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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下沧海     时间旅人:州txt下载     时间旅人: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 丞相

    看了一眼都是王族的人,作为外人的州很自然的就在靠近的时候停下的脚步。

    走在最前面的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站到树下不在前进的州。

    她并没有开口,只是注视了一眼后继续前行,似乎是默许了这种行为的存在。

    走过去后,祖庚和祖甲两个小孩子就和比他们大许多的祖己打招呼。

    一路上都不敢说话的祖己,此刻脸上才流露出了一些笑容。他们指着放在后面的大鼎和他这个鼎的来历,祖己的眼中多了一些什么。

    众人相互见面之后,整个祭祀的过程就开始了。

    “近日妖魔入侵。大王无暇出席前王后忌辰,特派我代大王祭祀。今日临行之前,大王找我再三叮嘱。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站在石碑面前,好注视着上面的文字,但语气确是在和身边的祖己说着。

    “儿臣不敢。”

    点了点头,祭祀的过程就开始了,主持祭祀的是好。

    好的身份有很多,除去王后和大将军这两个外,她还是商部族的大祭司,同样也是一名可以主持祭祀与占卜的贞人。

    正因为这样,之前在州当着大家的面进行占卜的时候,她才可以在自己住所的地方同样进行占卜。

    现在有她的存在,自然不需要远处的州来主持祭祀。而让作为大祭司的好来亲自主持祭祀,临行前还再三叮嘱,大王的心意众人也基本都能看出来了。

    祭祀的过程有些繁琐,州从头到尾都只是靠在树干上默默的休养生息。那边不需要她的出现,此时的她就只能通过冥想来打发时间。

    然而就在这时候马车的声音出现了,又远而近的声音令这边休息的州缓缓睁开了双眼,碧绿色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在空间中闪耀一下。还没等她抬手做出阻拦的动作,那辆马车竟然直接在她面前停下来了。

    “贞人,你也来了。”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面前马车上传出。州看了一眼,发现来的人她虽然不是很熟,但是却认识,或者说是自己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

    “见过丞相。”

    看着将马车窗帘拉开后露出来的老者,州微微低头朝来人行礼。因为这个人的职位比自己要大非常多,来人是当朝丞相,傅说。

    “贞人不必多礼。”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驾车的家丁立刻拿着小梯子来到后面,搀扶着走出来的老人一步步踏着小梯子从上面走下来。

    他的年纪看上去非常大了,满头黑发早已花白,长长的白色胡须在控制随风飘摆,看上去给人一种仙翁一般的感觉。

    老人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只能睁开一道眼缝看着周围。手中抓着旁边家丁递来的木杖,整个人即便依靠着木杖,也需要家丁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稳。整个人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看到这里,一种莫名的感觉出现在州的心底。

    他真的太老了,光是看上去就算没有八十岁也有七十多岁了。

    在这个卫生和医疗条件都不怎么发达,人类寿命不过五十到六十岁的时代里,他的这个年纪简直就如同神迹一般的存在。

    “王后在前面主持祭祀,您要过去吗?”看到来人,州略带恭谨的问道。

    记忆在脑海中搜索,她发现除去自己这个活了几亿年的特殊情况外,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年老的人。一股敬意从心底里缓缓升起。

    “不了,不了。”枯瘦的大手摆了摆,在家丁搀扶下刚站稳的身体有摇晃了一下,老人就这样说道。

    “老臣奉大王之命,代大王凭吊前王后。今王后代表的是大王自己,而老臣代表的则是百官。所以,我们不能一起过去。”

    “那行吧。那我们一起在这里等着。”州微微一笑说道。

    “对了,贞人。你在这里等一下老臣,之后老臣有事要和你单独说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老人转过身朝着州突然说道。

    “我吗?”

    听到这里,州愣了一下。脑海中记忆流转,她发现自己和这位丞相之间似乎没什么交情吧,最多就是相互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情况下,对方竟然有事情要和自己说。

    “是的。贞人,愿意听老臣一言吗?”老人很客气的说道。

    看了一眼那边已经将祭祀主持结束的好,州略微思索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

    本来自己和好就是出来逛一圈的,既然结束了自己也就自由了。就算后续还有其他事情,她也相信好能够理解自己的。

    “妖魔的事,你怎么看。”

    依旧是站在墓碑之前,好突然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很小也很平淡,似乎就只是控制到能让身边的祖己听到的程度。

    “我……”

    四下看了看周围。注视着后面几乎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其他人,祖己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

    侧目看了一眼那年轻的面庞,他的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出现一种没有底的感觉。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这么说。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你是未来储君,大王百年后必然是你我共同执掌朝堂,因此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好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平静到没用丝毫的感情波动。这令祖己根本无法从语气上来揣测对方此刻的心里活动,也没有办法尝试说出对方想要听到的回答。

    于是他就在想,到底要不要将自己心里所想如实地说出来。

    “儿臣……儿臣还是不希望就此展开战争。”先说出心里所想的结果后,祖己急忙地说道。

    “我商族连年征战,士兵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自伯祖父迁都以来,我殷地发展不过百年。如果发成战乱,这对于我们而言绝不是很好的选择。我族需要时间来发展呀……”

    和想象中王后拂袖而去不同,这次的王后既然真的在默默的听着他的建议。

    注视着对方那依旧冰冷的面庞,他也不清楚对方是对自己失望了,还是真的听进去了这些话。

    “好的,我知道了。”等祖己说完后,好既然出奇的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众位前来的王室成员告别后,她就这样离开了这里。

    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那微笑的脸上似乎多出了一些什么。

    “老爷,那边结束了。”

    两人正在大树下聊着天,旁边的家丁在看到不远处王后率先离开后,转身朝着老人耳边说道。

    那老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挥着手在家丁的搀扶下转身朝车上走去。因为他年纪太大了,虽然只是两步路,但也需要坐车才能过去

    “哦,那边结束了,那我就过去了,你可一定要等我哦。”

    挥着手。看着已经回到车上后立刻先来窗帘叮嘱自己的老人,州只是微笑着和对方挥着手。

    代表百官的丞相离开了,作为王后的好和马车错身而过。

    在车上老人伸出手和王后打招呼,但奇怪的是对方却似乎根本没看到他似的根本就没用回头。

    “结束了吗?”

    看着走过来的好,州微笑的迎上去,但一抹无故而来的冷意瞬间让她的笑容消失在了脸上。

    她发现面前的好有点变了,气息变得有些阴冷而暴戾,虽然表情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流露,但那一瞬间气息的流露,即便是州都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受。

    “嗯,结束了。”扭头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后,在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虽然只是很快就转变过来了,但州也确实感受到了先前的那一幕。

    “你……没事吧?”看到这一幕,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这样问道。

    “没事呀,我能有什么事情?哦对了,我看你和丞相在这里聊天,你和他认识吗?”

    “第一次见面。他似乎有事情要和我说,让我在这里等他。”注视着对方,州默默的说着。

    “哦,那行吧。”好做出了一个思考的动作,似乎是想了一想后这才继续说道。“正好我也有事情,那我就先走了,我们之后再见吧。”

    两人就这样分别了。注视着那人远处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州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这位王后的另外一面。虽然那只是一瞬间的气息流露,但这又怎么可能逃离她的感知。

    微微叹息一声,她摇了摇头说道:“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并没有等待太长的时间,丞相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事情。马车回来的时候老人没有下车,只是掀开窗帘朝着车下面的她招了招手。

    看了一眼旁边抱着小梯子走过来的家丁,她抬手摆了摆,整个人直接一步就轻盈的落了上去。

    这个车辆的高度对她这种年轻人而言只是抬抬腿而已,不用真气都可以轻松的落到上面去,自然不用像那老人一样还需要梯子之类的。

    “丞相,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了。”

    看了一眼四周并不算十分宽敞,密闭性也不怎么好,但胜在马车是在不停移动的,即便声音传出去也会被马车的前进声掩盖的。

    见状,州率先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10.7 庇佑

    不大的木制马车里左右有两排长椅,一辆车里也就能坐下四个人。此时只有两个人在里面,所以两人自然是面对面的坐在这里。

    沉吟了片刻,丞相傅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先前还比较健谈的他,此刻苍白的胡须上不停的颤抖着,握着木杖的枯瘦大手几次抬起但都最终慢慢放下。最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这才说道。

    “明日朝会上,大王一定会和群臣商议出兵之事。即便战争的结果是未可知的,但讨论结果也必定是迎战那些妖魔。”

    “可重点是,祖己这孩子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大家都能看出大王的想法,但这个孩子比较率真可能看不透这些。所以,我希望贞人你能去劝解他。至少,不要引起王后的反感。”

    听到这里,州略微愣了一下,因为她没有想到这位丞相竟然是和自己商量有关政治方面的事情。

    自己作为贞人虽然地位崇高,但还远不至于有权力能介入到有关政治方面的事情。

    “好吧。”皱了皱眉,她最终还是同意了。

    无论是处于和祖己那个人的私交,还是作为丞相的嘱托,她也不愿意看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被卷入到政治漩涡当中。

    “可是我觉得,作为丞相的您去说,难道不是更好吗?”

    摇了摇头,老人之时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今年八十九岁了,能做到的事情已经很少了。虽然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但他现在有了自己的见解,我不觉得祖己这个孩子如今能听我的话。因此,贞人,我有两件事求您答应。”

    “请说。”看着丞相凝重的神色,州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后就立刻说道。但她却没有注意,作为丞相的对方竟然用出了敬语。

    “第一件事,就是之前说的,希望你能够帮我劝劝祖己这孩子。让他知道有时候需要沉默,不要什么时候都在表达自己的观点。”

    说到这里,老人停顿了片刻后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说道。

    “而这第二给请求,就是希望您在战斗失败后能为我华夏力挽狂澜。”

    “什么?”

    听到这里,州直接愣住了,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脑海中飞速思考,最终略带着询问式的问道:“占卜结果已经说了,此战大胜。难道您不信天命吗?”

    正有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个国度****极为崇尚祭祀,皇家甚至做到了逢事必卜。

    因此之前由州在大殿中占卜出来的战争结果必然也已经被传递下去了,既然如此这位丞相如今又在表达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老人只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天命?那又算是什么东西呢。”

    “想当初,大王即位后,想要使我族复兴,但因为没用得力的臣子辅佐,因此大王三年不说话,将国事交与他人处理,而大王自己则是观察国家风气。”

    “然后一天,大王他在梦中遇到贤臣,醒来后全国访查贤人,而我也就是那时候被人从工地上找到的。”

    “说来也是可笑。正因为大王的一个梦,改变我这个普通人接下来的命运。我怎么都想不到,当初正在服刑期间建筑官道的我能成为当朝丞相。”

    “我谨小慎微,但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于是但到了这个年龄,我越来越发觉所谓天命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定胜天,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

    唯物论者。州发现,面前的丞相竟然也是一位唯物论的支持者。

    回想起之前和王后好对话时,她所表露出来的态度。现在看起来,自己真的是有点小看这个时代的人了。

    而且,丞相他自谦了。对方的政绩她是知道的。作为加入这个部族的人,同时也有出入王宫的权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功绩。

    丞相在位以来首先用王室开刀,整治腐败,大力推行新政。对内使得朝廷内外秩序井然,对外积极于周边部族修好关系,而对于敢于进犯的部族实施严惩。在短时间内,使得商部族成为了东方第一强国。

    民间甚至还留有“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名句,而他也被尊称为圣人。

    “好吧。可即便这样,你又如何断定,我一个贞人能够扭转局面呢?”

    虽然大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但州还是有点无法清楚面前的丞相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他凭什么就可以断定,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扭转战局、力挽狂澜。

    听到这里,老人笑了笑。他笑的很温和,是那种如释重负一般的微笑:“因为,你是仙人呀……”

    州愣住了,这次她是真的愣住了。

    从冥想中清醒,加入这个人类国度后,具体时间已经无法考据,但她至少已经在这里生活百年左右了。

    如果说普通人倒还算了,重要的是她做官了。周围的人都看着,那她怎么解释几十年相貌不衰老的情况。

    因此她动用了术式,每隔一段时间会修正一下周围人的记忆,让自己更合理的出现在这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作为王后的好和她之间关系如此亲近的原因了,因为自己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但如果去问好,问她是怎么认识州的,那么她肯定就是无法回答的。

    术式已经下达,州也相信自己的实力。但没想到的是,面前之人竟然看出了她的身份。

    心底里先是震惊,然后是诧异和不解,之后就是慢慢的平复下来了。

    叹息一声,默默摇了摇头。其实这也没什么可隐藏的,修正周围人记忆也无非是不想被这个非常重视祭祀的国度瞩目而已。但现在面对着这个快九十岁的老人,她并没有直接反驳,但也没有承认下来。

    “就算我是仙人,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会出手。”州的表情变得平静了下来,没什么表情的默默问道。

    看着对面的神色,老人竟然直接就这么在马车里跪了下来。即便州立刻就来搀扶他,但他依旧是执意在狭小的空间中跪了下来。

    “正因为您不会出手,所以我才由此请求。如果您维护所谓正统的话,商人之先祖,商汤灭夏之时您就应该出现了。但结果是您并没有出现。这足以说明,仙人是淡漠我们这些凡人的存在,正因如此我才会觉得所谓占卜毫无意义可言。”

    是的,州并不关心所谓政权更迭的情况。因为这是历史的演变,是自然而然的过程,是强者取代弱者的自然法则。

    尤其是当初那个被称作是桀的人,作为曾经在华夏大地上治水那人的后代,那时的他却已经不配让自己庇佑了。

    那个人德行败坏是一方面。再者自己也没有像曾经的亚特那样,答应这里的人要庇佑什么。

    正因如此,她才可以更客观的去看待这一切。虽然选择这次要入世,但她却也不会干涉大型的历史潮流。

    “好吧。”在狭小的车厢里站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位老人,州用曾经那种淡漠的语气说道。“那就看你们那位大将军能做到什么程度了。我只会锦上添花,并不会雪中送炭。”

    说完后,她整个人就这么消失在了马车里。也算是在承认了身份的同时,展示了一下作为仙人的法术了。

    不过,虽然这样说了,但她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否像所说的那样坚持。

    真的到了那时候,目睹着异族人劫掠华夏大地的原住民,肆意破坏着这农耕文明建立起来的一切。那时候的自己,到底还能否坚持现在说的话。

    “老爷,府邸到了,请下车。”

