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燕岐瑜
玉姨娘愣了愣,半晌才咬唇,
“是……那一切都听爷的吩咐!”
燕韫点头取了桌上的纸,提笔写了几个字给她,
“你瞧瞧,这是我为二郎取的大名!”
玉姨娘过去一看见那纸上写得乃是,
“燕岐瑜!”
玉姨娘见着倒是欢喜了几分,
“多谢爷!”
“嗯!”
燕韫道,
“当年我为长青取的一个晟字,便是取正午太阳之光,光明旺盛之意,二郎的瑜字乃是美玉之意,君子如玉自要温润和煦,锋芒收敛之意,你可明白?”
玉姨娘小时跟着小崔氏也是读书识字的,听他此言如何能不明白,当下便白了脸,喃喃道,
“爷……”
燕韫垂睑道,
“当初我早与你讲过,你一心要生,这是你自己的决择,这孩子生来便是庶子,上头自有兄长掌家,取这个瑜字于他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话已说到这处,再不明白便是执迷不悟,多说也无益了!
“……是,国公爷!”
玉姨娘接过那张纸垂头出门,到了门口回身低低道,
“奴婢再无所求,只求国公爷……能隔阵子来瞧瞧二郎!”
燕韫应道,
“我即是做父亲,自会尽责便是!”
看着玉姨娘的身影隐没不见,燕韫不由叹了一口气,回身看着妻子的挂像,
“环娘啊!环娘……若是当初我硬了心肠不依你,又何来这些烦恼!”
只那画像上的妻子巧笑倩兮却并不应答。
……
大军搬师回朝已近临安,燕守敬得信亲自到临安城外迎接,穆红鸾也带着几个丫头在那楼上等候,这厢焦急盼望之时,日正当午才听得马蹄隆隆,远看旌旗招展,
“大军回来了!”
“回来了!”
临安百姓俱是翘首以盼,这厢前头司徒戌打马在前,后头众将跟随来至城外,远远便见皇帝仪仗正在城门前,当下忙翻身下马披甲带盔奔来纳头便拜,
“陛下,臣司徒戌承天子洪运,大败辽兵今凯旋得归,叩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厢一拜,后头众将立时拜倒山呼万岁,众百姓见状也是跪下口呼万岁,燕守敬满面春风上前扶起司徒戌,
“安定侯大胜朕得知甚为欣喜,此一战三军用命,将帅齐心,有此虎狼之师何惧异族蛮夷,朕必要犒赏三军,封赏众将士!”
“谢陛下隆恩!”
下头众将又是跪拜,燕守敬哈哈大笑拉了司徒戌起身道,
“来!安定侯与朕同行!”
这厢命人牵过马来,司徒戌忙上前扶持,燕守敬上马道,
“安定侯,上马!”
司徒戌这才翻身上马,落后几步与众将在后头跟着天子一同进城,临安城中百姓夹道侧目,个个笑意满面,齐齐跪倒口中山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么多年好不易胜了一回,总算是新皇登基不久也算是取了好兆头,一个个倒也巴不得如此长胜下去,以保边疆安宁,百姓太平。
穆红鸾此时正俏生生立在窗口前,此时间为了看得清楚连那帷帽都取了,燕守敬头一个入城,远远便瞧见了楼上之人,这厢暗自得意,
“君臣父子这乃是颠扑不破至理,这些臣子们便是再有泼天的功劳,也照旧要归于朕身上,朕是天子,是这天下的共主,你可瞧见了朕的威风,朕的豪气,这天底下还有谁人能比得过朕?”
一双眼只瞧着那佳人脸上,盼能得一个展颜一笑。
只那楼上的佳人却是半点儿没有领会他的心思,目光自他脸上扫过去却是投向了身后众将士之中,虽说隔得远些便那目光中殷切期盼之情,燕守敬却是半点没有漏掉。
这自然不是给他的!
燕守敬见状暗暗咬紧了牙关,这厢木着脸打马自长街而过。
穆红鸾却在后头进城的人中一一扫视竟是一个都不似燕岐晟,不由心发急,
“前头送信儿回来明明说一切安好,会跟着大军回师,怎得不见人呢?”
目光在入城的军士之中急切的搜索,还是不见,便反手去抓身旁的绿绣,
“绿绣你瞧见世子爷了么?怎得我瞧不见呢!”
入手却是坚硬的手臂半点儿没有绿绣女儿家的柔软,
“你……”
侧目一看只见自家心心念念的人竟立在了面前,一时不及回神却是呆在了那里,
“你……”
一双明媚的大眼儿眨了又眨,好像还有些不信,燕岐晟哈哈大笑着搂了她过来便亲,
“唔……你……唔……”
这一下却是要将这一年的相思全给融进吻里一般,又狠又猛那样儿仿佛要将她一口吞进肚子里,穆红鸾又推又打,只他身上穿了轻甲,打得手都疼了却仍是挣不脱,无奈只得软了身子,任他予取予求。
半晌燕岐晟才放了她,满意的见她软了身子依在怀里,媚眼儿似水,唇上一片红肿,穆红鸾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丫头们,转过头去看,燕岐晟笑道,
“我早将她们赶出去了!”
却是穆红鸾寻人太过入神,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还未发觉。
这厢咬唇又捶他胸口一下,
“你怎得敢擅离队列!”
燕岐晟抓了她的手笑道,
“你要打可需动静小些,若是被人发觉我是悄悄溜出来的,便要挨军棍了!”
穆红鸾吓得去瞧窗外,见外头大军还在陆续入城,知晓未到宫门,一时半会儿无人会查,这才问他,
“你怎得知晓我在这处?”
燕岐晟笑道,
“这处离了城门最近,我猜着你必是在这处来瞧我的,便悄悄先过来与你相会,我果然与长真心有灵犀!”
穆红鸾笑着伸手勾他脖颈,
“少骗我,你当我不知晓昨日有金回来报了信?必是他回去告诉你的!”
燕岐晟听了伸手一拍她挺翘的臀部,
“胡说,明明就是心有灵犀!”
“啪……”
一掌下去却是高高弹起,燕岐晟听了不由呻吟一声,
“我还是归了队去吧!再这般呆下去说不得便回不去了!”
小别胜新婚,这时节小夫妻见了面想再分开便是难上加难了!
穆红鸾听了咯咯笑不停,媚眼如丝,红唇轻启里头香舌微吐,
“那就别回去了……不过挨上二十个军棍罢了,世子爷还受得起!”
燕岐晟呻吟一声又重重吻了下去,狠狠揉了她一把,这才横眉立目道,
“待会儿陛下会在宫中设宴款待将领,我们这些小兵自不用去,只在宫门外跪拜领赏便可回转营地,再整顿一番便有十日的假期,回去再收拾你!”
说罢再不敢留,回身就往门口走去,身后自家那婆娘却是哑着声儿,轻声曼语,
“世……子……爷……”
回头看去,却见她伏身桌上,双手支腮,领口敞开,里头雪峰显现,沟壑一览,细腰翘臀,长腿儿后翘,露出一截光滑匀称的小腿儿,脚上的绣鞋小小一掬,冲着他抛了个媚眼儿,
“世子爷……奴家可等着你!”
燕岐晟见状低低咒了一声,便要回身去收拾那妖精,却听外头有宝道,
“小爷,来不及了!”
