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忘空和尚
城中大雪停了，一盏盏祈福灯缓缓上空渲染了整个夜色。两人相对沉默，翡翠缓缓跪下一拜：“愿，小姐一路平安！”
红火火一叹也浮地而跪：“保重！”
起身，驾着马车绝尘远去。
红色的宫墙下，此后一别或许将是两目茫茫天各一方。
翡翠回想着儿时与自家小姐的一切记忆，素手轻扬兰花指，在漫天的积雪中跳了一曲歌舞。
“风萧萧雪曼曼
树无言谁无怨
天苍苍路茫茫
待归期难相逢……”
许久许久……
远处的人影早已不见，翡翠呼出寥寥雾气低声囔囔：“小姐，但愿你已成了仙人后，莫要往回头看啊……”
岑永不知何时已来，他上前拉起她有些冰凉的手：“回去吧。”
“姑……殿下，可还好？”
“没事，只是……疼晕过去罢了……”
马车上，正仰着马鞭的红火火神色一顿。
“怎么？又犹豫啦？”
合欢的模样不再那么缥缈，反而比第一次见到她时还更有实质感。她坐在一旁撑着小脑袋笑嘻嘻的问，红火火却并未回答。
“火儿！”
车内一阵咳嗽声后，红睿杰微微掀开车帘：“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你二娘她……真的没死？可我明明亲眼看到……”
红火火回头：“爹，我先去一个地方，等会儿我回来时再与你细说。”
“天子已换，京都中暗流多变，你一个女儿家的又要去何处？”
“……去杀一个人！”
见她眼神坚定的望向前方，红睿杰欲言又止，最终幽幽一叹放下帘子未再言语。
“长大了……都长大了……”
隐约中，是他囔囔的低语。
把红睿杰安置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后，红火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与每个路人一样提着一盏花灯。
她走过热闹的人群，走过寂静的街道。似在走过曾经一草一木，期期艾艾的道别。
轻轻的叩了叩《难平寺》的大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了无一人，还有那萧瑟的寒风。
“这个和尚应该和你一样达到了聚气三层，虽然你的灵气比他纯净浓厚，但你毕竟刚刚突破还未习得心法口诀之类的保命之技，以防万一要不还是让我来控制你的身体吧？”
红火火只是微微一顿，便提着掌中灯继续走了进去。
“新手村的怪也让你出来打的话，那我还不如乖乖的留下来在水中月的后宫争风吃醋！”
大殿中的金佛依旧那般宏伟庄严，红火火只是抬头瞧了一眼便绕步离去。
那个只有一座泥像的偏殿，是娘亲一直执意要拜的佛。
果然，那叫忘空的和尚也在那里。还未走进就听见道号声，偏殿大门被一阵强风吹开，门打在强上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
“阿弥陀佛！施主，我已等候你多时了。”
漆黑的殿中一盏盏灯迅速点亮，忘空一身袈裟跪在蒲团下闭目虔佛。
红火火眯了眯眼，动作优雅的吹熄了花灯放置一旁：“凡人两国相争，你一个出家人，还是个有灵根的和尚，为何要自毁净心？”
“阿弥陀佛！”
忘空起身，轻叹后回：“皆是孽缘啊……”
他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与红火火一般无二，皆是过了十二虽才发觉自己是有灵根之人。这些年来他四处流浪寻觅机缘，却花了大半辈子也才不过聚气三层的伪灵根而已。相比于红火火刚突破便有这般成就，着实让人觉得唏嘘讽刺。
前段时间初来磐安国，有一看不透修为的少女找上了他。说只要他进入皇宫去布置一场戏，她便给他一瓶有望提升修为的丹药。
多年来的执念久久未果便成了魔障，眼见捷径自己降临他终还是动容了。
小小的一些把戏便深得了皇帝的信任，挑拨君臣两看相厌，只为了杀死整个红家之外，顺便让红火火经历爱而不得的痛苦。
“我？”
红火火茫然的指了指自己：“我承认我这一生活得挺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但何德何能让你口中那个高不可攀的仙女这般对我费时费力？”
“……其中因果她也并未告知，只是让老衲按照她的吩咐去做！直到昨天……”
说着又是一声法号后继续说道：“她把国师的藏身之处告知后便失去了音讯，或者还会再回来，又或许……这场戏她看腻了吧！？”
“那你呢？明知道我会来寻你，为何还不离开着京都？”
忘空一招手，静放在一旁的佛杖落入手中。
他说：“不管怎样，有那么多的人命皆因我的贪恋而亡，因果殊途，你我此战不可避免！”
红火火嘴角扬起嘲讽之意，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把上面刻有‘倾城’二字的软剑，一边重复念道：“因果殊途？老和尚，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趟这蹚浑水的！！！”
两人对视，剑拔弩张。
“有一事，老衲想或许应该告诉你……国师府的小公子虽无灵根，但我总觉得他与我佛门有缘。若你要寻他，可以此为线索。”
“……怎么？你没信心能赢过我吗？”
“阿弥陀佛！”
他道：“刚刚老衲为自己算了一卦。”
“结果呢？”
忘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目后再次睁开，眼神瞬间杀意弥漫。
“得罪！”
佛杖亮起一阵金色的光芒，大呵一声：“火焰术！”
炙热的火焰球体渐渐形成，蓄势已发后擦着红火火的手臂而过。‘呲！’的一声，忘空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随后又认命的凄凉一笑囔囔低语：“也罢……早该如此了……”
说着，鲜血一条直线的弧度从脖颈处划过，瘫倒在地。
身后一阵巨响，红火火回头一看也不由的惊吓出了冷汗。
数丈之外一条烧焦的岩路，就连寺庙的戒碑墙也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后知后觉钻心的疼痛，整个被擦到的手臂烧得露出了一大块白骨。
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红火火意外的平静，就像早就习以为常的撕着裙子包扎伤口。
“你明知我会武功，为何不躲？”
还用读条那么慢的法术，完全可以说是送死。
第三十二章：可有遗愿
脖颈上的伤口依旧不停的冒着鲜血，奄奄一息的忘空老和尚惨笑不语。
“你……可有遗愿？”
这次他艰难的点了点头，似拼尽了全部力气道：“我从小在一破败的寺庙李长大……寺庙名为空空……有一天，我求着老师傅放我下山……”
说着，一阵猛烈的咳嗽后又断断续续道：“有人说……说我身处大机缘却不自知……离开寺庙的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红火火不解：“既后悔，为何不回去？”
他的气息越来越虚弱，苦笑摇头：“我走了很多地方，也没有寻到回去的路……”
没有多余的解释，最后的最后是他的祈愿：“若你有缘寻到了那里，劳烦……将我这佛杖归还那里……”
声音越来越小，他的眼神也越发朦胧，道了一声谢后低语渐失：“人来空，去也空……师傅啊……四十多年了……忘空…后悔有灵根了啊……”
此夜，异乡人异乡中去。
红火火轻叹：“他的身上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不过是茫茫修行者中某一个被淘汰的人罢了。”
气氛一时凝重，手臂上的鲜血渗了出来。
后知后觉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疼！”
合欢翻着白眼：“虽然你有了聚气三层的实力，要比普通人的承受力好百倍！不过那什么火焰术好像不是什么普通垃圾法决，若不是这老和尚是个伪灵根，这么一击打在你手臂上，别说少一块肉了，你整个人都会瞬间灰飞烟灭！”
“这么凶的吗？”
“所以你知道你刚刚有多危险吗！？什么都没学会就想去单挑，要不是他有心送死的话你早就嗝屁了！”
有心送死……
红火火轻叹不解：“合欢，你说……他为何要这样？”
合欢摇头：“只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是哪儿！”
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几分怪异的飘在红火火四周围绕打量：“话说……现在的你又没有前世的记忆，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可你刚刚杀了人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呢……”
红火火微愣，随后一脸怕怕的样子捂着小心脏：“呀！我杀人了！好怕呀！”
合欢也就懒得多想了，一番白眼指着老和尚的尸身：“把他腰间那个袋子取下来！”
“你说的是……这个？”
一个不起眼的灰色破袋子。
“没见识了吧？你手中的这个袋子修士称之为储物袋，是一个可容非活物存入的小空间！可惜是最差的那种，里面的空间也应该小得可怜！”
说着几分兴奋的道：“快，瞧瞧里面有啥好宝贝不！？”
拿着那个像钱袋的东西，红火火犹豫了会儿还是按照合欢所指示的用神识探寻了过去。
刚刚稍微触碰，便感受到忘空老和尚的气息阻拦。
或许是因为主人已死，上面的烙印只是让红火火稍微感到一点刺痛后就很成功的进入。
那是一个有方圆十米米左右大的空间，几本被合欢嫌弃的低级秘籍，其中之一就是火焰术。然后三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灵石，几把武器，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这都是一些什么垃圾玩意！？”
合欢飘了进来挑挑拣拣的拾起地上的东西，很是不满意的骂咧咧：“低级！垃圾！天啊！你不就是转个世吗？能过去个多少年啊？怎么现在的修士都这么穷的了吗？”
红火火无语：“他修为不高，若有什么好东西才奇了怪了不是吗？”
“这你就错了！”
合法一本正经道：“老和尚的法杖虽然是凡物，但上面有很大的一股佛念，绝对是一个超级厉害的老和尚用心加持过。加上他刚才所说的来历，可能真的是身处大机缘却不自知的笨蛋！”
红火火似懂非懂，也就没有再去管合欢的嫌弃，翻看起了那本火焰术。
上有一个奇怪的火焰符文，越是仔细看，就越是觉得眼睛刺痛，犹如在直视一颗熊熊燃烧的太阳。
合欢说，这么多本秘籍就只有这一本可以看，不妨学习。
翻开第一页：“吾为小女所写，共三篇，此乃初篇。望小女以火之术，应吾大道。
—飔”
合欢道：“这本功法很奇怪，我无法定义它的品阶，这要看试用它的人对于火元素的控制。它的优缺点也很明显，使用时虽比同阶段法术更有威力，但施法速度太浪费时间。
