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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全文阅读

作者:浮云奔浪     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txt下载     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七章 战俘怎么处理呢?

    “好,我同意跟你走。”

    “那,能否再拜托你干掉一个人。最好,能够不让一个年龄不大的孩子担惊受怕?”

    虽然看似还得选择取舍,但内心的天平倾向哪一边,已经不问自明。眼下天地灵力越发稀薄,常世剑灵的存在,是否会受到灵力影响,实在是一个未知数。

    又麐甚至不需要太长时间的思考,就接受了谢云书的邀请。至于谢云书是否会欺骗一口剑……又麐已经被殉魂铸剑了,谢云书骗他图什么呢?

    而能取到这样一口剑,无疑是谢云书此行目前为止,最大的一笔财富。虽然说,又麐对谢云书本人的实力没显著提升,可却能惠及许许多多的后人。

    这桩买卖,实在做得太值了!

    不过临走前,谢云书抬头又瞧了瞧,被他打穿山腹的铸炉所在,忽而补充了一个请求:“我提及的目标,就是这里用活物铸剑的那个铸剑师。”

    “渭水剑炉的后代……已如此不堪了么?”

    八百年前,又麐还曾游历过渭水剑炉,对当时开派不久的渭水剑炉一众铸师甚是欣赏,否则也不至与铸剑炉内的一堆废剑作伴。

    但是,自从渭水剑炉一脉,得了魂魄殉剑著术的一些笔录记载。这群人就开始不下心思铸剑,反而琢磨起杀人之道的捷径。到了如今这个年头,渭水剑炉一系彻底没落。传到印铁山师徒手上,更已丝毫不存人性。

    而当初便是被人铸剑献祭,又麐心中怨气虽已宣泄不少。可既然谢云书这么要求,他也没有推拒的必要,于是毫不犹豫地应道:“你想他怎么死?”

    “去渭水剑炉的梦境,让他自食恶果。”

    虽然说,谢云书貌似与又麐聊了许久,并且还动剑过了几招。但从得桐进入阳平大梦域,依然只是顷刻工夫而已,依然能赶上北洛那边的场子。

    不过,考虑到巫炤的存在,想要故意让他发现姬轩辕,谢云书此回没跟着进入梦境,只由又麐一人前往接应。至于谢云书自己,则继续料理被北洛撇在阳平,由星工辰仪社弟子看押的巫炤同伙,西陵祭司司危。

    入了渭水剑炉梦境之后,等姬轩辕的化身射了一箭破阵,引走了巫炤后。在北洛、云无月,与彻底入魔的印铁山激烈交锋时,又麐当场化作一只火凤冲进了梦境,用它那宽阔燃烧的羽翼,将躲在岑缨身旁的肖瓒,“一不下心”扫进了印铁山梦境中的炉子里,使得大家瞠目结舌,不得不暂时罢手。

    “啊?!”

    “剑谱,我的……剑谱?!”

    猛然反应过来,是谁掉进了炉子里。印铁山被巫炤弄得失去了神智,现在精神彻底疯魔,只对殉剑铸剑之事着迷。

    而对他这个不孝徒弟肖瓒的死亡,印铁山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忍,反而眼放精光,嘴角展现出诡异的笑容。

    要知道,这渭水剑炉里的活物,除了外来者,都是些浑身焦黑暗红的行尸走肉。骨瘦如柴的印铁山亦不例外,仿佛一具干瘪枯瘦的黑色骷髅,两颗眼珠都凸了出去,一眨不眨盯着肖瓒与铁水熔和无分彼此,慢慢灌进了一旁矗立岩浆中的铁人模型之中,似乎等待着神剑降世。连刚刚狂怒锤杀的敌人北洛,都被印铁山抛在了脑后。

    “嘁——他们师徒,原来就是这样铸剑。”

    本来还觉得巫炤与印铁山棘手,北洛此刻一见印铁山像失心疯一般,全然不顾他们这些碍事者还在场,一个劲地扑向了铸炉附近,目不转睛盯着炉中橙红的铁水流淌而出。

    然而,无论印铁山怎么念叨,那些铁水都没有依照他的心意指示,成为一口旷古绝今的剑。渐渐地,印铁山从一开始的激动,逐渐变得绝望,连带着意识精神都产生了崩溃的征兆。

    眼见此景,云无月眼神虽波澜不惊,却用谨慎的口吻说道:“他的精神力已濒临枯竭,随时可能死亡。”

    北洛微微点头:“失去全部理智,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没有搭救的必要。”

    岑缨心有余悸拍拍胸口,问:“可是,北洛,刚刚那只凤凰,将肖瓒撞进了火炉呢。”

    “既是事出有因,与你无关。岑缨你也不必自责。况且,得桐陈家孩子走失的,那只叫黑漆漆的大狗,说不准就是被肖瓒铸剑所用。此人同样居心叵测,死有余辜,不必介怀。”

    对待晚辈的时候,北洛便不见了与人对呛的咄咄逼人,转身收起太岁,慢条斯理地劝慰起岑缨,顿了顿又说:“那个山洞里面,还有人的尸骨。这个家伙,只怕也是个用人铸剑的混蛋。”

    “……真的?”

    “嗯,这一路上我始终觉得不对劲。本来想借印铁山的口,试一试自称肖瑾的肖瓒,到底存着什么居心。”

    北洛说着视线已投向又麐:“但来了不速之客,将他扫入铁水之中,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便是遥夜湾梦境的主人?”

    “不是。”

    “不是你,难道是刚刚射箭破阵之人?”

    北洛捏着下颌想了想,问道:“那么,你又是谁?”

    “受人之托,免得你伤在别人手里。”

    “呵,受伤?所以,是谢云书?”

    想起之前谢云书提及,会找寻遥夜湾的主人等来此帮衬的事,北洛不难联想个八九不离十:“我怎么不知道,他认识你这么一个人?”

    又麐居高临下道:“他告诉我,你的剑法不错。刚刚一观,确是个好对手。”

    “只是不错?”

    北洛全不跟又麐客套,冷傲回敬:“比过一回,你就知道‘不错’这个词太过空无。”

    “北洛,我们是不是该先离开这?”

    “嗯。”

    虽然装不能忘了装,但听到岑缨小心翼翼的询问,北洛四下一打量,也觉得在印铁山的梦境里交手,实在有些不合时宜。毕竟巫炤的去向,仍旧令北洛心头难安,于是几人抛下印铁山,任由他精神枯竭而死,之后便去往阳平汇合。

    结果一照面,谢云书就有些苦手地指着不老实的司危,问:“所以说,这个丫头北洛你到底要怎么处置?”

    “我……”

    按理来讲,照北洛的性子,早该私下把乱杀人的司危带出去,避过岑缨的视线干净利落给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有种对司危的熟悉感,使得北洛难以痛下杀手。

    不过,不等北洛拿定主意。孤身前往西陵遗址,重新布设阵法的姬轩辕,已跟着谢云书的化身如期而返,当着众人的面跟他打了个招呼。

    “许久不见,缙云。”

    一听姬轩辕这么称呼,刚把化身收回的谢云书,却不禁左瞧瞧云无月,再看看北洛。

    乱改剧情的坏处就是这样……

    缙云、云无月,北洛,这三个身份该怎么办呢?

第二十八章 恩怨的起点

    “是你,真的是你?!姬轩辕!!!”

    相比起儿女私情,这边司危刚一看到姬轩辕露面,一直冷厉不合作的表情,一刹那就变得狰狞扭曲。但对司危可怖骇人的脸孔,姬轩辕却无多少惊讶情绪,仅仅平淡直视道:“司危,数千年过去,你们依旧放不下西陵之恨。”

    “……数千年……姬轩辕?”

    这姬轩辕一露面,除了让北洛与云无月一时相顾无言,司危暴躁怒喝以外。岑缨一张懵懂俏脸,更满是措手不及,从未想到会在今时今日今地,见到这位传说是她家祖上的轩辕黄帝,却是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一时之间,现场倒是乱了套了。唯独司危依旧歹毒地盯着姬轩辕,恶狠狠地咒骂道:“当初如果不是你们轩辕丘不曾全力支援西陵,嫘祖就不会死,西陵更不会毁于一旦!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们早就不活,你还能怎么杀他?”

    总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谢云书赶紧将声音与外界隔绝,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后对司危说道:“沧海桑田,这个人间早不是当年了。你要复仇,也根本没有复仇的对象。”

    “死……哼,巫之堂的苏生之术,永续无断,你们永远杀不死我们。复仇?姬轩辕牺牲了西陵,换来如今的人族延续。可其他的人族贱民,与我们西陵又有何干?”

    一点都没有觉得危险,司危见到姬轩辕后,竟是跪地怒极而泣:“苍天有眼,既然让我们找到罪魁祸首,那我与巫炤就一定能杀死姬轩辕,毁掉他珍视的人间!”

    看着咬牙切齿的司危,谢云书却是不以为意:“永续无断……只怕未必。巫之国的刑罚之术虽然难解,但并不是没有破法。”

    “你们,去过巫之国?!”

    对付死鸭子嘴硬的小女孩,就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而像司危这种杀人如麻的偏执狂,不攻破她的心理防线,那任何肉体精神上的折磨,都是无济于事。

    谢云书继续诈唬她:“你骗骗别人还行,想骗仙人岂非痴人做梦?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过上一段时间,你得不到血肉补充身体消耗,迟早也会化作尘土。”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遂心如意!”

    司危狠话撂得斩钉截铁,说明她已想要自尽,免得受寇仇羞辱。

    海外巫之国的苏生之术,作为一种残忍的刑罚,本身严禁被施术之人自杀。而西陵的巫之堂,乃是后来巫之国流落在外的,于西陵定居之人所建。连带着苏生之术似乎也已有所改进,不像过去一样严禁自尽。

    所以,假如司危自尽的话,并非不可能做到。可让她这么一个杀人狂称心如意愿以偿,似乎又太便宜了她一点。

    谢云书心念一定,当即一指头点中她的额头,扼制了她强行用巫之血自毁,封困住她的精神,而后说道:“几位要是再拿不定主意,那我就要用我的办法来了。”

    “什么办法?”

    身为上古时期的人族首领,姬轩辕就算于心不忍,在面临抉择时却终究不会被私情左右。司危这样的反社会份子存在,无疑对无辜之人是巨大的威胁。

    就算现在有修仙门派弟子看着她,可让大家永远守着她寸步不离,自然也不太合适。何况巫炤尚在人间,一直这么晾着司危,不仅算不上解决问题,反而会招来风险。

    谢云书思量片刻,心中有了腹案:“既然他们用半魂莲构建梦境,想要引狼入室,让魔族入侵人间。那,能不能请姬轩辕你将心中最真实的嫘祖印象呈现,然后我们把她拉入西陵的梦境。”

    “司危……最敬仰爱慕的就是嫘祖。”

    “那就让她最敬爱的人,亲自用行动回应。”

    对付司危这种不惧刑罚之人,哪怕找个刽子手把她千刀万剐,都没有任何意义可言。谢云书向姬轩辕提出的意见,便是直接从精神上瓦解司危的疯狂意志。

    当然,这样也有可能会产生反效果——一旦嫘祖在梦境中表现出不顾一切,与西陵同生共死的举动。那时再亲历西陵城覆灭的景象,未必不会让司危连嫘祖都恨上。

    可在历史之中,西陵城全体军民乃是自愿与魔族封城交战战死。假如司危亲眼目睹,巫之堂与西陵背道而驰,大概率心灵的防线将会彻底崩溃。

    甚至,嫘祖兼顾大局的表现,本身就是对巫炤与司危无理行径的最大讽刺。一旦长久以来的坚持,旦夕之间尽成泡影,那种虚无的绝望深渊对司危而言,比任何刑罚都要来的刻骨铭心。

    “就,这么做吧。”

    在针对巫炤之前,不把司危这个后顾之忧处理,的确很有风险。姬轩辕稍一考虑便点头同意,旋即便向柳梦璃恳请道:“还须再次劳烦这位姑娘。”

    “嗯。”

    虽说姬轩辕与嫘祖乃是夫妻,但要让嫘祖的形象尽可能真实,柳梦璃略一思忖,竟是以梦见樽为引,吸收了包括姬轩辕、云无月、太岁中缙云的前世记忆片段,以及司危四者的共同记忆,凝聚成一个有血有肉的虚体。

    不知想到了什么,柳梦璃微微停顿,又从谢云书那里去了部分记忆,用来构建梦境。

    然而这一次,并不需要像之前做个傀儡。下一刻,柳梦璃一扬衣袖,却见片片飞花似幻,转瞬之间,周围肇生翻天覆地之变化。

    “梦影雾花,尽是虚空,因心想念动,方万物有生。随之,虚实乃成!”

    一座座古老的建筑,瞬息拔地而起,彻底改天换地,构建出上古时最原始的情景。紧随其后,一个个具体的人影,依据司危等人的记忆,仿佛全部鲜活了起来,回到了巫炤率人前往乱羽山镇压魔族的不久之后。

    相比起后世城市的规模,满是巨石堆积的西陵,或许不算庞大。但能够浮空移动石板,宛若一架架能自由升降的载人悬梯,来往高低错落之间,充满了另类的玄幻之感。无处不透露着,西陵走在前沿的技术研究。

    不过,就算是强大的西陵,也有面临灭顶之灾的一日。夕阳的昏黄,捎来了不安的讯息。身着羽盔披甲的嫘祖,依稀如同往昔,宛若一个女战神,翘望着即来的风雨。

    姬轩辕不由自主将目光投了过去,本想着这只是一个幻影,谁料到嫘祖竟如活人一般将犀利的视线投注而回。

    “轩辕,你怎会出现在西陵?!”

