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异族边界
人只有在身份较高的条件下,才会觉得这世间人人美好,所有人都待她友善。因为没有经历太多世事阴险,所以很快被这假象迷住了眼眸。
哺花泽香一直在暗恋苏信,见苏信与红伊伊走得近后便故作姐妹交心,两人好长时间形影不离,共论道法。
直到那年她喝下验道茶,门主亲自出手才把她仙人的境界打落凡尘,从而根基不会太漂浮,闭关一段时日就可吸纳把剩下的灵气真正的归于自己。
闭关迫在眉睫,担心凡尘家中,哺花泽香听闻后主动跳了出来,说是交于她,她会偶尔亲自关照点拨一二。
有了这信誓旦旦的闺蜜之言,红伊伊虽犹豫,但时间来不及了,也就犯傻的道谢安心闭关。
听了这些,红火火胸膛被气得起伏不定,再次破口骂道:“红伊伊!你是不是真傻!哪怕你再信任她,至少也得做两手安排啊!?你可知那些年我把你留下的传音符都用光了也未等到一个回信!老娘气得差一点做诅咒娃娃来扎你了!”
“别说你没做!”
“呃……”
红火火气焉了,有些心虚。
她的确是做了,被二娘子发现的时候尴尬了好久。所幸上面并未正儿八经的写上红伊伊和红尘尘的名字,所以也就当顽皮事一笑置之。
红伊伊也不拆穿,这事毕竟是她有愧在先。
“剑门的规矩你也知道,其中之一就是不可参与凡尘国运!当年父亲与龙岩国一事,虽然真正出手的是妖族的那位,可卜老毕竟瞧见了,但两耳不闻多多少少也染上了一些因果,所以把我带回后就一直被困在门中从未再出去过!”
“由此可见,若是剑门弟子参合国运被知晓了会有怎样的代价!所以那哺花泽香就暗自躲在因果后面主张别人去……”
可因果就是因果,哪怕你躲得再远,手中的剑有多干净,只要线在哪儿,迟早会被缠上身。
“因为把我的怨气使在你身上,所以比起让你死,更希望看到你与……”
那玄袍男子爱恨纠葛,意难平啊!
再次提起那个本该是她夫君的男人,红火火目光遥远,有些迷离。
见她这般红伊伊也是无可奈何的一叹:“要不……回去看看吧?”
想起上次见他时的身不由己,红火火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事情太过诡异,所以也没告诉过红伊伊让其徒劳担忧。
苦笑,转移话题:“你的修为也差不多稳定下来了吧?什么时候动身回家瞧瞧?”
“这要看你了!”
“噗!和你一起回去不是找二老偏心嘛!我才不要!”
“又胡说!不管是我爹还是我娘,有真的亏待过你?”
“嘚嘚嘚!说不过你!我回去准备准备,明儿就动身如何?”
两人对视,笑而不语。
“不知红尘尘那冰山美人如何了?”
“叫大姐!”
“啧!”
红伊伊说,妖族实在是太远,就算她结丹期的修为也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到达。
“你不知道,我们算是比较幸运的了,虽然回去一趟至少需要大半年的功夫,但比起整块东土大陆已经非常靠近剑门了。”
“听说结丹期修士至少要有一次独自出门历练的经历?”
妖,魔,兽三边,随便走哪边,必须走到边界。届时阵守边界的修士便会给个任务,完成后盖个章,回到门中交接,便可得到一批结丹期的装备和丹药!
“那你呢?也要去?”
红伊伊无悲无喜的挽过耳边的碎发:“自然是要去的!”
“可你是天才呢?目标性太大,宗门舍得让你去送死?”
这一次她语气顿了顿,目光严肃真挚:“红火火,你要记得,陨落了的天才就不是天才了!”
红火火不言。
与红伊伊告别之后,红火火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里。
剑门其实有一点挺让红火火欣慰的,那就是虽不管你如何沾亲带故,自己的修为别达到标准就如法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资源。
比如红火火,虽然现在整个剑门的人都知道了她和红伊伊是姐妹关系,但因为资质不好,又没有达到结丹期,所以不管如何让人不敢惹,也只能在外门弟子中蹦跶。
初瑶回来了,已经成功的进入了凝气期十层。
“姑娘!”
红火火上前扶起行礼的她。
“恭喜啊,你马上就快是筑基期修士了!”
“姑娘就别拿初瑶打趣了,先不说那挣得头破血流的筑基丹,我能不能把突破需要的灵气灌满也说不一点呐!”
每个筑基期十层的修士,每年都有一次参加筑基丹争夺赛。字面意思,排名前十的都有机会分得突破凝气的筑基丹。一般来说,单属性的只需要一颗,双属性的需要两颗,以此类推,到了红火火这五属性都有那就需要五颗。
“姑娘,我一回家就听闻你和百草宗的那药灵体是姐妹,此事到底是真还是假啊?”
“说不上真假,也就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没有血缘!”
初瑶一脸可惜了的表情:“若真是亲姐妹就好了,想来有个天才姐姐,姑娘你也能一路顺畅通,再与不用与孙现此等男人虚与委蛇了!”
红火火笑而不语。
“对了姑娘!我会来这段时间又很多人都上门拜访过,说等你回来了要见你一面!”
来访的人很多,都留下了传音纸鹤。
初来剑门认识的琥珀,善于,彦长卿,麦冬儿。
还有之前有过一两次面缘的路人甲乙丙。
放红火火鸽子的孙现也写了长长的一篇相思情书来示好。
最后是高远,他已经离开了剑门加入了玲珑阁。
每个想离开剑门的弟子,可以不用自断修为,但必须忍受百剑割皮之痛,然后让长老洗去门中学习到的所有功法秘籍记忆。
说起来简单,其实每一步都会疼痛刺入灵魂。每个经历过的弟子都差一点去掉半条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调息。
此事在外门中也闹得沸沸扬扬的,因为他在脱离剑门弟子身份之前还对自己的师傅下过挑战书。
第一百三十九章:树下琴声
上次红伊伊出关,虽然让很多人无功而返,可也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的运气,硬气让他感悟出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天道。
那场灭师之战打得让人热血沸腾,有人说毫不逊色内门弟子中的结丹期厮杀!
至于对他情感复杂的谭雄,如红火火之前所料他并未跟着离去。而是祝福他能与雁荷姑娘早日明了彼此情意,然后留下传音给红火火,说是不管什么原因,此生的确是他欠红火火一剑。改日红火火若想报仇,他可以一战!
江湖规矩江湖了,山上仙法自也不输!!
当天下午红火火便去寻了他,直言要与之打一架,不管输赢都不再计较往事恩怨。
红火火想知道自己凝气十一所谓天才中的天才才能到达的境界,与筑基大圆满的修士相比差在了哪儿。
谭雄刚想拒绝,见红火火布置下结界后,很是认真的开始散发出来身上强悍的气息。
一节一节的攀登,显然现在才是红火火真正的实力。
谭雄感知到从未有过的危险讯息,红火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阴森的笑:“你可莫要小瞧了我,不然……会死人的!”
话刚落,身影像一头猎豹朝他扑了过去,留下一道深红色的虚影……
天边黄昏如血,院中坑坑洼洼,战烟消散。
红火火受了一些伤,可还能勉强站着。至于谭雄却是瘫在坑里,脸被揍肿,身上还有紫色的烟雾使他痛苦不已。
红火火丢下一个玉瓶:“这是解药。”
多余的话没有再说,红火火一瘸一拐的拖着身子,眼神却是越来越充满希翼的消失在夕阳下。
能用的手段她都用了,哪怕趁人不备的毒物。虽然看上去不太光明磊落,但自己还是胜了不是吗?
深深的吐出一口郁结之气,她仰着头低声的笑,虽每笑一声都疼得眼泪掉下来……
这个世界,好玩呐!!!
不管之前是善缘还是恶缘,那些甲乙丙丁,红火火都客气的回了纸鹤,含蓄若有机会定要把歌一场云云。
这就相当于凡尘的‘改日请你吃饭’一样,真的有改日吗?不过是过场话罢了,让彼此都有友好相处的台阶。
至于琥珀等人,红火火以‘’一同入山门’为由把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毕竟自己明日就要与红伊伊回中乌小镇,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一相会。
月下,几人在那棵挂满姻缘的樱花树下对坐。
糕点美酒,少年少女。
琥珀身边依旧跟着中年不得智的教书先生善于。
说起善于,因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藏书阁也被他看了大半,但修为进山门到现在一直都没长进过。大家都在传闻他跟在琥珀后面吃软饭,导致处境很尴尬,知晓他的人都在背后吐口水。
虽然这吐口水的人群中,又有一大半是嫉妒。
说也奇怪,琥珀这么高傲的女子并不在意,虽然总是嫌弃的骂他书呆子,但见有人欺负他就会立马跳出来。自己打不过就去内门中找自家天才姐姐,而她那天才姐姐的行为在外人看得迷糊,完全不让自己妹妹与善于断绝来往,而是以一种欣赏的态度总是撮合琥珀与他。
“听说你总是呆在藏书阁,里面的书都被你看了大半?”
藏书阁是一共有九十九层,高高的一座塔耸立在云端,与那把插进山脉里的巨大古剑昔昔相惜。书阁里前九层是外门弟子随意观看,若要带走,除了对应的供奉值,每次只能带走一本,并且记下名讳与归还的期限。若要留下来观看也不容易,里面每上一层都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寻常修士在里面呆个十分钟都要咬牙坚持。
而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教书先生,他修为虽然低,但一心扎进藏书阁,进去几分钟,咬牙看到身体极限的时候就连忙跑出去,休息好了又进去,不吃不喝的反反复复。
藏书阁是阁老阵守,这善于每天都去蹲,久而久之和阁老关系倒是熟了起来。
咧着老黄牙喝着葫芦中的酒,调侃他这次吐的鲜血没有上次的多。
明明看了也学不会,但他就是喜欢看。乐此不疲,导致很多次因为太沉迷忘记了身体的极限,醒悟过来时直接内脏也吐了出来,若不是阁老把他抬了出来,可能早就死在了里面!
如此困难,九层看到了四层,本本不漏,红火火自认着实比不得这般意志力。
被问起这个问题,善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才疏智浅,才疏智浅……”
琥珀嫌弃的打击:“你也知道自己笨啊!读那么多秘籍功法有什么用,自己又学不会!书呆子一个,还不如回老家教书去!”
善于似听习惯了琥珀的刀子嘴豆腐心,笑了笑也不恼。
红火火举杯在两人身上笑得意味深长:“我可听说了,某位公主殿下仗着自己姐姐是内么弟子,狐假虎威的强行买到了一颗驻颜丹。啧,效果不错嘛!”
很明显,那颗驻颜丹给了善于,不然已经三十多岁的他也不会越来越年轻,只有二十出头的小书生模样。
见大家都在笑,两人脸色一红。琥珀羞恼了,挽起袖子横眼娇嗔:“少来!你还不是个天才姐姐,以后还步一定谁比谁更狐假虎威呐!”
“呀!重点是狐假虎威吗?”
“红火火!!”