燕岐晟怒而又回身出去,
“砰……”
一声重重关上了门,留下穆红鸾伏在桌上笑得岔了气。
燕岐晟下了楼到大街翻身上马,打马跟上了前行的队伍,一面装做威严状受临安百姓礼敬,一面心里头还是穆红鸾那妖媚的模样,不由心中暗道,
“一年不见长真如今是越发勾人了!她又生成那般模样,这架势真是引得我在她身上死了都愿意……”
想了想又不对,
“我走了一年,她自何处能学得如此作态?回去必要好好拷问一番才是!”
想着回去如何在床上又或是书房又或是墙根儿下“拷问”她的情形,不由的心里激荡,咬着牙耐着性子在宫外受了赏。
又跟着回去拱西大营之中,这才领了令牌回转蒲国公府上。
这时节燕韫早就等在了府门前,见他回来立时哈哈大笑着上来迎,
“长青!”
“爹爹!”
燕岐晟翻身下马便要跪,燕韫忙一把扶了他,
“我的儿征战辛苦,不必拘泥礼节!”
当下却是牵了燕岐晟的手进去,众管事带着下头丫头仆人纷纷行礼,到了厅前却见穆红鸾亲自托了食盘,正在摆桌见他进来便上来行礼,
“夫君凯旋而归,妻为夫君贺!”
燕岐晟伸手扶了她,
“长真在家辛苦!”
“夫君战场杀敌于国有功,于家有荣,夫君辛苦!”
燕韫哈哈大笑着一手一个拉了起来,
“好了!小两口子少在这处假客套!”
说着话一拍燕岐晟的肩头,
“走,在爹爹这处洗浴,爹爹为你解战甲!”
当下拉了燕岐晟进去,燕岐晟一面走一面回去冲着穆红鸾无声道,
“等着我!”
穆红鸾笑着小手一挥转身又去布菜。
燕韫拉了儿子进屋,果然亲手为他解甲,燕岐晟倒是赧然道,
“爹,我都长大了!”
燕韫笑道,
“这可不是爹爹为儿子,这是我为凯旋战士迎归,自要亲力亲为,小子……你光屁股我还见得少么?”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战归来
燕岐晟无法只得任他解了轻甲,露了一身壮实的肌肉来,燕韫见着儿子身上伤痕,细细密密还有几道却是又长又深,不由心头一窒,想起他如何在沙场上与人拼命,心疼得不行,当下暗叹一声,
“我总望着他能一偿我夙愿,只如今真正达成,见着这些……却又心里难受了!”
燕岐晟见他神色有变,当下忙道,
“爹,这些不过都是小伤,不过两三日就痊愈了,早就无碍了!”
燕韫点了点头,闭了闭眼笑道,
“好孩子!快去洗浴吧!今儿可是长真亲自下厨的!”
燕岐晟闻言笑着进去,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穿了一身便装出来,燕韫为他拢了湿发,只以发带扎在了身后,
“左右今日只我们一家三口用饭,不必讲究!”
当下父子二人出去,穆红鸾早已备好一切,见他们入座便起身来斟酒,燕韫摆手道,
“长真坐下,今日只家里人用饭,自在些!”
当下取了酒壶为燕岐晟满上,燕岐晟也不客气接过一口喝干又催着燕韫倒一杯,
“爹爹……还是这家中的酒好喝,那大同便没有好酒,又浊又酸竟还卖一两银子一角……”
燕韫笑道,
“那处乃是边城,军中本就不能饮酒,你小子竟敢犯军法!”
燕岐晟笑道,
“不止我一个,便是上头将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夜里巡城不吃一口酒,身子都抵受不住……”
父子两人说话酒到便干,穆红鸾只在一旁托腮微笑,将酒壶取过斟酒布菜,这一顿饭却是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自家父子吃酒又是大胜归来,那是半分没有藏着掖着,一壶酒不够,又搬了坛来,到最后父子俩都是酩酊大醉,燕韫被清风和明月扶了回去。
穆红鸾却是肩头上压了燕岐晟的手臂,承了他大半个身子重量,歪歪斜斜往外头走,一旁的有金与有宝想过去扶,却被他一把挥开,只冲着穆红鸾傻笑道,
“长真!”
穆红鸾便摒了有金、有宝下去,
“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两名小厮跟着长青也是忠心耿耿,待明日公爹酒醒后再行论功行赏。
这样子自是走不回九曲湾了,只得好说歹说哄得这酒醉鬼上了马车,但他上去也是死死抓了穆红鸾的手不放,口中只嚷道,
“长真!长真……长真你别走……别走!”
几个丫头抿嘴儿闷笑,穆红鸾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提了裙子跟着坐上去,燕岐晟立时身子一歪又扑上了来,重重压在身上,紧紧抱着她细腰,任是她再高的功夫,也一时挣脱不开,又不忍心狠下了手推他,只得哄他道,
“我不走……不走……你松松手!”
燕岐晟仍是岿然不动,只把一个脑袋往她怀里钻,蹭得她是胸前衣衫凌乱,肌肤露了大半,穆红鸾又是好气又无奈,
“这样子让丫头们见着,还要不要脸了!”
一面哄他一面悄悄自他怀里往下缩,燕岐晟先时还要伸手去抓她,待到酒意上来时便只能呼呼大作了,穆红鸾这才松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整理衣衫。
“长真……”
燕岐晟嘴里还在嘟囔,醉成这样儿却还是在混沌之间,一伸手就抓着了她的手腕,穆红鸾也不与他争,坐过去任他抓了一会儿。瞧他又似睡了过去,才悄悄抽了手将他的头抬起,放到了自己大腿上,在昏暗的车厢之上,低头细细瞧他。
有了这一回沙场历练的长青,如今已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儿汉,肩宽腿长,细腰扎背,眉宇间那股稚气疏朗褪去,再不是这临安城中富贵乡里养出的膏粱子弟,周身上下,一言一行之中隐隐带出了沙场中的凌冽与煞气。
公爹是一心念着长青回来,心里欢喜翻了自然没察觉,她却是瞧得一清二楚,长青进来时这满院子的下人们,没一个不是退后了两步行礼,便是她身边胆子最大的紫鸳也只远远的瞧着不敢过来,刚才若不是长青吃醉了酒,那些丫头们都不敢上来帮手。
长青……
穆红鸾纤长的手指一点点抚过他的眉眼鼻梁,落在丰厚的嘴唇之上,
“我的长青如今终是长成一名顶天立地,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的男儿汉了!”
细柔的指尖点在唇上,引得燕岐晟有些痒,皱了皱眉头,却是一张嘴将她的手指头含了进去,
“啊……”
穆红鸾轻叫一声要抽回手来,却被他又一把抓着了手腕,
“哎……”
“长……真……”
他又嘟囔着,唇上带着一丝笑意,竟把手指往嘴里送了送,穆红鸾抽之不及,马车已是到了九曲湾,外头绿绣过来撩帘子,
“夫人!”
这厢探头一看,却是愣了愣,一旁的紫鸳也凑过来却是扑哧笑了出来,
“世子爷怎么跟个小娃娃似的!”
睡觉还要含手指的么?
亏她前头见着世子那一身的煞气还吓得半死,没想到私下时与夫人在一处竟是这样的么?
穆红鸾也是好气又好笑,瞪她一眼道,
“还不快来帮手!”