读着这功法，红火火皱眉道：“合欢？火元素是指什么？”
合欢老样子一番白眼很是嫌弃：“就是灵根属性！金木水火土！你大姐是单系水，且变异属性，所以称之为冰灵体！而你那二姐更了不得了，是更难寻的单系木，同理，因产生的更厉害的变异属性，所以比称之为药灵体！”
“那我呢？我单系什么？”
合欢小脸笑得诡异：“你呀？最了不得了，是金木水火土所有灵体！！”
“这么厉害！？”
“厉害个屁！！”
合欢骂咧咧的恨铁不成钢道：“属性越多的就说明灵根越差！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投个胎投成这样！若不是有我在，你以后就算修行也很难筑基！”
红火火并不在意的继续翻开秘籍：“也不错了，至少能修行！”
合欢哑然，最后认命一叹：“也是，比那老和尚的命数要好上太多，毕竟不是个伪灵根！不过……”
说着斜眼一瞟道：“等你以后接触这些多了，就知道你现在的心放得有多大了！”
杂物的一个角落里，精致的盒子中放着一瓶丹药。
合欢小手一招丹药入手。
“聚灵丹？这就是那老和尚所说的能帮助提升修为的丹药吧？”
红火火好奇的凑了上来：“灵气很足的样子耶！”
合欢没有回答，只是鼻尖仔细的嗅了嗅后呸的一声把整瓶丹药扔得很远：“什么破玩意儿啊！假的！！”
红火火有些心疼的捡起来擦了擦：“不会吧？看上去吃了它我就会瞬间牛n轰轰的样子呢！”
合欢斜着眼冷哼了一声：“那你可以吃一颗试试，保证你在提升那么点修为外，过不了几个月就会中毒而亡！”
如此，解释得通了。可能忘空老和尚知晓了自己注定是将死之人，所以才送死于红火火剑下，好还清一些种下的因果！
第三十三章：凡尘了了
红火火难免皱眉：“到底是谁？花这么大的心思布这个局？”
合欢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她另一只手中。
“你拿的什么东西？”
“嗯？，你说这个啊？”
扬了扬道：“一个漂亮的玻璃珠子，就放在一堆杂物里！”
珠子很小，也就大拇指头大小，它表面看上去像玻璃是透明的，手触碰到它的时候却又像按在了水面扬起一圈圈波澜。凑近一看，里面似有一颗被缩小无数倍的奇怪大树，偶尔还能看到树叶被风吹得摇晃的模样。
捏着下巴的合欢也是一番苦思冥想：“奇怪了……明明没有一点灵气，也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为何却又有点熟悉的感觉呢……”
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结论道：“可能就是个普通的小珠子吧？发光都不会发，照亮都做不到，呸！垃圾！！”
从储物空间里退出来的时候，看到忘空的尸体正在慢慢的腐化。场面很血腥，却是没有一点声响和气味。若不是红火火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着里曾有一具尸体无声无息间了无影踪。
收起他的佛仗，红火火反复观看并未觉得有合欢所说的强大佛念加持，唏嘘一叹：“真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么一个手段毒辣的女修士！”
“修真世界本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其中的某条因果就给自己招来了杀生之祸！怎么？你怕啦？”
“怎会？只是在想……对于修士来说，十二岁之前进入凝气期就那么重要吗？”
“人族婴孩本就是还未发育完全的早产儿，这也就导致了一出生下来除了哭就完全没有其他自我保护能力。而以凡成仙的路上十二岁正处在身体发育完成的第一个阶段，所以这时候是跨进修真界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就像身体里多了一层阻碍灵气吸收的隔膜，往后日子自然是难上加难。”
红火火不解：“那为什么我刚刚踏入进来就有练气三层？而这个忘空老和尚却用了大半辈子？”
合欢叉着腰很是不屑：“世上奇奇怪怪的体质不管有多稀少，再怎么也总会有那么几个。而你这体质……这么说吧，你前世的时候差一点就达到了造物主的境界，我跟随你踏过了无数星域，也就只见了你这么一个！”
“那我岂不是厉害？”
“是呀，你本来是很厉害的，可惜你这具凡身的灵根实在是太差了！”
“呃……不就是五行皆有嘛，能有多差？”
“呵！能有多差？是太差了好不好！！？”
她说：“除了五行，每种灵根又分为数种等阶，最基本的就大概统称：极，上，中，下，劣五个，你就是劣中最末尾的那一种！也就是比伪灵根好！且伪灵根在修士眼中根本不算是同道！所以说你能杀气老和尚是命大，运气好！”
见红火火终于有了一种后知后觉的危险感后，合欢才满意的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气馁，你只需要一个很好的炉鼎就可以很快的追上她们！说起来……哎！若是与你第一次合欢时的男子能达到你前世……算了，算了！反正就是你别觉得你一下子有个练气三层就很厉害，其实你条件好的话可以更厉害！以后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前提是你要有你前世那般觉悟，最好实现我们以前没有实现的那个计划。”
“哈？？”
合欢神神秘秘的一笑：“专门弄个星域养你的后宫啊！”
“……呐，合欢，你说我前世的时候这个计划达到了哪一步？”
合欢低头想了想，还是回答道：“马马虎虎吧！也就几万个美男子分别被你忽悠了！可惜正当你犹豫第一次要献给谁的时候遇见了你的正宫……然后……就没然后了！”
“几万个……”
红火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嘿嘿笑着幻想。
“诶诶诶！口水！口水！！”
在离开之际，红火火认认真真的跪在蒲团上给那泥菩萨上了一炷香。
那年就是在这里的香案下，习琴掀开帘子，两人相遇。
“你以前不信这个的，就算见到真正的造物主也没有跪过！”
“合欢，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造物主境界到底有多厉害，但我此刻跪他并不是祈求什么，而是在感谢。”
说着虔诚一拜：“菩萨，虽然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有灵，但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也遇不到我的母亲。”
前世过得太过辛苦，这凡尘十余年真的万分感激。
刚要起身，余光落在香案下。
一个泥人，会眨眼睛的泥人。
“小妖怪？”
这是红火火第二次遇见他，第一次是她五岁前初来这间偏殿，抬头望着泥像，正要伸手去拿吃食时门外有声音。
红火火吓得连忙躲在香案下，在这里她与他大眼瞪小眼。
“妖怪？”
相比于红火火的冷静，小泥人倒是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呐，小妖怪！？”
手指去搓了搓，小泥人更怕了，直接晕死了过去。
小泥人不会说话，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红火火的怀中，而她坐在一颗大树上一边吃着糕点一点摆动的双脚哼着歌。
“小妖怪，你醒啦？”
小泥人正想逃跑，却被生生的攥了回来捂在怀中。
“你别跑呀！下面是水，你一个小泥人掉下去会化掉的吧？”
低头一看，才发现大树立于湖边，水波粼粼，倒映着粗布小女孩纯净的笑容。
“下雪了呐！”
抬头，天空白雪皑皑，美不胜收。
红火火穿得实在单薄，不由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傻笑：“真好看！”
小泥人不再那么害怕，试着比划着手势，可红火火歪着脑袋就是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想了想，他费力的抬起她三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红火火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难平寺。
慢慢的把三根手指放下一根，也不等错愕中的红火火回过神，小泥人从她怀中跳了下去。
“小妖怪！？”
她惊呼，却发现小泥人并未落于湖中，而是踏着水面飞快的迈着小腿一溜烟的远去。
雪花越下越大，四五岁的红火火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三指……
“小妖怪！？”
没想到时隔多年后红火火竟在这里第二次遇见了他。
第三十四章：二娘再孕
小泥人似被之前尸体融化的画面吓到了，他有些害怕的往后躲了躲。红火火正要伸手去捧他，却又再一次一溜烟的迈着小腿消失不见。
“小妖怪！你要去哪儿！？”
泥人没有回应。
呆愣，许久后苦笑。
“刚刚那是什么？泥人小妖怪？”
合欢问。
红火火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只是我第二次见到它。”
起身，深深的凝视那面貌普通的泥像：“这凡尘，该是了了的时候了……”
回到马车的里，红睿杰似乎是太过疲倦已经熟睡了过去。
犹豫了会儿，还是伸手去抚过他那两鬓白发。
“看来，这段时间真的把这老头给累坏了。”
合欢瞧了她一眼，很想说着段时间过得最累最辛苦的不是她自己吗？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修士之途，尔虞我诈。虽然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与身份，但因果之说玄之又玄，还是让她慢慢习惯吧……
红火火戴着面纱，轻声驾着马车慢悠悠的走在京都的繁华中。
恩爱的夫妻，你侬我侬的才子佳人，买糖果的小贩，耍艺的武人，各种各样的花灯。
“不是说圣人会亲自来主持放祈福灯的吗？怎么又食言啦？”
“嘘！圣人的事你也敢议论？不想活啦？”
“可能是有什么大事给耽搁了吧？”
“城墙上的那个叛国者的女儿也没有挂在那里了呢……”
所有的烟火声在走进城边的时候越小，路过待君楼，她抬头一望那阁楼之上。
只有身子站得笔直的侍卫岑永。
“殿下！”
他微微侧头对靠在窗墙上喝酒的水中月道：“不去送送吗？”
水中月不言，一杯一杯的酒咽下喉咙后摇头：“不可！”
楼下。
“你那夫君就在那里，要不要上去告个别什么的？”
合欢问。
“不可！”
她摸了摸发间的缘木簪，回。
马车继续前进，走到城门边，跨过城门线，走到城门外……
渐行渐远，身影由大到小，缥缈不清。
她在唱那首歌，那首‘他的故乡，她从未去过’的词。
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后，高高的一扬马鞭，奔腾而去。
...
