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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道神醉     剑开福地洞天txt下载     剑开福地洞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6章 龙栖、昊界(求月票求月票)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邴追就准备带着陈浮生,开始出发,去那个所谓的“不可抵达”之地。

    原本邴追就只想带陈浮生一人前去,虽然没说,但陈浮生看得出来。

    不过一直嚷嚷着要去看一看“天缺”的晁馗,却出奇的安静,竟是自愿待在茅屋里,不想挪窝。

    陈浮生觉得奇怪,但晁馗也没说理由,只是含糊表示,想多看看茅屋墙壁上的涂画。因为画中意境,对他的修行有极大帮助。

    哮天犬也留了下来,说想照顾晁馗,以免他想多了精神错乱。其实哮天犬也是好奇墙壁上的涂画,想知道晁馗究竟看出什么玄虚。

    没有两个憨货同行,陈浮生嘱咐一番之后,和邴追离开茅屋,向着外界更北的方向而去。

    沿途的环境和陈浮生想像的一样,要加恶劣,寒风冰霜宛若形成实质,每走一步都像走向死亡的深渊。

    更可怕的是,所有可见的景象,都被风雪遮掩,茫茫一片,不分天地。如若陈浮生是神将以下的修为,也没有异色双瞳的辅助,恐怕也会死在这路途上。

    陈浮生也终于知道,为何极北之地如此广阔,却连北秦本地人也不知晓其所在。因为即便神将,也难以在此长久生存,堪称是人间的一片绝域。

    少年邴追却始终如履平地,无论前途是否险恶,都是走得稳稳当当,安然无恙。甚至没有错路,仿佛无数年来闭眼皆知前行。

    陈浮生一路跟随,也多次开启异色双瞳的特殊,窥视周围的环境。可惜这片地域对于异色双瞳来说,也是茫然无物。

    若非有眼前的少年邴追当目标,陈浮生几乎认为自己也会迷路。顿时对邴追的真实身份,有着更浓厚的兴趣。

    “虞妃”自从上次说话之后,又再无影无踪,不知存在。陈浮生有心想询问虞妃,但屡次无功而返,只得放弃。

    但是陈浮生已经隐有预感,“虞妃”肯定是认得邴追。只不过一个是时光长河里神秘的“逃者”,一个是极北之地神秘的“留守者”。二者之间,到底又有什么联系?

    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之后,少年邴追终于又带着陈浮生,站在那个悬崖边上。

    “你能看见悬崖吗?还有悬崖去对面的冰径?”邴追指着前方,回头问道。

    陈浮生的异色双瞳,微微闪烁,凝视前路。

    果然,他发觉自己真是站在一个不存在的“悬崖”边上,面临着无底深渊。然后有一道冰线如路径,直通对面。

    而在对面,也同样是悬崖,以及山峦重叠,群嶂迷雾。

    “可以,走吧。”陈浮生点点头。

    邴追再才流露出一丝诧异,盯了陈浮生几眼,也不多说话,当先向前走去,一步跨过悬崖。

    陈浮生小心谨慎,保持警惕,也同样缓步前行,跨过悬崖,稳稳站在冰线路径上。

    冰霜寒风迷雾中,二人缓步前行,稳稳来到了对面。

    “你能走到这里,证明自己的天生异目,与我差不了多少。”邴追淡然说道。

    陈浮生笑了笑,回头一望。

    身后再次被风雪肆虐掩盖,已无任何路径可言。

    “走吧......”

    邴追率先出发,却是走向深山中,继续说道:

    “先带你去个地方,若你也能见到,那便可试一试带你去我狩猎的地点。但若你连那个幻境也看不见,就不必要再继续走了。”

    陈浮生点点头,同时心里琢磨邴追所说的“幻境”。

    约莫又走了大半天,邴追来到那个熟悉的遮幕前,指了指,回头道:“看得见吗?”

    陈浮生窥探片刻,点头道:“嗯,确实是有无形遮幕。你有法子破解?”

    邴追露出一丝笑意,取过背后山羊角弓,仍是像之前那般,嘴里默念,以尖角在遮幕上开始刻划。

    陈浮生对于“猎家”手段,其实了解得不多。所以虽说邴追的破解方式并不算高端,但也难以看得明白。

    “咦?”

    忽然,陈浮生耳内的河童,发出一声惊叹。然后,河童传音说道:

    “这......好像是洪荒夸夫族祖巫的‘杀羊祭’之法!”

    “杀羊祭?”陈浮生从未听过这个,不禁大感好奇。

    “嗯,我也是听先祖们谈论,所以略懂一些......”河童继续说道,“洪荒时代,混沌灵瑞先天而生,是最强横的生灵。”

    “后来的巫族,虽说也强大,但对于混沌灵瑞的遮幕、幻境、禁锢等天赋,并无多少破解的手段。”

    “再后来,是祖巫‘夸夫’率先以诱克幻的独门手法,破解了多数混沌灵瑞的遮幕幻境。”

    “所谓以诱克幻,就是运用混沌灵瑞也难以抑止的诱惑,制作陷阱,导致混沌灵瑞反而受制,出现纰漏破绽。”

    “当年祖巫‘夺夫’采用的诱饵,其实就是与混沌灵瑞同生同源的‘沌噩’。所谓沌噩,也就是你以前见过的‘噩孽’的祖先......”

    “传言,混沌灵瑞先天而生,形成灵瑞八族,已经耗尽了混沌开辟的先天精气。但依然有残缺的混沌气形成了‘沌噩’。”

    “沌噩也可以说是半个灵瑞,但因为残缺,所以难以最终成形。但因如此,反成了混沌灵瑞最渴望的大补之物!”

    “当时洪荒时代,散落大地的沌噩不知踪迹,唯独祖巫‘夸夫’懂得捕捉。其中有一种,生有尖角,巫族称为‘山羊’。祖巫夸夫捕山羊为祭,以诱克幻,最终形成‘杀羊祭’的破幻之法。”

    陈浮生听完河童的解释,不禁感叹河童果然是先祖宝贝,懂得如此多的远古秘闻典故。

    一直以为河童说“山羊”与夸夫猎家有关,是和晁馗斗嘴取笑。万万想不到,并不是玩笑,而是确有其典故。

    此刻,陈浮生再看邴追手里的山羊角弓,就有了几分凝重的神色。

    虽说此弓看着普通,只有造型有异。但若能破解眼前的遮幕,必然是一件了不得的神器之弓。

    随着邴追结束破解,遮幕上的裂缝出现。他率先戳破裂缝,跨步而入。陈浮生也提高警惕,随同而入。

    转眼间,眼前改天换地,竟是一片世外桃源!

    邴追并非是第一次前来,所以神色如常,缓步前行。

    但是陈浮生却是初次感到这天地大变的幻境,遍眼皆是美景仙境,宛若传说里的昊天瑶池、昊界琼景,美不胜收。

    “你能看见吗?”邴追回头问。

    陈浮生感慨点头:“想不到在这极北之地,居然有此世外桃源!若非身在人间,我几乎以为是到了昊天之上!”

    陈浮生肯定是没去过昊界,但耳熟能详,多次听闻三界之昊界的玄奥美景,远胜人间。

    传说中的昊界,在三界划分之时,将所有原始大地上最美最玄的美妙之境,全都挪移到了昊天之上。

    东极不周山、西极昆仑山、瑶池、琼峰、云梦泽等等,多数原始大地上千秋万古美景,全都因为移至昊天,而从此不在人间。

    “走,我先带你去几个地方转转。我想看看能否拿到制箭的材料......”邴追再次率先走去。

    陈浮生一路跟随,目不暇接的欣赏周围美景。

    但他也能看出,这个世外桃源般的美妙区域,被无数遮幕分隔着。此刻处身之地,并非全貌。因此可想而知,这片区域实则是大得惊人。

    “这里到底是什么所在?”陈浮生也是心中疑惑。

    唯一的解释,或许是像冥狱的黄泉路上一样,上古的遗迹遗址留存至今,被某种大威能手段制成幻境。除非有独门手段破解进入,否则永世无人知晓。

    “到了!”

    邴追指着前方山谷里,矗立的那座华丽小屋。

    陈浮生抬眼望去,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悸感触!就像一个游子,突然回到家乡,止不住的兴奋激动,心跳怦怦跃起。

    “父!”

    “砖动!”

    忽然,耳内的狲喉,发出惊讶的字音。

    陈浮生瞬间明白过来。

    并不是他在心悸感触,难以自抑。而是耳内狲喉保管的“敲门砖”,在发出不可抵抗的剧烈意志,想要冲出来,扑进那个小屋。

    “难道与真龙有关?!”陈浮生顿时又惊又喜。

    因为能让“敲门砖”如此兴奋难抑,甚至按捺不住的诱惑,只有来自纯血真龙的气机。

    毕竟贞胧山的龙骸之灵,全都转移进了敲门砖内。而当初的“天禄”也多番嘱咐,要收集复活真龙姐姐的灵物,相助真龙复生!

    陈浮生示意狲喉安抚“敲门砖”,不动声色,随着邴追踏入这间神秘莫测的小屋。

    进门的刹那。

    其实已经不用敲门砖多么兴奋,陈浮生自己都按捺不住,心血开始沸腾。

    因为他手中的无间龙雀、敲门砖、逆鳞、龙骸灵山等等一切,全都和坠落人间身亡的龙骸有关。

    从进门这一刻起,陈浮生自己都感受到屋内,有着浓郁的昊天真龙气息。

    就像有昊天真龙在这里栖息、生活、修炼,一应物品摆设,都有着独特的真龙道蕴,萦绕沉浮于各个角落。

    若是旁人,即使陆地神仙的修为,恐怕也难以感应到。毕竟此地神秘莫测,绝对是有封印和遮蔽,难以窥探。

    但陈浮生却是例外,因为他和真龙的缘分实在深刻。相当于自身道行内蕴里就有真龙气息,感触不分彼此。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陈浮生突然觉得,或许自己已经不在人间!

    而是在昊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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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寄养之地(求月票求月票)

    “你在干什么?”

    陈浮生从感受真龙气息的震憾中,平复心绪,回头发现邴追坐在一个案几前,纹丝不动,仿佛神游物外。

    “我在等待箭头材料的出现......”邴追淡然道,仍是一丝不苟地盯着案几,似乎下一刻就能发现他想要的东西。

    陈浮生大感好奇,走到近前窥探这个华美雕琢的案几,除了依然有真龙气息留存之外,毫无其他的异处。

    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孵化”出材料的玄妙物件。

    “你以前获取制箭的材料,就是从这小屋里得到的?”陈浮生又问。

    “嗯。”邴追点点头,但又说道:“还有两座小屋,一共是三处,可获得箭头、箭杆、箭羽。”

    陈浮生啧啧称奇,这听起来就像一种安排好的方式。

    “所以你每次缺少箭矢,就来这里获取材料吗?”陈浮生随口问道。

    但是邴追却突然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陈浮生。

    陈浮生觉得莫名其妙,不禁皱眉道:“怎么了?”

    邴追的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陷入一种古怪的纠结里,他不禁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又有些痛苦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只要来到这小屋里,就能得到制箭的材料......”

    “但你说,每次缺少箭矢,就能来这里找......我想了想,似乎我不知道来过几次......也不知道,现在等着,能否得到材料......因为我的箭矢还没有用完。”

    他这话说得有些颠倒混淆,陈浮生听了琢磨半晌才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只有用完了箭矢后,来到这里,才有新的材料出现?”陈浮生追问道。

    “嗯,记忆里好像是这样。”邴追点点头,但眼神中依然迷茫。

    陈浮生也不知如何说起,因为他既不知邴追的状态,也不知邴追的经历,更不知邴追所谓的记忆是真是假。

    “那要万一你此次前来,得不到材料呢?”陈浮生又道。

    “那就离开此地,先去狩猎,用完了箭矢再说。”邴追微微一叹,终于流露出不一样的情绪。

    “我能看看你的箭矢吗?”陈浮生逾发好奇。

    “可以。”邴追也不拒绝,从腰侧兽皮小包里,取出一枝箭矢,递给陈浮生。

    这是陈浮生第一次见到邴追的箭矢。

    在这一刹那。

    无论是“敲门砖”,还是“逆鳞”、甚至自身神通“翻天印”,以及耳内沉睡般的狲喉,全都因为箭矢的出现,异样震动,导致心悸沸腾。

    身心不可自抑!

    陈浮生的心跳怦怦震响,身心内外皆有着极度的渴望,想要吞噬这枝箭矢,想要占尽这箭矢里的所有精华内蕴。

    他竟是万万没想到,邴追取出这枝箭矢,却有着“真龙之牙”、“麒麟之骨”、“鲲鹏之羽”!

    凶威鼎盛的真龙内蕴感应,来自于箭头;

    坚固凝厚的麒麟浩瀚感应,来自于箭杆;

    雷霆电掣的鲲鹏迅猛感应,来自于箭羽;

    一枝箭矢,赫然包含了混沌灵瑞三族的气息,简直是难以想像,匪夷所思至极!

    陈浮生终于明白,为什么邴追可以猎杀一头“天骁”。因为能射出此箭矢的能力,以及箭矢与神秘巨弓的组合,完全超乎想像。

    压抑着心血沸腾,又安抚着狲喉和敲门砖的躁动,陈浮生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

    “你这枝自制箭矢,材料来源,皆是你说的三座小屋?”

    “嗯。在我记忆里,确实如此。”邴追点点头,似乎觉得理所当然,并不出奇。

    那么也就是说,三座小屋,分别是昊天真龙、昊天麒麟、昊天鲲鹏等三族,皆是曾经在此居住过?......陈浮生的念头飞转,一时间联想到更多不可思议的想法。

    “河童!”

    陈浮生呼唤出河童,又对邴追说道:

    “我有些想法,有些猜测,咱们共同琢磨,看看能否得出一些推论。”

    河童飘浮而出,蹲在陈浮生肩头,也是好奇地打量周围环境,显得颇有兴致。

    邴追之前见过河童,神色间也无多少变动,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你们觉得,此地是昊界吗?”陈浮生问河童和邴追。

    “不,此地是人间,人间的北极,我记忆里是这样的。”居然是邴追首先开口答道,而且说得非常肯定。

    “我认为不是昊界,虽然我也没去过昊界......”河童巡视周围,也是琢磨着说道:

    “如若是昊界,必不可能有这多遮幕存在。混沌灵瑞向来骄傲无比,在自家占据的界地,并不屑于广布遮幕幻境。”

    陈浮生此刻也认同这个观点,立刻又说道:

    “虽不是昊界,但我可以肯定,此地有不少混沌灵瑞八族生活过的所在。难道是昊界灵瑞在人间留下的一个生存之地?”

    邴追沉默不语,只是看着陈浮生和河童,希望得到答案。毕竟在他记忆里,暂时想不起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河童巡视了半晌,突然说道:

    “我或许知道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陈浮生和邴追,顿时都注目河童。

    河童悬浮在二人面前,有些自傲的解释说道:

    “据本童子所知,三界在划定之后,有着三方遵守的规则!”

    “这个规则,用俗话来说,就是无论人族、巫裔、灵瑞,皆不可任意出没对方的界地。”

    “因为当初的三界划分,相当于把整个原始大地,割为三方。而三方的界线,需要各自源源不断地历久保持、维护。既相当于边关防御线,又相当于阻隔对方气运的禁线。”

    “但是,规则虽是规则,却并非适用弱小者。所以从古至今,八境陆地神仙以下的修行者,无论人族、巫裔、灵瑞,皆可找到漏洞,往返穿梭于三界内外。”

    “而那些八境陆地神仙或以上的,强大修行者们,却受规则限制。若要出入三界,必付出惨重代价!”

    河童说到这里,看向陈浮生,笑道:

    “所以,你能见到晁馗和小师叔来去人间,但见不到更强大的巫裔踪影。”

    “还有你之前结交的那个疑似麟兇‘天禄’,确实是八境陆地神仙实力,可为何只是一个童子身?”

    陈浮生顿时说道:“你的意思是,受到规则限制,它们必须压制修为?或者说,压制本体?”

    “是的!”河童点头道。

    “人族除外。无论是强大巫裔还是强大灵瑞种,它们的本体远远超越人族,是你难以想像的庞然强横。”

    “也可这么说,但凡纯血祖巫后裔、纯血灵瑞八族,诞生便是八境陆地神仙。它们若想越界,进入人间,只能压制本体。”

    “但是,压制之后,必然因为本体削弱,而导致实力下降。这是非常危险的事,需要另一种手段来弥补!”

    河童说到这里,指了指屋内环境:

    “弥补的方式,就是压制之后的幼年期,在某个自家幻境里,适应成长一段时间。等到适合在人间出没,方可离开。”

    “所以,此片地域,可称‘寄养之地’!”

    陈浮生恍然大悟,知道这一段典故之后,再看屋内,便觉得合情合理。

    难怪此地只有灵瑞气息,却无灵瑞踪迹。看来在此生活过的灵瑞种,寄养之后,适应人间,已经远离而去。

    邴追听完河童的讲述,目光中异色连连,似乎是触碰到许多记忆碎片。他不禁又有些痛苦,抱着脑袋,沉声说道:

    “是的......似乎是你说的那般......我好像想起来了,我在这里也居住过......和几个小孩子,相识......生活过一段时间......”

    “所以你制箭的材料,是那些相识的小孩,赠予你的?”陈浮生问道。

    “嗯,应该是这样......”邴追恢复了一点平静。

    此时此刻。

    陈浮生心里突然涌现极其荒谬的剧烈感觉。

    他突然想到——

    或许在贞胧山身亡,那一位“天禄”所说的真龙姐姐,就是在这寄养之地生活过......也许,曾经结识了邴追......

    或许进入冥界的“天禄”,此前也在这寄养之地生活过,同样也应该结识了邴追......

    或许当年传奇四人组之一的鲲鹏姑娘,也在此生活过,也曾经结识了邴追......

    之所以陈浮生有这样荒谬的想法,是因为他对箭矢的感应过于渴望深刻。对于这间小屋的熟悉感,也过于深刻。

    如若是其他的真龙种,也许有感触,但不可能深刻到骨子里,甚至触碰到他的道行内蕴。

    只有息息相关,气机同源,方可有此独特的接触感应。

    正所谓“人生之际遇,犹若风云变幻,莫度难测”......

    一念至此。

    陈浮生不禁打量着邴追,又有个荒谬的想法,沉声问道:

    “邴追兄弟,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有多大岁数了?”

    邴追闻言一愣。

    河童也是忽地愣住。

    陈浮生有此一问,也是有他的道理。

    当年的鲲鹏姑娘已是五百年前的前辈,即使真龙姐姐,也在二百年以上。最近的天禄,说不定在此前也下界许久了......

    如若邴追真的和这些寄养之地的“小孩”,相识后居住过......那么邴追的年龄,不可能是眼前这般十六七岁。

    “你......我......”邴追愣住的神色,不断开始扭曲变幻。

    似乎陈浮生这一问,犹若惊雷霹雳,霎那轰碎了他脑海里的残缺片段,虽重新变得紊乱,但乱中开始逐渐清晰,不再是之前那般混杂浑浑噩噩。

    “我......”

    邴追越变越是脸色凝重,忽地站起身来。

    他目光如有雷电,巡望每一个角落,以一种毫无稚气,犹如沉稳长辈般的声音,大声道:

    “我,难道在此生活了一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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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顿悟、掠夺(求订阅求月票)

    邴追说完这句话之后,气质上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原本看似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但隐隐已有着成熟沧桑的感觉。

    “我要出去走走,或许能记起更多的东西......”

    邴追摆摆手,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你的箭。”陈浮生举起手中的特殊箭矢。

    “此箭赠予你,多谢你令我唤起不少回忆。”邴追回头道,“我也看得出,此箭对你也有极大帮助。只可惜我手中不多......”

    说完,邴追离开小屋,独自出去追忆往事。

    河童也跳将起来,笑道:

    “我也出去转转,这地方是昊界的‘寄养之地’,应有许多玄妙的昊天见闻。”

    说完也是遁影出去,追着邴追去散心。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陈浮生盘膝坐在桌案边,再次呼唤一声:

    “敲门砖!”

    瞬息,敲门砖急不可耐地纵影而出,围绕陈浮生打转,宛若有阵阵龙吟在砖上浮现,隐隐显出真龙之影。

    “去吧,此处是纯血真龙栖息之地,对你应有帮助。”陈浮生笑了笑。

    敲门砖顿时兴奋,当即扑向一个角落,也不知在捞什么好处。

    陈浮生却是聚精会神,开始琢磨适合此地的一种布道——

    逆鳞之法!

    “逆鳞”,是当初天禄亲手赠予他的“真龙本源”之一,也是贞胧山龙骸遗留的最珍贵遗产。

    昊天纯血真龙种,自诞生以后,便有陆地神仙之境。而在此境界,真龙最强大的威能实力,皆是来自“逆鳞”。

    所谓“逆鳞一触,龙威难阻”!

    若是用俗话来说,就相当于龙之逆鳞,乃是激发真龙潜能,瞬间暴发最强实力的一种天赋本能。

    陈浮生正因为掌控“逆鳞”,才会将无间龙雀激发为道珍剑首之威,从而斩出最强大的真龙一剑!

    这一剑,包含道珍剑首、龙骸灵山、真龙之法,堪称陈浮生手中除了敲门砖之外,最强的攻势。

    所以逆鳞之法,也是陈浮生不可放弃的神通,必然要将其布道于灵山之上,成为将来晋升小乘尊者,冲击八境陆地神仙的重要依仗。

    他此刻紧守一心,沉浸自身自创灵山,开始像之前推演“九鼎符”那样,反复进行琢磨、演练、感悟......

    逆鳞之法,并非十大派的传承,对于人间修行者来说,原本就有许多锢桎。但陈浮生却是例外,有了龙骸灵山以及逆鳞,再加上环境里的浓郁真龙气机,推演感悟可谓一帆风顺。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陈浮生居然经历了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持之以恒推演感悟“逆鳞之法”。

    此刻,他已经感觉到整个屋内,熟悉的真龙气机,以及纯血龙种的道蕴,在逐渐衰退、减少、虚弱......

