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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道神醉     剑开福地洞天txt下载     剑开福地洞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6章 十凶领域

    “妖孽!!我农祇福地守护大阵即将启动,你孤身犯险,若能知难而退......”

    瑶扶风还在宣扬场面话,伊令莒已经冷冷打断:

    “已经打上门来,还说这些何用?”

    他回首大吼一声:

    “诸将,狭路相逢勇者胜!尔等建功的时刻到了!”

    滚滚滔滔的气势之中,陡然浮现出十二个形貌各异的福地修行者。

    现身之后,齐声高喝:“遵令旨,灭妖孽!”

    霎那。

    十二道挟带虹光煞气的身影,宛若雷霆震荡,分为十二个方位,全都涌向了花桥上的十王旒殊。

    旒殊凌空站立,目中仍是讥讽,似乎对眼前扑袭而来的人群,丝毫不放在心上。

    白袍艳丽,睥睨而傲然!

    “杀!”

    “杀!”

    十二位圆满神将,已经突袭而入旒殊处身范围。

    弹指间,花影、雷电、火海、狂潮、铁枝金叶纵横等等攻势,瓢泼肆虐而来,震荡百里,延绵喧嚣。

    每一位奋不顾身的农祇福地神将,外貌上皆有些残缺。

    因为这些人,皆是农祇福地的罪将、叛逆、断路将领,属于戴罪之身,而且年纪也大,别无他途。

    他们只能依靠卖命的功劳,来续上自己的路。否则,终究是死,何不殊死一搏?

    为何是十二位神将前来围攻?而不是数十上百的群攻之势?

    因为面对“十凶”,只要围攻人数超过十二,便会引发“十凶”的“特殊领域”。

    十凶可改变战场,直接分割所有人,形成幻境中的一对一屠杀!

    如若是小乘尊者上阵参战,那么就直接刺激“十凶”开启领域,属于下策。

    况且,即便是下策,“十凶”领域里的小乘尊者也是凶多吉少,十有八九要被歼灭,身死道销。

    任何一个福地,或许可以承受大量神将死亡,但绝不能承受尊者的伤亡,避免损害福地根基。

    所以在万年前的中州中兴之世,人皇就是依靠前赴后继的英勇神将们搏命。再加上一批天才绝艳的天骄人物,以神将之身发挥尊者之力。

    从而,一举平定“前古十凶”之乱。

    但是历史上这个光辉闪耀时刻,到如今只能仰望、追忆,已经是不可复制了......

    此时此刻。

    旒殊面对浩荡而来的十二位神将攻势,轻哼一声。

    她只是点了点白皙玉足。

    瞬间,旒殊足下宛若潮水绽放,释放出十二根幻象纷呈的藤蔓。

    每一根藤蔓的尽头,都仿佛联结着一个“旒殊”的虚幻之影。

    但这个幻影,看似旒殊的形态,正面却是突袭而来的神将形象。

    真真幻幻,假亦成真。

    这就相当于,每一位神将,面对的是自己。

    轰~~

    蓬蓬蓬蓬蓬......

    战局已经轰然触发,每一位神将皆是拼尽全力,大开大阖,与面前的幻影以及“自己”开始交手。

    无穷的磅礴威力震荡开来,百里范围“烽烟四起”,各色光华、气劲、宝物、外物,璀璨升辉。

    旒殊依然是睥睨四方,凌空站在花桥上。

    她仅仅只是释放十二根藤蔓,就轻而易举挡住了十二位圆满神将的攻势。

    甚至看起来,滔天骇浪般的攻势,几乎都未影响到她的裙角。

    这位傲然“嚣张”的妖灵王族,眼含讥讽,视眼前群雄如无物。

    所有攻击旒殊的圆满神将,就相当于自己和自己作战。除了身外之宝,或者天赋隐藏神通以外,其他一切手段都是势均力敌,无可奈何。

    这简直是颠覆了所有修行者们的战斗概念。

    此刻在战局外侧继续结阵的瑶扶风等人,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一批批赶来的农祇福地众将,也是观之震惊、悚然,各怀各的心思。

    在场诸位,已经是听说过“十凶”之威。但听过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亲眼所见,再才知道,历史上那一幕是何等惊心动魄,难以想象......

    “妖孽辱我福地,岂能袖手无能!!”

    伊令莒闷喝一声,掀开袍服,当即便要入阵参战。

    瑶扶风赶紧出手扯住,低喝道:

    “令莒,不可!”

    “你若上了,‘十凶’的领域便会激发展开,到那时场面更是不堪!乃是下下之策啊!”

    雨决明也是劝道:“不可妄动!令莒你是福地镇守大将,岂能亲身犯险?”

    伊令莒双眼通红,转头喝道:

    “难道就看着这妖孽肆意横行??如此嚣张,欺我福地无人??”

    瑶扶风眯了眯眼,摇摇头,加紧扯住伊令莒,却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苦行僧,冷冷道:

    “高僧,苇驮太子隐伏不出。你身为伽澜佛国的首选,难道也要袖手旁观不成?”

    农祇福地赶来的所有人,顿时全都望向苦行僧,目光中既有逼迫,又有怨忿。

    苦行僧提着纯金降魔杵,脸色一直在纠结。

    “此事因苇驮太子而起,大师是否应该做出表率?否则你不参战,我等福地众将,恐难心服!”雨决明也是高声说道。

    苦行僧其实自从前来,已是有了应战之意。但他脸色幻变之后,暗叹一声,沉声道:

    “非是贫僧故意避战。实则身负护卫苇驮太子之责,伽澜佛国援兵未至,贫僧不可轻动。”

    瑶扶风顿时气得不知如何开口。

    伊令莒猛然挣脱瑶扶风的拉扯,双目如电,瞪向苦行僧,暴喝道:

    “你我皆尊者战力,若是畏战不前,岂不令麾下心寒?”

    “既然两家携手共抗此妖孽,我愿与你同上!你可敢否?如若不然,此战也不必再打!”

    苦行僧沉默看向伊令莒,眼色已有惺惺相惜之意,咬牙提动降魔杵,不禁是笑道:

    “好!!愿与伊先生出战,不过生死之事尔,又何足道哉!”

    伊令莒闻言,放声长笑,与苦行僧并肩,瞬间扑进了旒殊的战局范围。

    瑶扶风和雨决明难以劝住,顿时双双摇头苦叹。

    轰隆~~

    半空中,陡然如巨雷暴动。

    苦行僧犹如金刚佛陀,刹那挥舞降魔杵,以雄浑伟力,硬生生突破旒殊的防御,欺身攻入。

    伊令莒却是手握一柄木纹般药叉,身躯暴涨,亦是如同尊者伟相,联手苦行僧一起,也是闯到旒殊眼前。

    转眼霎那,战局骤变!

    空中风云呼啸,一浪接一浪的虚幻涟漪,仿佛潮水一样汹涌铺开。

    站在花桥上的旒殊,双手一合。

    虚幻涟漪和潮浪滚滚,淹没了所有攻伐的圆满神将,以及苦行僧和伊令莒。

    只留下十几个光芒黯淡的“漩涡”。

    甚至远远望去,依稀可见“漩涡”内隐现每一个被淹没之人。

    旒殊的本体已经虚化,淡得几乎难以发现。

    此时此刻,就相当于旒殊“身化领域”,于无形之中,与所有近身的人,展开不为人知的交战。

第197章 人皇磨刀

    “扶风长老......”

    雨决明焦虑地瞧了瞧大量“漩涡”形成的诡异战局,心中忐忑,靠近瑶扶风,传音入密询问:

    “接下来,该当如何处置?”

    虽说雨决明向来对瑶扶风不大服气,但毕竟在农祇福地长老会列席之中,瑶扶风的位置比他高。此刻十凶之祸,瑶扶风知道的秘辛也更多。

    所以眼下的难题,也只能征求瑶扶风的意见抉择。

    瑶扶风脸色复杂,凝视着十王旒殊形成的特殊领域,眼神中反复掠过不安和犹豫,此刻听到雨决明传音询问,叹息一声,也是传音道:

    “令莒和苦行僧皆是小乘尊者境界,二人激发了‘旒殊’的领域,那便只能拼死一搏,看看是否能冲破领域......”

    “十凶的领域可以冲破?”雨决明闻言有些欣喜。

    瑶扶风微微摇头,解释道:

    “冲破自然是可以冲破,但很难,必须拿命填......”

    “十凶虽说凶名赫赫,但毕竟也未到陆地神仙之境。这领域确实难缠,但只要闯入者实力强横,也能搏出一丝破绽!”

    “无论是令莒或那个苦行僧,在各自迷雾漩涡中,搏出一丝破绽,便会脱离漩涡,从而与另一人汇合,夹击旒殊......”

    雨决明听到这里,更是欣喜,却察觉瑶扶风的话语似乎很消沉,不禁疑惑问道:

    “怎么?扶风长老觉得,即便令莒和苦行僧夹击旒殊,也是徒劳?难以完全冲破领域?”

    瑶扶风苦笑道:

    “且不说令莒和苦行僧,能否脱离漩涡后,双双汇合......单说这旒殊若真是被夹击,令莒和苦行僧只怕也撑不过数回合......”

    “也就是说,咱们还是要送命进去填......眼下看情况,令莒和苦行僧仍在漩涡中,应该是不能指望汇合了。”

    瑶扶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压低语气道:

    “我此刻尚在犹豫,是否继续往里派遣神将或尊者......”

    雨决明也听出其中意思,脸色立刻阴晴不定。

    如今要么是继续往十凶领域里填命,继续加大旒殊的压力,增加伊令莒和苦行僧破局的可能。

    要么静观其变,等待伊令莒和苦行僧破局,再行抉择。

    雨决明不动声色地回望身后,可见赶来的福地成员里,有三位小乘尊者,以及二十多名戴罪圆满神将。

    三位小乘尊者中,其中一位是瑶芝芝的父亲瑶青镜,另一位是姜泥的母亲雨惜。

    瑶青镜和雨惜被派遣来参战,自然是因为两家的女儿逃婚,引发长老会震怒,特命前来赎罪。

    农祇福地并非西晋最强的福地,所以小乘尊者并不算多。此刻在场的,加上已经进入领域与旒殊搏杀的伊令莒,连同雨决明自己和瑶扶风在内,已算是福地近半的尊者战力。

    此时此刻,雨决明不禁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触。

    毕竟若是伊令莒和苦行僧落败,瑶青镜等人必须参战。

    长老会决议不容更改,那么雨决明和瑶扶风也必须参战。任谁也不敢抗命不遵,否则便是叛逆......

    雨决明咬了咬牙,又再传音瑶扶风,低语询问:

    “扶风长老,咱们拼命归拼命......但是,但是大长老......他老人家以及那两位祖宗,真就袖手旁观么?”

    农祇福地大长老乃是陆地神仙之境,圣王不出,大长老便是农祇福地的首席掌权者。

    至于“祖宗”,是福地子弟对于老一辈陆地神仙的尊称。一般来说,福地的“祖宗”皆在闭关,千百年难得一见,只能算是福地最后的底牌、底蕴。

    瑶扶风却不敢深究这个话题,只是摇头道:

    “大长老自有决断,咱们听令行事,不可多言!”

    雨决明心中一颤,顿时低头不语。

    轰嚓~~

    轰喇喇~~

    场上诡异战局里,时不时有狂潮骇浪般轰击之声,传荡四方,引起周围神将和尊者一阵阵心浮气躁。

    每当回响一声轰鸣,众人眼前的“漩涡”,便会急剧浑浊,然后走向支离破碎。

    最终,漩涡会彻底平息,再也见不到一丝涟漪。

    观战的皆是修行强者,皆可看出,如此现象,等同于漩涡内的那位神将,已经身殒道销。

    生死一线间,众皆可闻。

    所有在场准备参战的神将尊者们,有的悲愤,有的烦躁、有的冷漠、有的面如死灰......

    瑶扶风和雨决明,渐渐不再犹豫等待,回首身后,开始派遣余下的神将尊者们,进入十凶领域参战。

    ......

    ......

    此时此刻。

    距离十王旒殊领域战场颇远的空中。

    一团若隐若现的浮云,静静虚浮。

    浮云上,盘膝坐着一位身穿繁花羽氅,容貌清矍的老者。满是皱纹的手上,轻捏一根柳绿枝叶,仿佛拂尘般敲着膝头,显得闲情雅意。

    老者身后,恭敬侍立一个八九岁的童子,头扎双髻,满脸稚气。

    “老祖,你再不出手,咱们福地的将领和护法,便要全军覆没了......”

    童子远望着凌空花桥下的战局,焦虑地喃喃低语。

    老者淡然,似乎万物不萦于怀,半晌后缓缓道:

    “伽澜佛国殒灭的人,比咱们可多得多。”

    童子满脸疑惑不解:“佛国死得再多,那也是佛国的人。眼下却是咱们的人在拼命,老祖难道袖手旁观......”

    老者呵呵笑了笑,举起手中柳绿枝,轻敲了一记童子的额头,说道:

    “童儿找打,你这话却说得不对。举世间诸多福地,皆是同气连枝,怎可分彼此。即便派系有别,也不可生分。”

    童子揉着额头,仍是焦虑道:

    “老祖说的话,童儿听不懂。童儿只知道,老祖再若不动手,咱们的人都难活命!”

    老者却仍是云淡风清,说道:

    “活与不活,也要看他们的造化和实力。若能在十凶手下,侥幸存活,那便可扶摇上枝头,去中州聆听人皇的调遣。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童子听得似懂非懂,怔怔地瞧着老者,不知如何说。

    老者仿佛自言自语道:

    “三界承平日久,早已忘了有恐怖外敌环视觊觎。”

    “此次十凶再临人间,那便是‘磨刀石’。只有磨出最锋利的战刃,方可握在人皇手中......”

    “偏偏有些自诩聪明者,营营苟苟,以为可以浑水摸鱼,真是可笑可笑......”

    童子哪里听得懂老者说什么,远远盯着战场,跺脚道:

    “老祖啊,咱们又死了几个!你老人家行行好,还是出手吧!再这么多死几个,咱们福地,可就要塌啦!”

    老者闻言,不禁失笑,远望战场的目光却仿佛直取千里之外,不知眺向何方,淡然道:

    “有我这个老东西在此,你怕什么。况且此时不是出手的时刻,在咱们门外,还来了一位‘九王无光’。”

    “啊?”

    童子惊吓,瞪眼道:“还有个十凶也来了?”

第198章 入阵

    “父亲......”

    “母亲......”

    瑶芝芝和姜泥惊急交加,此刻可见,凌空花桥那边战场上,瑶青镜和雨惜,已经联合身边众将,准备参战。

    “哎呀,这明摆是送死啊!”哮天犬望见也是啧啧摇头。

    晁馗同样咂舌道:

    “顾君临说,十凶领域之内,小乘尊者也要有去无回。瑶姑娘的爹和姜姑娘的娘,确实是去送死......”

    二女更是惊急失措,毕竟她俩从未听说过“十凶”,慌忙问道:“当真?”

    晁馗点头,认真说道:“你俩节哀吧,搁这情况看,你爹和你娘,是被迫送死。”

    哮天犬也插嘴道:“不怕不怕,两位姑娘有所不知,这个大脚板是冥狱的。将来想在冥狱见你俩爹娘,也是容易的事......”

    话未说完,瑶芝芝和姜泥脸色苍白,惊呼一声,已经连袂一起,冲了过去。

    “哎哎哎,别去啊......”哮天犬一个没拉住,顿时唉声叹气。

    河童飘过来,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憨货,能不能闭嘴!!”

    哮天犬和晁馗哑然,只得讪讪低头。

    陈浮生冷静地眺望半空的战场,转头看着众人,缓缓道:

    “你们在此等侯,若是姜师妹和瑶师妹回来,不可再让她二人轻动。”

    河童赶紧追问:“你想干嘛?”

    “我去会一会‘十凶’......”陈浮生只是笑笑,直接遁身飞向战场。

    ......

    ......

    “父亲!”

    瑶青镜一脸冷肃,正要迈步进入十凶领域,忽闻耳外传来女儿的喊声。

    他回首一望,顿时惊喜:“芝芝!”

    瑶芝芝已经扑上前来,拉住瑶青镜的袖子,含泪道:

    “父亲,我听说十凶不可敌,这领域内凶多吉少,十死无生,你不可进去!”

    “母亲!”旁边的姜母雨惜也是听到女儿声音,回头惊喜万分。

    姜泥飞奔到母亲身边,急声道:“母亲,十凶领域不可进,我不让你进!”

    此刻,瑶扶风也是惊讶瑶芝芝和姜泥现身,但随即沉声喝斥:

    “放肆!你二人出逃,形同叛逆,已是戴罪之身!当此之际,怎可乱我军心,还不快退下?”

    雨决明瞧了瞧姜泥,毕竟是雨农氏的血脉,而且天赋奇高,一直也是颇为看重,当即走近前,劝道:

    “莫要胡闹!十凶领域之内,还有伊长老和佛国的尊者,并非绝对凶险。历史上十凶之乱,只是说难敌,也并不是有去无回。”

    “你二人快快退开,以免扶风长老怪罪。”

    姜泥极是倔强,仍然一步不退,仰首道:

    “决明长老,母亲为我受苦颇多,我怎能眼看她孤身犯险?我愿代母亲入阵参战,还请二位长老成全!”

    雨惜摸了摸姜泥的发丝,叹息道:

    “痴儿,你既知此去凶险,我这做母亲的,境界比你高,自然是比你更合适。况且,天下岂有让子女去犯险的道理。”

    说着,雨惜转头看向瑶青镜,笑道:

    “青镜族兄,你我皆是尊者,又称护法。既是护法,岂有遇险而避的道理。走,你我携手一战!”