离京都有一段路程的一家农舍里，红火火在这里找到了二娘子欧阳静。
二娘子说那日官兵围杀他们，在逃跑的时候奶娘打晕了她，待她醒来的时候就已被这家农舍里的夫妇救下。
“静儿！”
失而复得的喜悦在红睿杰的脸上浮现，他紧紧的拥着二娘，颤抖的身体似有千言万语。
“老爷！”
二娘子虽然也是喜极而泣，但见到坐在一旁像什么也没看到浅笑喝茶的红火火时，理智的推了推。
“孩子还在这呢！”
红火火回头：“没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说着一拍脑门：“二娘素来爱干净，爹，你这赶了几天路程身上臭气轰轰的，要不给你打盆热水洗洗再继续？”
红睿杰被说得老脸通红，瞪着胡子道：“没大没小！”
一旁娇羞的二娘子反倒是傻笑了起来：“能看到你们两父女斗嘴，真好！”
红睿杰和红火火皆是一愣，相对无话。
“诶？对了！念儿呢？怎么没看到他回来？”
见这对父女沉默，二娘子心有不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事了吗……”
把事情的原末简单说了一遍，包括自己有灵根之事。刚开始二老自是震惊无比，后来欲言又止，终什么也未多说。
“等我安顿好你们，再提升一些实力后，我就会离开出去把小弟还有阿玉一同找回来！”
“……你，都想好了？”
问这话的是红睿杰。
红火火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去找大姐二姐问个究竟。”
“……你大姐二姐她们是仙人，她们……或许太忙了……”
“爹！你别仗着我娘亲不在了就对我偏心！”
“你胡说个什么！”
红睿杰气得甩袖子：“你见我什么时候真的对你和老大老二她们偏心过！？”
“一直都有！”
“那也是你自个不争气，从小到大到处惹事！！”
“瞧瞧！瞧瞧！！你现在不也是自个默认了吗！？”
“我……我红睿杰今天非得一巴掌打死你这个孽子不可！”
“来呀来呀！臭老头！老早就想扒光你胡子了！”
二娘子头疼的扶额，也只能卡在中间劝架。正推桑，她突然脚下一软，两人连忙担忧着扶着。
“静儿！”
“二娘！？”
二娘子缓了缓，好笑的看了看着对父女。明明毫无血缘，那臭脾气和刀嘴豆腐心的性格却是比亲生的还要相似。
坐在桌上喝了一口水才摆了摆手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
说着她慈爱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我有喜了……”
两人皆是一脸惊愕的模样呆住，好半响后两人欢喜不已：“真的？”
红火火一拍自己父亲的胳膊：“厉害嘛老头，这么快又搞出了一个！”
正乐得不着边的红睿杰延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红火火！你一天天的不胡说八道会死吗！？”
合欢说，二娘子突然有孕可能就是天意。注定有一个毫无灵根的孩子代替红火火她们留在二老身边承欢孝老。
红火火没有回答，她只是在扬着马鞍的时候回头看了车内一眼。
夫妻恩爱，满怀期待着肚子的孩子。
想起自己的母亲习琴，她轻声一叹囔囔低语：“或许是前世的环境让我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观念太执着了吧……”
“火儿！”
二娘子掀开车帘：“你进来休息会儿吧？让你爹爹来赶车！”
“得了吧二娘，我们两个待在一块也就只有互相尴尬的份儿！”
虽应该早已习惯在红火火这里吃闭门羹，但难免还是有些黯然失色。
“跟谁说话呐！这么没大没小！没看到你二娘现在有孕在身吗！？”
红火火翻了个白眼：“爹啊！你怕是以为我们现在在春游吧？知道吗？你破产啊老爹！我转移的那些财产全在我名义下，你再凶我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了，让你老去当乞丐去啊！？”
第三十五章：中乌小镇
红睿杰又被气得瞪胡子了：“静儿！别管她了！她要在外面当马夫就让她当去！我还乐得清闲呢！”
说着，拉着二娘子坐了回去，没一会儿又掀开帘字问：“这条路应该是南下的方向吧？”
“嗯啊，我们去二娘的老家。那里不是你们两个相恋的地方嘛？至少不会像其他地方那么人生地不熟的，还有二娘的娘家人帮衬着，老五出生后也不用感觉自己一个亲戚也没有了！”
红睿杰沉默，红火火此话已经表示了她以后要离去的决心。
“对了，爹！”
红火火仰着，马鞭回头：“你当年在京都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南下去那么远的地方啊？”
提起往事，红睿杰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回忆：“当年我和先皇四处征战扩张国土，南下也是因为那里是周边一个小国的领土。攻略下后还未来得及派官员上任就发生了洪水事件，为了让受灾的百姓更容易接受我们，先皇便派我亲自前去救治和布防……”
提起旧人，心中百味。无声一叹后放下帘子，车厢内久久未言。
一路南下有个中乌镇，那里便是这次的目的地。
到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足足多花了一半的时间。红火火虽然美言只为了一路走走停停的闲逛，其实红睿杰和二娘子都懂她是在照顾肚子里的老五。
抬头便见中乌镇三个大字的时候，红睿杰不由唏嘘道：“在京都尔虞我诈了这么多年，如今一路清贫的远离，竟有种一身轻的感受。”
“得了吧！真正的清贫那是一路乞讨或者卖艺才能回来的，你这一路跟着二娘吃香的喝辣的，瞧瞧都长胖了一圈肥肉还觉得自个轻啊？”
好像已经习惯了被抬杠，红睿杰也不再吹胡子瞪眼的，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拉着二娘子的手：“小心的，等会儿我们去买点礼品再去你兄长家拜访吧？”
二娘子点头应着。
看着二老走在前方的背影，她摸了摸鼻子囔囔低语道：“合欢，我刚刚是不是被自己的爹给无视了？”
没有回应。
“哇！合欢啊！连你也不理我了吗？”
缓了几秒合欢才飘出来：“你能不能对自己自信一点！？”
“？？？”
“把刚刚把那个‘是不是’给去掉！”
“……”
成功怼住了红火火的嘴，合欢骂咧咧的飘了回去：“快点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修炼！真是的！老娘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心大的修行者！”
小镇的热闹自然是千百倍也比不上京都的，可或许是因为一路的目的地是它，所以来到的时候反而更有一种尘埃落定看花眼的错觉。
“这个！这个！这个！”
红睿杰指着街上大大小小的东西通通打包，看着被堆满了的马车，跟在后面的红火火却突然止步不前了。
“诶诶诶！客人！你买的糕点还没有付钱呢！”
在指着几盒糕点打包后，红睿杰拉着二娘子继续逛，却被小贩拉住了袖子。
红睿杰微怒的回头，指着站在后面一脸假笑的红火火。
微微一愣，几分心虚，随后又干咳一声摆足了在京都时的国师范儿。
“我给你舅舅他们买点礼物，你……把钱付了吧……”
二娘子逛得发晕：“买了这么多东西够了，要不这糕点就不要了吧？”
小贩立马打住：“这位夫人！小本买卖，这已经打包好了岂能有不要的理！？”
似乎怕来了个吃霸王餐的，小贩声音提高了很多，周围来来往往的路人也围了上来指指点点的议论。
红睿杰是谁啊？堂堂的一国国师哪受过这般待遇？老脸羞得通红，难得无助慌了神。
红火火噗呲一笑，缓缓上前：“爹啊，不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不给你买，但女儿真怕这一路上的大鱼大肉把你给吃傻了，希望你现在能明白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天下父母好像都是批量生产的，在自己儿女面前哪怕是自己错了，要不就是让儿女自己滚过来吃饭，要么就大声呵斥一句‘我是你老子！’
红睿杰也本想这样给自己找台阶下，但见红火火虽在笑，眼眸中却是一抹无奈的时候也就憋着老脸一字未言。
“除非……你叫声宝贝女儿来听听？？”
红火火自然也不是真是生自己父亲的气，在合适的时候给了台阶，虽然这台阶让红睿杰更是为难……
(▔＾▔)：“……女儿！”
⌒_⌒：“呵？？”
(*▔＾▔*)：“……宝…宝贝女儿！！“
⌒o⌒：“买！买买买！！”
红火火拿着银票大袖一挥。
…
二娘子的家因为从商世家，所以在小镇上虽不是最富裕的，但也是不可忽视的。
“大哥！”
亲人多年未见的画面着是看得路人也深有感触，红火火自知自己是这里唯一的外人，所以也就直接的让管家带她去找厢房住下，让他们好好的嘘寒问暖。
吩咐丫鬟退下晚饭也不必叫她后，才关上房门闭目打坐。
“这位戴着面纱的姑娘是谁啊？小姐和姑爷所生的孩子吗？”
“嘘，小声点！这是姑爷和他大夫人的孩子！”
“诶？我怎么听说是捡来的啊？”
“不愧是京都下来的人，那大小姐的姿态摆得可有模有样的！”
议论声渐行渐远，可惜红火火现在耳力比普通人好太多，所以听得一清二楚。
“心神稳下来！你以后要走的路与她们截然相反，这凡尘琐事所再与你无关！”
心中刚有一点涟漪，合欢的呵斥声便像阵阵雷声击打了进来。
缓缓的深呼吸，重新打坐入神。
“合欢，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传你一疏通经脉的心法，你学会后控制自己的灵气把自己全身都游走一遍。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按心法要求以一长短三的方式呼吸起来，所谓一长，就是吸气时间长。至于短三，则是呼出时间只有吸气的三分之一。以这种违反常理的呼吸方式，用最快的速度吸纳天地灵气入体。
第三十六章：怀中童谣
红火火这算是见识到了合欢口中所谓的‘有点疼’，刚控制自己的灵气在经脉中游走便直接疼倒在地，冷汗直流。
“合欢！你大爷！这就是有点疼！！？”
“切！谁让你这具身体太普通了哇！垃圾！”
红火火磨牙的时候又听到合欢大咧咧的说道：“对了！忘了提醒你，你的灵气在经脉中最好慢点游走，不能让它触碰到你身体内部，不然的话……以你这没怎么打基础的身体，可能挨不了几次就经脉爆裂而亡了！”
“……你大爷啊你大爷！！”
不管红火火怎样骂咧咧，该做的事还是得咬牙坚持下去。
身体内有一种蚁虫在里面一边爬动一边啃食错觉，偏偏如此痛苦的时候还要努力告诫自己不要紧张，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其中一两次灵气失控在里面乱撞了起来，疼的她当场吐血想直接昏死过去。奈何合欢着实严厉，每当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就在她身体里造成更大的破坏，疼得她立马复活继续。
“红火火，这才是你修行路上的第一步，你要是不咬牙坚持下来，那你还是滚回去争风吃醋吧！”
若红火火此时的神识从自己的身体里出来，便会发现自己现在的鼻子眼睛耳朵，可谓是完美的释解了什么叫‘七窍流血’。
见红火火再一次控制住了爆乱的灵气，合欢也是暗自捏了一把汗。
她没有告诉她，其实若是她的灵根品阶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也不至于这般痛苦。例如她的那两位姐姐，因为灵根不错，她们经历这一步的时候要比她轻松千百倍！或者，根本不用经历这一步！
“灵根太差也不是坏事，前世的你就是灵根太好，才以至于死在那场浩劫中……”
一夜的时间缓缓度过，一直到次日清晨红火火才渐渐痛得麻木，偶尔会下意识的控制灵气去啃食经脉中的阻碍。