第二十九章 真的嘛?我不信。

    “梦璃没有用任何幻术欺掩,梦境中的嫘祖依然保持着自由的思维。不过,她虽是你们记忆中的嫘祖,却只能算是不完整的部分,并且永远停在了战死西陵前的日子。是真,是假,还须诸位自行斟酌。”

    在嫘祖大马金刀走近之前,柳梦璃稍微解释了一下情况。姬轩辕从未想见,会在处置司危的过程中,以这样一种姿态与嫘祖重逢,一时不禁怔在了原地。

    不过,背着兵刃走近的嫘祖,却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她身着兽皮禽羽为甲胄,带着一顶兽角高昂的头盔,脸上以白骨嵌合的面具,仿佛象征着千秋战功,以及西陵部首的彪悍骁勇。

    可在面对姬轩辕时,嫘祖虽不忘正事,却还是卸下了骨面,露出因饱经风霜而略显粗粝的端庄面孔。下一刻,只见嫘祖正视着姬轩辕,但又不能人前使他丢了尊上威仪,开口即克制着万丈恼火道:“近来那些奇怪的魔族入侵人间,众人正疲于应付。你是轩辕丘的首领,怎可丢下有熊来到西陵?!”

    “嫘祖,我……”

    纵使明知嫘祖并非真实,阔别已久的姬轩辕仍在思量后,用曾经与她对话时一般无二的态度交谈,甚至毫不避讳地说:“现在的我们,都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

    “这里,是几千年后的梦境。”

    未意姬轩辕如此平述,旁人都不禁朝他看去。唯独嫘祖默然一阵,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忽地豁然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我们都已经是埋葬在过去的人了啊?”

    “果真如果是你,就不会大惊小怪。”

    “连这些魔物都已习以为常,梦境又有何足道?”

    口气里没有任何波澜,嫘祖下一刻心情反而轻快了许多,向着周围一一打量过去,首先就看向了云无月:“你是……魇魅,还有太岁。虽然没见过你,但应该是缙云提过的那只小兽。”

    “缙云对你一直心存感佩。”

    四千年的漫长岁月流过,对于云无月而言,缙云如今亦只是个尚未释怀的记号,而非无法放手的执念。面对嫘祖的问询,云无月瞳孔一片真诚,恬淡地回道:“他有与我说过一些西陵之事。”

    “是么?”

    过去的缙云,并不相信存在长久不变的情感。虽然嫘祖一直有劝说他改正,但直到最后算得上与缙云关系亲近的,除了姬轩辕、嫘祖、巫炤,也就只剩下一个云无月。

    不过,当时的云无月处于幼年,还是只脆弱的黑蓝色飞天蚂蚁。缙云从未将之带回有熊或者西陵,因此嫘祖亦未正式与她见过。

    但此刻掠过云无月的面孔,嫘祖的视线旋即看向北洛,道:“带着太岁的青年人,你是?”

    “辟邪一族,北洛。”

    纵使仍未能接受辟邪的身份,可要让嫘祖明白出身来历,免得她将他与缙云混淆,北洛还是主动报上了出身。

    姬轩辕见状不由莞尔:“北洛是缙云的转世,他尚未取回残魂内的记忆,因此对我们并不熟悉。”

    “……我刚就奇怪,太岁认主不会认错。他的个性,可说是与缙云南辕北辙,截然不是一人。但,终究是我的后辈。”

    “随意。”

    作为一个强大部族的首领,嫘祖不缺应变的智慧。看得出北洛对缙云身份十分在意,嫘祖与姬轩辕相看一眼,便未再提缙云的过去,而是有意识地地做出了区分。

    北洛对此倒是极为满意,嘴角若有若无勾起些许笑意。

    紧接着,嫘祖又挨个和谢云书几人打了个招呼,最终看到了尚未醒转的司危:“司危她,怎会也在这里?”

    “司危几千年前就已死亡,在你面前的只是用苏生之术复生的亡魂。”

    谢云书简单明了地将后世阳平放生之事,以及西陵即将陷落的事转告嫘祖:“姬轩辕他们下不了手,所以希望你来开导开导她。”

    “荒唐!那,就请你让她恢复清醒。”

    听到巫炤与司危丧心病狂的行径,嫘祖当场怒上眉梢,气盛至极。谢云书闻言亦不耽搁,当场解开了司危的意识封锁,让她从寂静中醒转。

    不过,没等司危睁眼看清眼前一切,只听到“啪”的一声,火辣辣的痛楚,瞬息从脸上发作,使得她清醒了过来。

    “嫘……嫘祖?”

    捂着通红与死白交织的面颊,司危却丝毫不觉疼痛,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伟岸身影,旋即猛烈摇晃着脑袋,难以置信道:“不可能,这是梦,这是姬轩辕想要骗我弄出来的梦!”

    “是梦,但你与巫炤依然对不起西陵,是你们让众人的牺牲成了笑话。”

    仿佛过去疼爱司危的不是自己一样,嫘祖身为上位者早有决断,语调虽不见冰冷,却尽显疏远漠然:“纵使是战死,西陵也不会原谅,擅自将刀对向同胞的人。”

    “你,你不过是个骗子!”

    黑色的血雾,化作一条黝黑的长鞭,司危仇恨地瞪了姬轩辕一眼,即欲朝嫘祖发起进攻。但就在此时,一队战士突然加快脚步来到嫘祖身边,声调急促道:“嫘祖,西陵城内出现一条通道,里面不断有魔物涌出,大家死伤惨重。”

    “魔物……开启城内灵矩之眼,减轻众人压力。派人疏散平民,众军随我迎敌。”

    “是!”

    雷厉风行地下达指令,嫘祖却是看都不再看司危一眼,便在传讯之人的跟随下,往发生魔族侵入的城中危境扬长而去。

    不知为何,司危见状,突然心里难受已极,只因心知接下来,将会发生何等惨事。左顾右盼片刻,无论司危再怎样不肯面对,在见到一切摆设与她印象如出一辙,每一面孔都与她记忆相符合之时,亦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她最爱的西陵。

    纵使只是一个梦,那也是她司危不允许别人破坏的梦……

    西陵的一草一木,比任何外人都重要!

    咬牙一狠心,司危不由自主迈出脚步,像是一头灵巧地豹子,追了过去。

    姬轩辕却不禁心头一沉,略有些忧伤地说:“她终究还是过去那个孩子。”

    “是孩子,但也是无法赦免的罪人。”

    虽有少许共情,北洛却依旧如此判断,而后看向谢云书:“无能挽救这样一段历史,本就是司危难以放下的自责。经过这个梦境,她要能想明白,自然会歉疚悔恨离世。她若依旧钻牛角尖。那这里的每一个景物受到的破坏,每个人的死亡,对她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别说的这里和我们无关一样。”

    “何意?”

    “诸位就算想探究过往历史,也别忘了这里是梦境。越是凝实稳固的梦境,往往亦意味着风险,以及足够令强大魔头通过的通道。”

    察觉到越发浓重的魔气,谢云书善意地提醒道:“这可不全是看戏,会有真正的魔入侵。”

    “至少能再看一眼嫘祖,再看一眼西陵。”

    姬轩辕取下背上的乌号弓,并不觉有什么危机为难,仿佛每一秒都是圆梦的恩赐。

    “过去做不到的事,今天,一定要做到!”

第三十章 疯子也是不一样的

    西陵虽然是一方大城,但那也只是放在上古来说。彼时地广人稀,除却聚拢而来的平民,西陵族这偌大城池中的战士,至多也不过几百人编制。

    但在古时,不战,则死。西陵民风彪悍,在整个轩辕丘亦属翘楚,某种意义上等同全民皆兵。可对魔域入侵的魔而言,终究仍显不足。

    “城中打开了一条人魔通道,必须得先将它关闭。”

    在场众人,无一亲历西陵覆灭一役。然而碰上魔域之魔,却也没什么得多说的,直接从头杀到尾就完事了。

    与此同时,哨楼岗位上布置的灵矩之眼,已经射出灼烧魔族的赤红射线,追逐着越发密集的各色百盻、幽隐之类的下等魔族,靠高度凝聚的灵力,将之扫荡击杀。

    只是从数量上来看,堵不住城中人魔通道,这些魔族依然会持续不绝的涌出,更在发觉灵矩之眼的威胁后,化出一团团迷雾高飞而起,往灵矩之眼机关所在扑了过去,尝试从根本破坏西陵的防御设施,根本不在乎无智的下等魔性命。

    姬轩辕一箭朝空劲射而出,瞬息击毙十余只下等魔:“依照后世的理论,灵力越强盛的地方,形成的镜面通道,就能承受越强大的魔入侵。当初西陵城破,引来诸多强大魔族。除了龙渊旧址隐藏的威胁,可能也是因为西陵汇集了太多灵力。我去帮嫘祖,北洛,劳你照看平民。”

    “嗯,有这么多人同在,这些无智蠢魔不算什么!”

    就算是梦境,姬轩辕也不愿意伤亡太重。

    当初嫘祖虽然战死西陵,但封城之举最终还是杜绝了魔族入侵人间。现在多出这么多顶尖高手,要是还不能尽快封堵住缺口,那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而难得有机会了解一些缙云的消息,北洛挥剑杀敌之时,时不时会听到西陵的战士提及缙云的名字,顿时心痒难耐,不过片刻即与云无月、岑缨一同,去往保护西陵城中平民。

    “半夏,你可是辟邪王族中,有着为王资质的辟邪,靠近这里的都交给你了。”

    只要不冒出大魔以上的魔族,谢云书也不准备参和小徒弟与魔族的交战,干脆当个甩手掌柜。

    半夏虽然天资不如北洛,可却吃过谢云书随身带来的神农灵力和对妖族大有裨益的紫晶石,外加上天鹿城灵力供养了几十年,成长发育却要比北洛幼年顺遂许多。

    这种乱战的情况,虽然极为危险,但也特别能磨炼辟邪的妖力。半夏听到他师傅吩咐,居然一点都没有胆怯,接过青桐便兴冲冲地冲杀向了城中的魔族。

    而在姬轩辕前往支援嫘祖之后,谢云书刚把青桐交给半夏,即将视线投向了西陵高处悬在楼阁外部的平台,遥遥开口道:“既然来了,怎么不与你的熟人照面?”

    “你们,竟敢打扰嫘祖?”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姬轩辕欣喜于能与嫘祖再会。

    而哪怕是同样深恨姬轩辕与缙云的司危与巫炤,也会抱有不同的情感。

    本就痛恨姬轩辕与缙云入骨,此刻更觉无从饶赦,巫炤紧攥着拳心,并不像司危一样喜怒极端,而是怀着一股纯粹偏执,以及逆鳞被触碰的恨火喷发:“西陵,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现实当中,你也找不到西陵了吧?”

    “之前在渭水剑炉阻挠我杀了那只辟邪的人……又是姬轩辕搞的鬼?”

    在司危被擒,自己受伤之后,巫炤便想着将剩余的力量,放在找出西陵打开两界通道上。但因为之前贺冲被柳梦璃下了梦术,由于他始终不知悔改,竟是当着巫炤的面突兀暴毙。

    剩余的考古会盗墓贼,对巫炤来说却不怎么合用,只能当做探路收集情报的盲蛭。无论他怎样想挖出西陵旧址,都始终难以如愿以偿。

    此刻一听谢云书提及西陵,巫炤因姬轩辕、北洛的身份,而剧烈波荡的内心,更是愤懑难平:“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回心转意?”

    “指望你回头的,顶多就姬轩辕和缙云。就算是如今的北洛,也不会对你有丝毫怜悯。”

    “北洛……那只辟邪?”

    巫炤嗤笑道:“姬轩辕对他倒是尽心尽力,费尽心思助缙云转世。可若当初的西陵……”

    “自欺欺人。就算是现在这个梦境,我们一时间都杀不光魔物。”

    就在谢云书说话的当口,一头心魔竟指挥着诸多雾刃魔分散杀出。柳梦璃尚有些担心半夏应付不了,却见小丫头在交战间隙,身侧不时流散出白金的火焰,将雾刃魔绞杀。战至兴起之时,似乎是察觉心魔是个难缠的敌人,半夏竟是化为了辟邪的原型,朝天发出一声高昂吼叫。

    王辟邪的火焰,各有不同。玄戈是金黄色,北洛是略带暖意的橘黄色。虽然与她父亲玄戈相比,七八米长的身量,只能算是一头奶凶的小猫咪。但利爪按在心魔身上的瞬间,冒出的白金色火焰,却挟着辟邪天生克制魔族的灵力,使得心魔居然难占上风。

    不过,对半夏来说,尚未成年的劣势依然存在。等她专心对付心魔时,其余的魔族便无暇顾及,不得不由柳梦璃与化形而出又麐,分别策应解决。

    “当时的西陵,只有嫘祖一名顶尖高手加上灵矩之眼。就算缙云来了这里,碰上诸多大魔围攻,也根本无济于事,改变不了大局。”

    指着周围的战况,谢云书直戳巫炤的内心:“你的意难平,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臆想。”

    “你们从来不明白,我根本不在乎谁对谁错。唯独西陵……西陵不在了,那就让世间的一切随之陪葬!”

    深吸一口气,巫炤看着安顿好民众,折返而回的北洛,道:“既然你们一再破坏我的计划。那作为你们伪造西陵的回敬,我会送给你一份大礼。北洛……是么?”