    马车行驶到了丞相的府邸,那位驾车的家丁依旧是搬着小梯子等待入口处。不过这次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下来,这才小心翼翼的撩开车帘往里面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当朝丞相就那样跪在车里,眼中似乎有晶莹的泪水在荡漾。至于那位很年轻的贞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第二天,年龄高达八十九岁的丞相傅说去世了。死因是正常死亡,寿终正寝。

    他这个年纪,在目前这个医疗和卫生条件相对落后的环境下,已经可以说是相当长寿了。

    或许是他自己都对这一天的到来有所察觉,所以才在离世的前一天找上了那一直隐藏在朝堂中的那位仙人。在自己弥留之际,祈求这位仙人能庇佑华夏。

10.8 战前祭祀

    对于这位丞相的离世,当朝大王表现出了极大的悲伤。原本的朝会被推迟了,他直接率领着文武百官亲自来灵堂为这位丞相上香。

    待一切结束后,朝堂上就展开了这场,对于整个部族,甚至对于整个中原、整个华夏而言今后都非常重要的一次朝会。

    作为贞人的州没有参加朝议。可以说她没有资格,也可以说这并不属于她的职权范围之内,不过她倒是可以跟随众人为丞相进香。

    回想着那位老人在前一天的话语,她的心里似乎正在缓缓的温热起来。

    不过令她比较诧异的是,作为大臣但也是太子的祖己却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祖己没有参加对于丞相的祭祀,也没有参加后续朝堂上的讨论,整个人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在这一天完全不见踪影。

    对于这一点,大王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在空隙之余频频询问周围人祖己有没有来,这些动作周围人都看在眼里。

    而作为王后的好,对此却似乎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的。不知是她早就知道这件事,还是本身性格使然。

    朝堂上,没有了祖己的存在,整个讨论的过程竟然变得非常顺利。

    几乎是很快就确定了最后出战的要求,后续事宜被一项项的确定下来。这个连年征战的部族,又开始为了战争而高速运转起来。

    几日后,出征之前的战前祭祀开始进行。祭祀的地点就在用来举行朝会的大殿前,那个摆放有九尊青铜大鼎的巨大广场上进行。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因为这属于最高规格的祭祀,所以这次并没有动用包括州在内的这些贞人。

    虽然她们也拥有主持祭祀和占卜的权限,但依旧是没有资格出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里。

    除了祭祀的主持者之外,还有两千名明显是将领的士兵站在下面。他们代表了整个军队的意志,可以将这里的事情快速传递给整个大军当中。

    而在左右两边还有两排特殊的位置,其中靠右边的就是包括州在内的贞人,以及文武百官所站着的地方。

    而左边的位置就比较豪华,有桌子、有遮阳的大伞,甚至还有能坐下的席位,听说那些是给参会的那些诸侯们坐的。

    其中大王和主持者站在最前面。而这次主持祭祀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好自己。

    好,她并不只是王后,同时还是重臣、大祭司、诸侯和大将军。她还拥有属于自己的封地,是名副其实的一方霸主。

    而现在的她并不是在使用王后,或者是大将军的身份。此时的她是作为部族大祭司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由她亲自站在台前主持这场史无前例的祭祀活动。

    此刻的她以和昨天完全不同的严肃姿态进行祭祀,整个人显得庄严而凝重。这是一场特殊的祭祀。因为相比于之前的出征,这次的他们可是要去对抗从未见过的妖魔。

    在摆放有九鼎的广场里,中央的那尊大鼎前摆放着一个供桌。上面摆放有许多的贡品,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东西。

    那是之前州在好的房间里也见过的东西,是一个小巧猫头鹰雕像。而眼下这个猫头鹰雕像比之前见过的更加巨大,此时被隆重的放在供桌最前面,享受着隆重的祭祀和仪式。

    在旁边敬陪末座,只是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一切的州知道。猫头鹰这种动物,在这里被称作是鸮。而在这个国度,这个被叫做鸮的动物则是被看作是战神。

    出征前祭祀战神,这明显是为了军队祈求战斗的胜利。而这个过程,也是在每次祭祀当中都要履行的重要步骤。

    大王,和此刻作为大祭司的好站在最前面。当朝大王略微落后一些站在旁边,整个过程都是好一个人在主持的。

    而身后被选中的两千名明显是将领的人整齐的站在后面,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一切。

    伴随着祭祀的继续,伴随着乐官吹奏祭歌,隆重的场面将整个祭祀的过程推向高潮。所有人的血液,似乎都在这样的场景下被逐渐沸腾着。

    在祭祀战神后,整个祭祀的过程来到第二阶段。

    旁边有其他贞人上前,端着托盘来到了好的面前。托盘上只有两个小碗,里面成放着一些不是什么的粘稠红色液体。而在托盘端过来后,大王走过来和好两个人并排站立。

    他们用旁边的小刀将自己的手指划破,鲜红的血液就这样被滴落到碗中。

    等待片刻后,两人用四指沿着碗的内壁伸入令手指完全被那混合着自己鲜血的东西染红。随后两人就这样,将这些红色的粘稠液体涂抹到了自己脸颊上。

    在整个过程中,端盘的那位贞人什么都没有做,似乎真的就只是过来端盘的而已。而在这种场合中,端盘之人的身份从婢女变成贞人也能看出,这场祭祀的规格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参与的。

    又一位贞人端着托盘过来了,这次上面放着的是两个面具。两人拿起来后将其遮掩在了面前,和脸部造型契合的金黄色面具就这么被展示到众人面前。

    整个面具造型比较宽,像是一个横向构图的造型,而且看起来厚度并没有太厚。整个面具空出眼睛部分留下两个三角形的空洞,而鼻子和最的位置就都没有缝隙留出来了。

    鼻子两端有两条褶皱出来的弧线,看样子是将器物锤叠延展开后将褶皱部分汇聚到一起形成的造型。

    而且面具两边有两个像是耳朵一样的手柄状突出部分,上面还有一些似乎在大型青铜器物上才能见到的类似纹饰。

    整个面具的整个形象,看起来显得非常奇特。

    通过观察,州忽然发现。虽然这个面具的颜色是黄金色的,和青铜器一开始的颜色是相同的,但从目视上可以观察出一些用工具多次捶打后形成的凹陷。

    其延展性表明那肯定不是青铜,也就是说那是黄金,真正意义上的黄金。

    由黄金铸造的面具。其整体造型似乎是巴蜀那边的风格,但又或许是从中原这边流传过去的造型。

    至于具体是什么,这一点即便是作为贞人的州也不太清楚,她只是知道这是祭祀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众人开始了唱歌。在大王和好的带领下,在乐官的演奏下,在场的所有人开始跟随乐调低声的唱歌。

    祭祀的第二阶段,就这样结束了。

    再往后就是第三阶段。第三阶段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因为在这一阶段的时候自称天子的大王会对领兵出征的大将军进行授钺。

    依旧是一名贞人,这次那人捧着的是一柄算不上太大,但看上去就感觉不轻的武器。这个武器的整体形象类似于斧子,那人双手握在首尾两端,高高举起送到大王面前。

    看到这一幕,州倒是听说过这个。

    钺,是一种兵器,其形态类似于斧子。但因杀伤力和实用性远不如同时期的矛和戈,因此逐渐的就推出了战争当中,进而演变成为了军队中的一种礼器,是军事指挥权的象征。在军队当中有敢违抗军令者,用钺斩杀之以示严明军纪。

    而在分封的时候,天子将钺赐予诸侯,就是象征着赋予其军队的指挥权。

    同理在出征之前,大王将钺赐予下属,这就是一种象征军事指挥权的赋予。表明在这场战争中,作为大将军的好拥有绝对的指挥权。

    这是一个重要的过程,是祭祀和政治中都需要进行的一个礼节。因为这次战争需要动用全国一半以上的军队,所以这次的授钺仪式变得极为隆重,不得不让大家重视。

    三个阶段完成,整个祭祀过程开始进入尾声。

    站在旁边的州看下来,觉得这整个过程倒算不算复杂。第一步祭祀战神,第二部鼓舞士气,第三步授钺仪式。

    整个过程严谨而不失礼节,可以说是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一点诠释到了极点。

    三个阶段后,作为大祭司的好开始了当面占卜。这是出征之前最后一次占卜,也算是像神明询问最后的意见。

    这次之后,占卜结果再也无法影响既定的计划。但前提是,必须要占卜出她们希望的走向。

    主持这次占卜的依旧是好。

    这个占卜的过程,对于州而言真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因为自从她成为贞人以来,主持的祭祀没有多少,但占卜却可以说是天天都在进行。

    所谓占卜,就是向神明询问未来之事的走向。其中占卜用到的材料,大多都会选择龟的腹甲胄或牛羊的肩胛骨来进行。

    然后在占卜之前。就由专门负责占卜和祭祀之事,被称为贞人的人来进行。

    他们首先会将所问之事向神明祷告,之后用艾草捻成绒条,在事先凿好孔洞的甲骨背面进行灼烧。

    骨头受热后就会开裂,而贞人就会根据这个开裂的粗细、长短、走向、曲直等等判断事物的祸福凶吉。

    在一切都完成后,就会将占卜的时间、占卜问的事情和结果都记录到甲骨上。算是留下记载,以便之后查询。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未来,后人就将这种记录在甲骨上的文字,称之为甲骨文。

    州不清楚上面的好运用了什么方法,但结果就是占卜的结果确实是按照她所希望的样子进行下去了。

    整个结果和前几天前,自己在大殿上当着众人面前进行的占卜结果的相同的。而因为这次是得到神明的回答,因此在场的所有人都显得群情激奋。

    到了这里,这个持续了快一天的祭祀活动终于算是结束了。

    其总共四个阶段。从最开始的祭祀战神,到现在最后一步的当众占卜,一共四个部分过后整个祭祀的过程就算是正式的结束了。

    包括授钺在内具有政治色彩的仪式结束,这无异于也象征着这场对抗外族的战争算是正式开始了。

    祭祀结束,战争开始。整个国家机器就这样开始缓慢运转起来。

10.9 伏击

    虽然并不参与到这场战争当中,但州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听说出征的时间被定在五天后,总共参战人数高达一万三千人。

    一万多人,听起来也不算特别多。但这个人数在这样较为松散式的城邦环境里,已经可以说是相当难以聚集的了。

    同时考虑到生产力和人口因素,这次参战的人数竟然超过了全国的一半以上。

    正因为参战人数之多,战斗和后勤调配之困难。整个编排和整理工作都需要时间,所以才需要那么多天。

    不过令州没有想到的是,整个大军竟然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已经浩浩荡荡的出征了。这和她听到的五天时间可还差得远。

    但是仔细思考一下她就意识到,难道那是一个故意被放出来的假消息。

    虽然朝中也不太可能有人勾结这些忽然出现的妖魔,而那些妖魔也不太可能混到城市里,但她竟然还是放出了假消息,用来迷惑有可能存在的潜在对手。

    既然如此,那么这完全可以说是打了这个时代里最早的一次情报战了。

    注视着好以及大王他们两个人从王宫中离开,站在远处的州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会赢吧?应该会胜利的。但即便是这样,作为答应丞相的事情,自己还是应该过去看看的。

    最近都在筹备战争的事情,所以州这几天倒是比较闲的。不过令她比较诧异的是,距离那次朝会都过去四天时间了,那个祖己竟然还是了无音讯不知道去了哪里。

    如果不是有战争这件事,看大王的架势,甚至可能直接派出军队去找人了。

    意念扩散开来感知周围。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她只是一步跨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城市外围,悬浮在了千米之外的高空之中。

    低头注视着下方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她知道那是事先汇聚到城外的军队。

    下面军队中那整齐划一的阵型,沉默的氛围,肃杀之气几乎直冲云霄。而她,就那么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按照王令,大军在殷地外围集结,以大将军身份出征的好披挂甲胄和大王一起率领大军朝远处而去。

    之后就是漫长的赶路过程,伴随着他们大军的前进,各路不同地方的军队逐渐汇聚而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就形成了浩浩荡荡的万人大军同时前进。

    州一直悬浮在高空中注视着这一切,有真气增幅视力的情况下,这令她仿佛是高倍率望远镜似的能清晰的看到下面的每一个细节。

    同时还会平视远处进行眺望,隐隐约约的已经能看到似乎有部落生活的痕迹。

    虽然不清楚那边是不是这些人口中的妖魔,但双方的大军确实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接近着。

    晚上的时候下方属于商部族的军队,他们以严密的阵型组成圆阵状态进行休息。

    每个队伍都有不同的职责,将军队划分为各个部分。晚上的时候有打更提示时间的人,也有夜晚巡逻的队伍。整个大军,在大将军好的指挥下严而不乱。

    看到这里,州的心中暗暗赞叹。她知道好是大将军,也知道对方经常出征,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注视着对方正面感受她的军事才能。

    在这个文明发展还较为原始的阶段就能做到这种程度,怪不得她会成为大将军,怪不得她也是一方诸侯。

    清晨的时候,商部族的军队就已经起床收拾东西了。而在州的眺望下,远处的那个部落却没有任何动静。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快到正午的时候那些人才有所动作。收拾周围的东西,开始踏上旅途。

    在空中,通过视觉的感受,州立刻发现了这些被称为妖魔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对方也是人,至少同样也是人类。只不过这些人的相貌,和中原这边黑发黑眸黄皮肤的样子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因为对方那些人是有着金发碧眼,而且还是白皮肤的白种人。并且这些白色人种的队伍里,她竟然还看到了有黑色皮肤的人。

    看到这里她明白了。这片国度的人从来没有见过拥有白色皮肤的人种,这也难怪他们会觉得这些人是妖魔了。

    在对方的阵营里,她还看到了有中原人相貌的人。那人是被捆起来的,似乎是被当作战俘了。

    结合自己从好那边得到的消息,这些白种人是从羌方后面而来,趁着对方和商部族这边开战的时候,直接从后方大破羌方,随后继续朝着中原地区的商部族前进。

    因此也就是说,在对方阵营中能被当作战俘的,那么也就只有之前被击败的羌方人了。

    而对方作为外来者,他们竟然能知道商部族所在的大致位置。那么也就说明,那个被当作战俘的羌方人在对方的逼迫下将人给带到中原来了。

    “原来如此。看样子,大战果然是在所难免了。”