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达到合欢给的指标后，红火火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嘴唇干裂眼神涣散的起身，脑袋昏昏沉沉的推门走出。
“厨房……厨房……”
在陌生的宅子里乱走，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丫鬟：“那个……请问厨房在……”
“鬼啊！！”
丫鬟尖叫，手里的东西都不要了扔掉就跑。
“……”
“呐！”
正风中凌乱，一个果子从空而降丢在了她的后背上。
“你刚刚刨完煤回来的吗？全身黑不溜秋的，臭死了！”
在对面的屋顶上，有一紫袍少年正叼着一根野草翘着二郎腿的呆在上面。
红火火只是回头瞧了一眼，便直接扑上地上的果子。下意识的往身上擦一擦，才发现自己衣服真的黑不溜秋的，还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恶臭。
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一样不管不顾狼吞虎咽了起来。
“啧，连果核都吃了，真是个可怜的小乞丐！”
紫衣少年下了评语。
可能是刚才那丫鬟的叫声实在太大，很快惊动了这里的主人家。
“哪里来的小贼！？”
管家和下人们拿着扫帚围了上来。
“子忧！？”
二娘子的嫂子，也就是这个欧阳府的女主人瞧见那紫袍少年后连忙担忧的招手：“你怎么又跑到屋顶去了？还不快下来！”
少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跃而下：“母亲！”
妇人揪着他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是不是又想偷偷溜出去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娘亲不是叫你就在家中好好跟着夫子好好学习的吧！？你耳朵还要不要啦！！”
“啊啊啊！疼！疼疼疼！母亲，先抓小贼要紧！抓小贼要紧啊！”
捂着好不容易得以解救的耳朵，成功的把纵人目光再次落在红火火身上。
管家干咳几声继续呵斥道：“问你话呐！何方小贼！？尽敢偷到我欧阳府上！？”
“二娘！”
瞧见父亲和二娘子也走了过来看热闹，饿得头晕眼花的红火火像是抓到了救命草。
“火火？”
被红睿杰护在身后的欧阳琴一愣“火火？你……这是……怎么了？”
“二娘，我好饿……”
话刚还未说完就直接饿晕了过去。
红火火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回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她三四岁的模样在寺庙外的草堆里醒来，直到遇见习琴之前她差一点饿死过，冻死过，被打死过，也被卖过。
“火火，听说你很喜欢下厨？”
那年习琴生日，她第一次下厨做了一碗长寿面给她。
“娘亲，好吃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嗯……也不是有多喜欢下厨，只是饿怕了，一来是自力更生，二来是生怕别人浪费粮食而已！”
“傻孩子！”
习琴慈爱的把她拥在怀中：“你既成了我习琴的女儿，就不会再让你饿上一回肚子了！”
母亲怀中总是格外温暖，耳边似还能听到她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后背哼着童谣。
烟如画遮面纱
星星化作了黄花
烟如画颜如花
回眸处淡淡亦生香
似韶华在发芽
……
从梦中醒来，耳边还有余音。
“火火？你醒啦？”
睁开眼眸，是二娘子担忧的容颜。
此时的红火火正躺在她的怀中。
“二娘……刚刚，你怎会这首童谣？”
二娘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前姐姐在世的时候，总是看到你趴在她怀里听着她唱……不知不觉，我就学会了……”
见红火火沉默，她又连忙道：“大夫说你是饿晕了过去的，所以醒来后别急得用食，先喝点温粥之类的暖暖胃。”
说着唤来丫鬟：“快，让厨房把饭菜端上来！”
“别担心，饭菜早就做好了，一直放在厨房温着呐，很快就可以吃了！”
“要不要先喝点茶水？”
“才一个晚上没有用膳，你怎的就饿晕了呢？还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瞧你这小脸，本来多好看的，被弄成个大花猫！”
“你啊，真是的，和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让人不省心！”
……
第三十七章：欧阳子忧
二娘子不停的说着，还拿出了秀帕为红火火擦了擦脸庞。
“等会儿用完膳，就让下人给你打桶热水好好的洗洗！”
红火火回神，抓着二娘子伸过来的手腕：“二娘！”
她顿了顿道：“对不起！”
二娘子有些被吓到：“你这孩子，饿糊涂……”
“对不起！！”
红火火再次慎重道歉：“我知道你人很好，可是我的内心就是那么狭隘，只要是妨碍母亲幸福的，我都会不知觉的怨恨！可是我也是尊敬你的，一直都尊敬！若是那年在案底下发现我的是你，我想我也会为了你去怨恨一切妨碍你幸福的人与物！”
房间里一时寂静，许久后二娘从惊愕中回神。她目光依旧柔和：“我也从未真的怪过你啊，我知道你和你爹爹一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不是的！”
红火火打断：“二娘，刀子嘴豆腐心本就是最缺德的道德绑架！言语有时候是比刀刃更伤人的东西，我也的的确确伤害过你和父亲！”
“你也知道哦！”
红睿杰推门而入，老样子的摆着一张脸，却又几分别扭的干咳了一声：“多大的事！以后改改就行了！”
可能这性格真的是难改了，红火火不屑的哼了哼下意识的吐槽道：“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都没改，我改什么呀！”
红睿杰又被气到了：“这，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我跟二娘说话你跳出来叨叨叨干啥？不知道女人说话男人莫插嘴的吗？本来气氛还不错的，都怪你横插一脚煞风景！”
“红火火！！你，你这个逆子！！”
红火火捏着喉咙怪声怪气的学着：红火火！！你，你这个逆子！！切！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连卧槽也不会骂，真是可怜！”
老爷子要气得暴跳的时候，二娘子噗呲轻笑了起来。
那天，她笑靥如花的说道：“真拿你们爷俩没办法！”
红睿杰和红火火皆是摸了摸鼻子，未言语。
大吃大喝了一顿后，红火火关上房门开始泡澡。
“哎呀喂，爽！”
刚一躺进木桶里就不由的伸咛出声。
“合欢，我昨晚真的不是掉进屎坑里去了？身上怎么那么多污垢，还那么臭啊？”
合欢蹲在一旁，赤裸着小脚戏水。
“嗯，你真聪明！”
“哈？？”
“噗！好啦，不逗你了！你身上的那些污垢是你昨晚改善经脉时排出来的杂质！什么掉进屎堆里啊？你要是掉进屎堆里，我直接杀了你让你再转世得了！”
“合欢，你怎么可以搞歧视呢！？掉进屎堆里怎么啦？是人他再怎么也会有那么一两次黑暗历史嘛……”
“……你……不会真掉进去过吧？”
红火火抬头望天，心虚的无视。
她才不要告诉合欢，当初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有想拐卖她的人追她，被逼无奈跳进屎坑里才躲过一劫。
合欢怀疑的小脸一凝：“有人来了！”
红火火自然也感知到了，门外上午那个紫衣男子鬼鬼祟祟的摸了过来。
“呐！小乞丐！”
欧阳子忧敲了敲房门：“你在不在啊？不在你吭一声啊，再不吭我直接进来了哦！”
红火火无语：“你是傻子吧？不在的话我怎么吭声！？”
听到声音，欧阳子忧便直接推门而入：“咱们都是斯文人，怎么可以随便骂人呢？”
还未走进里屋，便看到红火火青丝披在洁白的肩上，正背对着他泡澡。
“啊！非礼勿视！得罪!得罪！”
灰溜溜的转身出去：“你洗快点，我在门外等你啊！你放心，虽然你长得丑，不过小爷我既然不小心看了你身子，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房门关上，红火火回头疑惑。
“这么狗血的吗？还是说这个时代的美男子都是这么慈善？要是有这等好事，岂不是找到一门女孩子脱单的好项目？”
欧阳子忧蹲在红火火的房间外拔草玩，听见有开门的声音连忙起身道：“小乞丐，你们女孩子洗个澡都这么磨蹭……的吗……”
两目相似，他愣愣出神，拍了拍衣衫有模有样的行了一个书生礼：“小生欧阳子忧，无忧的忧！”
说着又问：“美女，你谁？小乞呢？这不是她的房间吗？”
往里探了探，无人。
红火火扬起一个大大的假笑，看得欧阳子忧有些心虚的避开视线。
红火火在几年前就已偷偷让人在中乌镇买了一块地盖上了房子，与欧阳子忧的父母含蓄了会儿后，便带着父亲和二娘子准备搬进去。
“你看到今儿一早贴的告示没有？皇帝退位了，咱们莫名其妙的改朝换代了！”
“这又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天高皇帝远，管他谁来当皇帝，只要没打仗就行了！”
……
百姓围着告示牌议论着，她路过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回头，几分嫌弃：“你跟来干嘛？”
欧阳子忧笑眯眯的搀扶着二娘子：“我姑姑搬家，做侄儿的自然是要来帮忙的！还有！按照礼数，你应该唤我一声子昂表哥！快，叫声来听听！”
红火火还未多说什么，二娘子好心的提醒道：“子忧，你错了。应该是你唤火火一声表姐，她比你要大上几天呢。”
“……几天？不会吧？”
“会呀！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六七天吧？”
二娘子依旧一脸好心的模样。
“爹，你自己婆娘怀孕了你不扶着，让一个小辈去扶成何体统！来，子忧表弟啊，过来扶着姐姐点，走了这么久的路可把我给累坏了。”
“……”
欧阳子忧发现平日自己怼天怼地，就连自己的娘亲也拿自己没办法，可在了红火火那里总是能被说得词穷。
“她是女孩子，娘亲说男孩子就应该让着点女孩子！”
再一次被红火火使唤把院子扫了之后，少年这般安慰自己。
“来，都小心点！”
红火火已经走走出出好几回了，一会儿指点搬来家具的人放哪儿，一会儿去挑一下管家下人丫鬟什么的。至于本该是一家之主的红睿杰，被安排陪欧阳静坐在院子中喝茶。
第三十八章：喜爱翠竹
“这花瓶不错，就放大厅里吧！”
在一大堆人围着红火火询问的时候，坐着有些发闲的红睿杰试图上前帮忙指点。
红火火正教新来的管家如何计算物件更方便的时候，她回头毫不客气的瞪了自己父亲一眼。
“哎呀，你乱指点个啥！你不知的二娘喜爱翠竹的吗？这花瓶上的翠竹花纹是我专门为二娘挑选的！走走走！装修房子是女人的事，你一个大爷们插什么嘴，陪孕妇去！！”
红睿杰憋红了脸，想发火找台阶下的时候自家女儿又忙其他去了，完全无视。
“……”
渐渐的，就被挤了出来……
瞧着自家夫君吃瘪，二娘子‘噗呲’一声掩面娇笑。她着把他拉回了座位，安慰道：“老爷，家里事就交给火火打理吧，你平时在外面奔波，的确对家里的事物不懂。”
“可，可哪有她这样当着一堆下人说自己老子的！？还说你喜爱翠竹？你喜爱翠竹我怎么不知道！？真是莫须有！”
“好啦好啦，不气哈，喝茶喝茶。”
“静儿，你说你什么时候喜欢过翠竹啦！？”
本想听到二娘子附和他一起讨伐红火火的声音，却未料到这一次她神色微愣后轻轻点了点头：“嗯，老爷，静儿的确从小便喜爱翠竹。”