    “是又如何?”

    “天星尽摇结束之前,你会看到魔族从天鹿城下的混沌通道,进入人间。当初西陵经历的痛楚,我都将加倍奉还。”

    蓦地,巫炤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司危,此番闯入梦境,也是想着借此机会将她救走。谁知道,不等巫炤吹动骨笛,将司危截带至身边。从对魔族疯狂杀戮中恍惚回神的司危,依依不舍地对熟悉的人事物贪慕不已,提出了一个令巫炤心情微妙的问题。

    “巫炤,梦,是能一直存在的吗?”

    “司危,这里都是假的。”

    “假的又有什么不好,至少西陵的大家都能在一起,不是吗?”

第三十一章 天魔的阴影

    巫炤与司危最大的不同,在于司危仍是个心智不健全的半大孩子。可巫炤的复仇执念,不仅仅在于西陵的覆灭,抑或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家园,更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

    他最不能原谅的人,正是巫炤他自己。

    因此,巫炤不会被梦境所惑,司危却会沉溺其中。越是与魔交战,见到每一名认识的战士被魔击杀,司危就越沉溺于过往的痛苦,越舍不得离开这一场有望重圆的美梦。

    纵使明知是虚假,可眼前一切又显得太过真实。司危甚至产生了,只要能渡过这一次的魔劫,这梦中西陵便能永久和平下去的念头,进而一发不可收拾。

    可面对巫炤的视线,她却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巫炤,我没有背叛西陵。”

    “嗯,你没有背叛西陵。”

    并没有责怪的语气,巫炤的人情感念,始终令人难以捉摸,此时亦然。他并不强求司危跟他离开,而是漠不挂心地说道:“你只是做了一个选择。”

    “你……”

    “无妨,既然你想留下,那留下便是了。”

    纵使是几千年前未曾殉城,在有熊苟活的西陵族人,也全部被巫炤逼着做出要么自尽,要么与姬轩辕为敌的抉择。

    司危与他相伴多年,巫炤总归有着部分深刻的感情。而就算让司危留在这个梦境里,至多不过是从苏生之术中解脱,而后尘归尘、土归土,烟消云散。

    复仇,或者,死亡。

    对两人来说,从来没有第三条道路。

    既然司危走不下去,那就让她永远沉眠在梦中,就当作这些年来陪伴的报酬,不予追究。

    如此作想的巫炤,很快当众说道:“让他们随你一起,共同留在西陵!”

    “留下来……好,呵呵,留下来,咯咯咯~”

    捂着惨白面孔上的黑紫嘴唇,司危先是一愣,而后听懂了巫炤的话意,居然没有任何排斥,反而欣喜异常地连连点头,再不掩饰彻底的疯狂,抱着腹部蹲下,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没错,西陵这么美,该让姬轩辕和缙云陪我一起留下。这样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再也没有比这样更好的结局了。”

    “祝你,做个好梦。”

    强敌环伺之下,巫炤十分清楚难以带走疯癫的司危,于是做出了一个最有利于他的选择。

    蓦地,强大的灵力风暴,随着巫炤的巫术激发,从阳平大梦域中激荡开来。而为避开灵力席卷,巫炤干完此事之后,当即抚摸着胸一弯腰,算是与司危做了最深切的道别,身影即刻从西陵梦境中消失无影。

    北洛见状却有些一头雾水:“巫炤他想做什么?”

    “他想让阳平梦域彻底坍塌,等灵力风暴席卷此处,不仅是西陵这一片梦境,就算是我们也会葬身其中。”

    云无月感受着外部梦境的变化,平静地说道:“哪怕是在梦境之中,一样存在着致命危险。”

    “那我们是离开,还是?”

    “为什么要离开?”

    谢云书也挺莫名其妙的:“梦璃编织的梦境,和阳平的大梦域就没连一起。巫炤怎么做,都不会影响到这里。”

    “……”

    听到谢云书如此表态,所有人都沉默了一阵。特别是刚以为能将复仇,与心愿同时达成的司危,心情就仿佛过过山车一样,从惊喜的顶点跌落至谷底。

    而看戏看到此刻,谢云书也不拖延了,剑光衍化周天,倏衍清气浩流,摧枯拉朽扫荡群魔,丢下司危留在原地,一步一步走向西陵梦境中两界通道之处。

    “那里是?”

    谢云书回答了好学的岑缨:“这处城中水源,已经因为富集灵力,而成为一块实体的‘镜子’,等于打开了通道。无怪会有魔族前仆后继,持续不绝跑进来。”

    西陵那一战最后的结果,乃是西陵封城,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当时嫘祖最终战死。西陵的机关灵矩之眼也几乎全部损毁。大战之后,西陵更被淹没在无穷魔氛当中,不得不靠姬轩辕死后躯体镇压,才能稳住魔气爆发。

    由此可见,西陵几千年前之所以城灭,不见更多魔族从通道外涌,应当并非嫘祖殉城守住了最后的防线。而是,谢云书眼前这块“灵镜”的灵力消耗殆尽,重新变成了普通的水面,不足以支撑更多的魔族闯入人间,使得通道自然而然关闭。

    几千年后,巫炤心心念念想回到西陵,亦正是为了重新开启这一条通道,从而达成他引发人魔战争,摧毁人间的目的。

    不过,在这梦中能试验一次解决办法,谢云书自不会错过大好良机。由他驾驭冲天而起,星罗密布的剑光,遵循太极阴阳之位,无穷无尽竖直插入每一头魔族身躯,而后栽进硬实的“湖镜”,层层叠叠,不余间隙。

    自此之后,凡是想突破通道界限的魔族,都会像撞在一层雷霆电网上一半,被流窜不息的剑罡给绞杀。纵使强壮一些的大魔,一时之间亦难越雷池半步,只能艰难地攻击着阵法。

    但,谢云书并未直接驱使剑光展开封印,而是将水中灵力疏通四方,使得“镜面”的灵力加速流逝,令其归于平凡的湖泊。那些来不及撤回魔域的魔族,竟有部分被齐中截断,留下半个尸体在人间,旋即不甘心地退回了魔域。

    “他们到底还是不会轻易死亡……”

    虽未亲眼目睹一切,巫炤依然通过离开前留下的眼线,看到了梦境中的进展。而此刻的他,已然不在人间,竟是借助獍妖穿越空间的异能,来到了无尽魔域之内。

    纵使早有预料,北洛与姬轩辕不会轻松败亡。巫炤仍不免有些遗憾,尤其失去了司危这样一位好帮手、好同伴,好后辈。但对巫炤而言,继续摧毁人间的计划,依然不可更易。

    蓦地,一股旱烈之气冲撞袭向身前,巫炤伸出手在骨牌上画了一个圈,催生出血光琰琰挡在身前。但来者却似不容弱者正视,狂霸厚重的浑浊魔焰,滔滔不竭冲击过来,使得巫炤唯有退避三舍。

    “咦?”

    可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容示弱。巫炤口中默念,主动伸出手向着天际,召唤来流火陨石冲击来敌,迎难而上不守反攻,像是有意展现出自身实力。

    而释放魔气的主人,似乎没想到一个人类会有如此坚持。但来者在轻咦一声后,抗在他肩头的沉重长刀,陡然在半空划出一轮新月,竟是将燃烧着的巨石一斩两断,炸开魔域的昏暗天地。

    浓烟滚滚中,一道两米多高的魁梧魔影,举重若轻地挥动了两下爱惜不已的魔兵,算是勉强认可了巫炤的能力,而后报上自己的姓名。

    “碑渊海,赤厄阳!”

第三十二章 赤厄阳怎么会是笨蛋

    “一个人类胆敢深入魔域,不是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就是心怀叵测,别有所求。你,是属于哪一种?”

    厚实的刀身指向巫炤,一身血袍散发雄浑的魔力,灰色的头发根根如同利刺狂野,面色粗犷的赤厄阳,纵使认可了对方实力,却还是觉得巫炤的提议有些天方夜谭:“你让一只魇魅来找我,就是为了阐述你不可行的妄想,消灭辟邪一族?”

    “天鹿城并不像你所想一样,依然是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至少,如今的天鹿城内并没有可称为王的辟邪。”

    “没有王,那岂不是更加无趣……老东西一直要求我谨慎对待,想必天鹿城的王辟邪是有两把刷子的。”

    赤厄阳是个好战的大天魔,但因晋升刚过百年,仍受到碑渊海内老资格的天魔的节制,无法尽兴一展所长:“不过,如果没有王辟邪的话,老家伙们应该再无理由不让我称量称量辟邪的斤两。”

    “若你有意,天鹿城在光明野的屏障,我会帮你解破。”

    “哦?”

    赤厄阳高昂着头颅,猩红白瞳的眸子流露出些许不信任:“我现在最奇怪的,乃是你区区一个人类,为何要对辟邪一族下手?换作任何人来,敢对我讲有一个人类要对付辟邪,我都会当他是在痴人做梦!”

    巫炤面不改色道:“我只想目睹,失去辟邪一族作为屏障之后,暴露在外的人魔通道,会引来多少魔族入侵人间。”

    “通道……原来你是个聪明的疯子。”

    给魔族当带路党,赤厄阳只能认为巫炤的脑回路,实在不是常人能理解。

    赤厄阳这头大天魔,更喜欢与强者较量,其实对入侵人间的兴趣不是很大。但古厝回廊下的人魔通道,确实对魔族意味深远。谁掌握了这条路,往后就能占据主动权。

    只不过,自从姬轩辕替天鹿城布置下阵法,掩盖了清浊交界的混沌气息后,绝大多数魔族都感应不到天鹿城的位置。

    而碑渊海作为光明野的近邻,若能趁着天鹿城空虚之时,将之一举拿下,必然是大功一桩。结合利弊说服天魔中的老一辈,自然不会再阻止赤厄阳挑衅天鹿城。

    赤厄阳揉捏着黑色的下颌皮肤,声调玩味道:“天鹿城……天鹿城,如此,倒是不妨一试。”

    “在你决定之前,我还得提醒你一件事。”

    并不觉得这次只靠赤厄阳一个,能让天鹿城伤筋动骨,巫炤随后补充道:“与下一代辟邪王同行之人中,有一个可是渡过三劫的仙人。”

    “仙人又怎样?”

    赤厄阳不以为意道:“受到空间法则的影响,仙神无法轻松穿越两界。辟邪在人界的盟友,在魔域毫无作用。”

    “若那个人能自由来往人魔两界呢?”

    “来往?!”

    不论是天鹿城的人魔通道,又或者一个通行两界的仙人,都是巫炤引赤厄阳……不,应该说是碑渊海上钩的诱饵罢了。

    巫炤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按照我从梦中窥测到讯息,那个仙人应在天鹿城逗留过。”

    “要是真有一个仙人,那可总算有些意思了。”

    欺负妖力不成熟的辟邪,赤厄阳并不觉得多么有趣。只有对手够厉害,才能挑起他的战意。

    当然,假如巫炤所说都是真的,单靠他一头大天魔,显然不足以入侵天鹿城。

    想到了这一点,赤厄阳顿时语带威胁,反问道:“该不会,你只想袖手旁观?”

    “破除光明野上的屏障,需要消耗我大量的灵力。我现在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长时间的战斗。”

    找了个令人无法区分真伪的借口,在展现完实力后,巫炤又毫不在意的展现出自身“虚弱”的一面,令人难以揣测其深浅,而后不卑不亢道:“又或者连光明野屏障都被破除,你们碑渊海仍破不了天鹿城?”

    “哼,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激将之法?”

    赤厄阳并不如何着恼。只是单纯觉得可笑:“无论是光明野屏障抑或守卫天鹿的阵法,都只是你们人类的小道而已。力量,才是魔族赖以生存的根本。”

    “拭目以待。”

    巫炤并不在意赤厄阳的轻慢藐视。一旁的夜长庚听着两者交流,有些压抑不住的瑟瑟发抖,实因大天魔的威压,着实令他难以抵御。

    不过,巫炤已然舍弃了一切,自不会对此有所反应:“你们碑渊海能有几位天魔出战?”

    “几位?”

    赤厄阳虽然是个直肠子,却不代表连这点保密的基础常识都不懂。眯着眼凝视着巫炤片刻,他却还是不觉得区区一个人类,就算知道碑渊海明面上的内幕,能够算得什么大事:“用不了几位。这两个月魔族力量大增,只要带上两头异种孩子,就足够让天鹿城应接不暇。”

    “异种……”

    天星尽摇持续的过程中的,魔族的力量自上而下,都有相当的增进。所谓异种,便是得益于此产生异化的魔族。

    其中强大的异种魔,更是拥有着天魔力量。玄戈前段时间在光明野屏障附近,诛杀的生有魔眼的异种,便是其中的一只。

    虽然这些异种魔大多没有理智可言。但要是如今的天鹿城里,连个天魔水准的辟邪都没有,任何一头异种都足以摧毁一切。

    可深知魔族的对手绝非毫无理智之辈,巫炤又道:“碑渊海将因你的轻慢,付出不菲的代价。”

    “代价?”

    赤厄阳亦不客气,狂笑着呛了回去:“你该不会以为,碑渊海与光明野毗邻而居,却始终相安无事。只是因为老家伙们单纯在忌惮辟邪?”

