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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雁九     我的公公叫康熙txt下载     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八十六章 插一刀(第一更求月票)

    三阿哥听了,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不拖着,今天就来请见,就是盼着早些了结此事。

    谁会想到会计司的账,竟然还牵扯到御膳房!

    御膳房那边又牵着四家戚属人家。

    无缘无故的,跟兄弟倒是要结仇。

    事情跟滚雪球似的,眼见着牵扯的人家越来越多。

    他觉得亏死了。

    不过还有抬旗的事儿,三阿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汗阿玛,那之前说的抬旗……”

    要是趁机责罚的话,那马家跟乌雅家是不是就不用抬旗了?!

    到了内务府这一旬,三阿哥看的多了,想的也多了。

    对于包衣抬旗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觉得是体面了。

    这其中有利有弊,要说前程,肯定是上三旗要好;可内里的实惠,却还是包衣这里。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尽快安排吧!”

    三阿哥忙应道:“儿子遵命……”

    康熙却想到下午的消息,乌雅家跟章家都开始“补亏空”了,马家跟卫家还没动。

    要知道早年在御膳房里,马家跟乌雅家旗鼓相当,没少分润。

    他就道:“马家那边如何了?关系到你的体面,你叫人催促些,别连累到你身上。”

    三阿哥道:“儿子已经打发人催了,只是他们跟其他人家还不同,节俭惯了,大头都置产了,一时不好凑银子……”

    康熙只提点这一句,多的也不想说了,道:“跪安吧!”

    只看马家跟卫家的反应,就晓得他们自诩为皇子外家的骄横,即便晓得事情败露,也没有诚惶诚恐之心。

    既是如此,少不得要罚一批,也是奖罚分明。

    三阿哥应着,就要退下去。

    到了门口,他想起一件事,忙站住,转身道:“是儿子疏忽了,汗阿玛,董家是归在‘从犯’里,还是归在‘余者’里?”

    归在“从犯”,从重的话,这么大的贪墨数额,说不得也要籍没,发于功臣为奴。

    这个奴,跟包衣还不一样,是直接成为户下人,不是正身旗人了。

    康熙沉吟道:“会计司的董家人,有董殿邦的家人么?”

    三阿哥想了想道:“没有,都是堂亲跟族人。”

    康熙就道:“归在从犯,不准赎买……”

    说到这里,他又道:“董殿邦忠君体国、勤勉谨慎,署会计司郎中。”

    三阿哥应着,退了下去。

    看来皇父对董家还念着旧情。

    想来也是,那是太皇太后的包衣,到底不一样、

    这回即便罚了,可还留着董殿邦,没有叫董家沉下去的意思……

    值房里门口,十四阿哥早已等得不耐烦,见三阿哥出来,忙招呼十三阿哥出来。

    三阿哥听到动静,看见了他们两个,脸就耷拉下来。

    他看着十四阿哥道:“老十四你也不小了,怎么还整日里胡咧咧?什么叫我抢了老九的内务府总管,我怎么不晓得我抢了?你要再这么胡说八道,咱们御前对质去!”

    十四阿哥挺着脖子,扯着公鸭嗓道:“对质就对质,谁不去谁是王八蛋!汗阿玛刚停九哥的内务府总管,您就巴巴地‘主动请缨’,这不是抢是什么……”

    说到这里,他想到三阿哥这一闹腾,不单章家、还有乌雅家也牵扯进去了,弄得自己都跟着没脸,看着三阿哥就上下打量,带了质疑,道:“您是不是故意的?想要打击异己,才去内务府占个位儿,好发挥啊!”

    三阿哥觉得脑袋“嗡嗡”的,一口黑锅从天而降。

    他恨不得跳脚,瞪着十四阿哥,道:“闭嘴!又胡说八道什么?”

    这清溪书屋前太监、侍卫一重重的,都听着,回头还不知传成什么样。

    十四阿哥却是人来疯,扬声道:“不是就不是,您看您急什么,显得心虚似的,这不是巧了么,您这一折腾,大家都不得消停,不是这个的门人下水,就是那家的外家落不是,倒是衬得您清清白白的……”

    三阿哥有个不为人知的小毛病,一着急就说不出话,这是他小时候学话晚落下的,这时憋得脸通红,好一会儿,道:“马家也在里头……”

    十四阿哥竖着大拇指道:“行!您这还大义灭亲!越发清白无辜了!”

    三阿哥气得浑身发抖。

    十三阿哥忙拉着十四阿哥道:“还得去见汗阿玛……”

    再撩拨下去,说不得三阿哥就要动手了。

    这一位可是打过兄弟,也下过狠手的。

    十四阿哥这才轻哼了一声,跟着十三阿哥走。

    到了门口,没等催人再去禀告,梁九功已经出来了,恭敬道:“十三爷、十四爷,皇上传召呢。”

    “哎!”

    十四阿哥应了一声,就推十三阿哥进去。

    清溪书屋里,康熙脸色很难看。

    见了两人进来,他瞪着十四阿哥呵斥道:“规矩呢?平日里,你就是这样跟哥哥们说话?”

    他将董殿邦推出来,除了给董家将功赎罪的机会,还是为了给三阿哥遮掩。

    积怨于一身,并不是好事。

    结果呢?

    十四阿哥闹了这一场,就将他前头的铺陈弄得前功尽弃了。

    外头再说起此事,只当成三阿哥预谋已久。

    十四阿哥带了委屈,气鼓鼓看着康熙道:“还不兴儿子实话实说了?汗阿玛您也太偏心了吧,大儿子是儿子,小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康熙冷哼道:“好好说话,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

    十四阿哥立时道:“儿子不是君子,儿子才十三,还是小人!”

    见他这赖皮的样子,康熙觉得手痒了。

    十三阿哥忙道:“汗阿玛,十四弟不是故意对三哥不敬,是为了儿子的事,他之前正憋着火,说话才失了分寸。”

    康熙望向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说了今日章家人找到御马场之事。

    既是事出有因,康熙的神色也稍缓,看着十四阿哥道:“好好抄《礼记》,看看什么是‘兄友弟恭’!”

    十四阿哥忍不住还想要顶嘴,被十三阿哥小声提醒道:“正事儿……”

    他才反应过来,立时乖巧,道:“是儿子错了,往后见了三哥指定恭恭敬敬的,可是这两天也确实堵心,觉得丢脸了……”

    说到这里,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康熙道:“不说旁人家,就说乌雅家,不知道的人,晓得他们家贪墨,还以为儿子跟四哥占了便宜,可是冤枉啊,汗阿玛,儿子的零花钱都是有数的,更别说四哥那边,明明是他们打着皇子外家的幌子敛财,倒要我们背黑锅,这一想,儿子这心里憋得慌!”

    康熙道:“过几日就好了,不用放在心上。”

    关于乌雅家这里,四阿哥与十四阿哥确实不沾边,可是还有德妃。

    他们兄弟没有拿乌雅家的孝敬,德妃拿了。

    德妃的私房,往后也要花在儿子身上。

    要说四阿哥受连累有些冤枉,到了十四阿哥这里,也称不上冤枉。

    十四阿哥就带了恳切道:“那汗阿玛,儿子能求您一件事么?”

    康熙看着十四阿哥,很想要立时摇头。

    无事不登三宝殿。

    下学了,十四阿哥不回阿哥所,这是要闹妖。

    十四阿哥已经叹气道:“这两日风口浪尖的,内务府的包衣奴才们四下钻营,也钻营到十三哥跟儿子身边了,怪烦心的,儿子就寻思着跟十三哥出去躲躲,这不正好九嫂要带九姐去庄子上看看么,儿子就寻思着我们也跟着去看看,见识见识民生经济……”

    康熙听了,有些沉吟。

    九格格是十四阿哥的胞姐,董鄂氏是嫂子,这姑嫂出门,也确实需要妥当人跟着。

    他望向十三阿哥,道:“你也想去?”

    十三阿哥点点头,道:“儿子想要看看庄子上鸡鸭的饲养情况,往后有了庄子,也叫人学着养……”

    康熙听了,也有些心动。

    他可还记得清楚,九阿哥说起这庄子上的鸡时,那个得意的情形,就连他这园膳房,都得了九阿哥孝敬的鸡蛋。

    他也想要去看看。

    可是他没有提前说,省得兴师动众。

    他点了点头,道:“那就准你们一日假,出去见识见识,也学着管事些……”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立时笑了,齐齐应了。

    就是这学着管事,是怎么回事呢?

    有九哥在,这出行也轮不到他们管事啊?

    等到出了清溪书屋,小哥俩对视一眼,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十四阿哥捂了嘴,小声道:“汗阿玛以为明天就九嫂跟九姐出门呢,才让咱们管事……”

    十三阿哥点头道:“好像是这个意思,九哥毕竟还‘禁足’中。”

    “那得跟九哥说一声啊,他还是老实‘禁足’吧,别回头因这个挨说了……”十四阿哥道。

    兄弟俩没有耽搁,直接到了北五所,跟九阿哥提及此事。

    九阿哥听得傻了眼。

    是他憋闷的不行,才张罗的明日出去玩吧?

    这样说来,他还不能去了!

    舒舒哭笑不得,看着九阿哥道:“既是如此,爷就跟十弟好好‘禁足’吧,别在这些小事上,违了皇上的心思了……”

    不知者不罪跟明知故犯,可是不同的意思。

    九阿哥指着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后悔道:“就不该叫你们,那样也不用捅到御前去,回头爷去了,就说疏忽了,或编个其他理由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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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七章 朕不放心(第二更求月票)

    九阿哥说完,望向舒舒,委屈巴巴的。針

    舒舒道:“是我之前粗心了,外头乱糟糟的,多少人盯着阿哥所,爷跟十叔这个时候出门确实容易被人攻讦,还是再忍些日子,内务府的事情平息了再说……”

    听她提及十阿哥,九阿哥想的多些。

    因为鞭打御史之事,老十都受了一拨弹劾,宗人府这里也记了一个过,现下是应该老实些。

    他点点头,道:“好吧,那就你们姑嫂几个去吧,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十三跟十四……”

    说到这里,他叮嘱十四阿哥道:“你可不许再放赖,有个大人的样子,要是敢让你九嫂费心,没有下一回!”

    十四阿哥挺了挺胸脯道:“九哥您怎么小瞧人?弟弟都比您高了,怎么没个大人的样子了!”

    九阿哥看着觉得不对劲,好像是跟自己差不多了,窜的这么快么?針

    等他低头,就发现十四阿哥抬起脚跟,踮着脚尖。

    九阿哥踢了他小腿一脚道:“老实站着,跟爷还差着大半个拳头呢!”

    十四阿哥撂下脚跟,嘟囔道:“没有半个拳头了,顶多一寸,到下半年的时候,说不得就追上了。”

    九阿哥望向舒舒。

    怎么办呢?

    自己不会是成了皇子中的小矮子吧?!

    前头那一拨阿哥中,五哥也身量最矮。針

    舒舒也很无奈啊,看了恪靖公主的身量比荣宪公主矮上大半头,就晓得这姊弟几个都是随了母系了。

    不过,她还是安慰道:“爷今年的夏衫比去年的多半寸,还要长好几年……”

    九阿哥立时笑了,道:“‘二十三、窜一窜’,爷还能长好几年!”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对视一眼,心思各异。

    十三阿哥觉得九嫂可真温柔,总是这样和风细雨的,将九哥哄得服服帖帖。

    十四阿哥则觉得自己这九哥有些孩子气儿,没个大人样,还要人哄着,没个当家的模样。

    这会儿也到了饭时了,两人就留下来吃饭。針

    正好上午为了招待恪靖公主,叫膳房新杀了一只羊,还剩下大半在冰箱里镇着。

    舒舒就叫人直接做了烧烤,一大盘荤的,烤羊排、烤羊肉串、烤羊肉肠、烤五花肉,一大盘素的,烤黄瓜、烤韭菜、烤白菜、烤香菜,主食也是烤的牛奶小馒头。

    配上冰镇过的酸梅汤,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吃了个肚圆才离开。

    九阿哥被两人带的,也多吃了两块羊排,不大舒坦了,揉着肚子道:“爷遛遛食儿,正好去跟老十说一声……”

    舒舒笑道:“明儿让十弟过来,跟爷一起看孩子,也算是提前演练怎么当阿玛了。”

    九阿哥点头道:“也行,让他练练手,等到带惯了,咱们俩以后出去玩,就将几个小的送过去,也让县主歇歇……”

    九阿哥捧着装着山楂水的杯子,踱步去了北六所,很是不见外的直接进了前屋。針

    十阿哥原在正院,得了消息过来,问道:“九哥过来,是明天出门的事还有什么吩咐么?”

    九阿哥摆摆手道:“不用操心了,咱们这回不去,下一回吧!”

    十阿哥露出疑惑来。

    九阿哥懊悔道:“是我多事,想着跟十三与十四说一声,原就是过个过场,省得十四回头叽歪,想着刚到园子这边,他们肯定要老实些日子,请假也不是这个时候,结果十四还真请了,汗阿玛晓得明天的事儿了,以为就女眷出门呢,就允十三跟十四跟着去了……”

    又是女眷又是小阿哥的,到时候跟着的侍卫、护军就多了,动静都会报到御前。

    十阿哥见他沮丧,想了想,道:“九哥还是想去?”

    九阿哥往椅子上一摊,哼唧道:“怎么不想呢,上次跟你嫂子出门还是去红螺寺呢,这都要一年了!”針

    十阿哥道:“那您看要不就这样,早上的时候让九嫂他们先去,等到中午的时候,咱们俩再过去接人,毕竟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还小,也不放心!”

    九阿哥一下子坐直溜了,道:“接人?”

    这不就跟去年南巡的时候大同小异么?

    早接也是接。

    十阿哥点头道:“是啊,到底是去山里,九嫂还提过那边有野猪,也叫人不放心。”

    九阿哥笑道:“嗯,嗯,那说好了,明天中午咱们过去接人,先别跟弟妹说,我也不告诉你九嫂,到时候吓她们一跳……”

    这种无关大局的小事儿十阿哥素来听九阿哥的,就道:“都听九哥的。”針

    九阿哥也没多待,起身回五所了……

    *

    畅春园,回春墅。

    宜妃净了面,在梳妆台前抹了面霜。

    就在半个时辰前,敬事房的太监过来传话,皇上翻了这边的牌子,并且没有传她过去,而后要过来安置。

    这也是在园子里的惯例。

    园子里宽敞,跟着来的嫔妃住处也凉快宽敞,皇上翻了牌子后,就会过来安置了。針

    宜妃少不得沐浴更衣,等着圣驾。

    不过倒也不意外,今日恪靖公主进来请安,估摸皇上要问问的。

    想到恪靖公主,宜妃叹了口气。

    那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话也要让她心里有数。

    宜妃就说了前年刘嬷嬷事发之事,九阿哥伤了身体,当时诊断还影响到子嗣。

    对皇子伸手,这个触了皇上的逆鳞。

    只是念着她生育有功,到底生育了恪靖公主跟一个阿哥,皇上还是网开一面,只是送归母家。針

    至于郭贵人之死,却是要好好问问郭络罗家了。

    宜妃这话也不是推卸责任,而是晓得康熙确实没有下过处死郭贵人的口谕。

    他重视皇子阿哥,也是个念旧情的,怎么会让女儿怨恨上自己?

