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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暗中一缕曙光     召唤之大皇帝陛下txt下载     召唤之大皇帝陛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受降城

    二月末询,雍州朔方郡受降城。

    天空中乌云密布,一副大雨将至的模样儿,忽起的大风吹得城头大旗猎猎作响,一身戎装的雍州卫将军程万里面无表情地站在城楼之上,满是忧虑的眺望着西方。

    十天了,自打辽国大军压境到如今已是快十天了,可却始终没能等来预想的惨烈大战,让程万里心头难免有些忐忑,面对辽国如此浩大的阵势,让守城的程万里看的头皮发麻,想要守住受降城,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程万里已做充足的准备,但与辽军阵容想比还是相差悬殊,守不守的住还真是两说。

    但身为雍州卫将军,御敌于国门以外是他的责任,即使再难,他也不能放弃。

    不过一想到枢密使谢玄,程万里心中不由地便是一热,一股子浓浓的敬仰之意便油然而生,程万里不会忘了当初随谢玄平定晋王之乱,与叛军、辽军血战数千里,打的辽军抱头逃窜的快意,更不会忘记战后叙功时谢玄的提拔恩情。

    “程军门!”

    就在程万里沉思之际,一声招呼在其身后响起,扭头一看,才发现朔方太守荣继云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荣大人来了,可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事么?”见是荣继云,程万里也没太多的客套,随口便问了一句道。

    “那倒没有,只是州里传来消息,说是谢枢密已至大兴城,传令我等务必小心防守,不可擅自出城作战。下官接到帅令,不敢自专,特前来禀明军门。”接到大兴府发来的命令,荣继云自不敢怠慢,紧赶着前来知会程万里一声。

    “哦?大帅已到了大兴?好,好,好啊,有大帅在,我等可无忧……”

    一听说谢玄已到了大兴,程万里心中的大石头登时便落了地,兴奋地一击掌,然则话尚未说完,便见荣继云的眼突然瞪圆了,手颤抖的指着城外,程万里的心不由一颤,顾不得多想,忙向城外望去,入眼便见远处烟尘大作,无数兵马正滚滚向受降城而来,程万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受降城,原为铁勒之地,宣帝宣武九年,朝廷大军西击铁勒,当时的大军统帅杨子业在此修建西进据点,这是受降城建城之始;后大周以此为据点向西扩疆数千里,宣帝下令在此置朔方郡,疏勒郡,受降城便署朔方郡郡治,至到今天。

    受降城位于祁水河床谷地的最西端,南北皆为崇山峻岭,西面又有祁水绕城而过,尽得地利之险,自建成之日起便成为大周的边城重镇,屡经改建,城墙高大坚固,守御设施完备,驻有马步军一万二千人,为边境诸守御之冠,乃对抗辽国的最前沿。

    自程万里领命镇守雍州以来,大半的时间都在受降城中,不单对城防屡屡加固完善,更曾狠肃城中军纪。然则,待得辽国大军滚滚而来之际,城头上还是禁不住一片的哗然之声,只因敌势之大太过惊人了些,那看不着边际黑压压如同蝗虫一般的军队,让人头皮发炸。

    “混帐玩意儿,都慌个屁?都给劳资打起精神来,莫叫辽贼看轻了去!”

    眼看着辽军徐徐而来,程万里的心紧张到了极点,一见手下士卒们惊呼出声,登时心中的怒火便烧了起来,怒吼一声,总算是将一众官兵的紧张情绪给强压下去。

    “军门,下官看这些辽国贼子们一个个都赶着想去投胎,我看军门,你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美意啊,否则实在是对不住人家呀。”

    荣继云虽是个文官,但胆略却是不小,一见城头上的气氛太过压抑,便笑呵呵地开口说了一句,语气平淡,虽无豪言壮语,可那满不在乎的语气实在很是让人提气。

    “哈哈哈!荣太守说得是,这么多贼子赶着去投胎的,咱爷们儿杀起来还真是累人的很,不过既然人家是一片好意,咱们也不能不领情不是?”

    程万里与荣继云认识的时间不短了,默契还是有的,只一听便已知晓了荣继云的用意所在,便哈哈大笑着回了一句,豪气溢于言表,一众守城官兵见城中两位主官都如此豪气云天,视辽国大军于无物,原本紧张万分的心情登时缓解了不少,士气渐渐高昂了起来。

    “呜呜……”

    一声声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正徐徐而来的辽国大军缓缓地在离城不足两里之地停了下来,未曾扎营,而是在城下摆开攻城的阵势,一副要一鼓作气拿下受降城的架势。

    “城上的人都听着,我大辽皇帝陛下亲率百万强军而来,尔等若是早早投降,还能保住尔等的性命,否则,城破之时便是满城俱焚!”

    辽军很快便列队完毕,旋即便有一员辽国兵将纵马冲到城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找死!”

    原本正观察着敌情的程万里一听有人大放阙词,便是一阵火大,抄起腰间的强弓,对着那名兵将便是一箭。

    “啊……”

    城下的辽国兵将正得意洋洋之际,突见一羽箭向他飞来,登时吓得亡魂大冒,一扭马首便向本阵奔去,但却是迟了,只见那羽箭闪电般直射那将领的后心,让其惨叫一声,跌下马背,抽搐了几下,便没了生息。

    “大汗,那周将无视我大辽天威,竟敢射杀信使,实在是罪不可赎,奴下请求率部攻城!”

    “大汗,奴下愿率本部兵马为前驱,不生擒此獠,誓不收兵!”

    “大汗,您就快快下令罢,奴下愿为先锋!”

    ……

    辽国中军大帐中,簇拥在耶律齐身边的耶律休哥,耶律楚才、耶律信、萧国徽等一干辽国高层将领全都被程万里的举动给激怒了,红着眼纷纷出列请战。

    “大汗,那守城将领蔑视我大辽天威实在是该灭之,只是我大军长途跋涉,刚到此地尚未修整,且缺乏攻城器械,若是现在攻城恐多费兵马,不如我等休息一日,着人砍伐树木制造器械,待到明日酒足饭饱之后再行攻城未尝不可啊!”

    兀术赤虽也被程万里这等阵前射杀信使的举动气得不轻,可却未就此昏了头,寻思了一番之后,言辞恳切地向耶律齐进谏了一句。

    “兀术赤,休要长他人志气,灭我大辽威风,我看你是被周人打怕了吧?上一次便被低贱的周人给打的屁滚尿流,折了我无数大辽男儿。现在又在这里涨周人的威风,你一边呆着去。某却是不怕,这受降城某去取了!”

    乃颜部总管耶律信是个急性子,又是辽国皇帝耶律齐的亲弟弟,一向是看不上兀术赤的。自从兀术赤兵败周国,这耶律齐就更看不上他了,每次见面都是对兀术赤冷嘲热讽。是以一听兀术赤主张缓攻,耶律信就不干了,瞪着的双眼,对着兀术赤就嚷嚷起来。

    让兀术赤气的脸色通红,浑身发抖,但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打了败仗了来,就连辽主耶律齐也对他有些不冷不热,信任大减。

    “大汗,我等五十余万大军,便是填也能将这受降城给填平了,岂能容他们如此猖狂!”

    “是啊!大汗,打罢!”

    ……

    一众辽国大将皆是好战之辈,谁都不肯落于人后,纷纷嚷嚷道。

    “嗯!”

    见众将纷纷请战,耶律齐神情肃穆一扬手,众将连忙止住声音看向耶律齐,只见其环视了一下众人,杀气十足地下令道:“耶律信首攻,萧国徽为其次,沙尔汗为第三,轮番出击,务必一举破城!”

    “诺!”

    耶律齐决心既下,一众大将们自不敢怠慢,纷纷躬身应诺,退出帐外赶回本部。

    不过片刻,号角声大作,各部辽兵齐齐发动了起来,先是耶律信率所部骑兵策马冲到护城河前,以骑射压制城头的弓箭手,旋即,一队队辽国士兵皆解下腰间挂着的布袋,在地上装起土来,而后在大队骑兵的掩护下,拥到了护城河下,将装满了泥土的布袋丢进了护城河中。

    “放箭!快!放箭!”

    辽国大军一动,程万里见其阵势便已猜出辽军是想填平护城河,不由地着急起来。怒吼着指挥城头上的弓弩手放箭阻扰辽军行动,怎奈城头上的弓弩手虽然不少,但在对方万余骑兵的压制下,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虽说乘着间隙射杀了数百辽国士兵,可己方也损失了上百的士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门前的一段护城河被辽国大军给生生填成了平地。

    “快!快快!”

    眼瞅着不到半个时辰,护城河便已快被填平,耶律信叫唤的更欢实了,率领着手下万余骑兵在城下来回驰骋着,一边不断地以骑射压制城头的攻击,一边喝令诸军拼死运土向前填河。

    “快,把金汁给我抬上来!”

    辽军显然是有备而来,数十万人马配合默契,一队队的步、骑兵在号角的指挥下,冒着城头上不断射下来的箭矢,拼死来到城墙下,将一个个装满了土的布袋不断地扔到河里。

    眼瞅着形势不妙,程万里自不敢怠慢,高呼着指挥协守的民壮将一缸缸的金汁、火油抬上了城头,倾倒下去。

    滚烫的金汁、热油如瀑布般向城下泄去,将城下的辽军烫的哭爹喊娘,乱成一团,惨嚎之声不断响起。

    一时间受降城下伏尸遍野,血流成河,一股股恶臭熏得人头晕脑胀,让辽军的攻势为之一滞。

    ……

第六十二章 受降城2

    见攻城受阻,大军四散巍巍不敢上前,耶律信大怒纵马冲到已乱成一团的前锋军阵中,大声嘶吼着,拼力地整顿已经涣散的军阵,以备再战。

    “陛下,我军兵锋已钝,不若……”

    兀术赤素来稳健,见辽主强自要战,登时便有些沉不住气了,从旁站了出来,低声劝了一句道。

    “行了,不用再说了,本汗心中有数!”耶律齐有些不耐烦的对兀术赤摆手道。

    “诺!”

    兀术赤见耶律齐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便不敢再多劝,只能应了声诺,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辽贼又要上来了,准备战斗!”

    程万里自不会相信辽军折了这点人马就会退却,果然没过多久就见辽国前锋所部再次前移,程万里忙大吼了一声,城头上的军士纷纷起身戒备了起来……

    乃颜部麾下有骑兵四万人、步兵六万人,虽然刚才折损了不少人马,但对兵马众多的乃颜部来说算不上伤筋挫骨。

    但只要一想到刚才进攻受挫,耶律信就有些恼怒,他可是在大汗面前打了保票的,要一举拿下受降城,可现在的情形……,又想想回去之后中军大帐中那些将领一个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就更受不了。

    不由狠下心来,飞快地将所部分成了四个方阵,除骑兵负责掩护之外,所有步兵组成了三个攻击方阵,采取轮番作战的方法,欲使周军无一丝喘息的机会。

    “报,勃律千户战死!”

    “报,哈赞千户重伤!”

    “报,乌里其千户战死!”

    “报,萨尔琪万户战死!”

    ……

    战事一开打,就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乃颜部的第一个攻城方阵冲上去一会儿,一连串的坏消息便接二连三地传了回来,一个万户战死,三个千户一死二重伤,二万士卒折损近四分之一,却连城头都不曾冲上去,气的耶律信鼻子都歪了。

    “给我接着进攻,不许停,让第二队,给我上!我就不信了这周军是铁打的!”

    身为统兵大将,自是知道攻城战的困难,尤其是受降城这等坚城就更艰难了。但也万万没想到这才开战多久啊,他麾下一部就被被打残了,是以脸色不由难看到了极点。

    要知道这攻城战是所有战争中最惨烈的一种,只见受降城下云梯被一架架升起,而城上檑木滚石更是如雨般落下,不管城上城下都惨嚎声不断,此时的生命就像如同草芥一般,谁都没有心思去在意。

    一场大战从巳时一直打到了未时,任凭辽军如何疯狂进攻,受降城依旧岿然不动,不漏半点破绽。

    眼见所部的连番攻击丝毫没有撼动受降城,反而让自己损失惨重,耶律信不由急红了,在打算亲自上阵时……。

    “呜呜呜……”

    没等耶律信做出反应,中军大帐中便响起一阵凄厉的号角声。耶律信一听之下,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忙鸣金收兵,撤回营中。

    “大汗,奴下该死,未能攻进城去,请大汗降罪!”

    耶律信兵马损失惨重,又一无所获,策马回到中军自是忐忑的很,进入汗帐后便一头跪倒在地,请起罪来。

    “哼!”

    “传令!拙鹿部再行攻城!”

    耶律齐压根儿没理会耶律信,任由他地跪在那儿,面色冷然地下达了再次攻城的命令,不一刻号角声便再次大作了起来,早已待命多时的拙鹿部大军呼啸着向受降城扑了过去,刚停息下来的战火又再次汹汹燃起!

    “大汗!奴下,奴下……”

    耶律信跪了半晌,耶律齐始终连正眼都不曾看他一眼,心中的惶慌之意愈发浓了起来,为了自家性命着想,也只能硬着头皮跪着上前,连连磕头,呐呐地唤了一声道。

    “滚一边去!”

    耶律齐铁青着脸地楸了耶律信一眼,不耐地喝道。

    “啊?是!是!奴下有罪,奴下该死,末将……”

    一听耶律齐语气不善,耶律信吓得浑身打哆嗦,口中吭哧吭哧地请着罪。

    “哼!要不是看你攻城还算得力,本汗早就一刀砍了你了,还不滚出去!”耶律齐冷哼了一声,大肆呵斥了一番,一挥手,有如赶苍蝇一般。

    “谢谢大汗!不杀之恩!谢谢大汗!不杀……”

    耶律信闻言大喜,连忙又磕了几个响头谢道,便在帐中其他将领的嗤笑声中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辽国又一股生力军扑到城楼之下,受降城尽管有地利的优势,可在辽军轮番攻击下,城楼上不免得还是四处告急起来,辽军已是几次冲上了城头,尽管都被士卒们拼死给赶了下去,可也损失惨重,原本的万余官兵在轮换守城下已经损失二千余人,连程万里也挂了彩,尽管伤势不重,可对军心的影响却是极大,眼看城头上的兵将们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这令程万里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兵力程万里倒是还有一些,手头还有从大兴带来的六千余预备队尚不曾动过,然则程万里却不敢轻率地投将进去,要知道这才是开战的第一天,倘若把底牌用尽了,这受降城只怕也就不用守下去了。

    故此,哪怕是再艰在难,程万里也只能咬着牙死撑着,率领着手下亲卫四处救火,不停地在城头上奔走,一身明光盔甲早已被鲜血浸染得血红血红,早已不见原来的模样儿。

    高原上的黑夜本就来得早,今天又是阴雨天气,黑夜就来的更早了。未到申时,天色便已是渐渐地黑了下来,然则攻守双方的激战却并没有因黑夜的到来而有所舒缓,轮番攻城的辽军丝毫不顾天黑的劣势,而是点起了无数的火把把城下照的一片通明,依旧不停地攻击着城楼。

    “儿郎们,快给我上,杀辽狗,杀啊!”

    刘崇,朔方都尉府都尉,乃是程千里手下的第一悍将,一身武艺在雍州军中是鲜逢敌手,此时他率领轮防的部队前来接替程万里,眼见城楼上战事惨烈,有些摇摇欲坠。

    不由大吼一声快速冲上了城头,手中长刀连连挥砍,如切瓜砍菜一般将登上城头的辽军篦了一遍。有了生力军的加入,城头上兵将们士气大振,纷纷吼叫着奋力砍向登上城头的辽军,将他们又一次赶了下去。让惨烈的攻城战再次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大汗,奴下看天色已晚,受降城又急切难攻,若是强自再打下去,恐是徒费军力,不若待明日奴才们都吃饱喝足了,再行攻城也不迟啊。”

    眼瞅着己方伤亡越来越大,辽国众将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只是碍于耶律齐的威势,谁也不敢跳出来轻言罢战,末了,还是兀术赤站将出来,委婉地提议休兵罢战。

    “再攻一波!吹号!”