    陈浮生睁开眼睛,结束了此次收获颇丰的神通顿悟。

    放眼一望,不禁有些好笑。

    因为在这间真龙栖息的小屋内,原本满目辉煌的环境,已经是千疮百孔,几乎快要丧失所有精气神的内蕴。

    敲门砖似乎吃得盆满钵满,悬浮在陈浮生身边。

    平平无凡的砖上,那一缕真龙魂魄的印记,逾发显得清晰夺目。就像真有一条昊天真龙,在此砖上栖息,等待彻底现出真身腾飞,一鸣惊天。

    陈浮生并指一点,完成了掠夺的敲门砖再次遁入陈浮生体内,宛若沉眠。

    陈浮生已经感应到,敲门砖已非往昔!

    一股庞然充沛的昊天气息,在敲门砖中蕴孕而生。或许再经历几次这般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敲门砖就会有一场改天换地的大变!

    到那时,曾经承诺过天禄,要让敲门砖上的真龙姐姐复活之事,或许真有可能完成。

    陈浮生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次环视屋内。

    他自己所获也很多,对于逆鳞之法的推演感悟,也达到一个即将圆融无缺的程度。

    如若极北之行一切顺利,那么他再次返回东唐浮生灵山之后,以本地气运气机辅助,冲击布道大成,便有实足把握。

    陈浮生满意起身,迈步出了小屋。

    三天三夜的时间,邴追和河童都没有返回,看来在外面散心也很沉迷。

    果然,未走片刻,陈浮生就见到邴追和河童,坐在一块岩石上,指点着周围环境,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推论。

    一个是记忆缺失的“被遗忘者”,一个是逃离洞天星河的“先祖宝贝”。二者之间,也不知哪来这多共同话题。

    就连陈浮生靠近过来,邴追和河童都依然谈得兴起,毫不在意陈浮生的来临。

    “你自己前去看看,另外那两间小屋,对你应该也有极大帮助。”

    邴追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又对着河童开始讨论。

    陈浮生不禁摸了摸鼻子,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居然成为被忽视的对象。

    他笑了笑,悠悠然地向着前方探索。

    在异色双瞳的窥视下,陈浮生很快就找到另一间小屋。从外观上看,与之前那间差相仿佛,同样是灵瑞居住所在。

    再次有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鲲鹏!”

    陈浮生若有所思,大步而入。

    进屋之后,环境果然是鲲鹏气息浓郁,处处蕴藏着昊天鲲鹏的道蕴,以及来自昊天的凝藏气运华彩。

    比起那间纯血真龙的居所,这间小屋,很明显带着鲜明的个人风采。摆设更奢华,诸般物什也琳琅满目。

    “嗯,还是鲲鹏姑娘更懂生活......”

    陈浮生微微一笑。

    狲喉已经急不可耐,像之前的敲门砖那样,欢呼而出。

    由于血脉里已经有着浓厚的鲲鹏烙印,所以狲喉对于这间屋所,有着无比渴望的占有欲。

    “去吧,尽你所能......”陈浮生话未说完,狲喉已经冲了出去,也不知找到什么好东西。

    陈浮生并没有关于鲲鹏法的神通,所以此间居所对于他来说,回忆多于实际。

    有狲喉在这里折腾,已经不用他多么关注。

    陈浮生转身离开,寻找最后一间居所。

    果然,不出所料,当他来到那间同样外观的小屋之后,浓郁无比的“麒麟”气息,扑面而来。

    进到屋中,陈浮生盘膝坐下,继续聚精会神,紧守一心,开始布道感悟下一个神通——翻天印!

    翻天印,是昊天麒麟的天赋真传。三界未分之前的麒麟一族,是天地间唯独能与真龙一族,在力量和凶威上,相持争锋的灵瑞。

    世间皆传真龙之躯,乃是至强至刚,天地唯一。

    其实这种说法,是错误的。混沌灵瑞八族,如若单说本体身躯之强盛刚猛,麒麟与真龙,二者之间难分高下。

    若单论本体,真龙一族胜出的是血多命长,可持久战。而麒麟一族胜出的,却是蓄势极至的暴烈刚猛。

    所以在远古之世,真龙与麒麟争锋,要么是一方血多胜出,要么是一方猛攻胜出。各擅专场,难言优劣。

    天禄私自传授陈浮生的“翻天印”之法,就有着麒麟一族鲜明的特色。所谓一力击之,翻天倒海,当如是也!

    对于陈浮生来说,如此至刚至猛之麒麟法,也是必不可放弃的神通。并且此神通,也极有可能在将来进化仙法。

    时间缓缓流逝......

    陈浮生沉浸在推演、感悟之中......

    也不知过了几天几夜,陈浮生已经感应到环境内的衰落,麒麟道蕴的消散,再才睁开眼睛。

    眼前的纯血麒麟居所,已经颜色尽褪,宛若岁月剥离,留下的只有落暮与陈旧。

    这代表着陈浮生掠夺了此处内蕴,所获颇丰。

    陈浮生满意起身,再次离开此屋。

    屋外似乎永久处于清朗光亮的普遍环境,从未有黑夜降临。遮幕高空上,虽不见日月,但丝毫未有影响。

    陈浮生估算了一下时间,他在这个寄养之地,大概待了十二天左右。而这一场意外的机缘奇遇,也令他获益匪浅,有了返回浮生灵山之后,布道大成的实足把握。

    “父!”

    狲喉的欢叫声中,一个雷霆电掣的稚嫩身影,冲到眼前。

    陈浮生居然有些猝不及防。

    他定了定神,看着扑到身上的狲喉,发觉它依然是粉妆玉琢的完美模样,并未有变化。但是在气质上,以及不可思议的速度上来看,狲喉也是获益匪浅。

    “感悟得怎么样?”陈浮生微笑着摸了摸狲喉的小脑袋。

    “鲲鹏,盗。”狲喉吐出字音,表情显得很满意。

    陈浮生笑着点头,这个意思是狲喉也悟到一些鲲鹏盗门传承,又有了新生的手段。

    “浮生......”

    河童和邴追一起,也是迎上前来。

    “你好像变了!”邴追凝视陈浮生一眼,脸上微有异色。

    陈浮生点点头:“偶有收获,多谢邴追兄弟带我来到此处。”

    邴追却是摆手道:“无须客气。其实应是我多谢你才对,若不是你,恐怕我一直仍在浑浑噩噩的熬日子。”

    “你的记忆怎么样?”陈浮生不禁问道。

    “回忆了一些,但不多......”邴追脸色恢复坦然冷静,说道,“不过,我已经和河童分析推论,之所以在此来取制箭材料,并非是箭矢耗尽之后,便可获得。”

    “而是,每一次的制箭材料,皆是我自己留给自己的!”

    陈浮生顿时惊讶,看向河童,确实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推论。

    河童得意的笑道:

    “推论此事的结果,令我耗费不少精气神。总之说来话长,此刻不是说话的时侯,因为你即将出发去天缺之地。”

    “是的,你我要快些赶去!”邴追接口道,“据我回忆,我所见的‘天缺’,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时在改变方向位置。”

    “或许,再迟一步,就再也见不到天缺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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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少女璇玑(求订阅求月票)

    此刻。

    距离浮生灵山约莫千里之外。

    茂密苍郁的树林间,一个光华流转,诸般玄妙璀璨的“圣”字,莹莹沉浮不已。

    “圣”字内依稀有个钟灵毓秀的儒雅身影,如圣如仙,正是嫡圣萧遥铘。

    在“圣”字旁侧,还侍立着两位美若天仙的侍婢,皆是红裙舞带,气质容光艳射。

    但即使是这般成熟美艳的侍婢,也难以遮掩另一位少女的灵秀恬美。

    站在“圣”字与侍婢旁边的,正是那位被称为璇玑仙子的嫦门少女。虽仅十三岁年华,但容颜秀丽无俦,乃是天生美人胚子。

    此时此刻。

    “圣”字内的嫡圣萧遥铘,隐约目光宛若穿过千里遮幕,遥遥凝视着那座犹如洪荒巨峰,接天插地般存在的五色五土灵山。

    左侧的侍婢,沉默之后,踌躇着低语询问:

    “主人,是否要奴婢前去刺探一番?若有良机,奴婢愿以性命接引主人降临。”

    攻打一个大圆满神将的自创灵山,这些人并无任何经验。所以只能依靠往常的判断,先行刺探。

    虽说嫡圣萧遥铘已是陆地神仙境界,覆灭区区一座灵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但毕竟是嫡圣,尊贵之躯,岂能庸俗不堪的闯入别家灵山?所以这个侍婢自告奋勇,想用自己性命垫底,以堂皇的方式,接引嫡圣降临灵山,有了出手的理由。

    当初嫡圣针对贞胧山,争夺龙骸的时侯,就是先用六神将前驱打底,后有侍婢再次现身,然后有了理由,再才被侍婢接引,堂皇降临而至。

    这名侍婢说完之后,静立等待旨意。

    “圣”字内的嫡圣萧遥铘,并未说话。

    旁边的璇玑仙子,却是悠然一笑,低语道:

    “他是世间唯一的自创灵山,众所皆知是道门弟子,也与瀛靈福地的雍昼交好。你们儒家稷宫,攻打道门的浮生灵山,若无适当的理由,恐怕后果不是那般好收场。”

    两名侍婢当然是知道这个道理,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觉得璇玑仙子多管闲事,惹了自家主人不高兴。

    其实抛开萧遥铘与陈浮生的恩怨不说,世间若有陆地神仙想要出手,攻打别家别派的圆满灵山,确实在道义上站不住脚,遭人诟病。

    一般来说,若是圆满灵山有罪,皆是自家的福地,或本派的大能高手出面惩罚。无论毁山还是杀人,皆是自家的事。

    但要是别家别派的大能高手,前来打杀,那就是另当别论。无论有没有罪,十大派尽皆要护短,不会坐视不理。

    这也算是历历代代以来,修行十大派的潜规则。

    虽说陈浮生与道门的关系,扑朔迷离。但他名义上是道门弟子,又有着世间独一份的自创灵山。如此名望,如此羁绊牵扯,道门就算不喜欢陈浮生,也不能眼看着陈浮生去死。

    当然,此刻的萧遥铘和璇玑仙子,却是知道,各家福地圣王圣主,已经不可能再现世出面。

    要是萧遥铘执意击杀陈浮生,恐怕道门也只能眼瞪瞪看着,最多骂几句。

    毕竟要护短,就要与萧遥铘打一场。

    如若圣王圣主不出,当今之世,无任何一人,敢说能跟嫡圣萧遥铘叫阵。

    稷宫半步圣王,嫡圣之躯,世间无人可比!

    “灭他的灵山无用,我要灭的,乃是他本人。”萧遥铘淡然的声音,缓缓传出。

    璇玑仙子微笑道:“确实。自创灵山者,身与气运合,非比寻常的圆满灵山。即便毁山,亦能重建,最多损耗灵物而已,难以伤及根本。”

    萧遥铘此次驾临浮生灵山,就是等待了许久之后,确定陈浮生的灵山稳固,人皇血不会有意外,再才前来灭绝后患。

    不杀此子,嫡圣道心有缺!

    但是萧遥铘也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成就了自创灵山,还是坐不住。竟离山而去,不知踪影。

    即使萧遥铘出手,灭了浮生灵山,但没杀到本人,也算失败。况且,还要背一个以大欺小的骂名,对嫡圣声誉有损。

    所以萧遥铘沉吟难决,暂时驻足观望。

    片刻后,萧遥铘又问身旁侍婢:

    “蛊门桑酋螺,传来讯息与否?”

    侍婢恭敬答道:

    “奴婢确实接到传讯,桑圣子只是说,北方并无陈浮生的下落。如若陈浮生去往极北之地,已非蛊门权掌范围,所以无能为力,不知其动向。”

    萧遥铘继续沉默不语,原本想要桑酋螺出手,探知陈浮生下落之后,既可毁灵山,又可转瞬前去杀人。

    但这一场预谋又再落空,陈浮生居然远遁极北之地,了无音讯。

    “若我猜得无错,此人定是去寻找‘天缺’?或是‘北冥’?他自身修行之道,难道与天缺和北冥有关?”璇玑仙子低语道。

    萧遥铘缓缓道:“此子精通符法剑法,又有占卜问卦之能。我料想他应是占卜到布道神通的路途,所以前往寻找天缺或北冥。”

    “哦,想不到他竟有如此决心,妄图找到天缺之地和北冥之地。世间即便陆地神仙,也难踏足之处,他居然还敢去?果然是出奇之人,必有出奇之处!”璇玑仙子淡然一笑,语气中却颇有些赞赏。

    她明明只是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女,但言行举止,皆是落落大方,成熟稳重,与嫡圣萧遥铘并肩并语,也不弱一丝气势。

    “圣”字内的萧遥铘,微不可察地瞥过眼光,盯了这位璇玑少女一眼。

    其实就连萧遥铘,也不知这少女的底细。

    璇玑,是少女自称之名。但在嫦门内,并无名叫“璇玑”的著名天骄。神嗣寰榜上,也并无她的名字。

    但偏偏赵胤禛对此女颇为看重欣赏,拉拢加入,与萧遥铘和桑酋螺并肩议事。

    桑酋螺是蛊门当代大师兄,位同圣子储君,必定是将来蛊门的又一位圣王圣主。自从得到苇驮“婆娑双树”的气运,距离陆地神仙仅一线之隔,实力非同凡响。

    萧遥铘自己更不必说,甚至稷宫之主的位置,都不见得瞧得上眼。目标直指洞天天仙,将来必定飞升。

    但自从得知“三千大道被占据”这个绝世秘密之后,萧遥铘再才甘心在人间界暂时蛰伏,等待圣主闻仲的好消息。

    所以萧遥铘才勉强与赵胤禛联手,一来相助其登上人皇大位,二来也是借机多捞好处,为将来飞升做准备。

    萧遥铘勉强看得上赵胤禛和桑酋螺,但难以勉强看得上这个璇玑少女。

    而且此次前来浮生灵山,这位璇玑仙子也是不约而来,根本不是萧遥铘邀请,自己就跟着来了。

    “我若毁山灭人,不知璇玑仙子有何良策?”萧遥铘淡然问道。

    璇玑仙子嫣然一笑,看了看“圣”字隐约的萧遥铘,说道:

    “你问我?我只是来看看传说中的人皇血,也未打算什么毁山什么灭人。萧嫡圣尽管出手,不用等我有何良策。”

    这句回答,顿时让两名侍婢更是脸色难看。想不到这个“小贱人”,居然当面奚落嫡圣主人。

    果然,萧遥铘暗哼一声,不再多言。当即“圣”字光辉闪烁,宛若一道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名侍婢也是瞪了璇玑仙子一眼,双双遁影而去。

    茂盛的树林里,顿时只剩下璇玑仙子一人,安静幽幽。

    “名声很大,肚量却小。”

    璇玑仙子远望嫡圣离开方向,嗤笑一声,随即又似自语般说道:

    “难怪她评点儒家时,说什么皆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嗯,也算说得没错......”

    璇玑仙子低语之后,脸上浮现出复杂情绪,第一次有着挥之不去的哀愁和黯然之色。

    但她随即又再恢复灵秀的气质,目光远望浮生灵山,想了想,笑道:“人皇血......我还是去看看,究竟是不是人皇血......”

    说完,身若飞鸿轻烟,宛若画外之仙影,瞬息而没。

    ......

    ......

    极北之地。

    在邴追的带领下,陈浮生亦步亦随,又再走了大约四天四夜,穿过无数仿佛不存在的无形遮幕之后。

    终于,又再来到一个孤立陡峭的“悬崖”边上。

    这一次,前方再无任何路径。

    只有一片茫茫虚无般的天地,就像万物不存,只有空空无也的天,空空无也的地。

    陈浮生的异色双瞳展现目力极至,抬眼远望,可见极远无形无色的“远空”之上,呈现出一条仿佛裂缝般的沟壑。

    “这就是天缺?!”

    陈浮生感慨万千,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天缺”。

    “你看得见吗?”邴追回头问道。

    陈浮生微笑点头:“若我看得无错,这条天现裂缝,应该是即将远离,有越来越淡化的趋势。”

    “嗯。”邴追流露出赞赏的神色,说道:“你确实是天生异目,与我一样有破幻之法!”

    “你说得无错,据我回忆所知,每隔一段时间,这种特殊的天现裂缝,便会蜿蜒远离,不知去往何方。但是,它又能在许久之后,再次返回。”

    陈浮生与有同感。

    并且也能猜测得知,世间历历代代,有幸窥见到“天缺”出现的那些幸运儿,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不一样的。

    所以也就是说,当年白起见到的“天缺”,和此刻见到的“天缺”,应该不是一个方位。

    甚至,不是同样的“天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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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鸟形、巨剑(求订阅求月票)

    陈浮生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地,然后聚精会神地观察远空上那一条裂缝沟壑。

    既然已经抵达“天缺之地”,而且天缺也暂时没有消逝,那么趁此良机,要好好琢磨窥探一番。

    他的异色双瞳展尽目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象。

    身旁的邴追则是挺拔站立着,神情肃然,左臂前伸,右臂屈起,双臂若弯弓,并且已经取弓在手,搭箭上弦。

    邴追再次进入那个守株待兔的状态,全程一丝不苟地瞄准远空裂缝,等待猎物的来临。

    这是他烙印在骨子里的举动,也是记忆里最深刻的存在感,几乎不用如何思索,到来即开始张弓搭箭。

    在这仿佛并不存在的“悬崖”之上。

    陈浮生盘膝坐地观望远空,邴追挺立张弓瞄准远空,皆是互不干扰,却又显得场面诡异,颇像一副永久定格的图画。

    “嗯?”

    陈浮生的目光微微一凝。

    嗤~~

    耳边传出射箭之声。

    邴追一箭射出,几乎如瞬息雷霆,霎那消逝于远空外。

    而在陈浮生眼中,他所见到的,有一缕从裂缝沟壑里“溢散”出的微光,被一箭穿为虚无,再也不复存在。

    “太弱了......”邴追喃喃低语,继续张弓搭箭,开始等待下一个猎物。

    陈浮生终于明白过来。

    “邴追猎杀的灵瑞幼年‘天骁’,就是从这裂缝沟壑里‘出来’的?”

    “那岂不是可以说,裂缝的背面,就是昊界?”

    “天缺,天缺,其实就是昊天的一个缺口!”

    “蓝公子说,他在机缘巧合之下,窥探到‘天缺’,得到一缕焚天剑意的传承。那么也可以说,是来自昊界的传承。”

    “如此强大的传承,必然不是血裔神兽,而应该独属于昊天灵瑞种。那么,究竟是哪一种?”

    真龙、麒麟、凤凰、鲲鹏、血犼、螣蛇、金乌、天骁......混沌灵瑞八族,逐一在陈浮生脑海里掠过。

    但他对昊界灵瑞种的传承,认知也不多。实在难以揣测,焚天剑意的传承,究竟来自于哪一族。

    此刻,虽说他已经抵达传说中的“天缺”,但却是没想到,并不是人来了,便能见到所谓的“焚天剑意”......

    “蓝公子是如何得授的呢......”陈浮生默默沉思,心中暗暗有些自责,没能问清楚蓝公子当时的经历。

    而且蓝公子说得也比较含糊,只说是自己得天传授。

    忽然。

    河童焦急的声音传出:“怎么回事?我怎么出不去??可把我急死了!!”

    “嗯?”陈浮生疑惑,传音问道,“你出不来吗?”

    “我被堵在你耳朵里了!似乎有什么禁制,令我动弹不得,难以遁身出来啊啊!!”

    河童又气又急,显得很是烦躁。不能见到传说中的天缺,让它有一种气急败坏的感觉。

    “禁制?”陈浮生皱眉,“那为何我和邴追,可以自由出入?而且我也并未感觉到有何禁制。”

    “这我哪知道啊......问题是现在的我,出不来!”河童没好气地嚷道。

    陈浮生立刻沟通狲喉,狲喉顿时发出字音:“可以。”

    “你出来试试。”陈浮生大喜,也不明白为何狲喉可以现身,而河童却不能现身。

    话音中,狲喉遁影而出,化为微光笼罩的婴孩之躯,坐在陈浮生肩头上。

    河童亲眼见证,不禁又再气急败坏:“啊啊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都能出现,而我却受到禁制!!”

    邴追并不关注这爷仨在闹什么,仍是一丝不苟瞄准着远空,继续他的职责和存在感。

    陈浮生看了看狲喉若无其事的模样,又想了想,心中一动,不禁传音说道:

    “狲喉有昊界鲲鹏血脉,邴追有特殊经历,或者身上也有特殊血统。而我,或许是因为焚天剑意,与昊界有关。”

    “唯独只有你,与昊界并无关系,所以出不来?受到某种无形的压制?”

    河童细细一想,确实是有道理。

    它虽是洞天宝贝,但毕竟洞天不在三界内,与昊界确实是没有任何关系。

    但越是这样想,越是心中难受。既然来都来了,却见不到渴望已久的“天缺现象”,不禁心中郁闷至极,气呼呼地不再说话。

    陈浮生说完之后,又有个想法,缓缓道:

    “‘天缺’虽然按照邴追所说,不定时间内会移走。但我认为,这片区域,才是真正的天缺之地!”

    “因为蓝公子,曾经在另外并不险恶的区域,见到天缺。那便证明,我们眼前这片存在着昊界禁制,生人勿近的特殊区域,才是真正的天缺。或许,就是通往昊界的门路!”

    河童听到这些分析,更是心痒难搔,嚷道:

    “别说啦!我又看不见!”

    陈浮生笑了笑,转眼看肩头坐着的狲喉,心中一动,不禁说道:

    “要不然,你附身狲喉体内,看看行不行?毕竟它是昊天种,与我这人族身躯不同。”

    河童顿时大摇其头,嘀咕道:“你家狲儿子太危险,我可不愿意进它的身。不行不行......”

    狲喉听见河童的唠叨,不禁嘻嘻一笑,若有金焰的眼瞳一转,突然吐出字音:“人皇,经。”

    陈浮生听了顿时大喜,也是点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河童,你可进入人皇山海经,然后借此经篇存身,再入狲喉体内,不就避免了危险么!”