纵人掩面笑得更欢了。
在这里了除了琥珀他们,还有一个‘特殊嘉宾’是她的那喜欢波弄琴弦的邻居,悯乐!
和很多甲乙丙寻上门一样,悯乐找红火火也是有事相求。例外的不是为那些名与利,而是想让红火火去帮他求一枚内门弟子拍卖会的‘入场券’。
比起外面弟子每年一次的拍卖会,内门弟子是五年一次。场面更宏大,约束也更严格。若有外门弟子想进去,只能是天才排行榜里的那前一百名可以有两三个名额。
红火火没有问他为何要执意参加,一般这种拍卖会外门弟子就算进去了也是开开眼界,毕竟里面东西太贵一般是买不起的。
第一百四十章:青梅竹马
问得了红伊伊的意见,她说本来是想带她也去一趟的,反正还有多余的名额,多他一个不多。
红火火要的报酬就是让他过来给大家弹琴熏染气氛,悯乐刚听到时愣了好半响,几分玩笑的说:“我还以为今夜我的名誉少不了损失一二!”
上次她穿得花枝招展,他默认红火火对他有意思,故意想吸引他的注意力之类的。
又是这梗!!
红火火一番白眼:“你要是觉得遗憾的话,我不介意你卖艺的同时又卖身!”
…
纵人吃着糕点喝着酒,月光柔和,春风拂面。樱花树,樱花瓣。
几分半醉迷离,是悯乐‘此曲只应天上有’的琴声。
小时候红火火跟着母亲学琴,母亲对她只有一个要求,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弹奏,必须是自己欢喜的男子。所以每次练琴之时就连丫鬟翡翠也不能再旁伺候,府中的下人们只能在外面隐约听听,到最后分不清弹奏的是三小姐还是大夫人?
母亲说她很有天赋,注定是习琴之人,可惜……
可惜二字的后面到底是什么她始终都不曾得到答案,就算往后隐约中有了一些猜想,那也是物是人非,殊途一场罢了。
余光瞧到了这个身份有些神秘的麦冬儿,红火火凑上前轻声问:“你也懂琴?”
麦冬儿微愣,随后风轻云淡的点头:“嗯,曾遇到一位老师,阅知一二……可惜,她说我天赋不好,始终不肯收我为徒……”
红火火笑了笑,没有多问。
两人这般听琴了会儿,麦冬儿主动再找话题:“我有一事相求!”
“嘘!”
红火火手指立在唇边,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你们找我都有事相求,所以安心赏琴,事后再说!”
月皎波澄下缕缕琴声,悠悠扬扬。耳边如诉的是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
往事浮心,各有所思。
琥珀找红火火是应她姐姐的要求,让她与她多走动走动。
临走时豪迈的拍了拍红火火的肩膀说:““害!红火火!别以为本公主真想巴结你啊!这不没办法,希望你不要介意!”
红火火笑道:“就算你们不找我,我也会主动找你们的!”
谁都没问她消失的这一年去了哪儿,看琥珀的语气,显然她那天才姐姐也不知道?或许知道但没有告诉她?
比起琥珀的来意,其他人的的确确全是有事相求了。
善于想让红伊伊给他几滴血液,说是最近沉迷了一种大道研究,想看一看有过凝气十二层基础的修士到底有何不同。
红伊伊答说要回去问一下二姐的态度,善于也不强行,说这要求本是唐突无礼,不管是同不同意他善于都欠下一个恩情。
麦冬儿想求一枚名为锦绣的万年药草。
她说上次在沙漠里,红火火顺便一拿就是万年的火焰果。所以想试一下,若是有,无论多少灵石她都愿意买下。
锦绣草是一种辅助类植物,一半用于修为突破的丹药里增加一二。例如筑基丹里就绝对会有,可若单独服用,效果就像凡人吃了一碗燕窝,可有可无的。
若是上了万年……
锦绣草和很多药草灵植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最后活到万年,万年一到就不再生长,若没有灵力灌溉就会被开始枯萎,再好的盒子也是用来保护食物的冰箱,拖延发霉的速度罢了。
刹那间她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颤,借着整理额前碎发的动作掩饰而过。
万年锦绣草若是用得恰当还有另一个作用,那便是抑制住反噬之苦。
抬眸,目光寂静:“说实话,因为一些机缘我的确是可以拿出一批年份还不错的药草灵植。”
“红姑娘开个价吧!”
见她志在必得的模样,红火火笑着摇了摇头:“我要的报酬很简单,希望你答应我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我暂时没想到,可等我想到了若问起你,哪怕是关于生死你也必须真诚的回答!这个交易,你说可好?”
麦冬儿盯着红火火的眼睛,两人对视,一股无形的寒意让这柔和的春风也刺骨了几分。
“万年的锦绣草可是很难得的,红姑娘不再好好想想?”
“朋友嘛!友情价!”
“……”
许久,麦冬儿的神情一松,轻笑的点头应下。
“好!”
杀意掩饰得很好,若不是合欢提醒红火火也察觉不到。
想来若有一天自己真的问了一个关于生死的问题,麦冬儿可能会在回答了之后选择杀了她吧?
啧,真是好奇心害死人啊!
“冬儿妹妹,我记得没错的话上次在试炼里我救了你一命,你还欠我一个恩情没还吧?嘿嘿!”
“……你还想要什么?”
“没什么,就是若有一天你想杀我的时候放我一命可好?”
这一下麦冬儿瞧来的目光更意味深长了。
麦冬儿走后,只剩下了已经筑基期的彦长卿踏着月色而来。
记得初次相见,他便认错人,把麦冬儿认成了他那亡去的未婚妻。
与麦冬儿擦肩而过,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无奈一叹,收起心思上前行礼:“红姑娘,此番彦某唐突了!”
红火火摆了摆手:“彦大哥不必多礼,朋友一场嘛,你们若有事相求,我红火火能帮的自然会帮上一二!”
彦长卿说起了一个故事,故事里他还是个村子里的普通孩童,某天父母在河河流中捡到了一个失去记忆的小女孩。
家中本就不富裕,养起他一个孩子就吃力,更何况再养个赔钱的女孩?父母商议之下,见小女孩愿意与自家儿子亲近,便问她若是愿意留下,就来给他们家当童养媳。若是不愿,就尽力把她送进点钱的人家,也好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小女孩茫然的歪着头,也不知她晓不晓得童养媳真正的含义,反正是点了头,说愿意留下。
就这样,取名馨儿的小女孩和彦长卿青梅竹马的一天天长大。所幸当彼此都懵懂的明白何为童养媳,何为夫妻的时候,少男少女青涩的互有爱慕之意,这也算是成全了一件美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寻未婚妻
好景不长,某次机缘巧合下彦长卿得知自己可以修行,于是走出村子时与馨儿约好,等他在外面有了一番成就后便回家娶她。
本以生活在朝着美好进行,却没想到他被困在一秘境里多年。虽然得到了一些造化,但也错过了约定的日子。当他好不容易赶回家的时候,发现早已家破人亡。
原来村外的小镇有个有钱的恶霸,某次馨儿上街时瞧中了她的美色,于是就想着强娶入府。
馨儿自是不愿,说哪怕是等到老死也会等自己的未婚夫回来。
恶霸恼怒之下叫人绑了彦长卿的父母,说是只要她嫁进去就放二老一命。馨儿迫不得已要就范时二老不愿她委屈竟然咬舌自尽。
村民说,那天馨儿穿了一件很普通的嫁衣,跳进了那条河流很急的江水中。
从何处来,便从何处去。
清清白白……
此后的彦长卿第一次杀人,可哪怕杀得再多,那恶霸求饶的姿态再丑,馨儿不会回来了,永远。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河底始终捞不出馨儿的尸骨。
痕迹,一点也无!
随着修为越高,他听闻法术通天者或许能推演到来世。所以他想求红火火让红伊伊引荐卜长老,他想让他算上一卦,那叫馨儿的姑娘可还活着?若是死了,那她可有下一世?
“言长卿此生肯为这一卦,哪怕是为此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红火火没有立马答应,而是问道:“你也求过琥珀的吧?她的姐姐琥玉也是排在内门弟子中前五十的天才,她既做不到的事,我二姐她恐怕也无能为力!”
彦长卿似早就有了这般心理准备,他道:“但凡有点希望,我都想试试!”
“……既如此,你为何不嫌去求一求天阵宗的那些前辈?你若是需要,我可以让即墨良归引荐一下?”
见他苦笑,红火火哑然。
果然,如此不顾一切的他自然早就试过了啊!
他说曾有幸见过天阵宗的宗主即墨明轮一面,因为想求那一卦,所以拿出了一件之前得来的一件稀罕物品去换。
即墨明轮见他这小辈颇有胆识,不怕他仗着修为高抢宝杀人之类的,所以也真心为他推演过。
本来像馨儿那种毫无灵根的普通村民,哪怕是推演她的命数很费心神,但为了那件不错的稀罕物也算是值得了。可随着时间流逝,越是深入推演牵动的线越多,之后感知到一个神秘的力量在强行掐断。
即墨明轮不想受内伤,像他们这种推演中受内伤的很难调养,简直就是拿命换卦。所以他只得硬着头发和神秘的力量斗法,可惜到最后不敢为了一个仅仅有些欣赏的小伙子拼命的他认输了。若不当断则断,后果既是他赢了也会付出超乎想象的代价。
若把真相说出来有些挂不住脸面,便告诉他这个未婚妻非常不简单,命数若要推演,只能请动天阵宗的老祖宗卜长老了。
红火火听后神色复杂,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我曾听我二姐隐晦的谈及过,卜长老了为了剑门和整个人族的,已经牵引了太多因果持于一身。若你那未婚妻真的连天阵宗在宗主也无法推演的话,上面……”
上面那些人就更不会让卜长老出山了,毕竟……小小的彦长卿还不配。尽管他虽然过了十二岁才踏入的修行,但他的修为增涨速度并不慢,甚至可以赶上了内门那批天才。几年时间红火火从凝气四到凝气六,而他从凝气九到了筑基后期。只要他成功结丹,不光进入内门,他的名字还会被写入天才榜里。
“所以,彦大哥,话我会帮你带到,但多半送不到卜长老的耳朵里。就算是送到了……彦大哥,若真的那般可以为了自己的未婚妻不顾一切的话,就让自己变得更天才一点吧!”
求人始终不如求自己!
…
天亮时,简单的与初瑶交代了几句,红火火便乘上那红伊伊的飞行法宝而去。
此法宝是一艘木船,船边有棵永不凋谢的桃花树用来点缀,远远一看便觉得与众不凡。
想着自己也想买此类的法宝,但有钱却不能,毕竟身不匹配只会招来麻烦。
“切,花里胡哨的!”
“哦?此前我本还想送你一件的!”
“二姐姐你今儿长得可真好看!”
“滚!”
“好嘞!”
红火火就这样真的趴着滚了一下,看得红伊伊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这一路花了近两的时间才到中乌镇,本来可以更快的,红伊伊绕弯带着她去附近的几个点看了看,例如什么明明是火山口,却一年四季都下着雪的。还有重力并不输于剑门藏书阁的山脉。散修的大势力分均在哪儿。几个可认识隐居前辈……
“等回了家一趟后,我就要立刻动身前往边境了。此时外人不会知晓,宗门也会宣称我修为突破得太快留下了隐患需要闭关休养。届时你若有遇见避不过的困难除了找门中那几位外还可以找他们,至于欠下的人情,等我回来了多揍你几顿便行了!”