    这会儿功夫,外头传来响鞭声。

    圣驾来了。

    宜妃忙起身出来,恭迎圣驾。

    她身上穿着蓝灰色罗衣,康熙扶她起来,看了两眼,认出是“庆太平”的料子,去年杭州织造衙门出的新品,曾赏过宜妃两匹,道:“怎么才拿来做衣裳?”針

    宜妃笑着说道:“去年皇上赏的两匹,臣妾早裁了衣裳了,洗了几水不能再穿了,这是今年三月换季前老九两口子打发孝敬的,十匹都送来了,我只留了两匹,剩下的又让他们拿出去了,这是皇上赏他们的,留着送人也体面……”

    她晓得儿媳妇的意思,这是怕她不喜跟旁人穿一样的衣裳,才将料子全送来。

    可她觉得,没有必要弄那个“唯我独有”的架势。

    皇上手中还有好几匹呢,谁晓得什么时候赏了哪个心头肉,自己计较起来也没有意思。

    再说了,这女人穿衣裳,也不能认准一个花色儿,那不是跟没换衣裳一样?

    康熙这才想起去年在杭州时直接赏了九阿哥夫妇十匹,当然是为了九福晋的勇武,更主要是为了那张改良过的弓。

    当时本想着回京后传齐锡,叫他配合兵部的人好好将弓箭改良推广,结果回京后就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居然忘了此事。針

    过两天可以传齐锡了。

    康熙道:“忘了他们手中还有这个,总算是孝顺,晓得是你喜欢的,没有跟之前似的,什么好东西,都要四下里散了。”

    宜妃奉了菊花茶,道:“都是娇惯大的孩子,想不到节俭上,再大些就好了,如今也是当阿玛、额涅的人了,就晓得慢慢攒家底了。”

    康熙接了菊花茶喝了两口,道:“明天董鄂氏要带九格格去庄子了,朕打发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护送。”

    宜妃含笑听着,心里却是奇怪。

    老九呢?

    整日里跟他福晋黏黏糊糊的,这个时候不陪着?針

    还有九福晋也不是那种能将丈夫、孩子都丢在家里,只带着小姑子出去玩的性子。

    她面上不显,只道:“十三阿哥是个稳重的,能当大人使了,有他跟着,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康熙摇头道:“还是半大孩子,叫人不放心……”

    说到这里,他沉吟道:“朕对老九说的农庄好些好奇,听他说的容易,可是养鸡、养猪也耗费粮食,要是用数倍的粮食去养鸡、养猪,那就算养成了,也不宜推广,否则上行下效,到时候就要占用大量的粮食,就跟那种烧锅庄子似的,为了富人的口腹之欲,使得更多的百姓少了粮食……”

    宜妃听着,总觉得这其中有些道理别扭。

    好像老九两口子用粮食养鸡、养猪就是错处似的。

    就算不养了,那粮食节省下来,也是老九两口子自己的粮食,跟旁人不相干才对吧?針

    既是他们自己的粮食,那是要粮食,还是将粮食换成肉禽蛋,那不是当随他们心意么?

    怎么还好像这粮食要听着上头安排似的?

    只是她嘴上还是附和道:“那皇上可得好好看看,他们年纪小不懂事,别再糟蹋了粮食……”

    康熙就道:“那朕明天也带你过去转转,好好看看……”

    宜妃点头应了,心里却是忍不住吐槽。

    还有完没完了……

    绕了半天圈子,就是晓得儿子们出去玩,也想要出去散心了,还非要扯着国家大事,还得拉上自己这“宠妃”……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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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八章 堵住(第三更求月票)

    北五所,正房。

    舒舒叫了核桃跟小棠,嘱咐明天出门需要带的东西。

    这是她带着出门的,弟妹、小姑、小叔子,自然要周全些。

    “现成的饽饽预备几包,到时候吃不惯外头的,可以垫垫……”

    “茶叶带两包,再带一套茶具……”

    “餐具挑简单的净白瓷碗碟带些……”

    舒舒一条条的交代着。

    九阿哥在旁,听到这里插了一句,道:“碗碟多预备两套,省得碎了,外头的不干净,他们能对付,回头长辈们听了不乐意,还有德妃母那个护犊子的呢。”

    这么一说,舒舒越发不放心了。

    九阿哥道:“今天晚上你就叫人烤肉了,那明天中午那一顿给他们吃什么?”

    舒舒道:“明早让膳房预备些饭团、烧饼夹肉带着,到了那边叫人杀几只鸡,做荷叶烤鸡,再带些面,对付一顿就行了。”

    九格格的饭量小,吃不了几口,剩下四个人饭量都不小。

    舒舒将就后世春游的食谱想了一遍,改良一些,就想到饭团、烧饼夹鸡蛋跟烧饼夹肉,还有少不了的五香茶叶蛋。

    明天直接预备个简易版的“冰箱”,密封好了,装上半天也不会坏。

    九阿哥道:“这之前吃过,也不算稀罕了。”

    舒舒道:“那还有什么能吃的?”

    天热,本也不是吃肉的时候,要不然直接叫人杀一头猪,或杀一头羊,直接菜火锅一炖。

    不吃肉的话……

    舒舒笑了,道:“五月里河鲜正好,明天叫人在附近的集市上买鱼,直接烤鱼好了……”

    说着里,她吩咐小棠道:“各色调料多带些,尤其是烧烤料,还有大蒜跟干紫苏叶。”

    小棠一一记了,下去预备了。

    核桃则是去预备其他的东西。

    有直接能放在草地上的地毯,还有简单的小坐垫,新的小毛巾。

    小松这里则是拿了舒舒的弓出来,检查了一番,道:“福晋,还可以烤兔子啊,那个宫里也没有,九格格吃着也新鲜!”

    九格格是娇客,又是大婚前难得松快几个月,明日就是主客了。

    舒舒道:“那明天你就带两位阿哥打兔子……”

    九阿哥在旁听着,见舒舒没有自己,也预备的有条不紊的,就挺不是滋味儿的。

    等到小松出去,他就横了舒舒一眼,轻哼道:“你可真狠心,也不想着爷!”

    舒舒看着九阿哥,笑道:“爷明天可以接我们啊,快到中午的时候……”

    连碗快都让多带了,这位能憋住留在家里才怪。

    “接……”九阿哥看着她道:“你想要让爷去接你?”

    舒舒点头,带了依赖道:“是啊,虽说离的不远,可带他们出门,没有爷在,我心里也没底。”

    九阿哥轻咳了一声,道:“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头,那爷明天跟老十说一声,到了中午过去接你们……”

    舒舒道:“那我就放心了。”

    一夜无话。

    因为庄子离这边近,并不需要过去太早,就约好了辰正出发。

    不过五所这里,小棠跟核桃两个带了两个婆子、几个护卫,压着一车吃食跟物件,先一步出发了。

    还要将大家中午小憩的地方收拾出来。

    辰初二刻,十福晋就过来了。

    她穿着大红色骑装,手中还拿着一个镶嵌了红珊瑚的马鞭,进来屋子,就在舒舒跟前转了一圈。

    “九嫂,我今天穿了骑装,离了园子这一块,我要骑马……”

    听她这么一说,舒舒也意动,不过忍住了。

    还有九格格,真要大家都骑马了,九格格就没趣了。

    舒舒就道:“那到时候你跟十三弟、十四弟一起骑马。”

    十福晋又道:“九嫂,你要不要养牛?要养的话,我给我额赫写信,等到下半年我阿哥来的时候,让他给你带上百十来头……”

    舒舒摇头道:“还是算了,那个太惹眼。”

    十福晋在京城小三年,也晓得京城这边的规矩,禁止杀耕牛。

    她就道:“那不是耕牛啊,那是肉牛。”

    舒舒耐心解释道:“直接从口外运进京宰杀,跟养在京城后宰杀不一样,一头两头的没人在意,多了还是会惹人非议……”

    十福晋似懂非懂,道:“就是说,肉牛跟耕牛分不明白,杀了也算犯错了?”

    舒舒道:“嗯,牛就是牛,养在蒙古是做口粮的,养在这边套上犁,就成了耕牛,直接养着吃,不合规矩。”

    十福晋点头道:“我晓得了,有御史会盯着咱们,该弹劾了,不能犯错……”

    九阿哥被“弹劾”之事,没吓到旁人,倒是让十福晋长记性了。

    真要因为她的问题,连累的十阿哥也被“弹劾”,那回头父母都要跟着丢脸。

    这会儿功夫,外头有了动静。

    是九格格来了。

    除了去年的南巡之外,她还没有单独出过门,也带了几分期待。

    后头跟着的宫人,提着一个食盒。

    “皇祖母让带的,是闽浙总督跟福建巡抚的端阳贡,密罗柑跟红黄柚,还有一匣酸枣糕、一匣子桂圆干……”

    她刚说完,外头又有了动静,是七福晋来了。

    挨着住着,关系又好,要出去玩肯定也落不下七福晋。

    只是满洲习俗,姑奶奶为贵,未婚的小姑奶奶尤为贵。

    舒舒请人,就要先从九格格请起,而后才是七福晋。

    七福晋婉拒了,她那一院子里,一个孕妇,外加上四个孩子,实抽不开身。

    不过身为嫂子,她也给预备了吃食,亲自给送过来。

    “没做旁的,就是从你们家学的新式棕子,腊肠粽子跟八宝粽子,叫人昨晚泡了米,今早做了些,吃着方便,还有两匣子糖,一盒核桃蘸、一盒芝麻糖,当零嘴吧……”

    七福晋爽朗笑道。

    舒舒道:“谢谢七嫂预备这些,正愁中午这一顿呢,天热,也不敢在外头胡乱吃。”

    七福晋笑道:“谁让我是嫂子,不管心里乐意不乐意,面上都要周全些。”

    十福晋在旁,晓得自己的不足了。

    她什么吃的都没有预备!

    现在也来不及了,她就吩咐身边人道:“回去将牛肉干、奶饼子装两包,就茶吃……”

    舒舒也没有拦着。

    多凑几样换着吃,才是野炊的乐趣所在。

    这会儿功夫,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也都到了。

    还有侍卫处拨下来的两什侍卫,五十护军。

    浩浩荡荡的,就侯在阿哥所这边。

    三阿哥今天起晚了。

    不是夫妻敦伦,春宵苦短,而是被十四阿哥气的,怄了半宿的气。

    他二十好几了,当然晓得轻重。

    十四阿哥的指责,将三阿哥放在了众皇子的对立面。

    三阿哥排行老三,实际上并不怎么担心得罪弟弟们。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可是他上面还有太子跟老大!

    本来那两人对上了,三阿哥就躲在旁边偷着乐。

    读了这么多年书,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万一呢……

    他是有些隐秘的小念头,可是没想过下场跟着瞎掺和。

    太子那性子,可不是个大方的……

    三阿哥就闹心扒拉的,辗转半宿,起了就晚了。

    这内务府跟火坑似的,他有些怕了。

    会计司的事情按下去,谁晓得再爆出什么来。

    怎么将这烫手山芋丢回给九阿哥呢?

    还是直接将十二阿哥拉出来?

    物归原主的话,九阿哥怕不会念自己的好。

    反倒是十二阿哥那里,能不能私下里提提条件的,比如将“三节两寿”分润一下……

    或是跟九阿哥似的,直接让十二阿哥打下手……

    等到出来,他就发现不对劲。

    北五所那边很热闹,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

    三阿哥就走了过去,看着孙金道:“你们主子要出去?”

    不是禁足么?

    孙金还没有应答,就有人笑着说道:“哈哈,三哥怕是要失望了,九哥不出去,今儿是九嫂出门!”

    原来是大家出来了。

    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走在前头。

    听了三阿哥的话,十四阿哥就接了一句。

    他为长,大家都要跟着请安。

    三阿哥望了过去。

    这么多人……

    “这是做什么去?”

    三阿哥看了一圈,和气地问九阿哥道。

    九阿哥道:“是弟弟福晋跟是十弟妹一起陪小九出去转转,十三跟十四两个凑数的……”

    三阿哥听着,目光扫过七福晋。

    七福晋不像要出门的样子,可是七福晋显然晓得此事。

    自己福晋是干嘛的?

    小婶子、小姑子出去,她问也不问一句?

    这是在海淀,在畅春园外,让汗阿玛怎么看?

    三阿哥憋着气,恨不得立时回头所把三福晋骂一顿。

    舒舒几个却要出发了。

    姑嫂三个都上了舒舒的马车,其他马车空着跟在后头。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也上了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阿哥所。

    七福晋也回二所去了。

    九阿哥跟十阿哥则回了五所。

    三阿哥在头所门口站了一刻钟,想着要不要马上去骂一顿,想了想内务府那边的事情也要今日了。

    他就冷哼了一声,策马离开。

    刚一拐弯,三阿哥就察觉不对,忙勒了马带了人退后去。

    小东门门口停着一辆平平无奇的青蓝马车,有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子上了车……

第九百八十九章 不一样(谢盟主“书虫琅琊”加更)

    青蓝马车从小东门离开,后头跟着几骑,看着像是护卫。攬

    这些人身上也穿着半新不旧的常服,看不出身份。

    等到马车离的远了,三阿哥才骑马出来。

    汉女么?

    他好奇得不行。

    而且还是出园子,不是进园子。

    要是进园子的话,还有可能是嫔御的家人?

    那也说不过去,真有外头女眷请安,应该走其他门才是。攬

    汗阿玛近些年好像很稀罕汉女,王嫔、陈贵人、高贵人……

    三阿哥晓得这与自己不相干,可还是忍不住缀在后头。

    树有根,水有源,这汉女总要有个跟脚吧?

    畅春园周边,都是王公勋贵的园子,这个女子是哪家出来的?

    有人献美?!

    汗阿玛还笑纳了?

    汗阿玛竟然是这样的汗阿玛!攬

    三阿哥存了探寻的念头,就将侍卫打发大半,只带了两个心腹缀上。

    腰上的黄带子,也直接抽了,换了随身备用的。

    这几日,他对这个黄带子有些纠结。

    既是担心不系要被冒犯,又担心系了成了目标。

    所以身上就带着备用的……

    *

    这会儿功夫,前头出发两刻钟的舒舒一行已经离畅春园远了。攬

    马车就靠边停了,十福晋下车,换了马。

    十四阿哥勒马上前,道:“十嫂,您的骑术怎么样?”

    十福晋得意道:“我十岁就在那达慕上得过跑马头名,赢了两头牛!”

    十四阿哥听了,不由心动。

    自己之前的零花钱大头都在九哥那边压着,现在日子也紧巴巴的,十嫂可是出了名的富户。

    洋货铺子不说是日进斗金,可这买卖也是头一份。

    这会儿功夫,舒舒挑了车马帘道:“大家老实骑马,今天不许跑马,这不是跑马的地界……”攬

    十四阿哥立时老实了,笑着说道:“不跑,总共就十多里地,没等发力就到了。”

    舒舒也怕约束了他难受,道:“一会儿到了庄子,上山打猎,中午烤了吃……”

    十四阿哥立时来了兴致,道:“九嫂,有野猪么?”

    舒舒道:“有,不过它白天睡觉,多是晚上才下山,所以不好打照面,多由陷阱捕获。”

    “那黑豹跟白貂呢?之前有人说海淀这边见过黑豹……”十四阿哥道。

    舒舒想了想,道:“应该也碰不着,这两样也是晚上出来的,野兔说起来也是晚上出来的多些,现在上山还是山鸡、斑鸠鸟禽多些。”

    十四阿哥听了,立时兴趣大减道:“那也没意思啊,射杀再多,也是不充数的小东西。”攬

    十三阿哥在旁,道:“再过几个月,汗阿玛还要北巡,到时候说不得有行围。”

    十四阿哥扬着下巴道:“我就是没赶上,要是赶上了,肯定也十来岁就能射虎猎豹!”