    河童一听,也是大叫一声:“对啊!”

    人皇山海经,虽是残篇,但毕竟是三界之内大名鼎鼎的无上瑰宝。陈浮生身上宝物众多,但要说最珍贵的,恐怕就是这篇残经。

    自从小乌龟将此残篇塞给狲喉,从此父子俩就拥有此经篇。既算是一种人皇传承,也算是一件宝物。

    而且当今世间,除了当时在场的雍昼、景无极、宋李瑶姜四人,再无任何外人知道陈浮生拥有此经篇。

    那些生死朋友们共同保密,整个人间界就连赵胤禛都被蒙骗,并不知人皇山海经残篇落入陈浮生之手,还以为十凶失败,此经仍是下落不明。

    河图童子,本就可以存身于任何宝物之内。当即不再犹豫,大声道:“快快快!快带我出去!”

    狲喉嘻嘻一笑,遁身进入陈浮生耳朵。

    片刻后,河童大笑道:

    “好也!好也!果真是妙计!!”

    须臾,狲喉再次遁身出来,自它体内,传出河童兴奋大叫的声音:

    “哈哈哈哈......本童子安然无恙出来了也!!天缺,我已见天缺,真乃昊界奇迹!”

    邴追旁边这爷仨不断折腾,但邴追仍是不为所动,依然像一尊守护的雕像般,张弓搭箭,一丝不苟。

    了却河童出来的心愿,陈浮生笑了笑,继续平静心绪,观察远空中的裂缝沟壑。

    短短片刻之间,邴追再次箭矢离弦,又将一粒“溢散”的微光,射成虚无。

    河童躲在人皇山海经残篇里,通过狲喉的感官,注视着外界动静,见到这一幕,不禁感叹道:

    “震天之弓,乾坤之箭。破幻之眼,逐日而行。真不愧有上古巫族之风,佩服!佩服!”

    邴追置若罔闻,仍是继续张弓搭箭,等待下一个猎物。

    忽然。

    狲喉凝望远空半晌,也不知触动了什么心绪,传音对陈浮生说道:

    “父,翱翔。”

    陈浮生微微一怔,听出狲喉的意思,居然想化身金鹏,去那远空的残缝沟壑旁,尽情翱翔一番。

    或许是它已有鲲鹏血脉,所以对这浩瀚恢宏的天现异象,产生了异样渴望的情绪,急切想展翅窥天。

    其实这也是正常。远古时的灵瑞鲲鹏,号称“乘风覆天,窃日吞月”!因此血脉天赋,狲喉方有此念。

    河童也是怂恿道:“浮生,只是飞一飞,不靠近那道裂缝便可以,应该并无危险。再说有你和邴追在此守护,更是安然无事。”

    陈浮生略一沉吟,本想问问邴追的意见。但看看狲喉急切的躁动,以及邴追一丝不苟的举止,也难以多说什么。

    “好,你切记不可......”

    话都未说完,狲喉一声欢呼,瞬息化为丈许长的大日金鹏,一声喜悦鸣叫,刹那已是雷霆电掣,飞向远空。

    陈浮生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得摇头笑笑,任由狲喉耍了一次性子。

    邴追瞄准远空裂缝沟壑的眼光,微不可察地动了一动。但他竟仍是脸色古井无波,似乎并未有任何心绪波动。

    陈浮生不禁对身旁这位老成的少年,表示钦佩。想不到他一但举臂张弓,居然就像变了个人,竟有如此定力。

    毕竟邴追并不知狲喉的根底,做为猎家,突然见到一只大日金鹏从眼前掠过,却未有任何惊讶,已是不可思议的定力。

    陈浮生也再次聚精会神,观察远空,希望从天缺异象里,窥探一丝关于焚天剑意的来源。

    当此之际。

    突然,邴追张弓的手臂,急剧一紧,似乎加了三分力道。同时,不动声色的吐出一句话:

    “小心!有异!”

    陈浮生甚至并未感应到任何异样,闻言瞬息精神一紧,警惕大起,凝望狲喉飞翔的方向。

    仅这一瞬间。

    一道灿烂如黄金,又若火烧火燎般的光辉焰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近狲喉。

    此刻的狲喉,似乎也察觉到有异,停止继续飞翔。

    弹指片刻。

    这一道如金如火的焰彩,瞬变为一团火云,又再继续增涨,火云变为一个身躯三丈多高,行动矫捷异常的“怪人”。

    这个怪模怪样的“人形”,已是清晰展现出外貌。看上去,有着戟张纷乱羽毛的“雀鸟”头颅,身披灿烂金辉的华丽铠甲,裙甲下摆露出的双脚,却如同粗壮鸟爪。

    这个鸟头、人身、粗壮鸟爪的铠甲怪人,手握一柄熊熊燃烧的黄金巨剑。刃体两面,皆是宛若镶嵌着无数小太阳,耀眼夺目,望之欲盲。

    “你是哪一族的灵雏?竟敢私闯下界?报上名来!!”

    鸟头人身的铠甲怪人,一声大喝。

    其声若雷霆,震得四方遍地皆是隆隆作响。

    陈浮生此时此刻,已经霍然起身,脸现惊诧。

    “陆地神仙!!”

    万万想不到,这个突兀而来,如鸟似人,声若洪雷的怪人,赫然是“八境陆地神仙”的可怕实力!

    不仅陈浮生没想到,此刻的狲喉以及体内的河童,皆没想到一个照面,竟是撞到陆地神仙境的凶人。

    “快走!”

    河童传音急呼。

    狲喉也不傻,在这凶人来临喝问之时,已经展翅一转,犹有雷霆丛生,急速向陈浮生而来。

    “九鼎符!”

    陈浮生瞬息作出应战,一声低吟。

    体内大圆满灵山之上,五色光华喷薄而上。布道大成的青铜巨鼎,绽放万千光辉,刹那身心一体,覆盖陈浮生周身。

    陈浮生同样身如雷霆,急速迎向狲喉。

    如若父子汇合,狲喉回入耳内,陈浮生自信可以扛住八境陆地神仙的一击。

    他并不惧小乘尊者,来多少都能战而胜之。但是八境陆地神仙,却是另一个大境界的恐怖存在!

    陈浮生从未面对过陆地神仙出手,仅是耳闻,就知道自己此刻的实力,根本不是对手。

    能防住一击,已算另类。

    眼见狲喉和陈浮生即将汇合。

    离得颇远的那个鸟头人身铠甲凶人,手中巨大无比的燃烧黄金巨剑,遥遥一斩。

    轰!!

    仅此遥向一斩,便将陈浮生九鼎防御击碎。

    陈浮生震惊得无以复加,同时心中更是涌起一个惊讶的念头:

    “焚天剑意?!!”

    因为这个铠甲凶人斩出的一剑,竟是带着浓郁的焚天剑意,是陈浮生念念不忘的焚天剑意,决无虚假。

    “父!”

    狲喉眼见陈浮生被一剑斩中,周身九鼎符纹破碎,立刻大喊一声。

    这个狲儿子,竟是突然凶性大发,就像有杀父之仇,不仅不再汇合陈浮生,更是双翼一转,再次扭头冲向那个铠甲凶人。

    陈浮生又惊又急,大吼:“回来!”

    但狲喉实在太快,话音都未说出,已经雷霆一瞬,飞快冲至那个铠甲凶人不远。

    “唳~~”

    狲喉张嘴一吐,一道璀璨金虹如巨箭,暴烈打向铠甲凶人。

    铠甲凶人逾发显得狰狞,沉喝道:

    “哪来的灵雏,不知好歹!吾必将你擒拿,上界问罪!”

    它再次挥动熊熊燃烧的黄金巨剑,轰然一斩。

    蓬~~

    狲喉吐出的金虹,被一剑斩为虚无。

    但铠甲凶人这一剑,却像有一股延长的可怖剑气,仍未溢散,于无影无形之中,斩向狲喉的头颅。

第261章 我是追(求订阅求月票)

    啸~~~

    一声惊天动地般的箭矢鸣啸,刹那划破长空。

    这一箭,竟是在狲喉吐出金虹,而那个鸟头凶人出剑斩向之时,后发而先至!

    这一箭,直接越过狲喉,射在了黄金燃烧巨剑斩出的那道剑气之上。

    蓬~~~

    这一箭,直接摧毁了这道无法阻挡的剑气。甚至继续沿着剑气向上溯源追逐,箭矢呼啸震天,直射黄金巨剑。

    蓬~~~

    箭矢毫无意外地射中黄金巨剑,顷刻已是将此造型独特如同神器的大剑,射成齑粉。

    而手执黄金燃烧巨剑的鸟头凶人,在这一刹那,仿佛知道了什么,当场吓得魂飞魄散,竟是连话都不说,周身火光如焚,转身便逃。

    陈浮生、狲喉、河童,全都惊呆了。

    突兀出现的鸟头凶人,堂堂八境陆地神仙,竟是被这一箭吓得落荒而逃???

    忽然。

    这一箭之后,又有一声大笑,响彻天地间:

    “哈哈哈哈......”

    “我想起来了!我是‘追’!”

    “我就是‘追’!!”

    “哈哈哈哈哈......”

    长笑之声,犹如席卷天地间,轰隆不绝。甚至远空那道裂缝沟壑,都因此产生无数紊乱的涟漪。

    与此同时,感应到长笑的鸟头凶人,更是吓得筋骨酥软,当场逃离的动作,有那么一刻处于滞涩,就仿佛遇到今生最为可怕的天敌!

    陈浮生、狲喉、河童,全都感受到无比强烈的气息,在整个天地间冉冉升起。

    这股气息,有着浓烈的洪荒原始内蕴。就像有一位洪荒原始时代的恢宏巨人,突然降临,引发了不可遏制的滚滚洪流。

    扑天盖地,无远弗届!

    陈浮生艰难无比地转动目光,看向身后。

    果然是邴追!

    但是此时此刻的邴追,已经不再是那个木讷纯朴的少年。虽然说相貌身形未有任何改变,但气势气质却有着翻天覆地的大变!

    邴追站在悬崖边,乌黑的乱发无风飘散,目中若有雷电交织,周身如有洪荒大气象环绕。

    仅仅只是看这一眼,陈浮生就感到窒息,心跳近乎停止。

    实在太可怕了!

    这是陈浮生初次见到,令他完全丧失本能的强者!

    犹如微尘见到日月光辉!

    甚至可以说,若不是邴追“愿意”让陈浮生回头看一眼,那么陈浮生连目光都不能转动。

    邴追仰天大笑,显得极尽欢畅,豪气万千。

    他甚至抛下了手中的山羊角弓,抛下箭矢,仅仅只是左臂前伸,右臂回屈,低吟一声:

    “箭!”

    弗嗡~~~

    刹那,整个天地为之色变!

    一支难以形容的无形“箭矢”,呼啸洪荒气焰幻彩,瞬息在邴追的两臂间成形。

    “火雀子。你哪里逃?”

    邴追哈哈大笑,仿佛轻描淡写,指间一弹。

    啸~~~

    又一声惊天动地的箭矢长啸。

    仅仅转眼一瞬。

    远空上仓惶逃窜,却被邴追气势镇慑的鸟头凶人,甚至都发不出一声哀号,便被这一支无形箭矢击中。

    轰隆!!!

    远空宛若响起雷霆巨震,出现无数金火交加的涟漪。甚至那道不可莫测的裂缝沟壑,都在这一刻,出现微妙的黯淡,当场受到连累。

    鸟头凶人被射穿,躯体出现一个窟窿。

    然后,这个八境陆地神仙实力的鸟头凶人,死亡的躯体显露出真身。

    一头庞然巨大十数丈的金火交辉多翼怪鸟,展现在陈浮生眼中。

    这只怪鸟,有着三颗“乌鸦”模样头颅,颈长而腹大。双侧各有八翅,如金如火焚焚燃烧。粗壮的双腿爪上,遍布小太阳般玄奥图案,望之夺目欲盲。

    宛若巨大火云的鸦头怪鸟,当空坠落而下。有无穷尽的火屑四周溅洒,带着一阵又一阵熊熊燃烧的炙热火焰。

    陈浮生与之隔得非常远,但仍是被火浪气息燎到身体,痛苦难忍,有一种销骨蚀魂般的杀伤之力。

    “这......”

    陈浮生突然惊觉,如此形象,如此死亡后的余威,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灵瑞八族之一——金乌?

    还未等他转过念头。

    身后悬崖上的邴追,遥对死亡怪鸟的尸身,并指一掐。

    喀嚓~~

    奇怪的声音,若有陷阱触发。

    一团漩涡突兀显现,仿佛吞噬一样,将坠落而下的死亡怪鸟,吞入其中。

    然后,天地间安安静静,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

    陈浮生、狲喉、河童,再才醒过神来,全都心中悸动不已,完全不可平息。

    “浮生。”邴追看向陈浮生,露出微笑。

    随着他的声音,陈浮生和狲喉,不由自主地降落在悬崖上,回到邴追身旁。

    “我要多谢你!”邴追凝视着陈浮生,双目中有异彩光华沉浮不定,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震憾之感。

    “若不是遇见你,我便不可恢复一丝记忆。若不是和你一起来到此地,我自身恐怕永世难以见到‘火雀子’出现......”

    邴追语气感慨,似乎这一场经历,彻底令他复原回忆,恢复了本身本体,再无多少迷茫。

    他又抬头,望向远空上即将远去的裂缝沟壑,缓缓道:

    “我屡次封闭记忆,沉睡后复苏醒转,屡次来到此地,狩猎火雀子。但很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始终难以做到,只能无止境的沉睡和复苏......”

    邴追又再看向陈浮生,露出笑容:

    “我们洪荒中人,非常相信‘机缘’!”

    “而你,就是我这一段命中旅程里的机缘!”

    “我要多谢你,是你令我唤起了记忆,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但是可惜,天缺裂缝即将远离,我不得不继续追逐。原本想和你再走一段旅程,哈哈哈......只能以后有缘再见!”

    邴追大掌一张。

    落地的山羊角弓落入掌内,邴追将此巨弓交给陈浮生,又将腰侧的兽皮包,塞到陈浮生手中。

    “这些我已不需要了,原本就是我为自己准备的狩猎之物。你妥善安排,物尽其用......”

    “还有,我也看得出,你似乎也在寻找火雀子。”

    说着,邴追指间一弹,一粒玄奥莫测的“沙砾”落入陈浮生手中。

    “此乃‘坤沙阱’,尚可使用,也转赠予你。那火雀子的尸骸,也在陷阱其中,你自取用......”

    邴追一口气说完,仿佛无物一身轻的模样,哈哈大笑:

    “好了,缘分一场终有别,再会!”

    他仰天一声长啸,刹那化身若滚滚洪荒奔流,直上远空,穿入那道天缺裂缝,瞬息消失不见。

    悬崖上,只剩下陈浮生和狲喉,仍是呆呆木然,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良久沉默无言。

    几个呼吸之后,陈浮生再才恢复些许平静,抬头远望。

    邴追穿入那道天缺裂缝之后,天缺裂缝便如同夕霞远去,也消逝在目力尽头,化为一抹不可分辨的虚影。

    天缺远去,整个天地忽然变得浑浊起来。宛若有遮幕大雾徐徐掩盖降临,要将整个天地封锁,无人可知。

    “走吧,此地不可再待,回去再说。”河童传出凝重的话语。

    陈浮生点点头,收起所有物品,带着狲喉,快速转身离开了悬崖。

    ......

    ......

    历经十几个日夜的跋涉,陈浮生动用天地桥探路,再加异色双瞳和记忆路径,艰难地走出了这片无人区。

    当他望见茫茫视野之外,那座老旧的小茅屋之后,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有了和邴追同行的记忆,若不是有天地桥和异色双瞳,陈浮生几乎怀疑自己会丧身在那片“不存在”的天缺之地。

    即使不丧命,恐怕也会像邴追之前那样,永世停留,难以走出。

    此刻终于回归,陈浮生想起一切经历,简直可说如梦一场,感慨不已。

    “主人!!”

    哮天犬惊喜万分的大叫,传了过来。

    感应到陈浮生气息的哮天犬,在茫茫视野外飞奔而来,又叫又笑,喜不自胜。

    “哮天!”陈浮生快步迎上,也有一种难以抑制地喜悦。

    “主人,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你离开许久,了无音讯,我和大脚板每日每夜都是担惊受怕......”

    哮天犬有些哽咽的说道。

    陈浮生笑着拍了拍哮天犬的肩头:“我很好,一切安然无恙!走,先回去再说!”

    主仆二人并肩返回,还未接近邴追的茅屋,晁馗也是哈哈怪叫地迎了出来,给了陈浮生一个大大的熊抱。

    “大机缘,这地方太邪乎了!我和狗子真以为你回不来,每天都是担心!”

    晁馗也是真情流露,松了口气,大声诉说。

    哮天犬也是接口道:“是啊,主人!大脚板分析了屋内墙壁涂画的内容,说这个地方很可怕,你这一去,凶多吉少......”

    河童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你们就不担心本童子吗?两个没良心的东西!”

    晁馗哈哈大笑:“你住在大机缘身上,大机缘要是没了,估计你也逃不了,我担心个啥!”

    众人互相揶揄欢笑,回到茅屋内。

    陈浮生坐下后,终于是缓过一口气。河童也跳将出来,直奔墙壁上的涂画,闲不住地乱瞅,追问道:

    “你们看出什么内容?快快快,说给我听听!”

    晁馗收起嘻笑的表情,甚至显出几分难能可贵的肃然庄穆,指着墙壁起始的第一幅涂画,带着恭敬语气,沉声道:

    “这是我夸夫族第一祖巫‘夸夫’,率领族人狩猎的画面!”

    他说着,转眼看向陈浮生和河童,又沉声道:

    “我也再才知道,原来族中祖巫‘夸夫’,在原始洪荒时代,族中本名自称并非‘夸夫’。”

    陈浮生和河童互看一眼,此刻皆是心情激荡,心跳怦怦欲炸,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果然。

    晁馗恭敬说道:

    “祖巫夸夫,当年族中之名,称之为——追!”

第262章 坠日之地、遗物(求订阅求月票)

    虽然陈浮生和河童有了一些猜测,但此刻真实真相就在眼前,仍是止不住的心情激荡。

    邴追,居然真就是传说中的祖巫——夸夫!

    “我就是追!”

    天缺之地悬崖之上,响彻四方的这一声长笑,仍像昨日重现一样,回荡在陈浮生眼前。

    但是,陈浮生和河童互看一眼,颇有些默契的没有多嘴揭晓。

    毕竟一个洪荒原始初代的祖巫“夸夫”,活生生还在人间界,这已经是绝对的匪夷所思!不可置信!

    虽说陈浮生与邴追在一起,甚至产生朋友的情义,携手同行这些日子,也不能实足实肯定,邴追就是“夸夫”。

    从洪荒原始初代至今已经过十几万年,如此漫长而不可思议的千秋万古岁月流逝,一位曾经的“祖巫”,又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而且世间各家各派皆有典籍在案,洪荒原始初代的巫族“十二祖巫”,在三界大战前,已经死伤不少。三界大战后,直接全都销声匿迹,不复存在。

    巫族正是因为“十二祖巫”的覆灭,再才导致被赶进了地底冥界,终生活在无日无月的诡异世界里,无数年来难以翻身。

    如若“十二祖巫”犹在,那么无论人间界或是昊界,尽皆不可能受得住巫族的反扑。

    因为洪荒时代的巫族,实在是强大强盛得可怖至极!堪称原始大地不可忤逆的主宰!

    种种猜测,以及种种疑惑,令陈浮生和河童还不敢肯定,邴追就是“祖巫夸夫”。一来是过于骇然,难以置信。二来是邴追并没有强得离谱的战力,虽然射杀“金乌”,但还称不上达到曾经祖巫的实力。

    世间各家各派的典籍记载里,洪荒原始时代的“祖巫”,拥有超乎想像的巨大威能。即使是现今传说级的洞天天仙,也不过只是当初“大巫”的水准,远远不及“祖巫”。

    茅屋内。

    晁馗恭敬的讲述完第一幅涂画之后,又指着第二幅,继续解释说道:

    “这上面画的......虽然有点乱,但我毕竟是夸夫族后裔,看得出来,是祖巫‘夸夫’把自己身上一件贵重的物品,留在这个狩猎区域......”

    河童赶紧飘到这幅涂画前观看,却看不出头绪,不禁疑问道:

    “祖巫夸夫,留下了什么?”

    晁馗却是摇摇头:“夸夫使用的族中秘术,我只能看出留下了什么,但不知具体是什么......”

    河童不禁有些失望,指向第三幅:“下面这些涂画有解释吗?”

    晁馗笑道:

    “这第三幅最精彩,说的是射日之乱!祖巫夸夫射杀了一个洪荒大日......然后,在坠落之地,与族人祭祀起舞......”

    “咦?”

    说到这里,晁馗又咦一声,挠挠头,有些恍然大悟地说道:“你要不问,我还真没发觉!!”

    “这个祭祀的地方,就是祖巫夸夫留下贵重物品的地方!”

    河童赶紧凑前观看,除了略微能看出坠日的说法,以及祭祀的场面,真就看不出其他什么含义。

    主要是洪荒原始时代的作画方式,只有自己族中血裔传承,方可以看得明白。

    陈浮生也不断巡视着三幅模糊而晦暗的涂画,想了想,说道:

    “我觉得次序可能错了。”

    “晁馗说第一幅是祖巫夸夫狩猎,第二幅是夸夫留下贵重物品,第三幅是在射日之后,祭祀起舞......”

    “我却认为,次序应该是祖巫狩猎,参与射日之乱,射下洪荒大日之后,在坠落之地,留下自己的某种遗物。”

    晁馗听了也是若有所思,凝视着涂画,猛拍一下大腿,哈哈笑道:

    “对啊,我说怎么有些接不上。原来大机缘说的,才是正确的次序!”

    河童与有同感,点点头,又指着其他几幅更残缺的涂画,问道:

    “以后的内容,说的是什么?”