    黑夜向来是攻城的大忌,除非是趁虚夜袭或有内应破城,否则的话,攻城一方也只能是白白消耗军力而已,这一点耶律齐岂能不知,只是十数万兵马轮番攻击,竟然没有丝毫建功,让耶律齐有些脸上挂不住。

    因此并未接受兀术赤的建议,而是冷着脸,再次下达了强攻的命令,须臾,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原本已是疲惫不堪的辽军像跟吃了春药一般,再次发动了的疯狂攻击。一瞬间,城头的守军们顿感压力陡增,城头上又是数度告急。

    尽管辽军不计代价的轮番派军强攻受降城,但奈何无论天时还是地利,都不在辽军一方,战至深夜,后继无力的辽军不得不罢兵休战……

    雍州,大兴府城。

    自打数日前起,便有无数兵马陆续向此处汇聚而来,至今日已有六卫近十五万兵马及各处征调的数万府军赶到大兴城外,将此地变成了个巨大的军营,人吼马嘶间,驱散了城外往日里的萧瑟,直吵得满山兽走鸟飞。

    谢玄的聚兵令是早就已经下了的,就近各州所属府军正源源不绝向大兴城赶,奈何各州路途远近不一,不少府军兵马还在急行军的路上,真要想聚齐各路军马显然还有得等,这速度自然不能令谢玄满意,

    城内的雍州大都督府内谢玄、李靖、甘州巡抚辖下及诸卫将军齐聚一堂。

    “你们都看过战报了吧?有什么想说的?”谢玄环视堂内诸将一眼说道。

    “大帅,我等确已看过战报,辽人此番来势汹汹又联合的铁勒人,五十余万大军压境,实不可轻忽,尔受降城中只有区区不到两万人,吾怕……”雍州巡抚高杰有些担忧的说道。

    “高巡抚不必过于担忧,程万里这人本帅还是知道的,其有坚城在手。辽军是讨不了便宜的!”谢玄笑着说道,程万里的能力谢玄还是跟认可的,而且受降城又是雄关坚城,两面具是高山险要。辽军只能攻击其一处,想要攻下受降城哪有那么容易。

    说着谢玄看着堂内众人道:“现辽军势大,吾等要万分谨慎,不可出丝毫差错,尔等速速前去整军,待兵马齐至便兵发受降城!”

    “喏!”殿下众将纷纷抱拳领命。

    ……

第六十三章 汗帐密谋

    “报!大汗,周国枢密使谢玄率大军已至大兴城!”

    受降城下,一身甲胄的耶律齐骑马立于中军大阵前,正面色肃然地望着激战不已的受降城头,忽一骑探马急冲而至,带来个不太妙的消息。

    “嗯?”

    一听谢玄已至大兴城,耶律齐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瞥了那名探马一眼,却并未出言追问详情,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禀大汗,阿勒次将军有奏报在此,请大汗过目!”

    一见耶律齐面色不愉,那名探马忙从怀中取出了一卷布帛,双手递到耶律齐马前。

    “传令!收兵!”

    耶律齐接过布帛,扫了一眼,也无甚表示,只是一扬手,下达了收兵的命令,而后也不等攻城兵马退回,自顾自的策马向大营方向奔去,簇拥在其身旁的一众将领见状,纷纷纵马跟在耶律齐的身后返回了中军大帐

    耶律齐一回营,便进了中军大帐,浑然没有召集诸将议事的意思,一干辽国大将皆面面相视不知所谓,可畏于耶律齐的威严,无人敢擅自去问。

    唯有耶律楚材不惧,径直闯进了中军大帐,也不管耶律齐是什么想法,以略带埋怨的口吻道:

    “大汗,我等大军已经在此耗费多时,受降城还是久攻不下,咱这五十多万人马,人吃马嚼的可要不少的粮食!不如咱等绕过受降城直取甘雍腹地,那里可比攻这受降城容易多了!”

    “六弟勿急,本汗停留在此,自是有道理的。”

    看着着耶律楚材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耶律齐不由一笑,一压手示意耶律楚材入座,不紧不慢的说道。

    “大汗此话怎讲?恕臣弟愚钝,还请大汗明示。”

    一听自家兄长说得如此淡定,耶律楚材不由一愣,疑惑万分的坐在了下来,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不得其事,便开口追问道。

    “六弟以为那谢玄何许人?”

    耶律齐没急着解释,而是笑着反问了一句道。

    “这……”耶律楚材愣了愣,狐疑地看了其兄长一眼,不知道耶律齐是什么意思,试探的说道:“世之名将?”

    “不错,此人有胆有识,谋略过人,实劲敌也,若不早除,日后必是我大辽之患,现在那周国小皇帝派其来战,既然来了,为兄可不打算让他走脱了去!”耶律齐自信地一笑,放了句豪言,直听得耶律楚材不知所以。

    “只是这计将安出?”

    耶律楚材自知论行军打仗他还行,但谋略上远不及兄长耶律齐,便赶紧追问道。

    “此事易耳,为兄料定那谢玄此来必是打算以拖待变,左右不过是指望我等军粮耗尽,迫使我军自退罢了,既如此,逼其不得不战便是大胜之道!”耶律齐显然不打算瞒着耶律楚材,便笑着解释道。

    “不得不战?这……”

    道理是如此,这一点耶律楚材也能想得到,问题是该如何逼谢玄决战呢,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旁的不说,只要受降城不破,谢玄便没有前来决战的理由,偏生这受降城又不是那么好攻的。

    这都围攻了数天的时间了,除了平白折损了几万余兵马外,啥好处都没捞着,很显然,除非是受降城兵马自己出城找死,否则的话,光靠强攻,没个把月的时间,甭想拿下受降城,耶律楚材便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个迅速拿下受降城的办法来。

    “六弟你就不用多想了,此事自有为兄计较,为兄有一事要六弟你连夜去办,不知六弟可敢否?”耶律齐笑眯眯的看着耶律楚材在那苦恼的直饶头,笑着说道。

    “大汗有令只管吩咐,臣弟自当效死!”

    耶律楚材听耶律齐有事让他去办,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起来,一躬身,态度恭谨地回答道。

    “好!本汗要你……”

    耶律齐贴着耶律楚材的耳边,小声地吩咐了起来,直听得耶律楚材双眼瞪得浑圆,满脸的激动之色……

    广安郡位于雍州西北边陲之地,治所石城,毗邻祁水,自大周建国起便派军屯田于此,农牧业十分发达,是雍州北部七郡中最富庶的一处地域。

    又因地处大周与铁勒交界处,驻有精兵八千员,在雍州诸郡中,兵力仅比朔方郡受降城略少。

    郡太守楚孝德,青州海东郡人氏,于昭武五年举孝廉出身。

    已在这广安郡任职近十年有余,从广安郡石城县主簿干起,一路升迁到了太守之位,至今已有六年多了,若是换个人久不升迁,怕早已是怨气满怀了。可这楚孝德却甘之如饴,将一个偏僻苦寒的边陲小郡治理的堪比大周腹地的富庶之地。

    而如虽说辽军大举压境之际,但这楚孝德依旧是该处置公务的处置公务,该问案的问案的,没有半点惊慌之意。这不,午时都已过了,楚孝德依旧忙碌个不停。

    “报,大人,城外有一骑自称是朔方郡来使,言有紧急军情求见大人,城防营的吴校尉不敢做主,已将其吊入城中,现已押到府内,请大人明示!”

    楚孝德正在内堂处理公务之际,忽一名军士急匆匆从堂外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报了一句。

    “哦?快,快将人带上来!”

    身为边郡主官,楚孝德不可能不关心战局的变化,这一听朔方有使者前来,顾不得处理公务,赶紧向军士吩咐道。

    “末将朔方郡受降城守备副都尉韩建拜见太守大人!”

    不多时,一身穿铁甲,满脸风尘之色的络腮大汉走进堂来,一见到堂上的楚孝德,立马大步向前,单膝跪地,大礼参拜道。

    “韩都尉辛苦了,尔既属朔方之军,为何到了我广安地界?”

    “禀大人,辽军数日前已到我受降城下,连续大战多日,我军损失惨重!今辽国再度增兵,受降城危在旦夕,末将受程将军钧令突围求援,现有告急文书一封,还请太守大人过目!”韩建一边述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了个加盖了火漆的密函,双手高捧着递于楚孝德。

    “哦?竟有此事,快递上来!”

    楚孝德久在边关,自是清楚受降城的重要性,一旦受降城失守,雍州北部诸郡便要直面辽国大军兵锋,而广安、诸城、朔方三郡更是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被辽国大军截断退路。

    是以一听韩建的说法,楚孝德登时大吃一惊,急忙起身走下堂去,接过文书挑开火漆,取出了信函看了起来,看毕楚孝德的眉头不由紧皱起来,脸色阴晴不定。

    “大人,受降城已被辽贼狂攻数日之久,城防处处残破,眼看已是不支,还请大人火速发兵,救援受降城!”

    见楚孝德半响不发一言,韩建不由急了,眼圈一红,一个劲的磕着头,哽咽着说道。

    “韩都尉莫急,本官自不会坐视受降城陷落,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且容本官与郡内诸将商议一番,韩都尉你且先下去歇息一番。”出兵乃是大事,楚孝德自是不敢随意应下,一见韩建着急,忙温言劝慰道。

    “救城如救火啊,大人!受降城危在旦夕,实在是拖延不得啊!”

    韩建一听楚孝德有敷衍之意在内,脸色登时苍白了几分,猛地又磕了几个响头,将额头都给磕破了,就这么鲜血满面的哀求起来。

    “这……”眼瞅着韩建急成这般模样儿,楚孝德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犹豫片刻,一抬手正声道:“韩都尉放心好了,本官自有计议,来人,去请班都尉前来议事!”

    “诺!”

    堂内一旁站着的军士忙高声应诺而去,不过片刻,便领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从堂外走来,此人正是广安郡都尉、兼石城守备班斿。

    班斿乃营州辽北郡人士,身高八尺有余,骁勇异常,善于用兵,原是神都皇城司都尉,因李世芳主政时不肯归附,旋被调任广安郡任都尉,至今已有四年有余。

    “末将参见太守大人!”

    班斿原本坐镇军中督促众军操练,听说有朔方的使者到了,便匆忙将军务交给副将,一路急赶到了太守府内,一入内堂便见楚孝德正面带愁容的坐在屋内,心中一凛。

    “班都尉来得正好,这位便是受降城守备副都尉韩建,韩都尉!”

    楚孝德正心神不定,见班斿到来忙摆手示意班斿免礼,然后对班斿介绍道。

    “末将韩建拜见班都尉!”

    韩建一见班斿的目光转了过来,立马躬身,抱拳行礼道。

    “韩都尉不必多礼,如今战况如何?”

    班斿扫了韩建一眼,眼中精光突地一闪,似若有所悟,可却并没有甚旁的表示,只是客气地还了个军礼,语气淡然地问了一句道。

    “回都尉,受降城如今已是危在旦夕,末将奉程军门钧令……”

    被班斿的眼神一扫,韩建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却不敢带到脸上来,只能躬着身子,将先前对楚孝德所言又复述了一番,末了单膝跪地,再次哀求了起来:

    “班都尉,受降城关乎社稷安危,万万不容有失啊!恳请都尉即刻发兵,出援受降城!”

    “韩都尉快请起,受降城自是要救的,只是本都尉有些疑问还望韩都尉回答之。”班斿显然未被韩建的悲切所打动,语气漠然的回问道。

    “都尉请问,但凡末将知晓的,定不敢相瞒!”

    一听班斿有发兵的意思,韩建的脸上立马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振奋的应道。

    “韩都尉既言辽寇增兵,却不知增兵几何?又是何人领军?步、骑各有多少?”班斿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回将军的话,末将是昨夜趁黑冲出的城,只知晓日落前敌军突至,看旗号,领军者是辽国东京都元帅、乃颜部总管耶律信。

    至于敌军规模,因天色太黑看不清楚,末将估摸着怕有不下数万之众,因此程将军怕辽寇势大难挡,这才令末将突围求援,望班都尉明鉴之!”

    韩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回答的自是滴水不漏,一句“看不清、估摸着”便挡住了班斿往下细问的可能。

    “原来如此,那好!本都尉现在就发兵,只是兵马调集尚需些时间,韩都尉且先下去休息,待得发兵之时,还请韩都尉为前导。”班斿没有再往下追问,而是一挥手,给出了个肯定的答复。

    “谢都尉!谢都尉,这下受降城有救了!”

第六十四章 广安郡

    一听此言,韩建不由喜极而泣,俯身下跪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班斿连忙将其扶起安抚一番,由立在一旁军士陪着,径直往堂外而去了。

    “班都尉,这兵真能发得?”

    先前有韩建在场,楚孝德心里头虽有诸般疑问,却不好明着发问只能忍着,见韩建走后楚孝德忍不住出言向班斿问道。

    “楚大人,这事儿末将看您明明已经有了决断,却还要末将来说,莫非也要考验俺老班一回?”班斿假作不满地瞥了楚孝德一眼反问道。

    “啊?哈哈哈……”

    听到班斿的反问,楚孝德也就不再装样子了,眉头一扬便笑了起来。

    弄得侍立在旁的军士们丈二摸不着头脑,愣是搞不懂这两人玩甚么鬼把戏……

    “班都尉,辽寇既然敢使这等诈城的伎俩,想必其军已离我广安郡不远了,你看该如何是好?”

    楚孝德挥退了堂内诸人,与班斿一起进了后院书房内,一落座,即面色凝重的问了一句。

    “楚大人所言甚是,末将看辽寇不单是来了,应该还有内应在城中!若是不早做筹谋,恐有倾城之祸!”班斿显然心中已有计较,并不怎么担心,是以附和道。

    “哦?也确是如此!不知班都尉可有退敌之策?”

    楚孝德虽是文官,可久在边关也颇知军略,虽谈不上什么用兵高手,可一般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

    早在阅读那封所谓的受降城告急文书之际,楚孝德便已看穿了那韩建必是辽人派来的奸细无疑。

    理由说穿了很简单,只因雍州将军程万里的今早上刚有飞鸽传书到广安郡,密信中早已将受降城之事说的明白,并严令广安固守城池,不得擅自出战。

    楚孝德就是再愚蠢也不可能被韩建所骗,之所以不当场揭穿其之底细。也是因楚孝德另有计较,只是把握却不是很大,并不敢轻易下决断,是以才会这般询问班斿。

    “楚大人,辽寇既然来了,未必就肯轻退,我军若严守城池,固然可保得石城一城不失,只是我广安辖下诸县就不好说了,而今辽寇急攻我广安,不外因我广安富庶颇有钱粮,想筹措粮草以供军用。

    若是任其劫掠我郡其余之县镇,亦非幸事,末将看既然辽寇想要赚城,我等何不将计就计以破之?”班斿生性耿直,倒没有藏拙心思,便肃声回答道。

    “那倒是,只是程军门严令我等不可擅自出兵行事啊!

    一来么,若是让程军门知悉恐怪罪我等不守钧令;

    二来么,若是不能一击而中,我广安可就危已,

    某亦难断,班都尉你可有甚么计较?”

    楚孝德有些犹豫道,他其实最怕的就是广安地域生灵涂炭,不然早将那贼子韩建给杀了。

    但为了地方安危,他心中也是存了一举破敌的心思,这才会跟韩建虚以委蛇一番,见班斿道出了辽寇此番攻掠广安的用心,心中不免更担心了。

    “此事无妨,楚大人请看。”班斿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伸手在茶碗里蘸了些许茶水,在桌上画了几笔,便已将广安的大体形状画了出来,手指轻点着出言解释道:

    “贼子既是想要赚城,自然不敢露出行迹,而从受降城到我广安一路平坦,少有险要之处,欲要不惊动我广安守军的情况下,辽寇唯有在莽山、息烽山二处可供其选择。”

    “而这莽山乃是我广安通往受降城最近的道路,末将料定那辽寇必是暗中伏于此,打算等我军行至此处后伏杀我等,力求全歼我军,而后顺势攻城,到时候又有城中内应配合,便可一举破城而入。”

    “末将的意思就是出其不意,以夜袭攻之,兵无须多,三千精骑便可,纵使不胜,城中所剩之军依旧足以坚守月余,此乃是以小博大也,纵使程军门得知,也不会怪罪我等,楚大人大可放心便是!”

    “莽山?!”

    楚孝德呢喃了一句,伸手在桌上点了点,眉头紧锁,唯有眼中的精光不时闪过,班斿也不催促楚孝德下决定,而是好整以暇地品起茶来。

    “班都尉,您看辽寇会不会故意行此赚城之计,以诱我前去袭击?”

    楚孝德生性谨慎,将事情反复思量一番之后,心里不由大是赞同班斿的分析,然夜袭之事重大不敢轻忽,是以出言追问了一句。

    “可能性虽有,却是并不大,从此至莽山,若是骑军全速而行,也须一个时辰,若是有步军随行,就得半日。

    我等若是出城,想瞒过城中内应,非得夜行不可,待赶到莽山,天早已是大亮,又何谈夜袭之说?

    故此,末将以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倒是城中内应须得早早除之!”

    班斿想了想给出了个肯定的答复,言语间满是自信。

    “好,那就这么定了,此事就有劳都尉了!”一听班斿的分析,楚孝德便不在犹豫,当即下了决断。

    “事不宜迟,末将这就去着手安排!”

    班斿是个急性子,见楚孝德已经下了决心也就不在废话,而是站将起来拱手告辞,匆匆离开了太守府自去整军不提。

    “来人!”