    伴随着双方的接近,两边的军事素养立刻就体现出来了。

    商部族这边不停的有斥候出去观察,一些跑的较远的已经观测到对方大军的位置了。

    而那些白种人根本就没有探查消息的斥候,就跟没事人似的走在路上,仿佛自己这些人是出来旅游的。

    看到这里,州已经觉得商部族大概率会赢。就算对方战斗力确实勇猛,这边有严整军纪的队伍也不会溃败的太惨。

    而且这场战斗的主帅是好,从出征之时就放出假消息可以看出,如果是她的话,那么她必然还有后手。

    说不定,全国剩下的军队也在悄然集结?又或者事先已经用国书的方式告知其他部族联合行动?总之,她相信好的军事才能。

    双方的队伍飞速靠近。终于,对面那些白种人似乎也察觉了有大军开始靠近他们。

    整个部落快速运动起来,浩浩荡荡的看上去足有两万人左右的部落就这样开始熟练的组建阵型。

    那些肤色各异,可能是其他地方被抓来当作战俘的女性被放在中央。

    一些年纪特别小的孩子就跟着这些女性。而但凡是能走路,并且挥的动武器的男孩,他们直接全部加入到了外围的战斗队伍当中。

    从远处看去,整个部落呈现为三角形。存放物资的大车上女性和小孩被放在中央,拥有武力的男性手持青铜和石制武器围绕在外围。至于老人,至少州是没在这个部落里看到老人。

    所有武装人员都在这个三角阵型的两边锋锐处,竟然没有人去从后方守护里面的那些人和货物。

    这些人,似乎没有考虑过会有队伍绕到后面侵袭他们。而能摆出这个阵型,也无异于是对于他们武力值的放心。

    一时间,肃杀之气在还没有见面的两支队伍中蔓延起来。位于空中的州微微皱眉,原本她还比较乐观的,但看到对面那些人的阵型后,她的心里逐渐的开始没底了。

    有好指挥的队伍很强,但对方似乎同样也很强。

    对方这个应该是从其他地方逐渐迁移过来的外地人种。

    既然他们能一边战争、一边生活,一边掠夺、一边前进的来到这里,那么期间他们到底毁灭了多少部落和文明。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些人的武力值必然不能以常理计算。

    在这样的场合下,州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到底那边能获胜了。位于空中的她默默握紧了双手,她不自觉的也紧张了起来。

    双方队伍快速接近,用来探查的斥候基本跑不出多远就能看到对方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位于中央的好下令让全军停下。众军休息的同时,她让人打开地图,通过斥候传来的信息来判断对方的方位。

    在空中的州虽然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好是在很严肃的应对这件事。

    她相信好的能力,因此也就不打算用感知去倾听对方的计划安排了。她只打算以旁观者的角度,更加直观的去看待这一幕。

    休息了不长的时间后,一万三千人的全军开始前进。前面是一个小山包,而对手就在山包的另一边朝这边而来。

    在路上浩浩荡荡的大军既然分兵了,作为大将军的好率领一部分人朝左边离开,另外一部分由大王亲自带领朝右侧前进。

    没用太长时间,整整一万多人就消失在了中间的大道上了。

    “这是……伏击?”

    拥有上帝视角的她立刻就意识到了好想做什么。

    这很明显的是将军队分兵隐藏起来,待对方通过的时候直接左右夹攻以伏击战的方式击溃对手。

    这,这难道就是这个时代里最早的伏击战?

    看到这里,州的脑海中开始推演起来。她虽然也不太懂军事方面的事情,但许久以前,在自己那个时代的电视剧总是能看到这样派兵的存在。虽然不理解其中奥妙,但多少也有点自己的理解。

    如果是伏击的话,那么应该将对方队伍放过一半,之后夹击中央将其拦腰截断。

    这样的话,他们队伍首尾相顾需要时间。期间会发生多少踩踏事故不管,可以先集中优势兵力吃掉对方中后部份。

    最后只剩下一半的前方队伍过来,这就成了用全军打对方一半人的场景。

    伴随着那些白种人以三角整形踏入伏击圈的时候,战斗就已经打响。世界上最早的伏击战,开始了。

    和空中的州想的一样,作为伏兵的商部族军队竟然真的是放过了对方的前端部分,直接从左右两边插入了对方的中央位置,对方完好的阵型直接就被拦腰截断。

    作为大将军的好,竟然有着和州一样现代化思维的想法。

10.10 你多虑了

    虽然大体和州想法差不多,但实践上还是有一点差别的。

    其中大王带的那一路队伍是率先发动伏击的,从右侧而来的队伍在冲刷上去后直接吸引了这边白种人全部的注意力。

    那个三角形的队伍当中,位于左侧的那些人直接大呼着越过中间的那些物资和自己人,直接迎向了从右边冲击而来的队伍。

    先前还能带出威慑力的三角阵型瞬间消失,所有人就跟疯了似的,不管不顾的直接朝对方迎面冲去。

    看到这一幕,依旧隐藏在这里的好略微露出了一丝有些诡异的微笑,随后才带着自己这些人从左侧再杀出来。

    这两边打了一个时间差,所有人迎向大王那边的时候,整个队伍的后背无异于就面向了自己这边。

    几乎真的就是一瞬间,那些被称为妖魔的白种人就跟割麦子一样不断倒下。

    鲜血染红了大地,那个以掠夺和侵略为主的外来者,就这样逐渐的在中原的土地上埋葬。

    最后这个祸害了不知道多少地方,甚至想在华夏土地上作威作福的外族人。其中除了少数俘虏之外,其余的尽皆埋葬于此。

    看到战斗完全是一面倒的结果,空中的州收敛了视觉的探查。大势已定,对方不可能再翻身了。

    一步跨出消失在了空中,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位于殷地城市外围的一片墓葬区里面。

    静静的站在那里,注视着面前石碑上的那些象形文字,站在前方的州没用太多的表情变化。

    她就默默的站在这里,任由时间流逝、微风拂过,仿佛在这一刻时间已经不重要了。

    “你多虑了……”

    在那里站了半晌,州这才幽幽的对着那块石碑说道,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也在此刻从她心底里蔓延出来。

    因为这块石碑的主人不是别人,就是在当初朝会之前找到自己的丞相傅说。

    事实证明,傅说多虑了。

    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当初这位丞相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在生命的弥留之际,祈求自己庇佑华夏。

    虽然到现在都不清楚那个修正周围人记忆的术式到底哪里出问题了,但现在她也有些懒得思考这件事了。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真的是非常热爱脚下的这片大地。

    “哎……”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州转身如同雾气般消失在了原地。

    空间的距离已经无法再阻挡她的前进,只是瞬息之间就回到了王宫之中。

    一步落地,意识如同水面一般铺展开来,整个城市瞬间就落入到了她的感知之中。几乎下一瞬间,她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意识收敛,用视觉观察周围,这次她并没有直接发动能力转移,而是用步行的方式来到了王宫内部的一个偏殿门口。

    “是谁!”两声大喝声音响起。显然,这里竟然还有专门的人用来守门。

    通过这里有人守门就能看出,里面的东西必然是相当重要的存在。

    “是我。”没有被士兵的声音吓到,州只是一步步的超前面走着,声音冷漠的朝前方说道。

    来到门前,注视着身穿甲胄手持青铜武器的士兵,她的声音变得更冷了几分。

    “你们应该见过我吧,我奉王后之命前来。”

    “见过贞人。”

    果然,正如她自己判断的那样,这两个人是被好命令守在这里的。

    既然他们是奉了好的命令而来,那么和好关系密切的自己,这些人多少肯定都是见过的。毕竟考虑到这偏殿里面的东西,守门的这两个必然是好的心腹。

    很轻松的就走进了这个偏殿之中。这里面的布置很简单,和其他的这种用于接待的偏殿没什么不同。

    但在里面客厅的桌子旁边,一个身穿华服但此刻却一脸憔悴的青年双目无神的趴在上面。在这个重视礼法的时代,他这样做显然是有些失礼的。

    “祖己大人,好久不见了。”看着里面的人,州微微点头朝对方示意。

    是的,她先前用意念探查,就是为了寻找这位在大王和众臣眼中早就失踪多日的太子祖己。

    而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也无非就是为了知道,以王后身份做出这件事的好,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而已。

    注视了先前的那一战,她意识到这个国度、这个文明有了充足的自保能力,似乎也不需要自己作为仙人而存在了。因此在了解一下眼前的疑惑后,自己大概率就要离开这里了。

    “贞人,你……”听到开门的声音,祖己整个人直接坐了起来。在看到来人后,他整个人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

    很显然,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位贞人,是代表谁而来的。

    “是我。”微微一笑,州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看到就在几天前还和自己在大殿外聊天的人,如今却仿佛被囚禁似的关在这里。她的心里多少也是有点无法平静。

    而令她更加无法平静的是,从门口守卫着的士兵反应来看,下达这个命令的,似乎就是好。

    “外面发生什么了?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站起身神色有些激动的祖己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默默的放下了自己的手,整个人重新以跪坐的方式坐在了身前的蒲团之上。

    摇了摇头,州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我没有办法放你出来,我能做到的就只有来看看你。”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周围,随之又有些惆怅的继续说道。

    “可惜了,来的匆忙没带吃的,不然我们还能对饮一局。”

    “哎……”祖己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两个就这样坐着,谁都不开口,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听说丞相去世了。”半晌,祖己这才说出了第一句话。

    “是的,就在你消失的那一天。”略微顿了顿后,州这才说道。“不过那一天按照正常流程来说是朝会,王后她并不能提前知道这件事。”

    听到这里,祖己整个人都略微颤抖了一下。默默的闭上眼,缓缓的仰起头,他一拳锤到了面前的桌案上。

    “母后误我呀……”

    看着面前满脸悲愤之色的祖己,州只是默默的坐在这里,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说话。

    好在想什么,她大概也能猜到的。之所以在那个时间点将祖己囚禁起来,首先可能是为了让这次出征没有以祖己为首之人的阻碍。而第二点,可能就是为了打击祖己这个人在朝中的影响力。

    因为祖己这个人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孝子,因此也被称为是“孝己”。听说他每晚睡觉时要起床五次,来看父母是否睡的安好,因此大王也非常宠爱这个孩子。

    但因为他的生母早逝,后来成为王后的好,无论是政见还是地位上都无法喜欢上他。所以双方的关系一直都非常的紧张。

    后来在祭祀祖先的仪式当中,大王下令让祖己充当“尸位”。这一点令作为王后的好非常不满,双方的矛盾基本直接达到顶峰。

    “尸位”是“尸祭”当中的一个位置,一般由长孙充当。是用来祭祀祖先的一种仪式。

    这个仪式最早从上一个朝代就已经开始了。

    而商部族也非常重视对于祖先的祭祀,因此按照习俗在祭祀中需要有一个人来充当祖先的“尸”,即祖先们具象化的表现。可以食贡品,也可以接受百官的祭拜。

    同时“尸”在祭台上除了接受祭拜之外,可以只吃食斋不用干活,地位相当的高。

    而祖己,他在那次祭祀中就当过祖先的“尸”,接受朝臣祭拜。

    有这样的资格,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就相当于是太子的地位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大王对于祖己这个孩子的厚爱。

    同时因为“尸祭”的存在,民间也渐渐的演变出了一个成语“尸位素餐”。

    其大意就是表明,有的人在某些位置上,光得好处却不干活。可以用来自谦,同时也可以用贬义的方式形容别人。其整体意思和原本是相近的。

    本来好是打算让祖己无法参加朝会,从而令百官对祖己产生恶感。但没想到的是,丞相刚好就在那天去世了。

    于是结果就是,作为人们心中太子的祖己在那一天直接玩起了失踪,不来祭拜也不参加朝会。这个效果,可能连好自己都是没想到的。

    “哎……”

    同样叹息了一声。州忽然发现,自己在今天好像才真正意义上认识了好这个人。

    那个年纪上比自己体表年龄也就大了一些少女,她的心里竟然能想这么多的事情。

    如果是单论计谋的话,自己可能都不会是她的对手。而当这个计谋用在敌军身上的时候,就出现了今天中午对方全线溃败的场景。

    扪心自问一下。在知道了这一切后,自己会讨厌那个人吗?其实也没什么值得讨厌的。

    作为大将军和诸侯,她多次领兵出征护佑商族疆域。作为大祭司的她,主持很多高规格的祭祀,在百官和人们心中地位崇高。

    而作为王后的她,想让自己的亲生孩子继承天子之位,这似乎也没什么无法理解的。

    于是她和祖己的矛盾,无关彼此本人,只是纯粹是因为地位和政见上的冲突。而这种冲突所塑造的对立面,是双方根本就没有办法避让的。

    或许在来到这里之前,州可能会想。祖己直接放弃王位不就完了。

    但身处宫廷之中后她才意识到,这事情不是祖己有资格称为下一任商王,而是大王他本人喜欢祖己。

    在这期间,祖己他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要与不要的权力。

    或许祖己他可以选择离开。

    如果好这个人,她只是单纯的王后可能也就这样算了。可她还是大将军,多次出征且杀伐果决,怎么可能留下一个隐患让自己未来胆战心惊。

    想到这里,坐在蒲团上的州全身一震,有些骇然的睁开双眼。

    如果朝这个方向思考下去,她忽然意识到。此刻自己面前这个有些踌躇的青年,他未来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太妙呀。

10.11 战神

    “哎。不想这些了,我们聊聊以前的事情吧。反正你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就当是陪你打发时间了。”苦笑着摇了摇头,州只能这样说道。

    然后她起身来到门口,让门外那两个守卫的人带点吃的进来。

    本来只是打算尝试一下,如果不行也就算了,但没想到其中一个人竟然答应了。

    所以等对方将吃的送上来后,两个人就这样开始聊起了以前的事情。

    抬手从旁边拿起,前几天出去时,好还专门用过的同款的箸。用指尖感受着上面的象牙材质,不重的餐具拿在手里是那么的舒服,她发现果然还是这种被俗称为筷子的东西用的最顺手了。

    两人说起了以前的事情,在吃饭的时候还聊到了以前出现的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被传到民间后甚至成了典故,而这个典故就是以祖己这个人为故事主角的。

    当初的事情州也知道。虽然那时候她在外面,没能亲眼看到,但大概还是听说过的。

    故事大概就是说,当初大王在祭祀先祖后。第二天有一只野鸡飞过来,就在那个摆放有九鼎的大殿前面,甚至直接站到九鼎之一的鼎耳上名叫。

    那九鼎可是传说中的仙人之物,有野鸡在上面叫的话,这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因此大王的神色就显得有些阴郁,周围的人一时间都不敢说话。而在这时,旁边的祖己就走出来劝说道。