    瑶青镜哈哈大笑,抚了抚哭得泪眼迷蒙的瑶芝芝肩头,沉声道:

    “回去,照顾好你母亲。你既不想嫁,为父也不强求你,只求你平安喜乐......你若有险,我有何面目再见你母亲?”

    他转头看向瑶扶风,抱拳道:

    “扶风长老,我若此去无回,小女还请你照顾一二。”

    说完再不回头,瑶青镜一声长笑:“福地有难,岂可退避!诸将,与我出战!”

    身边诸众神将皆是高声应和。

    瑶青镜和姜母雨惜,并肩冲入战场,瞬间消失于漩涡之内。

    “父亲......”

    “母亲......”

    瑶芝芝和姜泥抢身上前,雨决明赶紧拉住二女,不敢再出什么乱子。

    “你是何人?”

    忽然,瑶扶风的声音响起。

    雨决明回头一看。

    眼前已经多了一位身材硕长,面容俊秀,双瞳异色的年轻男子。穿一身青色长袍,背负长剑,浑身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气势。

    “陈白师兄!”瑶芝芝泪眼中只是见到陈浮生,顿时如见亲人,什么也不顾,扑到陈浮生胸前,放声大哭。

    她原本想开口让陈浮生救救父亲,但转念一想,陈浮生也并非小乘尊者,圆满神将还未达成。况且十凶领域如此凶险,又怎能让陈浮生犯险?

    一念至此,瑶芝芝更是不敢说话,紧咬嘴唇,只是悲恸流泪。

    姜泥也是见到陈浮生到来,但如同瑶芝芝一样,没有多言。

    “陈白?”

    雨决明和瑶扶风互看一眼,皆是没听说这个名字。

    但雨决明心中一动,不禁想到什么,顿时恍然道:

    “你是陈浮生?大荒试炼化名陈白的陈浮生!”

    陈浮生微微一笑:“正是。”

    瑶扶风也是瞬间明白过来,打量陈浮生,眼中多了几分看重。

    如今的陈浮生名声鹊起,天下知名,隐隐并肩年轻一代最出众的几位绝代天骄。

    “你所来何事?”瑶扶风不禁问道。

    陈浮生指了指瑶芝芝和姜泥,淡然道:

    “我代这二位姑娘,入阵助战,可否免去她二人的罪责?”

    瑶扶风和雨决明双双愕然。

    “胡闹!”瑶扶风当即喝斥,“你并非圆满神将,又不是我农祇福地之人,实力也未达到入阵的资格,何来功劳可言?”

    “陈白师兄不可......”瑶芝芝赶紧摇头。

    姜泥上前一步,低语道:“浮生师兄虽有好意,但此事不可轻下决定......”

    陈浮生只是笑笑,眼神中安抚二女,又看向雨决明,仍是说道:

    “我代二位姑娘入阵助战,不知可否?”

    瑶扶风脸色不悦,雨决明却是凑近前,皱眉传音说道:

    “扶风长老,这小子可是杀过十三太子安无悠,也杀过萧冠......此事天下皆知!”

    瑶扶风顿时脸色犹豫。

    十三太子安无悠、谪圣亲传萧冠,若是放在现今,必定是远超圆满神将的人物。即便比之小乘尊者,也是不弱。

    雨决明继续劝道:

    “当此时刻,多一个转机也好。无论他实力与否,入阵助战,那便多一份意外的指望。”

    瑶扶风目光闪动,看向陈浮生,半晌后,点头道:

    “你若参战,我必上禀长老会,免除瑶芝芝和姜泥的罪责。”

    陈浮生微微一笑,颔首谢过。

    他转眼看向瑶芝芝和姜泥,低语道:

    “你二人去河童那边等我,若未见我,不可轻离。”

    瑶芝芝和姜泥,只得懵懵懂懂的答应,转身又再离开。

    瑶扶风和雨决明互看一眼,皆是暗中啧啧称奇。

    陈浮生再不多说,拱手施礼,然后转身遁影,已是闯入十凶领域漩涡之中。

    ......

    眼前宛若迷雾重重。

    天地间只见无数“漩涡”纠缠联结,然后便是无数藤蔓、奇花异草、摇曳枝叶,再加如脉络般的血线,纵横交错,犹如大幕。

    凶煞骇浪此起彼伏,眼前路径难辩。漩涡和血色仿佛形成天地,构造出诡异绝伦的空间,令人窒息胆寒。

    陈浮生手握无间龙雀,缓步前行。

    还未走出多远。

    突然!

    噗噗噗噗......

    身周四处,那些纠缠联结的“幕”墙上,迸裂出不少孔洞。然后有花骨朵绽放开来,吐出几个黑影。

    黑影迎风即涨,眨眼瞬间,已是形成比常人略高的体型。并且四肢细长,肌肤贲张有力,颇为健壮。

    共是五个类人般“怪物”,和之前陈浮生见识过的,解体的妖灵奴仆一样,背有翼翅般骨骼。

    毫无疑问,这些迸裂出来的,也必然是妖灵。

    只不过,由于未能附身掠夺外界的修行能力,只能依靠妖灵本能行动。从观察来看,实力也就略高于枢神将而已。

    妖灵出现的同时,几乎不用陈浮生动手,狲喉已经是吐出黑气,如同长手长鞭。

    短短瞬间,五个妖灵便被狲喉吞噬,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声音。

    陈浮生笑了笑,继续提剑前行。

    其实他决定进入这个十凶领域,也是有心理准备。

    一来是报恩,毕竟二女赠予了灵山底蕴。且不说二女的心意如何,是爱慕还是关切,这终究是恩情。

    陈浮生并非知恩不报的人,所以这份情,必须报还。

    二来是因为顾君临的警告,陈浮生知道“十凶”会灭杀神嗣寰榜前列的天骄人物。此战不可避免,迟早遭遇。

    甚至真要到了狭路相逢,陈浮生觉得自己面对的,那就不是一个“十王旒殊”,而很有可能,是几个或者十凶全员。

    那么此刻只有一个“十凶”在场,却是最好时机!

    当此时机,窥觑其实力如何,也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三来是因为妖灵王族!

    “十凶”皆是妖灵王族王血,对于狲喉来说,简直是天赐灵机。

    在时光长河里,苐天就说过,狲喉乃是妖灵之种。

    之前陈浮生杀妖灵奴仆时,狲喉也说是大补。

    那么若能搏杀到“十王旒殊”,对于狲喉的成长,毫无疑问是巨大的,值得搏一搏。

    如此种种原因,让陈浮生有了入阵的决心,绝对不会错过。

    “父!”

    “血压!”

    狲喉的字音进入陈浮生耳中。

    陈浮生明白这个意思,狲喉发现了同类,并且感觉对方有着血脉上的压制。

    果不其然,随着狲喉的话音,前方浓雾缭缭,缓缓步出一个曼妙身姿。

    首先是一双诱人玉足,然后是凹凸浮透的胴体,最后是妖艳不似人间的美貌容颜。

    “十王旒殊......”陈浮生止步,凝神戒备。

第199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十王旒殊......”

    陈浮生止步。

    但是,眼前这位突兀现身的“十王旒殊”,却并非外界那般模样。

    而是一半身躯为实体,一半却是虚体。宛若从中间一分两半,实实虚虚,似真似幻,更增添了诡异妖娆的气势。

    “咦??”

    现身的“旒殊”,发出一声惊咦。

    她那一半真一半虚的眼眸,注视陈浮生,不禁低语:

    “吾似乎感应到同族血脉的气息?”

    “嗯?却又不像......”

    “冥界气息更重,似吾族类,却似是而非......”

    当此时刻,狲喉也是再次发出字音:

    “父,大补!”

    狲喉显得异样的兴奋,非常躁动。

    这是陈浮生第一次感应到狲喉有极度渴望的战意,甚至影响了陈浮生自己也是血气沸腾。

    其实不用狲喉提醒,陈浮生也知道眼前的敌人,无论如何也要将之诛灭。

    “战!”

    陈浮生一声清喝。

    无间龙雀发出剑啸,战意如沸。

    轰~~

    陈浮生毫不犹豫力尽全开!

    日月交辉的灵山之影,在陈浮生体内轰然大作。

    “燃神!”

    焚天剑意、道珍剑首、龙雀、龙血、灵山......极尽升华。

    四面八方,仿佛群龙汹涌,烈焰燃燃。

    剑芒尽数辉洒,形成雷电火海交缠的滔滔大势。

    唳~~

    一道金光如虹,瞬间闪现,雷电交缠的金色鹏鸟奔涌于燃神剑势内,冲向“旒殊”。

    又有一座拈花佛陀,同样闪现而出,声声禅唱如雷音,与燃神剑势相辅相呈,随同金鹏一起,冲向“旒殊”。

    父子联手!

    力至九成!

    燃神一剑、大日金鹏、花神佛陀,交相辉映,犹若天作之合,汇聚成浩浩荡荡的宏伟大力,全都斩向“旒殊”。

    如此声威,如此迅猛,即便眼前的“旒殊”是小乘尊者之境,也不可阻挡,只能是硬碰硬!

    这是陈浮生一力降十会的战略,逼迫“旒殊”不玩诡异花巧,直接与之近身交战。

    拥有道珍剑首和狲喉,陈浮生丝毫不惧小乘尊者。

    霎那。

    面对陈浮生急骤雷霆的浩然攻伐,“旒殊”果然是立足不稳,当面受到压迫。

    她那半虚半实的躯体,已经越来越虚化。

    甚至四面八方的诡异空间,也在剧烈颤动。

    空间不稳,直接也影响了“旒殊”,令她的身形不断虚化,仿佛要飘散一样。

    陈浮生一剑既出,陡然便有明悟。

    “十凶”可用特殊领域制敌,即使是小乘尊者,也受其害。但反过来,特殊领域也会影响“十凶”。

    若能全力撼动领域,十凶也并非不可战胜。

    果不其然!

    “旒殊”发出尖厉愤怒的啸叫。

    在剑势伟力的轰然压迫之下,“旒殊”越来越虚化的身体,骤然迸裂出无数细微如丝的触须。

    这些触须,仿佛迷雾和花草碎末的结合体。甚至如手如翼,向着四面八方爆裂挥洒。

    嗤嗤嗤嗤嗤......

    每一丝触须,都迅快缠上了空间里的漩涡。

    一圈又一圈涟漪,从无数漩涡里震荡而出。

    陈浮生的燃神之剑,以及狲喉的大日金鹏和佛陀,全都绞进涟漪漩涡之内。

    甚至陈浮生掌中的无间龙雀喷吐剑芒,也仿佛多了一层层触须,显得艰涩、滞固。

    陈浮生此刻就像坠入一个无穷粉末漩涡的障碍之中。

    此前力尽九成的攻势,居然被化解、分割,再也无法形成压迫“旒殊”的伟力攻击。

    陈浮生终于领教到了“十凶”的厉害。

    如此看来,无论多么强大的对手,十凶皆能用妖灵王族特殊手段,将强大攻势纠缠靡乱。

    就好像一拳打出,十凶却将这一拳重新掰为指头。

    轰轰轰......

    喀嚓喀嚓喀嚓......

    弹指瞬间,虚化近乎飘散的“旒殊”,开始反扑。

    整个空间由于无穷触须漩涡的铺展,已经越来越模糊。一朵又一朵花骨,在漩涡里绽放,吐出。

    吐出的黑影,迅速化为妖灵奴仆。

    妖灵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全都发出刺耳欲聋的尖叫、嘶嚎、咒骂......

    扑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妖灵奴仆以及尖叫音波,仿佛狂潮滚滚,立刻笼罩整个空间。

    “旒殊”的身体已经看不见,漫天漫地只有无尽的漩涡、触须、妖灵、音波,掩盖了一切一切......

    这是陈浮生第一次面对如此战斗。

    他就像深陷妖灵的诡异“巢穴”,四周尽是粘稠、晦涩、昏黯,所见所感,皆无法尽数辨认,不知身在何处。

    难怪说“十凶不可敌”,如此诡异的空间,即便是小乘尊者,也要含恨败退,根本就无法施展全部实力。

    甚至连自己面对的是谁,也不知所踪。

    “狲喉!”

    “你对付这些奴仆!我独战旒殊!”

    陈浮生大喝一声。

    如此战局,只能是分开攻击。

    要不然,父子联手,无论打出多大的攻势,都要被这个诡异空间化解。

    不如分开两个强力“拳头”,各取所需。

    “好。”

    狲喉发出字音,一道黑气冲天而起,已经闪现而出。

    婴孩般的小身体,瞬间化为六丈双翼的大日金鹏。行雷喝电,遍缠雷火电丝,闪耀突进。

    金鹏嘴中,喷出黑气,如同尖刺。

    尖刺每掠过一个妖灵奴仆,便如刀切豆腐,毫不费力。甚至戳一个吞噬一个,一个接一个消失。

    大日金鹏尾后,虚虚浮现拈花佛陀,阵阵禅唱如雷音。每一波雷音震荡,都在打击孵化妖灵的漩涡。

    整个诡异空间里,由于狲喉的搅局,已经不再模糊难辩,渐渐可以看出许多路径和破绽。

    所谓相生相克,估计“旒殊”也没想到,她手中的特殊领域空间,却正正撞上了同为妖灵的狲喉。

    陈浮生此刻压力骤减,迅速以剑刃映照双瞳。

    眼前迷雾再无遮蔽,目光灼灼,霎那便盯上了隐藏的“旒殊”。

    “煌煌日月,交辉我身!”

    “逆鳞!”

    陈浮生举剑向前。

    轰隆~~

    掌中无间龙雀,骤然如朦胧龙影,逐渐如虹暴涨。

    陈浮生体内龙骸灵山的深处,隐隐若无的“逆鳞”,霎那暴发璀璨光华,冲破天灵。

    灵山日月,交辉无俦。

    龙雀再非龙雀,已经绽放“道珍”之威!

    “开门遁!”

    陈浮生开启生门,闪现“旒殊”眼前。

    一剑!

    斩出!

    这一剑,不是梵龙也不是燃神,而是陈浮生以本命灵山伟力,以逆鳞助势,堂堂正正、浩浩荡荡的一剑。

    这一剑,取的乃是“道珍之道”,而道珍攫取力量的源头,则是“真龙逆鳞”与洪荒日月交辉的原始之力。

    嗷吼~~

    真龙出世!

    世间独一无二的“真龙”大圆满灵山,恢宏升华!

    陈浮生手中剑已经化无,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光华之中,无穷云烟虹雾之中,超越十丈的雄伟纯血真龙。

    真龙昂扬奋发,磅礴大作,颈间“逆鳞”生辉。

    破除一切无妄迷障,势无可挡。

    冲向十王旒殊!

    此时此刻的“旒殊”,已经逾发的虚虚若影。她维持的特殊领域,在狲喉肆无忌惮的吞噬之下,岌岌可危。

    空间反被削弱,全都成了狲喉大补之物。

    “旒殊”深受影响,反而难以发挥全盛之力。

    当此之际,“旒殊”眼前却又是真龙乍现,直接摧毁了“旒殊”傲然无敌的心态。

    “不......”

    她发出震惊空间的剧烈哀嚎。

    然后绝然暴发,将自身一寸一寸的解体。

    妖灵即使是王族,也是昊天之种。而在昊界之上,“真龙”才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妖灵王者,或许可以任意镇慑人族修行者,以领域影响人族,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可以尽情屠戮。

    但是,妖灵王者面对真龙,也要俯首低头。

    这是古往今来三界内,血脉渊源上的压制。

    陈浮生这一剑,可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轰~~

    轰~~

    轰~~

    无穷震憾的剧烈声中,真龙摧毁了““旒殊””。

    直接撞碎,将“旒殊”撞得支离破碎形成无数碎末。

    但是“十王旒殊”毕竟是十凶,历史深远,久经战阵。她此刻绝然解体,受到真龙摧毁之前,已经散为无数虚影。

    每一丝一寸的虚影,犹如漫天花雨,全都逃进了空间遍处的漩涡内。

    漩涡内瞬间再次化影,形成无数个细小的“旒殊”。

    此乃妖灵王族保命的手段——王血解体之法。

    虽说每个细小的“旒殊”已经实力削弱,但如若再受到漩涡的滋养,又再可以万众合一,重焕新生。

    这也是“十凶不可敌”的秘密之一。

    即便你能强力将之摧毁,也不能将之尽数湮灭。

    陈浮生掌中的道珍剑首已经力尽,真龙之威也已经开始消散,体内灵山日月交辉也渐渐低伏。

    此战摧毁了“十王旒殊”,若是传出外界,必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甚至陈浮生已经感到整个空间开始颤栗,步入崩溃。

    只要他再发挥余力,和狲喉携手,轻而易举便能击破领域,成为这一场大战的胜利者。

    不过,陈浮生还未尽兴。

    “狲喉,吞她!”

    陈浮生一声高喝,手掌一翻。

    氤氲笼雾的一颗浑浊青色圆珠,浮现而出。

    “老王爹之眼”一出,陈浮生很明显能感应到,整个空间里,无穷漩涡内,那些逃入隐藏的细小“旒殊”,开始惊惧发抖。

    敲门砖虽说也是强力手段,但只能单对单。

    陈浮生取出“钓劫珠”,就是要物尽其用,丝毫不放过“旒殊”,要将其彻底消灭。

    万劫之劫也逃不过“老王爹之眼”,何况已经削弱了的“十王旒殊”?

第200章 欢欣鼓舞、怪哉怪哉

    唵、嗡、嘛、呢......

    唔、叭、咪、吽......

    凌空花桥的四面八方,骤然响彻震天禅唱梵音。

    随着禅唱梵音突兀降临而下,一直稳如泰山的花桥,居然发出迸裂般的震响。

    喀嚓喀嚓喀嚓......