小心翼翼不惊动他,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又让几个力壮的粗使婆子抬了个软榻过来,将燕岐晟放上去,众人满头大汗的将他抬上了楼安置在床上,这才总算是功德圆满!
穆红鸾打发了众人各自安歇,这才上床躺到了他身边。
“呼……”
细细的出了一口气,伸手紧紧揽了他的腰,手指细细勾勒着他坚实的腰腹,这人在身边,她
才觉得长青是真回来了,安安稳稳的躺在自己身边,身躯温热,气息平稳,心跳有力,
他的长青真回来了!
丈夫阵前杀敌,做妻子的在家中如何能不持心,只她在人前一向坚强轻易不肯让人瞧见她的脆弱,只是每晚午夜梦回之时,辗转反侧,忧思后悔,只怨自己空有一身武艺,为何没有抚提剑与他并肩杀敌,也不知在那厮杀场上,身前身后可有能托付之人?
他在前头杀敌多久,她在家中便夜不成眠多久!
到如今他终于回来,她也能安心睡个好觉了,凑过去依着他,鼻息里全是她熟悉的气息,不久安然睡去。
待到第二日燕岐晟醒过来时,便听到耳边一阵悉悉索索之声,睁开眼便见一个耸动的黑鼻头正在他脸上移动,尖嘴儿旁边的胡须轻轻戳动着他的脸皮,
“嘤嘤……”
红狐狸见他醒来嘴里叫了几声,仍是用鼻头四处乱嗅着,似是有些疑惑自家男主人出外一趟,为何身上的气息有了些不同,隐隐透着血腥味儿,
“嘤嘤……”
红狐狸有些疑惑的歪头看了看他,回头冲着走来的人影叫了几声,穆红鸾过来伸手抱它起来,
“你别吵他!”
一转头见燕岐晟已清醒,柔柔笑着伏下身去在脸颊上轻轻一吻,
“长青醒了?”
燕岐晟这时节才算是清醒过来,忆起来自己已是回到临安的家中,再不是在大同城墙之上,有时能回营躺在床上入睡已是好运,多数却是与袍泽们一起,怀抱长刀,依墙垂头眯上那么一会儿,待号角长声,战鼓擂响时,立时便能跳将起来,又立在墙头持刀迎上那如狼似虎的辽兵……
他回来了!
临安城中,临翠园里,有九曲湾软烟柳,有涌金池拍岸声,有香气萦绕二层小楼,有如花似玉,倾国倾城软玉香……
燕岐晟目光落在妻子身上,清晨刚起的长真,披散了一头乌发,薄衣轻衫,玉肤红唇,身姿妖娆,唇含柔情,一伸手勾了她到怀里来,就势这么一滚两人便纠缠着滚入了幔帐深处,
十指紧握,唇齿相依,肌肤相触,呤声渐起,穆红鸾总是觉着不对,猛然想起来喘息着推他肩头,
“那……那小东西还在呢!”
燕岐晟转过脸去,果然见一脸懵懂又好奇的红狐狸正歪头盯着两人瞧,
“滚!”
燕岐晟眯眼儿一瞪,那小东西最是机灵,被他眼里的厉色一扫,立时嘤嘤叫着一翻身,大尾巴一摆下了床,一溜烟儿跑下楼去。
楼下绿绣见它自楼梯上狂奔而下,忙伸手把它抱起来,
“嘤嘤……”
小畜生委屈的抬眼看了看楼上,又瞧了瞧绿绣,绿绣笑着轻轻一扯它的大耳朵,
“活该,谁让你没眼力价儿的!”
没瞧见这楼里的丫头们都退了出去,就她同紫鸳守在下面还轻手轻脚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世子爷同夫人么?
听到楼上隐隐传来的声响,绿绣红了脸,抱着红狐狸出来,迳直来寻湖边柳树下正玩水的黄蕊,
“蕊小姐!”
黄蕊见着她,立时一双眼儿弯成了月芽,伸手接过红狐狸轻抚着它一身油滑的皮毛,
“蕊小姐带红将军去玩儿吧!”
“好!”
黄蕊抱着红狐狸欢欢喜喜的跑了,绿绣一转身却见那河湾处树下,远远有人在冲她招手,看那高大身形不是杨大强又是谁?
咬了咬唇,终是提了裙子快步走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送人头
杨大强见这情形,单脚在地上跳了几跳大叫道,
“兄弟……这老贼厉害!我们跑吧!”
朱光武一点头反身往那窗户扑去,庞大的身子这时节倒如灵猫一般,穿窗而出落到了外头泥地之中。
杨大强则是反身自门口跑了出去。
那老者冷笑数声,
“想跑……做梦!”
当下一个纵身便自门口窜了出去,他这身法极是高超,不过一眨眼便形如鬼魅般贴上了杨大强,杨大强跑了几步原以为安全,却突然只觉后背阴凉,回头一看,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都快怼上自己的鼻尖了。
当下叫了一声娘哟,屈膝一跪却是整个人趴在了地上,那老者举掌刚要动手,却听得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道,
“动手!”
扑索索上头有甚么东西落了下来,那老者一抬头只见一个偌大的绳网正自上而下兜头罩来,刚要闪开身形,却又听一个女声叫道,
“闪开!”
这话却是对着地下的杨大强所说,杨大强闻听就地一个驴打滚儿,立时翻到了一边去。
“噗……”
一声,一股白灰漫开扬起,杨大强忙闭了眼往地上一趴,几息之后便听到老者尖细的嗓子惨叫道,
“啊!甚么东西……我的眼!”
却是伸手揉眼,却那料那粉末是生石灰,落入眼再一揉立时剧痛钻心,当下惨叫连连,双掌在空中乱舞,想要挣脱绳网。
乔装改扮成山匪的穆红鸾这时才闪身出来,喝道,
“你们还不动手!”
立时院墙上跳下跟在她身边的那十名侍卫,几人合力左转右转将那绳网死死缠在了老者身上,老者双眼被迷如火烧一般疼痛,浑身上下紧紧缚住,两膀不得动弹,当下却是尖叫一声道,
“这样便想困住咱家,休想!”
说话间身上肌肉鼓起,显是内力灌注之故,竟是意图挣断身上的绳索。
众人见状发一声喊齐齐用力,朱光武此时却是提了一桶水自后头水井处跑来,
“来了!”
“哗……”
一声一桶凉水自头顶浇下,来了个透心儿凉!
那老者正在行功之际,被人自百合用冷水一激,不自觉般气劲回流,经脉逆行,尖叫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穆红鸾瞅准了时机就地一滚,手中长剑刷刷两剑挑了他脚筋,鲜血自脚喷涌而出,老者惨叫一声颓然倒地。
侍卫们发一声喊,上去便是一通儿狂揍。
可怜这位……在大内皇宫之中也算叫得上名号的内侍,出得宫来竟是落了个这样际遇,双拳难敌四手被一群侍卫们围在这处狂揍。
待得穆红鸾叫停众人时,此人已是披头散发,面目浮肿,双眼俱盲,口中吐血了!
穆红鸾蹲到他身前仔细打量他,却是有些面生,不过她进宫的次数少,没见过他也不稀奇。
“你是……宫里来的?”
自听说这幕后之人是个阉人,穆红鸾便心中有了数,打定了主意这些人不能留。
那老者吐出一口血来,尖声道,
“即知咱家是宫里来的,便应晓得厉害,还不快快放了咱家!”
