大概能够凝练出一个……剑尖尖。
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便是让他好不容易凝聚成功了，这把无敌的灵念之剑也就是个一次性消耗物。
用了一次之后，灵念之剑就会自动崩溃，只能重新凝聚成形。
这就注定了，这份念剑术只能成为他很久很久才能使用一次的底牌。
这份大礼包暂时丢到一旁。
徐立对识海中的灰石板再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到底是什么？
当初那个神秘的黑袍人又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他？
徐立犹记得当初天鬼来袭，亲人惨死，村庄覆灭，正当他陷入无比绝望之中，天鬼却突然像遇到了天敌一样，慌乱逃窜而走。
而后一个黑袍人出现了，他全身笼罩在一袭黑袍之下，让人看不见他的神态面容。
他高高在上，悬浮在半空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亲人死死护在身下，侥幸活命的徐立，语调兴奋了好几度。
“咦，还有人活着？通明剑体？”
“小孩，这是给你的。”
“想要报仇吗？想要强大吗？想要以后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吗？”
“去练剑吧！”
嘭！
一根石头棍子和一块灰石板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徐立身前，那是徐立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再醒来之后，
徐立埋葬村庄，拿起棍子，抱着石板，疯狂练剑。
三年，一千零一剑……
这才有了下山之后的故事。
收回思绪。
徐立将所有记忆埋藏。
能够御空飞行的人不是他此刻能够揣测的，因为那代表着另一个与炼气期完全不同的大境界。
而后，灵念下沉。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就好像整个人置身空灵，超脱于事外，以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自己。
一个透明的人体出现在眼前。
皮肤、血肉、经脉、骨骼、内脏……就好像放在放大镜下面，被一一打量看过。
他看到了这些年练剑留下的暗伤，遍布全身，触目惊心，可随着灵力缓缓运转，那些暗伤正在被缓缓抚平，只不过这个速度很慢，而且没有针对性。
但此刻随着他内视成功，那些暗伤便能得到更多的灵力侵染，也就能更早更快痊愈。
还有最重要的下丹田。
下丹田乃是储存灵力的地方，视线一转，就能看到一个混沌似的黑色空间，里面一缕缕略带青色的灵力流转，就好似游鱼一般，在不断嬉戏打闹，却开辟着属于自己的灵力空间。
中间有灵力化雾，雾气缭绕间，隐隐地有水滴要诞生出来。
那就是灵液。
徐立心中隐隐有着明悟，当中间那滴灵液诞生出来之时，他的灵力将得到大大的增强。
之前不过是吸收了天地间的三滴灵液，就将他体内总体灵力增强了二成，要是诞生了一滴属于自己的灵液，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他无法预测，但一定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呼！”
灵念收回，这才发现灵念在不知不觉中竟已经消耗大半。
这内视对灵念的消耗颇为巨大，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他每日内视一番，不断调整体内灵力运转，总有一日，他体内暗伤全消，就是成就无漏之体也不是问题。
这就是相当于武者群体中最顶尖的外炼功法，每一寸血肉都能用灵力锻炼到，还能保证不会留下暗门缺陷，是一种全方位的强大。
相比起来，武者就太吃亏了。
徐立想起了卓不平面对于赵无极的那股子属于修士的骄傲和得意，不禁有了几分理解。
武者日夜苦练，从不入流，到三流、二流、一流，一路砥砺前行，最后靠着自己的勇气和天赋终于突破了先天宗师，却发现原来修士早就在终点等着他们了。
当然，修士也有一个养气阶段，不过相较于武者的修炼，实在是太轻松了。
胡乱想了一通，徐立将所有思绪甩开。
他睁开眼，看着依靠在树洞门口陷入呆滞状态的陈庆之，心情明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很听话，果然没有走，我一定要给你买橘子吃。”
陈庆之良久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突破的场面，足有八丈直径，二十多米的灵气漩涡啊，这是个什么境界？
炼气后期？
炼气大圆满？
他观摩一位陈家叔伯突破炼气后期之时，引来的灵气漩涡也才区区五丈，这在当时便已经被惊为天人，说是陈家的麒麟子。
当然，这与之前的天地环境有些关系，可这差距也太大了。
特别是徐立还这么年轻。
他露出的半张脸，嘴唇上就一层薄薄的绒毛，天知道他到底有多年轻。
返老还童，那是炼气之后的之后的境界才能办到的事。
他有些结结巴巴问道：“你……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你想知道？”
“嗯嗯嗯！！！”
陈庆之拼命点头，颇有当初陈沁向徐立求救时的影子，果然不愧是亲兄妹。
“你猜。”
陈庆之：“……”
他好气，气自己没有一门可以看破别人修为的灵术，否则也不至于现在像猫爪挠心一样。
“时间差不多了，你妹还在等我们呢。”
徐立背起剑，脚下一滑，出现在陈庆之面前，对着他露齿一笑，仿佛看到了灵石在向他招手。
第四十五章 你玩我！
寂静的小树林。
雪簌簌落下，一落接着一落，在地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树枝上也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棱，折射着光芒，让整座山都进入了冰雪的世界。
一个白衣白裙，脸上蒙着白纱的高挑女孩站在小树林里，风雪不能近她分毫，反而为她增添了万千风情，就好像一个遗世独立的冰雪精灵，忧郁美丽。
陈沁驻足在雪地上，举目远望，风雪之中并没有出现她预想中的两道影子。