    无数细碎的裂纹传遍花桥,整个花桥急剧摇摇欲坠。

    “啊??”

    “发生何事??”

    “十凶的花桥在动,是要塌吗??”

    余下还未进入领域战场的神将们,以及瑶扶风和雨决明,皆是满目惊疑,不知发生何事。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吸引所有人注意。

    此刻,自花桥之上,一尊高达数十丈的巍峨大佛,仿佛凭空而现,以磅礴大势,镇压下来。

    这尊佛陀之相,肃穆庄严,双掌合什,闭目作深思状,脑后浮现着摇曳多姿的两颗大树幻像。

    一颗大树色泽偏暗,有无穷晦色迷雾笼罩。另一颗大树色泽偏绿,有无穷生机勃勃而发。

    佛陀之相和双树之间,又有虚幻的天仙舞动,弥漫着宏伟庄重的难言气势,以及玄妙莫测的氛围。

    “这......这是‘婆娑普航佛祖’!”

    “啊,我认得此佛!‘婆娑普航’号称阴阳双渡,又称不死之佛!”

    所有在场的神将们,全都为之惊叫。

    瑶扶风和雨决明对望一眼,皆是又惊又喜。

    “是苇驮太子出手了!!”

    “苇驮太子便是‘婆娑普航佛祖’转世之身!!”

    “啊,苇驮太子亲自出手,镇压了十凶的花桥!”

    场上各种欢呼兴奋,所有人都是为之鼓舞。

    众皆所见,随着大佛镇压而下,花桥已经不堪重负,喀嚓喀嚓暴响声中,开始逐步崩塌。

    花桥的崩塌,也急剧引发了周围无数漩涡的紊乱。

    一个接一个漩涡,开始支离破碎。

    原本里面不可见的参战人员,此刻若隐若现,已经可以见到挣扎身影。

    场上再次发出震憾人心的欢呼,所有人兴奋欲狂。

    突然,一声长吟当空而起:

    “世人皆忧患,诵吾佛号者,于生死中求生,于阴阳得渡化......”

    长吟声中,宏伟佛陀大相之上,苇驮的身影渐渐显出。

    他此刻宝相庄严,合掌凝神,盘膝坐于佛陀顶上。

    苇驮的出现,立刻便引发一股大气势,甚至有着悲天悯人的大气象洒落!

    砰砰砰,噗......

    砰砰砰,噗......

    当此时刻,一个接一个的漩涡,开始迅速解体、崩溃,无数碎末喷溅而出。

    苇驮突然睁眼,大喝一声:

    “诵我苇驮之名,我来渡化众生!”

    他握手成拳,凌空在上,骤然打出一拳。

    轰~~

    一声雷鸣暴响。

    其中一个漩涡,再也无法承受,最终碎化虚无。

    扑哧~~

    碎化的漩涡内,一个神将急匆匆腾跃而出。显得极是狼狈,甚至还在挥手攻击,有一种悲愤欲绝的狰狞表情。

    此人逃出生天之后,清醒过来,望了望周围,立刻欣喜如狂,颠狂大叫:

    “哈哈哈哈......我脱困了!我脱困了!我活了......”

    瑶扶风和雨决明亲眼见证这一幕,不禁同样是欣喜若狂。周围的神将们,兴奋大吼,纷纷涌上前。

    轰......

    轰......

    与此同时,一个又一个漩涡,开始碎化虚无。

    然后就像是漏网之鱼,一个接一个参战的神将,狼狈地逃窜而出。清醒之后,兴奋大叫,欢呼死里逃生。

    整个场面,瞬间从压抑悲愤转为欢笑喜气,相互认识的神将们,全都抱头痛哭,庆幸自己活着出来。

    但在这举众皆喜的时侯,瑶扶风和雨决明互看一眼,又觉得有一丝疑惑。

    因为苇驮太子出现得太突兀。

    甚至可说是在花桥出现崩溃颤动之后,陡然现身,和佛陀大相一起降临而来。

    瑶扶风和雨决明皆是福地长老,过百年的历练,在福地不知经历了多少事。此前又是全神贯注于战局,极其谨慎。

    任何一丝一毫端倪,皆不敢放过。

    苇驮虽说确实是现身而来,镇压了花桥,并且一拳打破了十凶领域漩涡,拯救了困死其中的神将......

    但是这个时机,却让瑶扶风和雨决明觉得,始终有一些诧异的不谐调。

    眼前众皆欢呼雀跃,场面喜气洋洋,瑶扶风和雨决明只是心头掠过犹疑,便不再多想。

    “扶风长老,决明长老......哈哈哈哈,是不是咱们胜了?是不是咱们胜了!!”

    伊令莒的身影从破碎漩涡里冲天而起,急奔而来,欢呼大笑。

    “是令莒大将,还有青镜尊者......”

    “还有雨惜尊者,她也脱困了......”

    瑶青镜和雨惜,果然也是双双冲刺而出,满脸喜意。

    “哈哈哈哈......”瑶扶风和雨决明带领众人迎上前去,全都欢笑不已。

    “十凶败了!!”

    不知谁带头大吼一声。

    “十凶败了!”

    “咱们农祇福地胜了!”

    所有人全都附和,一声接一声高喊。

    此刻,居中的方位,以一己之力身化无数漩涡,形成特殊领域的“十王旒殊”,战场中那个妖艳的身姿,也开始支离破碎。

    随着中间主位的“旒殊”本体崩溃,她所维持的所有漩涡,也最终步入崩溃、消亡......

    瑶扶风和雨决明简直喜疯了!

    从万年前起,“十凶”之凶威延绵至今。每个福地听了都要胆寒,每个神将或尊者闻十凶之名,皆怯战畏惧。

    谁也想不到今时今日,在农祇福地,“十王旒殊”挟傲然凶威而来,居然败在了农祇福地手中。

    瑶扶风和雨决明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如在梦中。

    因为迎战旒殊的过程惊心动魄,甚至全员沮丧,无人敢信能够逃过这场劫难。

    毕竟在花桥崩溃之前,漩涡内已经死了十几二十圆满神将,甚至还死了一位小乘尊者。

    当时众人亲眼所见,无不哀叹神伤。

    “哈哈哈哈......我苦战之时,已近身死道销。却陡然见到领域崩塌,面对的旒殊分身也是散为碎末!”

    伊令莒大声说道,仍是情绪激动,“实是想不到,我居然能够活着出来!”

    “太子!太子!”脱困而出的苦行僧冲向空中盘坐的苇驮,五体投地的拜倒:

    “多谢太子援手之恩,若不是太子出手,我等众人难逃殒命!”

    苇驮依然宝相庄严凌空盘坐,淡然之声,响彻四方:

    “我自幼发下宏愿,以成佛之身普渡众生。尔等受我牵连,被十凶诡计肆虐,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苦行僧感激涕零,连连拜首,已是说不出话来。

    当场就有死里逃生的神将振臂高喊:

    “多谢苇驮太子!真不愧是绝代天骄!”

    “苇驮太子位列神嗣寰榜前二,将来必定登顶圣王,再望天仙!”

    “多谢苇驮太子,从前只知神嗣寰榜上皆是绝代天骄,却是闻名未见。今日方知,神嗣寰榜果然诚不欺我!”

    众人奉承之声不断响起,许多人皆是垂首参拜。

    随着这最后的欢欣鼓舞,战场上的花桥、漩涡,已经全都消亡殆尽,不复存在......

    场面上一片朗朗清清,再无任何阴霾。

    苇驮凝目细看,不禁大喝一声:

    “十凶已灭!”

    所有人顿时兴奋狂吼,普庆欢腾。

    谁也不曾想到,居然真就众志成诚,灭了十凶之一。

    只有瑶扶风和雨决明在这片欢庆之中,互看一眼,又再心中疑惑难解。

    因为战场上再无任何存在,但传说中即使落败也不会灭亡的“十凶”,居然不见任何踪迹。

    而且,那个自告奋勇进入领域漩涡的年轻人,那个同样也是神嗣寰榜上的陈浮生,居然也未见踪影。

    “难道死了么?”雨决明喃喃低语。

    瑶扶风摇摇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眼下这个现象,历史上从未纪录过,谁也没见过“十凶”被灭后,应该是个什么情景......

    ......

    此时此刻。

    依然是在远方的虚浮云团上。

    老者拈起柳绿枝,闲情雅意地敲着膝盖。

    他那看似浑浊满是皱纹的眼中,远望着欢欣鼓舞的那些徒子徒孙们,目光却有着嘲弄的神色。

    “唉,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被人蒙骗,还要帮着数钱......”老者似笑非笑,语气中满是不屑。

    童子站在老者身后,早已是手舞足蹈,嘻嘻呵呵地跳脚拍手,连声道:

    “老祖,咱们胜啦!!难道你老人家还不高兴么......那个苇驮太子,真是猛,居然一拳就破了十凶领域......”

    他还要继续夸耀,老者已经举起柳绿枝,敲了一记他的额头。

    “老祖,为何打我啊......咱们胜了,也不许说么......”童子揉着额头,觉得确实很痛,泪水都要挤出来。

    老者哼了一声,童子立即不敢多话,垂首乖乖站立。

    “传我令旨,今日不许欢庆,各回各家。”

    “再传一份令旨,单独给瑶扶风,让他恭恭敬敬地请回瑶芝芝和姜泥,我要面见这两位出众的徒孙。”

    童子听了,啊一声,但也不敢多问,只得躬身领命。然后遁身而去,消失在福地内宫方向。

    老者远眺的目光,逾发显得熠熠生辉,似乎在寻觅什么,但却一无所获。

    “这小子究竟有什么能耐?居然破了十凶的领域?”

    “怪哉怪哉......”

    老者喃喃自语,淡然脸上浮现疑惑难解的表情。

第201章 此人是谁

    幽夜宁静。

    结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之后,整个农祇福地仿佛陷入沉寂。不仅毫无欢庆,甚至比从前的警戒更谨慎着重。

    此刻,圣王内宫范围里,一座独处偏居的小殿堂内。

    宽敞的暖阁布置得锦绣华丽,低调却不失奢华。镶宝灯盏点缀亮色,桌椅案榻上皆是柔和明媚。

    哮天犬蹲在座椅上,不住抓耳挠腮,显得焦躁不安。

    晁馗则是捧着一大盆新鲜水果,吃得汁水横流。

    河童仿佛幽影飘荡在窗前,也不知是在眺望夜色,还是在琢磨什么心事。

    瑶芝芝和姜泥,则是相对而座,沉默不语。

    “这个老祖是谁?”哮天犬忍不住问。

    姜泥瞧了瞧瑶芝芝,瑶芝芝低语道:

    “老祖乃是农祇福地大长老,陆地神仙之境。圣王圣主之下,福地第一人。”

    “照你这说,这个老祖真可能知道大机缘在哪?”晁馗抬头问道。

    瑶芝芝眼色略微黯然,但仍是点头道:

    “扶风长老邀请时,确实是这么说的,要咱们安心等待陈白师兄。我想,老祖肯定是知道陈白师兄的下落......”

    哮天犬不禁烦躁道:“都差不多一天,主人还未归来!你家老祖到底灵不灵??”

    晁馗抹了抹嘴,瞪向河童,说道:

    “大机缘叫咱们搁那等他回,你却偏偏同意什么老祖,非要咱们进来等。要是大机缘回了,去那个地方,却见不到咱们,咋办?”

    哮天犬顿时也急了,跳起来嚷道:

    “咱们还是回那座山脚,若是主人归来,见不着我们,又要出乱子!”

    瑶芝芝和姜泥都有些彷徨无策,双双看向河童。

    河童飘过来,安抚众人说道:

    “稍安勿躁。首先,此地乃是农祇福地的内宫深处,而且还是姜瑶二位姑娘的本家所在。你们此前也见了,那个扶风长老恭恭敬敬的模样,定然不是哄骗咱们来。”

    “况且,那个扶风长老说出老祖,自然是有老祖令旨做背书。他也没那个胆子,敢欺骗咱们。”

    河童顿了顿,继续安抚道:

    “再者说,大长老是陆地神仙,那必定掌控福地全境。此前的战局混乱,我们看不明白,扑朔迷离......”

    “但这位大长老肯定是明白的!”

    “所以么,咱们只能是在此等待,我觉得可以相信,大长老应是知道浮生的下落。”

    在座众人听了这番解释,也是觉得有道理。

    姜泥接着安抚道:

    “浮生师兄遇强则强,从未失手!我们尽皆见到战局已经结束,浮生师兄虽未现身,但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耽误了......”

    “嗯,应该不用多久,浮生师兄便会回来!”

    河童却有些幽幽的嘟囔道:

    “重要事......也不知到底是什么重要事......”

    瑶芝芝想了想,说道:

    “会不会跟那个‘十王旒殊’有关??我听父亲匆忙告诉我一句,说那个‘十王旒殊’并无踪迹,不知是死是活......”

    “历史上也从未有纪录,谁也不知与‘十凶’交战,领域破除之后,是个什么情景......”

    哮天犬顿时又再急躁起来,愤声道:

    “照这么说,难道主人是去追杀‘十王旒殊’?!”

    晁馗咂了咂嘴,点头道:

    “大机缘的手重,咱们都是知道的。搁这看,还真可能是去追杀什么旒什么殊......”

    但他又随即摇头,摸着下巴道:

    “既然已经得胜了,还追杀干什么?有什么值得追杀的?又没啥好处......”

    河童低声喝斥道:“都闭嘴!”

    哮天犬和晁馗一阵愕然,又不知道河童为何发脾气,只得讪讪不语。

    河童突然传音,对哮天犬和晁馗说道:

    “你们两个憨货!十凶是什么?全都是是妖灵王者!浮生家的狲儿子,也是妖灵!”

    “此话再不可议论,以防给浮生惹祸!懂了么?”

    哮天犬和晁馗双双一惊,顿时垂头不敢多说一字。

    暖阁内又再陷入安静,各自默默坐着。

    不过片刻,又有婢女前来张罗晚宴。按照上宾对待,各色美味佳肴应接不暇,殷勤服侍更是周到无比。

    哮天犬等人再才没了多余心思,美滋滋的大吃大喝。

    晚宴之后,又休息片刻,突然一个八九岁的小童子,嘻嘻笑的进来。

    童子躬身致礼:“诸位贵宾,老祖即将到来,特遣小童前来布置一番,诸位安心即可。”

    他说着,手执一柄玉如意,在各个角落里挥舞一番,看似在布置什么法阵或掩蔽之法。

    在座众人都是略微疑惑,但既然童子大大方方而来,当面布置,应该也算是一种示好的礼意。

    童子布置完之后,躬身退去。

    未过片刻,又再领进一个身穿繁花羽氅,容貌清矍的老者,留着稀松的胡须,姿态显得颇为慈祥随意。

    “啊......”

    瑶芝芝和姜泥赶紧起身,大礼参拜:

    “恭迎大长老!”

    哮天犬和晁馗没想到,这么个普通老头,居然是农祇福地的第一掌权大长老,赶紧起身施礼,强作镇定。

    “无须多礼,无须多礼,坐坐坐......”

    大长老笑眯眯,掀了掀袍摆,随意靠坐在椅上。

    瑶芝芝和姜泥忐忑坐下,哮天犬和晁馗皆是眼睛滴溜溜地,关注每个角落。大有一言不和,就要撒腿的模样。

    河童已经无影无踪,之前有过沟通,遁进了姜泥的耳内。

    一来是姜泥有天赋神通,完美掩饰河童。二来是不便于藏身哮天犬和晁馗,毕竟两个都不是人族,避免意外。

    果然,大长老的眼光看似随意,但掠过每一个在座的,皆是如同雷行电芒,令人心颤。

    “老朽前来,是想见识见识,那位陈浮生小友的同伴。些许礼数不周,还望多多包涵......”

    瑶芝芝和姜泥同为农祇福地族人,对于大长老视若无上权威,万万想不到,此次面见,居然听到的是这般随和礼下的话语。

    大长老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另外么,也想了解一些,关于陈浮生小友的往事。你等不须多虑,只当是闲聊。想说便说,也不须当我是什么大长老,呵呵呵......”

    ......

    ......

    另一间远离内宫的别院厅堂内。

    苇驮盘膝坐在蒲团上,身边是苦行僧手执降魔杵侍立。

    对面则是坐着三个光头的僧人,年龄颇大,显得老成。

    “禀太子,佛国援兵已经安顿。”其中一个僧人恭敬禀报。

    苇驮仍是闭着双目,淡然说道:

    “几个菩萨老祖,是什么令旨?”

    另一个僧人恭敬回禀:

    “诸位祖宗密议,今次我佛国遭受‘十王旒殊’、‘九王无光’联手肆虐,损失惨重......令旨传达,近期内要关闭山门,万众潜修不出。”

    “对于太子,另有令旨。祖宗有言,如若佛国关闭,太子只须留在农祇福地,安心修行。毕竟此地乃医家传承,于太子有益......”

    “另外,太子也知,此地乃炎帝后裔族地,虽说明面上战力不如我伽澜佛国,但仍有未知的神秘底蕴。”

    “太子在此安居,即便是那‘十凶’之二再次联手而来,太子也无须担忧,可坐视农祇福地应对。”

    苇驮听完禀报,也是微微颔首。

    这个决策,是他离开伽澜佛国之前,已经定好的。

    只要和亲达成,有了婚约,那就更有理由留下修行。

    但是苇驮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婚约一事,便遇到尴尬的阻碍,令他颜面大失。

    婚约之事影响了苇驮的心态,随即又想到在佛国时,被十王旒殊和九王无光,追杀得上天窜地,惶惶如丧家之犬,更是脸色阴沉,心中着实悲愤。

    其实也怪不得他怨忿难平,甘愿缩在农祇福地丢面子也要留下,实在是被“十凶”打出了心理阴影......