    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碑渊海虽在魔域深处,但离天鹿城却绝对算不上远。可两者之间很长时间未曾爆发大战,除了天魔们忌惮王辟邪,还须提防其余魔族势力以外。同样是因为,一旦辟邪孤军深入,亦然将有去无回。

    而原作中,北洛明明打不过赤厄阳,冒着妖力崩溃的后遗症,也要“开挂”连续突破极限,誓死将之斩杀。自然不纯粹是因为战斗,唯有生死作为结局。更在于,北洛心里非常清楚——一旦把赤厄阳放回去,将天鹿城空虚的事实说明,那天鹿城才是彻底完蛋了。

    此刻听到巫炤的嘲讽之词,赤厄阳当即冷笑一声回道。

    “放心,真要有一个仙人,老家伙们之中,应该会有感兴趣的。”

第三十三章 黄帝有几个妻子呢?

    魔域中的魔无穷无尽,梦境中的魔却终有尽时。在谢云书阻绝了梦境中的两界通道后,西陵梦境的鏖战亦随之告一段落。

    城门处,被如血夕阳染红的地平线尽头,出现了属于巫之堂的队列身影。明明见到西陵无事,松了一口气的司危,突然意识到即将回来的人之中,将会出现的是谁。

    那里,将包括她所熟悉的每一张面孔,巫炤、怀曦,甚至还又——她自己。

    “原来,这些早不是我所能拥有……终究,只是一个不属于我的梦。”

    别人的梦再美,却没有给她留下空闲的位置。

    猛觉无处容身的司危,远眺着看到从城外即将回程的“巫炤”与“司危”。

    复仇的路回不了头,离开巫炤也不容后悔。在内心醒悟深感苦涩的同时,司危四肢指尖的尖端,已随着执念的动摇,无法强撑继续苏生的术法,开始寸寸飞灰,逐渐蔓延到躯干,而后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夕阳照耀下,司危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化作枯灰的蝴蝶,散作粉尘,融入风中。

    “结束了。”

    对司危来说,死去的人回归大地,才是最终的归宿。亲眼目睹一切,谢云书也放下心,随后便见着巫之堂的战士,跟随“巫炤”回到城中。

    说来还挺搞笑的。

    之前大家在跟巫炤司危生死相向,此刻却碰到梦境中的巫之堂众人。

    但梦中活着的巫炤、司危,脸色却比以苏生之术复生的鲜活许多,一见到嫘祖安然无恙,就撇下了外人上前问候,分毫不在意礼数周到的模样。

    不过,谢云书搞定了司危的善后工作,接下来只要根据梦境的构成,在里面搜刮能用得上的技术知识,花费掉的这段时间便完全不亏。至于和梦境里的人打交道,那就还是算了。

    而由于是借助姬轩辕和司危两人的记忆,西陵许多技术层面上的记载都极为详尽。光是西陵的这些上古阵法与机关技巧,就是相当大的一笔收获。

    “真是可惜,不能拆一个样品带回去研究。”

    “小缨子你就别想带这个样品了。灵矩之眼毕竟是用灵力作为驱动,现在人间灵力都已经那样稀薄,给你样品其实也用不了。”

    “可是,我们能根据里面的灵感,来推敲出适合现在人类能够运用的技术啊。”

    之前忘提,“巫炤”一行人回来后没多久,“缙云”也到了。所以,北洛主动去与“缙云”照面,连带着云无月也一起过去。有闲心研究西陵技术的,却只有岑缨和谢云书两个。最多算上知书达理的柳梦璃作为陪同。而半夏则耐不住性子,跟着北洛一起去请教剑法。

    当然,那两位妖怪,大概率对这些灵矩之眼的技术,也是毫无兴趣。

    瞧着岑缨在架子上翻动着甲骨,或者比较稀少的兽皮,谢云书恍然说道:“你看不懂是吧?”

    “……”

    虽然研究过古代的符号文字,但要说岑缨能把这些玩意儿一次性全搞清楚,那也太开玩笑了。

    这个时候,就显现出系统的重要性。像这类知识性的记录,只要谢云书想要,那都会自动翻译过来,详实无漏地记录在数据面板里。

    一瞧岑缨露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谢云书当即说道:“不懂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懂。况且有姬轩辕在,他也能帮忙翻译,何必带什么样品回去?”

    “姬轩辕……谢前辈,直到现在,我都没法相信,他是我的祖宗。”

    谢云书漫不经心道:“四千年过去,本来就和你关系不大。何况看姬轩辕对嫘祖的感情,你跟他有没有血缘上的联系都说不准,大概率只是有熊部族居民的后代。”

    “唔,瞧那位前辈的样子,的确不像有些记载里一样,有那么多的妻子。”

    “虽然没有离谱的传说那么多……可四个总还是有的吧?”

    黄帝的传说太多了,但除了元妃嫘祖,应该还有三个妻子才是。只不过这八卦起来有点伤交情,谢云书也没敢多问,仅仅随口说那么一说而已:“这都不是重点。你是你,姬轩辕是姬轩辕,管那么多做什么。”

    “嗯,对了,北洛和……缙云又是什么关系?”

    “北洛是缙云转世啊,之前你应该听到过。”

    谢云书把上古那段故事,大致给岑缨讲述了一遍。结果这丫头却操起了其他的心,眼珠灵动一转,说道:“那,刚刚北洛跟云无月去找缙云……岂不是?”

    “大家都是成年人,哦,妖了。你还怕他们拎不清轻重?”

    之前谢云书还担忧北洛绕不出转世的弯子。但眼下三位当事人能有最直接的会面解决,那么想必并不必旁人操心北洛和云无月的感情问题。

    相较于此,岑缨就更直率,手指点着腮边,又往柳梦璃望去,说道:“是呢。就像两位一样,一个是妖,一个是仙,照样走到了一起。那么,北洛和云无月也能一切顺利吧?”

    “噗……”

    来到这里这么久,不像之前每次都有人做媒,谢云书都快有些不习惯了。结果听到岑缨这么直白的说词,谢云书略一琢磨,却也不再推辞否认,当着柳梦璃的面,思索少顷说道:“虽然我们有我们的问题,但和北洛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

    “小孩子家家,别管大人的事情。”

    “你怎么也跟北洛一样搪塞!”

    本想退后避过谢云书拍她脑门,但岑缨哪里让的开,脑袋瓜发出“砰”的清脆响声,顿时忍不住做出了防卫的姿态,抱怨道:“说起来,我还挺羡慕柳姐姐的。做妖的话,小时候就不必像我一样,受到家里的拘束了吧?”

    谢云书道:“那倒不是,梦璃自小也是被养在深闺的,跟你家家境条件应当差不多。”

    “啊?”

    岑缨奇怪道:“那,一个仙人是怎么跟一位生在名门的小姐牵扯上的呢?”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

    被岑缨打破砂锅问到底,谢云书也有些头秃。但柳梦璃似乎觉得这话题有趣,始终就没有帮谢云书解围,又或者她自己也想听一听答案,抿着朱唇含笑淡看。

    而岑缨很是执着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强调道:“我只问这最后一个问题。”

    谢云书闻言也就故意逗她:“小缨子喜欢看《白蛇传》吗?”

    “喜欢啊。”

    “那我喜欢妖怪有什么不对?”

第三十四章 不一样

    喜欢谁这种事,没必要跟岑缨聊太细,不然就没完没了了。

    而且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外加一只叽叽喳喳怪鸟的巫炤,此刻必然还在策划着阴谋,一直留在梦境耽搁时间,却不能实际消除隐患。

    “接下来,我要带北洛去百神祭所。那里有缙云的养魂树,无论北洛想了解什么,都能从中得知一切前因后果。”

    “那就预祝几位一路顺风。”

    在西陵梦境中,彼此都有所得。

    可,姬轩辕到底是人族黄帝,并不会长时间沉溺于嫘祖重逢的梦境,在魂魄精神力难以支撑前,仍想着尽上最后一份心力,于是主动提出与谢云书分头行动,请北洛一行协助前往百神祭所。

    只要百神祭所启动,目前神州上冒出来的魔族,都会被一次性清扫干净。而在那之前,还得等岑家与其他修仙门派,寻找一些当年轩辕黄帝的后代,用来给百神祭所注入灵力。

    好在玩过游戏的谢某人,对这几支后代身份尚算清楚,配合着众人行动,很快就找出了包括西陵怀曦后人怀庆在内的几人。

    至于其他的事……谢云书不准备再留着人间。就算巫炤可能在人间杀个回马枪,可谢云书只要把化身留下,那就能随时因应。然后,他便在岑缨协助下,跟柳梦璃在人间采买一阵,便直接去天鹿城找玄戈,准备去找天魔的晦气。

    虽然有跟着忙碌一阵,柳梦璃却觉得总体来说这次旅程,和外出踏青没什么不同,反有些挂怀北洛他们的安危:“我们这样回天鹿城,云书就不担心出事?”

    “能出什么事?”

    重新回到光明野上,魔域内充足的灵力,不禁让人浑身舒泰,与在常世之时大不一样。

    让半夏去和她妈见面,谢云书和柳梦璃一起出了屏障踏上光明野,也自在了许多:“他们几个大妖外加黄帝,搞定百神祭所很轻松的。”

    “百神祭所是种很厉害的机关?”

    谢云书点点头:“那是相当厉害。不过,百神祭所只针对魔族。要是妖怪找人族的麻烦,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妖怪……我瞧此界人世的人族与妖族,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冲突?”

    “因为人世灵力渐趋稀薄,这方天地的妖怪,逞凶斗狠的那部分兽啊,妖啊,多已生存在魔域。活在人间的,大抵是一些能与人为友,专修清气的好妖。”

    一边等待玄戈前来汇合,谢云书一边说明道:“不像一千年前,人间妖族与修仙阵营厮杀十分惨烈。妖吃人、人炼妖丹的景象,可是屡见不鲜的。”

    “原来如此。”

    柳梦璃恍然颔首,如幻的眼波一转,忽而声线轻柔发问:“那……云书你在西陵梦中对小缨子说的话,可还算数?”

    “算数啊,我一直都挺喜欢妖怪。”

    这偌大的光明野,连个扰清净的人都没有。谢云书也没含糊其辞,而是从容不迫地严谨道:“咱们那又没谁规定,仙人不能喜欢妖怪。”

    “可是,会让蜀山那边为难吧?”

    “不当掌门就行。”

    谢云书挺光棍的。

    反正,老李现在意气风发,谢云书才懒得去抢下一代掌门位置,给自己找一担子没必要肩负的责任:“相比起自己的感受,梦璃还是会更顾虑一些大局?”

    “你……是觉得我在跟娘妥协?”

    “那却没有。我只不过是觉得,忆如和你真的很不一样。就算是关心人,她也大体是从私人角度出发。”

    谢云书索性明朗道:“我很能理解你的想法,但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怎么说呢,不是将立场视作胜过一切的人。”

    “这,当初云公子和菱纱也说过,大家和梦璃相处的时候,总会有些莫名的压力。初始之时,我总不明白这从何谈起。但听你之言,想来还是血脉与身份影响,让梦璃本能考虑族人与客观的环境,使得旁人难以亲近。”

    谢云书不敢苟同:“不,我觉得没那么复杂,其实就是你太漂亮了,才让有些人不太敢接近而已。”

    “……”

    柳梦璃似有所思,听着谢云书的话,顿了顿当即话头一转,进一步问道:“所以,云书还是更喜欢忆如那样的女孩子?”

    “忆如不一样。应该说,你们本来就不一样。”

    “怎么说?”

    要是换做其他女生,在进行私密交流的时候,谈及另外一个女生,大多无疑会生气。

    但柳梦璃却更想弄清楚谢云书的想法,反倒是不怎样在意这些,依旧耐心聆听着。

    谢云书想了想答道:“和忆如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自然而然迁就她。而和梦璃你相处,虽然我们都能相互了解彼此想法。但只要不是当面说出来,或者付诸于行动,总归没有一方是主动的。”

    “因此,偷看了梦璃的记忆,让你心有感念,此刻才如此剖白?”

    “唔……一半一半吧。”

    这话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而感应到玄戈的气息接近,谢云书只得暂时打住,不久两人即与玄戈照了面。

    此时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玄戈的精神已振作许多。而从他衣服也换了新的,精气神俱足的样子。不难猜出霓商王妃,势必在众人不在天鹿城的时候,私下里给玄戈送过补给。

    谢云书亦不耽搁,直截了当道:“一切都算顺利,只是很可能天鹿城接下来会碰到大麻烦。”

    “北洛传讯给过霓商,提醒她要提防一个叫巫炤的上古人类。”

    玄戈稀奇道:“他一个人族能怎么做?”