    这说的是太子了,八岁就跟行围,射猎过野兽。

    十福晋在旁道:“我十岁的时候射过狼,还射了好几只!”

    眼见着几人老实说起话,没有跑马的意思,舒舒撂下帘子。

    马车里,九格格抱怨道:“十四弟太任性了,这是官道呢,人来人往的……”

    舒舒道:“十四叔入上书房就骑马,这都好些年了,控马肯定不怕,只是现下早晚还凉,山里气候比外还凉爽些,怕出了汗吹了风难受……”攬

    说到这里,她又小声道:“还有十弟妹那里,也不宜跟十四弟赛马。”

    九格格想着十福晋的体态,上马时虽灵活,可还是挺有分量的,以为舒舒担心的是这个。

    舒舒已经接着说道:“妹妹大婚后就晓得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孩子上身,日常就要留心些。”

    九格格这才晓得说这个,脸上带了不自在,道:“那要不要喊十弟妹进来坐车?”

    舒舒道:“不用,早上我叮嘱弟妹了,让她别跑马,只老实骑马代步,这样就无碍了。”

    九格格看了舒舒一眼,迟疑了一下,道:“九嫂,内务府那边官司真跟乌雅家有关系么?”

    这两日动静闹的太大,她也隐隐地听到些消息。攬

    那是她的母族,即便往来不多,可是也关系到他们兄妹几个的体面。

    舒舒想了想,道:“是有些关系,但是说的不是眼下,好像是乌雅家在御膳房当差的时候有些不妥当,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外头有四爷在呢,格格不必担心。”

    九格格叹了口气,道:“之前汗阿玛的隆恩过了,倒是给了他们贪墨的机会,不走正路。”

    舒舒道:“内务府这里差不多五品就到头了,跳出去外放的少,升不了官,就剩下贪银子了,抬旗就好了,旗缺熬资历,品级会更高些。”

    九格格没有那么乐观,道:“白拿惯了,哪里舍得收手呢?换了个地方,多半也会再找机会贪罢了。”

    舒舒道:“出了内务府,就不一样了,四爷约束他们也名正言顺,回头十四阿哥成丁,也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也会盯着,格格就放心吧。”

    真要说起来,乌雅家的孝敬还有不少给了德妃。攬

    不过现在九格格的嫁妆已经开始预备了,德妃却没有拿私房叫内务府多添置的意思。

    是打算直接给压箱银子?

    还是不给了,都留给十四阿哥?

    舒舒也猜不到德妃的做法。

    九格格念叨完这几句,已经后悔了,岔开话道:“九嫂的庄子总共多大?”

    舒舒想了想,道:“是两个庄子连着的,地契上加起来是一千五百多亩,不过还有半个山头在里面,有些没有上契的林地应该有也几百亩……”

    九格格跟舒舒同岁,现在又是待嫁,也晓得些外头的嫁妆行情,道:“那可真不少了,这是海淀的地呢,齐大人跟夫人可真疼嫂子。”攬

    舒舒摇头道:“家里陪嫁的土地在通州,这是我阿牟跟姑母给的添妆……”

    说到这里,她就道:“海淀的地不少是内务府官地,到时候格格的嫁妆里,没有这边的大庄子,应该也会分下菜园什么的,不在海淀的话,就在房山了……”

    这两处内务府的地最多。

    大兴跟通州那边,则是下五旗的旗地更多些。

    九格格就道:“等到庄子下来,能不能让管事的去您的庄子里学学?”

    舒舒道:“当然能了,养猪养鸡的,又不是什么机密事儿……”

    距离他们二里的地方,一辆马车、十来骑跟在后头。攬

    马车里,是穿着常服的康熙跟穿着汉女服饰的宜妃。

    宜妃拿着手镜,忍不住又看了自己两眼。

    没有了钿子头还真不习惯,感觉个头都矮了半截。

    她眼下的头型,也是配合着穿戴来的,梳着低低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根碧玉长簪子。

    康熙手中拿着一个折扇,看着宜妃道:“你穿着这衣裳倒正合适……”

    宜妃笑道:“皇上颜色选的好,衬着臣妾都年轻了十几岁。”

    康熙道:“朕记得你喜欢这个色儿,今年杭州织造的新罗,就这个粉色儿最好,朕就给你留了……”攬

    宜妃笑容更真切了些。

    她这个喜好,是从生了九阿哥开始的。

    当时总觉得怪怪的,两个皇子的额娘了。

    而且五阿哥也要到了要入学的年岁,她就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就开始喜欢粉色了。

    “皇上喜欢宝蓝色,这些年也没有变过……”

    宜妃说着,伸手帮康熙展了展他的衣裳袖子。

    康熙看了她一眼,道:“朕记得之前你每年都给朕做一身衣裳,这几年却没有了……”攬

    宜妃神色不变,心下里一颤,是康熙三十五年开始不做的。

    她那一年先是殇了幼子,后又逝了生母,大病了一场。

    宜妃轻哼了一声,带了几分酸,道:“皇上还好意思提这个?当时臣妾还以为自己成弃妇了,先是敏嫔妹妹,又是王贵人,都是皇上的心尖子,臣妾人老珠黄的,可不就躲着哭了,哪里还敢凑到跟前碍眼呢……”

    康熙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道:“你跟她们不一样……”

    宜妃只比他小六岁,这也相伴了二十多年了。

    宜妃眉眼弯弯,点了点头。

    她晓得这是真话,因为皇上很念旧情。攬

    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晓得这“不一样”的,不单单是自己,还有惠妃、德妃跟荣妃,外加上已故的三位皇后。

    后头生了一子两女的敏嫔跟生了两子的王贵人,对皇上来说,实际上也不一样。

    比不得她们前头这四个,也远比其他人重要。

    男人啊,归根结底还是更顾念子嗣。

    帝妃情意绵绵,气氛正好,马车旁边有了动静。

    “主子,后头有人跟着……”

    是马武勒马过来,隔着车帘禀告着。攬

    康熙脸色一沉,挑了车帘道:“几个人?”

    皇帝出行,即便白龙鱼服,也不会只有眼前这个十几号人跟着。

    早有侍卫处的人先行一步,在前头散开来。

    就是舒舒名下的庄子,昨天下午也有人在周边布防过了。

    “三人……”马武道。

    康熙点点头,道:“看看什么人,问问跟着做什么?要是误会就打发了……”

    难的出来一次,他也不想扫兴,脾气也宽和了。攬

    马武应着,招呼两个人,放缓了速度。

    马车里,宜妃猜测道:“是盯着咱们的,还是盯着前头几个阿哥的,不会是章家、乌雅家的人吧?”

    康熙听了,也想到这两家,带了不痛快道:“岂有此理?这是盯着皇子行迹,想要纠缠……”

    这样说着,他就立时叫停了马车。

    马武见状,忙上前道:“主子……”

    康熙挑了车帘,往后望去。

    缀着的那人察觉到马车停了,也勒了马。攬

    前后距离将近大半里地,不过这碧空如此,天气晴朗的,康熙看不清楚脸,却是看出了身形,心里一堵,吩咐马武道:“将三阿哥提溜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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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章 非黑即白(第一更求月票)

    前头的马车一停,三阿哥就察觉不对劲。

    这还在官道上,道路两侧也没有王公园子。

    他带了心虚,就勒了马。

    等到看到马车上有人下来,他还迟疑是继续走,还是转身折返,结果就见到前头的护卫有两骑掉头。

    三阿哥后悔换下黄带子了,不过也不算太担心。

    这是官道呢,自己这边也有三个人。

    可是等到那两骑近前,他就傻眼了。

    “马侍卫……”

    三阿哥神色僵硬,望向前头马车,说不出话来。

    马武道:“三爷,皇上传呢!”

    三阿哥欲哭无泪,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不过望向马车前头的官道,他心里又镇定了,勒马过去。

    马车帘撩开,康熙坐在那里阴沉着个脸。

    宜妃在旁,倒不好说什么了。

    实没有想到居然是三阿哥……

    这是窥伺帝踪,犯了忌讳。

    这会儿功夫,三阿哥已经到了近前,勒住马,翻身下来,道:“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说到这里,他也看到旁边的宜妃,讪讪道:“妃母……”

    宜妃只是含笑点头。

    康熙寒着脸,瞪着三阿哥,道:“朕不安!”

    三阿哥转身望了眼前头的官道,好半晌才憋出一句,道:“汗阿玛也是不放心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

    康熙:“……”

    三阿哥皱眉道:“儿子正要去衙门,听下头人说两位阿哥没有去上书房,而是往官道来了,有些不放心,就跟过来瞧瞧……”

    康熙狐疑地打量他两眼,道:“那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侍卫呢,护军呢?”

    三阿哥讪讪道:“这不是怕动静大了,前头他们察觉……”

    康熙怒极反笑道:“你如果想着护着弟弟,有什么怕的?这还是存了不好的心思,才跟这里做贼呢!”

    三阿哥听了,难受了,垂下眼皮,嘴角也耷拉道:“十四阿哥昨天噼头盖脸地贬损了儿子一顿,儿子嘴笨,说不过他,难受得半宿没睡好,就想着看看他有什么不对的,也教训教训他。”

    康熙看着三阿哥,眼下青黑,确实是没歇好的样子。

    他很是无语了,道:“你多大,他多大,你跟他计较什么?”

    三阿哥是康熙十六年生的,十四阿哥是二十七年生的,兄弟俩相差了十一岁,都要快一辈人了。

    三阿哥看了康熙,带了委屈,道:“汗阿玛让儿子们兄友弟恭,怎么对十四阿哥就不管了?那我们这种中间的阿哥,上头敬着哥哥们,下头还被弟弟们欺负?”

    康熙板着脸,道:“他有错处,你当面跟他说清楚就是,背地里这是做什么?那是你弟弟,是敌人、是对手么?”

    三阿哥:“……”

    不是很想要这嘴欠的弟弟!

    就是敌人!

    康熙见三阿哥没有受教的意思,不耐烦道:“别将对旁人的那一套拿来对家里人,再叫朕晓得你这样查皇子阿哥,你也在宗人府记上一笔!”

    三阿哥忙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康熙。

    他晓得十阿哥的事。

    他可不想记一笔。

    真要记一笔的话,下回再赶上皇子升爵,自己就要原地不动了。

    “汗阿玛,儿子错了,一时犯了小心眼,再不会了……”

    他立时麻熘认错。

    康熙轻哼了一声,道:“滚回去好好当差,没有下一回!”

    三阿哥立时点头道:“儿子这就回,这就回!”

    康熙这才示意人继续出发。

    马车渐行渐远。

    三阿哥注目着马车,拳头捏得紧紧的,后背都是冷汗。

    马车里,康熙的表情也有些阴晴不定。

    儿子大了,都有小心思了。

    宜妃在旁见状,晓得这是疑上三阿哥了,并没有全信三阿哥的话。

    她忍不住笑道:“这三阿哥,还跟小时候一样,太实诚了,就算想要抓十四阿哥的尾巴,打发两个人跟着就是了,还自己追上来,这还在官道上,多少双眼睛看着,瞧着这样,这是恨不得马上训弟弟一顿才解恨……”

    康熙听了,脸上也带了无奈,道:“就是个假聪明,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不该机灵的时候装机灵了,这指定是得了奴才禀告,就一拍脑子跟上了,压根没想那么多。”

    宜妃道:“不过听三阿哥这话,也确实是存了委屈,这兄弟之间打打闹闹的都是寻常,皇上您也别谁小就护着谁了,让他们兄弟自己磨去。”

    康熙轻哼道:“就没有一个省心的,这是能放心的样子么?一眼盯不住,就要闹出事端来……”

    气氛缓和下来,宜妃附和道:“这有什么法子?当父母的就是这样了,整日里就为他们操心,就像臣妾,也要想着老五媳妇这一胎是男是女,还要想着小六那边没儿子,又要担心老九折腾出什么事故来,还得寻思小十七是明年开蒙还是后年开蒙……”

    小六就是恪靖公主,是皇六女。

    只是因前头的皇女夭了四个,她排在纯禧公主、荣宪公主跟端静公主之后,也被称为四公主。

    康熙听到恪靖公主,沉吟了一下,道:“恪靖那边日子如何?”

    宜妃叹了口气,道:“她这次回来,也是来跟皇上求援来了,额驸继任汗王,以后就要常驻库伦了,小六还想要留在归化这边……”

    康熙听了,放下郭贵人之事,也想起了喀尔喀的局势。

    土谢图汗部是最大的一部,指定要稳住的。

    恪靖公主这个女儿素来要强,之前给朝廷上折子也好,给宜妃写信也好,她都是报喜不报忧。

    如今能在宜妃面前提及“求援”,可见是真的有了难处。

    “是额驸待她不好?”

    康熙想到这个可能,有些恼火。

    公主抚蒙,代表着朝廷的体面,岂是藩臣能怠慢的?

    宜妃想到这个,也有些沉重,道:“蒙古跟大清不同,现下还并嫡……”

    康熙听了,神色凝重起来。

    他纵容土谢图部一支独大,有个前因,那是要土谢图部亲近朝廷,往后这一支会在皇家外孙手中。

    而不是要养大不亲近的土谢图汗部。

    宜妃说完这个,就自责起来,道:“好好的出来熘达,臣妾不该提这些事儿,小六的性子随了皇上,机敏爽利,不会吃亏的……”

    康熙点点头,道:“确实比她几个姐姐有成算。”

    宜妃道:“那也是皇上亲自教导的缘故……”

    两人都没有提郭贵人,就像是没有那个人似的……

    畅春园距离百望山总共就十六里地,这会儿功夫,前头的舒舒一行已经到了庄子。

    邢海夫妇已经候在庄子外头。

    因这边庄子里杂务越来越多,邢海夫妇就主动请缨,重新回到这边庄子上,做了庄头。

    九阿哥还可惜来着,因为邢海要是跟着他爹一起去跟四阿哥种地,说不得最后还能捞个前程。

    不过邢海因打小在庄子里生活,不怎么进城的缘故,性子有些木讷,人前也多拘谨。

    回到庄子里,瞧着倒是好了很多。

    舒舒跟九格格下了马车,十福晋也下了马。

    看着眼前的庄子,几人都带了好奇。

    舒舒就对他们道:“这边现在主要是家禽牲畜,还有就是菜园,不过没有侵占好地,好地还是佃户种着,只挨着山脚这几百亩林地,叫人收拾出来,弄了几个猪场、鸡场,羊跟鹿在半山坡了,咱们从哪里开始看……”

    这些九格格都没看过,道:“怎么都行,九嫂您安排就是。”

    十四阿哥在旁道:“看鸡!回头我得了庄子,就叫人养鸡,养上千只!”

    舒舒就示意邢海夫妇引路,去了附近的一个养鸡人家。

    是个寻常的农家小院,鸡舍就在后头,用篱笆跟渔网拦了。

    估摸也没有想象中的大,里面有五、六十只鸡,大部分都是母鸡。

    十四阿哥脑子最活,瞧着不对,凑到舒舒跟前,小声道:“九嫂,不对啊,这样分到每一家养的话,多少蛋也说不清楚,万一他们密下了呢?”