    普天三界,没有任何陆地神仙之下的天骄,敢面对两位十凶王者!

    即便是一位陆地神仙,也要在双王联手下含恨败北。

    而此次苇驮落荒而逃,面对的仅仅还只是十凶双王。要是十凶十王齐至,简直想都不敢想......

    恐怕一二位圣王圣主,也不敢面对“十凶”齐全。

    厅堂内一片沉默。

    此次伽澜佛国损伤惨重,在座每一个都是心里难受。

    苦行僧沉声道:

    “太子,今次农祇福地能够大胜,击退十王旒殊,皆是太子出手的功劳!”

    “有此功劳在手,太子对农祇福地便是有恩在先!无论留不留下,农祇福地皆要以礼相待,以报太子恩德!”

    苇驮的脸色更是阴沉,沉默不语。

    他自己深知,这个所谓出手的“功劳”,其实是偷机钻营的一场欺骗......

    当时他突然感应十王旒殊的领域有重大隐患,仿佛是被某种神秘之力击碎了领域。

    所以苇驮当机决定行险一搏,陡然现身,正好赶上了旒殊花桥的崩溃,以及所有领域漩涡的崩溃。

    虽说当时所有在场者,尽皆不知苇驮的举动,甚至感激奉承,坐实了苇驮的援手大恩。

    但苇驮清楚,此事难以遮掩,迟早会被看破。

    “究竟是谁打破了十凶领域??”

    “难道有一位陆地神仙,以秘密法门参战??”

    “不可能,若有如此手段,又何须闹得腥风血雨,差点自家根基地都被十凶掘了......”

    “那么,究竟是谁?是谁出手拿下此战大胜?”

    苇驮默默沉思,越想越是心乱。

    他深吸一口气,隐去心中烦躁,沉声问道:

    “今日战场上,所有参战者名单,是否得到?”

    苦行僧立刻点头道:“已经到手!”

    苇驮皱眉道:

    “除了农祇福地之人,可有外人参与?或者说,有无特别的人物参战?”

    苦行僧思索着名单内容,忽然想到,沉声答道:

    “确实有一人很特别,只不过......”

    “不过什么?”苇驮有些不悦的问。

    “此人已经殒命,并未脱困出来,在名单里是阵亡......”苦行僧低头道。

    “哦?是谁,叫什么名字?”苇驮皱眉问。

    “陈浮生。”

    “什么???”

    苇驮陡然睁眼,难以置信地盯着苦行僧,“你说这人叫什么?”

    “陈浮生......”苦行僧带着苦笑道。

第202章 再回阿鼻

    “是他??”

    苇驮太子皱眉不语,心中反复思量。

    陈浮生之名,他自然是清楚的。一个无名小卒,突然横空出世,以闪耀之姿位列神嗣寰榜前列,甚至有传闻被中州皇室列为前五。

    如此人物,虽说战绩惊人,天才绝艳,但在苇驮心中却还不足以令他重视。

    毕竟世间天骄,真正可说有圣王或天仙之姿的,仅只有他自己,以及道门瀛靈福地的首座圣子“雍昼”。至多,也再加上那个“景无极”而已......

    余下碌碌者,皆不放在苇驮眼中。

    所以苇驮虽对陈浮生的出现,略感惊讶,但并不认为“十凶”旒殊的领域被破,是因为陈浮生的原因。

    如若陈浮生当真有此惊天动地手段,那神嗣寰榜还排什么位?直接就让陈浮生独占鳌头,余下皆不用争了。

    “陈浮生......陈浮生......”苇驮皱眉思索,突然想起,似乎在前来农祇福地时,那个叶仲曾经提起此人。

    他又再想到一件琢磨不透的事,立即对苦行僧说道:

    “你去请叶仲前来,我有事相商。”

    苦行僧躬身领命离去。

    不过一会,叶仲和苦行僧,匆匆而来。

    “叶某见过苇驮太子!”

    叶仲带着一丝敬意,向苇驮致礼。

    虽说他是小乘尊者,境界超过苇驮太子。但他在农祇福地的地位并不算高,而且尊者之境,也是依靠无数药物硬堆起来的,算是最弱的尊者。

    苇驮也不客气,示意叶仲坐下,然后立刻询问:

    “叶先生此前曾说,昙摩诃的尊者‘神道底蕴’被盗?并且,你猜测是陈浮生所为?”

    叶仲含笑点头道:

    “确实如此!之前叶某还不是十分确认,但如今已知陈浮生到了农祇福地,所以便能实足确认是他!”

    “为何?”苇驮又问。

    “叶某有一门秘法,留在‘神道底蕴’内。一路追查之后,发觉‘神道底蕴’进了农祇福地。”

    “之前叶某便猜是陈浮生出手,因为当时之势,也只有陈浮生有嫌疑、有能力。果不其然,他也来了农祇福地!”

    听完叶仲的解释后,苇驮眼中掠过一丝阴冷,随即笑道:

    “好,多谢叶先生告知。”

    “小僧与那昙摩诃有一层缘份,不知叶先生可知?”

    叶仲犹豫片刻,似乎是知道一些,但仍是摇头。

    苇驮继续笑道:

    “昙摩诃原本只是凡间僧人,虽有天赋,但苦无名师。后来,我伽澜佛国一位老祖‘楼兰菩萨’收他为记名弟子,至此方有他崛起之机。”

    “其实,若按名份,昙摩诃是我的师兄。只因‘楼兰菩萨’也是小僧的传法师祖之一。”

    叶仲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太子如此说,是否想助昙摩诃取回‘神道底蕴’?”

    苇驮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并非取回。这个昙摩诃已是叛逆,逃出佛国,我又岂能做出如此之事,资以助敌?”

    叶仲的脸色微微一变,也不再多言。

    苇驮盯着叶仲,一字一句道:

    “小僧想要叶先生,助我拿到‘神道底蕴’。因为此物与我同源,若归我手,定当发扬光大。”

    叶仲暗中哼了哼,毕竟他和昙摩诃最早怀疑的,就是这位苇驮太子。想不到绕来绕去,又绕回了。

    “太子,我那独门秘法,已经渐渐失效,恐怕无能再助太子一臂之力......”

    叶仲皱眉解释,“再者说,陈浮生踪迹全无,我上哪去寻找此人下落?”

    “陈浮生必定还活着!”苇驮斩钉截铁的说。

    “哦?太子如何确认?”叶仲反问。

    苇驮似笑非笑瞧着叶仲,缓缓道:

    “叶先生可是糊涂了?你我皆知,世间小乘尊者若是身死,其神道底蕴必定留存!”

    “今日一战,陈浮生列为阵亡。但在战场上,却未发现昙摩诃的神道底蕴。”

    叶仲顿时沉默,眼神中暗暗闪烁不定。

    苇驮说得没错,世间正常晋升的小乘尊者,其“神道底蕴”不会因为殒灭而消失。

    所以在修行界,“神道底蕴”是大补之物,若是同源,更是有益晋升的必备品之一。

    这个道理,低层次的修行者或许不知,但叶仲和苇驮必定是知晓的。

    其实叶仲装糊涂,是故意隐瞒,想要搏一搏,自己寻到昙摩诃的“神道底蕴”。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从得知昙摩诃的“神道底蕴”被盗,叶仲便怀有这个心思。

    只是叶仲没想到,此刻苇驮同样有此心思,而且还是当面索求,隐含胁迫。

    “太子,我若助你,能有什么好处?”叶仲索性也是开口讲价。

    苇驮笑了笑,似乎满意叶仲的态度,淡然说道:

    “如今我佛国以及农祇福地,祸乱已平。那么我的婚约之事,必定还可进行。”

    “佛国老祖传下令旨,小僧将在农祇福地潜修。”

    “如若叶先生助我一臂之力,那么小僧在福地坐稳,必当回报叶先生。长老会列席,必有叶先生一席!”

    这一番话,顿时让叶仲为之心动。

    苇驮太子的承诺肯定是够份量,而且既对农祇福地有援手之恩,又有着伽澜佛国的大力支持。

    再加和亲婚事,苇驮在农祇福地的地位,水涨船高。

    叶仲略一思考,便不再犹豫,点头道:

    “好!一言为定!”

    ......

    ......

    “哈哈哈......想不到陈浮生小友到冥狱一行,居然有如此离奇动人之事......”

    大长老边听边点头,捋着稀松的胡须,随和笑语。

    哮天犬、晁馗、姜泥、瑶芝芝,全都猜不透这位大长老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自从到来后,确实是闲聊,也不强求说什么。

    基本上就是哮天犬和晁馗挑一些趣事,缺斤少两的说一说陈浮生的旧事,对重要关键避口不谈。

    而大长老也不以为意,竟仿佛真像是来听陈浮生的故事,时不时笑呵呵,表示满意。

    讲完冥狱,讲完灵窑大成,讲完大荒试炼一行,基本上就没有可说的了。

    “嗯,不错,陈浮生小友能有今时成就,不仅是自己天赋绝伦,奋发图强,也有你们这些故交,可以携手相助。”

    大长老扯了几句赞赏之后,表情一正,望着瑶芝芝和姜泥,捋须说道:

    “老朽前来,确实是想了解这位陈浮生小友的人品。既然你们都说好,那么老朽便有个决断!”

    “什么决断?”哮天犬和晁馗好奇的问。

    “芝芝,泥儿,老朽想将你二人,许配给陈浮生小友。不知你二人是否愿意啊,呵呵......”

    大长老满脸慈祥微笑,就像自己是家族长辈,在为子女选定婚配。

    “啊......”

    瑶芝芝和姜泥猝不及防,万万没想到话题跳到这件事上,霎那羞得脸上通红,不知如何接声。

    “怎么?不愿意么?”大长老打趣的问。

    瑶芝芝赶紧摇头,又赶紧点头,蚊蝇般声音道:

    “小女子愿听从大长老吩咐......”

    姜泥瞧了瑶芝芝一眼,咬咬嘴唇,也是点头同意,却未说什么。

    “好!”

    大长老击掌,仰天大笑:

    “那就这么定了!”

    “你等就在此歇息数日,等待陈浮生小友回来后,咱们便许定婚约,成其好事!哈哈哈哈......”

    说完,也不客气,拂袖便走。

    哮天犬和晁馗一直都是脑子嗡嗡的,此刻终于急了,大声追问:

    “老祖,我家主人什么时侯回来??”

    大长老飘然而去,只是隐约留下一句:

    “静心等待即可。少则数日,多则半月,无须担忧......”

    ......

    ......

    此时此刻。

    一间颇为敞亮的草屋内。

    陈浮生盘膝坐在地上,一眼不眨地望着对面。

    对面还算干净的木桌上,放着一个圆锅。

    锅里咕噜噜有浑浊的水在沸腾,弥漫说不清的药草气息。

    然后,在沉浮不已的浓雾中,狲喉抱着膝盖蜷曲,闭目不醒。

    此前原本已经蜕化为稚气婴孩模样的狲喉,此刻却又再仿佛回归“半人半猴”,浑身肌肤黑白交加,流露出诡异气息。

    哗~~

    草屋门被推开,外貌猥琐普通的老王,负手而入。

    他打量木桌圆锅里的狲喉,咂咂嘴,嘿嘿笑道:

    “你也不须心急,这娃儿是吃撑了!有汤婆子的灵药医治,必定平安无事。或许,还能更进一步!”

    陈浮生谢过,但仍是守在木桌旁,关注着狲喉。

    这里是“阿鼻集市”,当时在旒殊领域里出现了难测的状况,所以陈浮生果断启用“敲门砖”,来到集市找老王。

    回想起之前那一幕,陈浮生也略有些庆幸。

    当时,他取出“钓劫珠”,准备彻底将旒殊的所有王血分身,全都镇压收取。

    由于有“老王爹之眼”的压迫,成百上千漩涡里的旒殊王血分身,确实是苦不堪言,瑟瑟发抖。

    狲喉也大吃特吃,将所有能吃的全都收入嘴中。

    甚至,受压迫的王血分身,狲喉也照吞不误。其实若不是受到“老王爹之眼”威压,这些王血分身绝对是吞不到口。

    只是陈浮生低估了旒殊分身的厉害,也高估了狲儿子的食量。

    仅仅只是吃了十几口,狲喉就开始狂躁,陷入紊乱。甚至忘了陈浮生的存在,开始歇斯底里的发狂捣乱,仿佛要毁灭一切。

    恰在此时,陈浮生又要镇压旒殊,又要防备狲喉发狂并且安抚,已经是手忙脚乱。

    但偏偏外界又有剧烈动静,导致整个领域空间发生突变,旒殊的分身渐渐难以镇压,有了逃脱的可能。

    如若放出一些,那么此次镇压旒殊便是失败。

    “十凶难诛灭”,只要逃脱,必定重焕新生!

    陈浮生当时并不知外界的苇驮在“帮倒忙”,但他必须做出抉择,既要安抚狲喉,又要彻底镇压诛灭所有旒殊分身。

    所以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带着余下的旒殊分身,加上疯狂的狲喉,直接前往“阿鼻集市”。

第203章 半头颅、九鼎符

    老王饶有兴致地打量圆锅里的狲喉,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陈浮生斜瞥一眼,略微有些担心,这位老王是不是对狲喉起了什么坏心思?

    “你收养的这小子,恐怕养不熟......”

    老王突然说道。

    “嗯......呃?”陈浮生诧异望向老王。

    “自古以来,妖灵一族就是一群心灵怪诞的疯子。”老王带着呵呵笑的表情说道:

    “我的见识勉强算广泛,但也从未听说,有归顺的妖灵是心甘情愿的......即便对其有巨大恩惠,将来主人势弱,那些妖灵便会反噬一口。”

    “所以我说,你收养的这小子,切不可花费过多心血,以免养不熟。”

    老王肯定的说道。

    陈浮生笑了笑。

    这番话,其实在时光长河时,苐天也曾说过。

    但即便是“苐天”和“老王”都这么说,陈浮生也没有一丝想要放弃狲喉的想法。

    且不说狲喉确实是他养大的,单说一路走来,“狲儿子”与他父子之间的情义,已是无可取代,永不磨灭。

    何况在当初灵窑未成之时,六大神将围剿贞胧山,陈浮生主动让狲喉带着蓝公子的魂魄先逃。

    但是狲喉拒绝逃离,义无反顾地留下同生共死。

    从那一刻起,狲喉与陈浮生就如同真正父子,再未分离。

    陈浮生笑过之后,正想对老王解释几句。

    忽然!

    轰隆~~

    砰砰噼噼嗵嗵......

    一声又一声震裂音浪涌现而来,甚至草屋内,都有着明显抖动,显然是外界发生剧变。

    老王泛起一丝苦笑,摇摇头,负手走了出去。

    陈浮生也是脸现尴尬,赶紧起身追出。

    果不其然。

    此时此刻的草屋外,那个形如坊市的地方,扑天盖地皆是弥漫着如血般的“丝线”。

    每一缕“丝线”的源头,是虚浮在半空中的“老王爹之眼”。

    而在丝线的尽头,则是各种或大或小、或扭曲诡异或正常的“旒殊”分身。

    阿鼻集市的铁匠、汤药婆、算卦道士、圆脸和尚、巡捕,纷纷手惊脚乱各出其招,在捕捉逃逸的旒殊分身。

    “道士,他妈的你小心打到我!!”

    “让开让开!都给老僧滚远些......”

    “逃,我看你往哪逃!”

    “别踩我的狗,恁娘的,踩坏了你赔得起么......”

    场面极其混乱,堪比鸡飞狗跳。

    老王甚至流露出不忍置睹的表情,就差掩面长叹。

    铁匠见到老王和陈浮生出来,不禁高声骂道:

    “他妈的这叫什么事?!!”

    “老王,要不是你爹的眼珠子太金贵,老子一锤子全给你砸得稀巴烂!!”

    陈浮生却不敢笑,毕竟这场无妄之灾,是他引来的。

    当时他带着“钓劫珠”和疯狂的狲喉,再加上纷飞乱舞的旒殊分身,突然降临阿鼻集市时......

    那个场面,比现在还混乱......

    不过,乱归乱,陈浮生此时凝目细看,也是大感惊讶。

    或许是脱离了农祇福地时间颇长,又或许是冥狱的地理影响,更或许是旒殊分身在恢复实力。此时的旒殊分身再不是瑟瑟发抖的待宰羔羊,而是在拼命。

    每一个旒殊分身,都发挥出相当圆满神将的威能。甚至招式千奇百怪,不断地袭击阿鼻集市众人。

    而阿鼻集市这帮人,则是顺手反扑,并且捉拿旒殊分身,重新镇压到汤婆手中的铁锅里。

    难的并不是如何镇压,而是这帮人必须小心谨慎,怕弄断了“老王爹之眼”的血色眼丝。

    所以这帮人显得气急败坏,再才导致场面很混乱。

    陈浮生的目光掠过铁匠、汤药婆、算卦道士、圆脸和尚、巡捕等人,暗暗猜测,几乎可以断定全都是高于小乘尊者的实力。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个个皆是陆地神仙!

    随着老王出面,略施援手,尽量收拢了“钓劫珠”的血色眼丝影响,场面上的混乱开始平复,众人镇压捕捉旒殊分身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渐渐的,集市上已经只有少量的旒殊分身,还在苦苦挣扎。

    这帮子难得有乐子,索性又再嘻嘻哈哈的打赌,增加捉拿的难度。

    堂堂十凶,居然成为这帮人的玩具......

    陈浮生有些哑然无言。

    算卦道士离开了集市,手中依旧拿着一本陈旧的帐薄,来到老王身边,啧啧啧说道:

    “这小子的功绩又添一大笔,老王你可要好好想想,将来怎么算......”