    当时他的大意是说。大王不必担心,首先要赶快把政事办好。因为上天监察下民,以民众的道义为标准。

    上天赐给下民的寿命有长短,这不是天使得人寿命夭折,而是人本身断送自己。有的人违背道德不承认罪恶,于是上天就降下旨意纠正他的行为。

    之后大王询问具体该怎么做,于是祖己就说。君王只要给民众办事,没有不是继承天意的。祭祀有既定的规则,治理天下也应当如此,所以不要信奉应该抛弃的方法。

    最后在这个故事的结尾。大王便开始修明政事,推行德政,这使得天下百姓喜悦,让整个部族都兴盛起来。

    作为当事人的祖己在聊到这个的时候,他只是苦笑着接连摇头。这个故事虽然是真的,但却被传的太过了。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事件,这个仁孝的太子就被民众给知道了。人们都在传唱他的实际,但是否贴近于事实,似乎就显得不太重要了。

    因为有州的调剂,两人终于都不在思考那些让人郁闷的事情了。一直到了深夜,州才从这个偏殿当中离开了。

    一个守卫进去收拾东西,而州却没有看他们,一步步的走到了外面。

    夜晚的风显得有些清凉,天上的月光也格外明亮。

    祖己没有饮酒的习惯,至少在私下里面他从不主动喝酒。因此两个人喝的是茶,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聊的非常开心。

    尤其是祖己,在苦闷的时候确实是需要一个人作为倾听者的角色。

    这个时代的酒本就没多少度数,在州看来和水也没太大区别,再加上他们本就没喝酒。夜晚的风一吹,这令她反而感觉分外舒爽。

    独自走在无人的宫墙当中,路过那静静矗立在这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那九尊大鼎。

    感受着那熟悉的感觉,她也下意识的释放出了自己的气场。双方气息的相合与联动,令夜晚的风声中带来了些许那来自大鼎的嗡鸣声。声音悠长而厚重,仿佛能顺着风声传递到无比遥远的地方。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等了算是比较长的时间后,班师回朝的大军终于是回到殷地这里了。

    和出征的时候不同,大王和大将军好两个人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后面有一整队的军队跟着他们在街道中央走过。

    这些是大王出行的仪仗队,也是在先前那场战争中立有大功的人。这些人有资格跟随他们前往王宫,大王要在王宫里面当中嘉奖这些人。而其余的人,就和之前一样驻扎在城市外围。

    街道上此刻人潮涌动。虽然民众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自己国家的军队在外面打胜仗了。

    尤其是在这个队伍中还能看到当朝的大王以及王后,所有人几乎在此刻全都围绕在周围两旁为他们呐喊和欢呼着。

    骑着马,和大王并排走在最前面。此刻的好微笑着和周围的民众打着招呼,不过在人群当中她看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瘦高个。那人也混在人群中央,跳着脚朝街道中央来看。而在那人手中还抱着一个大竹筐,框子里面放满了石头。

    对方往这边看,而好刚好也看到了对方那个方向。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人群相互对视。

    注视到对方,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而对面那人却全身颤抖着后退了一步。

    她认出了那个人。那个人就是当初那个绑住自家奴隶,给人贩卖石头,煽动他人情绪,从而让别人买他的石头来砸那些奴隶,以此来赚钱的那个奴隶主。当初那人还打算煽动情绪,殴打自己和州两个人。

    微笑在好的脸上更加浓郁了。她转过头目视前方,眼中某些情绪一闪而过。

    而在人群中的对方也完全没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遇到的那个敢管闲事的那两个女人当中。有一个竟然会是现在率领众多军队,能和大王并排前行,鼎鼎大名的当朝王后和大将军。

    第二天,街头突然出现了一具尸体。

    没有人知道那是谁,也没有报案人到官府报案。大家除了知道那是一个瘦高个之外,甚至没有人知道那人叫什么。就这样,官府就将其当作是正常死亡,最终定案了。

    同行回来的不止是大王、王后,和众位有功的将士,同时还有那些金发碧眼白皮肤的战俘。

    众人对于这些从未见过的人种都是非常的好奇,指指点点的讨论着这些被他们称作是妖魔的人。

    因为比较稀奇,后来王后下令。除了一部分留给自己未来殉葬之外,其余的全部祭天告慰上苍,用来回应上天对他们这一战的庇佑。

    而在之后祭天的卜辞当中,也同时记载下了在这一战中王后取得的成果。

    ‘妇好率军西出,斩白首两万余……’

    看着周围人都好奇的,跟逛动物园似的都想去牢房看看那些妖魔,州也非常好奇。

    不过她主要是好奇这些应该生活在其他地区的白色人种,他们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于是就来到了关押这些人的牢房,出示了从王后那边得到的信物后光明正大的来到了这里。

    这里的牢房非常阴暗,石制的建筑将周围完全砌死,只留下一面是用木头并排放置组成的栅栏。

    牢房里面没什么东西,除了一张算是比较好的桌子之外,其余的就都是摆放在四周供他们睡觉的茅草。

    整个牢房并不算是太大,所以里面每个牢房里的人数都是不少的。

    大致看了一眼四周,将随行的人打发走后,她来到了人数较少的那间牢房门口。看着里面四五个几乎全都有伤的男性白人,她变色冷峻的朝对方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

    冰冷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的带出,但对方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回应。再次问了两边,情况依旧如此。

    随后又说了一遍,并且这次采用意识的探查,很快她发现面前这些人的大脑竟然没有任何反馈。

    也就是说,对方虽然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在看自己,但他们在听着自己的话后脑海中却没有任何思考。

    也就是说,他们听不懂自己的语言吗?

    略微思索了片刻后她来到了其他牢房门口,但脚下没有停留只是从这些门口走过。

    倾听着这些人相互交谈时说出的语言,信息通过声波传递到大脑,意识专注分析。

    三秒。依旧是三秒,她学会了这些人的语言。

    绕了一圈后再回到那个牢房门口,这次州直接采用对方的语言进行说话。“你们是什么人。”

    声音清冷而没有情绪,但因为这一句话,周围所有的牢房几乎都安静了下来。

    那些白人和少数黑人用诧异的情绪看向这边,显然,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说他们的语言。

10.12 雅利安人

    感受着意念中传来的反馈,她感受到自己的语言再这些人脑海中产生反馈了。

    也就是说,对方确实是听懂自己的话语了。先前那个样子,也的确是没有听懂自己语言的意思。

    “救救我们……”

    在听到熟悉的话语后,一个身材比较瘦小,可能年纪还比较小的白人直接跑过来抱住了木制的栅栏,整个人几乎是放声痛哭的说道。但没等他说完,旁边一个身材健壮的白人过来将其推到一边。

    “你又是谁。”这个人声音很大,气韵很足,声如洪钟一般说着。

    虽然身上同样也有伤口,但整个人却仿佛没事人似的。一种彪悍的气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

    “我吗?”微微一笑,州将自己双手背在后面,饶有兴趣的看着围栏后面的对方说道。

    “我是一个在这里能说得上话的人。我就问几个问题,如果你们能老实回答我,我会考虑救你们的。”

    对面愣了一下,但只是思考了片刻后就直接说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理了理身上那只属于贞人的素衣,州气定神闲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你们的来历,出生,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只要是你知道的,我全都要知道。”

    周围所有人都沉默了,一时间牢房中安静的有些可怕。

    就在州以为对方会拒绝,而自己只能采用强硬手段去扫描对方记忆的时候。那个壮汉却是点了点头,用属于他们的那种怪异语言来讲述了一个故事。

    通过和这些白人的交谈,州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来自大陆最西方,他们的祖先为了寻找适宜的居住地而一路东进,先后与多个文明和部落发生过数次大战。最终他们消灭了不少的部落,于是一路东进。

    而按照祖先的记载,在他们来的路上其中有三个地方非常难打,但最终他们还是获胜了。

    除了最开始没考虑那么多,将一个国度直接给他们灭族了之外。之后的几个在他们获胜后都会留下一部分人,取代他们成为了那片土地上的统治者。而作为原先文明的缔造者,这些失败者全部成为了奴隶。

    整个战争持续了很久,这个故事都是他从祖辈们那边听过来的。

    而就在百余年前,他们这些人打下了一个距离这边非常近的地方,在那里重新建立起了以他们自己为中心严格的血统等级制度。他们称之为,种姓制度。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作为外来者的他们成为了那片土地上的主人。而创造了自己文明的那些人,就成为了如今等级最低的贱民。

    之后剩下一部分不甘寂寞的人继续东征,可没想到他们现在全部都葬送在了这里。

    “消灭不少部落?”听到这里,州微微皱起了眉,原本还云淡风轻的样子如今就完全不见了。

    因为她意识到,如果说消灭了不少部落,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消灭了不少的文明。

    而对方说的三个比较难打的,难道就是指除华夏之外还有三个大型的文明存在。而那三个大型文明,一个被灭了,另外两个直接被这些人给奴役了。

    想到这里,州愣了一下,一股后怕的情绪直接从背后蔓延到全身。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商族这次战败了,那岂不是华夏文明成为了和先前那些文明一样。

    要么是直接被灭,要么是建立以这些人为主的血缘等级制度。这样一来,华夏这边有着两个大规模朝代的文明就这样被毁灭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好这个人有多强。

    或许在这里其他的民众看来,他们的王后和大将军只不过是赢得了一次战争而已。那只是众多对外战争当中,几乎不怎么起眼的一个。

    然而在州看来,好这个人却几乎可以说是挽救了才刚刚发展起来的华夏文明。

    因为商族就算是被周围民族给灭了,深受中原文化影响的他们,也只会是效仿当年商汤灭夏一样,建立起一个继承前代且更加先进的文明制度。这是一种进步,也是一种继承和发展。

    而眼前的这些外来者,他们在战胜后,必然会大刀阔斧的来破坏原有的一切。那时候的文明,还真的是华夏文明吗?

    见识到了这次战争,州在后怕之余,同时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文明似乎并不需要自己的存在。

    数千年前的轩辕氏,能以一己之力战胜那些外来者。

    后来那位治水的人,他三过家门而不入只求为华夏去除水患。

    到了现在,作为王后和大将军的好,依旧是不需要自己的力量,在这父系氏族的社会中以女性之躯统帅一万三千人击溃来犯者。并且这恐怕还是这个世界,最早的伏击战了。

    现在看来,仙人这个职位,在现在似乎显得是有些多余了。

    走在街道上,感受着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市。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出现在心底里,之后一个人在城墙上待了一整天。

    朝前她能看到高耸起伏的山脉和位于其中的城池,而朝后她又能看到为了各自目标人来人往的街市。

    “这,这就是文明的力量呀……”

    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斗,感受着身边更换城防的士兵。她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中飞身跳下城墙,一步步的从城门这里朝着王宫走去。

    一路上人逐渐变少了,巡夜的士兵在看到她身上属于贞人的服饰时都是恭敬的行礼后离开了。

    回到了王宫,她觐见的如今回归王后身份的好。告诉对方,自己该离开了。

    对方果不其然非常诧异的询问自己为什么要走,而自己只是表示。

    “我的任务结束了。接下来,我要去远方的世界看看了。”

    见状,好陷入了沉默,随后叹息一声表示了同意。

    州有些凄苦的笑了笑,最后向这位拯救了华夏文明的大将军深施一礼。然后找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算是管理他们这些贞人的官员,向对方表达自己要远去的意思。

    对方也非常惊讶。但见这个平时跟王后走的比较近的人能如此决定,那么必然早就和那位王后说过了。想到这里,这个人最终也是点了点头。

    然后州拜托对方。说自己家里还有两个人,是之前和王后出门时救下的奴隶少女。而自己现在想要将其引荐过来,看看有没有称为贞人的资格。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她们来接替自己的位置。就算不行,在这里的经历也足够她们在外闯荡了。

    处理了这些事情后,州一个人就这样默默的离开了。就和她百余年前来到这里时一样,这次又是一个人默默的走掉。

    虽然临行被塞了不少这个时代的货币,但这种用贝壳加工后做成的货币,似乎在别的时代也当不了什么古董吧。

    看着自己上司那认真的样子,她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些钱币。不过对于对方赠送马车的要求她还是严肃拒绝了,毕竟自己出行也不需要用到马车之类的东西。

    一拳开辟出一块山洞,将带着的兽皮铺到地下后就盘膝在上面坐着。

    就这样,她放松身体。将意识沉寂下去后,丝丝缕缕的真气开始在体内流转。对于时间的感知,在这一刻似乎都开始变得不那么敏锐了。

    她选择了冥想,选择用这种方式,去抵达那可能用得上自己的飘渺未来。

    气息平稳,真气在新开凿出来的山洞中回荡。州,开始迈动前往未来的步伐。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

    最终,作为王后的好,她和祖己之间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将矛盾爆发了。

    于是早就关系不和的祖己,在好的进言下被大王流放至外地。因为经受了打击,他整个人一路上都显得郁郁寡欢,最终死在了被流放的路上。

    而好的两个子嗣,也就是祖庚与祖甲,他们接连成为天子。成为了这个国度,第二十三代和第二十四代商王。

    其中祖庚在位只有七年就去世了,死后由弟弟祖甲即位。但由于祖己的孝名深入人心,再加上祖庚即位后又没什么建树,因此还引起了一段时间朝廷百官们的非议。

    不过,这些终究无法再兴起什么风浪了。

    ······

第十一章 ???……

    ······

    呼啸的风声伴随着皑皑大雪洒落人间,通过历法来计算现在还只不过是九月的末尾,而天上却已经降下了漫天的雪花。

    刺耳的风声在山谷中来回荡漾,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不知名怪物的嘶吼,那仿佛是金铁交鸣般的声响,让人听起来似乎只是被风吹上一下都会掀开一块皮的感觉,令屋子里听到声音的人都止不住的将手脚塞回被窝的深处。

    然而就在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天,一早就有一个小孩一步步的朝着山里走去。

    小孩的穿着就是普通人的那种粗布衣服,虽然有些地方还有补丁但大体看上去还不算污浊。

    虽然此刻走在被挂满冰霜的山谷之中,但他不像普通猎户那样出门还待着长弓和竹筐。

    这个小男孩怎么都没有拿,就徒手朝着以前村中猎户开辟出来的路自己朝上面走着。

    “张子呀,又去山上找神仙去呀。”

    刚上山没多久他迎面就撞上了赶早打猎下来的猎户,那穿着兽皮的中年大叔手里领着两只野兔,在看到男孩后则是有意思的打趣道。

    “没有没有的李叔,我只是上山转转而已。”

    看着熟悉的人,男孩则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说道。两人一问一答下就相互走过去了。

    山路没有任何的修葺,有些地方甚至需要通过攀岩才可以前进。

    这种程度对于山下村里成年的猎户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他这个甚至连十岁都没有的小孩而言显得就非常困难了。