穆红鸾闻听突然抿嘴儿一笑,
“您老可真是的……前头不知倒罢了,现下即知您是宫里来的,若是放了……岂不是放虎归山么?”
说着话起身冲左右一摆手,
“你们手脚麻利些!”
杨大强答应一声却是提着刀过来了,那老者一见大惊叫道,
“穆氏……你即知我是从宫中来便知我是奉了何人之命而来,如此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如何肯错过……只要是你跟着我去……日后……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不能的……”
穆红鸾不听还罢了,现下一番话听在耳中,脸上立时沉了下来,阴沉得似能滴出水来,贝齿一咬红唇,猛然回身一把抢过了杨大强手中刀,冷冷道,
“你那主子便是个***女的无耻小人,你即是对他如此忠心,我便送了你回去见他就是!”
说话间噗嗤一声,刀光一闪,老者心口中刀,立时双眼大睁,口角微张似是还有未尽的话没有说话,穆红鸾一脸厌恶的瞧着他还在抽搐的尸体,吩咐杨大强道,
“把这七人全数给我杀了!”
想了想犹未觉着解恨,咬牙道,
“把人头全数给我砍下来,送回京去!”
杨大强几人平素里虽知她性子泼辣,但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却是没想到这一回她竟发了这么大的狠。
细想那老者的话,却是越想越心惊,
宫里来的人……乔装改扮的买通山匪来虏人……又甚么大好的机会……甚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只要多想想便能明白其中关窍,杨大强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表妹……这……这人是……”
这话问出来他便后悔了,事关表妹名节,实在不该当众问起!
穆红鸾冷冷的看着那老者死不瞑目的样儿,应道,
“你们也是瞧见了……我也不瞒你……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前头他还顾着脸面不敢做得太过,这一回是看我出京便当有机可趁,这才派了人出来……”
杨大强见她应声,心知自己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不由瞪大了眼,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位……那位竟然会做如此勾当!
咽了一口唾沫道,
“那……那表妹夫可是知晓?”
穆红鸾微微点了点头,
“有些他知晓……有些他不知晓……不过这其中的缘由,我从未瞒过他,长青是心里明白的!”
说到这处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为甚么会这样,敬哥儿这一世怎会成了这样?
此时间她对燕守敬是说不出的恶心与愤恨,做事再没有半分顾忌,吩咐道,
“寻上七个木头箱子,将这七颗人头放进去,撒上生石灰,送回国公府去!”
顿了顿又道,
“我会亲笔写信给国公爷说明此事的!”
之后那七个木头箱子与穆红鸾的亲笔信果然送回了临安蒲国公府中,燕韫在书房之中展信一看,也不由皱紧了眉头,半晌冷笑连连,负手在窗前踱了几步,
“此子不当人也!”
半晌长叹一声,
“将燕氏江山交于此人之手,我如今悔之恨之啊!”
转身叫了清风,
“去将大管事叫来!”
“是!”
不多时燕大进来,
“爷,有何事吩咐!”
燕韫一指那桌上摆放的七个木头箱子,
“在暗卫之中寻几名好手,将这七个箱子送入宫中……”
顿了顿道,
“务必要让陛下……御览才是!”
燕守敬这真是当皇帝太顺逸了,恐怕忘记了……我蒲国公府可不是好欺辱的!
燕大抬头瞧了瞧那七个箱子,鼻端里却是传入了若有若无的腐臭之气,他神色未变,双眼中却是异色一闪,低头躬身道,
“是!”
……
是夜临安皇宫大内之中,燕守敬这阵子难得欢喜,不为旁的,因着郑夫人不久前为他诞下一名皇子,此一番他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虽美中不足这长子不是皇后所出,但有一便有二,想来以后终归是会膝下儿女成群的。
因着有此一事,他倒是往皇后宫中去的更多了,自然也是指望着皇后能诞下嫡子,一来自古立嫡立长,有嫡子才是最好。二来也好安抚安抚老丈人那一派士林中人的心。
燕守敬斜倚在龙床之上,瞧着端坐在妆镜前的李后,李后姿容倒是不差,只人太过古板木讷,不及那几位夫人千娇百媚,惯会作态弄姿,便是那高傲冷艳的李鑫儿,动起情来也是自有一番风情。
只有皇后,夫妻亲热之间从头至尾都是咬牙皱眉,一派逆来顺受强自忍耐的样儿,她这般模样慢说是她,便是令得自己都觉夫妻敦伦乃是一桩苦事。
只如今郑夫人先行产子,已是让朝中不少大臣暗议帝后不合,陛下有宠庶灭嫡之嫌,自家那老丈人更是三番五次的隐隐不满……
唉!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想到此处,燕守敬更觉兴致全无,依在枕上见李静姝梳洗好之后,缓缓的行了过来,
“陛下……”
李后过来恭敬行礼,这才小心翼翼自脚下爬上了龙床,燕守敬瞧着她木然的一张脸,紧闭了眼心中暗道,
“那马文山乃是崔氏的人,对我也算得忠心,将那件事儿交给他去办我也放心……”
一想到若是事成之后,他便能一偿夙愿不由心头激动,拉着李后的手便大力了起来,李后被弄得眉头紧皱却是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来,心中暗道,
“忍一忍便过去了……爹爹说的对,总归我是元后要有嫡子才能继承大统,夫妻敦伦乃是子嗣大事,我且忍一忍就过去了……”
如此行事却是到二更,燕守敬放开了手,李后忙一个翻身滚到了旁边,轻声叫了宫娥备水,燕守敬睁开眼瞧了瞧李后单薄削瘦的背部,胸口中那点子残留的旋旎立时消散不见,身子虽说已是满足,但心里却越发的空虚起来。
这后宫纵使佳丽三千,也不及她一人!
其实至此时他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是求而不得才是最好,还是那个人原本就是最好,只胸中有一股执念,总要得到她才能填平胸口的空缺!
第三百一十六章 冤枉啊
胡氏回礼笑道,
“燕将军打军营之中过来的么?倒是脚程快!”
燕岐晟笑着应道,
“前头已得了信儿,打军营之中出来半路上又遇上了府上报信的小兵!”
前头穆红鸾入城寻到了燕府便派人去报了信,燕岐晟接信狂喜,立时便告假出来,出来半路又遇上了韩府的人,更是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说话间却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抓穆红鸾的手,穆红鸾瞪他一眼,他才忙缩回手去,胡氏见状捂嘴儿笑,燕岐晟又问穆红鸾道,
“你怎得到了大将军府里?”
刚到兰州也不必急着来拜访上官家眷吧!
问到这个穆红鸾却是笑颜如花,只那灿烂的样儿令得燕岐晟心里发起毛来,
“妾身前头寻到了我们自家府上,却是遇上了胡家娘子,正在宅子里收拾打理,妾身便带了她到大将军府上,拜谢大将军照拂之情!”
燕岐晟一愣,
“胡娘子跑到我府上做甚?”
穆红鸾仍是笑,
“这话……也是妾身要问夫君的呢?”
面上似笑非笑的样儿,让燕岐晟一腔的欣喜全数化做了背上的冷汗冒了出来,瞧了瞧有些尴尬的胡氏,眼珠子一转立时明白了几分,立时连连摆手道,
“这事儿为夫半分不知晓,那府里我到如今只回去过一回,胡娘子为何在我府上,为夫半点儿不知……半点儿不知的!”