    陈浮生听这意思,似乎旒殊分身也算是功绩。那么就相当于阿鼻集市收走旒殊分身。

    不过陈浮生却是无所谓,旒殊分身对于他来说,暂时未有用处,顶多算是狲喉的食物补品。

    况且陈浮生也相信老王,不会亏待他。

    算卦道士说完之后,又正色道:

    “这些分身,若是拼凑起来,勉强算是妖灵王者整体......”

    “勉强?”老王皱眉。

    “缺了一点东西。”算卦道士苦笑。

    “缺什么?”

    “缺半个头颅......”

    老王一听,眉头皱得更深。

    陈浮生不禁问道:

    “你们能将这些分身,回复原本面貌?”

    算卦道士点头:

    “当然,三界生灵,只要不是永久湮灭,皆可溯源回归。你小子带来的这个妖灵王者,对咱们集市有大用。”

    陈浮生暗暗嘶了一口气。

    这岂不是说,在集市手中,旒殊可以死而复生?

    老王突然又开口道:

    “不可能缺什么,老子的爹......咳咳,嗯,我爹的眼珠子镇压区区妖灵王者,还不在话下。”

    “或许是残留了一丝在眼珠子里,也不算大碍。”

    既然老王这么说,算卦道士也不再多话。

    陈浮生想了想,好奇的问:

    “老王前辈,集市要这些分身干什么?”

    算卦道士瞥了一眼陈浮生,又瞧向老王,似乎是眼神询问能不能说。

    老王嘿嘿笑,摆手道:

    “这小子是自己人,有何不能说。”

    算卦道士再才点头,正经的对陈浮生说道:

    “用来打造兵器法宝,炼制傀儡,为将来作准备。”

    陈浮生无言,瞧了瞧老王和算卦道士的模样,完全就是一副反攻倒算的架式。

    只不过陈浮生早就知道“逆巢”之名,河童也曾说过,这帮人日日夜夜的谋划,就是打上“洞天”,清算当年那些洞天先祖。

    如此伟业,对陈浮生来说,连想都不用想,实在遥远,而且也不是他操心的事......

    老王瞅了瞅帐薄,又一副牙疼的模样,盯着陈浮生:

    “你小子功绩太多,说吧,想要什么?”

    陈浮生笑了笑,心里开始琢磨要什么好处。

    其实,在未达成自创灵山之前,他暂时也不需要什么。毕竟实力才是保障,没有实力前,拿再好的东西也用不上。

    “我想要五方底蕴......”

    话未说完,老王果断摇头:

    “你小子别想了,此事必须你亲手而为。我即使给得了你,你也会失败,难以自创灵山。”

    陈浮生点点头,懂得这个道理。

    老王琢磨片刻,突然道:

    “要不然,我将‘钓劫珠’嵌入你的剑中?以后你运用起来,便少了麻烦,也容易对付万劫,怎么样?”

    陈浮生想了想,却摇摇头拒绝。

    因为无间龙雀已经确认是兵家“道珍”,算是十大派最强横的宝物之一。再若画蛇添足,难免有意外。

    况且,陈浮生已经默认此剑的将来,是要为了“敲门砖”上的真龙复活。

    当初在恢复宝骑镇的时侯,真龙现世那一刻,已经让陈浮生略有所悟,手中的龙雀剑必然会融入真龙。

    “那你小子到底想要什么?”老王又感到头疼。

    陈浮生从“剑”突然想到“符”,一时间有些感慨。因为他自身确实是道门传承,但却一直以剑术为主。

    心中惭愧,想想确实也是对不起道门,陈浮生抬头道:

    “我想要一门堪比天赋神通的符术!”

    老王嘿嘿一笑,挑了挑眉毛,对陈浮生使个“赞赏”的表情,随即转过头,盯着算卦道士。

    算卦道士一脸的复杂,良久后,阴沉着对陈浮生说道:

    “符术有攻防,你要攻还是要防?”

    陈浮生觉得自己攻击能力颇为不错,当前手中的真正防御,却还只能是扔出河童形成神甲......

    但未免也太对不起河童,只得笑道:“要防。”

    算卦道士就像是最怕听到这一句,不禁眼皮子乱抖,指着陈浮生,叹气道:

    “你......你这小子......怕是早就觊觎我的‘九鼎符’!”

    “九鼎符?”陈浮生略一琢磨,顿时明白过来。

    当初在对付那个“神仙灵蛊”的时侯,确实见过算卦道士使用过一门符术,称之“九鼎符”。

    只不过当时的陈浮生实力浅薄,未能窥其玄妙。

    此刻看来,算卦道士如此肉痛,应该是一门了不得的初代符箓!

    老王见算卦道士不情不愿,笑骂道:

    “你少废话,九鼎符又不是你自家传承,你心痛什么。赶紧给这小子,免得欠帐!”

    算卦道士唉气叹气,嘟囔几句,当即抬起双手。

    左手五指不断蜷曲,右手四指继续蜷曲,然后九指一合,抵在眉心,又再缓缓伸出。

    从他指间里,隐约可见一枚寸许小鼎,熠熠生辉,宛若有千百面鼎壁环绕,煞是玄妙神奇。

    “九鼎符,乃是上古巫族苻羲族的镇族传承!虽不是我的天赋,但当年我为求此符,也是付出极大代价......”

    “你小子算是走运了......拿去吧,定要好好珍惜,发扬光大,莫要弱了符术第一苻羲族的名头!”

    算卦道士忍着心酸肉痛,将指间的“小鼎”递给陈浮生。

第204章 九王无光、八王兜蟀

    陈浮生接过形似氤氲晶莹,如符箓般的“小鼎”。

    然后,凝神静气,将这“小鼎”紧贴额前送往眉心。

    霎那!

    无穷精妙玄奥符法之术滚滚而来,汇入灵智,只是瞬息之间,陈浮生便掌握了这一门初代符箓神通——“九鼎符”。

    甚至在感悟之时,陈浮生隐约可见,宛若有一尊宏伟青铜巨鼎矗立,四周匍匐万众上古先民,拜伏吟诵,祭祀神灵。

    主持居中巨鼎祭祀的似乎是苻羲族大巫,在虔诚高声之中,有千万符箓飞舞环绕于青铜巨鼎周围,如阵环列,如封似壁。

    上古相传,原始人皇崛起之世,遍搜奇物炼制九鼎,以此镇压巫族。

    后来为了对抗九鼎之威,苻羲族以符法攫取九鼎妙法,称之“九鼎符”。

    九鼎合一,逾重无物不坠,撄锋无坚不摧。

    堪称上古之世,最沉重、最坚固、最强硬的法门。

    只是由于巫裔传承断断续续,今世今时的“九鼎符”仅只防御之能。

    即便如此,“九鼎符”也是上古传承至今,防御能力最强的初代符法。

    陈浮生尽情感悟完玄妙符法,心中着实喜悦。

    有剑有符有占卜,才是他最擅长之道!

    算卦道士瞧着陈浮生已经完成感悟,又再说道:

    “符箓之道,有神魄方称圆满。你得了‘九鼎符’,还须找到适合的神魄,方可尽展其威。”

    陈浮生点头谢过,微微一笑,当即并指一点。

    轰嚓嚓~~

    龙骸灵山气焰喷薄,化为法力符箓,直冲上顶。

    共有九道符箓,宛若九鼎,环绕浑圆,绽放雄厚无俦的伟力光华。

    弹指间,又有无穷血气蕴满陈浮生周身百脉百骸,此乃洞天散仙“丹血道身”之法。

    随着陈浮生首次运用“丹血道身”,耳内与道身息息相关的“墟虚鼎”,随之跃上天灵。

    此鼎在时光长河已成大圆满神器,如今更是璀璨凝炼,鼎内原始洪荒气息浓郁,隐隐沉浮一个“丹”字。

    九鼎符箓、丹血道身、墟虚鼎,刹那已是水乳交融,合而为一。

    这就相当于陈浮生用“墟虚鼎”为神魄,以道身沟通,完美无缺的结合“九鼎符”。

    嗡~~

    当此时刻,神器“墟虚鼎”反而是悬于陈浮生顶上,经过身躯“丹血道身”联结,九道符箓伟力如封似壁,环绕于陈浮生周身上下。

    算卦道士顿时惊讶无比,没想到陈浮生竟有如此手段。

    在他眼中,面前的陈浮生仿佛沉浸于“鼎内”,有初代符箓之法做为防御,顶上神器和身躯源源不断给予支持。

    老王瞧了一眼,不禁也是赞叹:

    “好小子,果然是聪慧!我来试一试!”

    他也不客气,直接伸出手,屈指对着陈浮生身前一弹。

    蓬!!!

    一声沉闷如雷的轰鸣暴响。

    算卦道士摇摇头,双手挥动,一道又一道无形符箓打出。

    陈浮生若无其事地承受了老王一击。

    他周身泛开的九鼎符箓之法,就像多了一层虚影成阵铠甲,外力攻击,根本难以传入。

    虽说老王这一弹,并未损伤陈浮生分毫,但是“九鼎符”之法,却向外卸除了一些力道。

    好在有算卦道士的补救,尽管雷动轰隆,也全都被遮挡,并未造成什么后果。

    老王试过以后,呵呵一笑,点头道:

    “不错不错,能受我一指,你也足以自傲。”

    这话说得很狂,但老王说得平平淡淡,说得理所当然。

    算卦道士却是撇撇嘴,说道:

    “你这一指,小乘尊者也受不了。”

    陈浮生虽说知道老王肯定是隐藏强者,但听到这两句对话,也是心中惊佩。

    轻描淡写一指而已,却有伤害尊者之力......

    “好了好了,你该得的好处也得了,早走早好。”

    老王摆摆手,嘿嘿笑道:

    “回去好好建你的灵山,等将来你兴起福地之时,我还有更大的好处给你!”

    说完,对着集市伸手一摄。

    瞬间,那颗“钓劫珠”落入老王掌中。

    他表情复杂凝视片刻,伸指在眼珠上抹了抹,又递给陈浮生:

    “拿好。或许里面还有一点点妖灵残余,但并不碍事。你拿去还是该干嘛干嘛,免得我那兄长叽叽歪歪。”

    陈浮生笑着接过,忍不住回望身后,草屋内的狲喉仍在圆锅里沉浮。

    老王轻哂道:

    “放心放心,这娃儿我会交待汤婆子医治妥当,担保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子。”

    “先在我这将养几天,再放出去寻你,无须多虑。”

    陈浮生顿时施礼大谢。

    老王再次挥手,霎那风烟弥漫,陈浮生眼前犹如虚幻梦境。

    只不过眨眼片刻,陈浮生已是回到农祇福地,从一片山坳处现身而出。

    他抬头看了看方向,当即遁身,来到与河童等人约定之地。

    一块石壁上,写着几个字:“已回瑶姜族地内宫......”

    陈浮生伸手,以法力抹除字迹,又再远望重重山峦外的福地内宫。

    思索之后,陈浮生再次遁影,消失在内宫方向。

    ......

    ......

    夜至深沉,万籁俱寂。

    山坳幽暗寂静,只有虫鸣唧唧,草叶低伏簌簌。

    忽然。

    自虚无之间,一道道诡异黄泥拼凑般的门户,徐徐裂开。

    从门户之中,踏步走出两位白袍人。

    当先一人,身材瘦削,长长白袍匝地,点缀鲜血图案,宛若各种利刃分割交叉紊乱的幻像。

    后一人身材高大雄壮,同样是白袍匝地,鲜血图案是巨弓箭矢,又有雷电交击。

    白袍,如血,鬼魅降临。两位白袍人并肩而立,冷漠凝视着农祇福地深处。

    “老八,凭你的追踪之能,还未找到旒殊的踪影?”

    瘦削的白袍人,皱眉问道。

    “哼!若不是吾等王族,从不殒命,吾几乎认为旒殊已经身死道销,不复存在,难辩其踪迹。”

    高大的白袍人沉声说道,眼神里满是戾气。

    瘦削的九王无光,微微闭目,缓缓摇头道:“殒命自然是不可能。或许是旒殊受到禁锢,被封在某个隐密所在......”

    高大的八王兜蟀,闻言哼道:

    “你对她倒是颇有信心,难道认为她能够尽快与吾二人会合不成?”

    九王无光一阵哑然,只得说道:“唯有安心等待。”

    八王兜蟀有些不耐烦:

    “此事不能让老大知晓,旒殊一意孤行,非要单独闯入农祇福地追杀苇驮。若是误了事,也由得她咎由自取。”

    九王无光转头道:

    “老大、老四、老六和老七,去了瀛靈福地,取‘雍昼’的人头。老二、老三和老五,去了裂穹福地,取‘景无极’的人头......”

    “吾等前来西晋,取‘苇驮’的人头。如今旒殊下落不明,难以完成此事。老大怪罪,你应知老大的手段!”

    八王兜蟀戾气的眼神中,微微一颤,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无须再等旒殊回来,你与吾联手,再攻入农祇福地,趁机诛杀苇驮!”

    九王无光却仍是摇头道:

    “要说此前,吾三人联手,自然是天下可去,无所阻挡。即便是伽澜佛国,你还未赶到时,吾便已闹得天翻地覆,苇驮如丧家之犬。”

    “但在此时此刻,旒殊下落不明,败得也是不明不白。吾却觉得,这农祇福地传言有炎帝底蕴,不得不谨慎小心!”

    八王兜蟀眉头深皱:“你的意思,旒殊的落败,和炎帝有关?”

    九王无光不置可否,只是遥望夜空外的福地内宫,淡然道:

    “吾等不畏惧陆地神仙,但却不能堂而皇之招惹炎帝。吾等苏醒回归,名声虽大,也要多策多谋,切不可莽撞。”

    八王兜蟀再次烦躁,眼神内深深戾气,沉声道:

    “不能再等了,老大或许已经大功告成。若你与吾迟迟得不到苇驮人头,同样要遭受罪责!”

    “不若试一试,联手杀入试探再说。”

    九王无光仍是谨慎道:

    “联手闯入,全身而退自然是毫无问题。但若拿不到苇驮人头,打草惊蛇,凭空又惹上炎帝底蕴,怎么办?”

    八王兜蟀恨恨道:

    “那你说,应当如何抉择?”

    九王无光吐出一字:“等。”

    “等??”

    八王兜蟀又再恼火,愤然道:

    “等等等,等到何时?你又怎知能等到结果?”

    九王无光笑了笑,转头道:

    “你在吾之遮幕之内,也亲眼所见,苇驮欺骗农祇福地,想要捞一份击退旒殊的功劳。”

    “当时之势,虽说余下的碌碌众人皆看不出来。但福地精明老练的老东西们,定然能瞧得明白。”

    “你与吾无须等待多时,那苇驮必定被逐出农祇福地。到那时,只要雷霆一击,人头到手,便是大功告成。”

    八王兜蟀想了想,确实有道理,点头道:

    “好,依你之计,再等三五日。如若苇驮还躲在农祇福地不出,只能强行攻入,强取人头!”

    “嗯,吾心中有底。”九王无光也是点头同意。

    须臾片刻,虚空门户再次开启。

    “十凶”二人跨入门户,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

    PS:感谢各位书友的打赏,感谢各位订阅支持,作者六道神醉鞠躬致谢!本书的大纲写得很大,目前只能说四分之一剧情......所以,还需要各位多多支持,给予作者奋发的动力!

第205章 缘分

    陈浮生宛若无影之身,已是接近农祇福地内宫。

    眼见重楼如叠嶂,山水环绕,亭台雕阁锦绣万千,一时间竟是不知从哪处开始寻找。

    忽然。

    一道细微如针,却无敌意的声音传入耳中:

    “小友,可否前来一聚?”

    语音间,虚无之中浮现一枝柳绿藤叶,有浓云遮掩,缓缓伸展而来,落在陈浮生脚下,如同阶梯。

    陈浮生想了想,此刻已经来到福地深处,即使真有敌意,那些小乘尊者和潜藏的陆地神仙,也不必用此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对着虚空一礼,然后踏步走上柳绿藤叶。

    须臾之间,柳绿藤叶上的云雾,渐渐将他笼罩。

    陈浮生觉得仿佛在云中穿行,只是短短几个呼吸后,眼前豁然开朗,已经降临一个深幽寂静的洞府。

    洞府宽敞明亮,应是地下开凿而成,罗列着不少石**柱,又有潺潺清泉蜿蜒,也有花草矮木精致点缀,飘溢馨香的氛围。

    四周可见丹室、画室、书房、睡榻等等,正前方则是宛若厅堂,摆放着古色古香的案几座椅。数座黄铜香炉矗立,渺渺清烟缭绕。

    上首一方坐榻,盘膝坐着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身披繁花羽氅,手中捏着柳绿枝,目光清澈,对着陈浮生含笑颔首。

    “小友,请前来一坐。”

    陈浮生暗暗警惕,却也不动声色的缓步向前,遥向老者施礼:“晚辈冒昧而来,不知前辈相邀,有何事指教?”

    “先坐下,你无须拘束,只不过一场闲聊。”

    老者正是农祇福地大长老,呵呵笑着,指了指旁边座椅。

    陈浮生谢过,坦然坐下,随即抬眼打量。

    此刻可见,在老者身后的石壁上,悬挂着两幅色泽古旧,已然有不少年头的挂画。

    左侧的挂画颇大,画着一位手握花枝,眺望远方的中年男子。此人相貌略有朦胧,看不真切,仅可感觉其人俊逸挥洒,另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之仪。

    右侧的挂画小些,笔墨显得淡雅,画的却是一位美丽女子。她提着花篮,手扶药锄,隐约于云雾间。一笔一画颇具韵味,透纸而出一股轻灵雅致气质。

    陈浮生心中微微一动,似乎在哪见过这幅女子画相。

    坐榻上的大长老,一直盯着陈浮生,此刻也看出陈浮生对两幅画有感,不禁呵呵笑道:

    “老朽乃是农祇福地大长老,姓伊,名记苏。”

    陈浮生耳中听到“大长老”的称谓,顿时暗暗一凛,当即又再拱手施礼:“晚辈陈浮生,见过大长老前辈!”