    “凭他一人定然不够,但能忽悠大天魔来进攻天鹿城。假如他在算计的时候算上了我,那么进攻天鹿的大天魔很有可能不止一头。”

    “省事。”

    丝毫没有畏怯的样子,玄戈闻言却是自傲依旧:“刚巧可以助你斩一头大天魔。”

    “这么嚣张?看来你恢复的很好。”

    一听玄戈如此直言,谢云书就明白,这家伙有天鹿城附近的灵力支撑,枯竭的妖力恢复必然相当迅猛,已经不惧大多天魔一流的敌人。

    有这么一个盟友,那就是令人安心。玄戈亦不多谦虚,仿佛理当如此:“辟邪一向是这样,敌人强,我们就比他们更强。退让,可守护不了天鹿城。”

    “这话倒是真的。”

    几千年来,天鹿城不知经历过多少魔域入侵。光是天星尽摇,魔族异变就得有将近十次。要不是不小心碰到始祖魔,玄戈不至于差点死掉。

    不过,玄戈这休养生息舒服,谢云书琢磨着他也该是时候,借个地休整备战。

    “在天魔进攻之前,我想借你城下的古厝回廊,修炼一段时间。”

第三十五章 干架之前先升个级

    盟友的实力越强,天鹿城的胜算越高。玄戈既有心斩断碑渊海的爪牙,给辟邪一族立威威吓魔域群魔,自然没有拒绝谢云书的道理。

    而古厝回廊下的两界通道,由于地处清浊之交,富有极为混乱的混沌之气。除了部分极为偏好混沌的弱小之灵,绝大多数妖怪,都不太愿意接近。甚至就连辟邪种族本身,如果贸然进入古厝回廊,也会遇到一定危险。

    不过,对谢云书来说,这就是个天然的修炼宝地。哪怕只是十天半个月,也足以让他大有进益。毕竟在光明野外连渡三劫,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趁此机会梳理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五劫辟魔锥……正巧可以重炼一下。”

    以往五劫辟魔锥,正直之人用了会被邪性影响,魔性重的人用了又得担心反噬。但在魔域用这件魔器挡了灾,经历过雷劫淬炼,它正邪相容的特质,已变得越发圆融。

    此刻处于清浊之交,谢云书并不放过机会,干脆就以自身功力为引,汇聚着周围清浊之气,重新调和辟魔锥内部能量,使得正魔两极稳固平衡状态。

    而天师道最擅雷法符箓,谢云书索性便扬其所长。紧随其后,他将自身先天一炁灌注其中,发挥通天灵剑郢雪诛魔雷光擅场。不过几日,已使两者结合,辟魔锥威能更增。

    之后,便由它吸纳周围的略显狂暴的混沌之气自行淬炼,消除本身邪性戾气。

    至于最好的催化剂,谢云书也早准备妥当了。

    “半夏,再喷口火。”

    “嗯嗯。”

    天鹿城的王剑天鹿,和缙云的佩剑太岁,都融入了辟邪的骨血。这份力量又凶又霸烈,同时又对魔物有强烈克制。

    这样一来,王辟邪的血火,用来淬炼属性对搭的辟魔锥,自然再合适不过,正是相得益彰。就是谢云书这么利用童工……万一玄戈知道了,不清楚会不会想打谢云书一通。

    “伏龙索你得知耻啊,看看你的前辈天魔剑,同样跟我一样有杀主之仇,它怎么就知道上进呢?”

    虽然琼霄伏龙索上次能独立逼得夜长庚焦头烂额,已经配得上它仙人之宝的身份。但谢云书眼界高了后,无疑对它的威力还不够满意。

    特别还有一口持续异变的天魔剑作为对照,那伏龙索就更有些赶不上躺。但琼霄伏龙索毕竟是简单炼制,比不上天魔剑情有可原。何况天魔剑也有天魔剑的坏处,这股怨恨执念在魔域不断放大,着实是一个潜藏的隐患。

    不过,谢云书也就准备拿着它最后打一仗,然后就彻底封印起来,等回去之后让李忆如来给它做个全方位的除菌除害。

    “用天魔剑砍死一个天魔,应该能让它再变得更强许多……只是,我要那么多剑做什么呢?”

    瞧着紫光浮动,魔焰嚣张吞吐的天魔剑,谢云书虽然念叨着,手头动作却分毫不慢,先以与它同源的五劫辟魔锥,镇压住天魔剑近来吸收的魔域浊煞之气,紧接着,谢云书再以自身之血蕴养,部分消解天魔剑的恨意。

    但这种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可谢云书在这个世界,至多再用上天魔剑一次,而且还有其他神兵可用,打赢了差不多就能回家,并不需要考虑太多。

    处理完几件法宝,九转回魂珠如今安置着百里屠苏的魂魄,倒是不宜多动用。谢云书随后便耐下心,专心致志开始登仙以来,头一次最深入的修行。

    之前在天鹿城外光明野渡三劫,没怎么整理自身仙身蜕变,甚至还被玄戈砍得一剑内伤。此刻在混沌通道内,有大量清浊交融的混沌之气,可以用来充分提高自身仙灵,着实是难得的体验。

    这些年来,除了受限于声音未复,始终难以痊愈的云无月,有在古厝回廊下方的白梦泽调息。这里的混沌之气,几乎没有谁动过,实在丰盛的有些满溢。既然是备战大天魔,谢云书自然也不会客气,干脆敞开来调用这里的灵力。

    一旁的半夏,还在老老实实听他师傅的话,继续淬炼五劫辟魔锥,结果却险些被狂乱灵力刮起风暴给掀翻。

    但辟邪毕竟是辟邪,很快就稳定住兽体。半夏只见到一清一浊两股灵力长流,分别从左右灌入谢云书体内。它们经过初时的紊乱,不久便化作长久稳定的灵力供应,飞快融入仙灵之躯,提升着谢云书的修为。

    就这么过了一些天,谢云书感到进展有些变慢时,意识亦逐渐恢复清醒,而后就自己看了看数据面板。

    “都lv164,这么快升了4级,这升级效率可真够可以的……”

    自从成仙以来,谢云书还是头一次感到这么踏实。毕竟仙身铸成之后,这修炼的速度,几乎就是蜗牛爬了,跟以前没法比。

    其实这样很正常,姜世离修炼五年,仍是蜀山七圣能够封印的敌人。不管如何,谢云书想要跨越境界,怎么着都得按年精修才对。

    一来没那么多对等的敌人,足够给他刷经验。二来也实在是仙人的修行,动辄以百年计算。纵使谢云书寻到宝地修炼,区区一两个月,到底不太可能有太大进益。能一下子升4级,已经算外挂给力,天鹿城千年积攒的混沌之气够多。

    而既然一时没法再快速提升,谢云书亦不急着继续闭关,收功调息将几件宝物收起来,然后便叫着半夏一起去处理天鹿城的最后一个隐患。

    “这是?”

    “我得把王剑取给玄戈,天鹿城大阵总得找个临时顶替的东西。”

    玄戈总不能空着手,去和强大的天魔对抗。而天鹿城的护城大阵,需要王剑里面的王辟邪之力支撑。一旦将它取走,天鹿城几乎就成了不设防。因此无论如何,谢云书都得提前做好准备。

    找到霓商几人一起来到乾坤阵枢,谢云书取出了圣灵天煌杖。不过这一次就没必要修改阵法,而是直接催动圣灵天煌杖即可。

    毕竟,就算里面寄宿的天神之力哪怕不多,远不能跟蜀山三神器、女娲三神器等流传不知多少年的太古神器相提并论,那也是一件实打实的神器。

    再猛烈的大魔以下的魔类冲击,几乎都是挠痒痒。就算有一两个异种天魔,长时间的震荡会飞快消耗无人驱使的神器力量,但撑个一两天仍然不成问题。

    因为某种意义上是地皇女娲的灵女,对此颇为熟稔的风晴雪,有感这股散发着无形威压的神力,首次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神明的力量?”

    “嗯,要不晴雪姑娘试一试?”

第三十六章 巫炤是不是瞎子

    “不行,它似乎需要一种独特的灵力催动。”

    假如风晴雪能提供协助的话,天鹿城将能更稳妥一点。可圣灵天煌杖作为一件神器,本身对使用者灵力要求就极高。关键的是,这玩意儿还是紫萱用的。就算紫萱当时自闭视听,用不了女娲神力,那八成也是得靠女娲仙灵方能发动效用。

    因此,对风晴雪无法支撑其运转,谢云书亦不意外。毕竟她所传承的地皇灵女之能,与圣灵天煌杖要求的女娲灵力不是一种能量。

    于是,在谢云书将天鹿剑拔出阵枢以后,原本包裹着天鹿城的辅阵机关,即将如同凋谢的花瓣凋零入海之时,谢云书猛地将全身女娲灵力灌注杖中。

    霎时间,圣灵天煌杖海蓝色的圆珠顶端,陡然浮现出一圈皓白光轮,长明不熄。顺着玄戈王力消退的乾坤阵枢脉络,新一波的浩大伟力随之发散了出去。转五行,化五灵,而后方形成朔亮的透明屏障,宛若一层无形的玻璃,重新驾驭住辅阵,使得阵法再度稳固。

    眼见此景,谢云书用一粒收集到的真魔魔核,甩手将之掷向这新生的屏障,却见其在撞上之后,仿佛陷入了泥淖,在生生不息的圣灵之气中沉浮,慢慢被削弱溶化。

    “它不像辟邪一族的力量那么霸道,并不会令撞在上面的魔族直接被火焰雷霆一般的辟邪之力蒸发。但作为一道屏障,圣灵天煌杖已经合格,足够挡下更多的敌人。”

    借助阵法之助,神杖能更加轻松地,将内中神力发散到天鹿城各个位置,不需要强行靠神器蕴藏的力量,去施展内中蕴含的天神之力。

    不过,大概是受到刚刚天鹿城改换阵法的影响,游荡在天鹿城附近的魔族,像是嗅到血腥味了一般,纷纷从空中扑杀而下。没过多时,整个天鹿城上空,便已被漆黑的魔气染墨,四处都是逡巡不去的嗜杀魔族。

    霓商见状不免有些惊心:“当真来了?”

    “离天星尽摇结束不剩几天,它们真要动手,也就只能把握这最后的机会。”

    哪怕是寻常的雾刃魔,在天星尽摇的顶峰期,甚至都能异化成实力直追大魔的极刃魔。真要攻破天鹿城的防御,无论是大天魔抑或巫炤,都会挑在最有利于魔族发挥的当口。

    因此,毫不意外魔域之魔会趁隙出现。但谢云书想着改阵,不仅是因为天鹿城需要庇护,同样在于巫炤与姬轩辕对阵法研究师出同门。

    一旦遇见魔族入侵,天鹿城对巫炤而言,便有如入无人之境。现在有圣灵天煌杖撑起另外一道迥异的屏障,却不是巫炤一时半会儿能够解破的了。

    “梦璃,你们留在城里,我这就去与玄戈汇合。”

    “嗯,你们当心。”

    对付大天魔颇为凶险,除了两辟邪兄弟,谢云书也不准备借力其他,而后对霓商说道:“王妃能联系上北洛,现在就召唤他回来吧。”

    “我会即刻与北洛联系,您与玄戈请谨慎行事。”

    “好说,我跟玄戈还怕大天魔不够分呢。”

    谢云书这一句话刚一说完,矗立在光明野的屏障,便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似乎连天鹿城亦若有所感。

    心知外界屏障有巫炤搞鬼,八成坚持不了多久,谢云书交代完一切,当即带着天鹿剑,御剑疾飞出了天鹿城。

    “好大一头魔……”

    刚从城中飞出,几条粗壮的触须,便扑面甩了过来。谢云书二话不说,天魔剑魔焰纵横,瞬息了断了几根袭身的“鞭子”。

    这鞭子也就粗了一点,大概宽度比谢云书身高都长。

    瞧着这异魔触须跌落深渊,谢云书紧急腾空折返,找了个稳当的落脚地,抬头一望此魔光是体型就有几十丈,宛若一座小山丘高大,吸附在光明野屏障之上,不断用自身的魔气,侵染天鹿城的第一道守卫关卡。而它隐藏在浓浓雾气下,躯体表面的庞大紫色眼球,方是其真正的要害所在。

    至于谢云书刚刚随手斩断几根触须,对于这仿佛一座浮空土堆一样的异种魔眼而言,几乎就无关痛痒。只因这类堪比天魔的强大异种,虽然只能招呼真魔以下的魔类随行。但只要魔相互吞食的本能存在,它便能快速吸收麾下的魔力,用来修补己身。

    不过——

    “杀一头异种掉的魔核,到底算不上斩杀天魔呢?”

    本质而言,异种都是受到天星尽摇影响,才会拥有这么庞大的魔力。谢云书对它算不算天魔,心里也没数。

    可要确证结果其实也简单——砍了就是!

    “咣——”

    蓦地,就在谢云书握住天魔剑,想要给魔眼修剪修剪之时,他兀见一道血色魔影一跃而入,持着宽阔铮亮的长刀铿锵一格天魔剑。强横的力道反冲,瞬间爆炸而开,将双方同时反向震散。

    “巫炤原来真是个瞎子,连你是仙人和天魔都分不清?”

    “赤厄阳?”

    相比起异种魔庞而不精的魔力,赤厄阳这一刀高度凝聚的力量,要远比异种更具压迫感。而一听谢云书张口就说出了他的名字,赤厄阳顿时想叉劈了,误会道:“哼,看来我猜的不错。如果不是原本就是魔域的魔,怎么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

    “你说是,那就是!”

    误会就误会吧……谢云书干脆将全身仙灵清气尽转魔氛,连带着天魔剑上沸腾的紫红魔焰,仿佛连天空都烧着了一般。

    这就是天仙、天魔一流,足够短暂影响天象的实力。

    “如此绚烂的火焰……你的兵刃,我赤厄阳要了!”

    赤厄阳兀然欺身上前,泰山压顶一般的刀罡,挟带着崩山断河的力量,霸道凶猛力压而下。谢云书此刻却有些奇怪:北洛一直不出来,总不能想着捡人头?

    不过,北洛之所以还没回来,其实是因为他的裂空技术不够稳。他跟云无月从常世穿越回来,一穿就穿错位置,居然落在了巫炤与夜长庚的身旁,弄得沉闷的气氛更加紧张。

    “缙云,取得百神祭所的记忆后,有何想法?”