    班斿去的匆匆,可楚孝德却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在书房里寻思了好一阵子,这才霍然起身,对房外喊了一声。

    “大人。”

    楚孝德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房中,却是一个身材干瘪的汉子,其对着楚孝德躬了躬身,恭敬地应了一声。

    “去!将那韩建盯紧了,看这厮都有什么动作。”

    楚孝德直截了当的下令道。

    “诺!”

    干瘪汉子恭敬地应了声诺,人影再次一闪,已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

    申时三刻,太守府后院的一间厢房中,刚受了楚孝德款待的韩建一身酒气地躺在榻上,微闭双眼,似乎是累得睡着了一般。

    然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其眼皮子一直在抖动着,显然不过是在装睡罢了,至于为何如此,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这位都尉大人,水来了。”

    这时虚掩着的门“咯吱”一声后,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一名双手端着铜盆的老妈子从外头走了进来,恭敬的向韩建招呼了一声。

    “嗯,放下罢。”

    听见响动,韩建猛的睁开双眼,见来人是个老妈子,脸色不由的一泄,可又不好发火,只能怏怏地挥了挥手,让其赶快出去。

    “都尉大人,听说您是从朔方来的?不瞒您说俺的一个妹子也嫁到朔方去了,听说是在朔方一个叫什么焚山的地方开了间酒肆,就唤作‘焚山酒坊’,听俺那个妹子说啊,在朔方一带很有名气的,不知都尉大人您可曾去过?”

    老妈子显然并不在意韩建的赶人举动,一边放下手中的铜盆,一边嘴里碎碎地念叨着。

    “焚山酒坊?某到是不曾听说过,在朔方倒是有个叫作‘焚山客栈”的地方,某到是常去,你别说他那里的那个啊酒啊,啧!啧!还真是天下少有……”

    老妈子的话音一落,原本满脸不耐的韩建立马来了兴致,笑呵呵地回应了一句,声音很是平和,可眼神里的激动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哎呀!瞧老婆子俺这个记性!上回俺那妹子回石城,还说起过那个劳什子焚山客栈,这才几天呀,老婆子转眼却全忘了个干净,倒叫都尉大人您看笑话了。”

    老妈子猛地一拍大腿,嚷嚷这道。

    “呵呵,这有什么,大娘你是年纪大了,健忘什么的很正常嘛!咱左右也算是个亲近之人,大娘若是有什么话跟你妹子要交待的,回头某帮着带过去便是了。”韩建听到此处,眼中就更是激动了,但仍旧不动声色的说道。

    “那敢情好,就是辛苦都尉大人您了,老婆子这里先给您磕头了。”老妈子一激动,作势便要下跪。

    “大娘,这个可使不得啊,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当不得大娘如此大礼。”

    韩建抢着上前一步,伸手扶那老妈子,趁势将一张纸条递到了对方手中。

    “哎呀,哎呀!那就真是太谢谢都尉大人您了,老婆子就是想跟俺妹子说一声,有空就多回娘家走走,这亲戚啊,不走那还是亲戚吗,家里人都寄挂这她呢。”

    老妈子飞快地将小纸条收到衣袖中,口中却是惊喜的嚷嚷着,而后又是作揖又是弯腰地告退了出去。

    “大娘您慢走,话儿某一准帮您带到!”

    韩建很是客气地将那老妈子送到了门口,这才回来一头倒在了榻上,不同的是其嘴角边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意,在塌上调整了下身姿,双眼一闭,酣然大睡了去。

    浑然没注意到墙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里一明亮的眼睛早将其一言一行全都收进了眼底……

    申时二刻,一身单衣的楚孝德在书房里不紧不慢地踱着步,看似一派从容淡定,实则微皱着的眉头却泄露了其内心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

    这也不奇怪,任是谁处在他的位置上,都淡定不了,大战在即,而城内又隐患重重,又有谁能真正能淡定得下来。

第六十九章 粮道被劫

    这一场大战下来,还赢得如此漂亮,牛皋自然也是兴奋得很,不过他却是不敢在李靖面前表现的太过得意,进入帐中便大步走到了李靖跟前,恭谨的行礼道。

    “过足瘾了?”

    听到牛皋的见礼,李靖将目光从书上移到牛皋的身上,嘴角一挑露出了丝笑意,调侃道。

    “嘿嘿,没呢,副帅!

    这辽军实在是太不经打了些,他奶奶滴,一点都不过瘾!”

    牛皋生性就有些混不吝,听道李靖出言调侃,登时便乐了起来,砸吧了下嘴吧,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说道。

    “哈哈,你这混汉,得了便宜还卖乖!罢了,本帅也懒得跟你计较,人呢?”李靖早就从探马处得知了整个战场经过,自然无需再问,而是笑骂一句问道。

    “回副帅,人已押到了帐外!”

    牛皋憨归憨,在大事上向来是不含糊的,听了李靖的话,脸上的嬉笑神情立马收敛起来,正颜抱拳回道。

    “带上来罢!”

    李靖不动声色地看了牛皋一眼,对其的表现甚为满意,便吩咐了一句道。

    “喏!”牛皋恭敬地应了声诺,转身大步走到大帐口处,喝道:“把那厮押上来!”

    “给我跪下!”

    听到牛皋下令,早已在帐外等候多时的骁果军军士连忙拖拽着五花大绑的耶律楚材进了帐中,将其重重的按到在地上。

    “你就是耶律楚材?”

    李靖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耶律楚材一番之后,淡淡的问道。

    “哼!某就是耶律楚材,你等要杀便杀,休得多言!”

    耶律楚材被李靖看得心里发毛,又不愿服软认输,便梗着脖子嘶吼起来,声音是不小,但一听就是色厉内荏罢了。

    “哦?你骨头倒是很硬啊?罢了,你既一心求死,本帅就成人之美,成全于你,来人拖下给我去砍了!”

    李靖看着色厉内茬的耶律楚材,又怎可能被他这点小伎俩瞒了过去,不过这耶律楚材对他来说也无甚大用,杀了也就杀了。

    是以便喝了一声,自有帐外亲卫一拥而上,摁着耶律楚才便向帐外拖了去。

    “啊!不,饶命啊,饶命啊……”

    耶律楚材不过就是佯装个样子,谁想到这周军统帅真要杀了他,登时慌了神,哀嚎着求饶起来,然帐内自然没有人为他这个敌人求情,牛皋更是不屑的冷哼一声。

    “辽军主力不日即到诸城,岳云你即刻传令诸军整军备战,以迎辽军!”

    处置了耶律楚材,李靖随即肃声向岳云命令道。

    “喏!”

    ……

    果然不出二日,辽国主力大军便到了诸城之下。

    自辽国大军抵达后,即列阵于周营地外的里许之地处,数十万兵马军旗猎猎遮天蔽日,用意自然是要以盛大的兵势动摇周军的军心,但周军大营之中驻扎的都是朝廷十二卫的百战精锐自然不会将这等场面放在眼里。

    “撤军五里,安营扎寨!”

    见自己的盛兵威压之势丝毫不起作用,耶律齐眉头一皱,沉声下令道。

    ……

    神武四年三月初九,

    李靖做在中军大帐之中,手里拿着刚送来的战报有些心思不孰。

    这段时间以来周军连胜辽军数场,但好运不可能总是眷顾他们,这不两日间周军的运粮队就被辽军劫了三次。

    因战事起得突然,李靖挥军诸城自是仓促得很,军中粮秣辎重也不可能带得充足,只能由主帅谢玄坐镇大兴府主持着粮秣辎重的调运。

    而周军后勤辎重大营就设在了抱寒山大营中,抱寒山位于崇岭余脉之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有大将军苏定方亲率左鹰扬卫主力坐镇抱寒山,自不虞辽军的突袭。

    然则从抱寒山大营到诸城这一段二百余里的路可就没那么好走了,其间地形复杂,既有高山丘陵、河流,又有密林荒原,能设伏的地儿实在是太多了些,兵力不足之下,纵使李靖再能也不可能做到处处设防。

    加之辽国大军虎视眈眈,李靖也不敢派出过多的兵力去押运粮秣,如此一来,就给了辽军趁火打劫的机会,就在昨日,又有一支运粮队被辽军给劫了个精光,押运的数千官兵力战不敌,全军覆没!

    至于粮秣辎重李靖军中还是有些的,支撑个十来日尚不成问题,可谁又知辽国大军会在此盘亘多久?这么点粮草显然是不够用的。

    这粮草自是还得运,但怎么个运法可保证安全,至少不能平白便宜了辽军,就成了李靖现在要解决的问题了。

    说到底还是兵力不足,倘若李靖手中能再多些兵马的话,不但粮草的问题,就是面对辽军主力也不用让他这么憋屈的缩着了,直接打过去就是了。

    李靖早已仔细算过了双方的实力对比,很清楚要拖住辽军主力让他们不敢妄动,最少也需要二十万的兵力,而眼下大营中拢共也就十七万多兵马,仅仅勉强够用罢了,换而言之李靖手中所握有的机动兵力根本就没有多少。

    纵使全都派出去押运粮草,也未见得便能震慑住偷袭的辽军,要知道昨日劫粮的辽骑可整整三万人,区区数千运粮兵无异于狼入虎口。

    可是再难也得打,必须将前来劫粮的辽军狠狠的教训一番,才能保证运粮队的安全,只是这仗该如何打就很有讲究了,毕竟李靖根本不想与兵力雄厚的辽军来个正面对决的。

    那就只能利用辽军劫粮的心理设计出个圈套来,当然了要想诱使辽军上钩,也绝非容易的事情。

    为此李靖独自一人在中军大帐中苦思良久,法子想了一个又一个,却都不敢言胜,毕竟手头上可用的兵力不多,想要在辽军的虎视眈眈之下,从大营中调太多的兵马又不现实,看来只能兵行险着一回了。

    “来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靖深知这个道理,又对着沙盘推演了几回后,猛的立起身来,高声对帐外道。

    “末将在!”

    听到李靖的呼唤,早已在帐外待命多时的岳云急忙走进大帐,抱拳行礼道

    “免了,昨日我军又有一支运粮队全军覆没,数千将士血染沙场,想毕你都知道了吧,本帅也就不多说了。

    唤你前来,便是要你率军前去押运粮秣,怎么样?可愿领命?”李靖虚抬了下手,目光炯炯的直视岳云肃然开口问道。

    “末将愿往!”

    听道李靖的命令,虽然明知道此去有可能一去不复返,但仍然没有丝毫犹豫的慨然应诺道。

    “好!不愧是鹏举的儿子,本帅命你即刻率控鹤军三千铁骑赶往抱寒山大营,到了之后将此信交于苏将军!他自会对你有所交代,你尽管照做便是!”听到岳云愿往,李靖的面容不由柔和了许多,将手中的密信递给岳云说道。

    “末将领命!”

    岳云忙接过密信,抱拳行礼道。

    “你下去准备罢!”李靖见岳云都听明白了,便摆手示意道。

    “喏!”

    ……

    就在周军大营陷入沉睡之际是,辽军大营却是热闹非凡,一场庆功宴正进行着,尽管劫粮只是一场小胜仗,可对于连番受挫的辽军来说,却是个振奋士气的好机会,耶律齐自是不会放过这等的机会,是以便下令大宴三军。

    “报,大汗,周军控鹤军一部三千余骑兵已离开大营,正在向抱寒山方向赶去!”

    就在帐中热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名探马匆匆而至,将周军的动向报了出来,一时间满场的喧嚣声顿时消失得的无影无踪,所有将领都齐刷刷地落在了眉头微皱的耶律齐的身上……

    “诸公对此怎么看?”

    耶律齐可不是等闲之辈,李靖能看清的事情,耶律齐同样也能,所以他才敢放心的派出大队兵马去截断李靖的粮道,欺负的便是李靖缺兵少将的窘迫。

    此时一听李靖又派兵去运粮,登时便起了疑心,但却并未说破,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问了一句道。

    “大汗,这有可能是周军营中无粮心慌了,所以又派军前去运粮!当然更有可能是其中有诈,明知道我们会劫粮还派军去运粮,怕是周军用心不良啊,还请大汗明鉴!”

    萧国徽率军连续三次成功的劫了周军的粮秣,自然得了个天大大彩头,但其并没有骄傲自满,依旧冷静异常,是以思虑了一番才出声向耶律齐进谏道。

    “嗯,萧卿所言有理,周军所来甚急其所携带之粮秣必然不多,急于运粮实属必然之事,至于其中有诈…”耶律齐听了萧国徽的进言后徐徐说道。

    “大汗,不要听萧国徽那厮说什么有诈不有诈的,奴下愿率本部兵马出击,定将周军绞杀当场!”

    出言的是辽国御前宿卫军副总管耶律保和

    “嗯!”

    耶律保和所部乃是辽国最精锐的骑兵部队之一,号“憾山军”,是辽国唯二的两大重骑兵部队之一。是以听到耶律保和的请战,耶律信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

    “大汗!”

    见耶律齐半响没有动静,耶律保和不由急了,再次抱拳请命道。

    “本汗的看法与萧卿一样,在本汗看来周军此番运粮是假,诱我军出击才是真,左右不过是伏兵之计罢了,却也无什么稀奇可言!

    想那不知从那个旮旯缝里冒出来的李靖小儿纵使狡计百出,然其兵少将寡又能奈我何,本汗看其就是垂死挣扎罢了,他既然敢设伏与我,那本汗就把鱼饵和渔翁一块都给吃了!”

    耶律齐没有理会耶律保和再次请战,而是神色激昂的说道。

    “大汗英明!”

    帐中诸将追随耶律齐已久,对耶律齐的判断向来信服的五体投地,是以一听耶律齐所言,帐内诸将齐齐恭维道。

    “好!”

    见帐内众将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耶律齐霍然站了起来,面色肃然的道。

    “耶律保和!”

    “奴下在!”

    耶律保和一听耶律齐头一个就点自己的名字,登时便激动起来,赶紧躬身应诺道。

    “本汗令你率憾山军为前锋,埋伏于虎头山一带,待得周军运粮队至,便出兵拿下粮秣,得手后即刻向西北撤退,若有周国大军来追不可恋战,可杀光运粮马匹即行撤退,若是周军紧追不放你可将其引进祁河原!”耶律齐挥着手,语气略显亢奋地下令道。

    “喏,奴下领命!”

    耶律保和听了耶律齐的吩咐,自是兴奋异常,赶紧应诺道。

第六十六章 夜袭2

    五更天刚到,月亮也隐入云中,天空阴沉沉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天上的群星也都已隐入了黑暗之中,倒是风吹的更大了几分,让林中树梢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的死寂。

    只见黑夜中有一行三十余人个个身背火罐小心翼翼的潜行在莽山的林中,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为首的一人是班斿的亲信部将广安军校尉章丘节

    此人虽勇猛不足,却有一项绝活让班斿十分看重,那便是林间潜行,只因其本就是山中的猎户,自幼便随其父行猎山林间,练得一手好猎术,自从投了班斿之后便一支统领着班斿麾下的探哨队伍。

    此番临危受命,章丘节自是不敢轻忽,领着两名好手为先锋,借助着林中树木的掩护,慢慢潜行着。

    莽头峰并不高,当先领头的章丘节三两下便已攀到了山腰处,刚从一块大石头后探出头来,但又很快地收了回去,一抬手对着紧随其后的两名手下比了个“止住”的手势,三人几乎是紧挨着贴在了大石头的背后。

    “噗、噗……”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一支十人编制的辽国游骑从右边的密林中冒了出来,沿着林间的空隙走到了大石头的附近,略一停留便即向左面行了去,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几乎就近在咫尺的章丘节等人。

    “走!”

    章丘节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听,转头摆手示意已悄悄跟上来的一众手下继续前行,但到了离顶峰不过十丈之地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停了下来,只因前方便是辽军的宿营地,虽说无什么遮挡可值守的兵丁确是不少,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被辽军发现。

    章丘节静静地趴伏在地上,借助着杂草的掩护仔细地观察着四周各处,待又一队巡哨骑兵从身前不远处行过之后,章丘节轻轻挪动身子,向身后打了个手势,旋即向前窜了出去,一众探哨见状,也紧紧地跟在章丘节的身后窜上前去。

    章丘节一行很快便窜到了山顶处,只见章丘节一蹿而起,双手各握一把匕首,猛力挥动间,准确无误地顶在了两名相距仅一尺有余的卫兵咽喉上随手一划,便划断了两名卫兵的咽喉。

    章丘节用身子一顶双臂顺势一收,将两具尸体拽入了怀中,又用力地刺了一下,确保二人已经了无生息,这才轻手轻脚地将两具尸体平放在地上。

    紧接着,回首朝后方学了几声鸟叫,便见三十余名探哨如幽灵一般从暗处窜了出来,急速地的攀上了山顶潜入了山顶的辽军营地之中

    ……

    “走火了,走火了!”

    “快救火啊!”