    大长老伊记苏颇为随和,微笑指向身后的两幅画:“小友是否认识这画上之人?”

    陈浮生略有猜测,但既然只是猜测,也不必强说,摇摇头道:“晚辈不知,还请前辈指教。”

    伊记苏指向左侧那幅大画:

    “此乃我农祇福地先祖。上古之世‘原始人皇’麾下,共有五位绝代人物,并称‘五帝’。先祖名号‘炎帝’!”

    陈浮生虽然对上古历史并不熟悉,但是“三皇五帝”之尊名已是如雷贯耳,众所周知。当即肃然起身,隆重行礼。

    人族之所以开创历史,繁衍兴盛至今,上古“三皇五帝”的伟大贡献不容磨灭,永载史册,留芳万古。

    伊记苏笑了笑,又指向第二幅画:

    “此乃我农祇福地百年前的大长老,也是家母,尊字‘雨苏’。自从造化洞天‘熹壤’之后,飞升宇外星河,不在人间。”

    陈浮生再才恍悟,为何觉得熟悉。

    因为当初在大荒试炼时,闯入鲲鹏巢穴,然后在“鲲鹏姑娘”的闺房武库里,见识过十大圣王的悬挂画相。

    其中一幅,画的便是“熹壤、雨苏”。

    陈浮生又再肃然一礼。

    此刻再才得知,原来所谓的“熹壤”并不是福地,而是洞天。那么由此可以推论,“鲲鹏姑娘”闺房武库里的那些挂画人物,或许全都已经飞升天仙。

    伊记苏等陈浮生坐下后,轻轻挥着手中柳绿枝,随和闲聊般问道:

    “小友可是来自宝骑镇?”

    陈浮生点点头,这事不须隐瞒,知者众多。

    伊记苏突然有些感慨道:

    “嗯,说起宝骑镇......差不多也是百年前,家母奉‘炎帝遗命’,曾在宝骑镇种下五棵槐树,也不知如今是何光景......”

    陈浮生心里顿时讶异,甚至有些怦怦颤动。

    “五棵槐树”?难道说的就是五大夫槐??

    “奉炎帝遗命去种下五棵槐树......又是什么意思?”陈浮生心中疑惑,但出于谨慎,既不表露也不多问。

    伊记苏瞥了一眼陈浮生,随意道:

    “小友可是见过?知道那五棵槐树?”

    陈浮生想了想,带着尊敬说道:“晚辈的恩师,便是出身宝骑镇五大夫槐树巷内。而晚辈也是多次经过五大夫槐,深有印象。”

    伊记苏拍着手中的柳绿枝,呵呵笑道:

    “有缘有缘!想不到小友的来历,居然与家母种下的槐树,也有如此关系!”

    “还有,小友的两位红颜知己,瑶芝芝和姜泥,也是我农祇福地的后裔子弟。如此缘分,更是缘上加缘,呵呵呵......”

    陈浮生还不清楚这位大长老,到底弄的什么玄虚,只得笑了笑,不多说话。

    伊记苏突然转过话锋,继续闲聊般笑道:

    “老朽有意,挑选一份农祇福地最浓郁精华的灵山底蕴给你。但却有个条件......”

    陈浮生没想到话题一蹦,居然蹦到灵山底蕴,不禁是看着这位大长老,仍是没有多说话。

    “老朽的条件是,想将瑶芝芝和姜泥,双双许配给你。不知你是否愿意?”

    陈浮生又没想到话题再度跳跃,跳到“姻缘许配”,不禁一愣。

    伊记苏打量陈浮生的神色,淡然道:

    “怎么?小友不愿意么?”

    陈浮生被问得心中起伏难抑。

    其实,他自己深知,瑶芝芝和姜泥二人,对他确实是有恩、有情、有义、有爱慕。

    而他也问过内心,若是将瑶芝芝和姜泥当作以后的道侣,确实也是愿意的。

    所以此刻听到伊记苏这一问,陈浮生并无多少犹豫,而是点头道:

    “姜师妹和瑶师妹,皆是天姿聪慧,明媚无双的好女子。对晚辈也颇有情义,若成道侣,晚辈当然是愿意的......”

    “只不过,晚辈仍在奋进冲击灵山圆满,不敢有多余杂念。况且身外有‘近古十凶’觊觎,处境凶险,还未能妥善解决。”

    “所以晚辈此刻,恐怕牵累两位姑娘,目前也不敢有成就姻缘的念头想法......”

    伊记苏听了,摇头呵呵笑道:

    “无妨无妨,并不须你立即成亲。只须定下这场缘分,先有婚约。余下的事,天长日久,自然水到渠成。”

    陈浮生想了想,定下婚约也是合情合理,而且无论他自己或瑶芝芝姜泥,应该皆是愿意。

    他当即施礼谢道:“晚辈遵从,一切但凭前辈做主。”

    伊记苏顿时喜悦,拍着手中柳绿枝大笑道:

    “哈哈哈哈......都出来吧,这小子已经同意了!”

    笑声中,旁侧的门户徐徐打开。

    瑶芝芝和姜泥并肩而立,皆是羞红了脸,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垂首不敢说话。

    二女身边,是瑶父瑶母以及姜母三位长辈,皆是含笑望着陈浮生,眼中说不出的满意和欣赏。

    再之后就是挤在旁边的哮天犬和晁馗,嘻嘻嘿嘿挤眉弄眼,显得很是高兴。

.第206章 笑而不语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姜母雨惜和瑶母瑶妤竹,落座之后,仍是含笑盯着陈浮生。双双眼神之中,竟是生出宛若竞争的意味。

    雨惜是最先知道陈浮生,也曾亲自前往宝骑镇施以救援,后又赠予大荒遗川屿凭证,所以这位“丈母娘”有着先一步的优势。

    瑶妤竹则是不久前才知道女儿“心有所属”,直到此刻,再才见到真人。只不过由于瑶芝芝提出给予灵山底蕴,在姻缘情义上颇像是领先了一步。

    所以两位“丈母娘”都觉得自家女儿最优,而眼前这位“准女婿”理所当然,更应该偏向自家多一些。

    陈浮生哪知道姜母瑶母是什么心思,被盯得头皮发麻,心跳加速,简直比对战“十凶”还要累得多......

    一番见礼之后,瑶父瑶青镜保持着矜持,率先说道:

    “小......陈......呃,嗯,贤婿拜托芝芝的灵山底蕴,我已知会大长老,随时可给予贤婿。”

    “今日大长老金口贵言,定下婚约,我与芝芝的母亲皆是心满意足。贤婿晋升圆满灵山的顾虑,以及外有‘十凶’的顾虑,也是颇有道理。”

    “所以我与芝芝母亲商议,便不再宣扬,诸事从简。只要贤婿与芝芝两情相悦,长久之后,结成道侣之时,再行庆贺不迟。”

    陈浮生顿时感激万分,有这么通情达理的“岳父岳母”,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

    姜母雨惜也是微笑说道:

    “浮生,你这孩子的为人禀性,我向来是满意的。当初泥儿还在宝骑镇之时,与你两情相悦,那时我便知道,你二人结成道侣,已是天作缘分。”

    “我也不好繁文虚礼。今日有大长老做主,替你和泥儿定下婚约,我这做母亲的,只有高兴。只愿你二人同心同修,永不分离!”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陈浮生想到姜母的恩遇,立刻又再恭敬行礼。

    ......

    哮天犬和晁馗全程站在旁侧,傻笑着观望。

    “大脚板,我觉得是瑶姑娘家,先胜了一局。”哮天犬咂着嘴,突然传音低语。

    “不不不,我觉得,姜姑娘家胜了。”晁馗摇头,传音表示不同意。

    “瑶爹的意思是下了聘礼,连‘贤婿’都喊出来了,怎么不是胜?”哮天犬哼道。

    “姜家大娘说了,大机缘和姜泥是青梅竹马,你这狗子懂什么!”晁馗表示不屑。

    “你才懂个屁!姜泥姑娘是主人的师姑......哪来的青梅竹马......”哮天犬小心谨慎的说。

    “啊?”晁馗顿时挠头,不禁又想到一个关键,压低传音嘟囔道:

    “那你说,以后大机缘喊姜家娘,喊什么???”

    “啊?这......”哮天犬顿时一脸懵逼。

    ......

    定婚约的过程,喜悦之中,也算风轻云淡。

    一来是农祇福地的祸乱刚刚平息,仍处于外敌环视之内,所以也不便宣扬喜讯。

    二来是姜泥和瑶芝芝脸皮薄,全程不敢多说话,只是任由父母安排,大长老做主。

    最后大长老伊记苏说了几句,便安排瑶姜两家回去,单独留下陈浮生,继续闲聊。

    陈浮生至始至终都沉浸在一种或喜或愁的情绪中,喜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愁的却是毫无经验,不知以后如何面对......

    “浮生......”

    “浮生小友?”

    陈浮生恍惚之中听到伊记苏的声音,顿时清醒过来,赶紧坐正。

    “此乃老朽亲自选好的灵山底蕴,你且收好。”

    伊记苏扬了扬手中柳绿枝,顿时便有一道光落在陈浮生掌中,显出一个蛋壳般大的青玉小匣。

    “你看满意否?”伊记苏笑眯眯道。

    陈浮生打开小匣,霎那便能感应到浓郁至极的灵气,以及山川湖河、百草万木、原野自然气息厚重的真实感觉。

    可见小匣内,静静有一团如“泥团”,如“云烟”,又仿佛微缩山川般的凝炼精华,氤氲旋转,妙不可言。

    只是一眼,陈浮生便可断定,此乃“灵山底蕴”。

    “你可收入体内灵山暂存,待你返回根基地,便可融入地理。”伊记苏温和指点道。

    “多谢大长老!”

    陈浮生不再多言,法力涌出,并指一收。

    瞬间,“西晋农祇福地灵山底蕴”,如若雾影幻现,遁入陈浮生体内“龙骸灵山”。

    仅只短短一瞥,陈浮生便可感应到自身灵山有了玄妙变化,顶上日月交辉也是大受补益。

    至于更深一层的进境,还须回到宝骑镇方可获知。

    陈浮生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添喜悦。

    五方底蕴,终于有了五分之一!

    再加上姜泥承诺的,便达成五分之二!

    伊记苏抚着手中柳绿枝,微微笑道:

    “浮生小友得偿心愿,可喜可贺。趁此机会,老朽也有一问,还望浮生小友给予解答。”

    陈浮生镇定心神,平静施礼:“前辈请说。”

    伊记苏盯着陈浮生,缓缓道:

    “老朽想问,你是用何等法门,攻破了‘十凶’领域?”

    陈浮生却是早有准备,毕竟在他出手进入战场,深入十凶领域之后,便知道自己的强大手段,肯定隐瞒不住。

    “大长老,实不相瞒。晚辈运用的,乃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陈浮生认真说道。

    “哦?说来听听!”伊记苏大感兴趣。

    “晚辈手中,有一件来之不易的法宝,乃是妖灵王族王血宝珠。而众所皆知,“近古十凶”根底就是妖灵王族......”

    陈浮生侃侃而谈,“晚辈进入领域后,起手便是力尽全出,逼迫‘旒殊’与晚辈近战缠斗,无法使出窃取他人的招式。”

    “果然,‘旒殊’当即放开巢穴,想用万千妖灵奴仆混战拖住晚辈,然后再来雷霆一击。”

    “晚辈见招拆招,用妖灵王血宝珠,攻破了巢穴的混战,再次直面‘旒殊’......”

    伊记苏听得连连点头,他亲自询问过参战的小乘尊者,所说过程,和陈浮生确实相差无几。

    “再然后呢?你直面旒殊,将其击退?”伊记苏沉声问。

    陈浮生笑了笑:

    “晚辈当时再次力尽全出,与旒殊狠拼一记。但那旒殊突然听到同伴传讯,散开分身撤退,最终领域随之崩溃。”

    伊记苏眉头连连起皱,但陈浮生所说,确实也是有道理。

    “九王无光”和“八王兜蟀”也确实就在附近,伊记苏心知肚明。

    “嗯,虽说你幸运击退旒殊,颇有些意外。但你在首遇之时,能力敌旒殊,逼迫其放开巢穴......”

    伊记苏说到这里,立刻一顿,眼神灼灼盯着陈浮生,不禁说道:

    “那你岂不是有尊者战力,甚至犹有过之??”

    也不怪伊记苏没想到这一点,因为他询问的是小乘尊者,得知的战况也是小乘尊者出手,所以不知不觉,就将陈浮生代入小乘尊者。

    所有的合理,是建立在陈浮生“尊者战力”上面。但偏偏眼前这个小子,灵山还未大成圆满......

    陈浮生也是怔了一下,顿时有些后悔编的故事调子起得高......他从未觉得自己是神将战力,实际加上各种手段,确实也足以比肩尊者。

    但对于他来说平常,对于旁人则是惊奇无比!

    所以陈浮生直接笑而不语......

    “神嗣寰榜将你排在前二十......真是天大的笑话!”伊记苏摇头苦笑,语气却有着不满。

    毕竟眼前这小子,已算是农祇福地“自己人”。

    “雍昼、苇驮、景无极,老朽皆是见识过,可称天纵之才,圣王之姿,名正言顺的福地圣子储君。但你这小子,绝对不弱此三人!”

    伊记苏指向中州方向,低骂一句:“都凭娘是瞎子!”

第207章 保命丹、北秦地

    大长老伊记苏骂完之后,忽又转眼琢磨,突然指着陈浮生笑道:

    “老朽明白了,你小子走的是‘古圣之路’!想要自创灵山!”

    陈浮生含笑点头,其实此事他也没想过隐瞒。

    伊记苏见陈浮生承认,顿时又再满脸感慨。

    其实世间的神将晋升圆满灵山,为了夯实根基,也有求取别处浓郁精华底蕴,补充自家灵山的行为。

    甚至大多后来达成小乘尊者,颇著名的人物,都曾经如此做过。所以陈浮生的行为,并不算出奇。

    但是“自创灵山”确实是出奇!毕竟此路太难太难,就连顾君临和老王,都说此路难行,须大愿、大能、大行,方可做到。

    如今古圣之路已不再流传,修行界晋升圆满神将,皆是福地种心,根本不必强求古圣之路。

    目前为人所知的某些圣王圣主,也不是古圣之路出身,并非一定要自创灵山。

    知道陈浮生要自创灵山的,也仅只身边几人。

    而大长老伊记苏此刻想明白了,一来是自身层次高,了解古圣之路的意义。二来是知道陈浮生的离奇和特殊。

    “好小子......果然是好小子!嘿嘿......”伊记苏摇着手中柳绿枝,不禁是笑了起来。

    但他如此感慨而笑,眉目表情却并非惊讶,并非恍然后的赞赏。而是一种突然想到什么,随之释然,随之若有所思的表现。

    或许是沉浸其中,伊记苏的这个奇怪表现,并未掩饰,全都落在陈浮生眼中。

    陈浮生关注到这一点,心中也是暗暗猜测。

    “他觉得我走古圣之路,自创灵山,是必然选择?”

    “他好像知道一些什么,得知我走古圣之路,印证了他的一些推论?”

    “难怪他说什么‘家母奉炎帝遗命种下五槐’......是否所谓的推论,和种树有关?”

    “可问题是我的古圣之路,自创灵山,和五大夫槐也毫无关系啊......到底这位大长老知道什么内幕?”

    陈浮生反复思索,但仍是不动声色,沉默着没有贸然询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如果事情发展到对方会透露秘密的程度,必定会有答案。反之,陈浮生估计问也白问。

    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自创灵山!

    这是陈浮生必须达到的目标!

    自创灵山一但达成,那就相当于脱离福地掌控,自己可以把握未来。

    “嘿嘿,有意思......”伊记苏回味过来,渐渐收敛笑容,认真的盯着陈浮生,说道:

    “你自创灵山,乃是大事!若非万不得已,不可告诉旁人,切记切记。老朽会为你隐瞒索求底蕴之事,你无须担忧。”

    “多谢大长老!”陈浮生施礼谢过。

    伊记苏继续解释道:

    “要你谨慎小心,自然是有原因。”

    “若被东唐道门知道此大事,必将阻挠。你这小子乃是道门子弟,修为却直逼圣子储君‘雍昼’......道门那帮老家伙生生让你这真金蒙尘,实在丢脸至极!”

    “而最重要的是,东唐乃是道门天下!你在宝骑镇自创灵山,便是脱离道门掌控,自立为王!那么东唐广大疆域的地理、气运、因果等等,必将剥离一些,被你占有!”

    “你试想,东唐道门岂能容忍?”

    陈浮生立刻点头受教,同时心里也若有所思。

    从这番话里可以听出,福地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修行者的根基来源、气运来源、力量来源、归属之地......应该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或许这个“秘密”,只有等自己创立灵山,攀登独立福地之时,才会完全得知。

    大长老伊记苏看着陈浮生,半晌沉吟后,又道:

    “你这小子毕竟已算农祇福地半个自家人。我这做长辈的,理应有些贺礼赠送。”

    说着,伊记苏一拂手中柳绿枝,自枝内取出一粒青莹朦胧的丹丸,弹到陈浮生手中。

    “此乃家母亲手所制‘炎帝保命丹’。莫看名字庸俗,当真可以保命!”

    陈浮生赶紧接过,又再多谢。

    “人力终有尽时,若你遇到殒命危险,但有一口气息,服下此丹,须臾便能恢复全盛战力,甚至犹有过之!”