    “缙云是缙云,我只是北洛。而我跟你的恩怨,将在今日结束。”

    千钧一发之际,巫炤如似不觉危机,淡淡发问。北洛却的回应却更直接利落,拔出太岁即指着夜长庚道。

    “云无月,先取回你的声音。”

第三十七章 少废话,砍了就是

    百神祭所一行,北洛除了解决身份上的困惑。最大的收益,却是得自缙云残魂带来的力量。相较于原作,北洛没有吸取到玄戈死后残缺的魂力,但提前获得了缙云的遗留,并且保留着持续的成长性,不会因妖力崩溃而十年不得寸进。

    如此一来,倒霉的就只有被迫与巫炤狼狈为奸的夜长庚。

    “北洛……与我相比,云无月只是一只更擅长伪装的魇魅。她待在你身边,不过是在等着你松懈机会,好一举榨干你的魂力精神。与其跟她一个伪善者合作,我只看利益,你何不与我立下契约?”

    “像你这样反复无常的魇魅,也配?”

    魇魅之间,无法置对方于死地。正是清楚这一点,北洛才会主动挑上一个大妖中的弱者,而非与巫炤堂堂而决。也只有先替云无月取回声音,北洛才能专心致志,与巫炤解决绵延自上古的恩怨。

    因此对于夜长庚气急败坏的诱导,北洛全然嗤之以鼻。而夜长庚倒是光棍,心知光靠魇魅在精神上的特长,压根斗不过北洛,索性变幻出魇魅的本体。

    乌黑色肢体披着流转蓝色荧光的甲羽,宛若一头拟人的昆虫,夜长庚一边用他如同利刃的锐爪发起凌厉猛攻,一边试图扰乱北洛心神:“这样的魇魅,你也会喜欢吗?”

    “啰嗦。”

    夜长庚的举动,非但不曾替他换来瞬息的逃生空档,反而令北洛下定了杀心。融合缙云残魂后的他,剑法除了往昔人类老师教导的无争风格,同样兼合了辟邪一族的好战因子与缙云的鬼神皆斩。

    但其实这几种剑法的区别,在夜长庚的眼里却完全看不出来。夜长庚只觉得北洛的剑,根本乱而无章。可北洛才不在意夜长庚的意见,快不可辨的剑法,随着金火缭乱入目,顷刻即已使得夜长庚无暇招架。

    “北洛,我们……”

    “没人告诉你,你话太多了?!”

    剑风把夜长庚不及出口的话堵了回去。下一刻,夜长庚只觉四周尽是剑影,旋即本能将左臂挡在胸前要害,登时剧痛袭心。

    北洛绕着夜长庚迅猛一转,收拢住一圈火焰专注一刺,“吞竭”之式令其无从遮挡。流动的金火附着太岁,一剑卸掉夜长庚半边甲羽,使得夜长庚伤口流下湛蓝的汁液,赫见剑不容情。

    就在北洛一着得手之时,另外一旁的巫炤二度对上云无月,情况却与上次截然不同。

    “你,变弱了许多。”

    “在你们预料之中,不是么?”

    乌云难蔽月辉之华。

    最初苏生之时尚能占据上风,但巫炤现在对上云无月,却已讨不到太多便宜。

    连续大量消耗灵力,对于苏生之躯亦是极大负累。巫炤心知肚明,若这一次攻破不了天鹿城,那接下来无论如何,这一次都将失去复仇的机会。

    不过,在与赤厄阳交涉时,已经言明对方会有仙人搅局,巫炤依然镇定。感受到光明野辽阔苍莽的美景,将被魔火肆虐一尽,巫炤处变不惊道:“虽不能让缙云对我当初际遇感同身受,但毁了天鹿城,定也能让他痛苦难挡。”

    “随你。”

    雾气中穿梭的节鞭,夹带着霜寒的冰冷,云无月不为所动,略向光明野屏障的方位睨了一眼,而后又将兵刃奋力曲折甩出,摧散袭面而来的歹毒的黑针骨片。

    “我,只负责看牢你。”

    “你到底是不是天魔……”

    “你猜?”

    光明野的上空,虚空处出现了一块如同龟裂的玻璃一样的破口,持续不断地涌出魔类,向着光明野屏障,陆续不绝地扑杀了过去。

    魔势汹汹,和谢云书的短暂交手,让赤厄阳非常痛快。但这份痛快之中,却也藏着灵他难以忽视的隐忧。

    “你这种乱放剑光的剑法,完全不像魔族之人,确实像是老东西们提过的修仙人士。但我可没听说过,有哪个仙人能像你一样举重若轻,自如地驾驭魔气。”

    挥刀直逼谢云书的刹那,赤厄阳质问同时,心头却为刚才一时大意轻视剑气威力,而落下的伤口惊疑不定。

    依照常理而言,根据魔域过去的一些记录,人族的仙人虽擅用御剑之术。可分化出的剑光,大抵却没有高度集中的威力,对魔族强横的体质无足轻重。

    可谢云书的剑气,却令赤厄阳极为难受。明明是浊气戮身,结果造成的伤口分明是清气的效果。而最让赤厄阳难以接受的,却是谢云书的剑气内息,似乎天然对魔有着强烈的克制。

    “没办法,就跟辟邪的火一样,这是种族特长,你学不来的。”

    “哼,你觉得我会在乎?”

    和其他大天魔不同,赤厄阳挑起纷争,就是图打个爽。得不到明确的答案,赤厄阳也分毫不在乎,紧接着全身爆发出一股赤红魔氛,身后登时浮现出三只大魔级别的魔爪,长刀过处仿佛搅起一团赤红的火轮旋风,大开大阖,威武雄霸。

    “二连大风车……这个我熟。”

    赤厄阳一转抡刀强取不得,回身又是刚猛一转,却皆如谢云书所料,被他灵活避开。

    当然,赤厄阳的刀法,自不会像游戏里一样,只有夺命三板斧。可平心而论,大天魔的刀法仍然更像是实战而出的战技,千锤百炼一般的实用,少了一些精妙细微。

    正因如此,赤厄阳背后融合的三只魔目爪,除了增添他本身的魔力,亦可弥补他这一方面的不足。

    不过,谢云书最擅长的就是大范围输出,多几个魔目爪,少几个魔目爪,又有谁会在乎?

    “你见过这么大的剑么?”

    以往都是虚化天剑,这一次谢云书却一反其道,竟脱手令天魔剑送入云端,使得漫天乌云都被熊熊蒸腾,染成一片凄紫艳色。云涡之中,但见一柄长逾百丈巨剑悬空,旋即斜指向赤厄阳,即将疾贯而落。

    面对这般强横招式,赤厄阳兀自兴奋,却突然很扫兴似地,将长刀扛在肩膀上。

    碑渊海内有主张谨小慎微的,自然也有主战派。赤厄阳晋级才百年,还不够资格在碑渊海做主。

    一个能自由出入人魔的天仙也好、天魔也罢,总有些人会感兴趣。而得到了巫炤的传讯,赤厄阳虽然嗜血斗狠,但其实对于上层的指令,依旧遵守的十分到位。

    “等你临死之时的绝地反扑,应该会比现在更有乐趣吧?”

    “你等不到那个时候……”

    异种虽然拥有天魔水准的实力,却不具备天魔的清醒神智,还不具备保证赤厄阳能一举攻破天鹿城。谢云书自然明白,除了赤厄阳,他另有强大帮手。

    毕竟碑渊海内,至少有不下于三四位的天魔,并且相互之间总有一两个不对付。

    否则的话,原作中巫炤把赤厄阳忽悠出来送死送掉了,里面的魔族要是铁板一块,那还内斗个寂寞呢?

    因此一见赤厄阳收手,谢云书极速展开灵识,突然间天剑朝向望着海崖一转,擎天剑光便如飞瀑紫练一般悬空挥洒,朝着几乎不可察觉异样的虚空劈落。

    然而下一秒,只见到万点星火迸发四野,紫色的极光掩地扫境,居然未曾越过那一片虚空,宛若中了一处铜墙铁壁。直到天剑全力消散,空中徒留天魔剑长久魔煞余韵,赤厄阳方向彼方,一位从虚无中显现真形,头生龙角的魔人望去。

    无视了赤厄阳的问询,对方的目光却一眨不眨,始终停留在谢云书的身上,发出了“证据确凿”的断词。

    “你的身上,有类似龙族的味道?”

    “我认识的龙可多了,谁知道你说的哪个?不过,倒是砍过一次神龙。”

第三十八章 伏羲的仇恨得拉稳啊

    “神龙?笑话,除了烛龙大人与钟鼓大人,谁还配被称为神龙?”

    严格意义上来讲,此界唯一的一条神龙,就是创始之神衔烛之龙。其余包括应龙在内,都不能以神龙概括。

    而作为例外的应龙钟鼓,实则是烛龙力量的延续。否则光以钟鼓的心性,当初连龙穴创世火的考验都过不去,要论资质只怕还不如悭臾。

    若非衔烛之龙在危急关头,赐予龙息救了它的命,钟鼓根本活不下来,更遑论成为隐约超越三皇十神的大神通者。

    不过,谢云书倒是真遇到过衔烛之龙,虽然和这里的不是同一条,但也不是仙兽应龙能够碰瓷的。

    因此,谢云书依旧漫不经心:“信与不信。等我斩了你,你不就清楚了?”

    “千多年前,你们群仙围攻燎煞,却奈何它不得。今日谁给你的底气,敢与本座争锋?”

    “你是应龙还是角龙?”

    谢云书不答反问,却见一人从他手中接过天鹿剑,形成以二敌二的阵仗。对面头生龙角的魔族,甫一瞧见玄戈露面,瞳孔稍一收缩,已然敛去部分轻视神色。

    玄戈直截了当地说道:“它未必是魔域本土之魔,当是许久之前从常世而来。”

    “辟邪王竟然侥幸未死?”

    人,站在这里就是答案!

    玄戈兀自说道:“我曾有耳闻,碑渊海除了新晋的赤厄阳,还有你这样一头外来之魔,撺掇碑渊海向外扩张。没有你的支持,赤厄阳说服不了那几位老资格的大天魔,来掳天鹿城的虎须。”

    “它们就是太小心……有我在,众魔齐心协力,攻破天鹿城根本不算什么难事。本座,角魑。”

    相比起手持锋利长刀,一身血色战袍的赤厄阳。自称角魑的类人魔物,全身似乎披着一层漆黑的鳞甲,并没有持着任何武器。

    他那棱角分明,写满桀骜不驯的面孔上,摆明了认定自身龙甲,即是最为坚实之守护的态度。而在他手腕处,之前天魔剑砍中的那部分,居然只斩出深刻的裂痕,未能将之穿透。龙族身躯之强韧,由此可见一斑。

    角魑毫不避讳地说:“今日就算你们一起,我也一定会拿下他。”

    “巧了,我也对屠龙很有兴趣。”

    谢云书道:“角魑,听名字并不像是应龙,那没事了。”

    “你懂什么?”

    对于仙神有着天然的痛恨对立情绪,角魑毫不客气地驳斥道:“自从钟鼓大人撑天柱死寂沉眠,龙穴就几乎没再诞生过应龙。伏羲老儿节制各方,竟让我等龙族遵命而行。四海龙王几个背叛钟鼓大人的家伙,不配被称为应龙!”

    当初经过与祝融、共工一战,天柱倾倒,钟鼓豁命撑立,力竭沉睡。此间巧合太多,不论伏羲有意无意,最后都摘了最大的桃子。

    要知道当初的龙族,仗着钟鼓庇佑、烛龙余荫,一个个都不把仙神放在眼里。存在一些龙族原教旨主义的魔龙,似乎也没什么稀奇。

    而按照巫山神女的记忆,上古时天界之龙已经不少,反而不周山到现在没什么龙了。可参考不周山龙族当初崇尚自由,飞天遁地无所不至的本性来看。钟鼓沉眠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秘辛,实在令人不敢深入细想。

    伏羲不会存有坏心,却不代表不想限制龙族。钟鼓的力量令伏羲心有余悸。有机会让龙族遵守天规律令,本就是天帝治理常世的一环而已。

    毕竟,龙族的两个大靠山都倒了,该招安的应龙又招安了部分。剩下数量较多的角龙,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前往不周山龙穴经历创世火考验,实在是一个充满玄学的未知数。

    特别是,从风晴雪采摘不到完整的,需要暮年龙族浇沃的龙血草医治玄戈这件事来看……角魑的愤恨抱怨,虽然出自单方面的偏见,却也不是没有其来由。

    “哼,当初补天一事结束,不周山龙族不久四散。本座宁死,都不会向尔等天界众神屈膝。”

    “所以,你的确还是头角龙。”

    古剑世界的天界,哪怕跟魔域打出脑浆,谢云书等砍了一个大天魔,拍拍屁股就能走人,那也管不着后续不是:“摸不到仙兽之顶,我跟玄戈照杀你不误。”

    “哦,看来你也知道我龙族凌驾仙妖之上。”

    角魑叉腰冷笑,像是听到天大笑话:“可惜,当年本座就有机会进入龙穴。只不过不愿投效天界,才进入魔域修炼罢了。”

    怨恨同样也是一种力量。

    既然无缘以龙穴创世火进阶,角魑选择进入魔域,辗转四方,自也大有提升,走上邪龙之路。

    这么些年下来,角魑深入魔域定大有进益,否则不可能光靠鳞甲,就接下谢云书一剑。它就算还不是应龙,那也差之不远。

    而如果说辟邪是妖兽中的天花板,那应龙更凌驾于仙兽、妖兽之上。可只要不是此界应龙,谢云书琢磨着他跟玄戈联手,仍然问题不大。

    谢云书念头一定,此刻再听角魑嚼舌头讲古,便没有太大意义。说白了,进入魔域的龙与始祖魔一样,大抵对人间与天界仙神,都存有强烈恨意与侵略意愿。

    思绪及此,谢云书当即将天魔剑握紧,对玄戈道:“你要多久消灭那头异种?”