    晁馗的脸色顿时黯然,摇头道:

    “有一些我也看不清,不过可以猜测,乃是三界大战的事。祖巫夸夫并未在画中出现,所以只能说画的是夸夫族战争......”

    陈浮生和河童闻言,也沉默不语,避免提及三界大战。

    毕竟三界大战之后,巫族被驱逐出人间大地,永久在地底的遗忘冥界里生存。

    哮天犬也是机灵,眼见气氛不好,赶紧转移话题,说道:

    “大脚板,你不是分析此地有大危险么!快说快说,让河童也知道知道。”

    晁馗本是大大咧咧的性子,黯然片刻就恢复了本色,嘿笑道:

    “我已经实足可以肯定,你们去的那个极北之地,就是洪荒大日的坠落之地!”

    河童顿时鄙夷道:“这也不是秘密啊!还用说?我先前不是提过,极北之地有天缺和北冥,疑似当年射日之乱的一片遗址!”

    “那你知不知道,我夸夫族在三界之战后,还举族来过此地暂居了一段时间,似乎在寻找什么秘密!”晁馗大声而骄傲的说道。

    河童一滞,这个确实不知道。

    晁馗嘿嘿又道:“后来,此地又发生大战,我夸夫族再才随同其他巫裔,转入地下冥界,从此未出人间。”

    “所以你说危险,就是指极北之地不仅是坠日之地,还因为后来夸夫族去过,引发了大战?”河童好奇的问。

    “对!”晁馗点头,“我得到推论之后,就觉得你和大机缘,或许会遇到危险!所以就一直担忧。幸好,你们安然归来,我和狗子白担心一场!”

    陈浮生认真听完晁馗和河童的辩论,心中却是反复深思,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立刻点头道:

    “河童,邴追为何反复苏醒?一定要去那个地方?目前看来,应该是取走他当年留下的遗物!”

    河童也反应过来,猛一拍晁馗的大脑袋,兴奋欢呼道:

    “对啊!!那么此事的前因后果,我们便全弄明白了,哈哈哈......”

    晁馗被拍得一激灵,挠头看着河童和陈浮生,不知这二人闹什么玄虚。

    陈浮生也是看向晁馗,笑了笑,问道:

    “晁馗,我想问问你。你们夸夫族的祭祀仪式,是否必须要有‘灵瑞金乌’的出现?或者说,以金乌为祭礼?”

    晁馗大眼一瞪,脱口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说完又颇有些不痛快地摇头道:“可惜,自从进入冥界生存,我族就再也没有机会,猎杀灵瑞金乌,导致许多祭祀就不能圆满......可惜!”

    陈浮生看了河童一眼,二人眼中都是兴奋激动。

    这最后的一个谜底也解开了!

    但同时,也意味着邴追的身份,已经无限接近——

    祖巫夸夫!!

    ......

    茅屋内,显得安静一些。

    晁馗说得口干舌燥,抄起一盆雪水咕噜噜大灌几口。

    陈浮生拉着晁馗坐下,认真地看着他,缓缓道:

    “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你定要静心的听,不能焦躁。”

    晁馗拿着水盆,一时间愣住,咧嘴笑道:

    “啥啊?神神秘秘的?你搞得我现在就开始焦躁了!”

    陈浮生笑了笑,又再平静说道:

    “你见过的那个邴追,和你一样,皆是夸夫族的血脉。”

    晁馗再次一愣,不禁放下水盆,突然就笑了:

    “难怪我觉得看他有些熟悉,又模模糊糊,不能确认。原来还真是我夸夫族的巫裔啊!”

    但他随即又瞅着陈浮生,笑道:“这也不算啥大事啊?我有啥好焦躁的?”

    陈浮生伸出手指,在面前的木桌上,写了个“邴”字,问晁馗:“认识这个字吗?”

    晁馗满脑子问号,脱口道:“邴啊!我又不傻,当然认得!”

    “你再仔细看看。”陈浮生微笑道。

    晁馗满目疑惑,凑近仔细观察。

    要是陈浮生不这么说,兴许晁馗还觉得是“邴”字,也无什么出奇。

    但陈浮生这么一提醒,而写的“邴”字又显得怪异,歪歪曲曲,像画的字,不像写的字。

    晁馗越看越是古怪,不禁皱眉道:

    “怎么这个字,看起来像是蹲在陷阱旁边,射箭的小人儿???”

    他此话一出,顿时僵住,缓缓抬头,盯着陈浮生,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

    “大机缘......你可别说,这个字并非姓氏......而只是一个代称?......代称是猎家???”

    陈浮生点点头,再次在“邴”字旁边,写下“追”字,说道:“你再看,到底是什么?”

    晁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是难以置信,颤动嘴唇道:

    “你可别吓我,那个......那个邴追......其实真名,真名,真......就只是‘追’???”

    陈浮生抹去写下的字,认真说道:

    “是的!他就是‘追’!”

    砰哐~~

    晁馗坐下的椅子破碎,他按捺不住力气,差点跌坐地下。腾一下跳起身来,脸上表情扭曲,大声摇头道:

    “不可能!!!”

    “大机缘,我把你当生死兄弟,你可别乱说!‘追’,乃是我族中初代先祖,血脉血统第一的老祖宗!怎么可能是那个姓邴的小子???”

    “你不要焦躁,你听我说完,再质疑不迟。难道,你还信不过我陈浮生么?”陈浮生安抚说道。

    晁馗再才讪讪点头,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找个椅子坐下,干巴巴笑道:

    “我不急,我不急......你说你说......”

    陈浮生见他平复下来,也是微微一笑,以安晁馗的心,继续缓缓平静的述说:

    “在这个茅屋里,不知多少年前,一直生活着一个少年。他的名字叫‘邴追’,而且,每次都要留下这个名字,以防自己遗忘。”

    “少年永远都像是十六七岁,不知自己是何方人,不知自己根底。但只要醒来,见到留下的名字,便会唤醒一点记忆,前往一个地方,取箭矢,用于狩猎。”

    “取箭矢的地方,是他无意中发现的。那个地方,也只有他才能破幻进入。因此,他偶然见到一个小孩。”

    “由于自身有洪荒气运存在,邴追被那个小孩接纳,成为朋友,共同生活。后来,小孩离去时,给邴追留下一点好东西,这便是最先制箭的材料。”

    “当然,在后来的岁月里,邴追一共见过三次小孩,获得了三次制箭材料。全都是昊天灵瑞之物,威力绝伦。”

    “邴追制箭之后,便会按照逐渐唤醒的记忆,去一个天缺之地,猎杀自己期望的目标。”

    “如若猎杀成功,他便会完全唤醒记忆,恢复本身,取走属于自己的一份遗物。并且,继续当年未能完成的谋划。”

    陈浮生说到此,指了指屋内的涂画:

    “邴追的猎杀之旅,并不是一帆风顺。而且他也感觉到,在天缺之地不能久待,若待得过长,自己也会有危险。”

    “避免危险的解决之法,便是进入沉睡。熬过一段日子之后,重新复苏,再次起步,再次去天缺之地狩猎。”

    “他在这间隐密的茅屋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但每次皆是复苏、沉睡、复苏......如此反复。”

    “为了避免自己彻底遗忘身份或使命,他每次在沉睡前,会留下字迹告诉自己名字,也会留下制箭材料,告诉自己使命,刺激自己的记忆复苏。”

    “这样做虽然很诡异很复杂,但或许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在人间界好好待着,永久生存下去的方法。”

    晁馗越听越是惊心动魄,屡次忍不住想出声询问,但终究脸色明暗不定,强忍着继续聆听陈浮生的话。

    “忽然有一天,邴追再次复苏,再次重复过去的路。但在这一天,他的机缘到了。”

    “邴追见到几个陌生人,由于内心中的血脉好感,他接纳了这些人。与此同时,由于这些人给予的灵药,唤醒了他的某些洪荒记忆,所以他也认为,或许这些人能带给他机缘!”

    “最终,邴追和陈浮生同行前往天缺之地,继续他的狩猎之旅。果然是他的机缘到了,邴追成功猎杀到‘灵瑞金乌’,激发了当年留下的遗物,重新焕发新生,恢复自我记忆!”

    晁馗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声音虽极力压抑,却仍是颤抖的问:

    “他......邴......这位焕然新生的前辈......去了哪里?”

    陈浮生沉吟道:

    “我并不知他的最终目标,是什么谋划。但可以肯定,他去了昊界,也许是寻找什么,也或许是完结什么恩怨。”

    晁馗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扭头望着墙壁上的涂画,手足皆在颤抖,实在难以自抑。

    陈浮生暗叹一声,又安抚道:

    “你也不用心急心伤,我和河童并不能实足肯定,邴追就是传说中的祖巫‘夸夫’。只能说,疑似与夸夫有关。”

    河童也怕晁馗出什么问题,赶紧接口道:

    “或许是夸夫的直系后裔,也说不定。你想想,洪荒至今十几万年,如此漫长无垠岁月,谁又能长久长存?”

    晁馗也是沉默地点点头,虽说仍是激动难抑,但毕竟此事实在难以置信。即使有证据,也难说肯定是“祖巫夸夫”。

    陈浮生手掌一翻,法力涌动中,那个造型独特的山羊角弓,显在手中,递给晁馗。

    “这一张巨弓,本就是你夸夫族之物。也只有你夸夫族的纯血后裔,方可尽展其威。”

    “邴追临走前,将之赠予我,只说物尽其用。他虽未明说,但我看得出来,还是想交给你。毕竟也只有你,是他的血脉同族。”

    晁馗颤抖着双手,接过山羊角弓,眼中第一次感动噙泪,声音略沙哑的说道:

    “大恩不言谢!浮生,你赠弓之恩,我夸夫族今生今世,莫齿不忘!”

第263章 收获、威胁(求订阅求月票)

    陈浮生赠弓与晁馗,哮天犬在旁愣愣盯着这张造型独到的角弓,越看越是好奇。

    若说在此前,没听陈浮生这番传奇故事述说,哮天犬或许只是觉得此弓好生奇怪,不会有什么多余想法。

    但此刻听了传奇故事,哮天犬顿时便觉得眼前的山羊角弓,似乎平添了许多光辉。而晁馗接过此弓,也是肃然庄穆,真真像是一张极其了不得的传承之宝。

    “大脚板......这弓,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神威之力啊......”哮天犬终究忍不住,插嘴说道。

    晁馗接弓在手,还处于庄严肃穆中,顿时被哮天犬这一句打得眉眼乱颤,不知如何说起。

    但是崇仰归崇仰,传承归传承,其实晁馗自己心里,也着实未能看出,这张造型独特的山羊角弓,到底有什么非同凡响之处。

    “是啊......”

    晁馗终究也绷不住庄严,流露本色,挠头问道:

    “大机缘,这张山羊角弓......是那个邴......咳咳,那个前辈所赠。是不是要我回族之后,挂起来作纪念?”

    河童顿时鄙夷道:“你怎么觉得是要挂起来,而不是自己能用?”

    晁馗咽了一口唾沫,脸色有些犹疑道:

    “这......这弓......很普通啊。只能算传承,挂起来祭祀供奉......要说我来用,这,这既是亵污了族中传承......而且,也用不上啊!”

    哮天犬凑近前,总算忍住没用手抓,瞅了半晌也是点头道:“毫无神威之气,看起来不像法宝之物......大脚板有逐日天赋神通,确实也用不上这张巨弓。”

    其实陈浮生至始至终,也和晁馗、哮天犬一样,并未看出此弓有何特异之处。

    邴追在他眼前,确实是多次张弓射箭。但毕竟射出的箭矢才是最值得夸赞的好东西,除此之外,就是一击即中的准头。

    至于能射杀那些灵瑞种,或许更多靠的是邴追的个人实力。至始至终,这张山羊角弓,确实也没有展现出独特威能。

    所以,此刻的陈浮生、晁馗、哮天犬,全都看向河童,希望这位万事通童子,能给予解惑解答。

    河童鄙夷地瞧着这三个,颇为自傲地说道:

    “我来问你们,知不知‘道珍’?”

    陈浮生、晁馗、哮天犬,顿时仨人脸垮,这还用问?

    道珍,大道之珍,十大派镇教之宝,谁人不知?

    “河童,你别卖关子了!”晁馗瓮声说道。

    河童再次鄙夷一笑,又问:

    “道珍你们皆知,那么道珍是从何而来的?知道吗?”

    陈浮生、晁馗、哮天犬,顿时仨人抓瞎,确实不知。

    河童达到了嘲讽的效果,满意地哼了哼,再才指着山羊角弓说道:

    “若我猜得没错,此弓应是‘上古荒器’。”

    “上古器?”陈浮生、晁馗、哮天犬,细细琢磨这个陌生的称谓,确实没听说过。

    “上古荒器,就是如今这些‘道珍’的祖宗!”河童傲然道,继续解释:

    “三界大战之前,其实世间并无‘道珍’。如今你们所知的‘道珍’,全是三界定立之后,数万年源远流长传承至今,方可有各家各派的‘道珍’。”

    “那么在三界大战之前,洪荒原始初代,并无道珍的时代。那些至强大能者,手中的神兵利器,便称之‘上古荒器’。”

    “上古荒器,一般来说,皆是巫族祖巫、直系后裔盛名大巫、灵瑞王者王族等等,方有资格执有。而且,也只有祂们那般神通广大,方可运用‘荒器’之大威能!”

    “直至后来人族崛起,三界定立之后,‘上古荒器’消弥于世,不复存在。再然后,后世的强者们获取‘道珍’,再才追溯出,皆算是‘上古荒器’的另类保留。”

    “所以,洞天先祖们在典籍纪录里,便将‘上古荒器’,称为‘道珍’的祖宗初代。好比父与子,因有父,方有子嗣流传。你们懂了么?”

    陈浮生、晁馗、哮天犬,立刻恍然大悟,纷纷对河童表以夸赞。

    此刻的晁馗和哮天犬,再看向山羊角弓,就是一阵阵眼热心跳,难以自抑。

    上古荒器啊!这可是道珍的祖宗!

    只不过,晁馗握着这张祖宗之弓,摆弄半晌,有些讶然又无可奈何的问河童:

    “那啥......我咋还是没觉得有什么大威能......咋回事?”

    河童斜睨着晁馗,哼道:

    “你是什么修为?”

    晁馗一愣,挠头道:“差不多圆满神将......”

    河童嗤笑道:“你只是圆满神将,就算现在给你一个道珍,你也用不上。你还指望能用得了‘上古荒器’?”

    晁馗满脸的惭愧,同时又有些结巴的说道:

    “这......你的意思是,我啥时侯能用?”

    河童斩钉截铁地说道:“最低不能低于陆地神仙境,若达不到此八境修为,此弓在你手如同凡铁,趁早挂起来供奉着。”

    晁馗的脸顿时垮得发黑,良久无言。

    哮天犬库库的取笑几声,说道:“还真是祖宗之弓!大脚板你先回去把它供着当祖宗。再继续努力修行,争取能早日晋升陆地神仙境!”

    晁馗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发,先把山羊角弓背在身上,聊胜于无。但此弓背上后,油然而生一股洪荒气象,隐隐环绕于身,晁馗当场便有了一种稳重气质,比之先前略有不同。

    众人啧啧称奇,也不好再取笑晁馗,略过这个话题。

    “其实,我手里还有几枝箭矢。”陈浮生又沉吟道,“不过,怀璧其罪。你带回这张弓,已算大功劳,旁人用不上,也不会觊觎你。但箭矢却不同,如若给你,徒增祸患。”

    晁馗赶紧摆手道:

    “别,大机缘,我信你!千万别给我箭矢!就算此弓,我也要偷偷带回青溟关,牵扯之事重大难测。等我安顿了祖宗之弓,以后再说不迟。”

    这个话题彻底揭过,陈浮生也不再多说。

    哮天犬此刻心里还有疑问,忍不住又道:

    “主人,你先前说,那个邴......咳咳,那位前辈射下了灵瑞金乌,再才能唤醒记忆,取走遗物恢复本身。可你也不认识金乌啊,咋知道是这个过程?”

    陈浮生指着河童,微笑道:“幸好有河童的提醒,我当时才醒悟过来。”

    “哦?快说快说!”哮天犬讨好地看向河童。

    河童傲然一笑:

    “其实,我和浮生,当时也未看出射的是灵瑞金乌。但是后来那位前辈,说出‘火雀子’,我才恍然大悟......”

    晁馗闻言,脱口而出:

    “火雀子!我知道,洪荒原始初代之时,那些祖巫们,皆是称灵瑞种为小名,并非什么真龙麒麟凤凰。”

    河童也是点头道:

    “确实。所谓灵瑞八族,什么真龙凤凰之称,皆是后来的命名。在当时洪荒原始初代,那些神通广大的祖巫们,根本不惧灵瑞种,以小名别名称之。”

    “比如,如今的真龙,在当初被称为‘大头虬’;如今的麒麟,当初被称为‘重甲子’;而金乌,当初称之‘火雀子’。”

    说到这里,河童与陈浮生对看一眼,也未多说。

    因为邴追能说出“火雀子”,就更能证明并非如今时代的人。也只有上古初代的原始者,才会称金乌为火雀子。

    晁馗和哮天犬却未想得这么深,只是沉浸在当初的洪荒传奇向往里,赞叹不已。

    “哎呀!”哮天犬突然一拍大腿,再才恍然大悟,“主人!那岂不是说,你现在有了一具灵瑞金乌的遗骸?”

    陈浮生微笑点头道:

    “是的,若不是碰到这只金乌,我甚至都未想到,金乌居然是焚天剑意的传承来源!”

    晁馗和哮天犬惊喜地对看一眼,纷纷流口水,大声道:

    “那是不是咱们有金乌肉吃???”

    河童顿时跳起来,一巴掌拍向两个憨货,骂道:

    “浮生要用金乌的尸骸,参透焚天剑意!你俩憨货,只知道吃吃吃!”

    晁馗和哮天犬尴尬不已,只得嘿嘿讪笑。

    陈浮生却盯着哮天犬,缓缓道:

    “说到吃,我确实也有个好东西,要交给你。”

    “啊?”哮天犬一愣,但随即惊喜道:“主人出手,定是不世出的奇珍之物!是什么啊?”

    陈浮生微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祖上血脉传承,来源于哪个灵瑞种?”

    哮天犬当然是知道,脱口道:“乃是灵瑞血犼!”

    混沌开辟之后,洪荒原始时代灵瑞先天而生。后来繁衍的神兽,或多或少具备灵瑞种的血脉传承。

    哮天犬,就是灵瑞八族之一——“血犼”的后裔。

    “主人......你......你不会是有......”哮天犬开始语气哆嗦,有一种难以置信的且惊且喜。

    陈浮生微笑点头道:

    “我有两具完整的幼年血犼遗骸。你若回到圆满灵山潜修,将此血犼精粹融汇贯通,或许有晋升血脉至纯的可能。”

    哮天犬当场涕泪尽出,拜伏在地,情难自禁地哽咽道:

    “主人......此恩此德,我,我......”

    河童顿时取笑道:

    “我什么我,你好好回浮生灵山,借大地气运潜修,早一日修成半个灵瑞血犼,能镇守灵山,便是给浮生最大的回报!”

    哮天犬当即指天划誓,慷慨激昂道:“不成血犼,我誓不罢休!!”

    众人再才一顿取笑,缓和之前凝重的气氛。

    陈浮生看了看屋内环境,感慨道:

    “极北之地,不虚此行。咱们各有所获,接下来就要好好应用,不可浪费了此行的收获。”

    然后看向晁馗,又嘱咐道:“等你回了青溟关,安顿好了传承之弓。我还有一些东西赠予你,助你增涨猎家修行。”

    晁馗大为感动,也带着严肃脸色说道:

    “我此次回族中,也要认真潜修,早日突破小乘尊者境。然后,我会挑选一座关隘,正式接任镇守。到那时,我便有自身力量,你在人间界若有召唤,当为臂助!”

    其实他们这般生死之交,许多话也不必说得太明白,你知我知即可。

    陈浮生点头道:“无论你我、哮天,以及身边那些故交好友,皆要开始冲击小乘尊者境。或许用不了多久,人间界便有一场莫测之灾!要早做准备!”

    众人说完之后,便不再犹豫,收拾妥当,即刻离了这间茅屋,开始返程。

    经过数天跋涉,又再进入北秦地域。继续向东,已经离开北秦,踏足东唐疆土。

    晁馗也正式辞别,背着山羊角弓,返回冥界青溟关。

    陈浮生和哮天犬主仆二人,也脚步不停,回到了浮生灵山区域。

    只是他们并未留意到,当离开北秦之后,几只细微的蛊虫嗅探到踪迹,也纷纷四散,消失于远方......

    ......

    ......

    中州。

    未央宫绵绵殿宇之后,一座隐秘的议事堂内。

    四皇子赵胤禛,高坐于主位,金冠黄袍一身显赫贵气。脸色如沉渊,渐渐养出了威严难测的统御气度。

    主位下首左侧,依然是坐着浑身笼罩于漆黑长袍的桑酋螺。

    桑酋螺身旁,是那位秀丽恬静,宛若美人胚子的少女璇玑。

    主位旁侧右首,则是“圣”字悬浮,光辉四溢。嫡圣萧遥铘身影沉浮其中,难以窥视。

    忽然,桑酋螺笼罩全身的黑袍,微微一动。

    他眼中闪过异芒,屈指微微伸出,拈着一粒微尘般的蛊虫,笑道:

    “嫡圣,你念念不忘的陈浮生,有下落了。他已经离开北秦,返回东唐疆域。”

    “哦?”最先出声的却是少女璇玑,饶有兴致地问道:“难道他在极北之地,有了收获?因此安然返回么......”