“就算嘛，你喜欢什么翠竹我怎么会……”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红睿杰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盯着自己同床共枕了多年的二娘子。
“你……从小便喜欢？”
二娘子点头，拂袖倒了一杯茶水：“老爷，喝茶吧。”
“……”
气氛有些尴尬，红睿杰支支吾吾了好半响，红着脸瞪着胡子站起来：“不行！越想越气！明明我才是一家之主！今儿让这小妮子给吼了，岂不是以后下人们都觉得我怕自家女儿了！”
说着又往红火火那处走：“静儿，你先坐着。我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逆子！”
“诶，老爷……”
没拦住。
二娘子无奈的笑了笑，也就坐下喝茶静看红睿杰会再一次吃瘪的模样。
欧阳子忧拿着扫帚站在一旁看着，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没想明白，于是走到二娘子身边直接问道：“姑姑，我娘亲说家里后宅的事必须捏在女主人手里。你不觉得……呃……表姐她越矩了吗？”
二娘子听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后很严肃的回答：“子忧，你别看火火平时说话做事有些不着边，其实她是个很细心且又心善的孩子。当然，你还小，跟你这样说或许你不懂。嗯……这么说吧。”
她放下茶杯换了个方式说道：“我从小便喜爱翠竹，但我生平又很怕给旁人添麻烦，所以从小到大就算是在家做闺女的时候，自己的父母还有是兄长，也就是你父亲，作为我的娘家人他们也不知晓此事。而我出嫁为人妻母后……你刚刚也听见了，我同床共枕了多年的丈夫也不知晓，包括我所生的两个女儿……唯有火火，她是唯一一个从很早便注意到我喜爱翠竹的人。”
少年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难怪姑姑你的新院子中被种上了一片翠竹！”
说起这个，二娘子也是几分欣慰的笑了笑：“是啊，她表面一直怨我抢走了她父亲，暗自里却又早早的帮我种上了那一院子的翠竹……”
“所以……因为她实打实的在孝敬你，所以你才放心的让她来打理家中事务？”
“不只如此！”
二娘子摇了摇头道：“我还很感激她，没有耽误你！”
欧阳子忧听得迷糊了。
“子忧，你跟姑姑直言，你第一次见到火火的时候没有对她动心思吗？”
“怎会！？姑姑你说笑了，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那么邋遢，还那么臭……”
见自家姑姑一直严肃的望着他的眼睛，连忙否认欧阳子忧渐渐没了声。
“我若是没看错的话，你第一次见到火火是在我们刚进你家的时候！那时有风吹掉了火火脸上的面纱，你应该正在屋顶上准备翻墙溜出去玩吧？”
他张了张嘴，嬉笑的脸上越憋越红。
“心思如此细腻的火火，自然也发现了你的那些小心思。”
“那又如何！？她现在已经不是人家的媳妇了，我若娶她……又没什么不妥……”
“自然不妥！”
二娘子面露担忧：“一，她曾经所嫁的是如今咱们老百姓的新皇，你若再娶她那便是给整个欧阳家招来灭族之祸！二，你……可听说过仙人？”
“听闻……姑姑你所生的两个女儿便是被仙人接走了。”
说起红尘尘与红伊伊，二娘子幽幽一叹掩饰而过眼眸中的哀伤与思念。
“火火她……也是仙人！她，注定……迟早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家，离开这片土地……她所看到的世界与我们这些凡人不同！正因为如此她才离开皇宫的，又岂会在这个小小的中乌镇里与你纠缠不清？为此……她不惜故意在你父母面前不冷不淡，甚至几分没有家教的样子，就是清楚你是我们欧阳家的独苗，你以后要娶的夫人可以不是最漂亮最能干，甚至也可以不是你最爱的！但必须是最贤淑良得相夫教子能管理好后宅的！以火火现在在你父母面前留下的印象，就算你以后不顾一切的想要娶她，也会被阻止的……你，可懂了？”
欧阳子忧没有回答，他只是几分茫然的望着远处的红火火。
初春，万物嫩芽出土，百花待放。
红睿杰臭着一张脸走了过来：“静儿，你可愿跟我离开这儿！？老子就不信了，离开这兔崽子老子卖艺还养不活你了！！”
二娘子把杯中茶水递了过去，浅笑盈盈，答：“不愿！”
“……”
红睿杰灰溜溜的吃瘪。
连续忙了好几天，府中才渐渐有了秩序。
“二娘，这是府中李管家，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交代给他去做。还有，这位陈姨是小镇最有名的奶娘，以后她就跟在你身后伺候着你了！”
第三十九章：休得如此
管家和奶娘恭敬行礼。
“二娘子好！老爷好！”
二娘和红睿杰一时都有些发愣，或许是想起了翡翠的父母吧？
无声一叹，红火火道：“二娘是我叫习惯了的称呼，以后府中上下便称她为大夫人吧！”
说着对一旁还在内疚的红睿杰道：“爹，三日后是个好日子，你备一些礼写封聘书送上二娘的家门请一下吧，到时名正言顺的办一下正妻之礼。”
见二老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红火火直接抢先道：“二娘，我爹这人渣得很，我可保证不了他逍遥日子过久了会不会又瞧中了哪家小姑娘，你若这时候不坐稳大夫人的位置，到以后被我爹这个色老头一脚踹了怎么办？”
“红火火，你这逆子又胡说些什么！！”
当着下人被如此调侃，红睿杰的胡子又被气飞了起来。
红火火斜眼一撇又道：“不过二娘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两位姐姐照顾你，自然会让你安享晚年的。家中所有财产我都写在了你的名下，别忙着拒绝，和刚刚一个理，我爹这人渣得很，他在京都有恃无恐的日子过惯了，得有人压着点他才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有点小钱的糟头罢了！”
“红火火！！！”
“当然，你要是嫌弃我爹的话也可以一脚把他踹了！放心，我们做子女的都不会怪你的，毕竟这老头脾气大还不爱洗脚，真够邋遢的，早该孤老晚年了！”
见红睿杰被气得快喘不过气了，红火火这才拉着两位下人溜之大吉。
关上房门，任由里面愤怒的咆哮。
管家和奶妈或许第一次见到这种大户人家老头还说不过自家女儿的，跟在身后面面相觑。
一排排翠竹生长，呼吸着初春的空气更是让人觉得一时恍惚，觉得人世间真是美不可方物。
“陈姨！”
走在前面的红火火突然停下了脚步，踩着一片竹叶上轻微的沙沙声。
陈姨恭身：“三小姐！”
“请你来最重要的原因是你会一些医术，我爹他年轻时练武惹了一身的暗伤，夜里总是咳嗽惧寒，这些你平日注意一些，每日调理的药方要督促他喝下！还有，李管家！我爹这辈子用钱大手大脚惯了，若开支不是太大你便任由他吧！”
说着轻声一叹：“好了，你们下去各忙各的吧，今日开始我会独自呆上几日，你们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便问去二娘，二娘与父亲皆拿不定的再派人来我院子寻我，可知晓了？”
两人相视，觉得这三小姐更让人琢磨不透了。
作揖，退下。
合欢出现：“走吧，教你一练体口诀，那淬骨的滋味保证不必疏通筋脉的痛苦小！”
红火火刚有点悲风忘秋的感觉，被合欢这么一调侃，不得不无奈苦笑。
提步向自己的院中走去，瞧见转角处一抹紫色身影斜靠在木桩上。
“你娘不是把你关在家中不许来寻我了吗？怎么？又偷偷溜出来啦？”
欧阳子忧依旧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上前：“切！从小被我娘关到大，只要我想溜哪次没真正的溜出来过？”
“你娘要是真狠下心想关你，你怕是一次也溜不出来吧！”
欧阳子忧微愣，或许是想到从小到大父母对他的慈爱与放纵，所以嘴角无奈的扬了扬道：“所以，我来寻你了！”
红火火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寻我干啥？”
未等他回答，红火火突然上前一步，两人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也能感受到。
欧阳子忧脸腾的一红反射的后退，却被红火火一把抓住了手腕。
“怎……怎了？”
少年的脸越来越红，直至说话也结结巴巴了起来。
“欧阳子忧！”
红火火眯着桃花眼，笑如媚狐：“听说你还是个初子之身？要不要和姐姐我试一试？”
说着，抓着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胸前，只要他靠近那么一点便有了肌肤之亲。
欧阳子忧的脸虽然更红了，但也恼怒无比挣开了她的手：“我欧阳子忧虽有纨绔之称，但还未肤浅到如此地步！红火火你勿要小瞧了于我！”
“是吗？”
红火火噗呲娇笑，自己贴了上去：“可是我嫁人已有三年余载，每日与自己的夫君行鱼水之欢。如今已有许久未做，真是想念得很……”
“你勿要再说了！！”
欧阳子忧真的恼怒了：“我知晓你不想与我纠缠，我也没有想过成为你当那什么仙人的绊脚石！你休得以此侮辱我，更是来侮辱你自己！！”
少年拂袖，离去。
“啧！”
合欢垫着脚望了望：“就这样把自己送上门的小肥羊给放走啦？虽然他是个凡人，但与他结合的话你突破凝气三层的把握至少高个七八分吧！真的不试试？”
见红火火无视她，合欢跟在后面继续诱惑：“你是担心他会对你一往情深吗？别傻了，天下男子大多数只是口头上深情罢了！就如你爹，虽然一副很爱你娘的样子，结果还不是又爱上了第二个女人吗？比起女人，男人其实更喜欢露水情缘这套的。你把他睡了，他最多前几年会想起你，往后就拍拍屁股继续娶他的三妻四妾了！这不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红火火的脚步顿住，她皱着眉头几分不悦；“合欢，你觉得你用这幼童的模样对我说这些，真的好吗？”
合欢低头瞧了瞧自己后，歪着头甜甜一笑：“哦，你在意这个啊？我以前已经修到成年模样了哦，后来为了护住你的魂魄就变成这样子！”
“……”
“想啥呢，我才没有那么伟大，是迫不得已才救你的好不好！毕竟若追随根源，那我便是你，你也是便是我，只是我有了单独的意识罢了！对了，我跟你说过修士到了元婴期识海里会有另一个自我吧？而你到了元婴期的时候没有，因为我也算是你的元婴。可懂了？”
“……早说嘛，我还差一点以为你是个很忠心的小伙伴呐！”
“喂喂喂！你那鄙视的眼神算什么意思！！”
合欢挥着小拳头跟在后面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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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凝气四层
红火火觉得合欢在故意报复。
清雅的院中，红火火一边默念口诀，一边扎着马步一拳一拳的打了出去。
不许用灵力，以肉躯打在木桩上，血肉模糊，鲜血滴答滴答的染红地面。
实在挥不动了，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又继续打坐疏通筋脉。
红火火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每日每夜的在痛苦中煎熬，好在的事随着时间流逝，竟麻木中习惯了几分。
这日，木桩以凡人之躯被一拳打了一个骷髅后，红火火愣了好半响也没反应过来。
刚刚也就无意间找到什么感觉似的，一拳的破坏力超乎的想象。
“啊！疼！”
后知后觉的疼，红火火捂着无力的右手，却是有一种满足感的傻乐。