    “啊,救命啊…救命…”

    ……

    熊熊的火头先是从山顶上冒了起来,紧接着左右两边的密林也同时冒出了火光,被大风一吹火势便迅速蔓延了开来,没等在此地宿营的辽军官兵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大火已成了冲天之势,顺风便向山脚下的辽军大营蔓延了过去。

    山顶处的辽军被大火烧得惨叫连连,山脚下的辽军大营中听到声音,也是乱作了一团,不知所措的官兵们已是慌成了一片,到处是惊呼声和惨叫声。

    “大帅,大帅,不好了,山上走水了,走水了!”

    耶律楚材正自酣睡,猛然听得帐外一阵阵喧哗声,心中没来由的便是一阵不安,连忙起身刚想着问个究竟之际时,却见他的亲军统领慌不择路的从帐外窜了进来道。

    “什么……”

    耶律楚材不由大惊失色,连甲胄都顾不得穿,便冲出了大帐,出了大帐入眼便见外面火光熊熊,整个莽山都成了一片火海,连天都被映的火红一片。

    耶律楚材慌忙间就想下令整军之时,却听“轰隆、轰隆!”数十声巨响在营地中炸了开来,数十处营帐瞬间便燃烧起来,在被大风一吹,不可避免的在大营中快速蔓延开来。

    敌袭!

    耶律楚材在受降城下已是领教过了周军爆火罐的威力,只听这数十声炸响,便知道了是周军前来袭营。

    再看大营中到处是火光冲天,已是乱得不可收拾,不敢耽搁一把拽过亲卫手中牵着的战马,高声下令道:“吹号,传令全军即刻冲出大营!”

    “呜,呜,呜……”

    耶律楚材命令一下,凄厉的号角声便响了起来,一众跟无头苍蝇似的只知道在营地里乱窜的辽军官兵,立马便乱纷纷地聚集在一起向着营门冲了过去……

    莽头峰下的谷地为南北走向,呈葫芦行,两头大而中间小,且只有南边的出口因地势平坦些才可以行马。

    而北口则蜿蜒曲折,道路狭小,路上又多坑洼,马匹根本奔行不起来,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是以在耶律楚材一下令撤退,一众早就没了头绪辽军兵们纷纷抢马出营,拥挤着向北口疾驰而去。

    “呜,呜呜……”

    没等辽军冲出北口谷道,北口谷道外就突然响起了一阵号角声,旋即轰隆隆的马蹄声中夹杂着漫天的喊杀声向辽军袭来,令早就六神无主的辽军彻底乱成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该死!快,调头,调头!从南口撤!”

    听到北口处马蹄声大作,饶是耶律楚材生性沉稳,也一样沉不住气了,拧转马首,改变了突围方向向开路疾驰而去。

    北口虽宽,可也就只有二十余丈而已,只须数千骑守在此处,便足以彻底击溃现在这些早已无战心的辽军。

    他更清楚的是广安郡拢共也不过三千余骑兵,既然北口出现了周军大队骑兵,南口势必空虚,虽然不能驱马疾驰但也足可让他们逃出生天。

    辽军这样一来一去的折腾下,山上的大火借着风势早已快要烧到了大营里,马上就要与营中大火连成一片,若是再不走只怕全军都要交待在此处了。

    到了这个份上,耶律楚材也顾不上上什么军队不军队的了,衣甲不整的率领着一众亲卫率先冲向了南口,沿途也不知道撞飞了多少乱兵,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冲出了狭窄的南口,再回头望去,营中早已是烧成了残垣断壁。

    “吹号,聚兵!”

    望着谷地中的冲天大火,耶律楚材不由脸色铁青,气的心胆俱裂。在他想来兵力不多的周军依旧守在北口,只要他能整合出一支骑军,未必便不能将周军绞杀当场,只是他们一路行来早就将大部分马匹扔在了谷内,不过看再看了一下四处的散兵游勇,还是有不少马匹在的。

    耶律楚材一咬牙就打算聚兵反扑。

    “呜,呜呜……”

    耶律楚材的想法是不错,但事实却是残酷无比的,就在耶律楚材拼命整顿乱军之际,不远处的山壁后突然号角声大作,紧接着便是如雨点般密集的马蹄声,一大队一大队的大周骑兵从山脚处杀了出来。

    “杀!”

    看着着辽国残军在出口处的荒原上挤作一团,班斿登时便笑出声来,一挥手下达了攻击命令。

    他自己更是纵马冲在了最前面,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班斿的这个夜袭计划其实相当冒险的,最关键的一环便是能否能顺利纵火,幸亏章丘节总算不负所托。

    接下来还有一个关键点,那便是放在北口的虚兵会不会被辽军看破,毕竟那头的兵力仅仅只有一百余骑,只是用马匹拖着树枝掀起尘烟冒充大军罢了。

    如果辽军的统军将领英明谨慎些,极有可能看透周军的虚实,到那时辽人便可安然离开谷地。好在一切都跟班斿预想的一样没有意外发生,眼下辽军残部试图整顿兵马的举动更是给了大周骑兵一个冲锋破敌的大好机会,由不得班斿不兴奋。

    “不要乱,稳住,结阵,快结阵!”

    一众辽国官兵刚逃离火海,正惶惶之际,猛然见周军大举杀来,登时便乱了章法,人马践踏之下,死者不知凡几。

    直急得耶律楚材大怒不已,拼命喊叫着试图稳住已乱成一团乱麻的辽国兵马,但早已丧失战心的残兵败将们只想着逃走,根本无心听从耶律楚材的号令。

    眼见事不可为,耶律楚材懊恼的长叹了一声,放弃了最后的努力,一拧马首,领着百十名亲卫拨马便向西逃窜了去。

    “大周威武,大周必胜!”

    眼见敌军已是彻底乱了套,大周骑兵们的喊杀声更是响亮了几分,呼啸着冲过了两军之间的空地,直接杀进了乱军之中,只一个冲击,便将辽军残部杀得人仰马翻,群龙无首的辽军残部连一丝的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便四散逃开了去。

    杀,杀,杀!大周骑兵四散开来追杀着逃窜的辽国溃军,不停迂回穿插直到马力耗尽,才停下了追击的脚步,这场夜袭战方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至此,两万余来犯之敌能逃回受降城大营的不过千余人,余者不是逃散了,便是成了周军的刀下之鬼,要不就是被活活的烧死在莽山之中。

    而周军不过仅仅付出了百余人的伤亡而已。

第六十五章 夜袭

    “大人。”

    正当楚孝德来回踱着步的时候,房中人影一闪,早前领命的那名干瘪汉子再次出现在了书房之中。

    “怎么样了?”

    一见来者,楚孝德眉头扬了扬,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禀大人,已经查清了,府中内线是厨房的粗使婆子刘婆儿,其与韩建对过暗号后,其后便寻了个借口,到了城西的焚山药铺,入内一刻钟方出,随后便回了府中。”

    “刘婆子?焚山药铺?李家!

    哼!果然如此,真是该杀!”

    弄清了事情原委经过之后,楚孝德恨声说了一句,眼中的狠戾之气渐渐的浓了起来……

    高原的黑夜本就来得早,方到酉时,太阳便已落了山,唯有剩下一点的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渲染得火红红的一片,石城大街小巷间的行人也渐渐变得稀疏起来,到是天空中条状的白色炊烟却是渐渐的多了起来。

    炊烟袅袅直上云间,映衬得石城好一派祥和的气象,自是无人会注意到城西一栋大院子里正有一只雄鹰腾空飞起,展翅急速向西边飞去,于天色彻底黑将下来之际,飞到了莽山上空。

    绕着莽山的山顶盘旋了几圈,突地一头扎向了山上密林之中,一收翅已稳稳地落在了林中一名正衔着鹰哨的辽国士兵的胳膊上。

    “大帅,石城来的密信!”

    辽国士兵随即伸手稍稍安抚了一下有些躁动的雄鹰,随即从鹰腿上取下了一个小铜管子,忙躬着身子将小铜管递给了立在身旁的耶律楚材。

    “嗯!”

    耶律楚材先是点头嗯了一声,才不紧不慢地伸手,从管子里抽出了张小纸条摊将开来,细细的看了起来,不过片刻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

    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挥手,对着身边的一名亲事帐内下令道:“传令,全军就地宿营,严禁生火,不准高声喧哗,违令者,杀无赦!”

    “诺!”

    听到耶律楚材的命令,那名亲事帐内忙不迭的应了声喏,旋即转身快步出了山林,疾奔到莽山后头的一片谷地之中,将耶律楚材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两万名已肃然待命多时的辽国步骑这才松弛了下来,各自翻身下马,就地安营扎寨起来……

    亥时,夜已是很深了,偌大的石城早已沉浸在了梦乡中,宁静的夜色下,大街小巷里除了执行宵禁的巡防兵丁们尚在往来巡视之外,再无一丝的人迹。

    就在这等祥和宁静的氛围中,城西守备大营的大门轻轻的被打开来,一队队口衔枚子的骑兵牵着马蹄裹了麻布包的战马从大营里鱼贯而出,默不作声地沿着长街向城门处徐徐行去。

    “班都尉,若是事不可为,切莫强求,咱们只要守住了石城,也不怕辽寇能得了什么便宜去!”

    一身便装的楚孝德将班斿送到了城门处,末了有些个不放心的又出言嘱咐了一句。

    “楚大人请放心,末将自会把握分寸,断不会误了大事。”

    班斿与楚孝德共事了五年之久,一人管军一人管民,彼此间相处得甚是融洽,自是听得出楚孝德话中的真情实意,不过班斿却并不以为意,笑着拱了拱手,语气间十分自信的回答道。

    “嗯,那都尉一切小心!”

    见班斿如此自信,楚孝德也就不再多劝,而是拱手行了一礼道。

    “末将走后,城中诸事便有劳大人了。”班斿深深的看了楚孝德一眼说道。随后便翻身越上马背,率领着大军策马驰入了夜色之中……

    “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请大人发令!”

    班斿刚离去,忽人影一闪一身黑衣的干瘪汉子如鬼魅般地出现在楚孝德身旁,出言禀报道。

    “开始吧,毋不使一人走脱!”

    楚孝德看着干瘪汉子面色冷酷,满是煞气的说道。

    “诺!”

    听到楚孝德的命令,干瘪汉子应了生诺,忽的一闪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太守府后院的厢房中,韩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已经到了大半夜了他还是无法沉入梦乡,心头隐隐有些不安的情绪涌动着。

    却又不知问题出在了何处,左思右想之下,除了急躁的心思不孰外,什么也想不到,反倒令他更加忐忑了几分。

    “谁?”

    正这时耳朵一动,突地听到了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衣袂摩擦之声,神经登时便紧绷起来,豁然扭头向窗外望去,只见一黑衣人突兀的站在窗下,心下大惊跃身而起,大声喝问道。

    “哼!”

    黑衣人就站着那里,丝毫不在意韩建有什么动作,只是冷哼了一声直盯盯的看着韩建。

    “这位兄台,韩某乃受降城特使,不知兄台是?”

    韩建一边试探地问着话,一边将横刀握在手中戒备的看着对方。

    “哼!你就好好的在屋里呆着吧,等大人覆灭了那焚山药铺和李氏一族自会好好来找你问话的。”

    窗台下的黑衣人丝毫不在意韩建的戒备姿态,侧转过了身去,于月色下露出了张干瘪丑陋的脸庞,只见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讥讽了韩建一句。

    “杀!”

    事到如今,韩建又岂会不知自己的身份败露了,虽不清楚到底是在哪露出了破绽,这会儿也顾不得去多想,趁着干瘪汉子转身之际,大吼了一声突然挥刀向干瘪汉子砍去,直取干瘪汉子的头颈之间。

    韩建的刀又快又狠,而那干瘪汉子仍坦然自若的站在那里,待韩建的刀快劈到其身上的时候,只见一道青光闪过,干瘪汉子身前忽然出现了一面由青光组成的盾牌。

    “砰砰砰!”

    韩建的长刀连连砍在盾牌之上,竟连一起涟漪也没有溅起,让韩建大为惊恐。

    在韩建收刀想要再次劈出的时候,干瘪汉子身前的青光盾瞬间变幻化作一柄三尺青光宝剑被干瘪汉子握在手中直刺韩建面门而去,韩建见状大惊失色连忙用横刀格挡。

    “铛!”

    横刀与剑光猛然撞在了一起,只听一声脆响过后,韩建便被震得踉跄倒退几步差点摔倒外地,而干瘪汉子却依旧稳如泰山,双方不过一个照面的交手,便高下已分!

    虽说只是过了几招,可韩建却十分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可也不想就此束手就擒,于是便大吼了一声,飞身纵起,人在空中,一个半旋借势全力向干瘪汉子劈出了一刀,试图逼其让开窗口的位置。

    “刀法不错,可惜……”

    韩建这拼死的一刀不可谓不快,也不可谓狠,奈何落在了干瘪汉子这等高人手中,却是处处破绽,只见其手腕一翻手中青光剑便瞬间分化成数道青光剑芒,直刺韩建握刀的右手腕等处。

    “啊……”

    连中数剑之下,韩建再也稳不住身形了,不由得身子一沉整个人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惨呼不已,却再也无法站将起来……

    四更天,离莽山不到两里处的一处山头上,一身铁甲的班斿正趴在一块巨石的后头,面色凝重地眺望着远处在月光下清晰可见的莽山各处,眼神既有激动,也有期盼,更有着几分的担忧凝重。

    此番出战可以说是违了程万里的将令,若是胜了还好,可若是败了,班斿实在是不敢想象他的结果将会如何,然则箭已在弦上,想要收手也已经晚了。

    “吱吱,吱吱!”

    暗夜里突然响起了两声轻轻的鸟叫声,班斿细听之下一听,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神色,忙将手指一圈放在唇间也回了两声,便见山脚下的草丛一阵起伏,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数名黑衣探哨已猫腰潜行到了班斿身前。

    “情况如何?”

    班斿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了,等不及他们出言禀报,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回都尉,辽寇果然尽隐在莽山的一处山坳谷地之中,临时起了一座山寨,现已发现有明哨两队,暗哨亦有不少。

    另莽山上亦有兵马驻扎,只是山林太密,属下等只潜行了一段,就发现了不少的暗哨,怕敌人发现没敢再行深入,只得退回。”

    见班斿询问,为首的探哨赶紧将所探知的消息报了出来。

    “哦?”

    一听辽军布防如此严密,班斿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起来,沉吟了好一会……

    这莽山的地形相当独特,乃是由十余座高低不一的小山头所组成的一个小山脉。

    最高处的莽头峰,也不过只有三十余丈高下,但山上的树林却密得很,莽头峰下就有一块不小的平坦谷底,是个藏兵的好所在,别说是二万兵马,便是再多上一倍,也绰绰有余。

    在班斿看来,辽寇藏身此处实乃正常的事情,然辽军在莽头峰上也囤积了重兵可就有些出乎班斿的预料之外了,要想不惊动山上守军而攻击辽寇大营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看来只能兵行险着了!”

    班斿口中呢喃着,听得一众探哨一脸的迷糊,只是见班斿苦思,也无人敢开口发问,正自疑惑间,却辽班斿猛的抬起了头来,瞥了眼不远处的莽山,嘴角间露出丝丝森寒的笑意……

    注:

    枚子:古代士兵嘴里叼的小木棍叫做“枚”,古代行军时,常令士兵口里横衔一根小棍之类的东西,使他们不能讲话,保持部队肃静,以免被敌人发觉。

第六十七章 辽军南下

    ……

    正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当广安郡中楚孝德和班斿欢天喜地的时候。

    受降城下的辽军大营中,耶律齐就显得很不高兴了,受降城战况并不容乐观,而被他派出去打草谷的耶律楚材又被人包了饺子。

    这等局面自然不是耶律齐所想要的,面对着两路残局烂摊子,耶律齐的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虽不曾朝帐内诸将发火,可那张阴沉沉的脸却令帐内诸将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噤若寒蝉的低个头,生怕被耶律齐逮住个由头好生修理一番。

    “禀大汗,耶律楚材元帅在帐外求见。”

    就在一片死气沉沉中,一名侍卫从帐外走了进来,向耶律齐拱手禀报道。

    “嗯?”

    一听到“耶律楚材”这个名字,耶律齐原本阴沉的脸瞬间就变得更不好看了。

    耶律齐脸皮抽搐了几下,到底还是强忍住发火的冲动,也没开口说话,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挥手示意侍卫将耶律楚才带进帐来。

    “嗡……”

    耶律楚才在大帐门口刚露面,帐内诸将们就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概因耶律楚材现在的形象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只见其光着上身,双手向后绑缚,背后还像模像样的背了几根荆条似的玩意儿,活脱脱一个负荆请罪的样子。

    “大汗!臣弟实在是罪该万死,中了周人的奸计,白白折损了近二万兵马,还请大汗发落!”耶律楚材跪在中军大帐内,满脸羞愧的说道。

    “行了!此事也不全怪于你,你起来吧。”

    耶律齐也是有些怒火中烧,但谁让耶律楚材是他的亲弟弟呢,而且还弄了一出负荆请罪的好戏码。

    让他是杀也不能杀打也不能打,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摆了下手,语调尽量平淡地说了一声,算是就此饶了耶律楚材。

    “多谢大汗宽宥,臣弟愿为大汗前驱,以求戴罪立功!”