    抬手抓着旁边的石壁,摸着前人用钉子和铁锤敲击后留下的坑位,他一个小孩就这么一步步的朝着山体的一侧平移过去。

    前几天下了好几天的雪,山体有的地方都已经被冻上了一层冰霜。

    小孩抬手抓在一个被凿开的凹陷处,可下一刻手直接被上面覆盖的冰划开,全身都在悬崖峭壁上摇晃了一下。

    那被划开的右手上,手指外侧被形状不规则的冰霜狠狠的划了一下。虽然那形状较钝的冰霜不至于直接划出血,但手上也是被刮的一阵生疼。

    身体在半空中惊险的来回荡漾了几下,随后这才依靠着左手和双脚的力量重新稳定下来了。

    继续贴着石壁,这次他更加小心让自己一点一点慢慢的朝着一侧移动。在惊险的度过了十几分钟后,他这才来到了石壁的另一侧。

    到了这里,土路的痕迹就开始越来越少了。继续超前走了不足百步,他就来到了人为开辟痕迹较为明显的最后一块地方。再往前走,那就是连猎户都很少前往的野路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小孩就这么毅然决然的继续向前走去。

    “张子呀。家里就你一个孩子了,你一定要有出息呀。在爹走了以后,你娘就只能靠你了。”

    枯瘦的大手摸在小男孩的脸上,令这个孩子感受到了父亲最后的一丝温暖。

    就在他满眼泪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在脸上还没来得及握住的大手就这么忽然坠落了下去。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值得依靠,能靠的只有自己。

    抬手扶住倒下的身体,扭头看到自己脚踝上已经开始留下鲜血的伤口。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走神,竟然一脚迈入了被冻住的野草堆里了。

    因为近日暴雪骤降,山里的很多植物甚至还在被风挂过的那一瞬间就被冻住了,而山间石缝中的野草也是如此。

    平时看上去柔弱的小草在被冻住后一个不留神就会把脚上划伤,而这个伤口的深度也是和人自己的步伐速度有关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个小孩就这么在山间走了快一天的时间了。

    在天逐渐有黑下来的趋势后,已经站在山顶位置的他则是有些茫然的四下看了看。遥望远处开始西斜的太阳,计算了一下时间后他只能选择开始下山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正走着的他突然触动了上午脚踝被划破的伤口。整个右腿在一瞬间就失去了力量,整个人重心偏移下直接朝着一侧山坡下滚了下去。

    虽然这样下山很快,但真这样下去恐怕也就没命了。

    每次在山头准备下去的时候,看着两侧陡峭的山体,男孩脑海中不止一次有过这种念头。

    但他没想到的是早上那被野草划破的小小伤口竟然成了伏笔,而他本人也就像曾经想象的那样翻滚着朝着山下滚去。

    血肉之躯的人体在山坡上翻滚着,只是两圈下来全身就已经被不规则的山体给扎的到处出血。

    他头很晕、身体也很疼,他就想这样停下来,但事实是这一切不是他自己能停止的。

    一直翻滚道山腰上身体撞上了一块大石头后才停了下来,而此时的男孩却已经是有些血肉模糊了。

    雪依旧在下,白色的雪花也依旧在空中飘落。已经开始黑下来的天空中散发着寂静的色彩,遥远的山脚下开始散发出晚饭的炊烟。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一切也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靠在大石头后面的男孩,却无法在像平时一样一无所获的下山了。

    他来这里是来找传说中那位仙人的……

    相传在很久之前这座山上出现过仙人,仙人在这里开设学堂教授学子。

    所有从这里学成出师的人在外就都有璀璨的成就,有不少人甚至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他有三位兄长,但有的人因为做官而站错的队伍遭来了杀身之祸。有的则是得罪了大人物而被处死。还有的直接被抓去当了民兵最后死在战场上了。

    本来按照国法,为国战死者会得到一笔慰抚款,但这笔钱却被官老爷给扣住了。

    父亲在得到消息后阻止村里一样有战死的人家去闹事,最后官老爷命令手下人驱散,站在最前面的父亲直接被乱棍打死。

    在父亲去世后,家里就只有他能照顾老母亲了。自己不过十岁,想要出人头地通过普通方式肯定是来不及的。

    于是在听说了这里有仙人出现后,他就瞒着老母亲,说去学习,实际上则是和同村的玩伴一起来找神仙的。

    那个玩伴只是抱着玩乐的态度,找了两天找不到就回去了。而他不行,他也不能就这样回去。

    于是就借宿在山脚的一户人家的家里,替对方干农活赚钱,一部分当作房租一部分则是托人送到家里。在每天干完活之后,他就会上山继续寻找仙人的踪迹。

    这一找,就是三年的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仙人的传说在山脚的本村人看来都只是毫无根据的传说而已,所以就连村里的小孩多少都会对他冷嘲热讽。但这,却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

    有些艰难的抬起手看着不知道是因为骨折还是因为冷,而开始有些僵硬的胳膊。

    看着被完全磨皮的手掌和上面渗出的鲜血,感受着血液滴在脸上的温暖感,感受着身体热量被不断剥离的感受。自己,可能真的就这样完了。

    “为什么要执意找我?”

    和可能是意识有些恍惚了,在风雪之间男孩听到了这样的一个声音。

    全身有些颤抖的抽搐了几下,让自己调整角度能看的更远一些,但目光中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为什么要执意找我?”

    平静的声音第二次响起。这次循着声源找去,他终于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袭白衣静静的站在雪地上,白色积雪的四周没有任何属于那人的脚印,仿佛对方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那是一位非常美的少女。一头黑色长发在脑后梳拢后身下的垂在身后,此刻那长发正随着风的吹拂而四散飘动。

    她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眸,那漂亮的眼眸深处却有一种死掉的感觉。冰冷,且没有任何的感情。

    少女手中拿着一把纸扇,木制的伞柄,纸质的伞面,白色的山上似乎用墨水画着一些黑色的痕迹。

    她整个人,就这么撑着伞默默的站在原地。

    “为什么要执意找我?”第三遍,少女第三遍发出了询问。她的声音如同她的表情一样冷,冷的如同周围刺骨的寒风。

    “在下寻仙师,以求治世安民之道……”

    只是费尽气力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他就感觉到脑海里无法遏制开始昏暗起来。

    最终就这样不甘的闭上了双眼,倾尽全力后昏倒在了雪地里。

11.1 鬼谷

    不知道沉睡了有多久,当少年有意识后他能感觉到了全身都处在一种温暖的环境里。

    这种感觉非常舒适,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感。记忆流转开始回忆,立刻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先前似乎是倒在雪地里了。

    有些惊醒似的坐了起来,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屋子里。

    这是一座用竹子制作出来的竹屋,整体的风格和山下的那些木屋有着显然的不同。而自己正躺在屋子里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你醒了。”

    被少年的举动吸引了注意,一个略带着成熟味道的声音响起。

    顺着声音看去他发现这个房间旁边有一个小桌子,有一个人似乎正在桌子旁边看书。他这边突然做起来直接惊动了对方,那人放下书直接走了过来。

    “别动,先歇着把,我去告诉仙师。”

    看了看少年的情况,那个看上去身材魁梧应该有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后直接就走出去了。

    仙师。仙师?难道说,这里就是……

    想到这里他开始观察四周,透过床边的窗户他看到在房屋外竟然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和印象里先前山上那种满是积雪和岩石的荒凉景象不同,这里竟然可以看到绿色的植被,外面完全是一副春天的景象。

    “这座山叫凤山,相传曾有凤鸟在此休息过故应此而得名。山中有一谷,因环境于外界完全相反、颇为神奇诡异,故名为鬼谷。在鬼谷中居住着一位仙人,外界称其为鬼谷子。若有有缘人在山中遇到仙人便可拜为门徒,可学得通天晓地、治世安民之术。”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少年看去他看到在门框边上靠着一个青年。

    和先前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不同,这位站在门口的青年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而已。

    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袍,头发被束起头上带着冠冕,显然是已经过加冠之年了。

    “你是……”

    “你好我叫鞅,今年二十五岁,算是你的四位师兄之一了。听说你醒来了我就顺路过来看看,仙师马上就到。”

    这个被称作鞅的白衣青年显得非常健谈,虽然不是这里第一个和他见面的,但绝对是第一个过来和他这个新人来拉近关系的。那种来自真切的关心,令少年心中多少有些温暖。

    两人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没等少年也介绍一下自己的时候门外有些嘈杂的脚步声就已经传进来了。

    “见过仙师。”

    看着那被人簇拥着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少女,那人就是自己在意识最后出现的那个人。在两下印证过后,他立刻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朝着仙人叩首。

    看着面前的少年,州的表情不禁动容。一抬手,一股真气就承托着对方站了起来。

    隔空将人扶起。在州看来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而在这个新人眼里却是如同神迹一般的存在。

    “你叫什么名字?”

    示意少年坐在床上,她自己也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跟在后面的三个人也都站在她的后面。

    在这三个人里,其中有一个是少年一醒来见到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就是刚刚聊过天的鞅,第三个就是他没有见过的人了。

    “家父姓张。穷苦人家,也没有取什么正式的名字,大家都叫我张子。”微微躬身,在床边正襟危坐的少年非常礼貌的回答了问题。

    听到这里州想了想后说道:“没有名字吗?那这样吧,我给你起一个名字怎么样?”

    “感谢仙师赐名。”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少年直接跪在地上朝着面前的仙师叩首。

    “仙师。”

    看到这一幕,站在州身后的一名青年非常恭谨的递过一本书。那人正式少年没有见过的第三个人。

    “好吧。”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州抬手接过了那本书。

    “我会在诗经上面随便翻一页,其中挑一个适合你的子就作为你的名字。虽然看上去有些随意,但这也可以说混含了某种机缘在里面。无论你最终的名字会是什么,这也都蕴含着我的祝愿。”

    又要起名字了。州整个人都有些头痛,给人起名字的风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带起来的。

    以前她也收过几个学生,但在自己问他们名字的时候有不少人都表示想要一个受仙师祝愿的新的名字,用以表示自己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于是她就只能绞尽脑汁的给人想名字,后来为了方便、也是为了偷懒直接就演变成翻书找子了。

    “单凭仙师教诲。”

    在《诗经》上随便翻了一页,目光移动,州开始在字里行间去寻找适合那个少年的名字。

    “给你取名叫‘仪’你看怎么样?”一抬手打断了少年立刻就要叩首感谢的样子,州继续说道。

    “这个字出自于大雅的‘令仪令色,小心翼翼’。我在整篇里面选择了这个字。同时民间散乱的楚辞语句中也有过,‘望三五以为像兮,指彭咸以为仪’。”

    “而‘仪’这个字的本意就有很多。可以指代外表、礼节、内心,也可以代指丈量的工具。而且你之前说过你想学治世安民之术,那么未来你就可以用你的学识来辅佐国君来丈量整个神州。所以我觉得这个字比较适合你。”

    听到这里,少年听的有些愣住了,就连后面的三位学生在听到后多多少少也有些动容。

    就在房间里陷入沉默没多久的时候,张子立刻叩首感激的大声说道:“多谢仙师。从今日起,我便是张仪。”

    看到这里州微微一笑,那几乎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上少见的露出了笑容。起身直接站了起来,朝着众位学生挥了挥手后自己就先走了。

    “行了,你们认识一下吧。你们师姐回来了,我去看看她。”

    作为仙人的老师走了,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放松了起来。除了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似乎不怎么喜欢说话之外,另外两个人倒是显得比较热情。

    “你好‘仪’。我们刚见过面了,就不用再自我介绍了吧。”最先过来说话的是鞅,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后让他重新坐回了床上。

    “我叫‘膑’,名字也是仙师取的。”略微向前走了几步,那个张子没有见过的人走过来做着自我介绍。

    “我和‘鞅’是同一期的,算是仙师的第二代学生,也算是你的师兄了。”

    那人看上去和鞅的年纪差不多大,但整个人显得非常沉稳,说话的时候也们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给人的整个感受就像是先前的仙师一样,给人一种喜怒不幸于色的感觉。

    “见过师兄。”从床上再下来,张子像面前两人行拱手礼。

    等这边两人都说完了,站在最后面的那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这才象征性的向前走了几步。

    “‘涓’,这是我的名字,仙师为我起的。”

    没有任何的废话,那人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后就直接出门走掉了。整个人给人一种不善交流的感受。

    “这……”看着这一幕,刚想继续行礼的张子停在了空中。

    作为新人的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这么做,难道是自己让那位师兄不高兴了吗?

    “你别在意,他就这样的性格。他是目前仙师座下的第一代学生,年纪也是最大的。因为前几天他收到了魏国公卿的召见,现在他多少有点认为自己有点自命不凡了。”

    看着门口远去的身影,靠在旁边墙上的膑平静的说着。虽然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情绪在里面,但从话语中张子多少也能听出他是有些不满的。

    “对了,你是哪国人呀?”正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鞅忽然问了一句。

    “我是魏国的。对了,最近魏侯薨了,谥号武侯,其子公子䓨刚刚即位。”转身面朝着这位师兄,张子老实的说着,并且还说了一下最近的局势。

    “那你还和他是老乡了。”听到这里旁边的膑忽然露出一个有些苦笑的样子,但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

    “不过我劝你一句,你出师后不要去魏国。这几天我算是看清了,涓这个人多少是有些心胸狭隘。有他在那边,你去了之后肯定会被他暗害的。”

    “哦,是。”因为初来乍到,张子什么都不好说只能立刻点头。

    没有人说话了,房间里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气氛里。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蹑手蹑脚的朝着旁边的两位师兄问道。

    “还有,那个师姐……”

    “师姐是仙师的内门亲传弟子,是下一代鬼谷的继承人,她会一直留在这里来接替仙师的工作。而我们都是追求仕途才来这里的,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去教导后人。”说到这里,膑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子。

    “怎么,难道你也想成为鬼谷吗?”