合欢还是那般毒舌：“这只是说明你踏入炼体的第一步罢了！有什么好乐的！！”
话虽如此，合欢其实也是惊讶的。这本心法虽然一般是人族十二岁之前用来打基础的，可哪怕是前世的那些天才也是要用一年半载才成功踏入，而红火火超过了十二岁多年，却只用了短短几天？
好真是……恐怖的炼体天赋呐……
老样子，简单的包扎一下伤势，吃了几块干粮，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水后便毫不犹豫的开始了打坐。
合欢说：“在远古的时候凝气期共有十五层，后来道法有缺便只能修到十二层。而这十二层以下又分为三个较难的阶段，为：三，五，十！你现在其实也就比普通的凡人要厉害一些，但还未真正的跨出凡人的范围，也就只有你突破三层后便可以进行简单的辟谷，至少七八天不用吃饭也饿不死！”
脑海中合欢的声音渐渐缥缈：“最近几天你每晚都按照了我的要求淬炼体质与筋脉，可你资质摆在这儿，若没有外物助你自然是很难。你既拒绝了利用那小子，那你便只能自己咬牙去忍受痛苦一点一点的去磨破那屏障了……我去睡一觉，希望醒来后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人在及其痛苦又必须耐心忍受无聊的反复动作时，就会感觉时间过得比平常慢上许多倍。
一个时辰，一个下午，一个夜晚，一天，三天。
三天后府中喜气连连红布高挂，因为以前是妾，没有婚礼且是静悄悄走小门入嫁。所以二娘子看着这场专门为自己张灯结彩的喜宴自是掩面一边欢喜，一边哭泣。
“自古谁家女，宁做农家妻，不做富家妾。”
铜镜前，她轻抚妆容囔囔自语。
虽然从未表现出来过，但这些年她一直很羡慕新娘子能穿大红衣衫，而不是她这个妾只能穿浅红。
按照她的家族底蕴，她自能寻到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堂堂正正的嫁进门。可那年红睿杰南下，这一见便不管不顾了离开了家乡。
“陈姨，火火可出来了？”
奶妈放下木梳，回：“夫人，三小姐已多日未现身了。”
二娘子听后轻声一叹：“罢了，这丫头脾气倔，认定了一个人后也是死心眼了起来……”
说着她又道：“我……还真是羡慕大姐了呢……”
门外管家的声音响起：“夫人，吉时已到！”
起身，喜袍下是有些显孕的小腹……
至于红火火这里，三日的时间她已失败了数次，每次筋疲力尽后便一声不吭的抓着干粮和酒一阵猛吃，吃撑后倒头呼呼大睡后又爬起来继续。
多次下来说没有打击到自信心是不可能的，一想到凝气三层开个头便这么难，那以后……无数负能量刚产生便被她自己硬生生的掐掉不去多想。
“要不去把小肥羊扛过来吧？”
合欢打着哈欠飘了出来。
红火火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入神。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天，红火火整个人廋了一圈，全身看上去很是邋遢，臭气扑鼻。有时候自己闻了一下也觉得酸爽。
这日，闭目的她青筋暴起，似乎现在经历的痛苦是这几天经历的总和。合欢坐在她面前一眼不眨的盯着她，小脸上很是犹豫的囔囔低语：“再等一会儿，若是你真的坚持不住了我再出手……你别怪我，上一世的顺风顺水我们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了……”
恍惚中，红火火似听到了自己体内有一种气膜被突破的闷响声。
张口，一滩鲜血喷出，瘫倒昏睡。
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随着呼吸的平稳起伏，全身的毛孔再一次以夸张的速度渗出恶臭的污垢。
合欢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下来，眼中几番复杂。
“本以为以你这资质突破至少也需一个月，没想到短短半月的时间，你硬生生的逼着自己提前做到了这一步……若是以前的话……你每次遇到瓶颈便会毫不犹豫的去寻你道侣……”
伸出小手为她拂过耳边的碎发：“咦~~~”
刚有点触景生情的气氛便被合欢自己打破，她嫌弃的捏了捏自己鼻子：“MD！好臭！”
“这就是你心上人吗？”
这日，红火火坐在窗边的书案旁低头绘画，欧阳子忧老样子的叼着那狗尾巴草撑着脑袋趴在窗边静静看着。
或许的阳光太多明媚，所以抬头望去的时候便见他逆着光容颜模糊。
“从外形看挺魁梧的，为何你一直迟迟不肯画他脸呢？”
红火火有片刻的出神囔囔自语道：“他长相很普通……我本该很熟悉的……可是……”
她低头，瞧着画卷上没有相貌的水中月。
“为何我记不清了呢……”
手中笔落，墨染一片，毁了，毁了。
红火火的不安欧阳子忧自是不懂，他几分欢喜的追问：“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已不爱他了！？”
“……”久久未答。
欢喜的情绪渐渐消散，他苦笑：“听说你要走了？”
“嗯，就这几天。”
“前几天喜宴你也没有出来，是在闭关吗？”
“嗯。”
“可成功了？”
“成功了。”
“恭喜啊！”
“客气。”
“……在你临走前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可愿？”
“多久？”
“啊？”
“多久出发？”
欧阳子忧反应过来后欢喜再度浮现：“明日，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说着，紫衣少年一边奔跑一边回头挥手的离去：“别忘了啊，不见不散！”
第四十一章：去个地方
“想通啦？要对小肥羊下手啦？”
合欢拿起画卷上的笔歪歪斜斜的画了只乌龟，满意的左看看右看看后才发觉红火火还未回答她的话。
“发什么呆呢？”
她回神，眼眸深深的望着被毁的画卷。
“合欢，难道我真是的因为水中月身上的气味才爱上他的吗？为什么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我想起他的次数就越来越少？直至今日我突然发现自己连他的相貌也快记不清了！？”
“你刚刚唤他名字，不唤他月哥哥啦?”
红火火惊觉，不由来的冷汗。
合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不以为意的继续挥舞毛笔：“这是好事啊，说明你的确不是真是爱他呗！”
“可这又说不通不是吗！？”
合欢不解，等待下文。
“你也说过，修为越高记忆力就越好！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与娘亲的点点滴滴，难平寺那泥菩萨身上有几处划痕！还记得慕容黎乐和他的妹妹慕容长安，就谢沛儿我同样记得一清二楚！为什么，为什么就单单是……是他呢？仿佛隔了几千年几万年未见过他了一样，现在连以为会一直刻在内心深处的遗憾感也没有了……”
一大一小各有所思，合欢歪着头囔囔低语道：“难道……真的是你前世发的誓言灵验了？”
“什么誓言？”
支支吾吾，犹豫了会儿还是选择坦言：“你前世和你道侣的确很恩爱，但是后来也不知怎的你们两个就闹了矛盾，甚至到了大大出手的地步！最后你就把自己的心给挖出来发誓，说你若不是真是爱心他，那你便永生永世不再爱上任何一人！”
红火火嘴皮抽了抽：“……所以，就是一个渣女乱发天打五雷轰的誓言，最后真的被雷劈了？？”
“可这样也说不通啊！”
合欢揪着自己的小辫子苦恼道：“作为第二个你，我很清楚前世的你是有多爱你道侣的啊！”
越想越苦恼，无语望天。
次日天还未亮，红火火正打坐，欧阳子忧鬼鬼祟祟的翻窗进来：“马车我已备好了，快走，趁着我娘还未醒来！”
红火火眼皮一跳，看着一身侠客装扮的欧阳子忧。
“你这是……”
他嘿嘿一笑，几分腼腆：“这不每个少年都有一个出门云游四海行侠仗义的梦想嘛！反正你想现在是仙人了，我就不信还有人能打得过你，有你做保镖一定比请皇帝的御林军还安全！”
“昨日你向我寻了一包蒙汗药，不会是……用在了你家里吧？”
“嘿嘿嘿！”
果然！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红府后门缓缓驶出了中乌镇。
“其实我们小镇原名海南，并非是叫什么中乌。听闻那时候因为是靠近海岸边最大的聚集地，所以一点点的繁华了起来。直到二十多年前小镇本来要改成县城的时候，潮汐突然大涨，淹没了附近几个村落不说，更是差一点把小镇给冲没了！一年两年过去，死的人太多了生意自然也就难做了起来。渐渐的富商们纷纷搬走，也就我们欧阳家和其他几个舍不得家乡的世家选择留下来！”
少年叼着野草吆喝的马车，一波一颠的帘子里隐约可以看到打坐的红衣少女。
他说：“你知道吗？中乌这个名字还是我爷爷改的呐！意思很直白，水对火嘛！希望相生相克能够解决每年的一次潮汐大涨！”
红火火收功，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你要带我去的便是海边？”
“聪明！我小时候啊就见过一次大海，还是被人绑架勒索钱财的时候关在一间破屋子里看了那么一眼！真漂亮啊，蓝蓝的，我至今无法忘记！”
“不是说每年的潮汐大涨都是不定期的吗？你不怕？”
“所以我才带上你啊！！”
欧阳子忧赶着马车回头一笑：“聘请你当保镖，报酬是你家那还未出生的小娃以后有我罩着！男孩就带他看遍天下美女，给你们红家开枝散叶。要是女娃嘛……她以后看中了谁绑也绑给她。要是她夫家敢对她不好，我就上门把他揍成猪头！”
“噗！”
红火火被逗乐了，她道：“那你就以后就有得忙了，毕竟我二娘她怀的是龙凤胎！”
“不会吧！？”
少年一脸错愕，反应过来后抱拳：“不愧是小仙女，我姑姑肚子不足四月你便能看出怀了几胎，佩服，佩服！”
说着嬉笑调侃道：“入秋后我便要成亲了，你要不暂时就先别走，等上几月帮我看看我的大娘子小娘子们怀的是啥呗？”
以为红火火脸上至少会有片刻的动容，可他偷看望去，只是见她心不在焉的抚了抚发间的木簪。
“你头上戴着的这木簪挺好看的，是谁送给你的吗？”
她触摸的动作一顿，语气平静，不悲不喜：“我夫君！”
他哦了一声，不语。
马车停下，有人拦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过此路留下……”
还未等冒出来的劫匪把台词念完，欧阳子忧大手一挥几锭银子便抛了出去，笑盈盈的回头继续道：“真好看！”
劫匪们面面相觑时，少年掩过眉间的失落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够？”
说着几锭金子又抛了出去。
“兄弟们！！”
劫匪头头最先是反应了过来，他挥着大刀嘿嘿笑着：“今儿我们运气好，遇见了一头大肥羊了！”
说着上前了几步：“把这傻不拉几的公子爷给老子绑了！让他给他家里人写赎金！爷儿们以后就有源源不断的大财发了！！”
“等等！！”
欧阳子忧抬手阻止，以为他会说一些求饶的话，却是嬉笑的问：“那个，你就是他们的头儿吧？听说你们这些做劫匪的都有一个贼窝叫山寨？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啊？”
“？？？”
“头儿，这公子哥好像真是个傻子耶！”
“这其中不会有炸吧？”
头儿不耐烦的挥手，随便指了个小弟：“你，过去把他给我绑过来！”
小弟错愕：“我？”
第四十二章：山中大王
见自家老大瞪了过来，只好不得不忐忑的提刀上前。
可惜……
一顿噼里啪啦后，数十位劫匪哀嚎的躺在地方，红火火踩着那劫匪头儿的后背对着拍手叫好的欧阳子忧一翻白眼：“让女孩子出来帮你打架，你不觉得会很怂吗？”
“错！你是小仙女，仙女出手那不叫打架，是惩恶扬善，造福百姓！”
“闭嘴吧你！”
“女侠！女侠！不，仙女！仙女啊！我上有老下有下，哥们几个虽然是劫匪但手上从未有一条人命啊！求求你仙女放过我们吧！！”
脚下劫匪头儿哀嚎求饶。