    “圣”字内沉浮如闭关的嫡圣萧遥铘,却是淡淡道:

    “无论他有何收获,入我掌中,亦难逃灭绝。”

    桑酋螺呵呵一笑,随手抛去蛊虫,说道:

    “我此生还从未亲手毁过自创的灵山!如若萧嫡圣前往东唐灭绝此子,我也愿走一趟,尝一尝打碎自创灵山的滋味。”

    少女璇玑也是嫣然笑道:“又怎能少得了我?萧嫡圣和桑圣子出手,小女子也去招旗呐喊一番。”

    议事堂内的气氛,顿时显出几分轻松随意,似乎言语间,已经足以决定陈浮生的生死。

    忽然。

    高坐主位的四皇子赵胤禛,却是看向嫡圣萧遥铘,缓缓道:

    “如今,咱们的头等大事,并非陈浮生。灭他容易,但却耽误了另一个潜在的威胁。”

    “四太子指的是?”桑酋螺阴冷声音问道。

    “顾君临!”赵胤禛面无表情的说道。

    少女璇玑含笑道:“顾君临仍被禁足帝菀,四太子未登人皇大位之前,这个顾君临,跳不出四太子的手掌。为何却要说,是头等威胁?”

    赵胤禛的眼中,隐隐闪现凌厉,淡然道:

    “顾君临想要求见父皇,阻我登基!”

第264章 冬祭、皇影(求订阅求月票)

    顾君临阻止四太子赵胤禛登基?

    这句话一出,不仅是桑酋螺和少女璇玑,就连嫡圣萧遥铘都表示疑惑不解。

    桑酋螺率先忍不住问道:

    “四太子,且不说顾君临已是废皇子一名,根本无力干扰中州朝政。单凭你四太子已经得到人皇冠冕认可,被选定为储君登基之选,即将颁诏天下!”

    “可为何又说,顾君临能阻你登基?”

    少女璇玑亦是皱眉道:

    “人皇已退位,四太子已是唯一登基之选。难道天下皆知的事,还能有反复不成?”

    赵胤禛缓缓摇头,以凝重的语气说道:

    “中州皇位更替,并非你们想的那般容易......”

    “确实,我被选定唯一储君,即将登基人皇大位。此乃天下皆知之事,我也已经拜访了诸家福地......”

    “但是......”

    赵胤禛这一个“但是”,顿时让桑酋螺、少女璇玑以及嫡圣萧遥铘,都为之呼吸一滞。

    “但是,我父皇还未颁诏天下宣布正式退位......而人皇冠冕,也未正式脱下......”

    赵胤禛语气中微有一丝不满,也有一丝苦涩,缓缓道:

    “父皇一日不正式退位,人皇冠冕一日不脱下等待新皇,那我便还不能说可以登基大位......”

    桑酋螺顿时忍不住又道:

    “人皇退位,天下共闻!人皇冠冕选定四太子,亦是天下共闻!难道还不够资格???”

    少女璇玑却是摇摇头,低语道:

    “中州皇室,千秋万古人皇之传承,岂能与诸家福地一样?终究需要正式的仪式,正式的颁诏,方可正大光明圆满......”

    嫡圣萧遥铘沉默半晌,此刻也是开口道:

    “四太子,人皇为何还未颁诏退位?我听闻人皇已经久不上朝政,闭关潜修,近些年未再行使人皇之权,行同退位!可为何这些年来,迟迟不颁诏天下?”

    桑酋螺和少女璇玑,也是疑惑不已。

    赵胤禛却是冷哼一声:

    “还不是因为中州那帮老臣子,弄出的什么‘磨刀’谋划。要我们这些皇子们较劲一番,有了最终结果,方可确认唯一储君!”

    “原本人皇冠冕选定了我,此事已决,只等父皇退位颁诏天下,我便可登基新皇大位。但却不知为何,父皇迟迟不露面,满朝老臣,皆不知何时颁诏......”

    桑酋螺阴冷声音道:

    “木已成舟!难道四太子觉得,那个顾君临面见人皇,便可让人皇改变心意?”

    少女璇玑和嫡圣萧遥铘,也是同样观点。

    尽皆觉得赵胤禛担心顾君临面见人皇,有些小题大作。这件事根本改变不了结果,也根本谈不上是什么威胁。

    赵胤禛却仍是摇头:

    “你们还是不懂中州皇室的内幕!”

    “其实在我之前,诸皇子之中,顾君临才是最有可能,登上人皇大位的储君之选......甚至,中州诸皇子,唯独只有他,得到人皇山海经残篇的传承......”

    赵胤禛的语气逾发冰冷,隐有怨毒:“此人手段高明,极其擅长蛊惑御下。三千灵关的诸多守将,灵关神都的几位长老祭司等等,全都与之交好。”

    “他依仗父皇的厚爱,又有山海经残篇之法门,原本已是当仁不让的储君之选。但世间岂无意外?”

    “人皇冠冕最终选择了我,而抛弃了他!”

    “只不过,虽说他被贬在帝菀静修,不得再参与中州朝政。但由于他是在我之前的储君人选,今年的‘冬祭大典’,已是提前拟定了章程......”

    赵胤禛说到这里,已是掩饰不住眼中的恨意,缓缓道:

    “顾君临将会是‘冬祭大典’的主祭,代皇祭天......”

    “我本想阻止此事,毕竟顾君临已经遭贬。但是中州那帮老臣,却说冬祭之事,已在年前春祭上祷告了上天,不可更改......”

    桑酋螺大感诧异,不禁插话道:

    “冬祭便冬祭,也不过一个名头而已。难道一个祭祀场合,便能左右人皇大位?便能翻了四太子的必胜局面?”

    其实不论是桑酋螺,还是少女璇玑、嫡圣萧遥铘,都感到疑惑。三人虽对中州皇室的春祭和冬祭,并不知内幕,但区区一个祭祀场合,又能如何?

    世间也有传言,中州皇室以及诸臣子,每年举行的春祭、冬祭,只是一种祭祀先祖和人间英魂的礼仪之事。

    春祭,祭祀“三皇五帝”,祈祷上祖先皇们护佑人间,千秋万古长存不息。

    冬祭,祭祀人间界历代征战的英雄英魂。

    所以一般而言,春祭是当今人皇亲自出面。而冬祭却可以指定储君,代皇祭天。

    中州年年岁岁皆是如此,传统之事,从未有什么波澜。

    赵胤禛的眼光掠过三位盟友,可以感觉到他们对此事的不重视。其实即使是赵胤禛自己,当初也并未重视。

    但任谁也想不到,恰恰在今年的冬祭,与往日不同!

    “今年的冬祭,与往年不同......”赵胤禛心中暗叹,语气沉重说道。

    “每隔五十年,中州冬祭,便要前往神都‘山海关’!”

    这句“山海关”一出,桑酋螺、少女璇玑、嫡圣萧遥铘,皆是惊讶不已。

    因为“山海关”号称人间界第一关隘!

    山海关之名,就是从“人皇山海经”的传承而得名。可想而知,这座天下第一关的重要之处。

    人间界共分五大神都,相当于三千灵山关隘划为五个防御区域。既是抵御冥界,也是抵御万劫之劫。

    唯独有三大雄关,为中州皇室亲自镇守。不仅地理地势重要无比,更是关系到人间界安危的重要关隘。

    三大雄关——太阿关、巨阙关、山海关;

    “太阿关”列前,“巨阙关”居中,“山海关”镇后。历历代代由中州皇室镇守,甚至传闻中,有些退位的人皇,也会参与三大雄关的镇守。

    山海关虽说是镇后的关隘,但却是人间界最后的一座防线!其他三千灵关可以有疏漏,唯独山海关绝不能失守!

    人间界自从“三皇五帝”之后,人皇座镇人间,千秋万古岁月里,不知有多少英雄埋骨于山海关。

    为了缅怀这些英雄英魂,所以每隔五十年,中州皇室及诸臣,便会齐聚山海关,进行冬祭大典,告慰英灵!

    赵胤禛缓缓将这段典故说出,又沉声道:

    “恰巧此次冬祭,正值五十年期,所以中州诸皇子、诸臣子、诸家福地的宾客,全都要齐聚山海关,参与祭祀。”

    “顾君临,早在春祭之时,已被定为此次冬祭的主祭,代皇祭天。”

    “如若他因此离开中州帝菀,不再被禁足,那么就是一个脱离掌控的祸患!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完全脱离我意料的巨大威胁——”

    “山海关外,不仅有历代英雄英魂,也有不少退位人皇留下的‘皇影’!”

    “若被顾君临用尽手段,找到‘皇影’。那他极有可能,便可得到完整的‘人皇山海经’传承......”

    赵胤禛的脸色逾发难看,叹息道:

    “此乃他唯一翻身的机会......而且,也是我不可阻挡的意外!”

    桑酋螺哑然无言,不禁皱眉道:

    “得到完整人皇山海经传承,便可更改皇位?”

    赵胤禛点头道:

    “历历代代的人皇登基,除了人皇冠冕的承认,还须掌握‘人皇山海经’!如此,方可称人皇!天下共主!”

    少女璇玑顿时好奇道:

    “这有何难!既然那个顾君临可以寻找‘皇影’,那么四太子也能寻找‘皇影’,无非是看谁最先找到而已!”

    “况且,即使找到,依四太子所言,也并非绝对可以得到人皇山海经的传承。”

    “以四太子的权威,以及我等襄助,顾君临又如何能比?要说机会,反而是四太子机会最大,胜算最高啊!”

    桑酋螺与有同感,笑道:

    “四太子多虑了!他顾君临要想竞争,如何争得过我等结盟的手段权威!”

    久未出声仿佛入定的嫡圣萧遥铘,忽然淡淡道:

    “四太子并没有山海经残篇传承,依我看来,是一个重大隐患!”

    赵胤禛顿时脸色苦涩,沉声道:

    “果然是萧嫡圣慧眼如炬......”

    “不错,我并没有山海经传承。所以想要寻找‘皇影’,争夺人皇山海经,恐怕要略逊顾君临一着......”

    桑酋螺顿时傻眼,脱口道:

    “那如何是好?”

    随即他眼中凌厉闪现,断然道:“要不然,在顾君临去山海关之前,将他灭杀,永绝后患!”

    少女璇玑笑道:“我同意。先杀了他,他便去不了山海关。此事再无后患,岂不更好?”

    赵胤禛毫不犹豫地摇头:

    “先不说能不能顺利灭杀他。单凭他是冬祭主祭,便无动手的良机。中州诸位老臣子,以及他从前党羽,皆会护送他提前赶往山海关隘。”

    “况且,他毕竟是冬祭主祭,如若事前身亡......那我登基之事,便生无数麻烦!所以,定要谨慎,不可自乱!”

    桑酋螺、少女璇玑,再才知道,为何赵胤禛说“顾君临是当前最大威胁”!如今看来,确实是棘手......

    嫡圣萧遥铘愿意与赵胤禛结盟,就是笃定这位四太子,可能顺利登基人皇。此刻竟是想不到,又起了意外的波澜。

    他不禁盯着赵胤禛,问道:“四太子是什么抉择?”

    桑酋螺、少女璇玑,全都看向赵胤禛。

第265章 以身祭关(求订阅求月票)

    中州皇城。

    帝菀深幽之处,那间顾君临的雅致别院门,被轻轻推开。

    一位形象枯槁,约莫七旬年龄的老者,怀着复杂情绪,跨入别院门内。

    首先见到的,自然是悠然靠坐在木椅上,翻看一册古旧典籍的十皇子顾君临。

    顾君临穿着随意,黑发披散,神情气质并未受到禁足遭贬的打击,仍是那般洒脱。

    “嵩公,回来了么,快快请坐......”

    顾君临放下手中典籍,含笑说道。就像平常的朋友之间来访。

    嵩公的脸色逾发的复杂,叹息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忽地眉眼一跳,若有所感,向旁侧望去。

    此刻,旁侧一个雕琢精致的假山,被放入一个大水缸里。一只其貌不扬的小乌龟,惬意地在水缸里游来游去。甚至时不时,还探头探脑,爬到假山上,就像散步一样,悠然自乐。

    嵩公嗅到一些海水的味道,定睛一瞧,这个不应该出现在顾君临别院里的大水缸,居然盛满的是海水。

    还有各种海藻、小鱼小虾等等,在水缸里自由自在地生活着。若再加上小乌龟一起,顿时便有一种荒诞的观感。

    “十太子什么时侯有此兴致?开始豢养乌龟??”

    嵩公脑子里满是疑惑,但当此之际,并不是琢磨这些琐事的时侯。

    他上前一步,深施一礼,沉声道:

    “十太子,老奴幸不辱命,亲眼见证了陈浮生自创灵山,并且在外守侯了五十日,特此返来回禀!”

    顾君临微笑着点头,示意嵩公坐下,说道:

    “嵩公辛苦了!”

    嵩公环视四周,神色间满是怨忿和忧愁,沉声道:

    “老奴并不辛苦,但却苦了十太子!若不是老奴离开十太子,前往东唐......那么十太子便不会在中州遇难......”

    “老奴有罪!未能守护太子身边,辜负了大祭司的期望!”

    顾君临却是笑着摆手:

    “你我之间,何须谈什么罪不罪。即使当时你在我身边,我仍是要做那件事。此乃我行事之道,亦是必然之举。”

    不等嵩公再次请罪,顾君临转过话题又问:

    “浮生灵山那边,一切安好否?”

    嵩公深深盯着顾君临,仍带着怨气道:

    “十太子,老奴觉得,你对此人关心过甚!虽说陈浮生确实天才横溢,乃是天骄中的有数英杰......但若不是十太子‘私赠’人皇血,他必定难以自创灵山......”

    “自创灵山,名望确实响亮,成就确实数百年罕见。但毕竟也只是大圆满神将,未到小乘尊者,甚或不能妄言晋升陆地神仙!”

    “老奴也知道十太子对陈浮生另眼看待,寄予厚望。但此人对十太子而言,并非血脉亲源,并非忠诚麾下,仅可算是知己朋友而已......”

    说到这里,嵩公不仅是埋怨,更是神色激动:

    “十太子为了这小子,冲撞祭庙,导致遭贬!不仅被人皇冠冕弃之,储君位夺......”

    顾君临微笑伸手,打断嵩公的激动言语:

    “此事不可再提。一切缘由,皆是我自行抉择,与陈浮生无关。”

    “怎能无关?”嵩公正在怨气头上,脱口而出:“若不是那小子拿了人皇血,祭庙震怒......”

    顾君临的眼色微微一沉,嵩公顿时说不出话来。

    忽然。

    旁侧悠悠然自由自在的小乌龟,抬起头,斜睨一眼嵩公,开口道:

    “不许你再说那个陈浮生,俺觉得他是个好人。要不是殷熵......”

    话音未出,顾君临看向小乌龟,摇摇头:“龟兄,言多必失。”

    小乌龟顿时一缩头,闭口不言,潜进水缸里戏弄鱼虾去了。

    此间别院内,当即显得有些寂静。

    嵩公已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盯着水缸。

    乌龟开口说话,并不算什么出奇。

    但一个乌龟开口,在中州皇城之内,提及当今人皇之名,而且言语间似乎很熟悉,平辈论之......那可就是真真出奇!匪夷所思至极!

    还有更出奇之处,嵩公已然晋升陆地神仙境,自从踏入别院内,便未关注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乌龟。

    但当这只小乌龟突然开口说话,嵩公再才发觉此龟的存在感。

    能说话的乌龟,自然不是凡物。但嵩公却始终没看出此龟不凡之处,视之如凡物。

    一个完全不知根底的“乌龟”,一个能遮蔽陆地神仙警觉的不凡之物,完全令嵩公感到难以置信。

    顾君临瞧了瞧嵩公的脸色,笑了笑,继续说道:

    “别的话题不再多说。我还是想知道,浮生灵山是否安然?有何变故?”

    嵩公回过神来,平复心中的紊乱情绪,说道:

    “一切平安,陈浮生自创灵山之后,未过半月,便达成了第一个布道。依老奴看来,颇似上古符法传承‘九鼎符’......”

    “再然后,不知为何,陈浮生离开自创灵山,下落不明。在此期间,老奴守在灵山外,对一切有异心企图的来犯者,全都打发了。另有一些窥探灵山者,老奴静观其变。”

    “三日前,老奴见到陈浮生返回灵山。算了算时间,已可返回向十太子禀报。所以便回了中州......”

    顾君临脸上的笑意更浓,仍是问道:

    “一切平安无事?”

    嵩公点头:“未有任何波澜。”

    顾君临又加一句:“确认布道大成?”

    “确认。这小子确实是天赋独到,不足半月,便达成第一个布道。”嵩公再次点头,虽有怨气,但还是直言钦佩。

    “好!”

    顾君临站起身,轻击一掌:“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平素稳重的气质不再有,欢喜兴奋之意,溢于言表。

    嵩公也觉得顾君临的反应过于夸张,皱眉道:

    “布道而已......十太子倾尽全力助他,难道只求一个布道有成?这又好在哪里......”

    顾君临哈哈笑,转过头来,认真说道:

    “嵩公,你错了!”

    “首先,这数百年来,从无一人可以自创灵山。但陈浮生做到了!这并非我有什么功劳,而是他打破了一种诡谲莫测的‘束缚’,亲手达成了自创灵山!”

    “再然后,他在短短半月里,便完成第一个布道!这又与我无关,完全是他一人之力!”

    说到这里,顾君临仿佛有许多感慨:

    “嵩公,若我将人皇血交予你。你能否做到自创灵山?能否做到短短十几天,便完成布道,瞬息可晋小乘尊者?”

    嵩公哑口无言,只能苦笑摇头。

    先前被怨气遮蔽了心智,此刻回想起来,嵩公也是心中感慨万千,对陈浮生的怨气,也缓缓消弥。

    但嵩公看着顾君临那难以抑止的兴奋激动,不禁又疑惑道:

    “陈浮生有此成就,确实难得......但他毕竟只是圆满神将,天赋再高,气运再好,又能如何?人间界陆地神仙、圣王圣主,皆在苦苦追索洞天。漫漫前路,陈浮生仅算是万里步出半步而已!”

    顾君临却是摇摇头,目光中异彩连连,缓缓道:

    “人间界,若有更多的陈浮生,若有更多如此踏出步伐的英杰,那便是我死而无憾的结果!”

    “所以,今日你带来的这个好消息,足以令我下定决心!再做一件我无憾无悔之事!!”

    嵩公闻言愣住,不明究竟,听到“死而无憾”这句,顿时觉得顾君临有些不对劲。

    “嵩公,我要见大祭司!”顾君临回转头,斩钉截铁说道。

    嵩公脸色一变,立即摇头,脱口而出:

    “不可!”

    “十太子,你已是戴罪之身,遭贬禁足。过些时日,便是五十年冬祭大典!幸好你是主祭,有了辗转腾挪的余地。咱们到了山海关,再争一线生机,未免不能夺回储君之位!”

    嵩公脸色决绝,沉声道:

    “当此关键时刻,你不可私见大祭司!”

    “若被赵胤禛那帮人知晓,若被那些斥责你的老臣知晓,就会落人把柄!罪上加罪!恐怕因此失去主祭身份,连山海关也去不得了!!”

    顾君临只是微微一笑,放松语气道:

    “无妨,我自有决断。大祭司我必须见,再迟便误了我的大事。”

    他说得虽轻,但言中之意,却是不容拒绝。

    嵩公是看着顾君临从小长大的,贴身老臣。也是大祭司亲自选定,忠诚无比的心腹麾下。

    虽对顾君临的决定表示反对,但嵩公不可能忤逆,只得暗叹一声,缓缓伸出手指,点在自己心窍。

    瞬息,一滴心血浮现而出。

    嵩公拈住心血,闭目一瞬,再次吐出一口心血氤氲的雾气,将这一滴心血包容其中。

    他默运秘诀,屈指一弹。

    心血浮空而上,逐渐如同血雾一样,弥漫扩展。

    约莫扩展到半身高的范围,嵩公骤然睁眼,并指点出,低吟一声:

    “诸臣心桥,万里足下。”

    弗嗡~~

    玄妙光影之中,浮空的心血扩散,宛若可见一道“飞桥”架起,也不知通往何方,虚幻莫测,亦真亦假。

    顾君临脸色沉静,站在嵩公身旁,神情微有肃然地凝视着心血心桥的幻相。

    弹指片刻间。

    心血心桥的虚幻远方,逐渐来临一个朦胧的盘坐身影。

    这个朦胧身影,穿着白羽长氅,姿态极是逍遥无束,显出独特的气质。

    正是当初在大荒遗川屿,曾经现身的大祭司。

    “参见大祭司!”

    嵩公和顾君临同时躬身致礼。

    “顾君临,以你如今处境,却仍要见我,必定是不得不为的大事。说吧,我却想看看,你到底是何想法......”

    盘坐朦胧的大祭司,传出悠扬的声音。

    顾君临闻言一笑:

    “还是大祭司知我心意!”

    “大祭司,我已有决断,想前往山海关,以身祭关!”

    这一句“以身祭关”说出之后,嵩公当场惊得脸如死灰,不可置信地盯着顾君临,脱口道:

    “你疯了!!”

    即使是盘坐朦胧的大祭司,也似乎受到触动,悠扬语气变得凝重,当场说道:

    “你可想好了?如若以身祭关,你肯定会死!”

    “甚至因你是皇子身份,还是前位储君,如若身亡有了残魂,被冥界掳到手中。说不得就是永坠冥狱十八层地府,受百年千年折磨煎熬......其中之痛苦,你应该是知道的。”

    嵩公表情扭曲颤抖,直愣愣盯着顾君临。

    顾君临却仍是洒脱微笑道:

    “若我以身祭关,能一切顺利,造就出更多小乘尊者,造就出更多攀登陆地神仙境的天骄英杰,我死又所憾。”

    嵩公的手足剧震,转眼望向心血心桥里沉默的大祭司,当即伏地叩首道:

    “大祭司!十太子遭贬,心智或许有损,还望大祭司救他一命,不可轻易送死!”

    朦胧身影的大祭司,闻言顿时一笑。而站在嵩公身边的顾君临,亦是笑了起来,赶紧扶起嵩公。

    “我一切安好,并非失心疯。”顾君临安抚着嵩公,又认真说道:

    “而且此事,我早就与大祭司,有过推论说法,并非是仓促决定。”

    “早有决定......”嵩公直愣愣盯着顾君临,已经明白过来,这位十太子,居然早就有了“以身祭关”的计划。

    “太子......你......”嵩公紧紧抓住顾君临的胳膊,再也说不出话来。一介老臣,堂堂陆地神仙境,竟是老泪纵横,难以自已。

    所谓“以身祭关”,嵩公略知一些内幕。

    自从“三皇五帝”之后,人皇座镇人间,历历代代已经渡过十万年之久。人间依然繁荣昌盛,万众万域传承不息。

    但在这段漫长久远的岁月中,又岂能毫无波澜?