    “哦,没有没有。”

    膑说的很对。在张子思考了一下后就知道,自己是为了追求仕途、是为了能让自己和老母亲有更好的生活才来这里的。

    如果自己留在这里了,那么无论学到什么都没有用了。想到这里,他开始对那位没见过面的师姐产生了几分敬意。

    就这样,张子就在这里留下学习了。

11.2 张子

    在另一边的房间中,看着屋中之人身上蓬勃而起的真气,州在玄关门口停下了脚步。

    “仙师。”

    等待了一段时间后,屋里的人结束了常规的修炼路线。

    一睁眼,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涓在紧了紧衣服后,立刻有些慌张的立刻拜服于地。

    他那身长袍穿在身上多少有些累赘的感觉,似乎甲胄才是他这个身板该穿着的。

    “你要走了是吗?”依旧是站在玄关的入口,州没有任何表情从朝着屋中之人问道。

    “是的。”略微沉默了一下后,涓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公卿大人开出的条件我无法拒绝。”

    “那这是你希望的吗?”没有任何的犹豫,州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房间中陷入了有些怪异的沉默气愤里。

    先前和张子说话时仿佛多一个字都懒得说的他,此刻却似乎有些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气氛依旧在沉默中凝重着,最终,涓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

    “那好吧,祝你前程似锦。”点了点头,州转身就出去了。

    张子在这里开始了学习的过程。没过几天,他发现这里的学习和村里学堂中那种一堆人坐在一起跟着先生念书有着完全的不同。

    仙师的教学是分段的,每个人每天都有固定的时间单独在院子的凉亭里接受仙师的指导。可以看出的是每个人学的都是不一样的,都是自己希望得到的知识。

    这一天到了张子自己,他的学习时间是在当天的下午。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好,因为这可是和传说中仙人直接面对面交谈的机会。

    到了自己上课时候,在凉亭里和仙师面对面的坐着,张子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有这样的机会。

    在授课的时候州先是问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而且在山里一找就是好几年。而张子也不敢隐瞒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一是为了达官显贵,二是自己所说的治世安民。

    虽然是这么说,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所说的治世安民只是手段,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达官显贵。

    州没有说破他,于是她就开始询问对方想要学习哪方面的。

    因为治世安民的手段极多,不同的方式对应的也将是不同的结果。于是她开始询问对方的志向,想要学习的具体种类。

    纵横。

    这是张子最后通过筛选后选择的学科。

    并不是因为这门有多么高深,而是因为这门学科无论在那个国家都可以进行施展,能大大增加自己的就业率。

    同时外界现在的局势正好是列国伐交平凡,这门学科可能会将会成为就业率最高的科目。

    至于州本人为什么在这里开起学校了。主要是因为以前她在山里救了一个小孩,因为不知道这个小孩就是山下农户家里的孩子,以为是孤儿就直接将其带回去养着了。

    一直到后来,在她下山买日用品的时候才听说有人家里丢了孩子一直痛不欲生,两边一核对后她这才知道是自己搞错了。

    于是就赶忙带着那个孩子把他送回了家。可能是来的时候太急促了,施展了一些这里人看来的神异之术。

    而家里人一看是传说中的仙人将孩子送回来了,立刻就表示想要孩子服侍仙人,并且说只要能学到点只言片语就能够他受用一生。

    这就是很久之前山里出现仙人的传说。

    回去之后州一想,反正自己本来就打算给这么文明传授自己的知识。既然有人愿意学,那干脆就交给他算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她也没有说,反而在时间的酝酿下山下的人直接炸锅了。

    一时间山上住着仙人,仙人传授知识的事情被传出来了,不少人为了碰运气都来这里但最终没有找到。

    像张子这样外地来的,就定居在山下天天上山找路而且几年如一日的。州在这也待了不短的时间了,但这么执着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最后无奈,收下了这个弟子。

    就这样,原本四个人的班级里再加入一人。按照每个人所想学的东西,州都交给他们了对应的知识。至于怎么使用,就完全看他们自己了。

    这样学习的日子日复一日的过去了。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学生有的学成离开了,还有人新来了。至于涓,他是第一个走的,在张子过来后没几天就走了。

    于是鞅和膑的辈分就上升一级变成了第一代弟子,张子成了第二代,再之后来的新人就成了第三代。

    最幸运的可以说是张子了,来了没几天涓一走,新人一来,他直接就享受到了师兄的待遇。

    除了这些弟子之外,州有一个内门弟子叫若水,那是她在还没有游历到这里的时候在外面捡到的孤儿。正因为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所以才在后来那个孩子的身上闹了乌龙。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目前的第一代弟子也出师离开了。

    膑的最先走的。因为时间久了也混熟了,张子曾经问过他在出师后回去哪里。

    面对着依旧纷乱的列国局面,感受着似乎一直置身事外的自己这次似乎要介入到乱世之中了,多多少少开始有些迷茫了。

    他表示想去魏国看看涓。

    虽然曾经他还给张子说过不要去魏国,因为那里有涓的存在,但此刻他自己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张子让他保重,而他则是微笑的说前几天收到了涓的手书。大意就是说他在魏国做了高官,等我们出师之后可以先去投奔他。

    就这样膑在和仙师告别后就离开了,成为了张子记忆中第二个离开的师兄。

    第三个走掉的是鞅。鞅的性格和开朗,不止是张子,他和很多又来了的新人关系也都处的差不多。

    在学成后他告别了仙师,众位学子自发的过来送他。于是就在那个授课的凉亭里面,众人为即将离别的鞅敬酒。

    “你呢?你又想去那里呢?”作为除鞅外辈分最高的,张子理所应当的第一个过来敬酒。

    “再看吧。”微微一笑,抬手将手中酒水喝净。“目前打算是先去魏国,和涓还有膑他们见见面商量商量,之后再看去哪里。”

    众人依次敬酒,鞅也一一回敬。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他该走了,站在山路的旁边,看着那熟悉院落中年龄不一的莘莘学子。他朝着各位同学、朝着那仙师居住的竹屋,深深的拜了下去。

    站起身看着各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次他的声音竟然也冰冷了下来,冷酷的就仿佛是张子第一次见到的膑一样。

    “再会了各位。这里,将是鞅最后流露感情的地方。因为,法,是无情的。”

    所有的师兄都走掉了,曾经还只是新人张子的张子如今却成了辈分最高的第一代弟子。

    时间依旧在流失,终于这一天也到了张子他该走的时候了。这一年,张子三十岁。

    “师兄,你又要去哪里呢?”

    看着比自己低一辈的师弟,听着这个曾经自己一直问别人的问题,一时间他心中感慨良多。

    压了压自己将要涌出的情绪,他做出一个思考的姿势,随后微笑着和师弟说道。

    “还能这么办,去魏国看看他们呗。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混的怎么样了。不过我可不会在魏国待着了,因为我比他们都厉害。我要是去的话,那他们可就没饭吃了。”说到这里,他自己倒是先笑了出来。

    和众人分别后,仪也开始了他的人生。

    又在鬼谷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州逐渐觉得有些无聊了。

    而且看着身边服侍着自己好几年的亲传弟子若水,看着她在自己身边一天天长大,到如今开始有些变老的样子,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

    不然的话她学了一辈子的知识,可能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而且她忽然想去看看这个世界。世界这么大,她还没怎么去看看,而且如果顺路的话她也想去看看那些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如今过的怎么样了。

    于是她就找到了自己的内本弟子若水和她说了一声,然后她就走了。

    至于她消失的原因嘛,她让若水给那些学生说自己飞升、仙逝之类的反正就是不在了,具体原因随她怎么说。

    于是就这样。作为仙人的州离开了,第二代鬼谷若水开始了她的使命。

    走在这繁华的人类世界里,不知道又是多久没有见到人如此繁多的局面了。

    现在的人们建起了规模浩瀚的城市,城市里街道众多人口密集,显然是一股繁荣的景象。

    在散步的时候她来到了一座规模非常宏大华丽的宫殿,整个宫殿的气派可以用无与伦比来形容。

    只是站在外面,透过高墙甚至可以远远眺望道建立在无数台阶之上仿佛通向天国的巨大主殿。

    这就是人类的创造力吗?

    因为比较好奇这座宫殿的主人是谁,于是她就使用了一个简单的法术瞒过了侍卫就走到了里面。

    在宫里来回走了走,最后她来到了先前在门外看到的,那个仿佛建在空中。在宫殿下面有数不清的台阶,需要踏上这些台阶一步步的登上空中的宫殿。

    在这座宫殿的前面是一个很大的广场。虽然后面的宫殿给人的感觉非常震撼,但一来到这里的时候州就完全被前面的广场所吸引了。

    准确来说,吸引她注意力的并不是这个广场,而是那巨大广场上静静矗立在哪里的九尊金黄色的大鼎。一种温和且浩瀚的气息,正不断的从大鼎中源源不绝的散发出来。

    这是,自己的真气加护……

    记忆流转,无数曾经的记忆用上心头,通过一系列的筛选后她才想到了曾经的一切。

    原来这就是当初自己在那个男人的请求下所施加下的加护。可这少说有一千多年了吧,他们、他们竟然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就在这时候脚步和说话的声音响起,在有些昏暗的天空映照下她看到从另一边入口处走进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里其中一位整个人姿态气宇轩昂一看就是名门之人,腰间悬挂的佩剑和宝玉更是绚丽。

    而另一个人,竟然就是她几个月前才离开的弟子,张子。

    一抬手,和之前一样扭曲光线陷入隐身状态。

    而此时她看到,那个穿着华丽的人只是站在九鼎的外围默默看着。而张子他却直接走到了九鼎之中,在九尊大鼎周围来回看着。

    最后他站在九鼎中央,突然转过身朝着带他进来的那人张开了双臂高呼道。

    “昭文君。这,就是天下!”

    那被称作是昭文君的华服青年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不知道怎么的,站在九鼎中央的张子突然朝着侧面看了看。目光微动了一下,忽然有些兴奋的大叫道。

    “仙师?”

    忽然听到这个声音,站在广场旁边陷入隐身状态的州明显愣了一下。

    在诧异对方竟然能看到自己的同时,她也立刻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11.3 轮回

    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出来的州已经不想再回到山里去继续教学了。

    虽然她也很喜欢自己的内门弟子若水。但拥有无尽生命,孤独的度过了千万年岁月的她早就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纵使很喜欢这个弟子,但也并没有将其当作是自己生命中完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永生的能力,让她将一切都看的都比较开了。

    她束起了头发,穿上了士人的服饰,扮作是游学的士人在这个时代的人类社会当中游历。

    渐渐的,她也知道了一些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哪一个国家的军队将另一个国家的都城给包围了,这两国关系变得异常紧张。

    虽然之前在山里的时候知道外面战乱比较多,国与国之间的摩擦比较严重。但现在看来,天下的局势比她想的要更混乱一些。

    但从茶馆、棋室这些比较容易探听到消息的地方听说的消息来看,这些战乱似乎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有一天州在客栈里休息,突然就被街道外面的喧闹声吵醒。

    进入人类世界生活的她自然不能再用冥想的方式来打法时间了。

    不然一旦冥想几年的时间就瞬间过去了,外面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自己可能也都要错过完了。

    有些慵懒的从窗台边上的小餐桌旁站起,一路来到了阳台边上。

    这家客栈环境非常好。整体是冬暖夏凉的木质结构,上好的蚕丝被褥,精致的一日三餐。能有这么好的服务,收费自然也不低。

    如果不是当初还在山里的时候,靠着以前的弟子在飞黄腾达后送来的礼钱,自己可能还真住不了这么豪华的地方。

    对于送礼她并没有怎么排斥,也没有什么要省钱的概念。

    反正只要她想,几十、几百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有可能欠下的人情很快就会过去,省钱省到最后也都成了花不出去的古董了。

    这也是永生,对她观念带来的影响。

    披着睡衣有些慵懒的来到阳台,双手随意的放在木制的围栏上,她看到有不少和自己一样站在窗台这里的人此刻不停的高兴欢呼着什么。

    在两边楼房中间的街道上,一堆整齐有素的士兵迈着有利的步伐从中间走过。两边的民众为他们高呼呐喊,所有人都显得非常的高兴。

    可能是人与人的喜悦并不相同,此刻的州只觉得他们很吵,直接转身回去继续吃早饭去了。

    但对早上事情比较好奇,于是在中午下楼吃饭的时候还是朝店员打听了一下。

    此时她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国家的军队打了个胜仗的消息传回来,紧接着又派另一波大军出征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高兴。是因为这个国家在短短十年里灭了五个国家,而早上出征的军队,就是朝着这片华夏大地上出他之外最后一个国家进军的。

    也就是说。天下,即将一统。

    点了点头,内心多少也有些波动的州要了份午饭就开始吃饭了。

    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间,店伙计和老板也都认识她了。一看是那位平时出手阔绰的公子,伙计直接高兴把她带到单独的雅间里。

    饭后她又开始去周围的一些类似于景点旅游去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觉周围景点都逛的差不多了,自己兜里也快没什么钱了,于是她就退掉房子又开始在周围山里修炼了。

    本来预计一次冥想少说也要好几十年的时间,但这次从感受上来说几乎只是刚刚陷入冥想状态的时候她就被打扰惊醒了。

    而这次让她惊醒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她感受到了使徒的气息。

    “这怎么可能?”

    回想着上一个文明纪元,也就是在兰蒂斯文明里,第一位使徒的降临可是在“蒸汽时代”。再往前算的话,自己那个时代几乎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左右。

    而在这里,这里的文明还只是完全的冷兵器时代呀,灾厄怎么可能那么早的出现。

    难道,是自己的原因?

    从山中飞身而出,迅速朝着自己感知到的方向而去。一直慵懒了几千万年的眼神瞬间肃穆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还是战士的她。

    和想象中不同。没有破坏,没有天象的改变,甚至没有那种让人熟悉的毁灭意念。

    那只是一个非常平静的小村庄,街上人来人往的没有任何灾难的情况出现。

    而当她以高速从天而降的时候,立刻就被周围的人当做成了传说中的仙人,周围人好一顿参拜。

    不过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冷着脸用意念不断的探索周围,立刻她感知到第一使徒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意念上的探索,对方竟然直接跑掉了。

    根本就没有理会周围拜了一圈的人。闪身立刻飞起追去,瞬息赶上一把就抓住了对方的头。

    那是一位女性,是一个和自己外表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感觉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在抓住对方的时候,那种虽然微弱但却非常熟悉的气息顿时让她本能的反应。

    “又见面了……”

    过往的种种不断在脑海中回忆。

    她想起了曾经面对投影出来的第一使徒作战时自己恐慌的心情,想起了在面对上百次第一使徒投影后那种感受。也想起了上个文明世界里,那个在广域燃烧弹下被烧死的少女。

    看着面前那陌生的面孔,但州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无数次见到过她了。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被州抓着头全身完全悬空,那个少女流露出了极度的恐惧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州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想笑。

    或许是对直接向自己求饶的使徒而发笑,但更多的似乎竟然是对自己的发笑。

    这就是轮回吗?