红火火懒散的斜躺在桃花树下,撇了撇嘴吐槽:“算了,我怕你那些朋友又有像那哺花泽香,那样的,倒是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太可怜了!”
似知晓红火火要拿这茬堵她,红伊伊也是无奈的为自己温茶轻抿:“当时初来剑门,没经历过人心险恶。剩下的这几人,也是我反复推敲后觉得可以来往才推介给你的,所以虽然不敢百分百让你放心,但你若有困难,应该可以帮上你一二。”
可以说,红伊伊这个做姐姐的的的确确在真心实意的想帮助她这个修为升得很慢的三妹。什么功法秘籍,法宝灵石,她能给的都一口气塞给了她。
“虽然你资质不好,但也可以学那两仪宗名叫善于的外门弟子。技多不压身,打不过你使劲丢法宝,什么尊严胜负的,先把小命保住了才是正道!届时我这个做姐姐的再慢慢帮你去找回场子便是!”
第一四十二章:凡尘魔教
红火火的真正的修为还是外人所能看到的,凝气四五层。
并不是她要防着红伊伊,只是自认还没到一切坦白的时候。同时也是为了二姐好,毕竟最特殊的存在,享受的名望与资源会是最好的。而她,也不是完全不需要那些资源,锦上添花始终比不上雪中送炭罢了。
面不改色:“啧,那二姐你若是也打不过呢?”
红伊伊笑:“简单啊,找我家苏苏呀!剑门第一天才可不是白叫的!”
“艹!不好!是狗粮!”
“讨打!?”
…
已经进入了往年的磐安国范围,两人都不再说笑,神情也是各有所思。
穿过大海,因为没有海啸,渔村这几年又再一次兴旺了起来。
中午小镇在前段时间也终于发展成了小县城,繁华度让当地的居民皆是狠狠挣上了一笔。衣食无忧,皆大欢喜。
为了不引起凡人的注意,红伊伊收起了木船,两人飞快的在空中划过,偶有孩童老人抬头刚好瞧见,也只觉看花了眼。
红府中,有人找上了麻烦,是一位凡尘魔教中的教主。
有一次被武林人士追杀,躲进红府的他无意间对‘傀儡’红火火惊鸿一瞥。此后大难不死,功夫也上涨了,魔教中无数美人投怀送抱,但脑海都只记得那抹红衣,为此写下‘唔生平宏愿,凭手中之剑。败尽天下,赢得美人。’此等骚雅文诗流传。
知晓红府是书香门第,这无恶不作的魔教教主竟然与武林正派休战,说只要红火火愿意嫁于她,哪怕是整个魔教都当聘礼也无妨。此后魔教是从善还从恶都听红家三小姐一句话。
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这弃江山爱美人的宣言下是用了一些小心机,导致很多正派人士附近邻居都纷纷上前劝说红府为了什么黎民苍生嫁了也无妨。
若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在这双管齐下中可能会从了,毕竟这魔教教主长得年轻又好看,但傀儡红火火不行啊。她只是用灵石强堆的一个假人罢了,不能离开红府太久,平日说话也是只有片刻记忆组成。什么情爱,一个没有心没有独立思考的人怎么可能懂?
说白了,这教主喜欢的也就是红火火这张脸而已。她越是表现得高冷不爱说话,在他眼里就越是吸引他注意力。
为了博得美人欢喜,堂堂魔教教主带着人蹲在红府外面,说只要一天未见红火火出来,便一直等下去。
红火火与红伊伊回来时,这翩翩少年郎已等了整整一年。此一年间倒是红平平与红安安这两个小不点与他熟络了起来。无数次做说客,只因崇拜这‘未来姐夫’的剑术,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持剑天涯。
没有引起门外的注意,两人直接进入红府中,二老正在与‘红火火’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一直让人家守着也不是个头。
‘红火火’表情有些木讷,依旧是一年前的答案,若他强行进入红府,她斩杀了便是。
感应到了什么,她抬头望向门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二老只见外面阳光正好,眨了眨眼间再见时有一青一红缓步而来。
“娘!”
二娘子愣愣的出神,下一刻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泪眼婆娑。
“伊……伊儿!!?”
二老都欢喜的围上了红伊伊,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时过境迁。
跨进大厅中的红火火故意慢了一个节拍,瞧着这面前的骨肉相聚,虽然早就知晓会这般,脸上也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可秋风拂过,难免心中空落落。
吾心安处是故乡,故乡无处容吾心啊。
“火火!”
激动了好半响后,二老这才注意到了红火火的存在,着实傀儡红火火长得与她一般无二,虽然知晓不是真的,但久而久之还是觉得她从未离开过。
红火火抬手打住:“得!少来对我一脸欣喜的模样!有我这傀儡在,所有的记忆我都能感知到!”
正要上前的二老顿了顿,红睿杰尴尬的瞪眼道:“煞风景!”
红火火啧啧的笑了笑,故作洒脱的拉着傀儡版本的自己:“二娘,你们赶快好好重温,我和二姐这一路上可一直在嘴馋你做的饭菜!”
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时中唯有红伊伊眼神几分复杂的看了一眼她。
从小固执到大的三妹,定也是思念起了她的母亲吧…
就这样,红火火拉着自己越走越远,声形一闪,在要撞见下人的时候出现在自己那座小院。
站在院中,所有东西都很整洁,可惜就是太整洁了,空空荡荡,反而更像过路人的驿站。
回头,瞧着被自己牵着没有言语的傀儡。
松手,苦笑:“你最近可还好?”
“你看了我的记忆,不就全都知晓了吗?”
红火火沉默。
两个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就这般对立着,许久,傀儡道:“你呢?最近可好?”
秋风乍起,青丝缠绕。
“可惜了,你无法看到我的记忆。”
傀儡笑了笑,闭眼:“动手吧!”
所以,这些年你与我到底过得可还算安好?
沉默,轻叹。手指抬起,当年留下的那一缕神识与心头血从傀儡的额间融入了红火火手指中。
记忆涌来,是这几年的点点滴滴。
傀儡红火火就这样闭上眼睛后再也无法睁开,面貌开始变成一块镶着中级灵石与纸符阵法的木头。
她瘫倒在地,灵力快要枯干的灵石像玩具的电池摔了出来。
红火火低头看着,久久未言。
这几年,她很少出门,每次出门也是在平儿和安儿的央求下出去。父亲与二娘待她客气,因为她不会像真正的红火火那般话多吐槽怼人,所以偶尔会看到他们默默的松了一口气,面对她也越来越轻松。
她还与欧阳子忧几次碰面,妻儿成双,只是跟在后面的小丫头陈玲儿瘦弱的衣衫下是越来越多的淤青。
当年那个小丫头已经豆蔻之年亭亭玉立。
她问她,若受不了这份虐待,可以直接告诉欧阳子忧,想来他会帮她出气的。
她摇头,说弟弟在府中过得安好那她便心满意足了。再者……还能留在他身边,不愿给他招来麻烦。
第一百四十三章:非她不可
傀儡的她不是很懂,只觉这个世界都空落落的孤寂。每次只有抬头仰望北方时才会心安一点,尽管那里的那个人她要想好久才想起他是谁。
欧阳子忧每次远远一见她就避之,她也乐得轻松,日复一日枯坐没人敢随意踏入的院子里。
直到有一如的夜里,她如往常一般仰望北方发呆。突然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想了想,或许是太孤寂的原因,她撤去了院子外的阵法,让那受伤的黑衣男子溜了进去。
黑衣男子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躲在暗处一边调养伤势,一边观察这位大家闺秀日复一日的枯燥。
偶有食物被他偷了,她也一副什么也没发现的模样。偶然抚琴,却是断断续续像个初学者。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一脸黯然的瞧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伤势好后,他很想继续留下来与她过着这般枯燥的日子。可身在江湖,教中还有那么多兄弟等他。咬了咬牙,那日他在小镇外的山坡上摘了一朵蒲公英花静静的放在她的古琴上,一身玄衣悄然离去……
看完这些,红火火心中难免复杂。她何尝不知,她把他当做了他啊……
水中月。
抬头,仰望北方。她不知此时的龙岩国内,有一只长得像凤凰的金鸡也刚好仰望南方,在想那高大的玄衣皇帝何时归来。
当晚,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的红家兄妹有些拘束的望着站在自己娘亲身旁的红伊伊。
“平儿,安儿,快叫二姐啊!”
二娘子催促。
两小不点回头瞧了一眼点头示意的红火火,才壮起胆子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
“二姐姐!”
这模样,多像红念念小时候啊……
饭没吃完,红火火悄然退下,留在这一桌子真正的一家人含蓄温暖。
她提着一盏灯推开红府大门,立马引起了外面原地扎营的注意。
“教主!”
其实无需下人们提醒,他这一年虽一直守在这里,但从未耽误练功吃苦,所以此时正在秋风中练剑的他一眼就瞧见了一抹红衣的她。
他眼前一亮,几步迎了上去,笑得没心没肺像个痞少。
这是他和她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见面,可上前的脚步突然一顿,他愣愣的瞧着同样止步的她,久久未言。
她问:“怎么?”
他答:“你……不是她!”
她笑了笑,那几分孤寂的眼眸再次望来:“你现在再看,有何不同?”
他摇头,明明那眼眸里的孤寂是那般熟悉,可是……
“不知道,就是……不同!”
“非她不可?”
正在懊恼自己有些神经的他身子一颤,握着那把剑的力度也加重了几分。
“唔生平宏愿,凭手中之剑。败尽天下,赢得美人!”
“可惜了!你若修行,定当是个习剑的天才!”
他沉默,两人隔着半步距离并肩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愈行愈远。
“我……”
他犹豫了会儿道:“我听闻过你的一些事,也知道仙人的存在。”
“哦?你还知道什么?”
他眼眸半垂,几分无奈:“还知道我曾一见倾心的那位女子可能只是你这等仙人的一个小法术,更知道我的仇家已经向京城通风报信,远在北国的皇帝正领着他的千军万马来阻止我继续骚扰红府!”
最后,他道:“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你错了!”
红火火脚步停下,转身无悲无喜目光寂静的与他对视:“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她,因为她是我,而我永远是我!”
话有些绕口,两人却都说得明白也听得明白。
许久,他紧握着手中剑道:“客愿伴我百年?我愿意抛弃魔教,从今而善!”
“你又错了!”