    舒舒就道:“让他们养鸡之前,就都签订好了契约,庄子上提供种苗,佃户代养,这养成几成,都有要求,低过这个,就不许养了,超过这个的,就有奖励,每月产蛋数量也是,有个适量的标准,超过这个标准的,则直接用钱采买,算是他们多出的盈余;低于这个数量的,要核查原因,要是真因佃户的缘故,那也要给与赔偿……”

    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现在没有办法直接生产线式养殖,那样的话风险太大了。

    现下变成了散户养殖,也降低了风险。

    十四阿哥皱眉道:“那样的话,多生的鸡蛋不成了他们的了?拿着主子的鸡,下自己的蛋,这也是贪墨啊?”

    十几岁的年纪,觉得世界非黑即白,就有些容不得这个。

    十三阿哥年长两岁,这几年随扈出门,也多了些见识,在旁道:“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湖弄着养了,如果养好养坏都一样,他们该磨工了,怕还是养坏的多些……”

    舒舒道:“规矩定下来,也要看人,我们邢管事认真负责,养殖户的遴选跟管理,都是他亲自盯着,中间也换过人……”

    十四阿哥不赞成道:“您跟九哥还是待下太宽和了……”

第九百九十一章 吃软饭(第二更求月票)

    大家接下来又去看养猪场,也是散户,距离方才养鸡那一家却有小二里地。

    本以为会很脏,结果却看到青砖铺地的猪舍,比前头佃户住的木砖房看着都干净。

    十四阿哥见了,滴咕道:“是不是得了消息早上收拾了?”

    舒舒点头道:“应该是吧,不过平日里应该也扫洒,因为这个粪便可以卖给菜园,虽说一筐也就大几文钱,可也是个活钱……”

    十四阿哥不解道:“可是这猪不是庄子上的么?就算是出了粪便,也是公产,怎么还要再给一份钱?”

    舒舒道:“牲畜养殖最怕脏,脏了容易生病,可是这整日里收拾也耗费人力,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催促着清理,这样省事,管事的每旬转一圈看看大概就好了的,他们自己就主动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十四阿哥心里算了算,道:“可是九嫂,这样一来,您这庄子多花了好些钱呢,那成本不是高了么?还费这事做什么,直接叫人在外头采买就是了……”

    舒舒也不想絮絮叨叨做个说教的嫂子,就笑道:“当时想着的是,自己庄子上养得放心,结果数量上来了,要防着瘟疫,就规矩繁琐了些。”

    所以鸡的养殖户之间都隔了一里地,猪的养殖户之间间隔更远了,要小二里。

    庄子这里总共是二十多家佃户,都分散开来。

    十四阿哥看了两处,就没了兴致,道:“那咱们上山吧,没有大东西,打野鸡、斑鸠也行啊……”

    舒舒看了看天色,大家坐了车,又转了半个时辰,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还好,九格格跟十福晋额头都有些汗了。

    “先喝茶,吃几口饽饽再上山……”

    小棠跟核桃提前过来,收拾的就是庄子边上邢家的宅子。

    邢全夫妇不在,正房东屋本就空着,就扫洒出来,做大家歇脚之地。

    茶水已经煮好了,还装了几样饽饽,有绿豆糕、小麻花、牛肉干跟奶饽饽。

    大家就着小饽饽,喝了两盏茶,就准备上山。

    这个山头矮,爬山也不怎么累人,九格格上去也无碍的。

    舒舒吩咐小棠道:“一会儿看看缴获如何,要是平平,就还下来吃。”

    小棠想着人数,道:“那叫人杀六只鸡,还有黑侍卫跟春侍卫那边……”

    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是春林来了。

    他走的有些急,道:“福晋,师父让奴才来说一声,有贵人到了,看着不想要惊动人……”

    说着,他手指望向上指了指。

    十福晋跟九格格在旁还没明白过来,十四阿哥已经拉扯着十三阿哥就往外跑。

    舒舒看着两人的背影,就晓得根由了。

    这是幼子出行不放心?

    老父亲的慈爱?!

    十福晋道:“他们跑什么?贵人?九嫂的庄子挨着康亲王府的庄子,是王府的人到了?”

    九格格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看着舒舒道:“难道是……”

    舒舒点头,看着十福晋道:“咱们也去迎迎吧,应该是长辈们不放心两位阿哥……”

    这会儿功夫,康熙带着宜妃,正在看一家佃户的猪场。

    看到地上的青砖时,他也留心了好几眼。

    宜妃虽是包衣出身,可打小也是官宦人家的格格,还是头一次看猪圈,带了意外道:“看着怪好的,干干净净的……”

    康熙望向黑山。

    黑山沉默寡言,可是这铁塔似的身量也引人侧目,比寻常人高了有一头。

    黑山刚才带了侍卫陪在舒舒后头走了一圈,也听到了舒舒的解释,只是他素来不爱说话,就望向旁边的邢海。

    邢海带了几分拘谨,将舒舒方才的话学了一遍。

    康熙听了点头,财帛动人心。

    同样是猪粪,要是每天逼着人收拾,难免懈怠;可换成是换铜板,那小民百姓,确实要巴不得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宜妃在旁笑道:“这孩子,自己爱干净,也见不得旁的脏,倒是错有错着,听着还真不错。”

    康熙又望向邢海道:“这样的畜养户,总共是几家?喂的饲料是什么?”

    “总共是五家,从海淀镇的磨坊定了米糠,每一旬拉一次分派下来,还分了菜地给佃户,也掺着萝卜跟白菜这两样……”

    邢海老实道。

    听到没有用粮食喂猪,康熙的脸色好看些,道:“佃户都养猪养鸡了?那谁种田?”

    据他所知,这边庄子下的地也有上千亩了。

    邢海闷声道:“青壮丁口在种地,还有公中的五头耕牛可以轮用,老幼妇孺照看鸡舍猪圈……”

    康熙点点头,还要再问旁的,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小哥俩小跑着过来。

    十四阿哥眉开眼笑的,跑到跟前,见了康熙跟宜妃的妆扮,周边也只是穿着常服的侍卫,眼珠子转了转,道:“阿玛……”

    康熙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十四阿哥已经转到宜妃跟前,搀了宜妃的胳膊,道:“额娘!”

    原来他想到话本子里提及的“微服私访”,觉得很有趣,就改了称呼。

    宜妃笑着点头应了。

    十四阿哥道:“您今天打扮的可真精神,看着像姐姐!”

    宜妃乐不可支道:“阿哥这是喝了蜂蜜水了,嘴巴可真甜!”

    十四阿哥摇头道:“儿子就是实诚,有什么说什么!”

    他这一闹腾,十三阿哥倒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这会儿功夫,舒舒跟十福晋、九格格也到了。

    还没等到她们请安,十四阿哥就道:“九嫂、十嫂、九姐,阿玛跟额娘来了!”

    舒舒、十福晋、九格格:“……”

    这眼下有旁人么?

    除了一个邢海跟庄子上的佃户之外,都是自己人。

    这唱什么大戏呢?

    十四阿哥却演的上瘾了,催促道:“快叫人呢?”

    康熙瞪了他一眼,仗着年岁小,叽叽喳喳的,没个规矩。

    无关大雅的事情,大家念着他年纪最小,乐意让着他;可是像昨日三阿哥那样的,就是结仇了。

    “阿玛,额娘……”

    舒舒见康熙没有发话,就这样叫了人。

    十福晋也脆生生地跟着叫了。

    她也觉得好玩。

    虽说她没看过话本子,不知道什么是“微服私访”,可是见皇上没有摆仪仗,就以为是不想让人晓得身份。

    两个嫂子都叫了,九格格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叫了人。

    宜妃见她不自在,笑着拉着她的手,道:“是我憋坏了,听说你们今天出来,也想要出来透透气,就央求你阿玛带我出来凑个热闹,本来打算先不找你们的,我们自己私下里转转,倒是叫这位黑侍卫给逮个正着,只能现下就扰了你们了……”

    九格格摇头道:“没扰,本也没有什么安排,就是过来见识见识,回头等到有了庄子,也叫他们跟九嫂学……”

    十四阿哥眼见着康熙打量着黑山,就道:“这是九哥府上的黑侍卫,拉得十四力弓,九嫂跟福松阿哥的弓箭,都是跟黑侍卫学的……”

    康熙没有见过此人,可是九阿哥要人也好、保举侍卫也好,都在御前报备过。

    外加上此人还曾护送九阿哥、十阿哥夫妇南下。

    他还叫人查过,此人在二十四年雅克萨之战、二十九年乌兰布统之战时都曾得过功牌。

    按照八旗议功的规矩,这人早就可以开户、议世爵。

    结果因为发妻亡于产关,独女在董鄂氏身边做伴当,就一直没有分户议爵,只在都统府做个护院头目。

    一直到九阿哥开府,才开户出来。

    康熙带了几分可惜,六尺半,十四力弓,这样的身量跟资质在军中也是少见。

    可惜后继无人,只有一个女儿。

    这见了帝妃,总不能继续在猪圈前说话,舒舒就又开口请两人到邢家奉茶。

    路上经过了菜园,大家又停下看了看。

    菜园大部分都是萝卜白菜,少部分是各种应季的菜蔬。

    现下五月中旬,菜地里有些青菜可以吃了,白菜、萝卜、韭菜、菠菜等,爬架子的黄瓜跟豆角也开花了,就是能吃的数量还不多。

    康熙看着足有几十亩地的白菜、萝卜,望向舒舒道:“怎么叫人种这么多?”

    舒舒道:“我们府里的青菜,渐渐停了外头的采买,打算直接在庄子这里供应……”

    十四阿哥道:“不会还要给钱吧?”

    舒舒点头道:“给的,入庄子这边的公账……”

    十四阿哥道:“这左手倒右手的,也太费事了。”

    舒舒笑了笑,没有解释。

    不单青菜如此,鸡蛋跟猪肉也是如此,都要算账的。

    账目越清楚,这中间越不好做手脚。

    还有就是私产跟公产的问题。

    她的嫁妆,是她的私产。

    皇子府运转正常,收支也健康,没有用她的嫁妆来贴补公中的道理。

    同样她也不会将皇子府的公产收益,收进自己的内库房。

    内外分明的很。

    这些话,舒舒不好跟十四阿哥说,却对九格格提醒道:“往后格格下降,下头的账册,也要分明些为好,不清不楚的,就容易被人湖弄了,清清楚楚的,哪里有什么变化,也有迹可循……”

    九格格晓得这都是好话,点头道:“谢谢九嫂……”

    十四阿哥则觉得怪怪的,在康熙跟前小声滴咕道:“阿玛,那样的话,儿子娶个嫁妆丰厚的福晋也沾不上光啊?要不,不挑嫁妆了,还是挑长得好的吧!”

    康熙看着十四阿哥,低声呵斥道:“你还想怎么沾光?”

    堂堂皇子阿哥,娶福晋居然要挑嫁妆丰厚不丰厚,还想要吃“软饭”不成?

    十四阿哥“嘿嘿”两声道:“儿子之前误会了,还以为九嫂这里的鸡蛋就是九哥的,结果九哥那边还要结账,那就不算吃‘软饭’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教子(第三更求月票)

    康熙跟宜妃被迎进邢家奉茶。廀

    看着洁白的瓷器,还有眼熟的饽饽,宜妃就晓得是她们自带的,夸舒舒道:“周全些好,家里东西干净。”

    这也是皇家的体面,尤其还带着几个小的。

    舒舒想到了九阿哥的提醒,觉得要糟。

    要撞上了。

    可是也不好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打发人去提醒。

    她就笑道:“是九爷吩咐的,不放心弟弟、妹妹出来,还嘱咐多带两套备着,不但是茶具跟饽饽盘子,中午的碗碟筷子也是打家里带来的,装了一马车。”

    宜妃看了舒舒一眼,带了了然,笑道:“这个老九,哪里是细心的人?不会是给他自己预备的吧?打小不听话,这是要打着‘接人’的幌子出门呢!”廀

    舒舒惊讶状,道:“不能吧?!”

    宜妃轻哼道:“就那点儿小心思,就糊弄糊弄你们罢了,还能糊弄过去当爹娘的?”

    十福晋在旁听着,带了期待道:“那是不是十爷也跟着来,九哥才让多带两套预备着?”

    康熙轻哼一声,道:“来了也叫他们干看着!”

    多带两副碗碟,那不正好是他跟宜妃的么!

    至于不听话、打着幌子想出来偷玩的逆子,不罚不行了,就让他们老实站着。

    十四阿哥在旁,看着宜妃带了不解,就直接凑过去,小声问出口道:“妃母,您既瞧出来了,怎么不代九哥遮掩些?”廀

    他虽压低了音量,可是屋子就这么大,公鸭嗓还这么明显,大家也听得清清楚楚。

    屋子里安静下来。

    宜妃轻笑道:“他不听话,有了错处,撞到皇上手上,挨了训斥也是活该!”

    十四阿哥面上就带了纠结。

    换成是他,就算是错了,自家娘娘也会护着他。

    宜妃看着十四阿哥,带了几分耐心,道:“棍棒出孝子,外头打儿子打仇人似的,直接打折腿的都不稀奇,就你们兄弟打小皇上宠着,一个手指头都没上身,只让你们守着规矩,这点都做不到,还不兴皇上训斥了?”

    十四阿哥总觉得宜妃平日不是这么多话的人,轻咳了一声,道:“九哥是随性了些,是该好好说说,儿子可不像九哥那样散漫,平日里可规规矩矩的!”廀

    宜妃笑了,点头道:“那阿哥比你九哥强,往后还这样,把你九哥比下去。”

    舒舒站在旁边,看着十四阿哥磨牙。

    自夸就自夸吧,还敢拉扯九阿哥?

    平日里的饽饽喂狗了!

    十四阿哥察觉不对,抬起头来,就发现舒舒的笑容有些浅。

    他忙找补道:“就算九哥一会儿过来,也是友爱兄弟的缘故,九哥为人最义气了,待弟弟们真是没话说!”

    当着康熙的面跟婆母的面,也轮不得舒舒大发雌威,移开眼睛,不过心里却是记了一笔。廀

    叔嫂俩这眉眼官司,都在康熙跟宜妃眼中。

    只是看了也当没看见。

    这个儿媳妇向来如此,护丈夫护的厉害,听不得旁人说不好。

    可是她行事也占理。

    她处处周全,友爱小叔子、小姑子,那是因敬爱丈夫的缘故。

    要是小叔子、小姑子待九阿哥不敬,那她肯定也不会惯着。

    就该让十四阿哥撞撞铁板,总不能大家都惯着他。廀

    十四阿哥觉得屋子里气氛有些怪,想起上山打猎的事,道:“汗阿玛,咱们快上山吧,别耽搁了中午饭,儿子射野鸡孝敬您!”

    康熙望向宜妃。

    宜妃则是看向九格格,柔声道:“你平日喜静不喜动的,也没走过山路,要是不想去别勉强。”

    九格格摇头道:“谢妃母关爱,不勉强,九嫂说在山上可以看到畅春园。”

    这样一说,宜妃也来了兴致,道:“那咱们可得好好看看。”

    一行人就上山,上山的路,已经换成了青石板路,这两日庄子这里也扫洒过,看着很是干净。

    舒舒几个就陪着宜妃慢行,十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则是陪着康熙先一步往山顶去了,后头跟着十来个侍卫。廀

    这就不是皇子府的了,都是御前的。

    不过康熙对黑山印象不错,也招呼上黑山跟着。

    马武是挂着一品武官头衔的御前侍卫,不单单是富察家的忠诚让他升到这个位上,还有本身的勇武。

    可是黑山的气势很占便宜,两人并肩行走,愣是将马武比了下去。

    十四阿哥回头看着,跟十三阿哥嘀咕道:“黑侍卫到底杀了多少人啊,看着跟黑铁塔似的,这要是上战场,更适合近战吧!”