    其实人间界自从定立之后,便时时刻刻处于一种忧患之中。不仅要面对冥界巫族的反扑,还要警惕昊界灵瑞的觊觎,甚至最重要的是,还要防备域外的万劫之劫。

    三千灵山关隘,中州皇城未央宫,就是人间界稳定万年的根基所在。无数年来,不知有多少英雄英杰,战死在不为人知的灵山关外。

    所谓岁月静好,只不过是另有人在负重前行!

    千秋万古岁月流逝中,人间界也屡次出现过重大危机。甚至三大雄关“太阿关”、“巨阙关”、“山海关”,全都面临过被攻破的凶险一刻!

    但这人间,始终有一批又一批不问生死之辈,前赴后继,将所有危难堵于关前,守护了人间界最后一步不能退之地。

    有英雄英魂因此消亡,那便要有更多英雄英杰,因此而崛起。

    人间修行不易,大多数修行者们,晋升到圆满神将已是修行尽头,难以再进一步。

    为了弥补修行上的困境和缺陷,中州皇室每隔百年,便会挑选适合之皇子,前往三大雄关,进行“以身祭关”!

    所谓以身祭关,就是以人皇血脉血统为祭物,以人皇皇气为辅佐,开启三大雄关关隘,引人间大气运,生生造就出一批天资卓越的英雄后辈,铺就破境晋升的坦途之路!

第266章 大势将起(求订阅求月票)

    以身祭关,用大俗话来说——就是用一个人皇储君的命,再加“原始鸿蒙皇舆图”多年积累的上古皇气,相辅相乘,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回馈给人间界诸多天骄修行者!

    当然,人皇血脉可以不做这件事。

    并没有什么祖制或规定,一定要践行以身祭关。

    但是,人皇之所以为人皇,人间共主,其背负的责任与道义,历历代代、生生世世,皆不可推卸!

    所以无数年来,每当人间界出现人才枯竭,天骄萎靡,修行者停滞不前等等危机。历任人皇就会做出抉择,安排三大雄关的“以身祭关”!

    以此举,推动人间界的天骄修行者们,踏上破境晋升的通途!以此弥补人间界的枯竭与衰落,重振人间声威!

    嵩公懂这个道理,但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顾君临去死,他并不能理解顾君临的赴死决定。

    按道理来说,就算“以身祭关”,也应该是如今的正式储君赵胤禛,而并不是顾君临。

    况且,嵩公深知赵胤禛的禀性为人,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以身祭关”之事。

    若连当今储君也不愿意做的事,你一个遭贬的十皇子,为什么要抢着去死?

    嵩公老泪纵横,当即说出自己的质疑,甚至由于情绪激动,几乎像是在破口大骂。

    心血心桥内远道而来的大祭司,依然在沉默。

    而顾君临面对嵩公的质疑,只是平静含笑,一直听他骂完,再才缓缓道:

    “嵩公,如今只有我,方可做到‘以身祭关’。”

    “为何?中州皇子不弱于你的,也有不少!为何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为何偏偏是你!”嵩公仍是不理解的斥责。

    顾君临一字一句道:

    “只有我,修行了人皇山海经残篇。”

    嵩公质疑的话语,戛然而止。

    中州诸皇子,按道理来说,若是天赋卓越者,皆可修行人皇山海经残篇。虽非完整山海经,但因有人皇血脉血统,所以仍可以借助残篇,调遣上古皇气。

    这些年来,中州皇室内隐隐有传言,说诸多皇子里,并未有多少人,可以修行人皇山海经。

    当时,包括嵩公在内,皆视为笑谈。

    此刻万万想不到,那个传言居然成真。当今中州皇子之内,居然真的只有顾君临,修行了人皇山海经残篇。

    只有修行了人皇山海经的皇子储君,方可以达到“以身祭关”的要求!

    也就是说,嵩公眼前的十皇子,确实是当之无愧的“以身祭关”之人,也是唯一的一个符合人选。

    “为何会这样......”

    嵩公的眼神极度黯然,喃喃低语,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悲沧。

    在心血心桥内,沉默良久的大祭司,此刻也是说道:

    “顾君临,先不说‘以身祭关’能不能实行。我问你,是不是最近察觉到什么秘闻,导致你心意大变,因此有此死志?”

    嵩公闻言,犹如抓到救命稻草,直愣愣盯着顾君临。

    顾君临的脸色也不再洒脱随意,变得肃然认真,缓缓道:

    “大祭司、嵩公,这个人间界已经病了,病入膏肓。难道,你们真就看不出来么?”

    嵩公欲言又止,但却黯然一叹,沉默地低下头。

    心血心桥内的朦胧大祭司,却是传出悠然声音:

    “你既然看得清人间界沉疴难治,那便更应该发奋图强,早日竞逐到人皇大位!岂能言死??”

    “当你登基人皇大位,成为人间共主,便可展开抱负!清理你所说的人间沉疴,匡扶朗朗乾坤!又岂能言死?”

    大祭司这句话,说得振聋发聩,理义皆明。

    但是,顾君临却是笑了笑,凝视着大祭司的朦胧身影,说出一句:

    “伯祖,我父皇殷熵,登基之时,你是不是也说过这般话?如今五百年转瞬即过,结果如何?”

    此话一出,整个别院内沉寂得可怕。

    嵩公犹如木雕,沉默低头,根本不敢有任何言语。

    心血心桥内的大祭司,朦胧的身影显得不再朦胧,宛若有惊涛骇浪蕴于其中,隐而未发,处于一种极度恐怖的蓄势中。

    甚至顾君临身前的虚无之处,隐约有无数规则有序的裂缝般“色彩”出现,时而消失,时而乍动浮现,沉浮不已。

    而顾君临却同样犹如木雕,几乎连眼光都动不了分毫。

    唯独只有旁侧大水缸里的小乌龟,约莫可以动一动绿豆眼,窥探到外界的动静。

    但它也是大气不敢出,只敢偷偷窥探。

    “哇哇,这个什么大祭司好强啊......俺似乎听鲲姐提及,九境圣王一念间,就有大道法则降临,裂开天地壁垒......”

    “这个什么大祭司,难道是九境圣王?唉,可是俺也没见过圣王啊,到底长啥模样......”

    “俺还是装作看不见吧......鲲姐告诫俺,小心翼翼才可以年年长寿,不出头时莫强出头......”

    小乌龟赶紧收束心思,进入寂灭般状态,不闻不看不听。

    此时此刻。

    心血心桥内的大祭司,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叹息一现,被某种大道法则“束缚”的嵩公,以及顾君临,再才回过神来,仍是心悸难抑,仿佛在生死间过了一关......

    “当年......”大祭司喃喃低语,又像是在回忆,自语自说,又像是忧愁,说与顾君临听。

    “当年我也未曾料到,殷熵会是如今这般模样......”

    顾君临缓过心悸之后,深深施礼,认真说道:

    “伯祖,当年是你主动避位,襄助父皇,方有父皇登基人皇大位那一天。”

    “但如今这个人间界,却仍然千疮百孔,沉疴逾久。如若再继续这般萎靡下去,恐怕就要面临三千关破,人间倾覆的结果。”

    “小子也想问问伯祖,这般结果,如你所愿么?”

    朦胧身影的大祭司,此刻却是淡然道:

    “难道你觉得,以你之力,可以改变结果?”

    顾君临摇摇头:

    “我一介匹夫而已,即便有死志,又何德何能妄言改变大势。”

    大祭司淡然道:“既不能改变,你死,又有何用?”

    顾君临却是坦然说道:

    “我若‘以身祭关’,以一己之死,却能造就出更多小乘尊者,也能推动更多陆地神仙崛起。”

    “而这更多的小乘尊者、陆地神仙,便能撼动那些圣王圣主的根基。逼迫他们不得不飞升洞天!”

    “我以小势,撼动大势!”

    “人间界若能因此得到‘医治’,我死亦何憾。”

    嵩公只是望着眼前的十皇子,竟是没想到,十皇子的决断原因,是来自于这般想法。

    大祭司也是久久凝视顾君临,良久后,叹息道:

    “原来你认为人间沉疴的源头,在于诸派圣王圣主迟迟不愿飞升......”

    顾君临眼神坚定,虽未说话,但已经是明了心志。

    大祭司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笑:

    “老而不死是为贼......”

    “好小子,你这岂不是连我也骂进去了么!”

    顾君临微微一笑,表示默认了这个意思。

    嵩公几乎惊出一身冷汗,干脆埋头不闻不知,不参与这一祖一孙的恐怖对话......

    大祭司,乃是五百年前,人皇殷熵登基前的最大对手。既是殷熵的兄长,也是当时的储君。

    所以顾君临才会称其一声“伯祖”。

    五百年前,正因为大祭司的避让,甚至主动襄助殷熵登基人皇大位,成就了一段传奇故事。

    自从殷熵登顶人皇,大祭司便退守三大雄关,成为五大神都长老会的主心骨。五百年来,从未离开关隘,世所罕见。

    “罢了罢了......”大祭司笑着摇头,感叹道:

    “你都骂我老而不死是为贼,我还有什么架子可言。当年我错认了殷熵,希望此次,不会错认你!”

    “说吧,你小子是何打算,我如何助你?”

    顾君临闻言大喜,再次深施一礼:“小子终须一死,此次大逆不道之语,还望伯祖一笑而过。”

    大祭司也是洒脱笑道:“你连命都不要,我这做伯祖的,还能责备你什么......”

    顾君临平静心绪,缓缓道:

    “小子已经安排了前往山海关之行,此次冬祭以我为主祭。我会提前宣告天下‘以身祭关’,吸引更多的人间修行者,前往三大雄关。”

    大祭司点头道:

    “自从殷熵登基,五百年来,这是人间界首次‘以身祭关’。必定天下轰传,群情激昂......若不是你找到我,而我这老伯祖愿意助你,恐怕你还未实行,便会半路而崩。”

    顾君临笑了笑,施礼道:“确实如此,这也是小子必须取得伯祖认可,方能大胆实行的原因。”

    旁边沉默不闻不问的嵩公,也是与有同感。

    人间界五百年来,还未有“以身祭关”的盛况。导致人间修行者逾发枯竭,境界难进。

    但反过来,因为上古皇气长存逾深,此次“以身祭关”必然是千年万年以来,最为强盛莫测的一次!

    天下有不知多少修行者,会因此次“以身祭关”,而得到毕生难以渴望的破境晋升!

    可想而知,到那时,三大雄关一但开启,不知有多少闻讯而来的修行者们,群情汹涌,难以抑止......

    同样,到那时,也不知有多少暗藏祸心者,趁机生乱。也不知有多少利益受损者,因此滋生恨怨,出手破坏搅扰。

    “以身祭关”虽是人间事,但因此牵连到冥界、昊界,也是必然之事。毕竟三界均势平衡,任谁也不想对方突然获得好处,打破平衡。

    所以顾君临这一手“以身祭关”,虽说是他自身的小势,以一介匹夫,一已之力,却生生催动了三界大势!

    谁也不能在如此大势之中,独善其身!

    就因为这个后果,这般难以预测的重重反应,大祭司才会答应顾君临的所为。而且也只有大祭司鼎力襄助,顾君临方有所为。

    当然,大祭司也并非毫无压力,毕竟此事牵扯过大。而且几乎可以断定,是在撬动诸派圣王圣主的根基。因此带来的种种不测,以及凶险,也非是大祭司所能承担。

    “还有谁,知道你要干这事?”大祭司不禁问道。

    顾君临低语道:“魂殿廿五叔、廿九叔、肆七叔、伍九叔等先辈,皆会与我一起,前往山海关。”

    大祭司不禁哑然失笑,摇头道:

    “魂殿都被你小子蛊惑了......这人间界真的是烂到他们也看不下去了么......”

    随即,大祭司又深深看了顾君临一眼,叹息道:

    “其实,你和殷熵还真是很相像......当年他也是如你这般,蛊惑了魂殿助他。若非如此,他难以平定中州......”

    “只不过,你小子前往山海关送死,却连带着这几个皇家孤魂野鬼,也要与你陪葬......如若事成,可算是死得其所,但若事败......”

    大祭司顿时不再多言,只是摇了摇头。

    顾君临知道这个意思,但若“以身祭关”并未达到他期望的效果,那么此次中州皇室必定元气大伤。

    “伯祖,有些事,终究需要有人去做。如今,也只有我可以先做这一步。”顾君临淡然说道。

    “好!”大祭司沉声道:

    “你有此心死志,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

    ......

    浮生灵山。

    陈浮生返回灵山之后,再次一鼓作气,凭借之前在“寄养之地”的感悟收获,以及几枝邴追之箭的助力,连续开始布道。

    真龙之道“逆鳞法”,一举成功!

    麒麟之道“翻天印”,再次成功!

    浮生灵山之上,连续出现惊天动地的异相神通布道,令前来附庸的修行者们,尽皆感慨羡慕不已。

    当然,陈浮生也懂得藏拙的道理。毕竟这两种布道,并非十大派传承,而是灵瑞传承。若是宣扬天下,不免惹来觊觎和麻烦。

    所以陈浮生运用自创灵山的独特之处,以五土五色光华,掩饰了布道的真相。只以神通煊赫映照,而并未完全展现真龙法和麒麟法。

    但即使如此,短短期间,浮生灵山连续布道大成,已经足够引发四方惊羡。因此前来附庸者,络绎不绝,一时间灵山昌盛繁荣,浮生之名逾发传扬。

    这一日,是陈浮生返回灵山后的第九日。

    忽然,在洞府内闭关静修的陈浮生,感应到外界灵山顶上,一阵喧嚣哗然。

    他瞬息出了洞府,展眼一望,心中不由得惊讶。

    因为灵山顶上,降临了一道中州皇室诏书。

    中州皇室诏书宛若一幕明黄卷影,其中的字迹洋洋洒洒,既可目视,亦可回应到每个修行者心中耳中。

    “以身祭关?”

    陈浮生明白诏书的内容后,既惊且喜。

    还未等他彻底消化这个震惊天下的消息,忽然一道身影急速而来,落在他眼前。

    正是瀛靈福地圣子雍昼。

    “浮生,可否收到中州皇室诏书?”雍昼一来,见面就是一句追问。

    陈浮生笑了笑,指向半空:“你看,雍师兄早来一步,或许正好碰见。”

    雍昼再才知道自己与诏书,居然同步而来,不禁摇摇头。但仍是脸色严肃,认真说道:

    “以身祭关,既是福泽,也是凶险!!”

第267章 既是福泽、亦是凶险(求订阅)

    中州皇室冬祭大典,举行“以身祭关”的诏文,顷刻如同排山倒海的剧烈大风暴,席卷了整个人间界!

    各家各派诸灵山福地,千千万万的修行者们,尽皆在这一天,得知了“以身祭关”的颁诏内容。

    在这一天,整个人间界为之轰然震动!

    自从殷熵登基人皇,五百年过去,从未举行过“以身祭关”。整个人间界在一种看不见的枯竭、衰落、萎靡等等混乱之中,渡过了五百年岁月。

    在此之前,许许多多折腾于神将境界的修行者们,大量断路的圆满神将们,已经一批又一批的衰败、绝望、认命,乃至身死道销

    “以身祭关”,就像天降甘霖,霎那引发了一场令人间界震荡不已的汹涌狂潮!

    数不胜数的新生神将、断路老神将、停滞不前的小乘尊者们,全都为之疯狂,难以自抑!

    “五万人???”

    回到闭关洞府里,陈浮生听到雍昼说出前往山海关的人数,当即有些难以置信。

    “准确来说,这五万余人,皆是少量枢神将、大量断路神将,以及一部份停滞不前的小乘尊者”

    “或许,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陆地神仙!”雍昼语气严肃的说道。

    “以身祭关一场祭祀大典而已,真能令这些修行者们,破境晋升,冲上小乘尊者的完整境界?”

    陈浮生仍是难以置信,盯着面前盘坐的雍昼。

    “你对修行界的了解,似乎比我想像的贫乏”雍昼无奈地说道。

    陈浮生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我是野路子出身,恩师早逝。所以即使是道门弟子,却连道门也不待见我。”

    雍昼当然是知道这些,也不多说,直接解释:

    “何谓以身祭关?并非只是一场祭祀!”

    “据中州皇室典籍里记载,七百年前,应是人间界最后一场‘以身祭关’。当时的规模并不算大,只有八千人参与。这是因为,当时祭关的储君人选,修为并不精纯。”

    “但是此次以身祭关,祭关主祭乃是四皇子顾君临”

    雍昼还未说完,陈浮生顿时惊诧:

    “什么?顾君临???”

    “你不知么?”雍昼皱眉道。

    陈浮生严肃地摇头,毕竟灵山天降诏文,并未说明谁为主祭。只是颁诏天下,正式举行“以身祭关”。

    雍昼看了看陈浮生的脸色,立刻有些恍然大悟:“人皇血,是顾君临给你的?”

    陈浮生的脸色严肃得可怕,沉默点头。

    雍昼也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

    “顾君临乃是春祭之时,就被选定的冬祭主祭。如今他的储君侯选已被剥夺,遭贬困于帝菀”

    “按道理来说,他仍然可以顶着冬祭主祭之名,前往山海关,然后想尽办法,寻找完整的人皇山海经,未必没有夺回人皇储君的希望”

    “可为何,顾君临要举行‘以身祭关’?”雍昼摇摇头,也有些想不明白。

    陈浮生耳中听着雍昼的描述,心中却是不断浮现出顾君临的话语和情景

    回忆的最后,是从顾君临手中接过“人皇赐血”,然后就再也未见

    “为何顾君临要举行‘以身祭关’?”雍昼的话音落入陈浮生耳中。

    陈浮生看着雍昼,突然想起见到的那一幕卦相:顾君临走入一座祭庙殿堂,斥责三顶冠冕,然后被驱逐的画面

    接合自己又见到卦相预兆里人皇陵寝,以及所谓的阳谋。陈浮生隐隐觉得捕捉到一些什么,但偏偏千头万绪,难以理清。

    “他会不会死?”陈浮生突然问道,甚至不知为何,语气居然有一些沙哑。

    雍昼一怔,被陈浮生打断话语思路,听出是问顾君临的生死,顿时不加思索的点头:

    “顾君临必定会死。以身祭关,就是散尽自身人皇血脉血统,再汇合人间上古皇气,福泽中州神都三大雄关。让所有参与者,全都受益。”

    “说白了,就是以顾君临为祭物。既是祭物,必然有死无生。”

    雍昼的话语斩钉截铁。

    陈浮生却还是追问一句:“能否有一线生机?”

    但说出此言,连他自己都已经暗暗叹息摇头。

    无论是引发天下震荡的诏文,还是“以身祭关”的方式,或是雍昼严肃认直的描述,皆可看出,顾君临绝对是有了死志,有死无生。

    果然,雍昼盯着陈浮生,一字一句道:

    “浮生,我知你与顾君临之间,或许有着生死之交。但是,‘以身祭关’乃是牵动人间界万众的大事!”

    “顾君临既然这么做,必有死志,也必知自己生死!”

    “所以,我希望你做为顾君临的朋友,不要有侥幸心,做出一些冲动之举,以免毁了顾君临这一番死志之愿!”

    陈浮生听出雍昼的劝解,平静点头道:“道理我懂,多谢雍圣子提醒。”

    雍昼仍是犹疑地盯着陈浮生,再才继续缓缓说道:

    “七百年前那最后一场‘以身祭关’,规模并不大。而如今这一场‘以身祭关’,却是顾君临为主祭,必然声势浩大,超出想像!”

    “一来,顾君临修行精纯,是赵胤禛之前的人皇储君之选,堪称中州诸皇子中最强之人;”

    “二来,自从人皇殷熵登基后,人间再无‘以身祭关’。这五百年来积累的上古皇气,达到一个恐怖可怕的地步。如若此次汇合主祭,必然是难以预测的恢宏奇观;”

    “三来,人间界压抑得太久太久,此次‘以身祭关’必然形成一个所有人无法预兆的结果!甚至可说,关系到人间界最权威的圣王圣主之地位!”

    “所以,我方有此言——既是福泽,亦是大凶险!”雍昼脸色肃然,黑白双瞳里异相连连。

    陈浮生之前在灵鳌岛之时,与雍昼和景无极有过交谈,再结合此次中州皇室的诏文,略微明白一些“以身祭关”带来的局面。

    “更多的圆满神将,踏上小乘尊者之境更多的小乘尊者,冲击陆地神仙之境而更多的陆地神仙,直接影响圣王圣主的气运,争夺他们的权柄”

    陈浮生若有所思,低声说出自己的结论。

    “不错!”雍昼点头道,“一次以身祭关,却掀动了近五百年来,人间界积压埋藏的所有暗潮!瞬息而成汹涌滔天之大势!”

    “若我是顾君临,我也愿意有此死志!!”

    雍昼的黑白双瞳,透过洞府遮蔽,宛若望向灵山外的莫测天地,缓缓道:

    “死得其所,死而无憾这个顾君临,着实令我钦佩汗颜。我常说,人间兴亡,吾辈有责”

    “但真正能做到以一己之力,匹夫之身,以小势撼动大势者,却是这位被贬之人——顾君临!”

    蓬!!

    辉煌夺目的黄金墙壁,被砸成齑粉。

    轰隆!!

    殿堂内的各种装饰,奇珍异物,全都被打得粉碎。尘烟飞溅,一片狼籍。

    “以身祭关!!以身祭关!!他以为他是谁??他为何敢这么做??”

    赵胤禛怒发冲冠,站在废墟般的殿堂之上,脸目扭曲狰狞,疯狂地指天喝地斥责大骂。

    殿堂下,是四太子府的王道弄臣,以及一帮依附赵胤禛的老臣子、几位皇子等等。

    众人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制止赵胤禛的疯狂行为。

    毕竟在此中州皇城内,除了人皇殷熵,以及皇室长老会,再无一人可以压得住赵胤禛这位正式储君。

    “你们说!”