    耶律齐既已下了令,自有边上侍卫走上前去,将耶律楚材身上负荆请罪的“道具”全都解了下来,得了自由的耶律楚材却依旧不敢起身,而是磕头如捣蒜的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本汗现在命你大军先锋,兵发诸城,若是再败,本汗定会严惩不贷!”耶律齐肃容说道,对他这位弟弟耶律齐还是跟欣赏的,自然愿意再给与一次机会。

    “谢大汗!谢大汗!臣弟此次绝不会再负圣意!”

    耶律楚才一听耶律齐准了他的奏请,不由面漏喜色连叩头谢道。

    “大汗,奴下以为万万不可向诸城进兵,此时周军初至诸城士气正旺,我军实在是不易轻动啊,不若让周军自来受降城,我等也好以逸待劳。”

    兀术赤见耶律齐有意发兵雍州腹地,心中一急不由站出来进谏道。

    “是啊,大汗,我军猛攻受降城,不怕那周军不来,以逸待劳之下,何愁周军不破!”

    “禀大汗,受降城未破,我军若是深入雍州腹地,万一战事不利恐后路不保啊,奴下看还须谨慎些好。”

    “大汗,周国屯重兵于诸城,分明便是要引诱我大军前去,想来其中必定有诈,奴下以为还是以静制动最为妥当!”

    ……

    听闻耶律齐打算进军诸城,深入雍州腹地,帐内诸将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纷纷出言劝说道……

    面对诸将们的进言,耶律齐没有丝毫表示,只是静静地听着,只因诸将所说的理由他都不知已经在心里算计过多少回了,又怎会不清楚草率进入敌人腹地的不利之处。

    只是奈何局势如此,由不得耶律齐不做出选择啊,其中最关键的地方还是他实在是拖不起了啊,数十万人马每天的消耗都是一笔天文数字,他可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在这里干耗着,只能冒险进入雍州腹地。

    他此次率军劫掠周境,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够弄到足够的粮食,草原上可是还有无数的子民等着他抢的粮食救命呢,哪有时间在这里干耗着。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后悔,当初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好好的软柿子不捏,非得来触大周这头猛虎的眉头。让他现在进退两难。

    当初要是率这五十万大军随便去宋国溜达一圈,想来不用开战那宋国就会乖乖的送上粮草吧?哪有现在这么多的麻烦事。

    难不成因为有了这五十多万大军在手,自己有些飘了?

    “都说完了么?”

    耶律齐素可不是个束手待毙之人,既然打定主意非战不可,他自是不会因众将的反对而作罢。

    待得诸将都发表过看法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吭了一声道。

    “大汗,奴下还是那句话,与其深入敌境,还不如猛攻受降城,以诱敌来援,我等自可坐收渔翁之利。”

    一听耶律齐语气不对,诸将自是不敢再随意开口,倒是最先站出来的兀术赤依旧不肯更改初衷,固执的进谏道。

    “兀术赤元帅你所虑很有道理,只是若是周军不来呢?”

    耶律齐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将出来,而是反问了一句道。

    “啊!这……?”

    兀术赤的战略眼光还是很高的,只是他把目光都聚焦到军事上了,根本就没有向别的方面想。

    “本汗也希望那谢玄来援,可是谢玄既然已经驻兵诸城了,显然是打定主意拖延了,这受降城?本汗想他是断然不会来的。

    既然他不想来,那本汗就去找他好了,让他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这才能发挥我军兵力雄厚的优势来!”

    耶律齐猛的站了起来,以凌厉的眼神扫了一下诸将,语气决然的说道。

    “大汗英明!”

    耶律齐在大辽乃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他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诸将纵使再不愿也不敢出言反对了,只能是齐刷刷躬身领命。

    “诸公,此战事关我大蕃辽气运,惟有敢死战者,才能得生存的机会,本汗在此拜托诸位了!”

    “愿为大汗效死!”

    耶律齐的话都已说到了这份上了,众将心里不管想什么,怎么着都得表一下忠心。

    “好!那我等就在诸城与周军决一死战!”耶律齐大喝一声。

    “耶律楚材!”

    “奴下在!”

    “本汗令你率三个万骑为先锋,即刻进军诸城!”

    耶律齐面色冷峻地扫了一眼耶律楚材,沉声下令道。

    “诺!”

    ……

    耶律齐一连串的命令下得飞快,安排大营中的诸军先后开拔,唯留耶律信率本部兵马屯于受降城下,以监视城中守军的动静。

    自己率全部主力共计四十万大军绕过受降城,直奔诸城而去……

    “禀大帅,辽军先锋已到了兴元!”

    诸城外的周军大营中,李靖正在中军大帐里,站在一副巨型沙盘前,与一众将领推演战局。这时一名探马匆匆而入禀报道。

    “嗯!”

    谢玄没有抬头,摆了下手示意那名探马退下。

    “副帅,这辽军玩什么幺蛾子,这都三天了才到兴元,莫不成他们以为这是在游玩呢?”

    李靖浑不在意,一旁的牛皋却是忍不住了,凑到李靖身旁,嚷嚷了一句道。

    “你说呢?”

    李靖撇了一眼牛皋,便知牛皋定是又手痒痒了想要打前锋,也懒得跟其计较,不咸不淡的反问了一句道。

    “嘿嘿,副帅,您是知道的,俺骑军向来都是打头阵的,这辽军前锋就交给俺了,俺可以立军令状,保证打的辽军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哩!”

    牛皋皮得很,见谢玄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也不以为意,而是嘿嘿一笑索性将话挑明了道。

    “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本帅准了,既然他们已经过了兴元,那明日必到诸城了,本帅就命你率本部兵马出战!”李靖倒没驳了牛皋的面子,而是笑咪咪的直接给出了命令。

    “诺!末将必不负副帅所托,定要让那帮子辽军好看!”

    对于手下的精锐重骑兵,牛皋可是有着绝对的信心,一听到李靖的命令,牛皋登时便兴奋得直搓手,乐呵呵地领了命,自去准备出战不提。

    “副帅,辽军势大,牛皋麾下的骁果军虽然都是重骑兵,但也只有万余,兵力是否稍嫌不足,万一要是有个闪失,岂不挫了我军的锐气?”

    当着牛皋的面,诸将自是不好明言,待其一离开,控鹤军统领岳云就率先站了出来进言道。

    “副帅,岳将军所言甚是,辽军前锋可是足足有五万骑兵,若是正面对战,恐怕难保无虞,还请副帅三思。”坐在一旁的左武侯卫大将军刘牢之说道。

    “是啊,副帅!”帐内的其他将军们也附和道。

第六十八章 小胜一场

    “无妨,牛皋此人胆大心细,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再说了只是区区数万轻骑罢了,本帅相信牛皋他能应付的来。”

    李靖自然明白众人的担心,但却不以为意,在李靖看来,区区数万辽国轻骑,还不至于给骁果军带来多大的威胁,顶多也就是麻烦些而已。

    他现在最紧要的还是想方设法将辽国的数十万大军给拖在诸城,至于胜败如何,对于李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要能实现他目的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胜利。

    “是,副帅!”

    众人见李靖决心已下,纵使心头尚有疑虑,也绝口不再提起。

    “本帅预计辽军主力不日就会到达诸城,我军各部兵马方自集结,又多地方府军,配合上实在是颇有生疏之处,你等要多费费心,多多磨合诸军,务必使大军如臂使指。”

    李靖看着众人还是心存疑虑,但并未多言,而是笑着对众人说道。

    众人听到命令忙起身抱拳应诺后退出帐外

    见众将都出了大帐,李靖长出了一口气,脸色不由凝重了几分,他刚才轻松的样子也不过是做给将军们看的,免得让众人压力过甚影响军心。

    饶是李靖生性坚韧,面对着这等大敌压境的局面,也根本轻松不起来,要知道杀来的辽军可是足有四十万之多,而大周集结起来的军队满打满算也不到二十七万人,这其中还有近一半是地方府军,战力堪忧又相互间缺乏磨合,在这种情况下,真要跟辽国大军来个硬碰硬,简直是自找死路。

    ……

    三月初旬的雍州高原山地间到处是繁花似锦,绿意盎然。

    耶律楚材正率领着数万骑军纵马行进在前往诸城的官道之上。

    “报,元帅!前方三里处发现周军骑军,约有上万人!”

    就在耶律楚材兴致盎然的四处观望着与草原截然不同的景色时,一名探马从前方疾驰而来,滚鞍落马,单膝跪在耶律楚材马前禀道。

    “哦?”听到前方有周军骑军时,耶律楚材一愣,不由又想起了自己在莽山时的遭遇,眼珠子登时便红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全军听令,整军向前,给我荡平周军!”

    耶律楚材红着眼睛,手猛的一抬,高声呼喝着下达了前进命令。

    “呼嗬,呼嗬……”

    耶律楚材命令一下,一众辽军官兵立马跟着呼喝了起来,还真颇有一番威武气势

    ……

    “报,将军!辽军正向我军疾驰而来!”

    “列阵!”

    骁果军阵前,牛皋策马而立,听到探马的汇报,便一挥手大喝道。

    ……

    不多时便见前方烟尘大起,无数的辽国骑兵正纵马奔驰而来。

    “都给我听好了,大汗有令,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否则全军尽斩!”

    看着前方正严阵以待的周军骑兵,耶律楚材高举着弯刀大声对麾下呼喝道。

    “呼嗬,呼嗬……”

    听到耶律楚材的呼喊威胁,一众辽兵心头的野性登时被激发了出来,一个个红着眼嘶吼了起来,挥舞着手中弯刀向周军杀去。

    “汉庭,胡言!”

    见辽军呼喝着杀上前来,牛皋大喝一声。

    “末将在!”

    牛皋话音一落,身后两骑便闪了出来。

    “你二人各率本部一千骑兵分左右两路出击,分击辽军两翼!”

    “末将领命!”

    王汉庭胡言各自躬身应诺,便策马冲回了本阵,呼喝着率军向两翼散去。

    “呜,呜呜……”

    “弓箭手准备!”

    见到辽军越来越近快,牛皋大声命令道。

    “放!”

    骁果军果然训练有素,听到牛皋的命令后,骁果军的军士们几乎同时张弓搭箭把箭射了出去,一拨拨羽箭于列中腾空而起,呼啸着划破长空,如雨点般地落入了辽军阵中,一时间无数辽军被射落马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马蹄踩成了肉泥。

    骁果军所用的六石硬弓远非辽军的小角弓可比,射程远,特制的箭头穿透力又极为强劲,箭雨中几乎每三四箭就能杀死一名辽军。

    “放!”

    “放!”

    骁果军连续的几阵箭雨过去后,疾驰而来的辽军中一时空旷了许多,几乎还未到周军跟前,就被骁果军消灭了至少四分之一的兵马。

    就连耶律楚材身上都中了数箭,好在他穿的是天下少有的宝甲保住了姓名,否则早就交代在冲锋的路上了。

    “快!快!给我冲!”

    眼瞅着情形不对,耶律楚材便有些急了,一边怒吼着一边纵马疾驰。

    “举刀!”

    见辽军已近在眼前,牛皋率部先是缓缓前压,随即大吼一声,霎那间无数把雪亮的横刀齐刷刷地举了起来,如刀林一般,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杀!”

    牛皋举刀大吼了一声“杀”后,一马当先的向辽军冲去,一万名早已等候多时骁果军铁骑如同龙卷风一般大喊着冲上前去,如雷的马蹄声让大地都为之震动,一时间烟尘滚滚而起,冲天的杀气嗬得原本就有些慌乱的辽军更加的混乱了几分。

    砰!砰!砰!

    不过片刻牛皋便率骁果军冲进辽军阵中,霎时间不知有多少辽军被骁果军巨大的冲撞力硬生生的撞飞了出去。

    仅一个冲锋而已,辽军的阵型便被骁果军截成了数段,霎时间喊杀声惨叫声在辽军阵中接连响起,让辽军首尾不能相顾,只能各自为战。

    骁果军士们口中喊杀着,手起刀落间就将身旁的辽军纷纷斩落于马下,又向四周的辽军杀了过去。

    而混战中的辽军士卒纷纷举着弯刀的向着骁果军身上砍去,只是除了四溅的火花外,竟然连个印痕子都不曾留不下,让辽军砍的都有些绝望了。

    逃,赶紧逃!眼瞅着自己根本就对周军造成不了伤害,又见左右两翼又有数千骁果军喊杀着冲了过来,一时间恐惧涌上心头的辽军士卒们再也顾不上甚么死命令了,拨转马首就向后散逃了开来,其他辽军见此也纷纷拍马逃命,霎时间辽军就崩溃了。

    耶律楚才也率手下一众亲卫正与骁果军拼杀着,说起来耶律楚材也算是一员猛将只见手起刀落见就有一名骁果军骑兵被他活活劈成两段,四处攻杀间竟无一合之敌。

    只是他再勇猛也挽回不了辽军溃败的命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部被周军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绞杀得七零八落四处逃散,

    在见越来越多的周军骑兵向他身前涌来的时候,大惊之下也随着溃兵向战阵之外冲去,只是刚出战阵入眼便见前方正有百余骑兵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耶律楚材!某看你那里跑!”

    只见为首的一名魁梧将领向耶律楚材大喝一声,铜铃般的眼睛杀意腾腾的盯着耶律楚材,来人正是骁果军统领牛皋。

    “杀…杀呀…!”

    见此耶律楚材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眼见逃跑无路,耶律楚才一咬牙红着眼睛率先向前方的骑兵杀了过去,

    “哼!”

    堵住耶律楚材退路的牛皋见耶律楚材向他杀来,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脚下一点马腹,纵马便迎上前去。

    “杀!”

    快到耶律楚材跟前时,牛皋大吼一声提刀便砍了过去。

    “锵……”

    耶律楚才见那牛皋挥刀向他砍来,连忙抬刀格挡,只听“锵”的一声双刀猛的对撞在了一起,耶律楚材手中的弯刀瞬间飞了出去,人也被撞的要跌落马去。

    “过来罢你!”

    两人的马速都很快,交错的瞬间牛皋大手飞快的一捞,拽住了耶律楚材腰间的束带,大吼了一声,手一用力硬生生将失去平衡的耶律楚材硬拽离了马背,顺势一甩将其抛在了地上。

    “啊!”

    耶律楚才猛然间被摔在了地方,剧痛之下不由惨叫了一声。

    可性命要紧,顾不得浑身的酸痛翻身而起,便要撒腿逃跑,只是没等其迈开腿,数十名骁果军骑兵已如风般杀到了近前,将耶律楚材团团围住。

    完了!耶律楚材本就不是视死如归之辈,一见被数十把长刀指着,不由眼睛一闭,神情黯然的举起双手。

    “将他给我绑起来”牛皋吩咐一声,便率部纵马向正在激战中的战场而去,只留下二十几个骑兵看守耶律楚材。

    此时的辽军早已经是溃不成军,又被像下山猛虎一般的牛皋一阵猛杀猛砍,辽军更是四散逃了开去。

    但骁果军都是重骑兵没有辽军轻骑跑到快,只能眼睁睁看着不少辽军逃跑,无奈之下便冲着那些尚未来得及逃走的辽军残部围杀了过去。

    不多时辽军残部便已被骁果军扑杀一空,只留下无数的无人战马在战场嘶吼着。

    “将军!所有辽军残部都已消灭干净了!”一名骁果军都尉向牛皋禀报道。

    “嗯!尽快打扫战场,撤!”到了此时牛皋才送了一口气,然后命令道

    “带上这货,走!”说着又斜眼看了一眼耶律楚才道,便飞马向诸城而去。

    ……

    诸城大营中,一身戎装的李靖正端坐在中军帐内,只不过并不是在研究什么战法,而是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本书看,一派悠闲自得的样子,丝毫没半点大战即来的紧张感,有的只是淡定从容的气度。

    “禀副帅,牛皋将军大胜回营,现已至帐外。”

    大帐的门帘子一掀,一身整齐甲胄的岳云从帐外快速走了进来,兴奋的向李靖禀报道。

    “让他进来!”

    大胜一场自然是喜事,不过么,李靖却并没有表现出太过的激动,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声,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毕竟骁果军的实力如何李靖心中有数,打赢辽军本就属该当之事,若是败了,那才是怪事一桩,李靖想知道的仅仅只是胜利到了何程度。

    “诺!”

    岳云生一听李靖发了话,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大步走出帐外,旋即便陪着牛皋从帐外走了进来。

    “末将,参见副帅!”

第七十章 虎头山之战

    “萧国徽!”

    耶律齐又将目光瞄向一员书生模样的中年将领,沉声命令道。

    “奴下在!”