红火火手指一点,在那一刹那让他重温了自己这纵横江湖的二十余年。
他名为桥生,和每个不值一提的青楼故事一样,自己的娘亲是一匹供有钱人玩弄的廋马,而他那亲爹是上京赶考的穷书生。
当时这世间还有磐安国三字,他的书生老爹和廋马娘亲私定终身,说待金榜题名时定要大红大轿的娶她过门。但真当到了那时,负心的男人入赘了官家,再提往年誓言,却满嘴的门当对户。
知晓自己怀孕,想一了百了的女子咬牙决定哪怕独自扶养孩儿,也要继续活下去。
求着那最后的香火情,让他把他从青楼里赎了身,然后隐瞒孩子的存在一路颠沛流离去了异乡。再后来的后来,桥生来到这世间,懵懂的与娘亲过了生活了几年,一次亲眼见证娘亲被山上的劫匪轮j而死后,淳朴性子的他开始走上了另一条路。
劫匪头儿见他不哭不闹便来了兴趣说他可想报仇?
他瞪着眼睛点头说想!
劫匪头听了也不恼,哈哈大笑,说了一句是个狠角!
话刚落下,下一秒却一脚狠狠踢了过去,把年仅五六岁的他踢飞到墙角,磕出了一口碎牙。
那日,劫匪头儿捏着他的下颚说:“小子!没钱没势的人想要报仇,就得先把自己当畜生一样养着!!”
从那以后,他虽被带上了山,但所有苦活累活都在做,甚至有人心情不好揍他几顿也得咬牙受者。
劫匪头儿除了亲自教他习武外,其他事从不帮他,哪怕因为他生得好看被一些男人瞧上吃尽侮辱。
“杀人的本事我教你了,要怪就怪你自个打不过他们!所以被当娘们一样蹂躏那也是你自己没本事!活该!!”
桥生铭记着这句话,奉为生存规则。
他的功夫是每日每夜打出来的,以前欺负过他都被活活打死,毫不留情。久而久之便当上了劫匪头儿的左右手,和兄弟门下山抢劫时也学会了冷眼旁观的去看他们糟蹋别的百姓娘子。
可能是昔昔相惜,所以每当看到有不哭闹,或者瞪着眼对他们说要报仇的孩子,他都会留下一命,像当年的劫匪头儿一样把他们带上了山。
终于,他有能力造反了!他亲手杀死了劫匪头儿,自己坐上了那个被一群恶魔跪下磕头认老大的位置。
第一百四十四章:千里不见
那日喉咙不停飙出鲜血的劫匪头儿很是欣慰的瞧着他,说:“小子!没钱没势的人想要活着,就必须善恶不分!但……咳咳!但,人在做天在看,赚够了钱……”
后面的话语他渐渐柔和直到没了生息,他说:“……就找个心爱的娘们躲在深山里,日日烧香拜佛吧……”
可惜,这句话当时的桥生没有听进去。
他此生最怨的人其实是那已经在京都当大官的‘父亲’,可惜几百人的劫匪在官兵面前不值一提,他需要更多的人!
魔教!一群恶人的容身之所!
不足二十岁的那年冬天,他溜进窑子里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高管父亲。
那晚城中灯会,他刚好与骑着白马正在闹别扭的红火火水中月擦肩而过。
那一眼,他只记得有抹红衣背影很是好看,当时心还想着,等自己在魔教混出了名堂,定也要拐个这般俏丽的千金小姐做媳妇!
如今多年过去,杀了那么多人的他早已分不清自己是身不由己,还是注定是个伪善人?
那夜与傀儡一见倾心后,他对江湖放出魔教做聘礼的话语并非虚言。
尽管今年不足三十岁,可他早已想金盆洗手了,红火火或许只是推波助澜让他找了个理由罢了。
记忆戛然而止,他错愕的呆立,茫然间抬手,满目悔恨与泪水。
“人在做天在看,赚够了钱就找个心爱的娘们躲在深山里,日日烧香拜佛吧……”
太迟了,太迟了!这一双手沾了太多无辜受累的人性命!
寂静的街道中下起了绵绵细雨,两边灯笼摇晃,偶有路人匆忙而去。
红火火抬头,闭目。
“快入冬了呐……”
半月后,小镇气温迅速下降,前天还薄衣薄被,现在皆是披上了厚厚棉衣抬头骂天这年的冬季来得太快了一点。
眼看都到达中乌镇的军队收到一封投名状,上面泄露着魔教之人溜走的路线。
当日,初雪来临,魔教之徒被官家绞杀一片,慌了神的他们或许到死也想不到,背叛他们的那人会是第一个惨死在铁马之下的教主!
生息渐渐归于寂静,横尸一片,刺鼻的血腥味。
那天,骑在一匹黑马上的水中月在山坡上眺望下方的小镇,在那镇北的位置有座宅院,名为红府。
岑永欲言又止,终还是没有开口劝他去见一见那人。
许久,雪越下越大。无数武林人士与百姓得知魔教已灭,纷纷赶上山跪在外面大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没有理会,只是这般一直站着。直到次日凌晨,他身体被冻得发紫,身上也沾染上了厚厚了积雪。
他动了动,手脚有些麻木。
转身,后面的千军万马也与他一样静站了一个晚上。目光炙热,毫无怨言!
他笑了笑,一阵猛烈的咳嗽后摆了摆手:“回京!”
风雪送行,凄凄哀哀。
红府中,红火火也一直挑灯望着那山坡的位置站了一个晚上。似瞧见了那抹玄色身影的离去,她也动了动,抖落身上积雪。
低头,灯火眼看燃尽。她轻轻的吹灭,一字无言的回了房。
远处,给两位弟弟妹妹讲了一夜故事的红伊伊无奈的一叹。细心的给他们捏了捏被子后关上房门,一刹那身形消失,再次出现时已是在小镇之外。
大雪之中,军队停了下来。
前方朦胧间有一青衫女子缓步而来。
见那黑马之上的男子无声了叹了一声,她笑:“我劝过,她不来。”
水中月抬手示意身后军队的稍安勿躁,下马上前,规规矩矩的作揖:“二姐!”
这么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小时候红伊伊也曾唤他一声阿月哥哥的,如今仙法凡两别,她与红火火相貌不变,可他却在不停的步入中年。
“听说你还没写一封休书给她?所以这声二姐我也就厚着脸皮受了!”
他身子一颤,抬眸:“二姐此番前来,是替火儿要那封休书的吗?”
“别紧张,你若不会写,她是不会要的!”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山上喜欢她的男子很多,可她一直以‘有夫之妇’的身份自居,你可懂了?”
他笑,再次作揖:“多谢二姐告知!”
“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的事!”
这次他却几分释然的摇了摇头:“仙凡两别,能知晓她过得不错,我便心满意足了!”
红伊伊无奈的耸了耸肩:“你们两个的脾气怎的都这般倔!?”
他还能回答什么呢?说红火火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追,与他相似才是寻常?
苦笑,不语。
红伊伊似也想起了一些儿时记忆,抬头瞧了一样这漫天大雪。
遮眼眸,茫苍苍。
“我来寻你是我剑门一位长老所托,当年若不是他冷眼旁观了两国国运,你也不会孤生来到这异乡当那质子受辱。所以,他欠你一份香火情!”
水中月拂了拂衣袖灰尘再理了理正冠:“二姐请言!”
那一刻,似有无数条因果线试图缠绕在红伊伊身上,但不知有何阻挡,所有的线都跳过了她缠在了剑门密室里的卜长老身上。
青筋暴起,却是盘膝而坐闭目默默承受。
红伊伊眼眸苍白,发出的声音也是一老者低囔:“你命中本无她,哪怕生生世世,轮回千万遍……”
风雪成暴,吹得千军万马摇晃,尽在眼前也看不见彼此,只有这二人身边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风迹。
红伊伊的五官渗出了鲜血,可依旧一字一句道:“此后,哪怕仙凡殊途,你与她也注定因果纠缠,是劫还是情,就看造化二字……”
声音戛然而止,眼眸恢复了平静,立马在自己身上连拍了几掌,然后吞下一粒丹药。
五官还在渗血,她也不在意,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不愧是两口子,命数之气都如此之重……”
哇的一声吐出一滩鲜血,还在错愕的水中月想去扶,便见她后退几步摆了摆手:“妹夫,我修为还浅,你可别害我啊!”
没有为茫然不解的水中月解释,红伊伊低声骂了几声,身形消失。
风雪也越来越小,直到只剩下大地白茫茫。
“殿下?”
水中月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久久伫立。
第一百四十五章:都欠我的
晚饭的时候,红伊伊脸色难掩的苍白。
“伊儿,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二娘子自是满脸的担心,就连红睿杰也是贴心的叫下人去炖点补汤之类的,哪怕是她不要也拒绝不了。
红火火只是抬头瞧了一眼,便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低头继续吃饭。
不愧是有血缘关系,以前总是粘着红火火的两个小不点最近跟红伊伊玩了一天后都换了粘人目标。
就这样,一桌子的人都去围着她嘘寒问暖,导致下人们瞧着平静吃饭的红火火也有些摸不清这一家人的相处模式了。
“你怎么还吃!?你二姐受伤了也不知关心一下,亏你二姐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你!”
恨铁不成钢的自然是红睿杰,红火火懒散的掏了掏耳朵:“她是我二姐,把什么好东西让给我是她应该的!有脾气你就把我娘从土里挖出来,让她把我的生辰改一下,我若当上这二姐,定让她拉屎都不需亲自动手!”
“你,你这逆子!都在饭桌上知不知文雅二字!”
红睿杰还想再说些什么,二娘便拉了拉的袖子:“好了老爷,吃饭吧,这不伊儿也说她自个没事的嘛!”
红伊伊知晓红火火的脾气,看似什么也不在意,其实自尊心及重。所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从不当着她面对父母说她的好话。
若是说上一句,这丫头定会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夜猫,龇牙咧嘴的怼她,完全就是一片好心惹上腥。
吃饭时平平安安两兄妹对视了一眼,似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的选择闭嘴。
红火火当然瞧见了,可她也不问。
果然,饭后回房的时候两小不点跑了过来拉住她偷偷的对她说。
“三姐姐,你也别和爹爹他生气了,二姐回来的时候我们偷听到爹爹一直在问你过得好不好,还让二姐姐多包容点你的脾气,说你若再外惹了事二姐姐可不能因为与你没有血缘关系就不管你呢!”
小丫头安安也小鸡啄米的点头补充道:“爹爹还常常对我们说,我们整个红家都欠着三姐姐呐!”
一人一句喋喋不休的帮着红睿杰说好话,红火火始终眯眼笑着,偶然温柔的揉了揉他们一年比一年高的小脑袋。
待他们说的口干舌燥,把红睿杰和这个家夸得像朵花儿一样的时候,红火火无奈的笑问:“可说完了?”
两人一同点头。
“好,三姐姐知晓了。你们下午不是要和二姐姐出门玩的吗?快些去吧!”
“三姐姐不去吗?”
“你们知晓的,我资质笨,需要多闭关勤能补拙嘛!”
说着刮了刮两人的鼻尖,挥挥手,转身而去。
府中青石小路,雪压枝头。
瞧着红火火的背影,红平平与红安安对视,小脸皱起。
“哥哥,明明三姐姐在笑,可为何我感觉她更不开心了?”