    伊记苏带着傲然说道,“只不过,你要切记。全盛之后,自然衰弱。你若能涉险而过,定要远离凶险,好生休养恢复。”

    陈浮生闻言大喜,如此看来,“炎帝保命丹”确实是真真保命。

    修行者到了高层次境界,遇险殒命时想要瞬间恢复,谈何容易?

    此丹,完全可说是第二条命!确实弥足珍贵!

    伊记苏继续说道:

    “西晋与北秦离得最近,若老朽猜得无错,你下一步,定然是去北秦,索取北地灵山底蕴?”

    陈浮生点头称是,下一步目标确实是北秦。

    “老朽劝你,应当速去速取,不可耽误。”伊记苏指点道,“你自创灵山之举,看似知者不多,但修行界尔虞我诈,说不定便落入他人眼中,想要算计你!”

    “老朽可为你开辟一个远遁通道,直抵北秦第一福地‘裂穹福地’附近的朔云州府。你若成功取回北地底蕴,老朽或许再赠你一份大礼。”

    伊记苏带着微笑道,“毕竟老朽乃是炎帝后裔,与那中州皇室颇有交往。为你求取一份中土灵山底蕴,应该不难。”

    陈浮生顿时大为感激,隆重施礼致谢。

    虽说从顾君临那里,也可以取到中土灵山底蕴。但伊记苏这番情意,却还是要感谢,不可忘却。

    伊记苏也不多言,挥动手中柳绿枝。

    霎那,一道青烟浓雾遁入。

    如雾飘带里,带着哮天犬和晁馗而来。

    哮天犬抓着酒盏,晁馗捧着瓜果盆,一脸的懵逼。

    “主人......”

    “大机缘......”

    两个憨货再才明白过来,赶紧扔下手里的吃食。

    伊记苏瞧着陈浮生,又再嘱咐道:

    “你此去北秦,兹事重大。那些儿女私情便无须多牵挂,有老朽座镇农祇福地,瑶芝芝和姜泥无碍,你尽可放心。”

    说完,也不多说,再次挥动柳绿枝。

    立刻又是青烟绿雾如飘缈通道,直接将陈浮生、哮天犬、晁馗三人笼罩其中。

    转眼霎那,在陈浮生回身大礼致谢中,三人消失在通道尽头,片刻无影无踪。

    长老洞府里顿时恢复宁静。

    伊记苏望着青烟消逝,脸色略有复杂。片刻后,他回望身后悬挂的“炎帝挂画”和“雨苏挂画”,眼神闪动,喃喃低语:

    “先祖炎帝......为何要留下遗命,结下此等缘分?母亲应该知道的比我更多......”

    “看来只有祭祀洞天,试探一下可否收到母亲的回应......”

    “唉,可惜。宇外星河的诡谲多变、尔虞我诈,比人间界更是凶险......也不知母亲能否给予回应......”

    伊记苏摇摇头,挥动柳绿枝。

    千重万重烟雾缭绕而起,笼罩了洞府,宛若消失。

    ......

    ......

    北秦。

    朔云州府。

    北方疆域乃是苦寒之地,无论四季皆有大风大雾,越接近北地深处,越是道路崎岖难行。

    朔云州府并不算大州大府,只因临近北秦第一福地“裂穹福地”,称得上过往要道之一,所以还算兴盛繁荣,商贾云集,往来贩卖北地的珍贵资源。

    此刻,一座占地颇大的客栈内。

    粗大铁木混合泥石搭建的宽敞楼上,客房依次。其中一间客房内,烟气蒸腾,肉香味扑鼻。

    陈浮生、哮天犬、晁馗三人,皆是穿着北地常见的皮袍,围拢在火炕上,对着桌上满满当当的美食大吃大嚼。

    一樽铜制大锅里咕噜噜汤汁翻滚,三人举着铁筷不断夹起大块肉,汁水飞溅,抢得不亦乐乎。

    片刻,一个客栈伙计进来,拿着汤壶为铜锅里添加汤水,殷勤地笑道:

    “三位客官,本店的狗肉、羊肉,乃是一绝!各位吃得还算满意否......”

    话音未落。

    吧嗒,哮天犬手中的铁筷跌落,满脸呆滞。

    “狗......狗肉???”

    哮天犬瞬间明白过来,突变呲牙裂嘴,眉目狰狞,气得五内烦躁,差点当场扑到客栈伙计身上暴揍一顿。

    晁馗手快,赶紧拉住暴怒的哮天犬。

    客栈伙计吓得脸青唇白,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你这狗子,发的什么邪火?”晁馗嘿嘿笑的安抚。

    “这吃的乃是......乃是......”哮天犬气得发抖。

    晁馗脸色一正,问道:

    “你是什么出身?”

    哮天犬咬牙切齿,瞪着晁馗:“你明知故问?我乃狗......”

    晁馗摇头,打断哮天犬的话,正经道:“不对,你是上古神兽!”

    又指着铜锅里的肉块,说道:“这些,只能算是你不知多少多少年,多少多少代的与你无血亲的杂裔种......”

    “明白了么?既与你无关,你生啥气?”晁馗嘿嘿笑。

    哮天犬仍是气愤不已,怒喝:

    “我身为狗......呃,呸,身为神兽!本源之祖!这些不论是杂裔,不论多少多少代,终究是我子孙后代!”

    “我堂堂先祖,岂能吃子孙后代?”

    晁馗摇摇头,知道难以劝解,又拖过一盆冷羊肉,笑呵呵道:“行,你不吃自己子孙,吃老羊家的子孙,总可以吧?”

    哮天犬愤愤不平地坐下,狠狠抱着羊骨头啃。

    陈浮生早就习惯这两个斗嘴,继续自斟自饮,品着北方烈酒,微笑道:

    “北秦并不同于东唐、西晋、南楚等地,风土有异。客栈伙计说的狗,并非狗,而是狗熊。”

    “哦?主人如何得知的?”哮天犬顿时问道。

    陈浮生指了指耳朵:“咱们在此住了两天,我已是听到不少北地的风俗趣闻。甚至发觉,北秦民间的修行者,远比我想像的多得多。”

    说到这里,陈浮生看向晁馗:“北秦是兵家天下,但又有一家,也是势力强横,知不知是哪一家?”

    晁馗一愣,摇摇头。

    陈浮生笑道:“猎家!”

第208章 北冥、天缺

    听到陈浮生说“猎家”,晁馗顿时猛拍大腿,哈哈笑道:

    “难怪,我听到几个修行者的口音,跟夸夫族差不多,原来都是猎家的!”

    哮天犬鄙夷道:

    “你这一嘴大喇叭口音,看谁谁像。难不成天下的修行者,都是你夸夫族的亲戚不成!”

    忽然,窗外飘来一个声音,插话道:

    “天下的修行者不一定都和夸夫族相关,但在本童子看来,天下十大派的修行者,绝对和这北方有关!”

    “河童,你跑哪旮沓去了?快快快,来吃肉!”晁馗笑着招手。

    河童飘荡进来,掏出铜锅里一块熟肉大嚼,边吃边含糊道:

    “我去外面转了一大圈,也不好走得太远,免得丢了......”

    陈浮生品着酒水,笑道:“你说天下修行者皆与北方有关,又是什么典故?”

    河童顿时傲然,说道:

    “本童子在洞天星河之时,也曾听不少先祖们谈论,说起人间界北秦之地隐藏的一些秘密!”

    “哦,什么秘密,快说快说!!”哮天犬急不可耐。

    “啊这,北秦的名声都传到宇外星河了?”晁馗也是大感好奇。

    河童摇头:“也不是单指北秦,而是广泛的人间北地,甚至最北之极地。”

    “射日之乱,你们都知道吧?”

    哮天犬和晁馗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别卖关子!”

    河童继续傲然道:

    “上古射日之乱后,人族从此崛起,打退了巫族,又打服了混沌灵瑞和神兽。三方由此谈和,划定三界。”

    “巫族进入冥界,灵瑞神兽进入昊界,人族占据人间。”

    “而通往冥界的最大秘密入口,就在北方尽头,北海之底。称之——北冥极地!”

    “通往昊天上界的最大入口,也在北方,另一处极尽之地外,称之——天缺极地!”

    河童压低声音,神神叨叨说道:

    “我听洞天先祖们说,‘天缺入口’疑似射日之乱,九日坠落之所在。而‘北冥入口’,疑似上古玄月坠落之所在。”

    “所以这北地的极尽之地,可通冥界和昊界,乃是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啊?!”哮天犬和晁馗听得为之神往,不禁赞道,“那这北地是宝地啊!咱们算是来对啦!”

    “那当然,我先前出去,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北方极地。”河童继续吃肉,含糊道,“可惜极地太远,不知方向,想想还是算了。”

    陈浮生把玩着酒杯,也是闲聊说道:

    “北地北秦,确实是与众不同。”

    “据我所知,东唐民间最富,信道好卜,所以‘道门’势力第一。而且由于富裕丰实,所以‘盗门’在东唐,也是根基稳固。”

    “西晋民风纯朴,信奉养生祈福,所以‘佛门’势力第一。‘医家’势力也不弱。”

    “南楚地理繁茂,民间仕族众多,文风言论昌盛,所以‘儒家’势力第一。南楚南海之地,‘嫦门”势力也不弱。”

    “中州自不必说,人皇天下,唯一的大一统疆域。”

    “至于北秦,自古以来就是民风彪悍,好勇好斗,所以‘兵家’最强。但是‘猎家’、‘蛊门’也并不弱。”

    “兵、猎、蛊,三大派占据北方辽阔地理,从古至今,既有匡世的英雄辈出,也有乱世的枭杰横行,堪称五方广域最具传奇的所在!”

    河童顿时也是赞同道:

    “难怪说北地是宝地,东唐、西晋、南楚,皆只有两大派占据。唯独是北秦,却有三家争雄。”

    哮天犬和晁馗听了这段描述,双双觉得向往和激动。

    这俩货,一个是巫族后裔,听到“北冥入口”,自然是闻之心动。一个是神兽血裔,知道“天缺入口”,也是心动难耐。

    “大机缘!”晁馗顿时开口恳求,“带咱们去一趟那啥极北之地,咱们也瞻仰瞻仰两界入口的秘密!”

    陈浮生闻言笑道:

    “咱们齐心协力,速速取了北方灵山底蕴,再有机会,当然要去看一看河童提到的‘北冥’和‘天缺’。”

    河童插嘴道:

    “速取北方灵山底蕴?你倒是颇有信心啊!”

    陈浮生喝下一口酒,悠悠感慨道:

    “其实,我来北秦,取灵山底蕴并非第一要事。在我心中,首要之事,是见一个人!”

    哮天犬、晁馗、河童,互视一眼,全都异口同声:

    “蓝公子!”

    陈浮生哈哈大笑,一同想起蓝公子的往事,皆是感慨不已。

    “我陈浮生有如今成就,第一不能忘却的,自然是抚养我长大,如父恩师姜伯通。”

    “第二个不能忘却的,必然是蓝公子!”陈浮生品着酒水,带着笑意说道:

    “蓝公子授我剑术,赠我灵窑根基,又救我于危难。今生今世,我也还不清这些恩义。”

    河童想了想,说道:

    “我了解了一番北方地理,蓝公子的‘焚京灵山’,似乎离‘裂穹福地’并不算太远。”

    “咱们若要寻找‘焚京灵山’,差不多已经略有接近。”

    陈浮生点头道:

    “当初与蓝公子分别,他曾说回北秦了结一些恩怨,再寻求救活朱晏姑娘的方法。”

    “距离辞别那日,已经半年有余......咱们若能找到‘焚京灵山’,却不知能否见到蓝公子......”

    哮天犬、晁馗、河童,也是唏嘘。想起陈浮生成就龙骸灵窑之时,恍如昨日,却想不到已是过了半年多。

    众人闲聊一番,又再开始大吃大喝,只等饱餐休息之后,便可再次启程,首先寻找“焚京灵山”。

    忽然,陈浮生和河童皆是一愣,停下手,侧耳倾听。

    世事确实是奇妙,竟是听到隔壁传来肆无忌惮的谈笑声:

    “......此次‘焚京灵山’被瓜分,咱们巴巴地赶过去,也不知能分到多少羹?若是分不到,岂不是白跑!”

    “你担心个逑!也不想想,焚京灵山乃是白起的地盘,这几百年的积累,好东西岂能少了?”

    “二弟,虽说沸沸腾腾传言,焚京灵山倒了......但又听说是‘圣子景’出手覆灭。咱们前去,只怕胳膊争不过大腿......”

    “不怕不怕,大人吃肉,小人喝汤。既然‘圣子景’说出皆可瓜分焚京灵山的话,那自然也不会把好处全占!漏一点,也够咱们分......”

    陈浮生听到这番话,顿时杀气激荡胸怀。

    哮天犬和晁馗也已经听到,不约而同跳将起身。

    轰一声,撞碎了客房,直接冲到隔壁房中。

第209章 焚京灵山

    隔壁房内,围坐着四人,正在饮酒谈笑,陡然眼前已是轰然倒塌,跳出两个凶神恶煞的陌生人。

    当先的身材矮小,脸目丑陋,呲牙裂嘴,浑身弥漫杀气。紧随的则是魁梧高大,仿佛石人雕像,一股荒野莽夫的气质。

    房内的四个兵家修行者,当即怒不可遏,但瞬间便被哮天犬和晁馗的气势压制,惊悚之间,不敢有丝毫动弹。

    这四人皆是枢神将修为,即使群起而攻,也未见得是哮天犬和晁馗的对手。

    “你......我......我等是北秦‘绝凛福地’的守将!你俩是何方修行者?难道要与我福地为敌不成?!”

    四人中的首领,色厉内荏,横下心来愤声大喝。

    当此时刻,陈浮生已然飘身进来。

    他那异色双瞳,冷冷扫在此人身上,抬手一指。

    刹那。

    龙骸灵窑灵气喷薄,焚天剑意起。

    嗤喇,宛若撕裂,一道雄浑剑气当头斩下。

    愤声开口之人,顷刻惊惧,但抵挡的念头都未兴起,便被陈浮生这一道剑气,斩为血肉碎末,就此殒命。

    房内顿时一片血腥肃杀,安静无声。

    余下的三人,已是吓得胆寒心炸,再不敢有任何举动,脸青唇白的惊慌无措。

    “你......你......你也是兵家......既是同道......”

    总算有个胆大的,战战兢兢开口。

    但立刻被陈浮生打断,指着他,沉声道:

    “我问,你来答!”

    说话的兵家修行者,赶紧惶恐点头。

    “你们所说的‘焚京灵山’,是不是杀神白起的‘焚京灵山’?”

    “是......是是。”

    “你们所说‘圣子景’是谁?”

    “圣子景......”这个兵家修行者,略有诧异的瞧一眼陈浮生,觉得此话问得匪夷所思。

    但他惊慑于对方凶残,也只得回道:

    “圣子景乃是裂穹福地第一天骄,圣子储君景无极。北秦皆称其‘圣子景’,不敢直呼其名......”

    也难怪此人诧异,整个北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圣子景”,眼前这个兵家的年轻人,居然不认识?

    陈浮生继续问道:“是景无极出手灭了焚京灵山?”

    那个兵家修行者战战兢兢点头:“此事北地皆知,确实是‘圣子景’出手......”

    陈浮生脸色平静,又问:“所为何事?”

    说话这人见陈浮生归入平静,也是大松一口气,觉得或许此人也是震慑于“圣子景”的威名,不由得悄悄坐正,答道:

    “阁下有所不知。传言在半年前,已死的杀神白起,突然回归北秦!后来,便被裂穹福地长老会传讯,要白起交出偷藏的‘道珍剑首’!”

    “这杀神白起也确实是个人物,居然违抗长老会决议。不仅未交‘道珍剑首’,还大闹裂穹福地,甚至又盗走一枚‘镇魂神丹’!”

    “嘿嘿,阁下应该知道,我兵家裂穹福地,乃是北秦第一福地,岂能容这杀神白起如此嚣张放肆?”

    说话的兵家修行者,心态稳定之后,越说越流畅,竟像说书一般,侃侃而谈:

    “白起逃回焚京灵山,裂穹福地派出长老追杀问罪。啧啧啧,也真不愧是杀神,白起居然杀了这位长老!”

    “哎,可惜万万没想到,被杀的长老,乃是‘圣子景’的传法师傅之一。这一下,白起便是捅破了天啦!”

    “圣子景一怒之下,亲自出关,讨伐焚京灵山。听说那一场惨烈交锋,焚京灵山被杀得人头滚滚,惨惨惨......”

    说话之人,甚至拿起一杯酒,喝了润润喉咙。

    哮天犬和晁馗纷纷怒目相视,齐声大喝:“后来呢?”

    “后来......”

    这人摇头叹息,“结果自然是焚京灵山被灭,白起据说被阵斩当前。圣子景还传令北秦各福地,附近修行者,皆可前往焚京灵山,瓜分灵山宝藏,将之彻底覆灭!”

    河童听到这里,淡然道:

    “这个景无极好手段,蓝公子树敌众多,若被其他的兵家修行者瓜分灵山,那便永世不得翻身,永负耻辱。”

    说话那人也是如有同感,点头道:“确实!我兵家第一福地的圣子储君,手段高强,确实令人高山仰止......”

    河童又询问几句关于焚京灵山的地理,得到准确答案。

    陈浮生霍然起身:

    “事不迟疑,走!”

    哮天犬和晁馗赶紧随同,三人瞬间遁影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中的三位兵家修行者,再才死里逃生,各看一眼,皆是冷汗淋漓,各自长出一口气。

    “怪哉!此人明明是兵家剑术,却不知圣子景?又有如此强横手段,理应天下知名......我却从未见过此人,怪哉怪哉......”