他这一副急急撇清的样儿,更让胡氏脸上挂不住了,心中暗恨自己妹子孟浪,暗暗咬牙笑道,
“不过是前头瞧见燕将军一心国事,无心整顿后宅,本夫人才派了自家妹子去照应一二罢了!”
谁家修缮后宅要派未出阁的小娘去呀!
无奈何胡夫人现下也只得睁眼儿说瞎话,替自家妹子圆场!
“哦……”
穆红鸾点头笑道,
“如此妾身也要多谢夫人关心呢!”
说罢行了一礼,胡氏这时节再不想与他们纠缠此事,笑道,
“你们小夫妻小别胜新婚,自然有不少话儿要说,即是如此我也不讨嫌了!”
两人忙向她行礼,目送她离开,燕岐晟这时才能紧紧握了穆红鸾的手,冲她咧嘴一笑,
“长真,你可是想死我了!”
穆红鸾沉下脸,只不好在这大将军府发作,哼一声便往外走去,燕岐晟忙跟在她后头,这厢带着一众人回到燕府,两人才有机会说话。
穆红鸾立在内室里环顾四周,却是冷哼道,
“瞧瞧……倒是收拾的整洁素雅,你那新夫人是个伶俐人!”
燕岐晟一听不明所以,
“甚么新夫人?那儿来的新夫人!”
“哼!自然是那胡家小娘子,人家巴巴的过来为你打理这宅子,在这家里自称夫人,我前头可是差点儿进不了府呢!”
燕岐晟这时节才总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急得忙拉了她的手道,
“长真,我与那胡娘子可是半分干系没有的,这宅子我就瞧过一回,她自家登堂入室可于我无关!”
见穆红鸾仍是咬唇垂睑,把脸撇到一旁,燕岐晟急得不成,扳过她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长真,你要信我,自入了兰州我都是身在军营之中,半点没有同旁的女子有瓜葛,我可是日日夜夜,望眼欲穿盼着你来昵!”
这话儿总算听得受用,穆红鸾这时才肯抬起头来瞧他,冷哼道,
“若不是我知晓你的性子,不会这般不明不白的行事,早提剑杀入军营之中了!”
顿了顿又咬唇恨道,
“你知晓我千里迢迢到这兰州城里,寻到府上听说有位夫人在内宅时,心里是何滋味儿么?”
燕岐晟抱着她连称,
“冤枉!冤枉!实在是天大的冤枉!长真可要瞧清楚了,那女人与我半分干系也没有,你便是要提剑杀人也要找对正主儿,若是砍了我,自己做了寡妇岂不是冤枉死了!”
说罢把头往她肩头一埋,跟着大猫似的一般乱蹭,
“长真……我可想你呢!心心念念都是你呢!”
说话间穆红鸾立时觉察出了异样,又是好笑又是羞恼,伸手捶他胸口,
“你……你……你起开!好好的说事儿,谁与你……与你……”
只燕岐晟赖在她身上只是不动,
“长真……长真,你可不能冤枉我……等下让你瞧瞧……我可是……全数都给你留着呢!”说话间两只手在她后腰上摩挲着,此时间穿得少,那点子轻薄的衣物根本挡不了他手掌上的灼热,抚在那日思夜想的娇躯上,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穆红鸾被他的气息一熏,脸色也渐渐潮红,腰肢上一点点的软了下来,软软依在他怀里嘤呤一声,
“别……外头……外头绿绣她们还在呢!”
小夫妻这是久别相见,干柴烈火一触自然都有些把持不住,外头绿绣与紫鸳走来走去的声响,此时间听在耳里便十分的刺耳起来。
燕岐晟紧紧贴着她身子,在她耳边边低低道,
“长真……这下子你信我了吧!”
穆红鸾红着脸推他,刚要说话,这时节外头四丫的声音传来,
“大姐、大姐夫!”
穆红鸾忙推开了燕岐晟,整了整衣衫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开了门,四丫见了她问道,
“大姐,我住在那儿?”
穆红鸾闻言皱了皱眉头,燕岐晟这时已是稳了气息,转过身来却是应道,
“这宅子不住了,我们到外头住客栈去!”
前头不知晓倒也罢了,现下知晓这宅子里一应陈设都是胡家那小娘摆弄的,燕岐晟心里便有些不爽快,自家瞧着心里都膈应,想来长真必也是如此,左右一座宅子扔在这处空着就是,何必惹得长真不高兴,连带着自己也受罪!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穆红鸾回过神来想了想点头道,
“这宅子我也不喜欢,今儿夜里我们住客栈去!”
当下亲自领着绿绣几个将打开的箱笼又收了回去,重又装在了马车之上,燕岐晟领着众人选了兰州城中最大的一间客栈,将整个后院包下来住了进去。
燕岐晟洗浴过后,正赤着上身斜依在床头,支头欣赏妻子在妆台前卸了发饰,一点点的梳理齐腰的长发。
穆红鸾一面梳理秀发,一面自铜镜中瞧他,这些日子不见,长青倒是越发健壮了,身形似是又拔高了些,胸腹之间的肌肉越发的坚实好看了,瞧着瞧着不由有些耳根子发热,当下忙寻了话题掩遮,
“那宅子可是御赐的……便就这么让它空着么?”
燕岐晟早瞧清了妻子痴迷的眼神,这厢将双手垫在后脑上,很是得意的伸展了身子,将自己雄健的身姿在镜中展露无遗,冲着她眨眼儿笑道,
“这天高皇帝远的,慢说是空着宅子,便是一把火烧了,只要无人上报,朝堂之中又有谁知晓?更不必说有谁会弹劾于我了!”
穆红鸾隔着铜镜瞧他更是面红过耳,很是想纵身扑过去,不由心中暗道,
“数月不见怎得见着长青倒是越发把执不住了一般!”
心下又觉害羞又怕长青笑话,便岔了话题提起路上的事儿来,
“前头出了京兆府,过蜈蚣岭时遇上了宫里的人……”
燕岐晟闻言一挑眉,又听妻子接着道,
“一共七个人……我把人头全数砍下来给宫里送了回去!”
她轻描淡写的将蜈蚣岭上的事儿一讲,燕岐晟却是听得一脸寒霜,盯着她久久不语,之后冲她伸出手来,穆红鸾放下梳起身过去,被他用力一拉人便跌入了床铺。
燕岐晟一个翻身将她罩在了身下,单手扯了床幔,人便重重压了上来,雨点般的吻落一路向下而去,
“穆红鸾……你这辈子都是我的……要我放开……除非我死……不……死我都不会放!”
……
第二日,日上三竿,穆红鸾还在床上安睡时,燕岐晟却是下去见了杨大强和朱光武两人。
“前头蜈蚣岭上是怎么回事儿?为何都无人来报?”
杨大强与朱光武对视一眼,杨大强苦着脸应道,
“表妹夫,前头便是想派人来报的,只表妹说是小事一桩,人都杀了,头也送走了,一来报了给国公爷,二来她自会与世子说明此事的!”
依他瞧着自家便宜表妹的身手,说不得还嫌他们跟在旁边累赘,若不是他们拖累着,只怕自家表妹一人挑了那蜈蚣岭都不在话下!