陈平平也茫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没人知晓,红火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柔和被苦涩代替。
是啊,这个家千般好万般好,她也不过是个寄宿在这里的外人罢了……
抬头,一行清泪。
“整个红家……都欠我的吗……”
…
欧阳子忧的夫人名为车细霞,与欧阳府一样皆是中乌小镇的商家。
门当对户,郎才女貌。
这日,她趁着欧阳子忧不在家,便给陈玲儿说了一门亲事。
“对方家可在隔壁小镇上开酒楼的,若不多年前我车家曾出手帮助过他们,岂会愿意娶你一个小小丫鬟为正妻!?玲儿啊,别不识好歹才是!!”
陈玲儿低头,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语。
“你放心,等你嫁过去啊,你那哑巴弟弟我会继续替你好生养着!而且,看在往日主仆情分我可以告诉你,那新郎官啊除了爱赌点小钱,四肢完好,长得还不错,就算老爷他回来了,我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的!配你绰绰有余!”
这一次一直沉默的玲儿抬头苦笑:“夫人,既如此,你为何不等老爷回来了再许玲儿这门亲事?”
捏着兰花指优雅喝茶的车细霞冷冷的瞪眼过去:“掌嘴!!”
下人们虽然不忍,但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求情。他们上前按着,然后一巴掌又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抽了过去。
啪!
啪!
啪!!
直到她那张小巧的脸儿红肿一片,嘴角渗血。
“够了!”
车细霞继续喝茶:“去把我房间里那瓶上好的膏药拿来给咱们的新娘子敷上!然后好生伺候着她穿衣,新郎官可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隔壁小镇到这里至少三日的路程,车细霞为了把陈玲儿悄无声息的嫁出去,直到接亲的人到了小镇才把正在做活的她叫出来,此后才有了这强行嫁入的画面。
“夫人!!”
被下人架着准备离去的陈铃儿两行血泪道:“我陈玲儿自知身份低贱,既讨不了你的喜,我便早早断了做小妾的念想。夫人!我就只想留在府中,哪怕远远看着老爷也不行吗!?”
“不行!!”
车细霞那大家闺秀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别以为我不知道,老爷他一看到你就会想起隔壁府上的那位贱人!虽然这些年他也一直本本分分从未越举,哪怕那贱人被魔教的孽障缠上也没去见过她一面!可不管是你还是她,我车细霞一日也不想再见!恨不得你们都死了才好!!所以,玲儿啊,你也别怪我心狠,至少我保了你往后一辈子不愁衣食!勿要真的逼我做到更绝的那步才是!别忘了你那不知人间疾苦的弟弟可还在我车家的学院里读书呐!”
陈玲儿缓缓闭目,不再挣扎的认命。
“繁儿他……就拜托夫人了……”
陈繁儿的衣食无忧,是她这些年在府上任打任骂最大的期许。
每年只有在严寒与酷夏之时才能从学院中回来,每次回来也都越发像一个真正贵门子弟。他纯真的笑,虽然依旧不爱说话,但总会腼腆的拉着她的手唤她姐姐,然后细声细气的给她讲最近学院里发生的趣事。
第九十六章:两年相处
孙现见红火火一言道出他的身份,也是目有所思,一拍额头恍然想起:“原来是红姑娘啊?前段时间我还托人打听你呢,没想到如今儿能在这儿与你不期而遇!”
至从上次海底秘境里遇见红火火后,回到剑门的孙现的确刻意安排寻找过。修真界实力为尊,最不缺的就是什么绝世美人。两三年过去没什么音讯,再加上后面他闭关最近出来出来,也就渐渐把红火火暂时遗忘了。刚巧的是,那时红火火才踏入剑门区域准备参加入门考试。
孙现抓着红火火的手依旧未撒开,置若罔闻继续含嘘:“咦?师妹!你已经凝气五层了?恭喜恭喜啊!”
红火火眯着桃花眼浅笑回答:“说来惭愧,五多年过去了,师兄你都快结丹了,而火儿却还在原地踏步。”
“师妹不必自恼,女子嘛,有你这般绝世容颜就已足够!”
两人一副郎妾有情的含情脉脉,看得那叫嘉木的小少年愤然上前夹在中间:“上面派你们过来不就是为了来解决旱灾的吗!?”
孙现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杀气,所辛一旁的左老头干咳一声,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翻着眼皮:“你就是那个捡了黄牙老儿漏的凝气期小丫头!?”
所谓的黄牙老头,红火火听嘉木他们说过,便是上任灵植园的管事。
“前辈!”
红火火的态度却是很谦卑,并未因那表面与同级的身份自视清傲。
左老挑剔的眼眸中有一丝满意一闪而过,背着手主动走在前面:“走吧!”
走哪儿去?自然是去瞧瞧突然闹干旱的灵植田咯!
跟在后面的红火火也没有冷淡对嘉木露出过杀意的孙现:“师兄,我这几日一直在闭关,还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兄可否解答一二?”
原来几日前百草宗一大师在炼丹,炼制完成的时候整个剑门的天空都被一团火焰包裹,若无护山大阵及时启动,恐怕剑门会被烈火烧坏大半。
事后清水宗出动,一道道水系口诀连下了三天三夜,直到那想逃跑的灵丹被大师收走才解决了危机。
“你是说,其他地方都恢复了元气,就只有我们这始终闹旱灾,怎么补救都不行?”
“嗯,按理说不应该如此的,毕竟药田那边就无此现象。所以上面猜测会不会是这里出了什么小妖怪作祟,派我来此探查一番。”
红火火低着头思量,她自认为这些年来已经做好了修行困难的觉悟,可她还是小瞧了这最劣质的五行灵根。沉寂几年,加上有何欢的指导她才有几分信心准备冲击凝气四层。奈何不管她怎么努力始终无法灌满,何谈冲破?无奈准备闭关失败的时候,感觉天地出现了一股纯净的火灵气,趁着这股劲她才硬生生的勉强境升。
见她皱眉沉默,孙现以为在担心受到责罚,所以连忙安慰道:“师妹不必担心,有我在定能保你无恙!”
回神,嫣然一笑:“那就多谢孙现师兄了!”
“哼!”
跟在红火火后面的嘉木再次很煞风景的撇嘴。
这次孙现倒未生气,一是嘉木这等翻不了身的灵植夫于他而言犹如蝼蚁,二是红火火表现得也很热情,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对他羡慕嫉妒的视线。
绝世美人又怎样?只要修为不如他,还不是乖乖讨好的命!?
不管孙现人有多渣,毕竟是清水宗的弟子,哪怕是外门,几人选了一块地,联手施法时天上乌云很快聚拢,准备呼风唤雨。
“《小雨决》谁还不会呢?若是能这么简单,师姐一人便足以!”
红火火回头瞪了一眼:“嘉木!!”
这傻小子还没发觉,她已多次从中调和给他免除不必要的杀身之祸的吗!?
嘉木愕然,感受到红火火怒气,条件反射的心虚,低头,垂目。
左老看在眼里,似嫌热闹小,提议道:“你既当上了这灵植园管事,不妨也拿出点本事让我瞧瞧?免得黄牙老匹夫发现后继无人,死不瞑目!”
感受到纵人视线,红火火无奈一叹。
这管事的位置没人愿意来做,却也看不惯红火火一个凝气期的来捡便宜。曾有人闹过一两次,见红火火请来了青木子前辈,虽闹事者一哄而散,但也传出红火火狐假虎威,德不配位的风言风语。
青木子是内门的导师,一株赤心草的香火情红火火能麻烦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后怕是只能惹来厌倦。
不惯是哪个世界,能始终保护自己的永远只能是自己……
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浅笑盈盈的上前:“虽比不得几位清水宗的师兄,但左老想看的话,那小辈也就只好献丑一二了!
神情严肃,纤细的手指飞快结印,配着轻不可闻的口诀,手指束面,狂风乍起。
“风起!”
再抬眸,精光一闪,指向那快成型的乌云。
“雨来!”
一声春雷般的翁鸣声在耳边乍起,乌云成型的速度加快,下一刻雨水哗啦啦的从空而降,一股泥香味扑鼻。
雨的大小很均匀,撒在干涸的天地里时如女子温柔的哼唱。
土地湿润后,朝身后轻喝:“嘉木!”
嘉木虽没有什么天赋,但胜在勤奋,所以这几年红火火每次来视查灵植田的时候都会把他带在身边,竟可能的店透一二。
听见红火火唤着他的名字,嘉木也很快反应过来,取下腰间储物袋抛了过去。
储物袋里飞出种子,红火火结印手势又一变:“撒!”
种子非常有规律的彼此间隔埋进翻好的土里。
几块灵石聚集,这是在布催熟的阵法。
门外的看热闹,门内的看名堂。孙现等人只会布雨,只觉红火火灵气似很旺盛。而左老就不一样了,他除了能感受到红火火的灵气旺盛外,还能感受到她的手法娴熟,不管是翻土撒种还是什么的,控制的力度均匀中,还能因种子的不同类型安排雨量的大小,灵气的浓厚等等。
种子刚有发芽的趋势,地下似有什么吸力存在,灵气非快的流逝,灵田上的水与种子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
第一百四十六章:梨花香囊
“姐姐,先生说我资质不错,好好学习的话以后或许可以考上一个功名呐!到时繁儿就带姐姐去京城买下属于我们的大院子可好?”
“姐姐,红姐姐曾来寻过我,她说我若是有一天我去了京城,可以去寻一个名叫翡翠的大姐姐,到时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她都可以教我!”
“姐姐,你再等我等我可好?”
衣袖下的淤青,果然还是被他瞧见了呐……
嫁衣染唇,少女无处话凄凉。
街上偶有路人回头不解,欧阳府的偏门怎的有一支陌生脸孔引亲的队伍?
门被退下,盖头下的新娘子被强行塞了进去。
新郎官长得有些尖嘴猴腮,一看便是纵欲过度之人。他嘿嘿的笑着,既耐不住好奇,直接走进花轿里斜开了陈玲儿的盖头。
“妙!妙!!”
他不顾陈铃儿的惊恐,捏着她的下颚像在欣赏一件不错的瓷器。
大手一挥,骑上马背:“起!回家!!”
一路吹锣打鼓,路人议论,皆是不知哪家的姑娘今日出嫁,还是往城外走的那种。
有人似认出了新郎官,惊呼一声道:“那不是隔壁镇上的马梨嘛!?嘿!乖乖!家里开小酒楼的,前几日还在赌桌上欠了我一笔银子,最后把她的小媳妇给我睡了一晚才给抵消的!”
“难怪我说有些眼熟呢,原来是马家那差点气死老爹的小子啊!谁家姑娘怎的敢嫁他的?不知道他虽然没有正妻,但在外面的私生子都好几个了吗!?”
一人一句,听得花轿里被绑着的陈玲儿只得认命的哭泣。
“姐姐!!”
就在队伍要离开城中的时候,一青衣小公子骑马而来。
他一路匆忙,拦下后从马背上直接摔了下来。明明很疼,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挡在前路大声呼唤:“不许走!把我姐姐交出来!她谁也不嫁!!”