    十三阿哥也带了可惜道:“只做侍卫可惜了,要是去练兵,应该不错,九哥府邸上的护军就是他徒弟操练出来的,徒弟都如此,师傅更不必说。”

    十四阿哥道:“还是要找个好岳父啊,才能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的……”廀

    康熙在旁听着,若有所思。

    回头叫齐锡推广新弓,正需要个人协办此事。

    这个黑山教出了好些个善射者,可以帮着操练八旗新丁。

    后头女眷,被拉开了距离。

    别人还好,十福晋是鲜少走山路的,额头上就汗津津。

    舒舒见了,心中一动,拉着十福晋的手,道:“弟妹不是一直想要减重,可是又管不住嘴么?”

    十福晋点头道:“我一饿就想吃,就忍不住吃东西。”廀

    舒舒道:“那往后弟妹就多爬山,爬山爱出汗,会瘦的……”

    十福晋小声道:“那得十爷陪我,要不我一个人不爱爬。”

    舒舒道:“那你们得空就一起过来,左右这几个月在园子里住着,离这边近,想要爬山也方便。”

    早上来的时候她带了怀表,看了下时间,因为都是官道,比较好走,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十福晋看了眼前头九格格的身段,点头道:“嗯,那我回头就试试。”

    前头九格格陪着宜妃,两人速度都舒缓。

    走到半山腰,就看到一块空地,正好在树冠之下,放着一套石桌石凳,旁边是两把石头椅子上面放了干净的坐垫。廀

    宜妃跟九格格回头看着舒舒。

    舒舒道:“山路容易累,九爷来过一回,觉得直接到山顶累,就叫人置办了这个,中间可以歇脚。”

    宜妃跟九格格齐齐无语。

    十福晋在旁道:“九嫂,这个山就算高么?到底多高啊,可看着也不高啊,山路也都是坡道?”

    舒舒想了想百望山的垂直距离,道:“将近五十丈高吧!”

    十福晋在旁道:“好啊,有三个的景山那么高,十爷说,北京城里就景山最高,将近十四丈……”

    舒舒实不能昧着良心说百望山高,就道:“西山那边才是高山,这边不算什么,等到秋里让十弟带你去西山。”廀

    因为惦记着要眺望畅春园,几人就决定下山的时候再歇,继续往上头去。

    *

    山顶上,随着野鸡落下,就听到十四阿哥得意地笑声:“哈哈,我又射中了一只,中午就吃烤鸡!”

    原来这会儿功夫,十四阿哥已经三射两中,缴获两只野鸡。

    这山头是在私家庄子里,没有山民上来,除了上山的青石板路之外,其他地方树木繁茂,就有不少禽鸟。

    十四阿哥的年纪,活靶三射两中,已经是不错的成绩,所以他才带了得意。

    康熙看着意动,可是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弓箭。廀

    十三阿哥在旁见状,就奉了自己的弓箭跟扳指。

    康熙戴上扳指,拿了弓箭,道:“七力弓?”

    十三阿哥摇头道:“五力,想着射鸟雀,就带了五力的。”

    弓力大,也耗费力气,控弦的次数就要降下来。

    禽鸟除了野鸡之外,其他斑鸠、鹌鹑都小,并不需要太大力气。

    康熙点点头,拿着弓箭瞄准猎物,也射了几箭。

    跟十四阿哥的猴急不同,他都是瞄准了猎物,调整好姿势,因此箭不虚发,五发五中。廀

    侍卫们环侍在旁,对这位帝王都露出了敬仰之态。

    十三阿哥在旁,也露出崇拜来,道:“汗阿玛可真厉害,这种活靶子,儿子五中三就算好的了,您居然百发百中!”

    康熙将扳指跟弓箭递给十三阿哥,道:“不过手熟罢了,朕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每日射二十筒箭,一日不落!”

    十三阿哥在心里算了一下,一筒箭是二十支,通常一个时辰八筒到十筒。

    他们在上书房开学箭的时候是一筒,而后往上长,到了十岁就是五筒。

    到了十三岁,就是八筒。

    他今年十五,每日下午的功课已经开始是十筒了。廀

    快的时候要一个时辰,慢的话就要一个时辰零两刻钟。

    汗阿玛是他的双倍,那就要两到两个半时辰。

    他带了诧异道:“那汗阿玛也太辛苦了……”

    不但是疲惫,还要熬时间。

    自己是读书的皇子阿哥,没有其他差事,都觉得辛苦;汗阿玛当时已经亲政了,得多累。

    康熙道:“旁的都能作假,箭术却做不得假,就是这样一支支箭练出来的,上书房的规矩定的是这些,可是你上面的哥哥们,多会严于律己,在上头加练!”

    八旗的根基就是骑射,这也是近些年他要求宗室骑射的缘故。廀

    要是从皇家开始就摒弃骑射,那八旗的根基就没了,大清也要不稳。

    这会儿功夫,十四阿哥也过来了,站在旁边,安静听着父兄说话。

    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心中不以为然,觉得有些假,很想要问一句,他怎么不记得九哥跟十哥加练过?

    还有上面的五哥,看着就不像能吃苦的,也能每天加练?

    再往上还有四哥,也不记得他善射。

    不过看到宜妃她们也到了,他乖觉地闭上嘴巴。

    可长个记性吧,他感觉要是不好好找补,回头自己的零食就要断了……廀

    宜妃看着地上的猎物,望向康熙就带了仰慕,道:“皇上练手了?”

    康熙挑挑眉,道:“拿着十三阿哥的弓随手射了几下。”

    宜妃指着地上的山鸡,给舒舒几个解释,道:“一看就是皇上射的,只射眼睛,身上好好的,要是射身上,力气大的鸟会带箭跑,射尾巴就偏了……”

    舒舒跟九格格都带了惊叹。

    十福晋道:“汗阿玛好厉害,是哲别汗阿玛!”

    这质朴的称赞,听得康熙脸上都带了笑意。

    十四阿哥看着宜妃,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廀

    为什么四妃之中,宜妃母最受宠,可真会说话。

    谁不爱听好话呢?

    汗阿玛也不例外!

    核桃跟小松跟着,见了地上的野鸡、斑鸠就望向舒舒。

    不管是烤还是炖,都要拿下山预备了。

    舒舒就问康熙道:“汗阿玛,这些野鸡怎么吃呢?”

    康熙笑道:“客随主便,今天中午这一顿,你看着安排。”廀

    舒舒就道:“好,那儿媳妇就张罗一回……”

    宜妃她们还要眺望美景,也要歇一歇,舒舒就带了核桃跟小棠先下山了。

    邢海夫妇跟春林候在山脚下,带了拘谨。

    万万没想到,圣驾会亲临。

    见了舒舒,春林上前道:“福晋,庄子周边跟着侍卫与护军人数在估摸有八十多人,这只是露面的……”

    舒舒就吩咐邢海道:“五十斤以下的猪杀一头,再杀两只六个月的羊……”

    这是给大家准备,有康熙与宜妃在,总不能就用饭团跟粽子糊弄着。廀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成猪跟成羊再各宰杀两头,备着皇上回头赏人使……”

    当差的时候,侍卫跟护军肯定不能用外食。

    可是等到康熙走前,庄子这边敬上的肉,康熙就可以随意赏赐了……

    *

    下一更4月5日中午12点,欢迎来起点APP阅读。

第九百九十三章 狼狈为奸(第一更求月票)

    北五所,九阿哥跟十阿哥掐着点儿出了门。畣

    午初出发正好,赶在午正之前到,要是迟了,耽搁吃饭。

    九阿哥没有坐车,跟十阿哥一起骑马,回来的时候跟福晋一辆车就行了。

    等到路过畅春园,看到东边的地都空着,还都是御稻田,九阿哥就有些心痒痒,道:“阿哥所还是太小了,要是这边挨着排的修园子,赐给咱们就好了……”

    十阿哥笑着没有接话。

    皇父的儿子太多了。

    就算以后真有赐园,也会分了远近,挨着住的不是前头的几个大阿哥,就是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这样的幼子,应该轮不到他们中不溜的几个。

    九阿哥想起舒舒的话,道:“不过你嫂子说了,紧挨着也有不好,等到畅春园扩建的时候就给划进去了,总要隔着四、五里外才安生些,这样说来,真要到百望山修园子也不算很远了……”畣

    扩建……

    十阿哥眼睛眨了眨。

    皇父爱惜财力,并不怎么修园子。

    真要扩建的时候,说不得就是“新皇”上位,他们这些老皇子就要给新皇子腾地了。

    九阿哥看着他,道:“想什么呢?也不吭声?”

    十阿哥道:“就是寻思弟弟名下没有海淀的地,回头拿通州的地跟九嫂置换几十亩,挨着九哥修园子。”

    九阿哥虽说觉得百望山也行,可是想想到时候每天十多里地来当值,也有些烦,就道:“半路还有个小庄,是去年太子妃送来的,就是觉得心里膈应,不想在那里修园子,回头将那周边的几家都问问,看有没有要置换的,要是能置换的差不多的地界,倒是比百望山更合适些……”畣

    说到这里,他道:“之前想着过来就要找地的,结果这阵子尽在阿哥所猫着,什么也没干。”

    十多里路,骑马比坐车更快些。

    即便没有跑起来,不到半个时辰也到了庄子附近。

    十阿哥立时觉得不对了。

    官道通往庄子的路口设了路卡,二十来个护军守在那里。

    “九哥,早上老十三和老十四带了多少护军?”

    十阿哥勒了缰绳,问九阿哥道。畣

    “五十啊,这么近也不用那边多人手……”九阿哥随口回道。

    十阿哥指了指前头,道:“那就不对了,五十护军只会就近警戒,路口有人卡着,也不会这些人……”

    九阿哥听了,看了几眼,关心则乱,立时紧张起来,道:“怎么回事儿?谁这么混账撞到你九嫂这儿了?”

    八旗护军,上三旗守着皇宫,下五旗守着王公府邸。

    他立时想到庄亲王府跟信郡王府了。

    那两家可是结过仇的。

    “九哥慎言!”十阿哥忙止住,道:“穿着蓝灰号衣,这是上三旗护军营的,应该是汗阿玛到了……”畣

    九阿哥立时闭上了嘴,想要调转马头。

    十阿哥道:“应该是不放心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

    九阿哥觉得牙疼,道:“这才十多里地,又不是出远门,至于么?”

    十阿哥没有说旁的,兄弟俩就又策马过去。

    路卡的护军,已经看到九阿哥跟十阿哥。

    兄弟俩腰间系着黄带子。

    这又是九福晋的庄子,并不难猜两人的身份。畣

    当值的护军参领认出两人来,上前请安道:“奴才正白旗护军校关权见过九爷,见过十爷……”

    九阿哥看了那人两眼,道:“原来是你小子啊。”

    这人曾轮过班,随侍九阿哥去都统府。

    那护军校道:“正是奴才,还得了九爷、九福晋赏的包子。”

    九阿哥也晓得规矩,并不多问,只道:“爷跟十阿哥是来接人的,能进庄子么?”

    护军校躬身道:“劳您稍候,奴才这就去禀福大人……”

    今日当值的领侍卫内大臣是福善。畣

    九阿哥摆手道:“去吧,去吧!”

    那卡点旁边就有马,护军校上马禀告去了。

    估摸着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那人就回来了,道:“九爷、十爷,皇上传二位爷呢……”

    九阿哥跟十阿哥对视一眼,打马跟上

    下了官道一里地,绕过小树林,就到了庄子口。

    庄子口,又是一拨护军。

    不过这次他们没有拦九阿哥与十阿哥,只是将两人的随行侍卫都留下了。畣

    *

    邢家正房里。

    席面已经摆上了,没有分席。

    康熙主位,左手边是九格格、舒舒跟十福晋,右手边是宜妃、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

    虽说舒舒叫人杀猪宰羊的,可是拟的菜谱却很简单。

    御膳房里多精细的菜谱都有,既是出来,就安排了外头的吃法。

    小猪出了两道菜,剔骨肉跟油渣猪肝。畣

    羊出了两道白水羊肉跟牙签羊肉。

    山鸡直接烤了。

    斑鸠则是用酱炒了。

    又配了六道素菜,醋溜白菜、炒南瓜花、炒黄瓜片、炒豆角丝、老虎菜、拌萝卜缨子。

    配的主食是小米面窝头跟高粱面窝头,配了杂豆粥跟白菜小米粥两样粥。

    不过担心大家吃不惯粗粮,舒舒将七福晋带的粽子跟自己带的饭团都也叫人装盘摆上。

    因为有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在,舒舒叫小棠多盛菜,这摆盘就很实惠了。畣

    剔骨肉跟白水羊肉用的都是尺盘,堆得高高的。

    两道油炸的菜也装了好些,荤香扑鼻。

    十四阿哥坐在十三阿哥下首,已经迫不及待了,望向门口道:“九哥、十哥怎么还没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

    “汗阿玛……”

    九阿哥进来,声音带了欢快:“您也是过来接人的?”

    随着说话声,九阿哥跟十阿哥进来了。畣

    大家都起了,只有康熙与宜妃还安坐。

    宜妃似笑非笑地看着九阿哥。

    九阿哥立时卡脖,没有人告诉他额娘也在!

    康熙挑眉道:“这个时候出来接人?挺早啊!”

    九阿哥讪笑道:“儿子就是寻思让阿哥所那边做饭费事,就赶到饭时过来,一起吃了省事,也免得抛费。”

    康熙嗤笑道:“不是漫天撒银子的时候,这个时候倒是节俭了?”

    九阿哥诧异道:“汗阿玛您是说儿子?儿子最小气了,什么时候撒过银子?那儿子不是傻子么,旁人都往里划拉,就儿子往外掏?”畣

    十四阿哥笑道:“您还不大方呢?什么好东西都攒不下,都要四下里分了,也就是九嫂大方大度,要不然回头您家葡萄架都要倒了!”

    九阿哥挺了挺胸脯道:“那仨瓜两枣的算什么,正经的大头我都攒着呢,当了阿玛了,不一样了,得攒分家银子。”

    十四阿哥好奇道:“要攒多少啊?”

    他过几年也要成亲了,看看这分家银子多不多,要是多的话,就少生几个。

    九阿哥看了康熙一眼,道:“那是皇孙呢,比不得咱们兄弟,那就减等吧,可也不能太寒碜了,我寻思着是每个孩子二十万两银子,总共就是六十万两。”

    十四阿哥目瞪口呆。

    十三阿哥都惊住了。畣

    十福晋忍不住问道:“丰生是长子,不多给些么?”

    就是蒙古分家,也没有这样分的。

    九阿哥摸了摸自己的帽子道:“往后我这支封爵都是他的,都比弟弟妹妹们占便宜了,不少给就不错了……”

    九格格在旁,好奇道:“尼固珠也同例?”

    尼固珠是皇孙格格,不一定随九阿哥封爵,顶封是郡主,可是那也没有资格开府,只能当嫁妆。

    九阿哥点头道:“那当然了,咱们满洲姑奶奶金贵呢,又是单这一个,就算不比她哥哥们高一等,也不能差了去!”

    十四阿哥终于合上嘴,有些发愁了,道:“可是太多了,攒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啊!”畣

    就是封爵到亲王,一年才一万两,还要吃喝嚼用。

    九阿哥道:“不是有你九嫂么?大头是你九嫂的,我这里别寅吃卯粮出了亏空就行了。”

    十四阿哥眨眨眼,望向康熙道:“汗阿玛,儿子收回上午的话,等您给儿子指婚的时候,还是挑嫁妆丰厚的吧,要不儿子以后就跟苏努贝子似的,穷的分不了家!”