说不说的有何打紧,总归吃亏的是别人!
燕岐晟冷下脸来,
“从今往后,夫人的事儿,事无巨细必要报给我,若是不然按府里规矩行事!”
他如今在战场上几番纵横早已不是临安城中贵气逼人的世家子了,他身上煞气浓重,当真要沉下脸来,饶是杨大强与朱光武在他面前自觉有些脸面,也禁不住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杨大强忙应道,
“世子爷放心,属下再也不敢了!”
“嗯,将你们这一路行来遇上的事都给我细细讲来!”
杨大强与朱光武这厢你一句我一句将他们一路而来的事儿都讲了一遍,走的甚么路,住的甚么店,遇上甚么人,又同夫人说的甚么话真正是半字不敢漏的说了个一清二楚。
第三百六十章 攻西夏
穆红鸾当下伸了一双如玉藕的手臂勾了丈夫脖子,柔弱的身子便贴了上去,长发披散,媚眼如丝,
“这事儿好办,长思跟着师父他老人家学一手易容之术,让他给我易容便是!”
“这个……”
燕岐晟眉头微皱,双手扶着妻子细腰,只觉柔韧有力,曲线优美之极,手指头不由自主便顺着滑了下去。
不成……不成……那军营里全是男人,一个个粗鄙的汉子,下得营中来,全数是脱衣赤膊,光身短裤的,如何能让长真瞧?
穆红鸾俏脸含笑,温润朱唇贴在他唇上,轻轻道,
“我在大帐里呆着,无事不出来,决不给你添麻烦……好……不好?”
气息相闻之间,贝齿轻启,吐气如兰间轻咬住了他丰厚的下唇,一股酥麻立时传遍了全身,燕岐晟只觉身子一软,忙强自镇定道,
“唔……我再想想!”
“要……想到甚么时候?”
丁香小舌自唇上扫过
“唔……嗯……再隔……隔两日吧!”
他伸手压向她后脑,刚要动作,
“哦……是么!”
怀中的尤物突然腰肢一扭,身子似蛇一般从他怀里滑了出来,往那床里一滚裹紧了被子,
“长真?”
燕岐晟茫然若失,忙跟着凑了过去,却被一只玉足抵在了胸口处,被子里人白肤黑发,笑颜如花,
“即是要再想想……那就待你想好了再说吧!”
燕岐晟见状忙陪笑道,
“那……那你先把被子匀给我一些呀!”
长真向来吃软不吃硬,对上她必要先服软再图谋后续,
“好!”
穆红鸾大大方方将被子给了他,燕岐晟欢欢喜钻进去,却扑了一个空,穆红鸾下了床,
“长真你做甚么?”
却见她过去从柜子里又抽了一床被子出来,
“燕将军日理万机,公事繁忙,回到家中必也是脑子一刻不能歇,妾身不敢打扰,我们各自安睡,一切……待您想明白了再议就是!”
说罢抱着被子上床,将身子往那被子里一钻,秀发一甩扫过燕岐晟的脸上,一阵香风勾魂而过,却是给了他一个后背,燕岐晟伸手去勾她肩膀,
“长真?”
“熄灯!”
……
大军开拔是在悄无声息之中行进,三更之时西宁城门大开,兵马鱼贯而出,燕岐晟骑在自己的花里斑背上,回首瞧了瞧城门,又瞧了瞧落后一步,端坐在一匹青骢马上的小兵。
这小兵个子瘦小,面庞黝黑,相貌十分普通,只一双眼黑白分明,十分灵动,见他瞧过来冲他一拱手,粗声粗气道,
“将军,先锋军已出发,我们还是快些跟上吧!”
燕岐晟暗自叹了一口气,
终归是拿她没法子,让她跟着来了!
原本想趁着出征之前好好与她相聚几晚,却没想到日夜冷脸相对,一到床上便各钻了被窝,连个笑脸都没有,冷眉冷眼的样儿实在让人难受!
燕岐晟几时受过这等招待,不过三日便只得伏首认输,任长真欢欢喜喜去请了长思为她易容,长思的手法果然巧妙,将长真那一张倾世的容颜给完全掩盖,变成了一个相貌普通,身形瘦小,毫不起眼的小兵卒。
“走吧!”
燕岐晟再回头瞧了一眼西宁城,终是忍不住又劝了妻子道,
“长真你这跟着一去多则三五月,少则一两月,丑奴在家中……”
自家那宝贝儿子此时还在小床上酣睡,也不知醒来后见不着娘亲会如何哭闹!
穆红鸾闻言却是冲着他微微一笑道,
“放心,丑奴如今大了,我早早便告诉他娘亲要出征,必不会哭闹的!”
自家那儿子再没人比她更清楚了,府里有四丫在,又有紫鸳与四个丫头、奶娘贴身守护着,必不会有事的!
当下却是伸手一拍花里斑的马股,
“将军,快启程吧!”
“嘶……”
花里斑早就等的鼻中喷气了,现下屁股上挨了一记,立时长嘶一声放开四蹄往前奔去,后头众人纷纷叱喝一声紧跟着追了上去,大军一路往北而去,直奔西凉府。
待到大宁军队快马加鞭,晓行夜宿,兵临西凉城下时,西凉城头上才喊起一阵金锣之声,
“敌袭!敌袭!”
那城头之上的西夏军人眼见得城外大宁军旗猎猎,乌泱泱的好几万大军来犯,西夏也是慌了手脚,那守城的将领得报立时上了城头,却见得大宁人强马壮,围在城前一字排开,为首的乃是一个年轻的将领,见此人银盔银甲,手中一杆掩月刀,胯下一匹花斑马。
见有人上了城头,那年轻将领拍马上来一指城头上喝道,
“城头守将乃是何人,给你家爷爷报上名来!”
那城头的守将乃是拓跋氏的人,见有人挑衅自然不能示弱,立在城头高声喝道,
“大宁小贼,你是谁家的爷爷,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西夏王座下都统领拓跋坚野!”
燕岐晟闻言点了点头,在马上将刀一横,两手搭在刀身之上,歪头瞧了瞧那城上之人,便笑着问道,
“即然你们都是姓拓跋的,那本将军来问问你……前头被本将军撵的跟兔子似乱跑的拓跋斜,与你是甚么关系?我瞧着你们生得倒有几分相似……”
那拓跋坚野冷哼一声应道,
“此人乃是我堂兄弟!”
“哦……”
燕岐晟闻言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堂兄弟,怪不得……怪不得都长了一副被人揍的衰样儿!”
拓跋坚野一听气得哇哇大叫,
“黄口小儿!休要张狂,拓跋斜那无本事的小子,如何能与爷爷相比,小子你等着!且让爷爷来会你!”
说话间奔下城头,不多时城门上角号声响,一队人马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那拓跋坚野,此人在城头上不显,此时出来骑在马上一看,却是生得十分高大魁梧,身高足有八尺开外,秃发赤膊,身上肌肉肌结,两膀粗如人腰,却是使了左右两个金瓜锤,拿在手上明晃晃夺人双目,舞在半空呼号号劲风扑面。
那拓跋坚野坐在马上冲着燕岐晟哇哇大叫,
“大宁小贼敢来犯边,让你尝尝爷爷的金锤,赏你个骨断筋折,化成肉泥一堆!”