    “你率本部骑兵悄悄潜到祁河原唤龙山一带隐伏待命,一旦耶律保和将周军引入祁河原,你便即刻挥军杀出合军击之,务必全歼周军!”耶律齐面色冷峻的下令道。

    “诺!”

    “阿史那!”

    “奴下在!”

    “本汗命你率本部兵马,埋伏于虎啸峰一带,待耶律保和率军袭击周军运粮队时,截其退路!”

    “诺!”

    “各部兵马今夜三更起行,人衔枚,马上嚼,务必于天亮前赶到伏击地点,其余各部随本汗镇守大营,牵制李靖主力,不得有误!”耶律齐大手一挥,肃声说道。

    “诺!”

    诸将们连忙躬身领命……

    神武四年,三月初十,晴,阴沉了数日的天空豁然开朗,碧空万里,艳阳高照,岳云显然无心去欣赏这等美景,只是面色严峻地端坐在马背上。

    两天了,自打从抱寒山大营出来,在路上已是行了两天,每天都有些提心吊胆的,即怕辽军来袭,又想让辽军来袭,两种矛盾的思绪交织在一起让岳云几乎夜不能寐

    原本半天的路程被岳云拖拖拉拉的愣是走了两天,虽然一点状况也未发生,可就算这样岳云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因前方的虎头山已是最后的山地了,过了虎头山后,到诸城的路途就是一片平原了。

    “将军,有些不对啊,这都已过了联络的时间了,怎地都不见探马回来报信,难不成有埋伏么?”

    岳云倒是能沉得住气,可其副将杨恒却是耐不住了,眼瞅着日头渐已偏西,心中的焦虑更甚了几分,是以凑到岳云的身边,低声地说了一句道。

    “唔……嗯?”

    岳云也觉得情形有些不对,刚想说些什么时,突然见一骑亡命向他冲了过来,岳云的瞳孔不由的紧缩……

    “该死!”

    岳云眼神很好,尽管冲来的那一骑离着尚远,可他却已认出了来者,赫然竟是早先派出去侦查的一名侦骑校尉,瞧其那惶急的样子以及浑身的鲜血……

    “杀啊,莫要走了周军,冲,冲啊!”

    就在岳云想说什么的当口,一阵烟尘从里许外的山包后扬了起来,无数辽国骑兵嘶吼着杀了出来,如洪水般地紧紧追在那名疯狂打马逃窜的周军校尉后头。

    让原本尚算有序的大周民夫们立马全都乱了套,乱哄哄地丢下满载的车马,疯狂地撒腿向后逃了去,整个运粮队就此陷入了崩溃之中。

    “杀了拉车的马,撤!”

    眼看着辽国大军已杀到近前,岳云自是不敢耽搁,大吼一声命令道。

    正自待命的控鹤军军士们听到命令,纷纷出刀斩杀了拉车的马匹,然后跟在岳云身后,向虎头山方向疾驰而去,其状看上去甚是狼狈。

    “吹号,收兵!”

    耶律保和手持马槊追赶了一段后,见周军压根没有交战的意思,也就不再强行追赶,下令全军撤到粮秣车队所在处。

    “将军,您看,全是大米!”

    方一回到车队处,便有数名辽军士卒用刀子挑破了大车上的麻袋,露出了内里满满当当的粮食,登时兴奋的向耶律保和高呼道

    “好,快,将死马都搬开,换好马,我们走!”

    耶律保和原本还担心周军这支运粮队是西贝货,但见车上全是大米,自是彻底放心了下来,但却不敢在原地多加逗留,急吼吼地下了令。

    换马匹倒是很快,一众辽国士兵七手八脚地搬开了被周军杀死的马匹,又忙乎着将战马系在了车辕上,只是满载的马车实在是太沉了些,任凭赶车的官兵如何驱策,行进的速度就是快不起来。

    “将军快看,有周军追上来了!”

    辽军尚未走出虎头山一带,后头的烟尘已然大起了,一名负责殿后的辽国游骑自是不敢怠慢,忙策马冲到了耶律保和的身旁,高声禀报了一句道。

    “阿哈,果然有伏兵,儿郎们,杀了拉车的马,跟我撤!”

    耶律保和乃是积年老将,只瞄了眼烟尘翻滚处,便已明了杀来的周军足足有数千之数,显然正是先前的运粮兵马,心中不禁暗自佩服耶律齐的先见之明。

    这便哈哈大笑着一扬手,下令全军将粮车丢下,率部头便向着北面的祁水原逃窜了去,只是速度并不算快,显然是有意压住了马速,为的便是引周军伏兵前来追击。

    “全军止步,就地防御!”

    耶律保和所部演技虽佳,奈何周军压根儿就没有追击的意思,一冲到粮车所在地,便收拢了兵马,也不去搬开那些被辽军杀死的马匹,而是就地摆出了个防御阵型,于此同时,后队的周军却是全都跳下了马来,围着拉粮的诸多马车紧张地忙乎了起来。

    “哈,这帮周军还真是要粮不要命,当真找死!快!发信号!”

    耶律保和逃了一会儿之后,见周军良久都不曾从虎头山中杀出,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也不急着赶路了,缓缓地收住了本就跑得不快的战马,一挥手下令道。

    “诺!”

    耶律保和此令一下,自有一名亲卫高声应诺,急匆匆的奔向不远处一座低矮的小山包,取出了火石,将早已准备好的草堆点燃,霎那间,混合了狼粪的草堆火头大起,片刻便有一股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了。

    “全军出击!”

    虎啸峰位于虎头山谷道的四里外,阿史那率部密伏于此已有二日之多,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此时一见狼烟大起,登时兴奋得一个跃起翻上了马背,大吼一声,率部冲出了虎啸峰谷地,急匆匆地沿着山地间的谷道一路向虎头山狂奔而去。

    “快点,再快点,加快速度!”

    狼烟起得极为突兀,又是在这等碧空万里一下,自是格外的显眼,岳云自是不可能瞧不见,一想到辽国大军即将杀过来,不由便出言催促起来众军。

    “将军,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听见岳云的催促声,一众将士们自是纷纷加快了手下的动作,不多时一名负责指挥的都尉见诸事完毕之后,赶忙跑到岳云的马前,高声禀报了一句。

    “好,都上马,准备撤退!”

    岳云怕的就是事情尚未就绪,而敌军便已杀至,若是如此歼敌大计势必就此落空,此时见手下众军总算是及时忙完了相关准备,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松,也不再多废话,一挥手下令道。

    ……

    “周贼休走,留下命来!”

    阿史那一向是镇守在辽国石国之内,还从不曾与周军交过手,打心眼里不觉得周军有多强大,加之这一路跟着耶律齐行来,又始终不曾捞到仗打,心里头早就憋着一股气。

    是以一见狼烟大起,便率部冲将过来,还没等耶律保和所部从正面杀来,他倒是先从虎头山南边谷道之中杀出,急袭岳云的后路,一边纵马疾驰着,一边大声嘶吼着,唯恐周军不知其杀到一般。

    “他奶奶的,阿史那这个该死的混蛋!”

    耶律保和尚未来得及整队返回,便见虎头山方向的烟尘已是大起,耶律保和这时候怎会不知道阿史那这厮在贪功,登时便是一阵火大,气得大骂了一声。

    索性也不整队了,狂啸了一声:“跟某杀过去,莫要走了周贼!”一马当先地便向原路冲了回去,率部直奔谷道的入口处。

    “全军下马,上山!”

    阿史那这一贪功冒进之下,不止令耶律保和暴跳如雷,也令正准备撤退的岳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可没想到辽国大军一来便是两路兵马,这与原定的作战计划明显有出入,

    眼瞅着两路辽军一前一后地夹击而来,岳云额头上的汗水便不短的涌了出来,要知道控鹤军可是重骑兵部队,只有冲锋的时候才能发挥出起威力,但现在根本就没有给他整队冲锋的时间,而且这谷道也不适合大规模重骑兵作战。

    而且他很清楚的是光凭着其手下这么点兵马,无论如何都无法挡住两路辽军的合击,

    想要在数万辽军的包围中杀出重围,更是比登天还难,心急之下,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大吼了一声,翻身下了马背,率领着一众手下向北面较高的一座小山上冲了上去。

    “列阵,快,列阵!”

    虎头山一带都是些小山,最高也不过三十余丈,坡度也缓,并无什么天险之处,周军所上的这座山也是如此,除了有丁点的地利优势之外,实在没什么优势可言的,然则情急之下,岳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冲上了山顶便即高声喝令全军紧急布防。

    好在控鹤军官兵都是训练有素之辈,尽管处于慌乱中,却依旧能按令行事,总算是抢在辽军杀到前勉强弄出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地。

    “快抢粮!”

    阿史那部到得快,一见对面耶律保和所部也已冲到近前,阿史那可不想将得粮的功劳平白让与耶律保和,便高呼了一声,下令手下儿郎冲上前去,欲先将所有的粮车控制在手中。

    “给控制粮车!”

    耶律保和所部虽然略迟了一步,可也落后的不算太多,他同样不在乎已上了山的那么点周军,一门心思的也是要夺得粮秣之功,所以一见阿史那所部径直奔粮车去了,立时便急了起来,一挥马槊,下达了与阿史那一样的命令……

    粮秣对于军队的重要性自是毋庸多言了,此番辽军之所以攻掠大周,为的不就是想抢到足够的粮食么,如今眼前就放着如此多的粮草,哪有不抢的道理,甭管对面冲来的是不是友军,这粮都得先抢到自家手中才成。

    就是抱着这种心态,两路辽军互不相让的都向着粮车停放处冲了过去,根本无人去理会山头上正紧张布阵的大周兵马,当然也就没人发现那些粮车里的蹊跷处。

    “阿史那,你什么意思,为何提前发动?抢功也不是你这么个抢法啊!”

    两路辽军互不统属,彼此间自也就谈不上什么谦让了,都想将粮车给待回军中,问题是两部先后而至,如此一来,双方的矛盾也就难免了,不止是下头的兵将们围着粮车吵成了一团,便连自认吃了亏的耶律保和也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阿史那的身前,挥舞着马鞭,怒吼着喝斥道。

第七十一章 心生退意

    “耶律保和,你休要胡扯,是你自个来的迟,某是奉命出击,你没看见周军一个不落都呆在那山上么?嘿,某看是某些人骑术不精,却怨别人跑得快?哼!”

    阿史那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住,见大部分粮车都掌控在自家兵马手中,他可没让出去的打算,是以毫不客气地出言反驳了耶律保和一番。

    “滋滋滋……”

    就在两路辽军争执不下之时,一阵阵轻微的滋滋声突然在粮车里响了起来,伴随着这古怪声响的是一股股青烟从车上的粮堆里飘了出来,带着刺鼻的硝烟味儿。

    “不好,粮车着火了,快救火,快救火啊!”

    正在争执中的辽军官兵们看见一辆辆粮车突然冒起了青烟,纷纷大喊了起来想要前去救火,正这时异变却突然发生了!

    “轰,轰……”

    一辆辆马车突然炸裂了开来,一连串的轰天巨响中,无数的碎片、杂物如闪电般向四周射去,霎时间便将簇拥在马车旁的辽军炸飞了一大片,两路辽军足足二万多的先锋部队,便在这阵猛烈的爆炸中炸的七零八落,纵使侥幸未死的,也都是身上伤痕累累,

    离得稍远的官兵虽不曾被炸伤,可胯下的战马却受到了惊吓失去了控制,被颠下马背的辽军不知凡几,一时间惨嚎之声此起彼伏地在谷地里响成了一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阿史那光顾着与耶律保和争吵,倒是不曾靠近那些运粮车,待到巨大的爆炸声消停下来之后,入眼就见整个谷地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残肢断臂,无数的伤兵躺在地上惨嚎着,让其楞在了那里,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死活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啊……”

    相比于阿史那仅仅只是受了些惊吓,耶律保和就比较倒霉了,他策马所立之处是在靠近粮车的一侧,虽不曾命丧黄泉,却也被飞溅的铁片硬生生的削去了一节手臂,巨大的疼痛感让耶律保和和那些伤兵一样惨嚎起来。

    “这,这,这……”

    不止是辽军被这巨大的爆炸所震撼,远在山头上的控鹤军军士们也同样被震撼的不轻,岳云目瞪口呆地望着山下的惨状,这些粮车可都是他亲自监督装运的,其中装的什么自然知道,除了每辆车表层的麻袋里装的是真正的大米之外,其下的麻袋里却都是装的大周秘密武器——爆火罐。

    至于先前岳云的一众手下则是在忙着为每辆车里的爆火罐布置引线,以细线牵引到路旁,只要辽军纵马冲来,必会扯动这些细线,从而将倒吊在爆火罐引线上的白磷袋打开,这白磷一遇空气便会自燃,从而将引线点燃。

    其结果便是先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只是岳云虽然知道爆火罐的威力,但从未想到这爆火罐集中到一起用会有这么大的威力,简直是惊天撼地啊。

    “冲啊,给我杀下山去,杀啊!”

    岳云震惊归震惊,却不会忘了正事,看着山下的辽军乱成了一团,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一扬手中的横刀,大吼了一声,率部冲下了山头杀进辽国乱军之中。

    “顶住,顶住,快列阵,列阵!”

    耶律保和反应极快,眼见山头上的周军趁乱杀下了山,却也顾不得理会自身的伤势了,挥舞着马槊,大声吼叫着,试图稳住已乱成了一团的辽军。

    奈何运粮车周边的辽军早已被爆炸的惨象吓破了胆子,人心惶惶之下,又有谁会听耶律保和的喊叫声,反应快的已是拧转马头向后逃窜而去,无数的逃兵将处在外围尚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辽军军阵冲的是七零八落。

    后方的辽军在不知所措之下也跟逃跑起来,让辽军彻底陷入了混乱的状态,再无一丝一毫的战意可言。

    “撤,快撤!”

    阿史那可没有耶律保和那种死战的勇气,一见山上周军杀来,第一个反应便是拧转马头,不管不顾地纵马便向来路逃了去,他这一逃不打紧,本就乱哄哄的辽军登时更加乱了几分,人马相互践踏之下,没等周军杀到呢,辽军自己便已是崩溃了个彻底!

    “杀!”

    “冲啊!

    ……

    三千周军喊杀着冲进了已乱成一团的辽军中,刀光纵横间便将辽军砍到在地,本就无战心可言的辽军经此一冲,彻底慌了手脚,竟无人敢回头,人人拼死向前奔逃,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所有能逃的辽军都已逃了个干净,剩下的全都倒在了地上,不是已变成了死尸,便是重伤不起的躺在地上哀嚎着,整个战场如同地狱一般。

    “呼……”

    杀溃了辽军之后,没了战马的周军官兵自是无法追赶叛军,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辽军残余逃走,见大势已定岳云也就顾不得什么主将的形象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但眼中的兴奋劲谁也能看出来,他做梦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取到如此大的战果。

    “隆隆……”

    正当岳云等人坐在地上休息之时,却见来路上一阵烟尘大作中,隆隆的马蹄声如惊雷般炸响,让岳云等人皆惊得跳了起来,可一看烟尘中那面青龙战旗,又全都松弛地瘫倒在了地上。

    “岳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辽军就这么完了?”

    急速赶来的苏定方一见到战场上的情形,不由皱了皱眉头,翻身下了马背,大步走到了坐地不起的岳云身前,有些纳闷的问了一句道。

    “嗯,完了,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一见到苏定方赶了来,岳云原本尚悬着的的心也落了下去,腰板一挺,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用手中兀自滴着血的横刀左右扫了扫,略带一丝自豪地说一句。

    “哦,唉……”

    苏定方是一早就埋伏在了运粮队的后头,一得到辽军出现的消息便已是急速赶了过来,却是没想到紧赶慢赶之下还是来迟了,愣是什么也没捞着,望着眼前狼藉的战场,心里头的郁闷可想而知,只能是气恼地长叹了一声,一跺脚,忙着指挥一众官兵打扫战场不提。

    “什么,竟有此事?”

    如果苏定方听了岳云讲的经过只是郁闷的话,耶律齐的反应便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再看到跪倒在面前的耶律保和与阿史那的狼狈样子,心头的怒气瞬间便涌了出来,猛地将身前的桌子掀翻在地,怒视二人大够道。

    “大汗息怒,奴下等其实本不应该有此大败……”

    一见耶律齐大怒,阿史那唯恐受到重罚,便将此战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尤其重点讲了爆火罐这种天雷一样的东西。

    “是啊,大汗!那东西就真的跟天雷一样,突然一下子就炸了开来,我等反应不及所以就成了这般。”

    耶律保和也不是傻子,自然连忙附和道。

    “够了,都给本汗闭嘴,滚,都滚!”