    算上曾经在练习时无数次见到的投影,自己现在已经是第三次面对这位第一使徒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无聊,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似乎就是一个循环的圆圈。自己好渺小,根本什么都无法阻止,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狂笑。

    当过去的记忆抢占了州空白的大脑后,她有的就只有无尽的狂笑。

    平时淡漠且少言寡语的州,此刻却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相比于被她握在手里的第一使徒,她自己反而更像是传说中恐怖的魔王。

    数千万年的孤寂、曾经的恐惧,以及那无比久远以前的记忆,此刻就仿佛是滔滔江水一般不断冲刷着她的脑海。

    水面一直以来的平静是因为将漩涡藏在了海底,可一旦让漩涡浮上水面,那原先平静的湖水立刻就会变成涛涛海啸。

    轻轻一抖手,那在自己手中苦苦哀求的少女立刻就被摔了出去。远处山腰上传来一生巨响,那少女以及在山腰的凹陷中变得血肉模糊了。

    看到这里她愣住了,那如同海浪一般不断涌上来的过去的记忆也被暂时压了下去。

    第一使徒,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弱了?竟然只是在自己试探性的攻击下对方直接就死了。

    虽然上一个文明纪元中的第一使徒对于她而言一样很弱,但还远没有像这种仿佛是捏死一个普通人一样容易的感觉。

    自己虽然活了数千万年,可心情上一直都是得过且过、郁郁寡欢,实力能不降低都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有长进。

    竟然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只能是对方的问题了。

11.4 始皇好神仙之事

    立刻飞行靠近,她看到的那摊血肉模糊的场景。

    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从那山腰的凹陷处已经掉到山脚下了。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什么,使徒的核心。

    使徒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她们每一个人体内都有一个这样的核心。

    身体所能存储的能量是有限的,她们就会在不受三维空间坐标影响下的高纬空间里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存放能量的仓库。

    而她们体内的核心就是连接那个仓库的通道,是一把获取无尽能量的钥匙。这便是使徒强大的根源。

    落到山脚下,州看到那第一使徒的核心周围已经淡淡的开始出现一个人影。

    经过多次和第一使徒交战的她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灵异现象,是第一使徒祖传的保命手段。

    第一使徒的权能是创造,可以创造任何动物、植物、生命、机械,曾经的她亲眼看到过第一使徒抬手间创造了一大片的战舰群。并且在理论上,她甚至能创造出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星球。

    作为创造权能的掌握者,她创造一个自己的身体简直说是再轻而易举不过了。

    本体被杀死,将意识沉入到核心中发动创造权能再制造一个自己的身体。这就是她们第一使徒祖传的保命手段。

    看着正在创造自己身体的这个时代的第一使徒,原本州是可以直接上去阻止的。

    但她觉得很奇怪,顿了顿就没有去阻止,就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的完成。

    和自己记忆中的前两位第一使徒不同,她这个复活技能过去了整整两天才把自己复活了。

    要知道在她那个时代里曾经的第一使徒,那可是能瞬息间重组自己身体的。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复活了之后,那个女孩就直接跪倒在州的面前反复叩头。

    “仙人饶命,我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入魔了,还请仙人放过我。”

    入魔?她以为自己这样是入魔了?那也好,省的解释了。

    “在我所遇到的所有入魔的人当中,你是唯一一个能保持理智的。我问你,你现在有什么感受没?”

    第一个能交流的使徒,州也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交流后州才知道,女孩只知道自己莫名有了一种类似于“物质构造”的能力,但她用这种力量最多也就是能变出一些小石子。至于“创造”生命和机械,她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和记忆。

    意识方面非常正常。只是一些特定的时候会有一些毁灭冲动,但理性是完全占据上风的。

    现在看来,这个第一使徒只不过是一个有着“物质构造”能力的超能力者而已。并不是拥有“创造”权能的使徒,也不是什么灭世的魔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因为自己介入了这个文明的发展所造成的改变吗?

    是否趁对方弱小的时候直接消灭未来有可能造成灾难的凶手?

    面对着这样千古的道德难题,于是她选择放过了对方。并且表示,对方只要做坏事那么自己就一定会出现的。随后两人分别,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这恐怕是这个星球发展史上,唯一一次不用战斗就结束了的灾厄。

    离开后来到城市里,解决了事情的她心情格外的好,于是就打算到热闹的地方去吃饭。

    不知道自己现在距离那个之前住店的国家有多远?

    在那边住的久了比较习惯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如果出国了的话会非常麻烦。

    如果出了那个国家了那么消费的时候还要先找人换钱,点菜的时候文字都不一样还要重新废脑子再学一次。

    而且每个国家的方言还不同,虽然说官话也能交流,但保不准会被当做外地人狠狠的被宰两刀。

    怀着很麻烦的心情走进了饭店。但等走进后她才发现,这里菜单上的文字竟然是自己之前所认识的。

    同时也发现这边餐单上不再是之前那样,一个菜单要用不同文字翻译七遍,竟然只是用统一的一种文字来记录。

    虽然这种文字和自己之前认识的还有点出入,但大体算是承袭了之前文字的特点,多少也能看懂。

    随便点了几个菜后就开始吃饭,到了吃完饭付账的时候她又发现了不同,她注意到别人付的钱是那种很小巧很精致的圆形货币。

    而自己所持有的钱虽然也是那种圆形货币,整体相差也不是很大。但表面的面积大了一些而且还相对比较粗糙,不过索性的是这钱还能用。

    而自己印象中那些其他国家的那种奇形怪状的货币,在这里她是一个都没见到。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出来这一趟就算没有万里少说也有几千里了,但为什么这里的文字和货币却和千里之外的那个国度基本差不多。

    难道说自己之前待了几个月的那个国家,他们的版图面积扩大了这么多吗?

    在前台付钱的时候,门口这边人口流动非常频繁。就在有人一走一过之间说了一些有意思的内容,而这些内容之前在她吃饭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的听人说到了。

    于是在集中精力后,她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始皇好神仙之事……”

    ······

第十二章 一场统一

    ······

    在一辆有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之中,一个男人正在看着面前摞的如同山一样的竹简。

    旁边青铜灯上摇曳的火苗不断飘荡,但即便是在这样的灯光条件之下那男人却依旧专注的看着手中的竹简。

    “你竟然放弃了……”

    一个轻柔的但却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有着青铜挂饰的车窗外响起,男人仅仅是一愣后立刻推开窗户,手一句握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

    “你?你是,仙人?”

    外面已经是夜晚了,但却有一个闪耀着一层晶莹光芒的人站在外面。

    不止是那个人身上有光,甚至周围的天空中都有淡淡的光点从空中飘落。马车周围的侍从竟然全都躺倒在地上,似乎是睡过去了。

    “外界一直在传说‘始皇好神仙之事’,但今日见面我发现你竟然拒绝了飞升。外界传言和现实不符,由此可见你是想通过散布谣言来传递想要见到我的消息。”

    站在马车外面看着车窗里的男人,州的声音依旧是那么仿佛看透了世界沧桑一样的平静,但神情上却是多了几分色彩。

    “见过仙人。”有些狼狈的从马车的车门处爬了出来,下车后那头戴冠冕身穿黑袍的男人就这么跪在了州的面前。

    “起来吧、起来吧,不用这样的。”轻轻的摇了摇头,州只是淡淡的说着。“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拒绝了飞升,和我一样成为不死不灭的仙人难道不好吗?”

    “不,飞升只是一道束缚。朕……,我在位数十年来奋先祖之功绩扫清六合席卷八荒,将七国和一永绝战乱,车同轨书同文重整华夏文脉。有了这些功绩,即便是死后见到列祖列宗我也抬得起头了。”

    “但在修炼到最后就要飞升的前一瞬间,我明悟了。无尽的生命便意味着无尽的选择,于是每一道决策就会失去其原本的重要性。”

    “而永生会意味着固化、意味着腐朽,意味着无法接受新的事物、无法走出原有的环境。看六国哪一个不是盛极一时,最后腐朽掉的。”

    “朕统一了华夏必为千古明君,但如果朕不老不死以后必将昏庸,必将断送我大秦之未来。于是为了我华夏、为了大秦、也为了朕自己,朕最后拒绝了飞升。”

    “人的一生因为有死亡而完整,因为有死亡才会有想要做完事情的紧迫感。朕所作的如今的一切,已经没有遗憾了。”

    说到这里,男人拱起手深深的弯腰拜了下去。“所以,我拒绝了飞升。”

    “腐朽……”

    听着面前男人的华语,州的心中渐渐扬起了波澜。颤抖缓缓出现在了她的身上,轻轻退出半步她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还是在封建时期的新文明纪元的人给开导了。

    是啊,腐朽,拥有永生的几乎不死不灭的自己何尝又不是腐朽了。自己的身体依旧在巅峰状态,但自己的内心早就在那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无尽的时间进行了无尽的磨损,也一并磨损了她曾经看似坚不可摧的意志。

    直到这一刻她似乎才骤然顿悟,知道了在那个不知多少年前的飞船上,自己曾经的战友兰特朝自己发怒的原因了。

    回忆对常人而言是美好的,但在不死不灭的自己这里,却是禁锢着自己的锁链。有时候自己甚至无法分辨此刻所存在的环境,它究竟是现实还是回忆之中。

    虽然到现在还好,但自己终究会如同面前男人所说的那样,终究磨损、终究腐朽。

    “真气已经到达那种程度。强行拒绝飞升,你身体的损伤至少要让你少活十几年。你是为了永生而走上修炼的,现在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你不后悔吗?”看着面前依旧拜着的男人,州这样问着。

    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身体也没有动,但此时的无声却胜过有声。

    “你说吧,你要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略微平静了一下情感,州继续问道。

    “朕统一华夏结束纷乱,将天下权柄操于王者一人之手。自认为德高三皇功过五帝,就以皇帝之名统一华夏。明日朕要带文武百官登泰山刻石记功,以秦人只名昭告社稷祭祀先祖,朕希望仙人能在旁为朕做见证。”

    男人的声音异常的铿锵有力,即便恭敬的态度面对着州,但却丝毫没有将自己看的比对方低的感觉。这种气质,似乎完全是天生的王者。

    “好的。”

    只是轻轻点头答应了一声,州本人就默默的消失在了原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的那么快,就仿佛是逃跑一般的直接走掉了。

    难道是因为被那人开导而觉得羞愧,又或者是被那个人说道自己痛处了吗。

    次日在泰山之上,巨大的阵仗伴随着祭祀活动的开始而拉开了序幕,州也站在那男人的旁边。

    和昨天晚上全身发光的样子不同,今天的她只是穿着平时教书时的一袭白衣。

    在这崇尚黑色为主色调的国度,她这样截然相反的服装颜色似乎也昭示了她的身份。

    一头长发依旧是没有打理的,长长的头发向后一直垂落到身后的地上才结束,在地面上铺出了一个扇形的区域。

    在准备工作做好了之后,封禅开始了。

    “朕统六国,天下归一;筑长城,以震九州龙脉,卫我大秦,护我社稷。朕以始皇之名在此立誓: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六夷,定我大秦万世之基;朕亡,亦将化身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灭;此誓日月为证,苍天为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慷慨的声音震荡山谷远远传去,一个人的声音竟然震撼了九州的山河。男人的声音刚落下,身后文武百官万千甲士全都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看着这副场景,默默站在那男人旁边的州,眼角竟然流露出了淡淡的泪水。

    每个人都是那么傻,都是那么喜欢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文明、喜欢这生自己养自己的这片土地。

    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一样。

    明知道这世间的一切最终都必将走向自己那样的结局。可是自己不能说,甚至不能和任何人去分享和讨论,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让自己一个人来背负来承担。

    她是人,并非是什么情感缺失的冷漠神明,即便她努力的想要做到这样,但终究还是无法狠下心来漠视这个文明再一次走向末路。

    ······

第十三章 一个盛世

    ······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看似有些虚无缥缈的,仙人的存在却似乎成为了人们口中世人皆知的事实。

    而随着民间艺术的发展,人们开将越来越多的成就归结于传说中仙人的给予。

    而且民间有传言。“仙人佑神州,庇护千万年。凶兽始滔乱,仙法必退之。仙人退凶兽,始为新纪元。”

    因为一次州在海上和那些感染了黑灰的毁灭生物战斗,斩杀对方的时候正好被海边附近的民众看到了。

    而那天正好距离天文历法中的大年初一不远,所以在民间艺术的加工下看似豪不相关的事情却被联系在了一起。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流传出那么多的设定。

    如果细说的话,现在人们所使用的天文历法都是她最初传授给这片土地上的人的。

    后来又经过了一些改进,成为了以当初的轩辕氏为纪年法原点的“黄帝厉”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黄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四年一闰。

    但结合到了自己斩杀妖兽那件事后,原本没什么特殊意义的历法竟然有了别的含义。

    传言说那个妖兽叫“年”,仙人每击退一次叫年的凶兽就说明过了一年,人间的历法就更新一次。

    本来还只是几个人口中的故事,但到了被诗人传颂、被说书人将评的时候,这已经不再是故事了,而成了一种文化符号。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种说法,但也没人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

    扛着买好的东西回到了自己不知道换了几次的山洞里。

    从上次封禅结束后她就进行了一次深度冥想。

    而一次冥想过来也不知道过了有多长时间,所有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早就在漫长的时间作用下坏掉了。如果只是通过体感时间来看,她也根本无法判断到底过了有多久。

    正好冥想到一个阶段了,于是她就出来准备活动一下。

    一切都是常规套路。通过以前的经验找研究古董的将自己手头上的古董货币换成了钱,不过令她惊讶的是在这个时代古钱币竟然非常值钱。

    之后买了点日用品和吃的用的东西,顺便在打听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就回去了,路上顺手解决了出现的妖兽。

    虽然她对这个时代的人称呼是妖兽,但实际上就是在灾厄爆发后,空间里回漂浮高纯度的黑灰。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被称为黑灰的能量,人和动物被感染到就会称为没有意识只知破坏的生物。而使徒,就是最高等级的这种生物。

    有妖兽的出现就说明爆发过灾厄了,但从感知上和周围人的反应来看,应该只是普通的灾厄,并不会出现使徒。

    而灾厄的出现也从侧面表明,这个时代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瓶颈期的水平。

    再次冥想了一段时间。但因为随时都会有灾厄的出现,所以这次她只是人为控制的冥想了很短的一段时间,最多也就是十来年左右的样子。

    等清醒过来后离开了山林看看外面,她发现这个时代的发展水平确实很高。

    原本当初找到这里的时候众位一望无际的全都是绿色的森林,百里之内基本是了无人烟。

    而现在出来后顺着风声仔细倾听,竟然可以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远远的眺望一下,发现在一望之内竟然已经出现了人类的城镇。