燕岐晟见着他这样儿却是哈哈大笑,指了他一对金锤道,
“你这对金锤爷爷倒是瞧上了,拿回家去给家里的厨娘倒也合用,也免得我儿整日想吃肉糜,还要使小物件来锤!”
说话间却是当先拍马攻了过去。
那拓跋坚野看着生得粗鄙,实则乃是经年的沙场老将武艺十分了得,这才能做了拓跋忽儿的亲信,否则也不会派他来镇守西凉重地。
此时见燕岐晟毫不畏惧拍马奔来,却是大喝一声,亦是声如牛鸣,又似平地生雷,两个金瓜锤左右手两相一碰,
“当……”
一声震人耳鼓,便是连马儿也要吓得一个脚软。
这一招他使出来,有那猝不及防,惊得敌将胯下马儿暴跳,还未近身便已被摔下马的都有!
只这一招用在燕岐晟身上,那花里斑便不是个寻常的马儿,听得声音刺耳却是长嘶一声,不退反进,四蹄奔来行如闪电,转眼便到了拓跋坚野面前。
燕岐晟坐在马上手中掩月刀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光影,接着马儿冲势便往拓跋坚野头上砍去,
“当……”
一声震得人又是耳膜发疼,拓跋坚野心中暗暗一惊,
“此子好强的臂力!”
他在西夏众将之中自负臂力过人,排上第二,便无人敢排第一,没想到这素来柔弱的汉人里头也有这般勇武的汉子,一刀砍来竟能震得他虎口发麻,南人之中此子臂力乃是他所遇第一人!
这厢一轮交阵,两马交错,错身而过,燕岐晟回手一记刀柄直捅那拓跋坚野腰眼儿,拓跋坚野早防了他有此一招,却是左手金瓜锤下挡,
“当……”
又是一声,两人再过一招,只拓跋坚野防得了人,没有防到马,没想到花里斑竟趁着错身之时,突然后腿一蹬来了一个半空后踹。
这一踹正正踹在拓跋坚野胯下马儿的马股之上,
“嘶……”
那马儿挨了一下,立时稀溜溜一声长嘶,歪着屁股便往前头跑去。
拓跋坚野见状忙靳马缰,只那马儿实在太疼,扭头歪着屁股向前跑了老远,这才停了下来。后头压阵的亲兵见状,忙牵了一匹备用的马儿,狂奔过来将自家都统领的座骑换下。
这拓跋坚野本就身壮体重,再加上左右手的金瓜锤一个便有九十八斤,在沙场上与人对阵之时极耗马力,因而每每出征必要多备几匹坐骑,这厢受伤了一匹,便又换另一匹。
燕岐晟在这处瞧得分明,却是嘿嘿一笑,伏下身在花里斑的耳边轻声道,
“今儿这一战还要靠你立功才是!”
花里斑听着打了一个响鼻却是往旁走了两步,一副很是不愿的样儿,燕岐晟一挑眉,
“哟!花爷如今长脾气了,说吧……您这是要夜里加料,还是四两麦芽糖?”
番外八
话说那繁华之地,一国之都的临安城中有一家百年老店名叫八宝楼,因着是老招牌,又有不少名声在外,一直经久不衰的密制好菜肴,虽说一道菜价钱比旁的酒楼贵上不少,但仍是临安城中最受百姓欢迎的好去处。
这一阵子八宝楼中却是来了一位说书的先生,又将这生意给带好了几分。
这位先生与旁的说书先生十分的不同,旁人都是生的清瘦,儒衣儒衫,一派读书人的斯文模样,只这位先生却是高大魁梧,浓眉大眼,满脸的红光,虽说年纪瞧着已是五旬开外的样子,不过说起书来可是中气十足,声如洪钟一般,他坐在天井中的说书台上,一身的粗布衣衫,一手执了一个上好的紫砂,一手叉腰,立在台上这厢气沉丹田,再运气上冲咽喉,开腔亮嗓,那声音能震得整个三层的木楼瑟瑟发抖,落下几许积年的灰尘散到了众人的茶水当中,只这位先生说的精彩,众人那顾得这些的,只拿眼直勾勾的盯着瞧,
“诸位老少客官可是听好了,今儿我们讲得是吾皇征西……老朱在这处问一句,你们知不知晓吾皇还在做世子时征的是那一路的西呀?”
下头人听了一阵哄笑,
“老朱你也太小看我们了,自然是打西夏呀,当年正是因着还是蒲国公世子爷的陛下,入西北边军时遇西夏人犯边,才有陛下领兵反击,打得西夏抱头鼠容,我大宁才自陛下始,能连战连胜,终使外邦伏首称臣……”
上头那说书先生听了哈哈大笑,
“好好好!诸位客官儿都是通天晓地,明史知礼之人,自然知晓陛下当年征西之事……不过要听正史我老朱是不讲的,你们要听去寻那翰林院、国子监里的先生讲去,我老朱只讲那旁人不知晓的……野史!”
下头人听了又起哄道,
“谁耐烦听那些书呆子吊书袋,我们就是来听你讲野史的!”
说书的老朱听了又哈哈笑,
“好好好!即是要听,且让老朱我喝口茶润润喉咙来!”
装模作样就着茶壶喝水,只仰着脖子,抖了两抖茶壶却是无水,回身问那店小二,
“倒水!”
店小二与他一搭一唱道,
“朱爷,您虽在我们这处借场子说书,但茶水钱还是要您自己家给的!”
那说书的老朱听了一瞪眼,小二却是不怵他只是嘻嘻笑,老朱见状叹了一口气,对众人把蒲扇大的手掌一伸,
“要听书给茶钱!”
下头人见了都是哄堂一笑,
“老朱你又骗我们的银子!”
骂虽这样骂,只铜板儿与碎银子却是如雨纷纷下,下头店小二乐呵呵举了铜盆接下赏钱,回头冲老朱叫道,
“老朱赏钱够了,开讲吧!”
众人又是一阵笑,老朱待得店小二上来续了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吊足了众人胃口,这才开口讲道,
“我老朱不说别的,只说世子爷出征西凉那一回,那时节西凉府中守军五万,有那拓跋坚野为守将,拓跋坚野此人乃是西夏拓跋氏的名将,此人身高有八尺开外,生得青面獠牙,秃发赤身,浑身长毛,远远瞧着跟个山里的大山魈一般……”
下头众人听了不由大笑,
“老朱你又胡说,这世上怎有人生成这样儿的!”
上头老朱嘿嘿一笑道,
“你们见识少我老朱不怪你们,你当全天下都似我们汉人这般黑发黑眸,五官清秀么?那些异邦蛮夷一个个可是丑陋得狠呢!前头太子爷从海上带回来的土哇人,不就是一个个黑不溜丢,放炭堆儿里不睁眼都瞧不见人么……”
下头人听了哄笑,
“成成成,你说甚么都成!快些讲下去……”
那老朱喝了一口茶又道,
“你们当那拓跋坚野为何如此模样,却要从他的身世说起,他那老子名叫做拓跋无花,说起这拓跋无花却是一个猛人,生得与儿子一般丑陋,家里妻妾无数,却是擅会挑撩女子,连那西夏王宫之中的老太后都被他给勾引到了手……”
下头又有人起哄道,
“老朱你又胡说,那拓跋无花生得如此之丑陋,西夏太后怎会瞧上他?”