    赵胤禛转过怒火焚焚的目光,扫视全场,缓缓压制疯魔,沉声问道:“顾君临为何要以身祭关?他到底想干什么??”

    四太子麾下的王道弄臣,全都沉默不语。这种时侯,没有哪个麾下敢出面触霉头。

    几位皇子年轻德薄,自然也是不开口,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群木雕。

    只有中州皇城的一帮老臣子,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想推举一人出来,答辩储君赵胤禛的质问。

    终于,在场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老骆春华,上前一步,冷静的说道:

    “四太子息怒。以老朽看来,十皇子行此取死之事,无外乎‘求名’、或是‘求利’!”

    赵胤禛压抑着疯魔怒意,缓缓道:“何为求名,何为求利。”

    “若是求名,十皇子身死之后,因主祭福泽惠及天下诸多修行者。这些破境晋升之人,感念十皇子的情份,必然会因此缅怀”

    骆春华继续说道:“若是求利,恐怕十皇子留有血脉后代。‘以身祭天’之后,因此相关的利益,加于他的后代身上。毕竟是遭贬之人,十皇子前程无望,只能惠及后代。”

    “再者说”骆春华看向赵胤禛,又道:“有名,即有利。十皇子此举,应该还是留有后路。虽身死,但名利皆可收。”

    殿堂内,一片沉默安静。

    在场众人,皆是各怀心思,琢磨着骆春华的答复。

    但其中有了解顾君临的,却是暗暗冷笑。

    赵胤禛冷酷地盯着堂下的骆春华,凌厉目光几乎让骆春华感到窒息,不禁暗退一步,压抑心中的惧意。

    “我这位十弟,虽然假仁假义,擅长蛊惑人心。但要说他留有后代,求死只为惠及后代”

    赵胤禛冷冷道:“简直是胡说八道,狗屁不堪!!顾君临若是那般短浅之辈,何须尔等在之前将之托举为储君?”

    殿堂内逾发的陷入沉默。

    骆春华脸上冷汗淋淋,当即又暗暗后退,再也不敢放出任何言语。

    “他为何要求死”

    “为何在此关键时刻,明明可以与我周旋,争夺人皇山海经的一线生机可为何要以身祭关,为何要求死??”

    赵胤禛望向殿堂外的莫测天地,完全想不明白

    中州皇城。

    人间界最神秘、最强盛,堪称人皇根基之地的未央宫中,最后一座隐秘的殿堂内。

    中州皇室长老会列席,正在激烈的争论。

    “是谁允许他擅自决定?举行‘以身祭关’?当今人皇在位,岂容一介遭贬的皇子,如此肆意妄为??”

    长老会上,层层叠叠的云雾蒸腾沉浮,彰显巍峨神圣的大气象。列席内,其中一位长老,愤声大吼,字字句句皆是指向顾君临忤逆不道。

    “顾君临乃是冬祭主祭,山海关大祭司已经同意‘以身祭关’。甚至魂殿也有几位昔日长辈随行,愿参与祭祀。想来,人皇陛下应该是知道的。”另有一位长老,淡然回应道。

    “那么究竟人皇陛下知道还是不知道?”又有一个长老放声质疑。

    “人皇若不知,颁诏天下的旨意,如何发得出去??”另一个长老冷笑。

    “那岂不是说,人皇陛下与十皇子,早已拟定‘以身祭关’。大祭司与魂殿诸长者,皆有参与。而唯独是长老会,却蒙在鼓中??”一个沉厚的声音悠扬传出。

    “三长老,无论春祭或冬祭,皆不属中州长老会掌管,你是不是忘了祖宗规矩?”又一个清淡声音回应。

    此话一出,当即就有几位三长老的同党,愤声指责。

    “肃静!”

    一声如玉磬般的悦耳声音,响彻全场。

    顿时所有长老皆是沉默不言。

    长老会的主宰者——中州太上大长老,再次以玉磬般悦耳声音,说道:

    “以身祭关,已经成行,并且颁诏天下!”

    “三大雄关已在大祭司的旨令下,开始展开阵势,迎接人间界滚滚如潮的数万修行者们,前赴雄关。”

    “吾等决议之事,是如何防范冥界巫裔的蠢蠢欲动,如何防范昊界的出手搅扰,如何防范三大雄关之外的万劫之劫!”

    太上长老此言一出,整个殿堂内长会列席,尽皆笼罩压抑莫测的氛围。

    此时此刻,已不是讨论顾君临的“以身祭关”,而是要面临三大雄关开启之后,整个中州皇室的巨大恐怖压力!

    皇室典籍内,记载得清清楚楚——

    三大雄关开启,人间界上古皇气汇聚而来。当祭祀一成,雄关之外,千秋岁月历代以来的英雄英魂,甚至近古皇室“皇影”,以及更多神秘未知的亡魂者

    以上种种齐聚雄关之外,享受中州皇室的祭祀大典。

    与此同时,那些滚滚如潮的数万人间修行者们,方可出关而行,寻求自己的破境晋升之路!

    既是福泽!

    亦是大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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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人间、冥界、昊天(求订阅)

    浮生灵山。

    陈浮生、白起、朱晏、雍昼,并肩站在山巅,静静看着山下的修行们者,在颜罔的带领下,离山而去,前往中州神都山海关隘。

    够资格前往山海关的,皆是依附浮生灵山的枢神将,以及断路神将。他们原本已经停滞于神将之境,终生无望。但是“以身祭关”的诏文,点燃了这些修行者的斗志!

    颜罔却是盛名已久的小乘尊者,此次“以身祭关”对他来说,亦是一个破境晋升的希望之路。

    “杀神前辈,不打算去试试晋升陆地神仙之路吗?”雍昼转眼看向身旁的白起,含笑问道。

    白起微微摇头,目光远望颜罔离去的背影,淡淡道:

    “我已应承了朱晏,此生不再追逐晋升。当年我杀孽过多,如今能安安稳稳在浮生灵山渡过余生,已然无憾。”

    朱晏依偎在白起身边,此刻忍不住,抬眼看着白起,低语道:

    “夫君,妾身已经可以为你诞下子嗣。你血脉有存,何不与颜罔师兄一样,再进一步?当年你天赋无双,若能......”

    话未说完,白起笑了笑,怜惜地看了朱晏一眼,说道:

    “晋升陆地神仙,有两条路可选。颜罔他选了‘飞星’之路!我若与他一样,那便今生不留人间。你我既已是夫妻,应知我心意。若不在人间,我与你今生分离,那神仙不要也罢!”

    陈浮生虽然还未明白“陆地神仙两条道路”的含义,但听得出白起与朱晏的情深,不由得露出微笑。

    雍昼感叹道:“杀神前辈果然是性情中人,拿得起、放得下。”

    白起哈哈一笑,拂袖道:

    “我帮浮生看着这座灵山,亦是平生快事!何必执着于什么神仙之念?求道问仙不过求逍遥,我与朱晏已得了逍遥,余生在此,无憾矣......”

    说着,白起与朱晏并肩,离开了山巅,消失在山内云烟景象深处。

    陈浮生与雍昼相视,皆是一笑。

    “你这位记名师父,当年杀得北秦闻风丧胆。然后竟敢私取‘道珍’,毫无顾忌前来东唐争夺龙骸,求仙晋升之心无比狠辣......”

    雍昼笑言道,“想不到今时今日,却是心境祥和宁定,只求人间逍遥,一心一意归隐凡尘。”

    陈浮生回忆往事,感慨道:“当初朱晏为了救蓝公子与我,不惜身死。或许在那一日,蓝公子便有了终生不弃朱晏的心愿......”

    说到这里,陈浮生看向雍昼,不禁问道:

    “我听闻,三大雄关‘以身祭关’的祭祀之法,主要为了那些断路神将,或你我这般修行者,获取晋升七境小乘尊者的通途......难道晋升八境陆地神仙,也能有所收获吗?”

    “当然!”雍昼点头道。

    “三大雄关开启,人间上古皇气滚滚而来,以‘主祭’为祭物,将数百年积累的关隘气运以及上古皇气,全都铺层于三大雄关内外。”

    “当此时刻,千秋万古岁月里的英雄英魂,甚至不知名的亡魂者,皆会在三大雄关之外,享受人间祭祀供奉!”

    “前往三大雄关的人间修行者们,便可出关,寻求属于自己的‘机缘’!而且因此浩瀚气运的眷顾,所有修行者,皆能有所求,不会空手而归。”

    雍昼知道陈浮生对修行界了解不深,继续解释道:

    “这所谓的‘机缘’、‘获取’,对于断路神将来说,就是可以重新布道的感悟、灵物,甚至与自身匹配的神通。”

    “对于你我这般沉浸于圆满神将之境,只求广布神通,奠定坚实根基的天骄来说,亦可借此气运大势,推动自身的神通布道。说不定,还能寻获更多的神通之法,收获颇丰!”

    陈浮生不禁虚心请教道:“难道这些可以破境晋升的‘机缘’、‘获取’,皆是关隘气运和上古皇气呈现?”

    “‘以身祭关’推动的气运,只是因,并非果。”雍昼缓缓解释道。

    “千秋万古岁月以来,那些遗留人间关隘的‘英雄英魂’、‘中州皇影’等等,才是机缘!才是诸多修行者们破境晋升的关键。”

    “你试想,如若有一位前辈,修行之路与你相仿,而且境界比你高深,此刻却是英雄英魂,被气运感召,现于你面前,与你沟通无碍,甚至愿意倾囊指教你,助你破境晋升!”

    雍昼看向陈浮生,微笑道:“不仅如此,甚至你还能见到远古战场、洪荒残影、神仙交锋等等诸多珍贵场景。再或更进一步,甚至能获取上古遗物,助你修行。”

    “如此种种,机缘遍布,若是你本人身临其境,是不是便可一朝感悟,破境晋升?”

    陈浮生确实是不知道,“以身祭关”居然能带来如此不可思议的变化,一时间感慨万千,点头道:

    “难怪诏文一出,天下震动!”

    雍昼含笑道:“所以,方可称为万众福泽!人间界枯竭已久,经此一祭,不知有多少修行者,因此获益深远,也能因此反哺人间!”

    陈浮生暗暗思绪,觉得人间界三大雄关保留远古英魂,以及诸多古战场遗景,似乎与“时光长河”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时光长河更显得高深莫测,难以想像。

    “所以七境小乘尊者,也能因此受益?窥探晋升八境陆地神仙的机缘?”陈浮生不禁又有疑问。

    “那岂不是说,天下的小乘尊者,也尽能参与?”

    “非也非也。”雍昼再次解释道:

    “此前你也听杀神白起说过,颜罔尊者前往山海关,追求的是‘飞星’之路,乃是晋升八境陆地神仙的两条路之一。”

    陈浮生顿时认真聆听,毕竟小乘尊者境对于他来说,已非难事,随时可以晋升。目前的沉浸潜修,只是想要更多布道,更稳的根基。

    但是小乘尊者之后的八境陆地神仙,就是世所罕见的大难关。从古至今,不知多少天才绝代之辈,饮恨于此。

    别的不说,就说白起和颜罔,皆是陈浮生都佩服的老天才人物,天赋横溢之辈。但在尊者之境,近二百年毫无寸进,一直停滞不前。

    可想而知,晋升八境陆地神仙,是何等的艰难可怕。

    陈浮生也未想到,“以身祭关”之法,居然也能让小乘尊者为之动心,有了破境晋升陆地神仙的指望。

    如此看来,“以身祭关”带来的庞大影响震荡,远比他想像的更深远。

    陈浮生一念至此,顿时又再想到有死无生的“顾君临”,内心又再一沉,暗暗将翻腾的情绪压制下去。

    雍昼也看出陈浮生的情绪变化,也不知如何安抚,只得暗叹一声,继续描述陆地神仙的破境之路。

    “小乘尊者晋升八境陆地神仙,众所皆知的一条路,便是‘小造化’。何谓小造化?便是小乘尊者将自己布道的神通,再次穿透三界阻隔,直抵三界外的宇外星河,勾连星辰,神通化仙法,法力化仙气,称之‘小造化’!”

    “小造化之后,方是大造化!也就是你所知的,造化洞天之路,九境圣王之路!”

    雍昼说到这里,认真的加一句:“如今你并非小乘尊者,不可过多沉迷于之后的道路。否则,以免影响你的道心,布道难成。”

    陈浮生知道这个道理,“欲速则不达”、“过犹不及”,当即微笑道:“多谢雍师兄提醒!”

    雍昼点点头,继续说道:

    “小造化,是人间界众所皆知的一条路,直指陆地神仙。但是,并非每个小乘尊者,皆能达成‘小造化’。所以这条路无比艰难,大多小乘尊者止步于此,无能再进一步,因此陆地神仙无望。”

    “但是三大雄关的‘以身祭关’,却为停滞的小乘尊者,开启了第二条路,可称之——飞星之路。”

    “所谓‘飞星’,那就是直接抛弃小造化,不追求布道神通穿透三界。而是自己本身,接收宇外星辰的指引,当即飞升而去,离开三界,从此不留人间。”

    陈浮生大感诧异:“飞星就是飞升?”

    “是的。”

    雍昼点头道,“世人皆认为,只有九境圣王圆满洞天之后,方可飞升宇外,成就洞天天仙。但却并不知,其实在小乘尊者之境,便可飞升而去。”

    陈浮生再才明白过来,为何白起说颜罔是离开人间界。

    “这岂不是说,颜师伯此去,已经有了离开人间之心?”陈浮生感慨道。

    “与其困守人间,不得陆地神仙,空耗寿元而殒落。何不奋起一跃?”雍昼笑道。

    “飞星之路,那便是自断人间路。相当于从此以后,就与九境无缘。只不过,故老典籍中有言,受星辰接引飞升的小乘尊者,必定达成陆地神仙。虽不是三界内的神仙,但也算寿元连绵,此生足矣。”

    陈浮生已经明白过来,也是接口说道:

    “所以,愿意去往山海关,寻找‘以身祭关’机缘的小乘尊者,皆是有了‘飞星’的意愿。而那些坚持不动的小乘尊者,追求的却是留在人间,继续小造化和大造化,誓求八境、九境皆圆满!”

    “嗯。修行之路,人各有志,谁也不可强求。”雍昼也是缓缓道,“无论走哪一条路,皆是自取抉择,得失仅在自心。难言谁对谁错,无憾即可......”

    陈浮生已经完全了解“以身祭关”带来的各种变化,谢过之后,又道:“雍师兄何时启程,前往山海关?”

    雍昼笑道:“我既来了,自然与你同行。咱们灵鳌小会,也可在山海关再聚。此次以身祭关,有福泽有凶险,岂可错过!”

    陈浮生含笑同意,放眼远望,灵山之外的中州方向。

    ......

    ......

    东唐之下。

    冥界,青溟关外。

    滚滚滔滔的浑浊黄泉河水,呼啸奔腾而过。

    阴秽暗淡的水花,不断拍击着岸边黑岩,哗啦震响。

    晁馗坐在一块高耸岩石上,脸色复杂,远望着黄泉河远端那朦胧模糊的黑暗尽头。

    “你有何事想不明白,非要在此发呆?却不像你的作风......”

    一个声音传来。

    容貌身材与晁馗相似,但是更显修长,气度更洒脱飘逸的小师叔赫连擎,迈步来到晁馗身边。

    “咱们为啥要打人间的三大雄关?”晁馗嘟囔道。

    “自古以来,吾等十二祖巫的后裔巫族,与人间的战争,便从未结束。此乃种族之争,从无道理可言。”小师叔负手而立,淡淡说道。

    “那要是你撞上大机......呃,撞上陈浮生?你打不打?”晁馗转头问道。

    小师叔并未回答,而是认真看着晁馗,半晌后,摇头道:

    “你今日可以不打,明日可以不打。但终有一天,你还是要在三界战场碰到他,还是要兵戈相见。道理你都懂,何必多此一问......”

    晁馗又再嘟囔:“大机缘和‘追’都能好好相处,也没见他俩见面就死掐......”

    “你说什么?”小师叔皱眉道。

    “没啥!”晁馗昂起头,大声道:“陈浮生替我夸夫族,取回祖宗之弓!予我夸夫族有天大恩义!我晁馗,不做忘恩负义之徒!”

    他似乎有意如此说,吼得震动四方,轰隆不绝。甚至都传入身后的青溟关内,导致许多巡守的巫裔兵卒,不住地张望。

    小师叔不由得摇头一笑:

    “你吼得这么大声又有何用......十二祖巫后裔,并非只有你和我。即便你我不动,但却挡不了别的巫族出动。”

    “要打你去打,我是不去的!!丢人......啊呸,丢巫!!”晁馗哼哼地摇头。

    小师叔顿时严肃道:“你是夸夫族最具天赋的后裔,长老会选你为本族前锋,且可抗命?”

    晁馗不断摇头,一副抗命就抗命的态度。

    小师叔无奈,只得传音入密道:

    “你不想打,也不强求。但是人间界‘以身祭关’之后,吾等十二祖巫后裔诸族,已经共议出兵。你是夸夫族前锋,即使不打,也应出面做个样子,以免我族遭受唾弃。”

    晁馗仍是摇头,巍然不动,打死也不动的模样。

    “要是陈浮生身入险境,你总可以传个警讯,暗中相助总可以吧......”小师叔无奈道。

    “啊!”

    晁馗顿时跳将起来,嚷道:“说得不错!好,小师叔,那我便去一趟。免得有不长眼的,总想害大机缘!”

    ......

    ......

    昊天之上。

    昊界,麒麟一族胜境之地。

    云蒸雾缭若仙境般的峰峦之巅,一位身材挺拔,容貌俊美无俦,气质英武的贵胄年轻公子,负手立于山巅,目光似乎透过云雾,眺望极远尽头。

    片刻后,一个披挂黄金铠甲,雄纠纠气昂昂的轩然武将,大步而来,单膝跪于贵胄年轻公子身后,沉声禀报道:

    “天禄殿下,前锋营已然整装待命!请殿下发令!”

    被称为“天禄”的贵胄年轻公子,并未回头,沉默半晌后,淡然道:

    “出发。”

    “遵令旨!”铠甲武将恭敬起身,随即转身向后,大喝一声:

    “出发!!此战目标——人间界、山海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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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天地伟相、大幕开启(求订阅)

    前往中州神都山海关的入口,就在中州皇城之外,一座巨大无比的五色祭坛上。

    这是一座巨大得令人震憾的古老祭坛,可以容纳数万人同时登上聚齐。造型苍沧古朴,并不炫丽,但内蕴着令人窒息的磅礴上古皇气。

    既是祭坛,也是中州皇城外围防御的中心。

    传闻,这座巨大无比的五色祭坛,是人间界第三任人皇,亲手建立而成。为的是抵抗第一次降临人间的“万劫之劫”!

    在那个前古年代,突如其来的万劫之劫,浩瀚凶猛,几乎有着倾覆整个人间界的恐怖力量。

    历经百年苦战,一批又一批人间修行者,就是从这个五色祭坛出发,通往三千灵关关隘,与万劫之劫展开你死我活的残酷战争。

    累累白骨、百万英魂,铸就了人间界繁衍至今的辉煌!

    那是一段波澜壮阔的恢宏历史!

    虽然在如今这个年代,已经难以再面临前古年代的倾灭波澜,也难以再见到慷慨赴死的先贤先烈之风......

    但在今时今日,当来到中州皇城的五万多名修行者们,依次登上五色祭坛,前往神都山海关,仍是豪情沸腾,全都期望着破境晋升的那一刻。

    ......

    山海关。

    这是一座屹立了数万年的雄伟关隘,做为三大雄关之一,也是三大雄关最后的关键之地,山海关堪称人间界最为牢不可破的根基之地!

    山海关内,是堪比半个中州皇城的繁荣城市。由于多年扎根经营,中州皇室在山海关内的权威,达到顶峰。

    山海关外,则是范围数千里之遥的战争区域。在这数万年以来,不为人知的各种侵袭、搅扰、暗杀、毁坏等等凶险,每时每刻都在关外范围里发生着。

    山海关就像一根钉子,牢牢钉在此地,护佑着“背后”亿万万黎民百姓、各家各派诸灵山福地百万修行者,以及中州中心的皇城未央宫。

    若是出了山海关,穿过数千里范围凶险莫测的战争区域,首先抵达的,就是位于中路的“巨阙关”。

    巨阙关,无论占地面积以及防御的战争范围,比山海关更加深远。但比较山海关的最后“钉子”地位,巨阙关承担的任务,属于是战略缓冲地带。

    传闻,无论冥界或昊界,若想通过三界壁垒,抵达人间界,必将首先面对巨阙关。也只有攻破巨阙关,方可直抵山海关。

    当然,这是三界交战大军通行的途径。如若只是个别行为,或与修行相关的秘密动作,就无须通过巨阙关。而是另外的特别途径,也就是传说中的极北之地“北冥”和“天缺”。

    出了山海关,通过巨阙关,再穿过更广泛的战争区域,就会到达三大雄关的顶端——太阿关!

    如若把山海关比作“尾”,巨阙关比做“腰”,那么太阿关就是“头”。正所谓首当其冲!太阿关承受的责任,以及面对的凶险,是三大雄关之中最特殊最危难的顶头顶尖!

    因为,太阿关面对的,是数万年来人间界最可怕的——万劫之劫!

    相比较山海关鼎定后方,巨阙关中流砥柱,太阿关就是人间界的“前锋阵地”。

    历历代代以来,在这数万年间,人间修行者们战死的区域,大多是在太阿关。也可以说,整个人间界自从建立以来,数不胜数的英雄英魂,也大多存在于太阿关。

    因为三界战争,在三界划定之后,便处于一种平衡状态。小规模的触碰时而有之,但大规模的鏖战却很稀少。三界无论哪一方,都不敢轻言开战,以免失去平衡,引发不可预测的洪灾浩灾。

    而这种三界都不敢承担的浩劫,就是万劫之劫!