    “杀异种不是什么难事。”

    “那我先拦着这头天魔,赤厄阳和异种交你?”

    两人如此肆无忌惮交流,仿佛视天魔如无物。赤厄阳登时怒极反笑,身后三道魔爪,顿生嚣狂魔焰,横冲直撞西向敌。

    “我改主意了,既然你们如此轻视大天魔,那就让孩子们给你们好好上一课!”

    异化之魔千奇百怪,大魔之中亦算上流的瞬魍,在天星尽摇影响下,同样得到不小增幅。

    随着赤厄阳指令从魔域通道内一跃而出。瞬魍的头颅密布数十只血眼,仿佛一头大好的舔食者,前肢生有坚韧的膜翼,刚一露头就高高竖起躯干,朝着两人吐出一片紫色的毒雾。与此同时,扒在却邪之门上的魔眼,亦陡然发出暗淡的虹光,与魔目爪等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电光火石一瞬,谢云书、玄戈左右闪开魔眼魔光冲击。旋即,玄戈一振双臂,辟邪焰解之力瞬弭魔氛,将几头魔目爪一并毙杀。

    与此同时,谢云书面对瞬魍扑杀,却是行云流水催动新生的辟魔锥,霎时一道夺目殛雷,给瞬魍来了个口爆,连带着瞬魍体表流动的紫色闪电,一并裹挟了进去,直接把它从内部给炸成了粉。

    谢云书和玄戈,一个专业诛魔,一个天生辟邪,又都是天魔级数以上的强者,算上克制的话,要杀大魔那还真就是砍瓜切菜,杀狗一样简单,压根不怕什么群体围殴。

    不过,就在两人各自杀敌顷刻,赤厄阳翻天一跃,崩山一击坠顶轰落。玄戈虽新力未足,天鹿剑亦然横前一挡,眨眼地裂山折,身陷土埋,依旧不改眉色。

    另外一旁,谢云书也被角魑一拳突袭,还没收回五劫辟魔锥。人却受到猛烈冲撞,仿佛卡车撞行人似的,将他迅猛弹飞了出去。

    不管如何,龙族肉身的强悍,都是无与伦比。哪怕谢云书专门吃了许多加属性的天地奇珍,和这头老龙相比仍然有绝对差距。

    可谢云书身虽后撤不止,敏捷异常还手一翻,天魔剑所发滔天魔焰,已由一条连成长线的剑光,凝聚针对角魑腕部之前被天剑一斩的位置,迅雷不及掩耳风雷疾贯,迫使角魑横臂挡拆。

    数息之后,就在在谢云书落地卸劲同时,亦撕扯掉角魑的几片坚硬厚鳞。但角魑的身体,却仍完好无损,依然并未负伤。

    谢云书不由暗想:到底不愧是逼近应龙的强者,这甲叠这么厚……天魔剑打魔龙,好像没什么优势啊?

    “混账……你杀过龙,还吃过龙?!”

    参考魔龙燎煞以前,一个照面就扑死了四个没防备的仙人先例。角魑见谢云书完好无损,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不看不得了,一看角魑就气着了。谢云书这腰间的凶龙气息,虽然看起来不如他强,但却有种应龙呼风唤雨的底蕴在。而角魑转念一想,谢云书这身体素质,显然也不是一般仙人该有的,两眼顿时就变得通红起来。

    他本就对谢云书势在必得,而今近身一交手,觑出些许端倪,那更视谢云书为杀同族的寇仇。

    不过被角魑误会,谢云书压根不在乎。再说,敌人虽然想多了,好像结果也没猜错。

    无垢附近的那头凶兽应龙,活着的时候是菜了点。可死后不仅龙血化作的龙晶,被用来提供琼华飞升的燃料,庞大的灵力还供给谢云书升级。之后龙筋被做了一条仙人法宝,龙骨铸剑用,龙肉还能用来调理身体。

    要是没谢云书,应龙五百年的生命之源,都够发动浮空堡垒驭界枢,当超级破城光炮用。

    谢云书怎么一算,那头凶兽应龙死了居然比活着还厉害……只能说有正统龙族修炼之路不走,走凶兽这条路就不对。

    但这些跟角魑就没有提太多了。

    谢云书开门见山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进入魔域,修魔突破角龙瓶颈,杀你之后,也会掉魔核吗?”

第三十九章 情况变得不对劲起来

    谢云书提出“魔龙掉不掉魔核”这个问题的时候,受到惊吓最大的却是赤厄阳。

    魔域之中,老一辈的大天魔,能够压着他这种新晋百年的晚辈,当然不是因为摆资历、秀辈分,而是它们具备能稳压一筹的实力。而像角魑这样的外来者,想要在碑渊海立足,更不能凭套关系,唯有展现出过人的能为。

    所以,谢云书话音还未落定,愤怒的魔龙咆哮,登时冲天而起。紧随其后,一尾虬结盘旋的魔化角龙,瞬间从人形化为灰黑的长龙,身姿蜿蜒来回,俯瞰着芸芸众生。

    “又麐,麻烦你去牵制下魔眼。”

    异种魔这种伪天魔,一直趴在却邪之门上,始终是个隐患。谢云书转手将五劫辟魔锥交给青桐剑灵,而后即见又麐身化一条赤焰火凤,参天冲云奔驰而去。

    仙兽出身,虽成剑灵,但毕竟境界还在。又麐现在正巧与异种魔眼相反,相对缺少力量。可有五劫辟魔锥在手,情况又将大为不同,就算又麐杀不了异种魔,至少能够拖住一段时间。

    不过,察觉谢云书安排应对,角魑却未即刻发起攻击,而是翱翔九霄之上,于天色诡变的光明野上空呼云唤雨,不久风云突变,突然飘起如血一般的水滴倾盆而降。刹那间,周围的魔氛似乎变得更为稠密,而谢云书的仙灵与玄戈辟邪之力,却似无形黯淡了几分。

    “当心,这水有腐蚀妖力之能。”

    应龙能够呼风唤雨,改变天象。这头深入魔域谋求突破的角龙,居然能影响如此大的范围,显然它之前所说为修炼而入魔域,并非无中生有。

    这凄红的雨水尚未落地,玄戈便已鼓足自身妖力,于体表顶出一层灿金色的辟邪虚体。然而金火与黯雨交织,像是不断蒸发一样,冒出如雾的蒸汽,一时竟僵持不下。

    如此一来,面对如此大范围的魔雨,又麐想要缠住异种魔的难度,无疑又增添了许多。不过就在此时,骤闻一声雄迈兽吼,却见太岁一剑疾飞,挡下了赤厄阳迅勇一刀。

    “回来了,就去解决麻烦。”

    不去追究玄戈怎样从失踪人口活过来,北洛的锐眼牢牢钉在赤厄阳身上。只因刚才仓促一交锋,太岁居然被反弹而回,北洛伸手一握,脚下不由自主倒飞出去,显然与赤厄阳尚有差距。

    不过,杀了夜长庚取回云无月的声音,巫炤那一边已然稳如泰山。而经过短暂热身,北洛此刻战血沸腾,当即对玄戈道:“你去砍了那些杂碎,我能撑住。”

    “自己保重。”

    并不怀疑北洛的能力,玄戈却也清楚,只有他尽快消灭异种魔,才能解决天鹿城的危机。但赤厄阳反有些扫兴,道:“又是一头辟邪,看你与他长得相似,谅必也是一位辟邪王族。但你与玄戈的力量,未免差得太远。”

    “杀你,足够!”

    “呵,希望你能让我玩得尽兴。”

    角魑呼雨而降,使得局势此长彼消。但在环境不利之时,心知此役已非玩闹武斗,赤厄阳并没有留手的念头,磅礴的血色刀光隔空一斩,却使北洛一退再退。

    力量上的悬殊,直观存在。可北洛越是舍生忘死,他额头上的王徽光芒,便越显璀璨。渐渐地,北洛的脚下,宛若流淌出金色的沙粉,逐渐开始适应赤厄阳的猛攻。

    而与此同时,就在角魑降下血雨之后,它亦从苍穹俯冲直逼谢云书而去。狂暴的力量随着龙威扫荡,将血雨卷成风暴,把大地上的石柱、黄树全部摧折。下一刻,角魑龙尾奋力一甩,把高崖彻底撞散落海,粉尘扬上高天,而后再度昂首抬头,一张血盆大口蓄积着能量,紧追谢云书不放。

    可对大家而言,御空飞行已如家常便饭。龙身庞大无匹,是优势,同时也是短处,会留下太多无法兼顾的间隙。谢云书轻而易举便已穿梭过雨幕,避开了这一尾巴的横扫袭身,翻袖即又回以厉色,天魔剑一举逆势而上,抵住猩红暴风。

    但弹指瞬息,角魑下一爪已劈头罩脸而来,谢云书有感对方口中龙力惊人,当即以参考土灵珠而来的土系仙术,转眼拉开一段距离,仿佛瞬移一般,到了角魑的尾端。

    这一爪落空,崩碎大地千步之后,角魑眼见血雨即成,也不再维系龙形。为图方便化人而降,不再给予谢云书腾挪空间,角魑死咬着半步不放,步步逼近,滚雪球一样要凭修为优势,找到谢云书功力运转空档,试图一击毙命。

    可令角魑深感不解的,明明谢云书身在血雨影响之下,却分毫不见力衰之象。甚至就连他护身仙灵,仿佛也根本没有多少损耗。

    除非以刚蛮力道震散护体功元,偶以锋利龙爪劲风割破谢云书衣袍,造成些许皮外伤,角魑一时间居然拿谢云书没有办法。与此同理,谢云书光用天魔剑,拿对方一身龙甲却也没辙,双方战况居然胶着起来。

    不过,谢云书打着打着,发觉角魑占据上风却没能摧枯拉朽击败自己,他已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头:“你的进攻没了一开始的猛烈。维持这种诡异天象,对你消耗不小吧?”

    “你?!”

    要说谢云书兼修清浊,能够免疫角魑的buff,那无疑是天方夜谭。可摆在角魑面前的,却实实在在是对方游刃有余的样子。

    说好的龙族血脉优势呢?!

    就在角魑困惑举棋不定之时,谢云书却意识到了主因。下一刻,霍见他将天魔剑收起,周身浊氛煞气却越趋浓烈,使得对手更显迷茫。

    刹那之后,谢云书兀然一点眉心,竟引郢雪横空出世。与此同时,望海潮亦随之上手,与郢雪当空一合,迸射出耀眼清光,驱散了部分血雨。

    反正差不多该是在打最后一架,谢云书就没想放这里的魔逃走,不一展所长,难道还把自己给憋屈着了?

    宛若相互呼应一般,谢云书刚将望海潮竖直举在胸前,手腕上的龙潭钥环陡然绽放铜金色泽,与衔烛之龙的龙鳞彼此加持。

    这一次,不再像以前是动用鲲的滔天之力,谢云书头回展现出望海潮另外一种威能。

    同样一口神兵,在持有人实力的不同阶段,所能呈现的威力,却亦大有不同!

    “五芒·镇邪破!”

    全身仙灵尽注一剑之威,谢云书毕生功力,不要钱一样倾泻而出。望海潮迸射五色霓霞,当空构织出壮丽五灵法阵。

    要知道老龙调用五灵灵力,皆在一心随意变幻。不是仙人,不能五灵俱全,根本无法模拟出这一招的几分神髓。

    况且当初老龙喜怒无常,说打就打,给龙鳞只是一时兴起,跟柷敔贴心教导完全不一样。揣摩出望海潮这个妙用,可是花了谢云书不少功夫。

    就在五道霞光宛若旭日净化一切之时,一道亘古苍莽之龙息,兀然化成庞大无际之龙形,将光明野上空完全遮蔽。虽然徒有其形,不见其实,可那份远远凌驾天魔之上的浩瀚神力韵味,却使得众人完全不敢掉以轻心。

    “始祖?!”

    曾经有幸与绝望之敌交战过的玄戈,两个字当场脱口而出:“不……是比那头未能杀我的始祖魔,还要强出许多的龙息。”

    认真来说,谢云书这一招仅仅只是模拟招式罢了,远谈不上具备神龙之威。

    可来自血脉上的天然压制,使得角魑一时恍惚,进而错判此招力量。但面对这样的龙息压迫,角魑本就压根生不出反抗之心,却是莫名其妙地浑身颤抖,单膝跪地,把赤厄阳人都给整麻了。

    “您,是哪一位……神龙大人的祭司?!”

第四十章 不讲武德

    “祭司?”

    这角魑打到一半,不仅不再继续,居然还半跪了下来,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可一听到角魑的称谓,谢云书忽然联想到,此界不周山龙族的确曾经有过一个龙族祭司——古时钟鼓一时兴起点中,打造出始祖剑·断生的安邑部族铸师,蚩尤的兄弟襄垣。

    谢云书此时此刻这一剑,显而易见调动了神龙之力,会令角魑产生这种想法也极其自然。角魑虽在魔域修炼,实力已超出角龙,可对神龙仍然保持着天生的敬畏,不敢对上位者有任何不敬。

    何况,谢云书摆明了不是,随随便便能格杀的仙人。角魑会做出如此决断,谢云书仔细一想,却也不足为奇,合情合理。

    然而这样一来,赤厄阳瞥见角魑下跪,顿时心头一阵拔凉。走神当口,赤厄阳被太岁划过面部,才发觉北洛的辟邪之力,已进入完全觉醒的阶段。

    “与我生死相搏,你也敢分心?”