花轿里的陈玲儿听出了声音,被塞了布条的嘴巴呜呜咽咽的回应。挣扎的动静太大,整个身体滚出了花轿。瞧见自己的弟弟,她泪眼蒙蒙,似再喊着他的名字。
繁儿。
昨夜大雨,书院里的陈繁儿做了一个噩梦。也不知心有灵犀还是怎的,他想也没多想的连夜赶了回来。
回到府中寻姐姐,可惜刚好错过。见大夫人车细霞想软禁他,想起路上听人说有花轿队伍,便趁机跑了出来拦截。
才十岁出头的小少年怎是一群汉子的对手?自是被拳打脚踢,好一个强抢民女却无官员插手的霸凌画面。
百姓议论声中,有一女子轻叹。
是带红平平红安安出来玩耍的红伊伊。
后面的事无须再提,大家只觉有武林女侠出手,却不知整个武林在这貌美的女子面前,不过是蝼蚁两三只的仙人!
红火火去了外公家,虽途路遥远,来往也不过一两日。
这次没有惊动任何人,见到她的也只有外公。
外公在给爱女习琴擦去祭牌上的灰尘,孤独的一个人,满头白发期期艾艾。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却见房门关着,红火火横空出现。
不愧是当过一国太傅的老者,神色镇静,娓娓问之:“听说,你现在是仙人了?”
红火火轻声应答,反问:“上次临走时我给留下了一株灵芝,外公……”
大限将到,明显未吃。
老者笑:“不是所有人都想活得越久越好……”
招了招手:“过来,给你娘亲祭根香吧!”
红火火难掩动容,乖乖上前,瞧着那‘习琴’二字,深深一拜。
“外公,大舅还在京城为官吗?”
“你有事要托办?”
一言道破,红火火微囧,摸了摸鼻子点头:“前段时间,我……见到了他。”
那个他是谁,自然是远道而来的皇帝水中月了。
老者轻叹:“或许是托你的关系,你那书呆子大舅在新的京城里很受重用!”
“那是大舅一身儒学正气,说明外公你教导得好!”
“少来拍马屁,你事你就直说!”
一个绣有梨花的香囊。
没有问有何功效,单是轻轻一闻便觉神清气爽,疲劳不再。
“……你该亲自送的。”
红火火苦笑:“还劳烦外公帮忙转告给大舅,勿要让他知晓是我送的……”
离开外公家的时候,自知大限将到的老者也要求红火火带一句话回去。
他说:“我的后事自有儿女安排,你告诉你爹一家,亲家情分早已断,无需参加。”
红火火欲言又止,终还是忍不住一劝:“我爹他……其实很爱娘亲的……”
“爱?”
老者嘴角不屑,很是直面了当的说:“你虽不是他亲生的,但在薄情上面也没什么差别。”
一个是说好的一心一人,最后娶了她人,生儿孕女。
另一个不顾名声跪求别人的姻缘,最后为了走那仙途,千里一面求不得一见。
无心多争辩,摆了摆手,示意后会无期。
红火火心生愧疚,也无言狡辩。跪下重重一磕,这一别,老入墓,奈何桥上寻爱妻,寻爱女……
回到红府,正想如何委婉告诉红睿杰的时候,红伊伊拉住了她。
这是除了初来此地时。红火火第一次跨进欧阳府中。
赶回来的欧阳子忧正在和他的妻子争吵,无非是这些年对她虐待陈玲儿之事不闻不问,只希望她能明白他欧阳子忧不会再娶别人,勿要闹得这个家鸡飞狗跳才是。可如今车细霞竟然趁他不在自作主张,彻底触怒了他的底线。两人各有各的怨,谁也不让谁。可怜了家中瓷器,霹雳吧啦的成了不值钱的碎片。
欧阳子忧,这个曾满怀侠客梦想的少年,此时憋红的脸争辩不过自己的妻子。
他手脚无措,见到对方狰狞的脸上说出难听的话语,终于忍无可忍的扬起的手腕。
“你打呀!打死了好给你和那狐狸精腾位置是不是!!你打啊!!”
那张手终还是没有打下去,两人安静,似失了所有力气。
他说:“车细霞,你在未嫁入我欧阳府之前,难道就没有意中之人?”
满脸委屈的车细霞神情一顿,几分惊恐。
第一百四十七章:可怜得很
“听说他是你府中下人是吧?你与他私奔时他选择你爹的钱财弃你而不顾,没多久你便嫁入了我欧阳家。”
“你可知我们成亲后,你那意中人隔三差五的便会来寻我要钱?他最近喜欢上了赌博,和你给玲儿介绍的那马梨一样,成天混在窑子里,与妓女说的兴起的时候就会把你和他的事拿出来说道说道?”
“你可知这些年我花了多少钱去封住那些流言蜚语!?有些话我不说,当并不代表着我欧阳子忧就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的确想娶的人并不是你,我觉得有愧于你,所以念在这份夫妻情,我一直想着至少与你相敬如宾的过完这一辈子!”
“还有海儿,明明是早产,却身体极好?”
这一次越来越惊恐的车细霞打断话语道:“不!海儿就是你的孩子!你不可以怀疑!!”
“那你何要逼得大夫一家远走他乡?不就正是因为你自己也不确定不是吗!?”
车细霞想再解释,可手脚颤抖,只得泪眼蒙蒙的瘫坐在地。
欧阳子忧居高临下,眼眸里是无尽的苦涩:“至于海儿到底是不是我欧阳家的孩子,其实只需要滴血认亲一下便知。可我并没有这么做,只因为我是真心疼爱海儿。不管他是不是我的骨肉,我也会视作己出!!”
身后有什么动静,回头一望,是海儿与红火火。
不知何时来的,她捂着他的耳朵,见他歪着头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没有听到这里的对白。
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再见她时只有复杂。
多狼狈啊,被她瞧见了。
车细霞并不是第一见红火火,虽然之前见的是她的傀儡。可不管是真人还是傀儡,于她而言她都不敢去对视,总觉得会很心虚,低人一等。
今日,她给人不可比较的感觉比以往都要重很多!
“你……回来啦?”
欧阳子忧张了张嘴,却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需一眼,他便知晓这是真正的她。
红火火点了点头,道:“麻烦你带海儿退避一下,我有些话想亲自对你夫人说上一说。”
欧阳子忧欲言又止,终还是拉着懵懂的孩子离去。
“你……没有我的许可,你凭什么可以上我家来!!”
女人的较劲让车细霞忍着那股遥不可及的感觉站了起来,然后理了理衣衫,试图找回一点主场。
红火火也不恼,甚至还递上了一块秀帕:“我是跟着我二姐过来的,她是欧阳府有血脉的表亲,想来若要拜访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
车细霞犹豫了会儿,并未接过秀帕。
“刚刚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是明显的杀意。
红火火收回,笑了笑:“你是想杀人灭口吗?”
想到什么又道:“对了,你也并非没有想害过我不是吗?听说一年前你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通一批武林人士把魔教教主追杀进了红府!”
车细霞可能有点怀疑人生了,这些年来自以瞒天过海的手段,却是人尽皆知?
想否认,但咬了咬牙怒道:“我也听过你的一些传闻,说你是仙人?怎的,此番前来是想杀了我不成!?”
“不!”
听到这个字,车细霞默默的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却又听见这一抹红衣,相貌始终年轻的女人道:“一开始我想杀了你一了百了的!可后来我得知你与田家是表亲,所以看到那份香火情上,我决定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田家当代家主田园,本是磐安国御医,因小女在慕容长乐那里招来杀生之祸,是红火火救下他们一家老小性命,此后告老还乡。
后来红火火被绑城墙之上,见她受辱,田园冒着杀头的危险上城墙给她一枚可了断性命的丹药。
大雪冬天,弯腰的老者朗了一首无题诗。
四海茫茫江浴雪,
空庭悠悠屋笼裘。
两耳不闻幾株青,
天涯漫漫堰留尘?
……
你本该是别人的求而不得,何必留念满是尘埃的人间?
后来红火火与车细霞做了一笔交易,一封合离之书,可保她性命,并且她的孩子可以安然无恙的继续做欧阳府中的大公子。
“其实,谁来做欧阳子忧的夫人我一点儿也不在乎!若你没有把陈玲儿逼到那般地步,我也就不会念在曾经的那份香火情上踏入欧阳府中!所以,你若死了与我而言会更好。我期待着你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誓死不从!”
车细霞整个身形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了,红火火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轻松,轻松得犹如在好闺蜜之间在商量今晚一起逛街怎样?
她不是在开玩笑!!
车细霞深信不疑。
许久,她哈哈大笑,几分癫狂:“我突然不怨你了!其实你比我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更可怜!!”
她说:“你好心救下我表姐田灵,到最后还不是替她人做嫁衣!?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表姐她现在可是与你的夫君住在那偌大的皇宫里呐!听说还是个很受宠的妃子!?哈哈!就算你是仙人又能怎样?你始终还是逃不过世俗的枷锁,你也在不停的在失去!和我一样!和我一样!!”
红火火瞧着大笑中的她,不言不语的转身,渐行渐远。
车细霞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她的确也在不停的失去,可怜得很!
水中月,翡翠,红府。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非她不可,同样的她也没有非他不可的一个人!
哪怕是合欢,也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而留在她身边。
“乱想些什么呢!”
合欢的声音在脑海在嗡嗡炸响:“别觉得自己多可怜!你也得到了很多东西!!”
红火火恍然醒悟,背后是一片冷汗。
苦笑:“最近因为红府的事搞得自己差点怀疑人生了,以为自己失去了什么很多,其实我本就是一无所有!现在得到的这些东西,可我想了一遍又一遍才换来的,容不得后悔!!”
…
野外出现了一具惨死的横尸,男性,五官被毁,下身被净。一丝不缕,怀疑是山寇所为,不得证实其身份,终只得扔在后山尸坑里随意埋葬。
第一百四十八章:披麻戴孝
车细霞与欧阳子忧和离后选择去那远在北方的京城,说是那里有座可净心欲的道观,要去投奔表姐田嫔妃。
海儿大哭,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哀求,见母去意已决,才在奶妈的拉扯下止步送行。
半年后,红府收陈氏姐弟为义子,其姐八抬大轿嫁入欧阳家为大夫人。
婚礼举办的前一天。
这日,阳光下有小雨,事后抬头可见彩虹。
二老不停的为红伊伊夹菜,欲言又止,终得长叹。
“三姐姐,你也吃!”
红平平红安安乖巧的也为红火火夹菜,红火火接过,笑着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
红睿杰和二娘子明显一愣,夹菜的筷子几分尴尬。刚准备有所动作,红火火拒绝:“可别!你们夹的菜我可不爱吃!”
红睿杰瞪眼:“不吃也得吃!!”
说着强行把菜放在了红火火的碗里,顺便还帮二娘子想给夹的菜也投了过去。
“吃!!”
气氛更尴尬了,只因为红睿杰心虚的喝酒,红火火斜眼疑惑的歪头。
红火火与红伊伊准备动身返回剑门的时候,习家挂上了白布。
虽被老人家拒绝参加,但红睿杰还是拉着红火火自挂白布,朝着习家的方向静跪了三日。
红火火是凡人还好,红睿杰起来的时候是直接晕了过去,若不是灵丹伺候着,自然是要大病一场的。
昏迷中皱眉咛囔,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习琴的闺名。
琴儿啊……
全程二娘从未劝过一句,见他晕倒也是默默贴身照顾。
嫉妒是难免的,可心疼占据了上风……
“走吧!”