    耶律齐震怒之下,自是无甚好脸色,大吼了一嗓子,将二人一并赶出了中军大帐,自己却气的在大帐中踱了踱去,周军就凭借着一个小小的土罐子就让他折损了三多万兵马,如何不让他又惊又怒。

    要知道自进入雍州腹地以来两场大战下来已经让他损失了近七万多的兵马,占他总兵力的六分之一还多,如果在来几场这样的战斗,恐怕他的大军离崩溃就不远了。

    而且他军中的粮草也已渐渐不支,谁能想到当初他率五十多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时,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谁知……

    一时间耶律齐心中的退意越发的浓烈起来,也许适可而止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耶律齐默默地想着。

    “撤军后,去宋国溜达一圈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耶律齐看着大帐的顶部喃喃道。

第七十二章 寒食节

    神武四年四月中旬

    大周神都之中热闹非凡,近几日来,从各地赶来的巡抚将军们的车驾塞满了神都的街道,就连就藩各地的宗室王们也纷纷驾车从各地赶了回来,只因再过两日就是寒食节了。

    寒食节对历朝历代来说都是个大日子,在这一天不论是天潢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会去祭扫祖墓。

    寒食节的来历可以说十分的悠久,在原始社会的时候,先民们只能钻木取火,火种可以说来之不易,因此改火与换取新火就成了古人生活中的一件十分重大事情。

    三月正是改火的时节,人们在新火未到之时,要禁止生火,只能食以冷食,是以又称寒食节为禁烟节,因为这天百姓人家不得举火,只有皇宫大内可以,而皇宫之中点燃薪火,并将火种传至贵戚重臣家中,这些贵戚重臣家才能举火,“改火”往往都有仪式,而且很是讲究,而在古代往往是越讲究的节日就越重大。

    到了大周朝开国太祖时,每到寒食节便会命人钻木取火,将新火种分赐给臣僚,以表示皇恩浩荡,后历代皇帝效仿之延续至今

    在寒食节当天,皇帝还要亲率皇室宗亲、文武勋贵们前往太庙告祭先祖。

    所以各地手握重兵、牧守一方的诸侯、宗室勋贵们都要在这一天赶回神都。

    祭祖完毕后皇帝还要召开盛大的朝会,此次朝会是与万寿节大朝会、冬至大朝会并称为“三大朝仪”,是大周朝每年最盛大的三次朝会之一。

    古有载:“诸侯朝天子曰述职,一不朝则贬其爵,二不朝则削其地,三不朝则六军移之。”可见这种“大朝会”不仅是一种礼制,也是一种对于诸侯的约束。

    尤其是大周这种有许多宗室就藩地方的国家,藩王们手握地方大权,就更加不好节制,是以大朝会也是君王试探藩王及各大臣的忠心的时候。

    不管是对皇帝,还是王公贵戚们而言,寒食节都是不可忽略的一个重大时刻。

    ……

    今日马晋已经是日到三杆了还未曾起床,小囡囡一大早就跑到凤鸣宫来见马晋说要等着马晋听故事,听到周蔷儿说马晋还在睡觉,小嘴便撅的老高,嘴里嘟囔着,马晋真懒,比囡囡还懒,睡到这个时候还不起来……

    李妃雅见状对周蔷儿报以无奈的苦笑,周娥皇到是不太以为意,她知道马晋到底有多宠这个妹妹,自然不会说什么。

    要知道这一段时间马晋纬确实很累,西北战事、扬州盐改、重造鱼鳞黄册那一样都让他必须倾注万分的精神,不敢丝毫的懈怠,每天都要忙到深夜,真真正正的日理万机。

    明日便是寒食节,朝廷休沐两天,马晋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见马晋这么劳累周娥皇没忍心叫醒他……。周蔷儿命人端出一些果子、糕点来给囡囡垫一垫肚子。

    “你皇兄还在睡,等睡醒了咱们就用早膳。”

    “好吧……”囡囡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便伸手去抓果盘上的糕点吃,李妃雅轻轻在她肉乎乎的手背上拍了一下,于是囡囡就有些委屈:“我洗过手了……”说着可怜兮兮的伸出手给李妃雅看,“不信你看,可干净了……”

    “哈哈,小孩子嘛,让她多吃一些也没什么。”正这时马晋从寝殿内转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

    “今日是个重要日子,陛下应该穿的郑重一点儿才是!”周蔷儿无奈的看着一身便袍的马晋说道。

    “这有什么?宴请诸王不是在晚上吗?到时候又得换一次衣服,多麻烦?”马晋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说道。

    “上膳吧……”马晋在自己的座位前坐下,便吩咐旁边伺候的宫女道。

    “母后那边怎么说?”马晋待周蔷儿和小囡囡坐下后,忽然对周娥皇问道。

    周蔷儿自然明白马晋问的什么,忙说道说:“母后自然是高兴万分,囡囡可是先帝唯一的女嗣……”说着摸了摸小囡囡的头,让小囡囡一脸的迷糊,到是侍立一旁的李妃雅猜到了马晋的意思,有些惊喜万分,只要太后没有意见,小囡囡和她姨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

    天慢慢的黑了,因寒食节的禁火令,百姓官员们都不能点灯生火做饭,是以整个神都之中都是黑压压的一片,除了点点星光之外再无一丝的光亮。

    到是皇宫大内之中则是灯火通明,无数的宫女太监们在管事太监的呼喝下忙碌碌的准备着宫廷夜宴的一切所需。

    到了更晚一些的时候,宣武门便缓缓打开了,门外等候多时的宗室们的车架经过千牛卫们的层层检查,纷纷驶进了宫门之内

    宴会定在太极宫甘露殿中举行,这是马氏皇族的一次家宴,所有的在京宗室及家眷们都要出席。

    待马晋和太后及后宫嫔妃们都到了后,宗亲们先是跪着对马晋山呼万岁,又对太后山呼千岁。

    只见马晋的脸上笑意晏晏,和煦的让这些宗室亲王们平身入座,然后宣布开席!

    这时一队队霓裳羽衣的宫女们自大殿外翩翩而入,赤着脚露出一对对玉足,在殿中翩跹起舞,只见红菱飞舞间,恍若神人下凡,藕臂轻抬,纤腰盈盈一握,看上去十分的赏心悦目……

    一曲舞毕,马晋笑吟吟的站起身来道:“朕今天还有一件喜事要宣布……”说着看了一眼坐在他身侧的太后萧氏,见太后萧氏笑着微微颔首,便笑道:“那就是前几天朕终于寻回了已失散多年的妹妹,先皇唯一的女儿,太淑妃李氏之女马依然”

    马晋话音一落,殿内众人除了愕然皇帝会在宗宴的时候郑重宣布先皇之女回归外,到是没别的想法,毕竟宫外早已经传开了,太淑妃的过往及这先皇唯一的公主是怎么来的已是人尽皆知。

    马晋环视殿内诸人一眼,笑容一收,威严的说道。

    “王承恩!”

    站在一侧的王承恩忙手捧圣旨走到阶前向马晋行了一礼,转身面视众宗室徐徐打开圣旨宣读道:

    “马依然上前接旨!”

    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囡囡,此时身着盛装脸上努力的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也没有左顾右盼,而是规规矩矩地走向殿中,双膝跪下,眸子低垂,安安静静的候在那里,见小囡囡如此的懂事,马晋的唇角不由掀起了一丝微笑

    只听王承恩朗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王者敦睦九族,协和万邦,厚人伦于国风,考归妹于易象,皇妹依然居质,婉嫕有仪;动遵图史之规,步中珩璜之节。六珈备物,百两有期。,爰稽妫汭之封。用锡长乐之号。启疆析木,叶咏秾华。勉膺汤邑之封。赐封马氏依然为大周长乐长公主,赐之金册,谦以持盈,益笃兴门之枯,贵而能俭,永垂宜室之声,勿替令仪,尚缓厚禄,钦此!

      “臣妹领旨谢恩,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囡囡像模像样的用脆生生的小声音叩首说道。

    见礼完毕,马晋连忙将小囡囡招到身前,让她向太后见礼,太后见小囡囡长的如此可爱自然是很是欢喜,忙将其拉到身边嘘寒问暖。

    马晋见一大一小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一定,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眼光转向殿内的诸宗室藩王们,到了马晋这一代,他就只有两个弟弟马周、马瑛其年岁尚小还未到封王的年纪,说起来大周朝对女性宗嗣还是很宽松的,没有什么硬性规定,什么时候都可以册封。

    但男性宗嗣就不行了,必须要冠礼之后才能册封爵位,而且也不一定会册封为王爵,因为大周的王爵可是实打实的实力派,这跟大周奉行宗族策略有关即:

      天下之大,必建屏藩,上卫国家,下安民生,镇抚四方,薪火不断。

    是以大周的亲王郡王们大的可以掌一州之地如前晋王马琳,小的也可治一郡或数郡之地,因都就藩于边镇险要之地,所以也握有一定的军事力量。

    至神武四年,大周在册的亲王有五人、郡王有一十一人,藩土已达二十四郡之多。

    所以历代帝王都甚少册封王爵,也就是先帝在位时间太短,为稳固朝局不得已才一口气册封了三位亲王,成了历代册封王位最多的一个皇帝。

    所以为了安置皇家子嗣当年太祖专为皇族特设了奉国中尉、辅国中尉、镇国中尉、奉节中尉、中尉五等爵位,位在超品诸贵爵之上,除特旨外皆不可世袭,只能降等袭爵至爵除。

    就是说你虽然是皇室中人,但如果你不是亲王郡王或特旨世袭的,那么从你开始五代以后就是平民了,什么特权就都没有了。

    说道这里就要说一下大周的爵位制度了,在大周只有亲王和郡王爵是世袭的,而五等中尉、公爵、侯爵、伯爵都是降等袭爵的,当然了特旨除外。

    而这十等爵位中,后八等爵位只给予食邑不予藩土,至于亲王、郡王嘛!在藩土中就如国中之国一般,除了不能任免官吏外,几乎可以为所欲为,就是想行使什么初夜权啊什么的都是小菜一碟。

    当然了这些宗室诸王也就是在藩地里做做威福,在马晋面前是万万不敢炸刺的。

第七十四章 驾临钦天监

    “还有,朕决定成立大周‘四海钱庄’,钱庄要在全国铺设,下设到县一级,以后凡宗室勋贵、官员俸禄和将士俸饷都存入四海钱庄,由本人或亲属凭据自行前去钱庄支领,不在设专员发放!”

    马晋这提议可谓是石破天惊,让殿内诸臣一时间惊愕当场。

    马晋没有理会群臣惊愕的表情,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以后无论是官员的俸禄或是将士的饷银抚恤等都不在给予实物,都折算成银两发放。”

    “如此一来,将士们的饷银就不虞有人贪污中饱私囊了,将士能够足额领取饷银和奖赏自然会奋勇杀敌,报效朝廷,众卿以为如何?”

    此时殿下众臣也已经反应过来,思虑一番马晋所说,确实是不错的主意,这样一来不但能保证俸禄粮饷的按时发放,还可以大量节约朝廷的成本和人力。

    至于会不会有人反对,自然是有的,只是看到马晋果决的样子,想必也听不进他们的意见,还白白的恶了马晋,于是纷纷称颂马晋圣明。

    其实四海钱庄的事马晋早已安排内卫府和东厂去办理,想必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开遍全国,到时候马晋就可以尝试发行纸质货币了,毕竟纸质货币的优势是无可比拟的。

    散朝之后,马晋走出甘露殿外不由伸了个懒腰,这一段时间可是把他忙活坏了,现在西北战事落幕,到也可以放松下来了。

    而且几日前在扬州主持盐改的淳于彦发来奏章,盐改在马晋的强力推行下,进行的如火如荼,盐场拍卖也已进行完毕共得银三千二百万两,这么一大笔巨款,可是让马晋兴奋的一天没睡着觉,要知道这还只是盐场拍卖的钱啊。

    等鱼鳞黄册重造完成,马晋相信他对大周朝的掌控会上一个新的台阶。

    到时候他就可以启动下一步计划了,那就是世界这么大,怎么能都不是我的呢,一想到还有那么多的地方都是不是他的,不由的心中就升起一股浓浓的罪恶感,怎么能不是我的呢?必须是我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才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

    “大伴,摆驾钦天监!”马晋早就想去钦天监看看,只是这么长时间诸务繁杂,抽不出时间来,现在一放松下来不由想起了这个世界的神奇之处,还有钦天监的一帮子奇人异事。马晋来了兴致那还等的下去,是以吩咐王承恩摆驾钦天监。

    “老奴遵旨!”王承恩连忙躬身领旨,旋即转去匆匆准备不提。

    ……

    大周的钦天监位于神都内城的东北的一处角落处,占地无比广大,楼阁鳞次栉,更有九座大山被钦天监围绕其中,山上灵雾缭绕,仙灵飞舞,有万千的祥云瑞彩升腾,非气非烟,五色氤氲,一派的仙家气象,可谓的上是洞天福地。

    大周神都本就是龙庭之所在,大周疆域内最灵秀不可思议之地,灵脉汇聚之所,得天地垂青。现在的大周帝国在马晋的带领下更是蒸蒸日上,如烈日般光耀四方,气运浓厚的吓人,让神都更是成为了天下五域中有数的钟秀道韵之地,天下之人梦寐以求的修炼之地。

    虽然神都乃是天子威灵和朝廷法网最核心之地,任何神通法术都无法使用,但天下的修炼之人依旧是神驰神往趋之若鹜的来到神都,而钦天监自然是最好的驻留之所,所以现在的钦天监可谓是高手如云,人才济济,奇人异士无数。

    而此时的钦天监里没有了往日里的宁静祥和的气息,而是变得热闹喧嚣起来,因为大周天子要驾临钦天监了。

    要知道钦天监所设机构众多有僧纲司、道录司、仙录司、玄道司、灵韵司、丹道司、器道司、奇门司等等,是以人员更是多到数不过来。

    钦天监僧纲司,

    几位司内高层正齐聚在掌印大僧纲菩提禅师的院内

    “禅主,陛下驾临钦天监可是我禅道的机会啊,只要能入陛下御眼,我禅道何愁不发扬光大!”左僧纲、大普渡寺主持灵宝禅师神情激动的对菩提说道。

    “是啊!禅主,当年兰若寺一事,让我禅道在先帝那里印象大坏,使我禅道气运大坏,从此一蹶不振,到是让道门玄道之人捡了个便宜。”站在一旁的右僧纲,白马寺主持永济禅师也说道。

    “是啊,禅主!”其余几位高层也纷纷附和道。

    听到众人的言语,盘坐在法塌之上的菩提禅师,猛的睁开眼睛,眼中神光闪过,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

    “既然陛下想要来钦天监,自然就有其他的心思,只要我禅道秉承陛下旨意,用心办事自会得入陛下法眼,咱们的陛下可不是一般的人啊,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做些小动作只会让陛下不喜心生厌恶,所以我等只要做好本分的事情就好了!”

    菩提禅师乃是禅道第一人,神通广大声威卓著,见他发话了禅道高层的几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纷纷合手称是。

    道录司中也同样如此,司掌印太初真人,及道门诸位高层也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引起陛下的主意,而太初做出的决定与菩提如出一辙,都是静观其变。

    且不说钦天监内因皇帝的到来,众人的心思具是活泛起来。

    ……

    呜呜——

    一阵阵战鼓号角声,如天雷般轰鸣,皇帝的步辇轺车卤簿仪仗,一路浩浩荡荡,自太极宫而来。

    仪仗之中,数百内卫府缇骑由内卫府大阁领陆炳率领先御驾一步到达钦天监门前,早已等待多时的钦天监监正张百仁及少监周玉虚等人见陆炳等人到来,连忙迎上前去,躬身见礼道:“卑职等参见陆大人!”

    “诸位大人免礼!”陆炳翻身下马手微抬,面容和煦的道。

    “圣驾马上就要到了,钦天监可准备就绪?”