    说话的那人喃喃自语,脸上仍是难以置信。

    ......

    ......

    焚京灵山。

    此刻的焚京灵山,已是满目疮痍,遍地残破不堪。

    大多灵秀峰峦已经倒塌,花草溪湖尽被摧毁。处处可见染血的尸骸,寥寥烟雾随风飘荡,弥漫出凄惨荒凉的败灭气氛。

    居中的山主主峰,往常应是拔天插地,繁茂昌盛。但此刻却被硬生生削平如土坡,处处残桓碎石,几无立足之地。

    当前一块断岩上,盘膝坐着眉目冷峻,身穿白袍的男子,正是回归北秦的杀神白起。

    他此刻左臂已断,血流染袍,脸色却依旧平静如湖,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的冷漠。

    白起身旁,蹲着一位容貌妖艳的女子,只是小半边脸庞略有瑕疵,似狐似人。穿着简单的长袍,双手抚在白起断臂肩头,吐出真气为其疗伤。

    白起回过头,冷冽眼神中,透露出怜爱,低语道:

    “朱晏,是我连累了你。原本如你所愿,回归焚京之后,我便不再肆意杀伐,安心于焚京潜修,不问世事......”

    朱晏摇摇头,仍是竭尽全力为白起疗伤,略有瑕疵的脸上,泛起笑容:

    “夫君待我情深义重,不嫌弃妾身残存妖躯,甚至甘冒奇险盗回神丹,为妾身重铸生魂......此生我能伴君左右,已是别无他求,死亦足矣!”

    旁边突然传出瓮声瓮气的声音,打断二人对话,哼道:

    “你俩说的什么丧气话!!谁敢来灭你白起,谁就要先过我颜罔这一关!”

    随着话音,颜罔一身黑袍,负手缓缓走来。原本如刺猬般短发头上,若有血气升腾,周身同样遍布血污,显然是经过连场大战。

    若非黑袍遮掩,此刻的颜罔,才真正算得上杀神。

    白起抬眼瞧了瞧颜罔,皱眉道:

    “早就要你快滚,你还留着做甚?老子的焚京灵山倒不倒,跟你姓颜的有什么狗屁关系!”

    颜罔却是哈哈笑,瓮声道:

    “老子偏不走!就想看看你这狗东西多灾多难的模样,那才叫真的痛快!哈哈哈哈......”

    朱晏对着颜罔隆重施礼,感激道:

    “多谢颜先生驰援来救......”

    “哎哎,先莫说救!”颜罔抬手止住朱晏的感谢,继续说道:

    “这世间只有我欺负白起可以,其他任谁也不行!这话我说的!”

    他瞧了瞧朱晏,再才流露出几分关切,缓缓道:

    “嫂......妹......呃,嗯,朱姑娘,你好生照顾这个废物,莫让他寻死,免得拖累我,束手束脚!”

    朱晏却是知道这二人的脾性,只是笑了笑,再次施礼谢过。

    忽然,又有一个浑厚嗓音传来:

    “师叔,那帮狗东西又来了!是不是再杀一次!”

    话音中,背负宽刃重剑,魁梧昂扬的宋重阳,大步而来。

    颜罔不耐烦地喝斥道:

    “你瞎嚷嚷什么?守住你那处地方即可,老子做事,要你小子管?”

    宋重阳嘿嘿的笑了笑,取下重剑,守在颜罔和白起旁边,宛若一尊年轻雕像。

    自从经历大荒试炼之后,宋重阳也顺利回到“赤血福地”种心,成就圆满神将。也正是在大荒试炼,被颜罔看中,收为记名弟子。

    只是颜罔性情古怪,不愿宋重阳称其为师,勉强接受称为师叔。

    随着白起、颜罔、宋重阳三人汇合,当前数十丈外,果然是遁影如剑,急速而来六位兵家修行者。

    来者六人,凌空落下,满怀敌意的扫视这边。

    当先一位兵家修行者,身穿土黄劲袍,脸目焦黄,五旬年龄,颌下无须,气质颇冷酷,看起来宛若染了金汁铜水的塑像。

    “颜罔!你身为裂穹福地长老会列席,居然无视决议,与这叛逆白起,同谋诛杀福地子弟,你可知罪?”

    颜罔听了,却是若无其事,拿眼瞥着此人,瓮声道:

    “刘铜锣,你要不服,老子就打得你服!什么长老会决议??老子从未收到任何决议!”

    前来质问的刘铜锣,也是丝毫不恼,眼神木然般,掠过白起和宋重阳,说道:

    “圣子景已经传令,召附近各福地修行者,前来瓜分焚京灵山。你再执迷不悟,我便要率人冲阵。到那时,再无任何余地,你应知此事后果!”

    颜罔还未开口,身后的白起冷声道:

    “焚京灵山是我白起的灵山,不相干的都滚!颜罔,带着你这破徒弟滚远些,老子不须你来假模假样!”

    颜罔却置若罔闻,打了个哈哈,对刘铜锣说道:

    “你看,白起已经疯了。有什么罪,我颜罔来扛。”

    刘铜锣突然皱皱眉,沉声道:

    “我知你杀神白起和杀鬼颜罔的交情,你二人要同死,我也不拦。”

    说着,看向颜罔身后的宋重阳,又道:“你拉着这个‘赤血福地’的小子,是想要兵家两大福地内斗?”

    颜罔却是讥笑道:

    “怎么?圣子景不愿承担这个罪名?怕影响他纯洁无上的好名声?”

第210章 蠢货、强援

    焚京灵山之外,一处不起眼的小土坡上。

    荆棘丛生,碎石嶙峋,孤立着一块削尖岩石。

    此刻,在这岩石上,盘膝坐着一位少年。

    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鹰钩鼻,大眼浓眉,容貌上似乎有北地胡人血统,满头深灰色的长发,随意挽着发髻,扎一根荆簪。

    少年的双眉眉心,却异乎常人。左眉心间,宛若有一点紫色痣迹。右眉眉心,却宛若有一点黑色痣迹。

    除此之外,这少年穿得也随意,简朴的布袍子,黑袜布鞋,像是乡野出身,却又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凛冽气质,大相径庭。

    他此刻坐在削尖岩石上,捧着一卷古旧的兵书,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一道身影接近,躬身恭敬道:

    “储君,属下已经查明,金角长老以你的名义,号令附近的修行者,前来瓜分焚京灵山......”

    被称作“储君”的少年,正是当世鼎鼎大名,神嗣寰榜前三的绝代天骄——裂穹福地圣子储君“景无极”。

    景无极听了属下的禀报,依旧若无其事,翻了翻兵书,带有一丝稚气的声音,说道:

    “我既来到此处,以我的名义宣扬传言,又有何不可?算不得什么大事,金角长老要是喜欢,由他去吧。”

    这个有若影子的属下,犹豫片刻,又再躬身道:

    “储君......此次前来讨伐焚京灵山,并非储君出手。但外界传言,皆说是储君灭了焚京灵山......”

    景无极听了只是笑笑,不置可否,抬头瞧着身边的影子属下:

    “司马,现在战况如何?”

    属下司马恭敬回禀道:

    “白起百年未回归焚京灵山,原本的势力已然消散。但仍是留下不多的忠诚心腹,拼命守护。金角长老前来讨伐,受到一些折损,只能说是惨胜。”

    “现今焚京灵山已是将近覆灭,只剩下白起一人苦苦支撑......”

    “将近?支撑?”景无极露出讽刺的笑意,淡然道:

    “都这般战况了,金角还在等什么?为何不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将之覆灭?”

    司马说道:“只因白起的结义兄弟颜罔长老,千里驰援,赶来守护焚京灵山......还有,还有一个记名弟子宋重阳,也在其列。”

    “哦,有意思......”景无极无声的笑了笑,眼光望向远端的焚京灵山方向,笑道:

    “颜罔我知道,杀鬼颜罔,前任北秦神都的使者之一,算是个棘手的人物!宋重阳?嗯,是不是‘赤血福地’的下一代圣子侯选宋重阳?”

    “正是此人。”司马点头道。

    “那就更有意思了,呵呵呵......”景无极终于是笑起来,用兵书挠了挠眉心,说道:

    “金角长老这是撞墙上了吧?投鼠忌器了吧?裂穹福地和赤血福地,明争暗斗无数年。金角若是有胆子,杀了这个宋重阳,说不得就惹恼了赤血福地的圣王张咤嚣。”

    “呵呵,张咤嚣啊,这可是张燃嵋的亲儿子!”

    司马听到“张燃嵋”这个名字,居然身体颤栗了一下。

    但是景无极提及“裂穹福地”、“赤血福地”、“张咤嚣”、“张燃嵋”等等,言语中却无一丝尊敬之意,毫无身为福地子弟应有的态度。

    司马只得躬身低语问道:“储君,接下来该当怎么做?”

    景无极摆了摆手:

    “小爷我只是来押阵的,实则是看戏。金角要是拿不下焚京灵山,又关我屁事!”

    “再说了,小爷我也忙得很。‘近古十凶’那帮苍蝇,要死不死围着小爷打转,要取小爷头颅。若不是担心连累裂穹福地,非得出来走一圈,小爷还真懒得理这些破事!”

    司马顿时显得为难,小心谨慎又再低语道:

    “储君,你若不出手......金角长老毕竟是大长老的弟弟,储君若袖手旁观,大长老的脸上也难看......”

    “难看?”景无极嘿嘿笑,继续翻着兵书,淡然道:

    “大长老又不是死爹死妈,难不难看,关我屁事!”

    “嗯,小爷我其实还是很欣赏这个白起,杀神,嘿嘿,外号也不错。他回归裂穹福地,好说歹说也只是求取一枚‘镇魂神丹’,若能圆了他的心愿,必定死忠于裂穹福地。这好的事,那帮蠢货却偏偏不懂?”

    景无极说到这里,索性放下兵书,又对着司马说道:

    “还有那个银角,金角的蠢弟弟。名义上,是小爷我的传法师傅之一,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拿腔拿势,想要逼迫白起低头做狗?”

    “他们也不想想,一个外号杀神的男人,一个为了救活妻子甘愿委曲求全的男人,当时心态必定会走极端!遇到火星,必炸!”

    “你说,银角凭什么惹他?所以,就被白起弄死了嘛,这不活该!”

    景无极呸了一口,又道:

    “全都是些破事,金角还有脸来为他弟弟出头,来讨伐?裂穹福地也是脸大,还号令天下前来瓜分焚京灵山,这是什么狗脑子猪脑子想出的主意?”

    “人家颜罔,千里驰援,明知赴死,也要来!那个宋重阳,明明与他无关,也知是赴死,也来了!”

    “同生共死,义之所至!此乃兵家热血之道!”

    景无极的语气逐渐凛冽,浑然不像个十五六岁的稚子,眼中神光熠熠,沉声道:

    “大长老也好,金角银角也好,此生也就这样了。依小爷我看,裂穹福地再这般做作,迟早要完!”

    司马越听越是心惊胆跳,听到最后这句,吓得连连躬身道:

    “储君慎言!慎言!”

    “慎恁娘什么言?怕啥?”景无极哈哈大笑,“小爷是储君,又不一定是裂穹福地的储君。惹毛了小爷,就去赤血福地当储君,再不济,也能去绝凛福地当储......”

    他突然话音一顿,又呸了一声,摇头道:

    “不行不行,收回这句。绝凛福地也不咋样,不划算!”

    司马在旁哭笑不得,显得手足无措,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景无极也瞧出属下的窘迫,伸手拍了拍司马的肩头,笑道:

    “我只待一天,看看再说。这世间毕竟是实力为强!谁拳头大,便听谁的。金角若能拿下焚京灵山,那是他的本事。白起守得住,那也是本事。”

    “只待一天,若无其他什么‘猎家’、‘蛊门’来此混水摸鱼,小爷便可收工,再去其他地方好好转转......”

    说完,景无极挥手让司马离去,继续捧起兵书翻看,又显得烦躁地拍了拍书页:

    “近古十凶那帮苍蝇,迟早会追来。你早做准备。”

    司马恭敬领命,悄然退去。

    ......

    ......

    焚京灵山废墟前。

    颜罔和宋重阳并肩而立,挡住刘铜锣。

    “刘铜锣,你到底打不打?退又不退,打又不打,你跑这扯什么犊子?”

    颜罔斜瞥着刘铜锣,出言讽刺。

    刘铜锣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身边的同伴,也是杀机腾腾,一待令下,便要展开凌厉攻伐。

    但是刘铜锣迟迟未有决定。

    此刻在他眼前,颜罔是小乘尊者,白起也是小乘尊者。虽说与他同样境界,但战力可不同。

    一个杀神、一个杀鬼,当年名震北秦,手下死的小乘尊者也不止一两个......

    再看颜罔和白起之外的宋重阳,刘铜锣就更是牙疼。

    这小子虽说只是神将战力,但是身份又不一样。

    刘铜锣不禁心中暗暗埋怨金角长老。

    此次当真失算,万万没想到,颜罔会离开福地,千里驰援,插手焚京灵山的事。毕竟当时天下皆知,颜罔与白起不和,乃是死敌......

    更是万万没想到,还带了个“赤血福地”下一代圣子侯选。

    覆灭焚京灵山不算大事,杀白起和颜罔也不算大事。但若杀了宋重阳,又将其卷入焚京灵山之事,那便复杂难言。

    “赤血福地”虽说弱于“裂穹福地”,但是赤血福地圣王,乃是“张咤嚣”!

    北秦全境皆知,张咤嚣出了名的不讲道理,护犊子!

    刘铜锣进退两难,一时间就此僵持。

    当此时刻。

    忽然,长空中一道厉啸冲天而起。

    刹那有璀璨剑气,气若冲霄,肆无忌惮横空长掠,宛若流焰呼啸而来,落在刘铜锣等人身前。

    剑气流焰隐隐而没,大步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黑须男子。

    此人脸有伤痕,额前宛若被劈了一刀,露出金灿灿的骨缝。浑身上下杀气凛凛宛若实质,每走一步,皆是锵锵如铁。

    “颜罔,你已是死罪!”

    “此事事已至此,终须一战!”

    来者正是裂穹福地长老列席之一“金角长老”,现身之后,戟指颜罔,沉喝道:

    “来,当年你我交手,还未杀够。今日旧恨新仇,一并了结!你可敢与我一战!!”

    颜罔哈哈大笑:

    “终于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老子今天不把你金角的蛋蛋打出来,老子就不姓颜!”

    二人之间,刹那杀气纵横,气焰轰鸣,宛若有无穷锋刃交相劈斩,竟至虚空震动,汹涌荡开无数涟漪。

    旁侧久久沉默调息的白起,却伸手一摄。

    强大气息,将颜罔扯到身边。

    颜罔大为不满,侧过头,冷声道:“你发什么疯?”

    白起只是摇摇头,传音入密道:

    “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

    颜罔的脸色变了变,最终化为一丝讽刺笑容,也是摇头道:

    “你断了一臂,元气大伤,还是我来。”

    他说着,按住白起,沉声道:

    “最多两败俱伤,他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他。但若能两败俱伤,此事还有余地!你懂么?”

    白起眼神闪烁,最终沉静下来,重重捶了一下颜罔胸膛,突然笑道:

    “你不要死了,朱晏已有身孕,若能顺利诞生,我请你喝酒,孩子认你做师叔。”

    颜罔嘿嘿笑,撇嘴道:

    “你娘的,什么师叔?老子是师伯!!”

    说完,推开白起,再次大步走到金角长老面前,凝神静气,举臂而起。

    嗤喇~~

    一道凌厉锋锐有若神光,令人眼目刺痛的磅礴力道,喷薄而出。刹那宛若巨灵匹练,血气升腾如刃,狰狞展开。

    金角长老讽刺道:

    “鬼神屠刀,不过如此......”

    话虽如此,但金角长老也是张嘴一吐,金若耀阳的剑光刹那入手,犹如一轮太阳,光华升腾嚣张,竟是隐隐压制了颜罔的“鬼神屠刀”。

    大战一触即发!

    当此之际。

    突然,长空又有一声吟唱,如雷音般轰隆而下:

    “金角长老,别来无恙否!”

    阵阵禅唱梵音之中,有天仙环绕,有佛陀幻相呈现。其中盘坐一位年轻僧人,合掌致意,徐徐降临。

    “苇驮太子?”

    金角长老不禁诧异,但随即长笑道:“故人来访,金某未曾远迎!”

    颜罔、白起、宋重阳,再次合拢,如临大敌。

    长空中,苇驮突兀降临,来到金角长老身边,合掌含笑:

    “听闻‘圣子景’前来覆灭焚京灵山,又见金角长老亲赴战阵。小僧既与金角长老有旧,那便出手一助,送‘圣子景’一份大礼!”

    金角长老顿时欣喜,万万想不到凭空多了一位强援!

    余下的刘铜锣等人也是大喜过望。

    ......

    PS:感谢“云之雨丽”打赏;感谢“暗虎子”打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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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5391/ 第一时间欣赏剑开福地洞天最新章节! 作者:六道神醉所写的《剑开福地洞天》为转载作品,剑开福地洞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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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开福地洞天介绍:
在无名小镇降妖灭鬼,建立庙观,可获“灵窑”。守护灵窑气运,可获“灵山”。得灵山者,布道神通仙法,可获“福地”。在福地成神祇,炼三千大道造化“洞天”,方可飞升成仙。遨游星河,立道场、建仙宇,称仙王帝君,方可长生不灭!
陈浮生穿越到这个仙侠世界,醒来却是异目道僮。只有手中剑、占卜问卦、看破机缘,才能在光怪陆离的异世安身立命做神仙。“吾有一剑,可开天可降妖可诛神.…什么?想占卜吗?来一卦吧!”剑开福地洞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开福地洞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开福地洞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