    不存在后顾之忧,北洛剑术挥洒越显自如,缙云魂力融合迅速,终于逼近突破的关隘。

    虽然看似是短短一两个月,北洛便突飞猛进。实际作为一头三百余岁,神智蒙昧两百多年的王辟邪,幼年本能积攒的高质量妖力却亦不少。只是早年始终压抑妖力觉醒,北洛才会裹足不前。

    眼下各方面已脱胎换骨,再加上前世所得,与本身辟邪血脉觉醒,北洛甚至还拥有来自巫之国的源血传承。在与赤厄阳短暂激烈交锋之后,他体内的几种力量,登时在沉重逼压下,加速了王辟邪觉醒进程。

    那橙金色的烈焰,燃烧着致命之美。赤厄阳倍提魔功,试图扳回怪异劣势,然后势如破竹杀敌的打算,竟被北洛神出鬼没的身影尽数拆解。

    先是以戾啸爆发妖力,强震赤厄阳意识精神。而后在赤厄阳挥刀抡斩之时,北洛竟不移不惧,悍然用挂锋之式以攻对攻,宣泄出一腔高燃战意!

    短短片刻,情势急转直下。但,最令赤厄阳感到焦急的,却是玄戈竟未花费多少时间,便化身王辟邪本体,将异种魔焰烧成灰烬。

    这样一来,不管玄戈参与抑或不参与,对赤厄阳而言,局势已变得九死一生。

    “角魑,你怎能背叛碑渊海?!”

    以角魑对仙神之痛恨,这种对仙人下跪的行为,简直没有任何道理可言。赤厄阳刚还听到角魑斥责谢云书杀食龙族,怎么就这一会儿就彻底反转了?

    倘若没有角魑的协助,赤厄阳虽不怕死,但当下根本没有撤离的可能,那又是何等绝望?

    谁曾想,角魑居然充耳不闻,仅是向着谢云书郑重致意:“我实不知龙族何时诞生了新的神龙,请您原谅。”

    望海潮这一招蓄而未发,谢云书灵思一变,想了想说道:“我认识的神龙,未必如你所想。难道你就不担心,那位神龙一样遵循天道而行?”

    “天道……始神亦是如此。我只是不忿,凭什么这世间万物,都得照他伏羲老儿的规矩来。”

    “呃……”

    谢云书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这该怎么跟角魑说明,自家那边也是天帝说了算呢。虽然和这边喜欢定一堆规矩的伏羲不太一样,仙剑伏羲纯遵循天道运转,除非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几乎就是个甩手掌柜,可地位明显要比龙族更高。

    角魑要是知道这回事,岂不是得气疯?

    所以,谢云书干脆敷衍道:“我认识的那位神龙,千万年前即已得道。不过,我不是什么祭司,只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未知那位尊神名姓?”

    “不太清楚。”

    要是跟角魑提到“衔烛之龙”四个字,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亵渎始神的行为,怕是他马上就要翻脸。谢云书又不傻,于是继续说道:“我非此界中人,而是来自异域。在我们那里,龙族修炼与这边不太一样。就算你问我,我也没法和你说明白。”

    “那我是否可以当面去问?”

    “你找不到他的,而且我没办法带你过去。”

    像这种危险份子,谢云书可不敢随便做出承诺,还是让他留在魔域,继续祸害魔域的魔好了。

    眼下玄戈已三下五除二,干掉了异种魔眼。不管他们兄弟怎么消灭剩余魔族,赤厄阳那边都已十拿九稳。

    就是不知道,赤厄阳这次临死之前,还有没有抒发“金色的火焰啊,真是炫目”,像是现代诗人感叹一般的心情与机会。

    然后,谢云书随即听到了角魑的意见,心忖大概是不会了……

    “遗憾。但你既是神龙青睐之人,我也不能再对你出手。”

    没能得到期望的答案,角魑无疑十分失望。可下一秒,他竟然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令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建议:“天鹿城今日难破,不如你我合作灭了碑渊海那几个老顽固?”

    “……”

    还有这种操作?

    外来物种,果然有灵活的道德底线啊!

    不过,谢云书却是误会了。碑渊海内部本非和睦一体。既然巫炤能忽悠一个赤厄阳,引发碑渊海乱局。那角魑这种家伙,自一开始就不可能安分。

    既然不能顺遂心意攻克天鹿城,又得不到精确的神龙讯息,角魑索性就替自己谋算道:“我们有四个人,足够让碑渊海分崩离析。拔掉那几个老顽固,以后碑渊海归我,天鹿城亦能高枕无忧,你看如何?”

    “你,我,玄戈,还有北洛一起?”

    碑渊海的本土天魔再强,单体上限肯定高不过玄戈。如果角魑再一反水,算上谢云书一起的话,攻破碑渊海并不是无法做到。

    而且比起赤厄阳的魔核,显然碑渊海的老天魔的魔核质量更高……谢云书闻言不禁心头一动:“玄戈,你觉得呢?”

    “自无不可!”

    魔域最重要的,永远是生存,而非武者较劲。

    以前玄戈独力支撑天鹿城,当然不敢做孤军深入的事。但眼下难得兄弟齐聚,又有强大外援协助,若不将碑渊海隐患抹消,倒显得玄戈这一为王之人不够格。

    决心拿定,玄戈倏然持剑疾冲,兀与北洛错身而过。黑与白的乱影,将赤厄阳夹在中间。天鹿、太岁两口兄弟剑,各从一边震断长刀,旋即左右封颈,伴随漫天缭乱金火,堵住了大天魔不及出口的怨恨之词。

    “城里阵法上空似乎还有一头异种,我先去杀了它,然后便前往碑渊海。”

第四十一章 且看来日

    赤厄阳的魔核,呈现出深红赤血之色。谢云书光是摸在手里,都有一种狂暴浊气不时涌动。那些随着赤厄阳而来,进攻天鹿城的魔族,似乎对此物渴望不已,却又不敢轻易接近。

    为了保险起见,角魑随即当场身化魔龙之形,扑上天一个不漏地命令这些魔全部原地不动,免得它们回去通风报信。

    一直与巫炤对立的云无月,忽有所感,对着身侧来人问道:“结束了?”

    “嗯,只剩最后一件事。”

    玄戈回转天鹿城,无疑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喜事。而众辟邪士气大振,则毫无疑问宣示大局已定。但对北洛与后来从人魔通道赶至的姬轩辕而言,却还剩一个人必须得面对。

    一见到北洛来到云无月身旁,鸤鸠当即用双翼遮住丑陋的头颅,蹲在獍妖骸骨的头颅上,颤巍巍地惶恐叫道:“巫炤,巫炤,大事不妙,我们快逃吧?”

    “至多不过是重复上古旧例。鸤鸠,你害怕什么?”

    “额……我反正又不会死,有什么可怕。只是那种被囚禁黑暗中痛苦、无聊,你这个死在过去的人,又怎么能理解?”

    纵使处于绝对劣境,鸤鸠依然不改话痨本性。眼见巫炤被四面包围,插翅难飞,它居然又大着胆子,向与它缔约的主人发起嘲讽。

    但这一次,它却没了之前的幸运,忽然身不由己飘了起来,被谢云书一手擒在了掌下。巫炤居然连管都没管他,只因北洛与姬轩辕,显然比谢云书更有吸引力。

    “喂,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巫炤报复,不要殃及无辜。我只是听命行事,听命行事而已!”

    鸤鸠胆怯求饶,却听不出半分怯弱的样子。谢云书心里清楚,这多嘴多舌的死鸟,也就是仗着自己是个魂魄杂糅体,打死一次还能复活,才这么嚣张。

    对它谢云书可不会客气:“吃人魂魄的扁毛畜生,还谈得上无辜?”

    “什么食人魂魄……”

    畏畏缩缩地一低脑袋,鸤鸠狡辩道:“巫炤这个小气鬼,每次都只让我吃些边角料。我说,反正这不是我的本体,你又杀不死我,何必浪费时间呢?”

    “你是觉得妖怪不屑拿你开刀,就是杀不死你?”

    这鸟本事不大,恶心人是真的恶心人。为了防止巫炤的苏生之术解除后,鸤鸠会替他私下执行一些计划,谢云书并不准备把它放走,而要从源头解决隐患。

    于是,他把自己专门给鸤鸠做的小号镇魔柱拿了出来,然后麻利非常地把它给绑了上去。

    这傻鸟本以为谢云书是想无聊给它帮上用刑,还准备叽叽喳喳再嘚瑟几声。结果没过片刻,它杂乱的魂魄,便被克邪清流梳理通透,登时产生了衰弱的征兆。并且不是单个魂魄的衰竭,而是整体全方位的消减,受此惊吓的鸤鸠,顿时变得神经质起来。

    “不好啦,我要死了……”

    “你死就死,管我屁事?”

    “死死死,要死大家一起死,谁都逃不了!”

    鸤鸠乃是诸多战场亡魂凝聚诞生。

    这鸟一旦碰到真正的威胁,就会变得口不择言,平日有巫炤稳定还好些,现在脑子里纠缠在一起的残魂意识,顿时打起架相互攻讦起来,居然连谢云书都给忘了。

    不过,镇魔柱实在是针对邪武魂魄的最佳消灭办法。原作中连伐天那种等级的元神,都能炼化到死。而鸤鸠本身并不强,彻底斩草除根,花不了多少时间。

    稍加处理之后,谢云书便把它临时栽入了莲中境,等过段时间再去管它,而后向北洛几人看去。对于巫炤这位故人,无论是姬轩辕,又或者北洛,都有太多的感触。

    可作为当事人的巫炤,此刻却睁开了一片空白的瞳眸,定定地望着姬轩辕,然后看向北洛:“取回了上一世的残魂,你已明白前因后果。”

    “是。”

    “那你还不动手?”

    北洛沉声道:“我与你,永远不死不休。但,缙云不会后悔杀你的决定,却始终难以释怀……”

    “释怀什么?”

    巫炤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讽刺的笑音,而后漫不在意道:“纵你杀我百次、千次,我亦不会在意。这,不会是结束……且看来日。”

    “巫炤,我,大概也要转世去了吧。”

    “姬轩辕?”

    蓦地,姬轩辕打断两人的交流,阻止了北洛与巫炤纠缠不休,却得不出任何“正确”答案的争吵,只是简单说道:“你的复仇,将来再也不会有人在意。”

    “嗯?”

    对于与嫘祖是夫妻的姬轩辕,比起缙云,更为让巫炤痛恨。但自从苏生以来,他尚未与姬轩辕正式说过什么,此刻却听到他如此告别,不免觉得有些可笑:“怎么,你是担心走后,世上再无人可以制我?”

    “不,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在我转世以后,这世上最后一个与你有关的人,也将不复存在。”

    “?!”

    先是在人间,后是在魔域。巫炤苏生以来,所犯下的每一桩血债,都不会让姬轩辕产生,这人还有救的念头。

    姬轩辕并不会像北洛,因为缙云与巫炤的深刻交情,而对他苦劝不止。上古时的人族首领,始终着眼于大局:“司危走了,缙云走了,等我再离开。不论你怎样苏生,这个世界,终究不再属于一个复仇者。”

    唯有姬轩辕,能让巫炤产生剧烈的触动:“你,在嘲笑我?!”

    “不是嘲笑,仅仅是一个事实。你所有的复仇,都是在背弃西陵。嫘祖渴望的一切,如今的人族都已实现。你那双痛恨他人、痛恨自己的空白双眼,却什么都没看见。”

    “……”

    纵使心有触动,巫炤闻言却依旧痛恨,疯魔不化:“呵,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要毁了你一手缔造的人世。到了那时,你当真还能如此淡然?”

    “一股子刻骨的哀怨,可半点都不像当年纵横天地的鬼师。灭掉人世……你只是在与我赌气?这,不是我的人世,而是人族千秋。千百年后,无人还会记得你在向谁复仇。”

    似乎看淡了一切冤仇,抑或是对将来人族无比的信赖,姬轩辕豁达轻笑道:“自你死后四千年苏生,已经没有缙云,却还会有北洛。再过数百年、数千年,纵使你尚能苏生,纵使没了北洛,没了我姬轩辕,亦还会千千万万的其他生灵,阻止你的妄为。”

    巫炤冷笑道:“你太高看如今的人族。”

    “如你所说……且看来日。看似清醒的你,实则比司危沉溺过去更深,一直停留在过去。”

    背身不予多言,像是已做了最终的诀别,不去瞧巫炤最终的结局,姬轩辕放眼光明野的高天阔地,不知着目何方,满怀畅想冀望。

    “黄帝可以死。我,看不看得到将来并不重要,但总有人类奋力向前,替我去看。你呢,又在等谁去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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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介绍:
穿越到仙剑世界,开局成了夏侯韬工具人义子。
好在有个系统,但是……
“谢大哥,我让外公教你七决剑气和斩龙诀吧!”
“谢大哥,江湖危险,这把磐龙剑你拿着用。”
“谢大哥……”
看了眼啥都没有的系统,谢云书悟了——
女娲娘娘,我不想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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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透明了,已有百万字完结作品【求生在幻想乡】,【霹雳之丹青闻人】等——以上有些被点娘和谐了。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