    收拾了一下山洞里的东西,把还能带走的就带走了。而那些带不走的就稍微伪装了一下,至少别让人看到这里有人在这生活过,不然可能又会出现什么不得了的传言。

    清洗了一下身体,依旧是女扮男装的穿上一身士人的白色长袍,手里提着个装着东西的麻袋,左手的手中则是拿着那把曾经的亲传弟子若水给她做成的纸扇。

    虽然从那个时代到现在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但这种用纯生态材料制作出来的纸扇竟然还没完全的坏掉。于是她就打算把伞带到下面的大城市里,找手艺人来修理一下。

    说真的,她觉得自己还挺喜欢这把伞的。而且为了能和伞的颜色搭配,她潜意识的也喜欢上了白色的衣服。

    顺着山路下山,一路上她竟然看到了不少猎户和樵夫之类从山上下来的人。

    面对着自己这个明显是外来者的人,这些社会中最普通的底层人民竟然微笑的和她这个没见过的外来者打着招呼。

    这个时代的语言和自己记忆中的已经有些变化了,但变化的程度整体倒算不上很大。

    同样微笑的朝着那些人打招呼,在这一走一过之间她学会了这个时代的语言。

    一路来到了山下。山下这边是一个城镇,虽然人倒不算很多但却给人一种很热闹的感觉。周围偏远的地方还有一些房屋,所有住在这里的人拼凑成了这样的一个城镇。

    在街上观察了一下,她发现现在人用的货币和自己十几年前那时候保存过来的基本一样。

    这次倒是比较方便了,因为那次换的钱还有不少,看上自己这次出行去是不需要专门去专门换钱了。

    在小镇上找了一家没多少人的茶室,要了一壶茶后就和店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而对方倒也正好挺闲的,一边聊着还送了她几个小吃。

    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那个,虽然是木制材质但却已经相当精致的箸。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通过交流她才知道,像这样位于深山中的小镇之所以会这么繁华,是因为前几年官府斥巨资重新整修了全国的路面,并且开通了新的商路。

    这样一来原本住在深山中的他们直接成了住在新商路沿线的人了,再加上路变得方便走了,大批的货物在这里进出极大的促进的这里的经济发展。

    并且老板还表示,再过段时间官府会送来一系列配套措施。

    比如要在这里建立府衙,设立县令,完善一系列的基础措施,还要驻军保护这里的商路等等,要做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措施。

    也就是说原本的山中小村,竟然要一跃成为县一级的存在。怪不得这里的人会这么高兴,对外来人的态度也这么友好。

    看着面前那流露着朴实笑容的店老板,听到他有些慷慨激昂的讲述,州的心中不知道怎么的多少有些感动。

    “对了老板,帮忙看一下这里有修这种伞的师傅吗?”

    抬手将放在木桌上的纸扇递了过去,而那位老板也小心的双手接了过来。

    他在仔细的看着,而州也不着急就在那喝着茶,等对方打量了片刻后那人表情则是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

    “在下不才和家父曾经也学过一些手艺,虽然不是很精但是也能看出来一些。您这把伞也算有些年头了,在古物上动刀这种技术,我们这一个小镇可没这样的功夫。”

    “如果您真心想修的话,那么我建议您到国都去。虽然我没有去过,但那里什么都会有的,就更别说是一个修伞的师傅了。”

    “国都?那国都在哪呀?”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没这方面记忆后州才向对方问道。

    “我们现在是在巴蜀地区。您要去国都的话要朝东北方向走,一路上走官道的话也要花不少时间。”

    说到这里,店老板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

    “您应该不是中原人吧。顺带一提的是现在皇帝迁都到洛阳了,但洛阳发展时间毕竟尚短,所以我还是建议您去原都长安。”

    “长安。好的我记住了,谢谢您了。”付了钱后朝着店老板挥了挥手,州待着笑容离开了那家店。

    在付钱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多付了一倍的价格。没什么原因,就是觉得和那个店老板聊天很舒坦,就想让他多挣点钱。

    如果这个时代的国民都有着这么豁达且开阔的胸襟,那个这个国家必然会是一个有着超强凝聚力的国度。

    出了茶室,州开始在路边看着。

    通过先前的情报她知道。第一,这里是有货物流通的交通要道。第二,在一段时间后官府会更加规范的管理这里,并且会派兵保护。

    虽然刚刚因为不知道国都在哪被当作是外邦人了,但通过以上两点情报综合考虑下来后,她意识到了现在这里商贾们所面临的环境。

    通过打听后她来到了镇外的一个大教场里,里面停放着不少的车辆,外面和里面也有不少的人在走来走去。

    在这里看了一下后,州选择了一家比较大的车队直接去应聘保镖去了。

    虽然她现在穿着男装,但明显没什么肌肉的她很快就被人比了下去,和她一样来应征保镖的壮汉倒也不算是多么讥讽的笑了笑她。

    为了表现实力,州在不用真气的情况下直接打翻了两个已经被雇主选上的壮汉,就这样她被对方选上了。

    专门登记的人告诉她,这趟东西是从西域来的众多商品中的一小股分支,这一趟的目的地是国都长安。路上所有保镖包吃住,到地方后领四十文钱,第二天午时来这里集合。

13.1 修真者

    领了象征着自己身份的牌号后州可以走了。

    虽然州不清楚所谓西域是在哪里。但看了看不知道那位车队管事的随手扔掉的地图上来判断,所谓西域是在整个国度的大西方。

    从那边来的货物,说什么都不会路过巴蜀这边来转运吧?

    她有不理解的自然也会有其他人不懂,在人群里站了一会后就听到有哪些提前打听到消息的人开始给这些不懂的人显摆了。

    大意就是说。这是因为车队背后的老板是中原人,用中原货物和西域做交易后又带回来了西域的物品。

    因为路上要把国内其他地区积压的货物也顺道带走,所以就分了这么一小队伍绕到了有着蜀道难之称的巴蜀地区。

    不过好在由于之前官府大规模修路了,所以这一趟倒也没什么危险的。

    而之所以选择这种大的车队,就是因为这里人多,自己也不用出太多的力,多少可以混一混。同时之所以选择这样做,也是基于她之前的一个判断。

    在这里有商队,那么必然就有要去长安的。通过先前和茶室老板的交谈,这令她对于这个时代有了一点兴趣,所以也就不着急直接飞过去。而且她还不认识路,飞错地方了可就麻烦了。

    而有商队出没,那就必然少不了会出现那种靠着劫掠商队为生的盗匪的存在。

    并且通过茶室老板的讲述,这里基础设施还没跟上来,官府派的兵至少还要一阵子才能过来。

    也就是说这条路上留给那些盗匪能自由劫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路过这边的商队也肯定会招聘更多的保镖来确保路上的平安。

    正因为由此推断,她才比较轻易的找到了这个地方。

    随便在小镇里又待了一天,算是比较期待的护送商队之旅终于是开始了。

    原本在州的想象中,自己这种镖师可以坐在放着满是大木桶的货物上盘腿坐着。下面有车在走,自己也能朝着四周看看环境。

    可现实却是。他们这些保镖根本就没有能让坐着的地方,在管事的安排下几人一组保护一辆车,所有人都是跟着车走的。

    这,这就没意思了吧……

    不止是要跟着车走,而且在车轱辘陷到坑地里的时候,他们这些保镖还要负责把车给人家推出来。

    虽然有的是手里还带着随身的武器,但这从头到尾他们似乎是在做民夫的活呀。

    有些无奈的听着那些男人喊着口号,众人一起把车给推出来。虽然这边管事的不会拿着鞭子抽人之类的,但对方却是有专门车辆可以坐着就令州觉得有些不爽。

    不过这也没办法,普通人可能就是这么依靠出卖气力来赚钱的吧。反正她是觉得,自己是不会再做第二次这样的工作了。

    一路跟着车在官道上走着,一路上确实出现的盗匪但整体下来几乎没什么太大的事情,那些人数不怎么多的盗匪基本上都没靠近车辆就被这边的镖师给解决了。那管事的还非常高兴,对作战英勇的几个直接给予现金奖励。

    看到这一幕,州不禁暗暗感叹。真是不论什么年代,公司管理的这一套全都是如出一辙的。

    出了树林走过了有些危险的山路,花了快一个月时间后众人终于到了开阔的大平原上。

    这里平原的两边全都是大片大片金黄色的麦田,一条官道从中间一穿而过。在路上走的时候,他们还能看到田地两边有正在忙碌着的人们。

    到了平原上也就相对安全一点了,为了加快速度包括赶车的车夫在内所有人都坐到了车上。车夫在车上赶马,这个车队开始加速朝着目的地前进起来。

    虽然现在出现了州脑海中想象的场景,终于可以坐在车上做保镖了。

    可现实却是,本就装满货物的大车上再挤着四五个人,这块空间里根本没地方让她那么潇洒的坐着了。

    所在车的角落里,看着周围对自己形成半包围驾驶的大汉。闻着那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接触过的男人的气息,州只感觉自己脸上竟然莫名的有些发烫。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曾经只不过是大学生的自己,竟然没有任何的感情经历以及和男性交往的经验。

    “呦,兄弟。没想到你没多少肉,但却这么厉害,你那一摔让我现在都觉得有点头晕。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坐在货车上,一个大汉将手中板斧平放到地面上手这才微笑着和州打着招呼。

    虽然州不记得这是谁了,但从对方的话语中能听出,这个人似乎就是之前自己为了证明实力时被她打败的那两个人之一。

    原本她以为这人会被刷掉的,没想到管事的还是把他给选上了。

    “侥幸,侥幸而已。”摇了摇头,州也不知道和男性应该聊点什么。

    “侥幸?这怎么能是侥幸呢?我曾经是王将军手下右威卫的军官之一,因为犯了点事被王将军开除军籍了。没办法。家里虽然也有几亩田,但我这笨人也不会种什么地,所以乘着还没老就继续出来靠买力气挣钱了。”

    一边说着,他还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种骨骼噼啪作响的声音给人一种极大的威慑力。

    听着那人的话,州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自己能打败普通人可以理解,但如果打败军官了这该怎么解释。

    就在她沉默的不知道该说带你什么的时候,那个大汉再次开口了。

    “说真的,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输掉的。曾经当兵的时候我身先士卒斩杀数十位契丹将领。如果一定说我哪里比不上别人的话,那么除非你是修真者。”

    修真者?

    听到这里,州突然意识到自己很久之前,因为在轩辕氏的那个时代就把幻化之法传给这里的人了。后来在鬼谷教书,同样吧修炼的方式传给了自己的学生。

    没想到自己当初只是传了一些强身健体的功法,而现在竟然已经有专门的流派和称呼了。

    “哦,是的。”见对方说到这了,她也就顺坡说下来了。“曾经和家师学过一些,不过只是略的皮毛,现在仅凭借着一腔热血开始闯荡江湖。说起来实在是惭愧。”

    “果然是修真者呀,这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所无法企及的境界。听说最近皇帝陛下招安了一个叫‘衍天宗’的修真者门派作为护国神教,但愿这些人能佑我中原吧。”

    “衍天宗吗?”听到这里,州流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因为她感觉到,有意思的事情又增加了。

    因为不受到人走路的限制了,整个车队前进的速度提升了一大截。

    但因为加大了重量,为了能让马承受的住,所以他们每隔几个小时就要所有人下来慢慢悠悠的再走一段时间。

    经过了一整天的赶路,终于是在地图上有了明显的前景。管事的告诉他们,再过不到半个月就到长安了。

    这天晚上车队在一个小山包下面过夜。车队整个靠着山围成了半圆形,里面有的人支了帐篷,等随性的大厨做好晚饭后就可以休息了。每天的这个时候,也是众人为数不多的可以相互交流的时候。

    帐篷是有限的,几个人分一间,州自然不可能去睡帐篷。正好晚上本来就有队伍要轮流守夜,她就跟着守夜的队伍在附近单独的地方休息了。

    反正这里是职场,在没有明确隶属关系的情况下其他人才懒得管别人的事。

    靠在山包上的树枝上,比较高的位置可以让她眺望更远的距离。或者说这种抵挡盗贼的工作她都不需要眼睛,只需要将意识扩展开来就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动静了。

    仰面看着天空中的明月。虽然这些天生活上实在是一般,但这一个多月来的放松时间已经令她快要忘掉曾经的种种了。

    似乎此刻的自己已经脱离的时间旅行者的身份,成为了这个时代努力生活着的一个普通人。

    她不敢回忆,也不想回忆。拥有千万年记忆的她一旦陷入到回忆之中,整个人的意识都会处在一种混沌状态里。

    她不知道人脑对记忆储存的极限是多久,因此她只能希望在遥远的未来这个文明能发明出类似记忆删除的装置。将那些自己无意义的记忆删掉,好好的做一个正常的人。

    就在州看着月光和漫天星斗有些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股有些怪异的感受顺着吹来的晚风传到了她的身上。

    这是……灾厄的气息?不,不全是,是一种似乎被稀释掉部分的很淡的灾厄气息。

    虽然不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立刻从树上弹身而起落在地上。

    眼中碧绿色光芒跳动一下,整个人瞬息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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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5214/ 第一时间欣赏时间旅人:州最新章节! 作者:木下沧海所写的《时间旅人:州》为转载作品,时间旅人: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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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旅人:州介绍:
“我能感受到你很强。跟我们说说吧,你是谁?”
······
“我出身在距今四亿年前的末世,我们那个时代拥有被称为‘灾厄’的天灾。当它爆发后会诞生处超强的个体强者,它们只知道毁灭和破坏,我们将其称之为‘使徒’。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实力较弱但数量庞大的‘毁灭生物’。”
“'灾厄’会呈周期状态不断循环,而在我19岁的时候,那场天灾让我失去了一切。之后作为唯一幸存者的我,成为了对抗它们的‘战士’,在被改造后被迫获得了永生的能力。”
“最后在第十一次‘灾厄’降临后,我们的文明被覆灭,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我就这样停留在这片满是灰烬的土地上,苍茫的大地只剩下我一个人。”
“后来万物流转生命重新诞生,我用无尽的生命看到了太多的成功与兴衰。而在漫长的时间中的我也拥有太多的身份,战士、仙人、贞人、鬼谷、仙师、真人、师尊、门主、姐姐、神明等等。”
“而我现在的身份,则是几天前刚被撤侨回来的普通华夏公民。”时间旅人: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时间旅人: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时间旅人: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