    “回大人的话,钦天监合衙诸司主事以上均以在监内中天广场上迎候圣驾!”张百仁闻言连忙躬身抱拳回道。

    “嗯,那就好”陆炳颔首道,正这时只听,一阵“呜呜”的号角军鼓声传来,只见丹凤大道之上锦旗华盖,各种卤簿仪仗,在无数千牛卫的护卫下正缓缓而来……

    此时站在中天广场之上的钦天监诸官和各道派高层听到威严的号角声时,就见无数的身披明光铠手持长枪的千牛卫军列队整齐的踏入钦天监内。

    “踏踏”整齐的铁靴踏步声和铁甲的撞击声回荡在中天广场内,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心中一颤。

    霎时间一股无边的血煞之气弥漫开来,让在场的修炼之士几乎道心失守,法相崩溃,身体就如同被禁锢了一般,浑身所有法力神通都被死死的压制在丹田心海之内,就连随身的法器灵宝也都失去了往日的神异,灵光尽失变得普通起来。

    太可怕了,所有修士在万分恐惧之中纷纷在心中呐喊着,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们这些大神通大法力的高人们从没有感受过。

    他们现在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虽然在神都之中本来就不能用什么神通法术,但他们也有一些自保之力的,可在这些百战精锐面前,竟然连动都不能动,像是被禁锢了一般,让他们感觉是那么的无助,果然天子的威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只能敬而不能有丝毫杂念。

    “陛下驾到,众人跪迎!”正这时一阵尖细的高喊声传来,让众人脸色纷纷一肃,齐齐跪地俯首道。

    “臣等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加更一章,感谢五行缺钱、章雨0509的打赏

第七十三章 无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第二日。

    清晨的朝阳不过才刚刚升起,神都的城门前便已经被挤了个水泄不通,出城扫墓的人们你挤我我挤你,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而此时的宣武门广场上也早已是人满为患,参加太庙祭祀大典的皇亲国戚、文武勋贵们早已经按品级依次排班站好,在哪里三个一群二个一组窃窃私语或高谈阔论。

    而四周则是一个个身披明光铠手持长枪的千牛卫将士们。在初阳的照射下,身披明光铠的千牛卫将士们身上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辉,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

    半个时辰之后,百官勋贵和宗室人员已经基本就绪,人山人海的神武门广场也变得寂静无比,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高大巍峨的宣武门城楼之上,只听三通鼓后,就见马晋身穿衮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在马晋出现在的一刹那见,整个宣武门广场之上的皇亲国戚,文武勋贵们纷纷双膝跪地,叩首下拜,齐声呼道:“微臣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霎时间声势震天,直冲云霄,宛若山呼海啸一般,让人无比的震撼。

    看见城楼下无数的官员勋贵的俯首山呼万岁,马晋的心情也不由的激动起来,双手微微上抬,看着神武门之下的众人威严的说道:“众卿平身!”

    听到马晋的话,王承恩忙上前高声道:“陛下有旨,众卿平身!”

    话音刚落,又一阵山呼万岁后,群臣才起身侍立。

    随后在王承恩的引导下马晋缓步向城楼下走去,宣武门下的众人以皇室宗亲为首待马晋下楼后紧紧跟随在后面,紧接着便是勋贵们,接下来才是以长孙无忌、岳飞等人为首的文武百官,数千人的队伍,在顶盔掼甲的将士们层层守护下缓缓地向着皇城东门神武门赶去。

    祭祀的队伍虽然庞大,但是队伍行走之间却是秩序井然没有丝毫停滞,所以并没有用多长时间马晋等人就已抵达太庙,大周历代先帝安寝的地方。

    相比于宣武门广场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此刻的太庙要显得寂静肃穆的多,毕竟是历代先帝安葬的地方无人敢再此大声喧哗。

    等到马晋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宗人府和礼部的官员已经在太庙门前等待多时了,并没有给马晋太多思考的时间,接下来自然是一连串繁琐的祭祀礼仪。

    太庙祭祀礼仪隆重繁杂,整个祭祀过程足足进行了一个多时辰,饶是以马晋的毅力都差点坚持不住,

    做完一切的马晋不由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完成了太庙祭祀也就意味着这次声势浩大的祭祀大典便完成了,再此次对着太庙之内历代先祖的灵位三叩首之后,众人方才缓缓离开。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神都正在举行盛大的祭祀大典的时候,诸城周军大营内。

    “副帅,岳将军急报。”

    一听岳云战报已至,李靖立即伸手接过斥候手中捧着的小铜管,旋开暗扣,从内里取出了张小纸条,摊开一看,悬着的心登时便松了下来。

    “副帅,可是胜了?”

    牛皋与岳云乃是好友,自然清楚岳云去干什么了,是以对胜负也挂念得很,这一见李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登时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忙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嗯,自然是胜了,岳云这小子打得不错,将辽军的劫粮兵马打的几乎全军覆没啊!”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有副帅您算无遗策,区区辽国小儿自不在话下……”

    听了李靖话,牛皋大嘴一咧,兴奋地一击掌,顺带着捧了李靖一把,不过么,这话倒不是奉承,确实是牛皋的肺腑之言。

    “罢了,不说这个了,去,将这好消息通知诸军!”

    李靖笑着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句道。

    “诺!”

    听到李靖下令,牛皋不敢怠慢,赶紧应诺后大步冲出了中军大帐,自去忙乎不提。

    神武四年三月十四日,耶律齐亲率辽军主力三十万到周军大营前邀战,李靖严令周军坚守不出,丝毫不理会辽军的邀战,至日落辽军假作回营,实则趁势撤军,周军亦不曾追赶。

    在辽军撤退后,李靖又严令各处周军不得擅自出击,任由辽国主力大军会合受降城耶律信所部数万兵马撤回了铁勒境内。

    至此,雍州会战正式落下了帷幕,是役,周军伤亡近二万余人,幸甚的是地方未曾受到太大的波及,损失不大。然却歼灭了辽军十余万众,连番恶战的结果以周军大胜而告终了。

    ……

    太极宫甘露殿内,马晋高做龙椅之上,看着殿内群臣肃声说道:“谢玄和李靖的战报你们都看了吧?两位爱卿果不负朕望,拒辽军数十万大军与诸城边镇,激战月旬迫使辽主耶律信无功而返。

    使我大周百姓免造生灵涂,颠沛流离,实在是居功至伟!内阁商议的如何了?如何封赏,以褒奖众将士之功!

    长孙无忌出列回奏道:“除谢、李两人是否晋爵,未能统一意见外,其余将士可循例给予封赏。”

    马晋闻言点了点头,道:“至于封爵之事,朕自有决断,尔等不必再议!但其余将士们的封赏内阁有什么章程?说来给朕听听。”

    枢密院副使岳飞出列奏道:“回陛下,按本朝惯例,战场斩首级者都会给予赏银。”

    “斩外夷一颗首级可得银五两,此次斩首共计十三万六千九百级,朝廷需赏银六十八万两,再算上斩敌都元帅一人、万骑长七人、千骑长以下将领数百人的加赏,需多支银十万两,枢密院清军司核算了下,需赏银共计七十八万八千八百余两。”

    “此役我大周伤亡兵士一万二千六百五十人,副尉以上将领共计一百零七员,抚恤家属在加上受伤的加赏,需粮二十五万石,银二十五万三千两。”

    “另外,副尉以上将领死亡的,朝廷还要优抚其家眷,副尉以上最少月共米一石,银三钱,若寡妇无子且不改嫁者,朝廷要终养其身,有子,则供养至其子十六岁。”

    马晋听了岳飞的话,不由暗暗咋舌。一场大胜下来,先不算粮饷之费,光赏银和抚恤折银就已经达一百四十多万两。这还是打胜仗,若是打了败仗,那抚恤银子还不海了去?

    马晋心中念头百转,沉吟片刻又问道:“军士伤亡的,家属如何抚恤?”

    岳飞躬身回奏道:“回陛下!兵士重伤者,若不能自食其力,朝廷给予抚恤银二十两,免其户一丁徭役;轻伤者,给予抚恤银五两;而阵亡者,则给予抚恤银二十两,粮三十六石,免其户一丁徭役,其家再给半俸三年,三年后停供。”

    马晋听了点了点继续问道:“这抚恤上官、兵之间是否差距太大了?这抚恤银发放也是由其所在军旅主官发放吗?”

    岳飞连连点头称是。

    马晋沉吟道:“关于将士们的抚恤,朕这里有些想法。”

    说道这里马晋不由轻轻敲了敲龙椅,继续道:“朕以为这兵士之抚赏,不光要给银子,还有给其荣誉,朕琢磨了一个‘军功爵’的制度,想与现在的封赏之制并行,这军工爵朕打算设公士、上造、公乘、左庶长、右庶长、大庶长、大良造七级。”

    说道这里便继续解释道:

    “这未获官职的军士,只要上过一次战场见了血的都授予公士爵位,鼓励他们敢于血战沙场的勇气!”

    “而有斩获敌首级的军士,授予上造爵位,每年可领粮一石!”

    “军士个人斩首五级以上者,授予公乘爵位,赏永业田十亩,其田不纳赋税!”

    “军士个人斩首十级以上者,授左庶长爵位,授此爵位者可见郡县官不跪,另赏永业田三十亩外,并免除其户徭役!后面的爵位以此类推。”

    “至大良造者,除了给予永业田免除徭役外,还赐予御笔亲批的‘大周健锐’匾额,以光耀门里。”

第七十五章 秘闻

    此时马晋已经在陆炳、张百仁等人的陪同下步入钦天监内,一入眼便是一座由汉白玉砌成的广场,十分的广阔壮观。

    而此时正对着钦天监门的广场边上,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正跪倒在那里。

    看穿着都是钦天监有司的主事等众,马晋微微抬了抬手,王承恩见状连忙上前高声道:“陛下有旨,众卿平身!”

    前方跪着的众人听到旨意后,再次叩首谢恩后,便站起身来。

    马晋不由抬眼望去,只见个个是仙风道骨,法相庄严,一看就知道是有道高人。

    马晋在张百仁等人的引导下向驻跸之处走去,行走间马晋随口吩咐道:“张爱卿,你去将监中境界最高的几人找来,朕有话要问。”

    “微臣遵旨!”

    张百仁听到马晋的旨意连忙躬身领命,转身就吩咐后面跟着的钦天监少监周玉虚前去唤人。

    马晋等人在钦天监内徐徐而行,只见监内到处是琼楼玉宇,羽盖垂荫,珠阁楼台,远处群山仙雾缭绕,时不时还有仙禽灵鹤翩翩而来,绕空飞舞,其间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皆有一股灵秀之气,似要活过来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不多时众人便到了一处壮丽巍峨的宫殿处,马晋一看匾额上书有:“道宫”二个煌煌大字。

    众人在张百仁的的引领下进入大殿之中,让马晋意外的是殿中并没供奉什么神灵仙家,而只是简单的供奉着“天地”二字。

    马晋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在这个道法显圣世界,仙神都是皇帝册封的,自然没有哪路仙神有资格被供奉在钦天监的大殿之中。

    马晋等人又在大殿中过了几个回廊,便来到一处偏殿之内,马晋入眼一瞧,心中一愣这怎么跟太极宫的养心殿一模一样。

    见马晋疑惑万分,张百仁很有眼力劲的上前奏道:“回陛下,当年宣武陛下曾经在此地居住过些时日,此殿就是宣武陛下令内廷营造监按太极宫养心殿的规制所修建而来。”

    马晋一阵恍然,他自然也不相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逾制修建宫室,要是宣帝所修的那就说的通了。

    “陛下,钦天监的几位真人已经在殿外候旨”马晋刚坐下,钦天监少监周玉虚便快步走进殿内向马晋禀告道。

    “哦?快传!”马晋听闻已经将高人们找来,立刻便吩咐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王承恩就领着三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是一副道家装扮的苍颜老者,其后是一名身形枯瘦面貌古奇的老和尚,最后一名马晋抬望去不由得一呆,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见之仿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让马晋看的几乎如痴如醉。

    “参见陛下!”三人来到殿中,行大礼向马晋参拜道。

    “三位真人请起!”听到三人的见礼声,马晋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一副猪哥模样,不由升起一丝尴尬,忙温声掩饰的说道。

    待三人起身站好,侍立在一旁的张百仁很有眼色的向前躬身对马晋道:“陛下请容微臣为陛下介绍三人真人!”说着便指着为首的道家老者道:“回陛下,这位是当代道门领袖太初真人!”

    “贫道见过陛下!”太初忙稽首行礼道。

    “这位是当代禅门之主菩提大师”

    “小僧见过陛下!”菩提也双手合一行礼道。

    张百仁说道这里顿了顿,见马晋目光直盯盯的看向女子,不敢怠慢忙介绍道。

    “陛下!这位是玄门第一人,太素宫宫主肖青璇!”

    “民女见过陛下!”肖青璇也上前盈盈行了一礼道。

    “恩!好,给三位真人赐座”马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不由的看了一眼肖青璇,自古以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马晋也是男人,看见如此赏心悦目且天下罕有的美丽女子,自然也是有些把持不住。

    此时的殿内除了马晋和钦天监三人,就只剩下陆炳和王承恩了,其余的人都很知趣的默默的退了下去。

    “朕此次来钦天监是有事想要询三位真人。”看着正襟危坐的三人,马晋和煦的笑道。

    “但请陛下吩咐,臣等定知无不言!”太初真人忙起身回道,另外二人也连忙起身一副等候垂询的模样。

    “三位真人请坐,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没有那么多的礼数!”马晋压了压手,示意三人坐下,不过马晋对三人恭敬的态度还是十分的满意的。

    “这世上可有长生不老之人?”马晋待三人坐下,没有什么废话直接问道。

    听到马晋的询问,三人不由一愣,心中暗暗思虑难道当今天子也想寻长生不老之法,想到这里心中升起一阵失望,要知道历朝历代想要寻长生不老之法的皇帝都好不到那里去。

    马晋见三人神色有些不自然,自然知道他们想差了,便淡声说道:

    “你们不要有疑虑,朕从未想过要寻什么长生之法,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回陛下!贫道从未听说过这世上有什么长生不老之人,臣听闻活的最长久的也不过才存世千载,远远称不上长生不老!”太初真人见马晋脸色有些不虞,忙起身回奏道。

    “哦!这世上竟然真有可活千年之人?”马晋听到太初说这个世上竟然有人可活千年之久,顿时沉不住气了,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回陛下,确实有活了千年的人,不过那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了,自当年天下五域之中唯一一个统辖一域之地的大汉帝国崩溃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一旁的菩提和尚起身向马晋说道,话语中不免有些嘘嘘之气。

    听到菩提和尚所言,马晋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问道。

    “尔等的意思是说,这有千年寿命的人只有当时的大汉帝国才有?”

    “回陛下,确实如此!据书上记载当年确实只有大汉帝国出现过寿过千载的人,其余地域并没有出现!”听见马晋的问话,太初立马回奏道。

    “可有记载是什么人可寿达千载?”马晋继续追问道。

    “回陛下,只要突破到合道极境就可寿达千载!”坐在最后的肖青璇突然俏生生的回了一句。

    马晋这时候到没有什么心思欣赏美女了,而是皱着眉头问道:

    “这合道极境是什么意思?是说的修炼之人的境界吗?”

    “回陛下,确实是说的修炼境界,修真界虽然道派众多,但修炼境界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细分为先天、聚灵、炼神、反虚、合道五大境界,只要能修炼到合道境界就可得寿千载!”太初向马晋解释道。

    听到这里马晋就明白了,现在为什么没有长寿的人了,前世小说看多了后面推也能推理出来,不就是说现在是末法时代嘛!

    “是因为灵气?”马晋反问一句道。

    马晋话音一落就让太初三人愣住了,马晋竟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要知道修真界跟普通人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不过想到马晋至上的身份,三人便一阵释然。

    “是的,陛下!自大汉帝国崩溃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晋级合道境界,到了如今天地间的灵气越发的稀薄了,连炼神境界的存在都已经几百年未出现过了。”

    “整个世界都是这样吗?”马晋正色询问道。

    “是的陛下,虽然五域十分的广大,但五域间得修炼界也是有所往来的,据微臣所知其他四域都是一般的样子,并无什么不同。”太初稽首回道。

    “不知太初真人你们三位是什么境界,在整个修炼界处在什么位置?”马晋又发问道,至于修为境界是不是什么隐秘之事,这不是马晋所考虑的,对于皇帝来说询问你的事,你敢有隐瞒吗?那可是欺君大罪,要死人的。

    “回陛下!臣现在的境界是聚灵巅峰,在……”太初自然是不敢隐瞒马晋,连想都不敢想直接回奏道。

    “你竟然也突破到聚灵巅峰了?”还不等太初说完,坐在一旁的菩提和尚猛的站起来说道,满脸的惊愕之色。

    菩提和尚的问话,也让太初真人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道:“难不成你也突破了?”

    两人说完俱是一愣,齐齐的看向肖青璇,只见肖青璇也一脸释然的点了点头。

    马晋见三人在哪里打哑谜,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直接问道:

    “你们说的是什么突破了?修为吗?”

    见马晋发问,太初真人连忙躬身回道:“回陛下,是的!贫道的境界以前不过就是聚灵中期罢了,前一段时间不知怎么得天地间的灵气突然浓郁了起来,让贫道直接突破到了聚灵巅峰!”

    马晋的脑袋懵的一声,难不成灵气要复苏了?

    “所有的地域都是这样吗?”马晋赶紧向太初追问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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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5474/ 第一时间欣赏召唤之大皇帝陛下最新章节! 作者:暗中一缕曙光所写的《召唤之大皇帝陛下》为转载作品,召唤之大皇帝陛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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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唤之大皇帝陛下介绍:
神州大地浩瀚无垠,列国无数诸强并立,谱写着血与火的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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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一介小人物的马晋穿越异世神州大陆东土四大强国之一的大周帝国傀儡皇帝。且看马晋如何在神秘的帝皇召唤系统的帮助下纵横捭阖一统天下。召唤之大皇帝陛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召唤之大皇帝陛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召唤之大皇帝陛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