    从古至今,谁也不知“万劫之劫”究竟从何而来。但无论是人间界、冥界还是昊界,却都是深受其害。

    尤其是人间界,因为繁衍万众,远超冥界和昊界。而更多的修行者,就产生更多的噩念、杂念、糟粕......以此催生更多的“劫”,形成一个无法避免的混乱漩涡......

    ......

    太阿关外。

    无穷尽的迷雾和废墟丛生弥漫,或远或近皆是群峦叠嶂,数不胜数多如繁星的窟窿、地陷、晦暗沼泽、古朽森林等等,一切一切皆仿佛黄泉之路,危机四伏。

    此刻。

    在茫茫迷雾的一座陡峭小山峰上,陈浮生负手而立,青色道袍迎风猎猎,神情冷静地眺望着目光尽头。

    这是他来到山海关之后的第五天,在三大雄关彻底开启之前,陈浮生果断离开山海关、通过巨阙关,直接抵达最后的太阿关,并且出关而行。

    之所以选择太阿关,是因为陈浮生已经有了决心,要在此地圆满完成七境小乘尊者的晋升,并且根据机缘或当前情势,窥探八境陆地神仙的可能。

    “以身祭关”,乃是牵动人间界万众瞩目的大事!抛开对顾君临的担忧不提,再抛开人皇殷熵的阳谋不提,此时此刻的陈浮生,也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圆满完成晋升。

    毕竟,在这个三界,还是要以实力说话!

    不论陈浮生是什么想法,唯有强大的实力,才可以支撑他实行自己的理想抱负,才可以保护自己及保护亲朋。

    “以身祭关的祭祀大典,应该快要开始了吧......”

    河童遁影出来,飘在陈浮生肩头,也举目遥望远方。

    据抵达山海关的修行者们传闻,祭祀大典的宏伟光华,将会映照三大雄关内外,即使站在此地,也可以窥探到那一幕震憾的余晖。

    陈浮生也在等待着那一刻来临。

    祭祀礼成,三大雄关将会轰然开启。积蓄五百年的浩瀚可怖上古皇气,将会贯穿三大雄关内外,滋养关隘的同时,也回馈给所有抵达的修行者们。

    与此同时,修行者们也可选择关内潜修,或出关寻求机缘。无论山海关、巨阙关、太阿关,皆会有不计其数的英雄英魂等等,开始现世,游离于关外各个隐秘之处。

    当然,绝大多数的修行者们,来到三大雄关的目的,就是出关的机缘!这是百年千年罕见的关键时刻,是每一个苦苦挣扎破境晋升的修行者们,最后奋起的那一时刻!

    成,则是小乘尊者、陆地神仙;

    败,则是一切成灰,身死道销;

    成败在此一举,每个参与者,皆是胸怀激荡......

    “你为什么要来太阿关?何不与雍昼、景无极他们相聚一起?”河童好奇的问。

    “这里最危险,但收获也是最大。”陈浮生淡淡说道。

    河童点点头,它深知陈浮生的禀性,只不过随口一问。跃下肩头后,河童围绕着周围诡谲莫测的环境,以及晦暗的区域简单探察一番,返回后,咂舌道:

    “啧啧啧,比黄泉路还恐怖......不知隐藏着多少‘劫’!还有,那些巫裔或灵瑞神兽等等,要来捣乱,说不定也会从这里另辟蹊径!”

    河童说着,又嘻嘻一笑:“不过呢,旁人却没有你对抗‘劫’的本事。此地危险是危险,但对你而言,收获也确实丰厚!”

    陈浮生也望了望周围笼罩的晦暗迷雾,缓缓道:

    “我却是希望多触碰一些古战场英魂,这些英魂前辈们,大多是小乘尊者和陆地神仙。对于我的神通布道,有着关键的弥补帮助。”

    “是啊......”河童感慨道,“万年前的人间界,确实是强盛。而且能够战死在这雄关外的,皆是修行精深、意志坚定的高强之辈!”

    “哪像现在这般,人间界来的这些人,全都稀松得很......唉,你们这个人间界,确实是衰落了,远比不了当年鼎盛时期......”

    陈浮生点头道:“前古那个大时代,三界初定,而人间界是最为锐意进取的年代。强者如云、大能者辈出。只有如此,方可守得住初建的人间。”

    “只是千秋万古岁月以来,人间承平日久,修行荒废,早已忘了前辈先贤的不屈之意。所以时至如今,衰落也是应有之事。”

    河童突然说道:“你这一说,我反倒是佩服那个顾君临。以一己之死,换来人间界又一个崛起争强的大势。”

    “世间修行者,若有顾君临那般权势地位,谁又舍得死?求仙问道皆是求长生求逍遥,若是以自己身亡,换别人的逍遥,恐怕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陈浮生沉默不语,半晌后转头盯着河童,问道:

    “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顾君临有一线生机?无论什么代价,我可以搏一搏!”

    河童叹息,果断摇头:“我对以身祭关并不熟。而且,即使是熟悉,也没法子。那个雍昼说得很对,此事牵动天下大势,正是因为顾君临有此死志,做得决绝!”

    “他肯定是有死无生......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不能再牵挂此事,避免道心动荡。”

    陈浮生脸色微有黯然,但随即平复心绪,盘膝坐地,纹丝不动地眺望着远方,等待“以身祭关”那一刻!

    约莫几个时辰之后。

    忽然!

    河童跳将起来,大叫道:“快看!”

    陈浮生已有所感,异色双瞳骤然闪亮,遥望而去。

    当此时刻。

    一道磅礴、煊赫、宏伟,宛若无穷无尽的璀璨金辉,从遥远的山海关方向,徐徐扶摇而上,夺目炫丽,高不可攀!

    片刻后,这一道璀璨恢宏的金辉,张扬赫赫到极至,缓缓形成一个宛若“冠冕”似的玄奥伟相。

    冠冕之伟相,顶天立地,无远弗届!

    轰隆隆~~~

    轰隆隆~~~

    四面八方,犹若臣服,响彻天地的雷声如战鼓,震荡轰鸣天地间,宛若倾天覆地,不可抑止,浩浩荡荡而起。

    昏暗的天空如同开裂,无穷尽的赫赫“上古皇气”,灵光四射,奔腾滚滚不复返,全都扑天盖地向冠冕伟相汇聚。

    迷雾晦涩的大地,震荡如狂潮拍岸。大量氤氲如凝霜的积年灵气、八方气运,全都响应而上,伴随上古皇气,向着三大雄关内外万里地域,弥漫奔腾。

    在这一时刻。

    天地间,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冠冕伟相。以及天上地下奔腾如臣服膜拜的上古皇气、灵气、气运,浩瀚莫测,不可阻拦。

    河童看得不断地咂舌,赞叹:

    “啧啧啧,这就是人皇之威!虽说只是一个储君在以身祭关,但带动的上古皇气以及气运,恐怕圣王圣主面对,也要顶礼臣服,不敢违抗。”

    随着河童的赞叹言语,陈浮生关注的目中,顿时一凝,心中怦怦跳动,难以自已。

    因为,在那高高在上的冠冕伟相环绕中。

    十皇子顾君临,宛若一粒绽放的微尘,却光辉环身,就像远古时代的“祭品”一样,升腾托举而上,隐约于冠冕伟相之中。

    即使远隔千里万里,陈浮生的眼中,也只剩下这位以死明志的十皇子顾君临,犹在目前......

    与此同时,陈浮生也能看出,隐约于冠冕伟相中的顾君临,确实是在一丝丝的“溃散”。

    就像一粒微尘烛光,燃烧着自己,逐渐步入身灭殆尽。

    陈浮生亲眼见证这一幕。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目在扭曲,双拳握得几乎碎骨,一阵又一阵难以压制的痛楚,反复冲刷入心中。

    额头上,那一缕深藏的“皇气金焰”,在焦躁反复跳动。就像要爆炸一样,刺激着陈浮生,令他血脉沸腾难抑。

    “你......”

    河童感觉到一阵颤栗,转头瞧着陈浮生这副骇然模样,不禁失声道:“你干什么??快快压制心绪!!”

    狲喉也感应到陈浮生的不对劲,霎那遁身而出,对着陈浮生喷出一口“上古皇气”。

    由于狲喉与陈浮生,都掌握着山海经残篇,所以当此祭祀之际,影响波及而来的上古皇气,也被吸引,冲刷着陈浮生的身心。

    有了狲喉的助力,以及远近上古皇气的镇压,陈浮生终于是逐渐恢复神智,获得一丝喘息。

    忽然。

    久久未出声的“虞妃”印记,也发出一声悠悠声音,送入陈浮生心中:

    “以身祭关,有死无生。你与那个祭物有血脉连结,受到气运大势波及,情难自抑,也是应有之事。但你若再不平复心绪,被愤怒怨恨之念突袭,必然影响道心,产生难以预测的后果......”

    得到河童、狲喉、虞妃的警醒帮助,陈浮生深吸一口气,运用体内圆满灵山,不断冲刷心头怨念、恨念,逐渐恢复本心本我,脸色镇定平静。

    河童顿时大松一口气,认真说道:

    “好在有狲喉出手,否则,我无力助你,此时此刻的你,或许已经陷入疯魔......”

    陈浮生点头谢过,平静心绪之后,不再远望空中的冠冕伟相。闭目盘膝,继续稳固自己的身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陈浮生感应到处身环境逐渐进入平静,缓缓睁开眼睛。

    那高空上的冠冕伟相,已经烟消云散。

    而在冠冕伟相内的顾君临,也燃烧殆尽,不复存在。

    一切笼罩天地间的上古皇气、灵气、气运等等,尽皆开始覆盖三大雄关,对所有修行者们进行滋养、弥补......

    这一时刻。

    三大雄关轰然开启!

    五万名人间修行者们,在忐忑复杂、兴奋难安、豪情万丈的各种情绪里,如过江之鲫,汹涌澎湃地出关而行!

    或许不到数日,整个三大雄关范围里,便是遍布的修行者们,以及浮现而起的英雄英魂、机缘、遗迹......

    “以身祭关”已成!

    大幕已经拉开!

    每个人都开始追逐自己的破境晋升之路,追逐每一个可获的机缘,追逐每一次今生难遇的感悟......

    ......

    ......

    巨阙关外。

    一座高岩上,赵胤禛远望空中,那冠冕伟相已经消失,冠冕中的十皇子顾君临,也燃烧殆尽,随即烟消云散......

    “死了么......”

    赵胤禛喃喃自语。

    直到这一刻,他仍是没有想明白,顾君临为何要求死。

    但同时他也清清楚楚,顾君临确实是殒落身亡,再也不复存在。做为皇室皇子,血脉相连,已经有所感应。

    “四太子,咱们该启程了!”

    赵胤禛身后的桑酋螺、少女璇玑,也是眺望远空,收回唏嘘的目光。

    “寻找到‘皇影’,我便可补足人皇山海经!”赵胤禛恢复冷峻的神态,转身而去。

    ......

    太阿关外。

    迷雾笼罩的群峦叠嶂之中。

    一个又一个晦暗隐蔽的山窟里,鱼贯而出许多形貌各异的“巫裔”。这些皆是十二祖巫后裔巫族里的精英,也是此次前来三大雄关作战的前驱先锋。

    晁馗背着那张山羊角弓,大步迈出山窝,瞧了瞧昏暗的天空,呸了一声:

    “恁娘的!怎么临时改主意?不是说去山海关吗?”

    晁馗身后一个长辈模样的巫裔,闻言笑道:

    “风逅族的占卜问卦结果,你也敢质疑吗?走吧,只有在太阿关,方可实行咱们的谋划......”

    晁馗哼了哼,沉默随行,只是心里唠叨:“占卜问卦?还有比得过大机缘和河童的吗?”

    ......

    仍是一个不为人知的隐蔽山头。

    英武俊逸的昊天麒麟一族纯血后裔“天禄”,负手眺望空中,那一道冠冕伟相消失。

    他收回目光,低语道:

    “人间界有此决心的皇子,却不珍惜......衰落之势,已经不可避免,如今已是改变不了多少。”

    天禄身后恭敬侍立的几名铠甲武将,沉默等待命令。

    “走吧......”

    天禄当先而行,随口吩咐道:“先联络其他灵瑞各族的动向,听说此次以巫裔风逅族的占卜为主。咱们也不必主动出战,随时保持警惕。”

    “遵令旨!”几名铠甲武将,顿时领命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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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天地桥的启示(求订阅求月票)

    迷雾丛生,沿途如幻境。

    青袍道人背剑前行,一圈又一圈雾气涟漪被他的法力荡开,形成一条毫无阻碍的通道。

    “浮生,我觉得你有些萎靡不振,是不是还未完全恢复?”河童飘在陈浮生肩头,关切的问。

    陈浮生的异色双瞳里,确实有些隐约的疲惫,但却仍是窥探周围的环境,脸色平静,缓步而行。

    “我未想到眉心的皇气金焰,会受到如此创伤,影响了我的道心。已经没事了,只是精气神略有损耗。”

    陈浮生淡然说道,此刻在他的眉心,隐隐还有些痛楚。

    亲眼见证顾君临以身祭关那一幕,确实令陈浮生受到一些身心的伤害。这不仅是心伤一位好友的身亡,还影响了他体内人皇血辉映的灵山,以及特殊方式而来的皇气金焰。

    河童又传音入密问道:

    “那一缕天仙残念,在你眉心,没受影响吧?”

    陈浮生摇摇头,安抚河童道:“仍在我眉心中暗藏,放心,并未涉及到它。”

    河童再才松了口气,继续伴随陈浮生同行。

    此前从洞天星河得到的“天仙残念”,陈浮生并不好存在手中。毕竟此念事关人皇殷熵,恐怕引发什么不可测的危机。

    所以陈浮生干脆放入眉心,与皇气金焰共存。想不到这一缕残念居然安安稳稳,既被皇气金焰遮蔽掩饰,又可助力皇气金焰汲取关外溢散的上古皇气,可谓两相受益。

    离开那座小山峰,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熟悉了一下周围被改变的大环境,放松了身心之后。

    陈浮生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开始方术仪式。

    他来到太阿关外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求英雄英魂,以及那虚无飘缈的“机缘”!

    以身祭关之后,因此大改变的这片广阔区域,就成为陈浮生晋升小乘尊者的机缘之地!

    须臾,陈浮生升腾而上,已经抵达天地桥。

    嗯?

    陈浮生微有诧异。

    按道理来说,三大雄关开启,无数古战场英雄英魂、亡故者、“劫”、巫裔、昊天灵瑞神兽等等,或多或少,皆会被天地桥标记出来。

    因为以上这些存在,是必然会出现的。三大雄关此刻的环境,就是一个万众皆往的大机缘之地!

    陈浮生原本以为,自己会在天地桥上,见到一幕广阔的方格,然后是大量与别人有关的白色机缘点,以及与自己有关的红光,或更重要的金光。

    但此刻在他眼前的,虽说确实是一个朦胧的大方格,甚至有着让陈浮生心安的路径、地形等等启示,却无任何白光机缘的存在。

    唯有四个鲜艳的红色光芒,隐隐散布于几个边缘地带。以及三个耀眼夺目的金光,在方格最尽头方向,沉浮不定。

    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混沌般的模糊,若有遮幕阻隔。

    陈浮生伫立在天地桥上,仔细观察着桥下的方格显示,渐渐若有所思。

    他此前已经充分知道,天地桥下的白色微光,代表着别人的机缘。若能当先赶到,那便快人一步,反成他的收获。

    至于红色光芒,则代表必定争取争夺,与他息息相关的“机缘”、“事迹”。如若慢了一步,那便成为别人的收获。

    更重要的是金光,与他命运与共,不可错失。

    陈浮生眺望着桥下方格里,仅仅显示出的四个鲜艳红光,以及三个耀眼金光,既是满意,又觉得颇有压力。

    “没有任何显示的白色光芒,即代表我在这片天地区域下,并不能窥探旁人的机缘......或者说,旁人的机缘未有定数,或有或无,所以即便是我,也难以得到启示......”

    陈浮生细细琢磨,“再或者,因为以身祭关的影响,三大雄关被磅礴气运笼罩,所有与我本身并没有关联的机缘,那便不可窥探......”

    如此一想,也有些道理。

    陈浮生收起思绪,心中顿起离开念头。

    片刻,他恢复清醒,回到迷雾丛生的原地。

    “四个红光、三个金光......此次前来太阿关外,确实是来对了,压力与机缘并重......”陈浮生喃喃自语,露出一丝期盼神色。

    此前因为顾君临身亡而产生的心情低落,终于在此刻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昂扬勃发的斗志与战意!

    陈浮生微微闭目,将所有已经窥探到的路径,深映脑海中。从这一刻起,所有前途迷障再无阻碍,他将是这片诡谲莫测区域最大的“猎手”!

    “走吧......”

    陈浮生迈步前行,赶往距离最近的一个红色机缘。

    河童瞅着陈浮生斗志昂然的神态,不禁露出笑容,赶快飘身跟上。

    ......

    ......

    “呱!”

    一声怪异的低啸音。

    宛若烈焰焚烧般的音波,层层叠叠冲刺向前,刹那划破了无数迷雾与阻障,露出一片清晰可见的路途。

    随着这一声低啸,缓缓步出两个身材颇高,几乎近丈长的瘦长身影。

    二人身上,穿着暗血色如羽毛般的铠甲。每一片甲叶皆如长翎,密密麻麻覆盖全身,流露出既怪诞又玄奥的气息。

    当先一人尖脸尖嘴,鼻梁如锥,双目有若火光,迅速打量周围环境,皱眉道:“我嗅到了巫裔的气息,令我作呕!”

    随后一人背负鲜艳长翎覆盖的宽阔剑匣,气质凌厉凶残,沉声道:“你再如何讨厌,也要遵从令旨,与那些巫裔们联手对付人间修行者。”

    尖脸尖嘴的不屑道:

    “吾等先天灵瑞,为何要与那蛮荒后裔联手?人间界只不过是很难下界,但既然吾等降临而来,杀那些人族又有何难?任意屠戮罢了!”

    背负剑匣的似乎是长辈,说道:

    “此次发兵前来袭击人间界三大关,是巫裔的提议,并非吾等灵瑞种。而且,我窥听到传言,似乎提议的与那风逅巫族有关。”

    “风逅?擅长占卜问卦的那个祖巫?”

    “嗯,风逅族精通卦相,谋定而后动,自古以来极少会失手失策!”

    “难道咱们降临人间,不是来杀戮那些享受祭关气运的修行者么?我还以为是扫灭人间新兴的修行者,以绝后患!”尖脸尖嘴的呵呵道。

    “是,也不是。”背负剑匣的缓缓道,“杀,肯定是要杀,否则吾等甘冒大险降临,岂能空手而归。”

    “但是杀戮,只算顺手而为。最重要的,是与巫裔联手,进行一项大事。”

    “什么大事?”尖脸尖嘴的顿时兴致高涨。

    背负剑匣的顿了一顿,有些踌躇应不应该说。

    尖脸尖嘴的急道:“师叔,今次的功绩,我分与你一半!你快快说来,急煞我也!”

    背负剑匣的师叔,再才笑了笑,仍是谨慎传音入密道:

    “何等大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依稀听说,约莫与人间界的当今人皇有关......”

    “啊?”尖脸尖嘴的师侄,顿时惊诧。

    虽说他是灵瑞金乌一族的纯血种,天赋强横,降临人间界肆无忌惮。但此刻陡然听到“人皇”之名,也有些心颤。

    “难道人间的人皇,也来了三大关?”尖脸师侄诧异追问。

    背剑师叔摇头:“人皇座镇未央宫,从不入关。怎么可能驾临这关外之地!”

    “那咱们怎么对付人皇?”尖脸师侄脸色难看的问,毕竟此事超出他的预料,显然是极度危险。

    “谁说要对付人皇?”背剑师叔诧异地瞅一眼师侄,“就凭咱们这些降临之辈,也敢说对付人皇?”

    尖脸师侄讪讪一笑,说不出话来。

    “只是传言,此次与巫裔联手,是进行一项与人皇有关的大事。而不是对付人皇,懂了么?”背剑师叔解释道。

    “原来如此......”尖脸师侄松了口气,顿时又再傲然,“既是两家联手,悄悄入关,对付人族一家。又有风逅的占卜问卦策略,咱们必定战无不胜!”

    背剑师叔不置可否的说道:

    “仍要小心。无论巫裔各族还是吾等灵瑞各族,皆有各自任务分派。咱们做好自己份内事,等到汇合一处,再看是什么策略谋划。”

    说完,他从颈间拔出一根黯淡古朽般羽毛,仔细凝望。

    羽毛上,浮现出朦胧的路径地形。

    “你我只须抵达此处......”背剑师叔指着一个地点,传音入密道,“将一件物品埋入,便可完成任务,回归本族营地。”

    尖脸师侄笑道:“简单事尔!若是碰见人间修行者,那便杀之。”

    他又再对着前方,“呱”一声,喷出音波。

    前方迷雾又再被无形拨开,露出清晰的路径。

    背剑师叔本想提醒他不能太张扬,但想了想,确实也无什么危险,也就不再多说。

    二人乃是灵瑞金乌一族的纯血种,天生的八境陆地神仙。虽说被三大雄关的祭关气运影响,实力削弱了三分。

    但即便削弱,那也是八境陆地神仙!在此人间界关外之迷雾地,完全可说是肆无忌惮,畅所通行。

    忽然!

    尖脸师侄和背剑师叔,都是缓缓停下脚步,感觉到周围环境不对劲。

    因为当此时刻,有一种极其滞涩的“黏稠”感,仿佛陷阱一样,从四面八方弥漫而来。

    “不好!!”

    背剑师叔大吼一声,当即全身血气沸腾。

    “夸夫族陷阱???”尖脸师侄更是震惊非常,眼前的一幕,顿时令他想起夸夫族的猎家陷阱。

    转眼瞬息。

    一粒细若微尘,无声无息,极其平淡的“沙砾”。

    从天而降!

    突兀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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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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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5391/ 第一时间欣赏剑开福地洞天最新章节! 作者:六道神醉所写的《剑开福地洞天》为转载作品,剑开福地洞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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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开福地洞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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