红火火忘向欧阳子忧：“怎么处理？”
“不怎么处理啊！”
他双手枕着脑袋靠在马车上悠闲的叼着草：“世界善恶因果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我也真的只是想去他们那山寨上看看，坐几天山大王玩玩罢了！”
“……你爹娘要是知道了，怕是恨不得做个小人扎死我的吧？”
“嘿嘿，你放心！我绝对不供出是你带坏我的！”
“？？？”
其实欧阳子忧很想告诉红火火，在小镇上有个古老习俗：少年十八岁的时候都要亲手做一枚木簪，等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作为聘礼中之一送给未来的妻子。
今日便是他十八满十九的日子，藏在手袖里的那枚木簪已捏出了掌心汗。正想一咬牙送给她的时候，才试探的问了一句她所戴的那枚是何人所赠。
眉目低垂，正午的阳光有些撒进林间。他无声的把木簪藏好，决定此生再也不把它送出去了。
“对了！”
正在给劫匪头儿松绑的红火火冲他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吧？生日快乐！”
他愣愣出神，然后嬉笑：“同乐！”
几天前红火火的十九岁在闭关，他那时便想把木簪给她，所以在院外等了许久。
那一等，清晨，正午，黄昏……
“要不我送你一个生日礼物吧？”
他最后一次试着问了问。
“不了！”
她很清澈的目光瞧进他的眼眸里，他苦笑，衣袖里的木簪真的真的藏了起来……
就这样，在红火火的压制下，她与欧阳子忧被劫匪们一路鞠躬赔笑的迎到了山寨里。好吃好喝的供上，还叫来几个压寨夫人跳舞助兴。
“你的压寨夫人挺多的嘛！”
上座的虎皮椅上，少年有模有样的坐在那里，瞧着地下几个相貌不错的女子眯着眼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
正在亲自倒酒伺候的劫匪头儿一听，自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少侠！哦不，寨主！你误会小的了，这几个女子虽然都是我的夫人，但并不是小的强抢的！她们都是住在附近渔村里的农户人家，因为潮汐大涨家破人亡四处流浪，我见她们可怜就问她们要不要留在山上讨口饭吃？她们都是自愿的啊头儿！”
“真的！？”
见欧阳子忧几分不信，地下跳舞的几位女子也连忙跪了下来：“大人！是这样的！若不是夫君赏我们饭吃，姐妹几个早就饿死了！”
瞧着地下哭成的一片也不像是假的，欧阳子忧摸了摸鼻子道：“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吗？救的女子都长得不错。”
劫匪头儿见欧阳子忧似没有了怒气，于是斗了几分胆子赔笑道：“这不……也有不太那么好看的，底下小弟们也缺媳妇嘛……”
好看的自己留着，不好看的给了别人。
欧阳子忧噗呲一笑：“所以说你很会享受嘛，就不怕你底下兄弟不服？”
“怎么会呢？人的相貌本就是上天给的一种恩惠，她们长得不错，让她们在我和底下小弟们做选择，自然是要选择更能保护她们的那一个是吧？”
欧阳子忧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一个理，哑然一笑：“也是，这便是凡俗，凡俗啊……”
说着一杯饮下囔囔低语：“也不知，她要去的那个世界是更俗……还是神往之境呢……”
在山上这一呆便是一月有余。红火火不知欧阳子忧当上山寨王后做些了什么，她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印记后便一直在山顶上打坐吐纳。
日复一日的淬炼体质与筋脉，挥出的每一拳夹杂着汗水与破空声。用合欢的话来说，疼得疼得就要学会麻木，不然以后当斩不斩，反受其乱。
差不多用了七八天巩固凝气四层，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在反复研究那本《火焰术》。
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前者会用火。
:“各有攸宅兮，时阖而开;火炎为用兮，化食生财。”
火的存在让人走进文明，吃上熟食。它本友善，却也是致命的杀器。这都取决于用它的人一念之间。
掌心一扬，一团火焰凭空而现。红火火静静的瞧着它，这一瞧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次日的凌晨。火苗照耀的光从无到浅，从浅到亮，再由亮到浅……
‘噗！’
刚有什么感悟，掌心火焰消失，灵气已经干枯不剩。
缓缓闭目，继续打坐。
因为最多只能辟谷七八天，每次出关备粮食顺便洗澡的时候，便会看到欧阳子忧一改公子哥的形象，像个真正大王一样穿着虎皮大衣留着胡子。他们围着篝火跳舞，几个爷们围着他恭维的说今日劫了谁谁谁真是大赚一笔。
他豪迈的哈哈大笑，回：“劫财呢，就是要劫这些大贪官大坏人的！一来喂饱了我们，二来还可以替百姓除害！”
底下人欢呼附和，叫来几个新收的黄毛丫头推了过来。
“寨主！前几日带回来的，干净的，孝敬你？”
以前的山寨头儿越来越有狗腿的天份。
少年一秒就怂了，恢复了一个月前的少年模样，几分羞涩的干咳一声：“别别别！”
正当大家取笑他该不会还是个处子的时候，憋红了脸的他目光落在缓缓走来的红火火身上。
“诶诶诶！我媳妇过来了！！”
笑得正欢的几人立马闭嘴，他们可不会忘了，这里最厉害的就是这个一直在山顶很少出来的红衣女人。
“媳妇！媳妇！！”
他挥手：“快过来，我给你烤了羊腿！”
红火火眉头一皱，上前后领着他的衣领直接拽了起来。
围观的群众一阵倒吸冷气。2
第四十三章：曾有一树
“欧阳子忧！”
她唤着他的名字。
哀嚎怪叫的少年神色一顿，也不再浪费力气的乱扑腾。
他惺惺然的耸肩望着她，听见她说：“一个多月了，我们该走了。”
“你那所谓的境界，已经稳固好了？”
他问。
“嗯。”
她答。
气氛有些沉默，少年眼眸半垂，嘴角却是嬉笑道：“好啊！那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吧？”
“不，现在就出发！”
说着，她放下他道：“给你半个时辰安排好他们，我在山寨外等你！”
还未反应过来，那抹红影便已消失不见。
“刚刚……发生了什么？”
“天啊！真的有仙人啊！！？”
2周围一阵惊呼，着实是刚刚红火火突然消失不见的手段太吓人了。
少年抬头，嘴角一抹涩意。
入夏了，再过一段时日他也该回去成亲了……
“你刚刚动心了？”
山寨的外面，红火火独自一人站在一颗大树树顶上。她脚尖轻点，犹如一片绿叶。抬着头望着满天星河的时候，合欢飘了出来问。
所谓的刚刚，便是火堆前欧阳子忧向她招手的时候。
“不是！”
她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水中月了，尤其是在这里闭关的这一个多月，有时候我甚至会忘记他这个名字。可是就在刚才……欧阳子忧让我突然想起了他。”
“那一年炎夏，我陪娘亲去城外避暑……”
那年，侍卫岑永一身伤痕的寻到了远在城外避暑的红火火。听闻有个小王爷趁着她不在想欺负水中月时，红火火不顾危险与劝阻执意连夜赶了回去。
“那时候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的信念，喝水的时间也不愿耽搁。到达京都的时候才发觉双腿内侧已磨得血肉模糊……”
那个小王爷把他逼进了猎场的荒山上，想让里面的猛虎野狼吃掉他。红火火寻过去的时候也以为没有带任何武器的他已经死了，所以很是愤怒，像是有人挖掉了她心脏一样愤怒。那时，也是红火火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那个皇室的小王爷……
“我进山寻到他时，他就像刚才的欧阳子忧一样坐在火堆前烤着野兔，周围是围着他无数只的萤火虫。”
那次红火火杀了人后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一身鲜血的出现在水中月面前。他愣愣的看着她，难言了许久后只是紧紧拥抱。
或许就是那一次，才更坚固了他想娶她的心思吧？
“那年的萤火虫真的很……”
话还未说完，一只萤火虫出现在视线中，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真美。”
回答的是欧阳子忧，他刮掉了胡子换回了世家少年郎的模样，站在萤火虫中伸出手，其中一只落在了他的指尖上。
他笑，仰着头，对站在树顶上的红火火道：“你和他的故事也很美！”
红火火轻飘飘的落下：“都处理好了？”
“嗯，他们并没有什么大恶，武功也不错，所以我雇佣他们给我们欧阳家当商队的护卫了！”
“毕竟曾是贼，你不怕你父母不同意？”
随意的在路边扯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别看我爹娘处处管着我，作为未来欧阳家的继承人，一些事上我做出的决定哪怕是错的我父母也会让我去做！”
说着深深的看了过来：“你可懂？”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哪怕远走高飞也并不是不可……奈何，你没有那个心思啊……
红火火的沉默让他再一次明白了她的选择，这时寨子里的大家牵着一批马车出来送行了。
“寨主！”
难舍的情绪弥漫，少年故作潇洒的大手一挥：“欸！以后别再叫我什么寨主了啊！我既雇佣了你们，那你们便是我欧阳家的家仆，你们得管我叫大少爷！”
“寨……大少爷，你和大夫人这要去何处？需要哥们几个送你们吗？”
“别！我和你们大夫人啊是在四处走走培养感情，你们跟过来的干嘛！？记得拿上我的信物去找欧阳家，顺便给我爹娘报声平安，说我过几日便会回去！”
说着跳上马车，头也不回的挥手驾着离去：“去中乌镇的路上你们可别再做强盗了啊！”
马车缓缓远去，在纵人眼中渐行渐远以至消失在林中小道上。
“世上有一树
起名为忘忧
树上结一花
可晾忘忧酒
世人皆寻它
不知吾院中
忆往昔
侧靠树旁
独饮酒
你说这忘忧
为何没像世人说的那般好？”
少年扬着马鞭回头：“媳妇，你说为何？”
红火火闭目，许久后所答非问：“我记得你入秋的时候就要和玉石铺家的小姐成亲了吧？”
她又说：“你未来的娘子在成亲前唤别的男人相公，你可否不介意？”
接下来的话没有再多说，红火火放下帘子：“以后别再唤我媳妇了！”
欧阳子忧哈哈大笑，身子微微颤抖，却是摆出了恣意潇洒。
他点头，应了一声：“好！！”
一日，两日过去，直到第三日的下午时分，走下马车的红火火看到大海上挂在尽头的落日。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好诗！有下句吗？”
红火火回神，干咳一声有些窘迫：“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好！好！好！！”
欧阳子忧越是叫好，红火火就越是不好意的揉了揉鼻子。
“哥哥姐姐，赏点吃的吧？”
一个小女孩牵着一个比她更小的小男孩几分怯弱的端着一个破碗乞讨。
“我和弟弟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东西了！哥哥姐姐好心人，求求你们赏点东西给我们吃吧！”
欧阳子忧并未嫌弃他们身上脏，反而很是耐心的蹲下，摸了摸那小女孩乱糟糟的小脑袋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呢？不知道这里总是不定时的发生海啸吗？你们怎么没有跟着逃荒的人离开这里啊？”
小女孩把弟弟小心的护在身后，警惕的来回瞧了瞧欧阳子忧和红火火后才解释道：“我叫陈玲儿，这是我的弟弟陈繁儿！逃荒的路上……很多人都饿死了，我爹娘……也是！”
第四十四章：东海西归