红火火转身,留给了红伊伊一个孤寂的背影。
当天,没有辞别,一青一红从空划过,无声无息的远去这凡尘……
红府的下人偶有议论,皆是不解这府中二位小姐姐的行径。以前一个三小姐不爱出门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一个和蔼可亲的二小姐亦是如此。
两小不点到现在依旧迷茫,只觉得在一个出现过彩虹的午后,两位姐姐明明在家,可说不上哪儿变了。
或许当有一天他们弄清楚缘由的时候,人长大了,却也是物是人非了吧……
“此番回去后,刚好赶上五年一次的交易会,届时我买些东西后就会准备动身前往边界!”
红伊伊的那有棵桃花树的木船上,红火火懒散的美人卧,举着葫芦喝酒。
“跟你说话呐!”
“哎呀!知晓了知晓了!罗里吧嗦的!”
“红火火!!”
掏了掏耳朵,红火火别过头,声音有些细不可闻:“讷,你可别死在外面了!”
正生气的红伊伊神色渐渐动容,飞行的风撩起她的三千青丝,她挽在耳后道:“我会去妖族的边界,虽然同样竞争激烈,但毕竟有同盟条约。加上若是寻到了大姐,遇见了什么危险有她在,想来也是不并非不可调和的了!”
想起什么,她调侃一笑:“对了,若是见到了大姐,要不要我帮你把那一巴掌打过去?”
喝酒的红火火一阵干咳,白眼一翻鄙夷道:“说得你好像敢打似的!”
红伊伊点头:“嗯,不敢!”
红火火也点头:“我也不敢!!”
两人对视,大笑。
父母之间的恩怨,没必要膈应在姐妹之情中。
…
“呐!”
她视线转移望向一旁规规矩矩优雅吃饭的红伊伊。
“你是不是给这老头说了什么啊?”
这下好了,二老和红伊伊都咳嗽了,看得两小不点和红火火一同茫然。
红伊伊轻擦嘴角,拍拍屁股起身:“爹,娘!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说着又对红火火道:“他在门外等你多时了,去见见吧!”
两个小不点追了出去,青衫缓步,在转角处明显速度加快。
红火火撇嘴,也不继续在这话题上纠缠。
“火火!”
二娘子犹豫了会儿开口道:“子忧那孩子对那叫玲儿的小丫头更本就没有男女之情……”
话未说完,红火火抬眸:“那他娶车细霞为妻的时候,二娘你怎的不说男女之情了呐?”
二娘不语。
“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是自私的!欧阳家选错了人,怕我把车细霞的丑事说出来,所以同意这门亲事!二娘你想护着你的侄儿,不愿他与我这等修行之人扯上关系,所以不管他娶谁,哪怕是府中一个丫鬟,你也愿意听我的意见收她为义女后再去说这门亲事!而我呢,我比你们更自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不想染上因果,强行把欧阳子忧的那份执念画上一个结局。反正在我眼里,陈玲儿想嫁进欧阳家,而欧阳子忧自己也清楚,他娶谁都没两样,不过是传延后代罢了。所以他既然得不到自由,不如成全他人!至少皆大欢喜,还能娶上一个爱慕自己不作妖的妻子!”
“所以啊二娘,明儿不是就要举办婚礼了吗?大家早就默认牺牲欧阳子忧来满足自己了,何必现在滋生内疚呢?没用的,除非他欧阳子忧能修行,不然怎么跳也跳不出这个世俗的枷锁!”
若是平常红睿杰定当说红火火对二娘子说话没大没小,但这次他只是沉默不语。
红火火瞥眼:“爹,你可别听红伊伊的,我皮贱,你想怼我就尽管怼!”
离开厅中的时候,耳边还有红睿杰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红火火懒散的掏了掏耳朵,抬头见那太阳中的雨水,目有所思。
人,她还是去见了。
欧阳子忧站在雨中,树叶瑟瑟,紫衣孤立。
有一时错觉,她想起了半年前站在这里的魔教教主桥生。
本是薄情人,何必遇多情?
叹!
手一招,秋水留下的那把油纸伞出现。
她打开,两人共处于一把雨伞之下。
整个场景变化,欧阳子忧看到周围一片虚无,脚下是一座石桥,石桥下有可倒映人影的河水与红白两色的彼岸花。
他眼眸里的慌张渐渐隐去,她笑,问:“你不怕吗?”
他答:“你在,就不怕!”
“啧,痴情的人儿啊!”
他也笑,不答。
两人沉默,雨声细无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炼体决斗
“这便是仙人的世界?”
“嗯,还有更精彩的!”
“为何给我看?”
“不知道,就觉得应该给你看看!”
“今日就要走了?”
“嗯!”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说着又加了一句:“和上次一样,府中会有我和二姐的傀儡存留,往后你若遇见什么麻烦,可上门寻之!”
“带我走可好!?”
似早就知晓他会有这个要求,红火火转身与他对视。
许久,他苦笑摊手:“一路保重!”
想了想,她手指点在他额头上:“我也不知晓为什么,冥冥之中就觉得这部功法应该给你!”
传授的是苍海的一部分记忆,让她修炼失败而石化的《玉石决》!
此后,她收伞,一旁的那片飘落的树叶也刚好落地的时间。
红火火不在的时候一切都交给了嘉木暂时管理,也没什么人表示不服,毕竟红火火曾亲自交代过她收了嘉木为弟子。
本以为会有一场露水姻缘,却没想到最后是一场师徒之份。有人唏嘘,也有人高兴。例如一直暗恋嘉木的那个女孩。
嘉木的修为把家中这些年的积蓄花光了一大半,也就勉强晋升了一级,这还是在红火火这个过来人的一些提点下成功的,可想而知资质不好,且没有资源的修士每走一步有多难了!
“师傅!”
灵植田里是灵植夫们挽着裤脚袖子忙碌的身影,见红火火到来,嘉木连忙上前行礼。
红火火坦然受之,瞧着他一年比一年高的个子笑道:“近日我不在,可累坏了吧?”
嘉木擦去额头汗水,回:“有薄荷师姐帮忙,一切都还好!”
正在田里忙碌的薄荷冲着红火火远远的招手。
培灵术要想有所进步,这便是个不错的机会。不过……这小妮子怎么又胖了?还有趴在她头顶上的玉兔,那是兔子吗?说是一只大白猫也有人相信的好不啦!
暗恋嘉木的那个女孩送来茶水糕点,纵人调侃,嘉木虽依旧有些腼腆,但也没有之前那般容易羞涩。
他抬头望着灼热的天空,虽然在笑,但眼眸的思绪却是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似感受到了什么,他低头与红火火的视线撞在一起,两人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可就如红火火看待嘉木一样,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就算是有丝暧昧也会不了了之。
若红火火没有说动他去拼搏一次,他或许会在几年后的某天与她结婚,两人生子,然后继续当灵植夫攒灵石。把期望放在孩子身上,若孩子也未有太好资质,便会走上他们的一生。运气好的话当个外门弟子,运气不好跟在他们身边继续当那个最苦最累的灵植夫。
或许她现在冥冥之中已经感受到了什么,但那又能怎样呢?她只能不去多想,因为她家中还有两个哥哥,为了两个哥哥的前途,父母辛辛苦苦攒的灵石都用给他们修行或者打点上去了。
毕竟,这些年有两个外门弟子的哥哥所带来的福利,她也享受了的啊。所以……没资格去强求父母为何不给她留灵石,哪怕是自己的辛苦钱也不能为自己留下……
不管在哪个世界,幸运的人终只是少数。
托红伊伊的福,红火火在没引起什么人注意的情况下,能与余十六单纯的以肉身搏斗。
格斗场内,今日刚巧是彦长卿值班。有管事亲自吩咐,除了红火火等人,再别无他人。
红火火并未刻意掩饰与他相识,甚至冲他眨了眨眼睛,引导彼此相熟之事。
有苏信和红伊伊这个后门,相信往后他也能被人有多忌惮。
彦长卿也并非愚笨之人,感激的冲红火火微微点头,便帮忙打开格斗场,做起了简单讲解。
格斗场内可分为两种:自由与炼体。
所谓自由,便是不管用什么手段,灵气?炼体?毒术?巫术?不管什么能胜便可。
而炼体便是单独划分出来的,一旦使用其他,便会引起阵法反应,从而受到反噬。
红火火与余十六自然选择后一种,毕竟在苏信与红伊伊眼中,红火火凝气五层,余十六八层。
红火火脸色怪异,瞧了红伊伊眼。这小妮子定然是担心她比余十六大上这么多数岁,要是输了是要跳脚的。
啊呸!小瞧人了不是!
其实红火火自己也没有绝对的信心能打赢余十六,这是天才与苦练的比拼。她在某些方面也是所谓的天才,自然知晓其中的差距有多大。例如阵法与灵植术,嘉木再刻苦学习,在红火火眼里不过是幼儿学步罢了。
两人对立,身后各自站着红伊伊与苏信。
气氛有些怪,苏信干咳一声。轻轻拍了拍余十六的小脑袋:“勿要自大,也勿要小瞧。”
红伊伊拿出一粒丹药:“含在嘴里,若是不敌,可咬碎护住心脉。”
虽然很想吐槽,但见红伊伊那漂亮的眼眸里实实在在的担忧,红火火心中一暖也便默默接过。
比试正式开始。偌大的格斗场中心站着一红衣女子,与白衣小少年。
“师姐请赐教!”
小家伙倒是很客气,之前一直是红火火唤他小师兄的。
“请!!”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气势攀登,像头被困住的铁牛,怒吼着挣脱枷锁。
下一秒两人本还相隔的距离撞在一起,一人一拳,震出的气波狂风般冲击四周。
苏信目光一凝,严肃几分:“你这三妹可不是表面那般简单呐!”
红伊伊不语,之前与红火火回凡尘之前,卜老单独唤她过去,言里言外都在表示水中月并不简单,从而导致她这三妹的命数也受影响。
现在瞧着不服输的红火火,她与余十六来回了数百个回合也不见落于下风。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红伊伊觉得,受命数影响的反到是水中月。
她家的三妹,从小便是特殊的啊……
纯正的力量对撞,胳膊,拳头,脚,腿。不像法术那般需要什么前轴,如此直接,几息时间便是数十回合。
就这样谁也不服谁的打了两个多时辰,落日的尽头被乌云遮盖,下起了磅礴大雨。
第一百五十章:是护道人
管事与彦长卿在门外守着,只能听到里面激烈的打斗声,当一场惊雷在天空炸响的时候,门开了,比试结束。
红火火全身骨头碎了,两只手的拳头鲜血淋漓,可见白骨。
她瘫倒在地上,而对面同样也狼狈的余十六更是可怜。因为他不止碎了全身骨头,还受了阵法反噬。
也就是说……他在最后拿一击的时候,为了胜利动用了灵力……
尽管如此,看红火火躺在地上咧着牙呵呵的笑,也能猜到她没有以同样违反规则的方式回击,而是硬生生接下后还没昏迷。
按照比试规则,最后能站起来的那个人才能被判定为胜利。哪怕违反了规则,余十六也承受的反噬,这也算是另一种平衡规则。
彦长卿与管事左右相顾,着实为难不知如何判定。
‘咯嘣’
因为太寂静,在一声微不足道的咀嚼声响起时,反而格外响亮。
是红火火,她咬碎了红伊伊之前给了那粒丹药。
苏信与红伊伊同时愕然,他们本觉得这粒丹药红火火在之前就应该吃掉了的。
比试开始,便要各凭本事。留有保命手段,那便是红伊伊的能力。
借用那股药力,红火火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
她的门牙缺了大半,这么一笑,血淋淋的完全没有丝毫美感。
“你输了!”