    康熙听着前头,没说什么,听到最后一句,蹙眉道:“不许说浑话!”

    十四阿哥立时捂了嘴,道:“儿子就是举个例子,没有讲究苏努贝子的意思。”

    虽然康熙之前说要罚九阿哥跟十阿哥站着,可就是那么一想罢了。

    尤其是还当着两个儿媳妇的面,总要给她们丈夫体面。畣

    众人就重新入座,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往后挪了两位,九阿哥跟十阿哥在宜妃下首坐了。

    九阿哥小声跟宜妃抱怨道:“额娘您出来,怎么不打发人告诉儿子一声,那样的话,儿子不就早早的随侍出来了?”

    宜妃横了他一眼,道:“野马上不了缰,你就不能安生的在阿哥所猫些日子?”

    九阿哥忙道:“怎么没猫着?好几天了,都没出大门,都跟坐月子似的了!”

    十阿哥在旁,羞愧道:“妃母,不赖九哥,是儿子怂恿九哥的,也是儿子说可以来‘接人’,九哥才被劝动的。”

    宜妃轻哼道:“你也没跑,一样该挨训,狼狈为奸说的就是你们两个了……”

    说到这里,她对康熙道:“皇上好好罚罚他们两个,让他们长长记性,还以为跟小孩似的,编排个借口就能糊弄人了……”畣

第九百九十四章 请罪折子(第二更求月票)

    康熙望向九阿哥跟十阿哥。蹜

    九阿哥立时谄媚一笑。

    康熙觉得不顺眼了。

    不过是来庄子上,却拾掇得跟花孔雀似的,身上穿着雪青色宁绸褂子,上面绣着吉祥纹,凉帽顶上是颜色相近的碧玺顶珠。

    这个衣服颜色,眼熟啊……

    康熙眼角的余光扫到舒舒,这是夫妻俩用一样的衣裳料子。

    肉麻兮兮的……

    康熙自己也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后妃数十人,可也没有这样黏糊的时候。蹜

    康熙觉得没眼看,望向十阿哥。

    这个倒是没有配合着十福晋弄一身大红色上身,而是竹青色的衣裳。

    十阿哥没笑,低眉顺眼的,看着很老实的样子。

    这也是个护短的,遇到事情将老九护在后头,兄弟义气是有了,可是法子不对,也不晓得给他讲讲道理。

    康熙轻哼了一声,就见舒舒跟十福晋都带了紧张。

    他沉吟了一下,看了眼宜妃。

    不单要顾着儿媳妇,还要念着爱妃,今天又是出来散心的,没有必要训孩子。蹜

    他就看着九阿哥跟十阿哥道:“你们不许躲清闲,别老琢磨出来玩了,麻溜上请罪折子,给朕坐衙去!”

    九阿哥跟十阿哥都起身应了。

    早回晚回都要回,得个台阶就下也好。

    十四阿哥坐在下首,听着这惩罚,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三不是在内务府么?

    九哥回去,那老三呢?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蹜

    既是九哥回去,那老三就该挪出来了吧?

    咦!

    好像晓得了了不得的消息。

    想想也不意外,皇父最讨厌是非,即便内务府有错处,肯定也不希望闹的沸沸扬扬的。

    老三这一回,怕是要记过了。

    十四阿哥带了幸灾乐祸。

    十三阿哥坐在十四阿哥上首,神色不变,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蹜

    瞧着皇父不是真恼的样子,那之前的停职的时间就有些巧了……

    好像这前后半个月,就为了会计司的窝案出来似的。

    康熙看着宜妃道:“尝尝外头的菜式,要是有觉得好的,回头叫御膳房那边给加上。”

    瞧着十四阿哥的眼馋样,康熙觉得宫里的例菜也该调整调整了,要不然这阿哥们,一个个的都养成了馋嘴的。

    宜妃笑道:“臣妾就惦记着那南瓜花了,看着绿油油、金灿灿的,还是个完整的花朵模样……”

    说着,她就给康熙夹了一筷子,道:“趁着没沾荤腥,皇上先尝尝这个,要是好吃的话,叫九格格带着南瓜花回去孝敬太后……”

    康熙听了,就低头吃了,道:“又清爽又甘甜,不错……”蹜

    帝妃一动筷子,大家跟着动了。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都冲着油炸猪肝去了。

    那是炸的干干的五花肉,与炸的干干的猪肝混在一起,除了盐之外,其他的调料都不放。

    吃着就是一嘴油脂,又因为用的是新鲜的小猪肉,食材好,更加荤香可口。

    牙签羊肉也是炸的,用的不是羊肉,而是羊肉筋,满口焦香,上面沾着辣椒粉跟孜然粉。

    宜妃跟九格格则是奔着南瓜花去了,这道菜卖相太好了,放在一干家常菜中格外招人。

    舒舒跟十福晋都吃着剔骨肉,这个分量最大,旁人的筷子也没往这边伸。蹜

    十阿哥吃着烤山鸡,这个烤的正好,并不柴,比较有咬头。

    九阿哥则是吩咐旁边侍立的小棠道:“将炒黄瓜片挪到……爷跟前来……”

    这个黄瓜片用旺火快炒,十分清脆,有一种吃笋的味道。

    舒舒比较爱吃这道菜,九阿哥眼见着这道菜摆在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眼前,离舒舒位置远,就随口吩咐,而后吩咐一半,反应过来不对劲,才改了口。

    十四阿哥嘴里嚼着干炸五花肉,碗里放着牙签肉,看到九阿哥的动作。

    这还带挪菜的?

    康熙与宜妃也瞧见九阿哥的动作,齐齐望了过来,带了不善。蹜

    九阿哥立时端起盘子,另拿着干净筷子,道:“御膳房的黄瓜多是做凉菜或腌菜,可这炒了吃别有风味儿,汗阿玛跟额娘尝尝,不单炒了吃好吃,做馅包饺子跟做汤都好吃……”

    说着,他依次给二位布了菜。

    康熙忍不住说教道:“哪有这样给人夹菜的?”

    还端着盘子,成何体统?

    九阿哥不辩解了,坐下来道:“一时着急没留意,下回儿子注意。”

    十四阿哥伸了胳膊过来,举着碗道:“九哥,弟弟也尝尝……”

    九阿哥就给他夹了,也给十三阿哥夹了一筷子,而后将盘子递给小棠道:“放福晋跟前,让格格跟十福晋也尝尝。”蹜

    小棠双手接了,转到桌子另一面,摆在舒舒跟前。

    舒舒看了九阿哥一眼。

    九阿哥咧嘴笑了。

    眼下是圆桌,夫妻俩隔得远,可是这眼神拉丝了。

    十四阿哥将黄瓜片咬得脆响,看一眼九阿哥,就觉得后头似乎有尾巴在摇,这像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感觉在勾人。

    九嫂平时看着挺厉害的,一到九哥跟前,就像喝了迷魂汤了似的。蹜

    十三阿哥则是垂下眼,也尝了一口碗里的瓜片。

    九哥还挺逗,绕了一个大圈子,就是为了给九嫂挪菜过去。

    九格格坐在舒舒上首,看了个正着,眉眼弯弯,带了几分羡慕。

    这就是书上说的情投意合。

    十福晋坐在舒舒下首,吃的喷喷香。

    对于兄嫂的黏糊样子,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顿午饭用完,圣驾就要折返了。蹜

    还有政务要处理。

    大家过来见识了一番什么是农庄,也“登高望远”,也跟着往回走了。

    九格格与十福晋都回了自己的马车。

    舒舒没有机会到牛棚,有些可惜。

    不过没有关系,反正大家都晓得她的庄子上养着耕牛就行了,回头夫妻俩再单独过来。

    九阿哥上了舒舒的马车,进来就小声嘀咕道:“汗阿玛还罢了,出门就出门,怎么还拉娘娘出来了?还是这样妆扮,看着不像娘娘了。”

    舒舒不爱听这话,道:“娘娘穿粉色多好看啊,显得年轻,也显得更白皙了。”蹜

    九阿哥摇头道:“爷说的不是衣服色儿,是款式,怎么还穿着汉女衣裳了,这要是旁人见了,还以为汗阿玛又有新宠呢。”

    舒舒却是心动,道:“这有什么,不想惹眼罢了,毕竟是往庄子里去,回头我也叫核桃做两身,咱们去南城的时候换上……”

    九阿哥想了想道:“也好,爷还没见过你穿外裙呢……”

    汉女装是穿裙子的,跟旗装穿裤子还不同。

    舒舒想了康熙吃饭之前的“惩戒”,道:“爷这回别拖了,既是皇上开口吩咐,你跟十弟就早早地将‘请罪折子’递上去。”

    听到这个,九阿哥摸了摸下巴,寻思了一下,道:“这在外人眼中,像是汗阿玛护心宝贝三儿子,才赶紧将爷起复啊!”

    如此一来,老三肯定要对皇父感激涕零了。蹜

    舒舒没有点评。

    九阿哥小声道:“咱们引以为戒,汗阿玛虽护犊子,可该坑的时候也会坑……”

    舒舒说了一句公道话,道:“是三贝勒自己往坑里跳的,这回还真不赖旁人。”

    九阿哥点点头,道:“那也是,不过爷就是寻思着,开了这先河,汗阿玛以后说不得坑儿子就坑习惯了……”

    小夫妻压低音量,嘀嘀咕咕的,外头听着也不真切。

    领侍卫内大臣福善骑马跟着儿子额尔赫并行,打听黑山的底细。

    额尔赫道:“兵部记功的勇士,一等功牌就有三张,可惜耽搁了,要是十年前直接补旗缺的话,现在估摸都升到参领了!”蹜

    八旗军功最重,记功的规制也比较齐全。

    通常都是前锋精锐有攻克敌营或是攻城之功,才会有一等功牌。

    福善叮嘱道:“不可荒废了骑射,总不能一直在皇子府做侍卫,回头还是要去军中的……”

    额尔赫沉默了,好一会儿,道:“那等到丰盛额资历到了,儿子是不是还要给他腾地方?”

    丰盛额就是额尔赫的侄子,福善的长孙,今年成丁,本要补侍卫处的,可后来侍卫处的名额给了堂亲,暂时还没有补缺。

    福善脸色涨红,看着儿子道:“混账话,什么腾不腾的?”

    额尔赫垂下眼,道:“是儿子失言了……”蹜

    一行人回到了畅春园,就各自散去。

    舒舒这里,则是将九格格亲自送回北花园,手上还拿着一篮子的南瓜花,还有一罐子酱炒斑鸠。

    南瓜花是宜妃提及的,酱炒斑鸠是单留了一份。

    太后看了南瓜花,问清楚是什么后,担心道:“这时候都吃了,那是不是结不了南瓜了?”

    一朵花就是一个南瓜的话,那这一篮子,就是上百个南瓜。

    太后爱嗑南瓜子,就觉得可惜了。

    舒舒道:“这是间下来的花,不耽搁正常南瓜生长,要是不间下的话,那一个藤上全是瓜了,就都长不大的,只留着三、两个,个头才正好……”蹜

    太后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当惜福,可不能学那话本子里的吃法,什么鲤鱼须子什么,糟蹋东西……”

第九百九十五章 癔症(第三更求月票)

    圣驾离开畅春园的时候轻车简从,回来的时候却是浩浩荡荡。

    到了晚饭时间,消息就差不多传开了。

    *

    西花园,讨源书屋。

    太子听了下头人的禀告,有些坐不住了。

    下头的弟弟中,要么生母有资历,要么生母有宠。

    早先他还没有放在心上,眼中只在意老大一些,觉得老大桀骜有反骨。

    可是现在看着,下面的弟弟也长大了,也不能太放心。

    就算他们拎出来一个不当用,可是要是抱团呢?

    这枕头风吹着,内外勾结起来,他这个太子就要被架空了。

    他长吁了口气,还是起身往后殿去了。

    太子妃昨日从宫里回来了。

    见太子过来,太子妃起身道:“爷……”

    太子绷着脸,直接坐了,看着太子妃道:“和嫔也是出身瓜尔佳氏,跟你们家这一支关系远近如何?”

    太子妃虽不解太子为什么问这个,可还是回答道:“虽说都是苏完瓜尔佳氏,可只是族人罢了,嫔母出身镶黄旗的瓜尔佳氏,同开国元勋信勇公那边关系更近一些……”

    太子蹙眉。

    这小半年来,他想了许多,即便常想起佟国维去年的蛊惑,可是心里也在权衡。

    真要是帮佟妃推上贵妃位,要是佟家反复,那就不好,反而要掣肘。

    还有就是太子也是男人,晓得男人都喜欢年轻的。

    佟妃长得不差,才会被家里留到二十几岁都不出嫁。

    可是她年岁在这里,入宫也十来年了,始终无宠。

    如今徐娘半老,更别指望了。

    太子就想到和嫔身上。

    眼见着太子不说话,太子妃神色端凝起来,看着太子带了质疑。

    太子抬头,正好瞧见,不痛快道:“孤随口问两句罢了,如今年长的阿哥都有生母在宫里,只有孤四下无靠。”

    太子妃听了,胸口憋闷。

    堂堂太子,想的就是这邪门歪道。

    怎么就无靠了?

    她可是早就听过,太皇太后生前最亲近太子。

    太子待太皇太后也孝顺孺慕。

    有这个渊源在,只要太子多敬着太后一些,太后念着太皇太后的渊源,也会跟太皇太后一样亲近疼爱太子。

    可是太子孤傲,对太后就是面上恭敬罢了,祖孙俩就不大亲近。

    太子妃入宫多年,在宁寿宫用心走动,也是想要补全太子失母的不足。

    还有十五阿哥那里,皇上将十五阿哥送到毓庆宫抚养,就有让太子照顾幼弟之意。

    教养好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十五阿哥的生母就会如太子现下所想的,会成为御前的助力。

    可是太子鄙视王贵人汉女出身,对十五阿哥不假颜色,几年下来,也没有什么兄弟情分。

    想明白这些,太子妃也心灰起来,垂下眼道:“嫔母到底是年轻嫔妃,爷往后还是别挂在嘴边了……”

    太子脸色涨红,“腾”地起身,道:“简直是不可理喻!”

    说罢,他甩袖离开。

    太子妃看着太子的背影,神色肃然。

    她并不是没事嚼舌,而是防范于万一罢了的。

    太子自以为能管着毓庆宫上下,可实际上什么动静能瞒过御前?

    她怕太子异想天开的,随口说起和嫔来,再带累了无辜……

    *

    北头所,三阿哥耷拉着脸回来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既是皇父要求速议,那今日慎刑司就挨个给涉桉人等定罪。

    可是这定罪,不是空口白牙就能定的,要按照《大清律》与《八旗疏例》、还有《内务府三十六条》等来定罪,还要参考慎刑司之前的桉子。

    卷宗都翻烂了,从上午到下午,熬了整一天,才将几个主犯、从犯的罪名理清楚。

    还剩下“余者”就好处理了,厘清亏空,补足缺额,罢黜免官。

    而后再根据每人罪责不同,由家里掏银子赎买,如此免流。

    三福晋百无聊赖,正叫人翻出一匹新纱,打算添两件衣裳。

    在贝勒府的时候,对付着穿衣还好,这在外头,妯里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不能被比下去。

    这是一匹水粉色的杭纱,看着如同朝霞似的绚丽,是前阵子收的节礼之一,是卫家送来的。

    三福晋叫人挂起来,摸着料子,想着做个什么样式的纱衣,是小立领的,还是没领的。

    “蹬蹬蹬蹬……”

    外头传来闷闷地脚步声,三阿哥回来了。

    三福晋翻了个白眼,随即又换了笑,转头道:“爷瞧瞧,这料子颜色好不好看?”