老朱听了又大摇其头,
“这你就是不知晓了吧,那些西夏人乃是未开化的,女人都喜欢那粗鲁野蛮,高大威猛的汉子,不似我们汉家女儿只喜欢那些弱不禁风,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张脸比女儿还嫩滑的白脸小子……”
下头一众糙汉子听了连连点头,
“如此看来,西夏的女子倒是有些见地……”
老朱听了也是连连点头,
“正是……”
伸手一摸自家满是胡茬子的脸,
“只可惜如今的西夏人早已受了汉化,也喜欢那些白脸嫩小子了,若是不然依着老朱我这人才,到那处做了贵族的驸马必也是人人争抢的!”
众人听了又是哄笑,
“老朱就你吹吧,也不怕你们家娘子听了过来寻你晦气!”
老朱忙摆手笑道,
“你们少要给我惹事,我们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当下又说起那拓跋无花来,
“那时节西夏的老太后还是皇后,这一日于那御花园中见得那拓跋无花,不由的芳心儿乱跳,小脸儿飞霞,心中暗暗称道……好一个形容伟俊的奇男子,为何不是我未出嫁时遇到,偏偏……偏偏让我做了这劳什子皇后,关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城之中才与他相遇……”
店小二取来一张椅,老朱坐下又说道,
“……那西夏皇后自见过拓跋无花却是害上了相思之病,每日茶饭不想,只思念男人,日子久了便想出法子来了,却是趁着一日拓跋无花上朝,叫了宫女请他到御花园说了两句话,起身时却将手中的一方绣帕落下,上头用蝇头小楷写了几个字……”
讲到这处却是猛然一顿,
“小二倒水!”
那店小二笑眯眯道,
“前头的赏钱只够续一次水的!”
众人一听立时一面扔铜板儿一面大骂,
“拿去灌死你!”
“快讲!快讲!”
老朱被众人骂也是不恼,笑眯眯喝了一口水接着道,
“那帕子上写着明日午时,御花园向西……这几个字……那皇后是个聪明人,人人都当男女私会必是要选在晚上,可这乃是西夏皇宫守卫森严,尤其是夜晚,因而反倒是白日还更松泛一些……”
“……两人约在午后,那拓跋无花本就是好色之人,早垂涎皇后美色,见得相约如何不心花怒放,第二日进宫寻了个借口磨蹭到午时,这才悄悄溜去了御花园,见西面果然有一名小宫女在向他招手,拓跋无花被引至一处无人的偏殿之中,推门进去,便见一张床,床上一位美人儿侧卧,只露出一个玲珑浮凸的美人背影儿来,那拓跋无花几步上前一把撩开床幔,却见得那西夏皇后正正躺在床上……诸位客官,那西夏女子可不同我们汉人女子,生得是胸大臀肥,肉波滚滚,那西夏皇后又实在浪荡,只盖了一床薄被在身上,下头无有一丝挂碍,呼吸起伏之间,身子微微颤动,那白肉儿晃,长腿儿长,闻听得人来便缓缓转过身来,拓跋无花这么一看呀……脑子里便嗡得一声响……啧啧……”
老朱吧唧着嘴却是再不说话了,下头人早知他套路,不由气得大骂,伸手掏兜子往下撒,
“快讲!快讲!那西夏皇后是怎生个与人偷情的?”
老朱等那店小二收足了赏钱,这才伸着众人道,
“这可是你们要我讲的,以后出去可莫要说我老朱尽说些淫词秽段,污了你们的耳朵!”
“啊呸哟……”
众人一阵笑骂,
“你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东西!”
老朱哈哈大笑,这才又讲了起来,
“那西夏一地虽说比不得我们大宁辽阔,但美人儿还是有些的,西夏美人儿生得高挑,这西夏皇后更是优中选优,不单单脸蛋儿生得美艳绝伦,那身子也是……啧啧啧……上头两座雪峰立,更有红缨在上头,细腰如柳随风摆,只恨郎君力太急……浑圆挺翘乃天成,如雕巧手琢,那肌肤呀滑如凝脂胜玉环,绵如牛乳赛飞燕……”
这一番讲下来馋的下头一众听客瞪目张口,口水都来不及收回去,正听得起劲儿时却见老朱突然一拍自己那讲书台,
“砰……”
众人都是一震,就听他问道,
“诸位客官,这情景你们说那拓跋无花是上是不上呀?”
众人一听立时叫嚷道,
“上,不上就不是男人!”
“上……上……上呀!”
老朱一拍大腿叫道,
“着呀……这时节便是砍头也要上,只见那拓跋无花见状大吼一声,一个虎扑上去搂了皇后便心肝儿肉肉的叫了起来……”
老朱双手一拢假做了怀抱状,口中就道,
“……哎呀呀,我的心肝儿,自见着你这头一回起我这心里便装着了你,能同你风流一回,便是死也愿意了!”
“……那西夏皇后美目儿流转,伸手抱了他深情款款道……我可不许你死,你死了我也跟着死去……那拓跋无花一听心中感动,指天发誓道……皇后待臣至情,臣必将鞠躬尽瘁,必令皇后登顶极乐才肯罢休,两人又说了几句情话儿,便在那床榻之中滚做了一团……”
(下头种种香艳老朱敢说的唾沫横飞,作者菌却无胆描写,诸位看官自行想像吧!)
这一段西夏皇后宫廷密会情郎,珠胎暗结生猛将讲下来,八宝楼中众位客官听得如痴如醉,直到老朱将手中的茶壶一放,口中说道,
“后事更精彩,明儿诸君还请早!”
众人不肯立时一面撒铜板儿一面叫嚷道,
“再讲!再讲!不是还有那细封圭好男色,垂涎拓跋鹣英武少年郎的段子么?”
老朱一听立时挤眉弄眼,
“呦呵!这位客官必是老朱的老客人了,早前头讲的段子也记得……”
说罢左右瞧了瞧,
“这位客官口胃实在独特,不知其他客官可是想听这段断袖分桃的故事?”
众人在下头起哄道,
“听!听!听!”
老朱闻言大摇其头叹道,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竟还有人想听这类段子,罢罢罢!要听便明日请早!”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笑骂,
“老朱,你个不要脸的老货,每回都吊我们胃口!”
老朱一面起身向众人拱手行礼,一面应道,
“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家里那婆娘赶来,你们替我抵挡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这才不情不愿的散了场。
待得众人走散,店小二上来将赏钱交付,
“朱爷,老规矩,店里三成,您七成!”
老朱也不接银子,只乐呵呵笑道,
“就着这些银子给我炒几个小菜送到清水巷宅子里去!”
“好嘞!”
小二答应一声就去后头预备,老朱负着手溜溜哒哒出了后门往家走,在大街之上听得有人叫他,
“老朱!”
老朱回头一看立时笑道,
“陛……老燕今日怎得有空出来闲逛!”
那老燕过来笑道,
“近日将手头诸事尽交付于儿子,总算无事一身轻,便与你嫂嫂出来走动走动,如今你嫂嫂早已在你那府上了!”
朱光武听闻笑道,
“那正好,今日正好叫了八宝楼的好菜送回家里去,我们且回家里吃上几杯!”
老燕笑道,
“这酒你不请也要请的!”
说罢伸手一搂他肩头,两个老头儿勾肩搭背便往清水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