对面的余十六似有不甘。曝起的青筋,涨红的脸,还有那布满血丝的瞳孔。
他努力挣扎,再挣扎。
苏信无奈一叹,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用那种与往日一样平静的目光望着他。
他说:“十六,认输吧!”
余十六一铮,死咬的嘴唇开始颤抖,泪如泉涌。
他是给师傅丢脸了吧?
小时候在深山里长大,父母早逝,村里一算命先生说他命薄,只能活到十六岁。
不愿信命的他走出村里,被仙者瞧中带入仙门。很幸运,雷灵体,上等修炼体质。拜入苏信门下,所有人都说他师傅是最近数千年第一天才,而他的师祖更是厉害,剑门创始人,令其他三族也要仰望的剑圣!
“十六小师弟天赋不错,往后定然是延续天才的门第!”
很多前辈在他耳边如此言语,虽然苏信平时一直叮嘱他勿要自大,也勿要小瞧,但他难免还是在一场场同辈的胜利中自识其高。
红火火,这个比他大上十几岁,一开始不过是他与苏信偶尔见到的一个漂亮的外门弟子罢了。
“长信子师叔,十六师兄。”
哪一次她不是这般客客气气弯腰作揖?现在与伊伊小师娘扯上了姐妹关系,说是要与他格斗一场?
不管是灵力还是炼体,他可从未把谁放在眼里。自认自己只是修炼时间少,待自己一天天的成长,终有一次也会是师傅与师祖的骄傲……
“我……”
抬手,遮住泪流不止的眼睛。
“我输了!”
!!!!!
…
——
五年一次的内门弟子交易会。
和外门弟子的最大的不同除举办时间外,其他流程大同小异。
花灵石买面具获入场资格,自由集市上随意摆摊叫卖,还有修为达到标准的可以接取玲珑阁发布的暗卫任务,维护市场治安。
因为是上了天才榜单,所以红伊伊可以携带两名外门弟子。但也只是可以进去的资格,买下面具的入场费还是该交的得交。
那是一笔让外门弟子肉疼的费用,可对于红伊伊来说不值一提,所以顺便给交了。
不怎样愿意接受别人人情的悯乐自是苦恼,在红伊伊准备开口要回灵石算是了决这不大不小的恩情时,红火火嬉笑的呛声道:“这多简单啊!一个人情是欠,两个人情也是欠!我二姐这等有钱人自然不稀罕你的人情,可我稀罕啊!所以悯乐,你只需要记住欠我两个就行了!反正你想进这场拍卖会应该也是有什么必须要去拍卖到的东西吧?到时灵石不,还欠下人情多冤啊!所以不急,你先欠着以后慢慢还哈!”
悯乐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似斟酌了自己口袋里的灵石后点头应下了。
红伊伊斜眼,隐隐中有些同情:“又是一个要血本全无的……”
“二姐姐!”
红火火笑里藏刀的把她拉到一旁:“快走吧我的好姐姐~”
留下的是悯乐茫然的跟在后面。
…
至从上次与余十六格斗了一场后,红火火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大家都不是多嘴之人,因此红火火打赢余十六这件事倒没什么人知道。
自由交易集市上,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两件东西在内门弟子中都可以用来做保命秘宝了。
红伊伊自是瞧不上这些东西,拿出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递给红火火,让她自个去买后两人分散。
见她把悯乐留下,红火火也二就没多说什么,明明富得流油,但还是心安理得的拿灵石走人。
“悯乐身上除了琴艺不错外,也没什么值得受关注的啊?”
想到什么,红火火一脸古怪的笑:“难道是红伊伊这小浪蹄子瞧人家小哥哥长得好看,想把我支开后来个霸王硬上弓?!”
就这样,红火火一边脑补着邪恶的画面,一边啧啧啧的四处游荡。
而红伊伊这边,她带着悯乐去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身形止步,回头:“把你袖子里的暗器收起来吧!”
悯乐不语,手腕里的暗器却不进不退。他抬头,眼眸警惕:“青衫师姐为何单独叫我出来?”
“为何叫你心里真没数吗?难道还以为我会像红火火那傻妞一样,看你长得好看就对你青睐有加!?”
“……”
红伊伊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语气也寒了几分:“最近剑门混进了内奸,像你这等自以为不招人注意的新弟子,真以为剑门就丝毫没有追查!?妖族小太子爷!”
后面那句道破身份的称呼红伊伊一字一句的咬了出来,悯乐情绪挣扎,最终默认一叹,苦笑:“什么小太子爷,我不过是人与妖所生的杂种罢了,在哪边都受不得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辛夷来历
关上房门盘腿坐下,一边吐纳一边把今日发生的一切包括每个细节,自己或者对方说过的每句话都仔细的想一想反复的推敲。
可能可疑处,虽想不出答案,但也让自己心理有了个底。
进入玉镯空间,把那可炼制成剧毒的‘子持莲花’埋在了阿已的本体旁边。
“阿乙,不要勉强自己,若是养不活的话就算了。”
阿乙很乖的点头,可眼眸里是一定要把它养活的信念。
红火火无奈一叹,也不再多说。她现在还太弱,子持莲花若是养活了根基,以后想来用处更大。
回头,瞧见了青烟鬼雾辛夷。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红火火问:“你有话想对我说?”
辛夷点头。
被阵法包裹的房间很是安静,红火火手一招,一坛子酒浮现。
“你要不要也喝点?”
她点头,然后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乖巧的双手捧着酒杯,先是试探的嗅了嗅,然后粉色的舌头轻轻的舔了舔,头皮发麻的瘪嘴。
红火火大笑:“你这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姑娘,她叫飞燕,赵飞燕!是一位想要行侠仗义的女侠,却是连酒也不会喝。那晚她第一次喝酒时也是与你这般,瞧得可爱!”
说着,眯着的眼睛几分追忆:“不知她的江湖,可如她所愿的策马高歌……”
辛夷安静的听着,见红火火目光望来时,她老样子的歪着头一脸无辜的傻笑。
红火火一板栗敲了过去:“不许卖萌!”
辛夷捧着脑门,低着头,气氛再度恢复安静。
“我……我叫辛夷!”
下定决心的抬头继续说道:“我本该出现在很多年后,是你救了我,然后把我送了过来!所以,你是我的恩人!”
没有等红火火再问,她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是你告诉我的,叫我若是遇见了现在的你,就尽可能的不要把真相告诉你太多!你说那关于时间的秘法领悟得还不够精细,你怕我若是告诉你太多,导致一些事情发生了变化,或许我便会永远消失在时间的洪流里,生死不知!”
“至于我来这里的原因……”
辛夷的眼眸缓缓低垂低,她第一次在红火火面前露出悲伤之色:“我想救下一个人,哪怕救下他后我真的会消失,也不悔……”
红火火沉默,或许是因为自己本身来自另一个世界,反而对于不合常理惊异的事情能更快的接受并消化。
“为何突然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阿乙说,朋友之间是不能隐瞒彼此的,哪怕是为了那人好!”
红火火错愕的时候,辛夷坚定的点头:“我想了想,除了他,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好的朋友了。不管是你还他我都是舍不得的!”
酒见底,实在倒不出了,抛开。
“那个他是谁?”
“我的主人”
“你来自多少年后?”
“大概……五百年左右吧?”
“那时我什么修为?”
“……”
显然,有些问题她是不想说的。
苦笑,的确啊,若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出现在自己身旁,任谁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例如什么‘考试答案啊’‘下一期的彩票呀?’之类的,从而贪婪的想得到更多!
见小丫头眼眸里的无辜更浓了,红火火噗呲一笑道:“那你至少得告诉我谁会成为我男人吧?”
这一问红火火就后悔了,因为她那掩饰不住的犹豫让自己捕捉倒了不好的信息。
她答:“没有……”
明知其中有隐情,可冥冥之中一种直觉告诉红火火不要去探究,一旦探究了悲伤就会提前来临。
她扯了扯嘴皮,故作调侃的洒脱笑道:“呸!少唬我!老娘天生丽质,以后定然是一大堆的蓝颜知己!!”
外面天色渐亮,红火火余光扫了一眼杯中酒。
无声无息,一阵涟漪……
第二日,发生了一件轰动极大的事。
无缘无故,天地在毫无异相的时候以剑门为中心,方圆万里所有的灵气蒸发消失。就连所有的草木法宝法器也都在隐隐颤抖,灵力流失大半。这可比几年前红伊伊的那次验道还要渗人,毕竟实在是太无声无息了。
剑门所有弟子聚集在外面,大家抬头议论,喧闹至极。
夹在人群中的红火火不知,这突然的变故让剑门内门中十大长老紧急聚集在了一起,甚至最后现任门主也出面了。几个高层议论之后商议与玲珑阁的钱问心谈判,让她说出定好的验道茶没有给余十六,那么又给了谁。
本来这是保密之事,可灵力蒸发之事实在是不容小瞧。钱问心请求了玲珑阁阁主后得到许可,才把红火火拱了出来。
“可我给她喝下验道茶时是在昨日,这个并不必说来骗人,想来我玲珑阁也定有你们的眼线,这一查也便知个真假!”
“她喝下后因为资质实在是太差,就连凝气期一个小阶段也没有跨去!所以我只留给了她一幅玲珑阁的玉佩,想再看看她往后的造化后再决定要不要增加香火情!”
上面阴影处除了主座有十个位子,这便是剑门‘主骨’十位长老!但不知为何,这些年来其中一个位子一只空着,有传闻说是十老之一的卜卦老人因参合凡间两国国运被锁在了剑门里不得轻易外出。
气氛沉默压抑得元婴大圆满的钱问心也无法抬头平视。
剑门底蕴果然雄厚。
冷汗打湿了衣衫时,另一个角落有一女子的声音娇笑:“啧,你玲珑阁想挖我合欢宗的弟子,还嫌弃她资质不好?”
钱问心已经感觉不到冷汗,那一刻只觉得脑袋空荡,茫然一片后死命的咬牙不让自己畏惧跪下磕头。
身为玲珑阁的堂主,这若是一跪,那往后她与剑门做交易的时候就无法再有更多底气了谈判!
“封情长老!”
有人唤了一声。
那被称作为封情的合欢女子也没有再故意为难于她,又是缓了少许后,另一边有人道:“近几年天地星辰变换,正是新一辈中天才群出如那雨后春笋的时候!此事诡异就交于卜老推演,只要是我人族弟子便顺他成长!”
有人附和:“至于那小丫头,既是你合欢宗弟子,便交由你们派人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