    三阿哥看到这粉嫩的颜色,就想到早上的事,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扯了纱布,“撕拉”一下撕开。

    三福晋不由愣住。

    “撕拉”、“撕拉”,三阿哥瞪着眼睛,像是要吃人,手下动作也没停,将好好的一匹新杭纱撕成了碎片。

    “爷您这是做什么?”

    三福晋醒过神来,看着地上的衣裳料子,气得不行:“又是哪里惹的闲气,到我面前撒来了!”

    三阿哥将手中的碎片往三福晋脸上一丢,怒道:“董鄂氏,你还能不能当好三福晋,不能当老子明天就请汗阿玛指个侧福晋!”

    三福晋傻了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怒道:“好啊,这是给我添罪名了?我还真要问问,我这三福晋哪里当的不好?”

    “好个屁,就没有好的!”

    三阿哥怒道:“你是这样当嫂子的,只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小叔子、小妯里在旁,问也不问一句?”

    三福晋皱眉道:“各家过各家的日子,轮得着我瞎得得?就算要充嫂子,还有太子妃呢,我装什么大瓣蒜!”

    三阿哥发泄一番,心里更加难受。

    汗阿玛,汗在前,阿玛在后。

    今早的事情,看似过去了,可宜妃还在跟前,谁晓得她有没有趁机下蛆……

    毕竟自己前头自荐,接了内务府的差事,外头还误会自己欺负九阿哥呢。

    想到这里,三阿哥看着三福晋越发不善,满脸嫌弃,道:“你是怎么当姐姐的?娘家的兄弟不亲近你,同为皇子福晋的堂妹也不搭理你,整日里除了瞎拾掇,你就不能混个好人缘?”

    又是这样死德行,仿佛自己是狗屎似的。

    三福晋憋屈得不行,起身就往外走。

    三阿哥只以为她要避开,嗤笑了一声,懒得说话。

    结果没一会儿,门房太监就匆匆过来了,道:“主子,福晋往北五所去了!”

    脸色十分难看,像是要去打仗似的。

    这回轮到三阿哥傻眼,忙起身追了过去。

    该死的董鄂氏,没事找事……

    这是生怕不被方吧!

    北五所,正房。

    舒舒跟九阿哥简单梳洗了。

    天热,回来的时候又是日头最足的时候,马车里也有些闷热,出了一身汗。

    九阿哥道:“外裙先慢着做,多做睡裙,那个凉快……”

    舒舒瞥了他一眼,这是憋了坏水了。

    不过看到他中午表现的不错的份上,舒舒也乐见其成。

    “砰砰砰……”

    正房的窗户都开着,前头急促的叩门声,也就传了过来。

    夫妻俩止了话,对视一眼。

    九阿哥皱眉道:“谁啊,这样叩门,催命呢……”

    舒舒也想不到谁会这样敲门。

    外头已经有了凌乱的脚步声。

    三福晋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到正院。

    要是阿哥爷,这样无礼,崔百岁拼死也要拦了;可是这是皇子福晋,还是自己福晋的堂姐。

    他没拦住,只能飞奔着先一步到正房,道:“主子,福晋,三福晋来了,像是来问罪的……”

    说话的功夫,三福晋也到了正房门口,直接就往里闯。

    九阿哥不痛快了,站起身来,瞪着三福晋道:“您这是催命呢?又是叩门、又是登堂入室的……”

    三福晋满脸涨红,却是不看九阿哥,只瞪着舒舒道:“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你们两口子招惹我们三爷做什么?”

    舒舒气得不行,皱眉道:“三嫂慎言,那是九爷的亲哥哥,我们九爷敬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就招惹了?”

    九阿哥也听不得这话,看着三福晋道:“您这是脑子有毛病吧?谁招惹三哥了?这兴师问罪问得着么?”

    三福晋指着舒舒道:“我素日里当你同胞妹妹似的,你呢?但凡人前多敬着我些,能让我成了笑话?”

    听她说这个,舒舒的气反而消了,澹澹道:“行,往后我跟三嫂学,嘴上多关心,也当亲姐姐似的敬着您。”

    三福晋羞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我尽玩嘴儿?”

    九阿哥在旁道:“稀罕啊?除了嘴儿,还有旁的不成?我福晋前阵子身体不好,坐双月子,各家都送了补药过来,没有淘换到好药材的,也是燕窝、海参不断,见着您这亲姐姐什么了?”

    三福晋卡住,随后道:“这‘洗三’、‘满月’你们没摆酒,我这礼也都送了!”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那不是应该的?您生了三个,我们也一次没落下啊……”

    三福晋还要再说,三阿哥已经到了,呵斥她道:“得了失心疯了吧?跑到弟弟妹妹家闹什么?”

    说着,他就对九阿哥跟舒舒道:“这是犯了癔症了,你们别搭理她……”

    说着,他扯着三福晋就往外走……

    *

    大家早睡早起。

    下一更4月6日早上10点,欢迎来起点app

第九百九十六章 质问(第一更求月票)

    三福晋还要再说话,三阿哥瞪了过去,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啊……”

    三福晋忍不住叫了一声,就被三阿哥扯了出去。

    “疼疼……放手……”

    外头传来三福晋的尖叫声。

    “作死去其他地方作去,不许来老九这里闹!”三阿哥的声音带了浓浓的警告。

    那十几万两的本金还在钱生钱,要是这个时候让老九退回来,那自己要吐血。

    “呜……”三福晋还要再说什么,被捂了嘴巴。

    三阿哥身量高大,手头力气也足,三福晋挣扎不开。

    夫妻俩来的匆匆,去的匆匆。

    舒舒跟九阿哥面面相觑。

    九阿哥摸了下巴,轻哼了一声,道:“可惜了了,三哥还有这么识时务的时候,但凡容爷说两句话,那银票就能送回去了。”

    兄弟做了这些年,他也晓得三阿哥的命脉是什么,还真有些心动。

    那样的话,就能省下不少分红,还能给老三一个教训。

    舒舒想到三福晋方才的指责,觉得没意思起来。

    之前的时候,堂姐妹虽有嫌隙,可都是鸡毛蒜皮的事,面上也就凑合些。

    结果这人是给脸不要脸,在三阿哥跟前是怂的,倒是来这里吆喝,往后还是敬而远之。

    这边“砰砰”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相邻的六所跟四所。

    十阿哥跟十三阿哥都过来探看,在门口跟三阿哥夫妇对个正着。

    三阿哥正低声警告三福晋:“这是什么地界?挨着北花园跟畅春园,你在这里闹,想学郭络罗氏了?”

    三福晋不忿道:“怎么只许爷闹,不许我闹?”

    三阿哥气得不行,道:“爷那是在家里,在外头闹了么?”

    三福晋看着丈夫气急败坏的样子,却是鬼使神差,挺着脖子,道:“再有下回,我还这样闹,爷不让我过痛快日子,那爷就到御前磕头请罪吧!”

    “你……”三阿哥简直要气死了。

    到时候自己挨责罚,她就能落下好?

    自己是皇子阿哥,流着汗阿玛的血,她一个外姓儿媳妇,怎么就不知畏惧?

    十阿哥听了个齐全,黑着脸瞪着三福晋道:“感情你们两口子叽咯,我们这些小阿哥成了软柿子了?”

    三福晋这才发现还有人在,绷着脸,不去看十阿哥。

    三阿哥看着十阿哥,赔笑道:“老十,都是误会,误会!”

    十阿哥黑着脸,道:“九哥脾气好,我却见不得这个,是非对错,御前说话去,看汗阿玛会不会允许有人怠慢皇子?太祖朝旧事过去不足百年,竟是有人不记得了!”

    这是说的太宗继福晋,宫中乘轿,见了小叔子阿济格没有下轿,怠慢轻侮,就被太祖皇帝勒令休弃。

    皇家的兄弟是兄弟,跟外头差不多;可叔嫂不是寻常人家的叔嫂。

    三阿哥闻言,忙道:“是哥哥不对,外头吃了两口酒,回家闹腾了,你三嫂才出来,想要找你九嫂絮叨絮叨……”

    说罢,他忙扯了三福晋往回走。

    这是他的发妻,还是他三个孩子的额涅,真要被长辈们厌弃了,那他能得什么好?

    只看老八现在的境遇,就晓得夫妻一体不是说着玩的,这就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三福晋脸色涨红,也有些后怕了,不再挣扎,任由三阿哥拉着走了。

    嫁进宫里的皇子福晋,除了八福晋,许是没有人跟她提这些,其他家哪家没私下里教导过呢?

    太宗继妃乌拉那拉氏,丢的不单是继福晋的位置,还丢了未来的皇后之位,连累了肃武亲王失了储位。

    北五所门口恢复了平静。

    十阿哥看着十三阿哥道:“进去瞧瞧?”

    十三阿哥点点头,跟在后头。

    两人也没有直接往正院去,就在前院等着了。

    九阿哥得了消息,趿拉着鞋出来,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三福晋抽风了,过来叽歪了两句……”

    十阿哥不赞成道:“九哥您这个时候怎么脾气好了?直接叫人告到御前去,做什么给她留着体面?”

    对外人不容情,一牵扯到兄弟就不爽利了。

    可是不是所有的兄弟都是兄弟,该厉害的时候还是要厉害起来。

    九阿哥没想到他反应这样大,讪讪道:“又不是旁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一看就是两口子吵架了,三阿哥不知怎么提及他们夫妻,让三福晋吃心了,才过来质问。

    十阿哥板着脸,道:“无故登门叫嚣,怎么就不是大事?”

    九阿哥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还是算了,爷连银票都没想着退给三哥,真要那样,以三哥贪财的性子,两口子人脑子能打成狗脑子……”

    老三最近也挺可怜的,自己没有必要落井下石。

    真要那样的话,回头汗阿玛心疼起儿子来,错处就成自己的了。

    十三阿哥也不喜三阿哥夫妇,眼见着九阿哥不计较,也不理解,道:“可九哥不立起来,旁人就敢欺负到九嫂跟孩子们面前了!”

    之前三阿哥抢了差事,不是正是记仇的时候?

    如今三福晋又上门,不说一起惩戒了,也不用这样软弱吧?

    十三阿哥越发觉得这内务府总管的更替有古怪了。

    “可是太祖朝旧事……”九阿哥闷声道:“要是闹到御前,汗阿玛真要处置三福晋,万一三哥真要顺水推舟呢?”

    彭春薨了,公府那边的小舅子们立不起来,谁晓得三阿哥会不会借题发挥,给自己换个岳家。

    到时候董鄂家出了一个皇家出妻,难道妻子名声就好了?

    外头可不管这个房头还是那个房头,就是正白旗的董鄂家都常常会被人将跟正红旗的混为一谈。

    自从三十七年,妻子指给自己,外头不知内情的就有人提过什么董鄂家出美女,才会上一代出了一个皇后、两个皇妃,小一辈又出两个皇子福晋,云云。

    九阿哥看着十阿哥跟十三阿哥,道:“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十阿哥见他顾忌的是这个,脸色才好些,道:“九哥心里有数就好,要是只想着‘哥哥嫂子恭敬着’,那八贝子府那边就是前车之鉴。”

    十三阿哥在旁也跟着点头。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是规矩不假,那大家也要守着这个规矩。

    乱了规矩的时候,就不要再拿规矩说事儿。

    这会儿功夫,二所跟三所也得了禀告,晓得这边有事儿。

    十四阿哥跟七福晋过来了。

    七阿哥不在,七福晋得了消息,就带了嬷嬷过来了。

    叔嫂赶到一块,就一起过来。

    七福晋晓得九阿哥在前头,就直接往正房去了。

    十四阿哥则被太监引到前屋。

    眼见着哥哥们坐着说话,十四阿哥进来就嚷嚷道:“好好的,三嫂来这边砸门做什么?嗔着咱们没带她玩?”

    九阿哥想了想,道:“八成是吧,这两天也没有旁的事儿……”

    十四阿哥坐下撇撇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计较这个,真没意思!”

    九阿哥道:“谁知道了,女人么都小心眼,就爱计较这鸡毛蒜皮的。”

    十四阿哥听了,不由直乐,看着九阿哥,道:“行,九哥,您这是什么都敢说啊,回头您在九嫂跟前也说一遍这个话……”

    九阿哥轻咳了一声,道:“你九嫂不是寻常女子,惯常挂在嘴上的是‘除生死无大事’,比我这个男人还心宽呢。”

    除生死无大事……

    三个皇子阿哥,都在寻思这句话。

    居然很有道理的样子。

    涉及生死,怎么折腾都是应该的,再不折腾就没法子折腾了。

    不涉及生死的话,就看在意不在意了,不在意就是个屁,随风散了。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心里安定许多。

    九哥的退让不是软弱,只是不在意罢了。

    十三阿哥则是觉得对女子来说,多读书或许比多陪嫁嫁妆更重要。

    就像九嫂跟五嫂,两人刚进来的时候,境遇不同,可是都从容不迫,现下日子过的也不差。

    对比之下,三福晋跟八福晋,则一直有为人诟病之处。

    十四阿哥则是带了遗憾道:“九嫂怎么就没有妹妹呢?”

    他自己就不是有耐心的,真要娶个斤斤计较的妻子,估摸一天吵三回……

    *

    正房里,舒舒给七福晋倒了一杯菊花茶。

    “好好的,她怎么又闹起来?”七福晋带了好奇道。

    舒舒摇头道:“不晓得,过来就问九爷为什么招惹三爷,又说我不敬着她,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倒打一耙!”

    七福晋想了想,道:“内务府那边热闹呢,乌雅家、卫家、章家都被拖下水了,许是三贝勒后悔抢老九的总管了,才回去絮叨,她又不是个胆大的,晓得丈夫一下子得罪这些人,估摸怂了……”

    舒舒道:“随她怎么想吧,我以后还是做小妯里好了,她还能客气些。”

    对于三福晋这“窝里横”的毛病,她也是烦了。

    还是内外有别的好。

    这会儿功夫,十福晋也到了,头发还湿哒哒的。

    之前的时候,她正在沐浴,才十阿哥一个人过来。

    “是晓得咱们没带她玩?可是也玩不到一块堆去啊……”

    十福晋进来就道。

    她倒是跟十四阿哥想到一块去了。

    七福晋脑子活络,听了这话,立时有了猜测,道:“早上三贝勒打量我来着,不会是嗔着三嫂没露面吧……”

第九百九十七章 将过转到儿子身上吧(第二更求月票)

    具体是什么原因使得三福晋发疯,舒舒没兴趣打探。

    她又不是圣人,普度众生,只要记仇就好了。

    往后不搭理,将姿态摆出来。

    小心眼才让人小心,真要大度了,就被人欺之以方。

    这样也好,总不能他们夫妻俩八面玲珑的,拢着一堆人,那样到了后头不结党也像结党了。

    舒舒就带了冷澹道:“随她去,这回没有防备,让她闯进来了,回头吩咐门房,别想有第二回……”

    阿哥所就挨着畅春园跟北花园,这么大的动静哪里能瞒住人呢?