“小沁，那人怎么还不过来？你可有联系他的办法？”
突然，雪层隆起一个小洞，有声音从小洞中传出。
“三叔，再等等吧，那人的防备心很强，并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只与我定下了三天之约。”
陈沁目含忧郁，还有一丝焦急。
“哥哥伤势不轻，就算有百花玉露丹，可得不到及时治疗的话，还是会有很大危险，只希望那人早点过来。”
“可你真的要被他勒索五百灵石？有三叔在，一样能救回庆之。”
那声音有些愤懑之感。
五百灵石，即便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若不是陈沁为家族带来了一株六品的通络草，加上陈沁之父，他二哥是陈家家主，这五百灵石根本不会出现。
要知道他这个堂堂陈家嫡系，炼气后期的陈家前三高手，每月家族给他的月俸也才区区五块灵石。
当然，这五块灵石是免费得的，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得到五块灵石，算是背靠家族的好处之一。
若是想要更多，就必须给家族做事，取得更多的家族奉献。
五百灵石，足够他差不多十年的月俸了。
“别，千万别！”
陈沁连忙阻止道：
“三叔千万不要冲动，现在最重要的是换回我哥，而且毕竟是他救了我和我哥，这五百灵石就当做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我叫三叔过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中间没有出现意外，三叔最好不要出现，以免到时误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好吧。”
声音沉默了会，再次出现。
“我再听听，他们出现了没。”
“三叔的地听术乃是白云一绝，可听方圆十里大小动静，就是一只蚂蚁都逃不过三叔的耳目，有三叔出马，我们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陈沁轻笑着奉承了一句。
“行了，别拍我马屁，我先藏起来了。”
声音中明显多了一丝自得。
陈沁暗笑一声。
明着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世界再次归于平静。
“雪又大了。”
徐立手接着一簇雪花，足有拇指指甲盖大的雪花，就像一只白色的虫子趴在他手心被渐渐融化。
看久了，再美丽也不过如此。
“以前的白云山脉从未有如此大雪，这次雪下得不同寻常。可能……”
被徐立单手夹在腋下的陈庆之歪着头说了一句，目露深思，但很快生无可恋地叫道：
“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你让我很难受知不知道，就刚才到现在，你已经让我的头撞了三下树，脸被枝叶扇了五下，脚被甩中了六次。
我现在很痛，我能自己走。”
陈庆之此刻脸颊发红，头发里雪花落了一片，染白了一片。
“不能。”
徐立接了一句：“这样走得快。”
“我看见你妹的影子了。”
“你妹你妹，你妹的！”
陈庆之随口回了一句，而后反应过来。
“我妹的，我妹来了，快点带我过去。”
“等等！”
徐立夹着陈庆之跳上了一棵大树，灵眼术一开，远处陈沁的灵光就直接映入眼帘。
灵光很黯淡，就和一个普通人差不多。
修士们大多会用各种办法隐藏自己的灵光，不会让人看清虚实。
像徐立之前什么都不懂，毫无顾忌地让自己灵光放在别人眼前，人家就能从灵光中看出他的属性、修为，乃至于性格。
但现在他也修行了敛息术，体内灵光早就隐逸无形。
“没有其他人吗？”
徐立小声嘀咕道，他的灵眼术是马马虎虎的基础版本，只能看到一个人的灵光，至于再多的，就没有了。
陈庆之耳朵一动，鄙夷道：
“自然，我们陈家一向堂堂正正，从不行下作之事，名声有口皆碑，既然我妹妹承诺了给你五百灵石，那便会给你五百灵石。
至于你的那些小心思，我告诉你，全都丢了吧，没必要！”
好熟悉的感觉……
徐立却不为所动，反而心中更加谨慎起来。
当日那个要请他喝酒吃肉的杀手似乎也说自己堂堂正正，然后就真真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心险恶。
“闭嘴！”
徐立轻拍夹在腋下的脑袋。
“别摸我头！”
陈庆之继续生无可恋。
徐立跳下了树。
……
“我哥呢？”
等到三叔提醒，陈沁远远的就叫道。
“我灵石呢？”
徐立同样不甘示弱。
“在这。”
陈沁举起一个小巧精致的纳物袋，一看就是女式的，可能就是她自己贴身的纳物袋。
“给我看看。”徐立走近。
陈沁一收纳物袋，说道：“先让我看看我哥。”
“就在那边。”
徐立一弹手指头，一道白光激射而出，打在远处一棵树上，雪簌簌落下，露出里面一个满脸憋屈，被五花大绑的人影。
他的嘴巴被一个大大的雪团堵住，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气的。
“哥！”
陈沁大叫一声，就要冲上前去。
“给你灵石。”
陈沁要将纳物袋丢给徐立之时，远处陈庆之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一把抓住陈庆之，朝着陈沁大笑道：
“小沁，庆之我已经救下了，快过来！”
“三叔（你玩我）！”
两人几乎是同时叫道。
嗖！！！
石剑无刃，却比天底下任何神剑都要锋锐。
雪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切开，露出一条笔直的通道，直指面色骇然的陈沁。
陈沁一见三叔出现就心知不妙，她三叔终究没舍得这五百灵石，甚至背后还有她父亲的示意。
她动作很快，由于回家补充了一波，加上突破了炼气中期，可以说她此刻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一张金色符箓几乎是瞬间激发而出，一尊大大的金钟从天而落，直接护住了她周身三尺之地。
初阶上品符箓，金钟符，内含灵术金钟术，召唤金钟一尊，护三尺之地，可抵挡炼气大圆满全力一击，直至符内灵力耗尽。
徐立眼神一凛，石剑毫无停顿，青火密布剑身，带着燃烧灵魂的力量直刺而去。
青冥！
十成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