叫陈铃的小女孩咬了咬牙，憋回了眼眸中的思念和委屈，用袖子猛的一擦眼睛继续道：“我们听说有很多大人为了填饱肚子会回来继续出海捞鱼，也就跟着跑了回来，偶尔遇见好心人看我和弟弟可怜，就会赏给我们一两条小鱼添腹！”
说着连忙拉着弟弟跪下磕头：“哥哥姐姐！玲儿见你们衣裳打扮，定是大城市里的富贵人家。我洗衣做饭什么都会，求求你们买下我的奴身，让我和弟弟有口饭吃吧！”
“使不得！使不得！！”
欧阳子忧连忙扶起，可奈何怎么劝说也阻止不了小女孩的恳求。
“哎！”
他无奈一叹：“罢了，路上见了那么多苦命的人我的确也都救不过来。不过你两姐弟既求了，那你们便随我回去吧！虽保不了你们大富大贵，但也足矣温饱，且也不用太担心这海啸伤人性命。”
小男孩虽然不太懂发生了什么，但见自己的姐姐一脸欢喜的再次磕头，也就跟着磕了起来。
“把马车里的粮食分点给这里的渔民吧？”
红火火摊手：“粮食是你带来的，无需问我。”
两个小家伙一听有食物瞬间饿得两眼放光，欧阳子忧噗呲一笑：“好吧，你们去告诉附近的渔民，说我这里可以领一些食物，虽然不多，但够管大家一顿饱了。”
夜晚，大概有三十余人，大家围在一起把欧阳子忧发下来的干饼煮成馍粥一人一碗抱着喝了起来。
欧阳子忧与几个渔夫闲聊时才知，在几十年前的渔村不知从何朝何代开始便竖立着一巨大的女子石像。
石像站在海边，经历无数岁月的洗礼依旧仰望着大海远处。每到下雨时雨水从她脸庞滑落，似那少女等待着打鱼归来的夫君。
后来一次海啸，石像突然倒下，归于海低不再现世。从那以后就开始海啸频繁发生，甚至一次比一次汹涌！
“老人们说，是我们没有守护好那石像，所以石像娘娘发怒惩罚我们呐！可我们一些凡夫俗子，就算想下海把石像捞起来也无从下手啊！”
渔民们纷纷附和，几分无奈的摇头叹息。
“只希望石像娘娘看在我们的确吃了太多苦份上能饶我们一命啊……”
比起欧阳子忧的随和，红火火独自依靠在门墙之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谢谢啊！你们真是我们的活菩萨！”
有一对夫妇抱着襁褓里的孩童过来致谢道：“姑娘，若不是你们，我家孩儿恐怕就熬不过今天了！”
说着便要跪下，红火火连忙扶起：“你们要谢就去谢那位欧阳公子吧！”
指着一旁和渔民们打成一片的欧阳子忧道：“食物是他带来的，与我无关。”
夫妇有些错愕：“你们不是一对儿啊？抱歉抱歉！我们都以为……”
不好意思的绕了绕头，笑容真挚：“说句叨扰的话，你们两个人真般配啊，都是那般俊俏！”
红火火笑而不语，手指轻轻点了点妇女怀中的婴儿。
“你们过去吧，我想独自走走。”
被下了逐客令，夫妇也不好再含蓄什么，交代了一两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后就回了热闹的人群中。
海边夜色朦胧，海风吹起红火火的衣衫。
她缓步慢走，越走越远，直至在一块孤立的樵石上盘旋而坐。
“现在你已达到了凝气四处层，也算真正的跨出了凡人的第一步，接下来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可明白了自己选择了一条怎样的路？”
合欢的声音在脑海中回旋。
红火火答：“自然知晓！”
一时沉默后，合欢点了点头：“好，既如此，那你就把那件玄色披风取出来吧！”
“？？？”
红火火的储物袋里唯一一件玄色披风，便是离开京都时水中月身上的那件。
合欢说在那披风里有个小夹层，里面放着一个储物镯。而所谓的储物镯其实就是那年成亲时水子安带过来的那副玉镯，象征龙岩国半壁江山的圣物！
“这……是储物镯？”
红火火拿在手上一番把玩，试着用灵气进入，却有哀嚎一声被弹了回来：“好疼！”
“谁叫你总是冒冒失失的！活该糟个教训！”
“合欢，你生个娃儿没屁眼！”
“滚！！”
互怼了会儿，合欢才解释道：“其实第一次见到这手镯的时候我也差点没认出来，毕竟炼制它的主人特意布置了很多层阵法，让寻常修士一眼看去就会忽视，以为这是个普通的镯子而已。这精致的手段在你前世的时候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红火火脸上的笑意让人看不清她真实的想法：“你之前不曾告诉我，是担心我会把这镯子还回去？”
合欢并不否认，几分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呃……那毕竟是你和他的新婚之物，我觉得你要是提前知道了，很大的可能是不会留下它的……这样就怪可惜了！”
红火火没有说话，低着头把玩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再次抬头时道：“嗯，若是以前我会还回去，现在……”
她莞尔一笑，不痛不痒：“也就觉得没那么麻烦了！”
这个镯子至少元婴期的修士才可以打开，像红火火刚才那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就会如撞在岩石上般被弹出来。
“那你现在让我把它拿出来，不会就是想眼馋一下我吧？”
“呸！我才没有你那么无聊呢！虽然……要是能整到你的话我也觉得挺不错的……”
干咳一声，小脸严肃了起来：“说正事！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没有实体，对外界的所有感知力是透过你的感官去感受的！你越强我便越强，反之，一样！而我现在要对你说的是，本来我想等你跨出来凝气三层后教你一些高阶的功法心决，可在前段时候你突破的时候我发觉这片世界的天地规则很奇怪！就如我跟你说过在你前世的时候凝气期本有十五层，天地道法有缺只能修到凝气十二层。如今这个天地道法也不知何故缺失得更是严重，好像被压制到了凝气十层的样子！我想教你的功法心决都无法再教，因为就算教了你也学不到圆满！”
第四十六章：玉镯空间
红火火的试探合欢仿若置闻，渐渐的她只得苦笑，以为与合欢再无缘的时候，却见这傲娇的小丫头翻着白眼，似之前的杀气都是错觉。
她没好气的说道：“朋友？你这是相当于自己寻了面镜子，于是和镜子里面的自己做起了朋友？着实可怜啊！！”
红火火也不恼，反而笑盈盈一脸感动的望着她。
合欢有些别扭的别过脸，低声骂了几句后，无奈的摊手道：“你以为我还想留在你身边啊？你至少进入造物主的境界后我才能为自己塑造一个肉身离去！现在，你给老娘老老实实好好的修行吧！！”
红火火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扯着嘴皮也开始哀嚎了起来：“哎哟喂！合欢你大爷！下手这么狠！！”
“呸！！”
两人正说闹，有人端着一碗汤水推门而入。
瞧见红火火醒了，欧阳子忧连忙上前扶起：“你终于醒了？可好些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发现你的时候怎就昏睡在海边樵石上？”
好几个问题连着那担忧抛了过去，一旁的合欢啧啧啧的环胸一脸的看好戏。
红火火轻咳了一声，半坐起后不留痕迹的推开他紧紧抓着的手。
“子忧！”
她道：“没事的，只是修行上出了一些事。”
掩去眸中的失落，他问：“成仙，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嗯！就如你来到这里后感悟出钱很重要的道理一样！”
“……”欧阳子忧不言。
房间寂静，她笑：“你先出去吧，我想独自调息一下！”
被下了逐客令，欧阳子忧苦笑，起身间指着桌上的那碗东西道：“这里没有药材，我就熬了一点鱼汤，你趁热喝点吧！”
说着，礼貌的做了一个书生礼转身离去。
“奇怪！”
红火火不解的摇了摇头：“这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吗？明明从未发生什么刻骨铭心的事，相处也不过短短几月，他为何总是要摆出一副舍不得放不下的姿态？”
“你以前不是也这般很舍不得你夫君的吗？”
“可我终还是舍得了啊！现在想起也不会难过了！”
“也不好奇为什么会这样了？”
红火火低头想了想：“嗯，虽然感觉很蹊跷，但……现在已经不想去深究了，觉得这样挺好的！反正以后也没了来往不是吗？”
说出的话语气很淡，合欢听后却不知该是如意还不不如意。哑然一笑：“你……还真不知该说你自私还是薄情好！
她歪着头答：“可这样的我，不是合欢你想要的吗？”
……
红火火打坐吐纳了好几日才可勉强下床，再次与合欢斗了一会儿嘴后，身体的主权交了出去。
“接下来我会接替你这具身体的主权让你的神识强行闯入这幅储物镯里，祈祷好运吧！希望里面能有那么一两个你能用得上的东西！”
话刚说完，红火火便感知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了数百倍。就算不用眼睛去看也知道这做渔村每家每户里的人都在干什么，说些什么。
整个人的世界观瞬间浩大，一草一木化作无数条信息一股脑的扑了过来，让红火火深深体会到了现在的自己有多渺小，似那蝼蚁！
神识一阵刺疼，当缓过神后才发觉主导权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合欢？”
“别喊了！我在呢！”
合欢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虚弱。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想抛弃我了呐！”
两人都一时发愣，合欢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红火火倒是先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合欢，有你在，真好！”
合欢第一次没有气鼓鼓的拍开她的手，她瞧着她，瞧着她眼眸里倒映的自己。
不管眼前的红火火是不是前世的剑十一，这个世界永远只有她能看见她的痕迹了……
恢复傲娇，张口狠狠咬下去：“废话！你这么弱，我想走也走不掉！”
……
一直以来红火火自认为不管面对什么都算镇定的，可当瞧着眼前画面时，终还是刘姥姥进城惊叹得无言以表。
比那个残次品的储物袋大上数百千倍的空间里，满目所见，一条青石小路延伸而去。合欢说一左一右，左为药草，右为灵植。
“灵植？世间万物能吃的植物不都是称之为药草嘛？”
熟悉的白眼再次翻起：“那凡人吃的大米，面粉，青菜也算是药草吗！？”
想到什么自己反到是自问自辩：“其实也算，但也不算！只能说是同源！”
红火火茫然。
“说简单点，修士其中也分为两种，一种是炼气士，一种是炼体士！一般药草多归于前者使用，反之灵植便是后者使用！”
见她还是茫然，合欢恨铁不成钢的撇了撇嘴开始认真探查了起来。
“咦？怎么回事？不管是药草还是灵植的年份看上去都已经上了万年，株株肥沃，灵气十足，生长的速度还很快！？”
小手一招，地上的一块石头飞入手中。仔细端详后，拍去上面的尘土：“厉害了厉害了！这哪是什么石头啊！这不就是一块中级灵石嘛！？”
连续招了好几次，不同大小的石头漂浮面前。
“啧啧啧！红火火，你这倒霉孩子运气还是不错的嘛！”
说着拿着一块较大的石头举在红火火面前买弄道：“知道这是啥不？这是高级灵石！是你之前得来的那两块残缺低级灵石完全不可比的！这么多的灵石，还好这个储物镯的阵法精妙，虽一直在滋育这些灵草，但彼此温养没有泄露出一丝，反而里面有很多灵石可能发生了异变，升为了极品灵石！”
四处寻觅，终于招来一块：“快瞧快瞧，还真被我说中了！”
红火火无双捧着几块灵石，分别为：中，高，极！这三个里面的灵气一个比一个纯净，尤其是那块极品的，竟然演化出了一条及细的血丝在里面。
“这叫血脉！呃……其中玄妙现在跟你讲这些简直鸡同鸭讲的没啥用，等你以后境界到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