    宁寿宫这里还好,下头人乖觉,没有人敢去太后跟前嚼舌。

    清溪书屋这里,却是随后就得了消息。

    康熙听了,立时不痛快。

    这个三福晋,没有个嫂子的样子。

    老三晓得将人拉回去,这个不错,可前头没约束好人的也是他。

    十阿哥说的“小阿哥”的话,是在北五所大门外,自然有不少人听到了。

    康熙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对旁人来说,皇子们有区分,“子以母贵”。

    康熙也晓得这个道理,可是到底是亲阿玛,也有怜弱之心。

    尤其是现在年岁大了,对于未成丁的小皇子们更加心软。

    他蹙眉,不由沉思,是不是对头一波皇子优容的过了。

    真要是这几个,仗着年长就欺负后头的弟弟,他这个汗阿玛也不能容。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还好,眼见着成丁的,也是能立起来的性子,后头的几个呢?

    十五阿哥这里有太子妃照拂,十六阿哥这里德妃也转圜了态度,王贵人也在身边。

    十七阿哥这里……

    宜妃已经有了更年幼的十八阿哥,翊坤宫有四个皇子阿哥了。

    康熙沉吟着,就算宜妃心正,不会区别对待十七阿哥与十八阿哥,可是下头的宫人跟太监呢?

    要不要将十七阿哥挪出去,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次日中午,三阿哥拿着慎刑司议罪折子,过来请见。

    康熙想起昨晚的事,就训斥道:“你福晋昨晚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去无礼叩门?”

    三阿哥满脸羞愧,立时跪了,道:“是儿子不对,见她只顾着裁新衣,什么心都不操,就呲哒她几句,她就过去寻九福晋絮叨了……”

    康熙冷笑道:“那是上门絮叨?不是上门问罪么?!朕怎么不知道九阿哥怎么就得罪了你们?就算他有不对,还有朕在上面,轮得着你们管教?”

    三阿哥红着脸道:“都是儿子不会说话,嫌儿子福晋整日里在家猫着,不如九福晋有嫂子样儿,友爱小叔、小姑,待妯里也如沐春风……”

    康熙听了,更加不痛快,道:“你又没说错,她怎么就听不得了?她自己当不好嫂子,还不让旁人当好嫂子,这是什么道理?”

    三阿哥越描越黑,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康熙说到这里,看着眼手中的折子,道:“就按议定的处置,加上一条,追缴卫家、马家贪墨银两,涉事人员若是职官,罢黜;若是闲赋,则记过不许补缺!”

    三阿哥惊讶,没想到会给卫家、马家这样重的惩处。

    如此一来,外头说起来,怕是不单单要念叨富察家,还要念叨卫家跟马家了。

    可是当初乌雅家也是大头啊,章家那边份额也不小……

    三阿哥就道:“汗阿玛,这……乌雅家跟章家……”

    康熙寒着脸,道:“他们贪墨,可依旧是对皇家有敬畏之心;卫家与马家,却是冥顽不灵!”

    一个居然异想天开,想要挟制皇子阿哥补亏空;另有一家只想着占荣妃母子的便宜,压根没有真心为三阿哥想过,否则怎么会这个时候给三阿哥拖后腿?

    康熙优容这些戚属人家,除了因嫔妃产育有功,更主要是抬举起来,让儿子们脸面好看些。

    他们是依附于皇子存在,而不是皇子要依附于他们,尊卑主次需分明。

    三阿哥看着康熙神情,也不敢再啰嗦,老实道:“儿子遵命……”

    等到他从清溪书屋出来,就看到九阿哥跟十阿哥站在值房门口。

    三阿哥神色讪讪,上前对九阿哥道:“老九,昨儿实对不住,我让你三嫂今日上门道歉了……”

    九阿哥抱臂,轻哼道:“不稀罕!这道歉弟弟不接受,省得有人不长记性,下回心里不痛快了,又往我们头上闹去!”

    早上的时候,三福晋是打发人过来了,想要看看舒舒什么时候方便,再亲自过来道歉。

    舒舒连人也没见,直接打发了。

    不需要道歉,因为不原谅。

    就这样,以后不往来就好了。

    三阿哥听了,不由着急,忙道:“不至于,不至于,哪里就到这个地步呢?”

    九阿哥见他急的冒汗,也晓得他在意的是什么,没有辖制他的意思,道:“小汤山的银子都回笼的差不多了,我吩咐高衍中核算您那一份,不会亏了您的……”

    三阿哥见他揭开此事,叹气道:“是哥哥没有教好福晋……”

    九阿哥也不想说教什么。

    治家不严,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三阿哥要是再不想法子解决,也会像八阿哥一样被皇父厌弃。

    九阿哥望向了清溪书屋的方向。

    汗阿玛爱名,任何伤及皇家体面的事儿都不要做。

    他真心觉得自己长大了,看着比老三都长远了!

    这见识也不单单按照年龄算,眼界也很重要。

    眼见着九阿哥不答话,三阿哥也不敢太絮叨,怕再惹了他,那分红上就要往回找补。

    毕竟那本金,只是“借银”,也没有任何关于利润分配的协议。

    书面上没有,口头上也没有。

    想到这个,三阿哥有些不放心了。

    要是九阿哥给旁人的多,给自己的少呢?

    那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在御前提及此事,让汗阿玛晓得自己被弟弟们轻慢排挤?

    三阿哥眼神闪烁,自己是盼着九阿哥一视同仁?还是盼着真分了三六九等?

    相对于看不着的好处,自然是看得见的银子更重要。

    这样想着,三阿哥看着九阿哥就带了真挚,道:“不管你嫂子如何,三哥待你的心却是一样的,你要因为她的过错,就疏远了咱们兄弟的情分,那哥哥可要哭了!”

    九阿哥听了这话,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不过这里是清溪书屋前候见的值房,门口侍卫、太监都在,值房里还有当差的南书房行走跟笔帖式。

    九阿哥就挑眉道:“那我跟三哥学,也跟三哥待我似的,我也这样待三哥?”

    三阿哥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了。

    不会是老九盯上礼部的差事了吧?

    他没了内务府的差事,也不能老闲着。

    礼部没银子,可是礼部能求名。

    如今皇父推崇汉学,这笼络读书人也有说不出的好处。

    三阿哥想到这里,望向九阿哥跟十阿哥,生出不好的预感,道:“你们现下过来是?”

    九阿哥从袖子里摸出了折子,道:“当然是上请罪折子啊!汗阿玛每日为国事操劳,哥哥们也都各有负重,我们俩也不好躲清闲……”

    三阿哥关心则乱,不免着急,就想要追问。

    就在这时,梁九功到了,对九阿哥跟十阿哥道:“九爷,十爷,皇上传呢。”

    九阿哥跟十阿哥应了一声,跟着梁九功去了。

    剩下三阿哥抓心挠肺的,都不想回内务府了。

    跟六部相比,内务府衙门算什么?

    听着就不体面!

    可是他看着手中批下来的折子,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带了烦躁,离了畅春园。

    *

    清溪书屋里,康熙拿着手中的请罪折子,看着九阿哥跟十阿哥。

    十阿哥低眉顺眼的,仿佛之前犯驴的不是他一样。

    九阿哥这里,倒是难得,竟然没有告状。

    九阿哥见康熙看自己,小声道:“汗阿玛,十阿哥先头确实不对,可事出有因,换了是儿子,不晓得究竟也要跟着急眼了,这归根结底还是被儿子连累的缘故,能不能将这个‘过’转到儿子身上呢?”

    关于此事,他这些日子心里琢磨了好几回,虽觉得希望不大,可还是想要争取一下,万一呢?

    十阿哥在旁,脸色裂开,转过头道:“九哥,这是弟弟应得的惩戒,哪有转不转的道理?”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道:“我觉得这惩戒到我身上,你更能长记性。”

    十阿哥:“……”

    他当时三分怒、七分演,主要是给九哥做个找补,只是估算错了皇父对他的忌惮。

    关于那个记过,他才不信是简亲王议的。

    那这‘过’是哪里来的,就不用猜了。

    他心静如水。

    如此在小事上发作也好,他也能长个记性。

    否则真要在大事上发作了,他也没有个转圜的余地。

    没想到事情都过去了,已经翻篇的事情,九哥今天还提起来。

    康熙看着九阿哥,却是没有恼。

    九阿哥这一点儿是没得挑,平日里在自己跟哥哥们面前耍混,可是在弟弟们面前还是很有当哥哥的样子。

    只是,这不是能转的事。

    他就冷了脸,道:“尽说混账话,要都是如此,那律法成什么了?你要是真为十阿哥好,就该好好劝戒他行事恭谨,而不是一味纵容……”

第九百九十八章 重用(第三更求月票)

    九阿哥没有再歪缠,本就是试试,能行就行,不行也让十阿哥长个记性。眧

    康熙将两个请罪折子撂下,看着两人,道:“休整半天,明天开始好好当差……”

    说到这里,他望向九阿哥,带了嫌弃,道:“不许再坐车,哪里就那么娇气了?”

    想着昨天从百望山回来时候,十阿哥、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都骑马,只有九阿哥“呲溜”一下就钻进他福晋的马车,连拦都来不及。

    成什么样子。

    再这样下去,康熙觉得自己就要琢磨给九阿哥提溜回上书房,跟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一起重学一遍骑射。

    九阿哥笑道:“那儿子明天早点过去,省得日头晒……”

    康熙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旁的。眧

    也不是非要九阿哥顶着日头曝晒去,那样的话,回头中暑,又要找借口请假了。

    “行了,跪安吧……”

    康熙撂下折子道。

    内务府那边,不宜大刀阔斧的整改,不过也不会容着他们继续如此。

    少不得还要寻个妥当人过去,专门负责御史衙门跟慎刑司那一摊。

    只是一时没有合适人选,还要再看。

    兄弟俩应着,退了出来。眧

    就在清溪书屋门口,就见一个侍卫带了齐锡过来。

    “岳父……”

    九阿哥忙上前两步,道:“您怎么来了?这是汗阿玛传召?”

    齐锡先躬身道:“九爷,十爷……”

    而后,他才回九阿哥的话,道:“确是皇上传召……”

    九阿哥还想要追问,梁九功已经出来叫人了。

    九阿哥等了半刻钟,也不见人出来,才跟十阿哥出了小东门。眧

    他想了想,对十阿哥道:“汗阿玛好像看上黑山了,可是黑山已经开户,不是户下人了,还用跟岳父打招呼么?”

    十阿哥摇头道:“或许还有其他的事儿,要是用黑山的话,如今人在九哥这里当差,汗阿玛应该会直接跟九哥提。”

    九阿哥眉头微蹙,道:“我晓得黑山做个侍卫可惜了,可是他年岁在这里,都要奔五十的人了,难道还要安排到御前做乾清宫侍卫?”

    对年轻人来说,那许是荣耀;可是年岁大了,这守门站岗的也辛苦。

    十阿哥不由失笑,道:“九哥您想多了,汗阿玛就算瞧着黑山侍卫好,也不会想着调到身边做御前侍卫的……”

    御前佩刀侍卫,非心腹不能为。

    黑山再勇武,可是这履历太过复杂,正蓝旗叛军后裔,发给正红旗董鄂家为奴半辈子。眧

    非上三旗出身,御前侍卫别想了。

    九阿哥道:“不是为黑山的事的话,那是为了什么?”

    他有些猜不到。

    十阿哥一时也想不到缘故。

    *

    清溪书屋。

    齐锡进来请了安,康熙就赐了坐。眧

    齐锡挨着凳子坐了一半,面上带了忐忑。

    是跟旗务相关?

    副都统法喀调到镶红旗任满洲副都统了,正红旗满洲副都统出缺。

    可这副都统人选之事,不是圣心独断之事么?

    早先都统、副都统人选是本旗,后来改成左右翼,现在左右翼也不分了。

    都统、副都统,不再是本旗缺,不再分旗籍。

    董鄂家下一代想要再为都统、副都统,还有希望;想要为正红旗的都统、副都统怕是难了。眧

    人人都看出皇上是在插手旗务,削弱下五旗旗主的旗权,不过也没人呛声。

    皇上已经成为真正的八旗共主。

    或许是私事,九阿哥又闯祸了?

    见齐锡如此,康熙不由失笑,道:“爱卿不必紧张,朕传你过来,是想要问问你中梢弓之事。”

    中梢弓……

    这个名字有些模糊了,齐锡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带了不好意思,道:“这是九福晋幼年起了名字,都过去十几年,奴才都有些想不起了。”

    康熙板着脸道:“你怎么这样糊涂,既是改良了弓箭,怎么不想着报到兵部?”眧

    齐锡忙站了起来,带了几分小心道:“皇上,那是童弓,就跟小孩玩具似的,就是听九福晋童言稚语,这里不对,那里挑剔,奴才胡乱修改的,后来虽放大了,做成了五力弓,可也比不得清弓的力道!”

    这自古以来改良兵器,只有以强代弱的,哪有以弱代强的道理?

    康熙脸上带了黯然,道:“八旗荒废太久了,已经跟入关前的八旗不同,之前八旗军中通行的八力弓,只有弓手才能射出,其他人都是七力以下的弓……”

    弓力跟旗丁力气有关系,现在力气不足,操弓艰难的大有人在,甚至不少旗丁荒废了骑射。

    八旗百姓人家送子比丁披甲,更多的是为了钱粮。

    “总不能任由他们荒废下去……”

    说到这里,康熙已经带了惆怅:“既是清弓入门难,那就换改良弓,不能任由他们武力松弛下去。”眧

    齐锡听着,神色不变,心里却觉得怪怪的。

    这样就算操练上,战力也无法跟过去相比,怎么觉得就是自欺欺人面上光?

    想要八旗恢复战力,不是当推广比清弓更好的武器,如火枪什么的?

    可是他面上却是带了羞愧,道:“奴才确实糊涂,竟想不到这个。”

    康熙沉吟,道:“你既知错,此事就交给你处理,配合兵部制作新弓,在正红旗新丁中推广新弓。”

    齐锡恭敬应了。

    康熙想到黑山,又道:“既是善射老卒,做个府邸侍卫可惜了,赏四品顶戴,随旗行走,推广新弓……”眧

    黑山现在是二等王公侍卫,从四品。

    这是升了一格。

    齐锡听了,没有立时应了,而是道:“皇上,那九皇子府的侍卫……”

    剩下的好像都是年轻的,没有一个老成的。

    年轻侍卫跟着当差没问题,可是也让人不放心。

    康熙想了想,道:“朕会再择合适人选过去。”

    齐锡这才应了,领旨退了下去。眧

    康熙不由失笑,还真是好岳父,生怕九阿哥吃了亏。

    自己用了九阿哥一个人,就提醒自己给九阿哥补一个。

    还真是疼爱女儿。

    他想起昨日宜妃的话,恪靖公主那边也不能再拖了,下午没事,就传召公主陛见好了。

    若是额驸真轻慢公主,那他的汗王帽子自己可以赏他,也可以摘下来。

    康熙也是男人,大概能猜到额驸的想法。

    喀尔喀三部虽上表内附,可跟漠南蒙古不同,保留了汗王称号,朝廷也没有派流官过去。眧

    土谢图部前些年趁着扎萨克图部内乱,强占了扎萨克图汗的领地,后来知晓扎萨克图汗备战想要攻打土谢图,就先下手为强,突袭了跟噶尔丹勾结的扎萨克图汗,还杀死了噶尔丹的使臣团,这才是噶尔丹征讨喀尔喀,发动“复仇之战”的原由。

    喀尔喀三部南下避难,彻底内附。

    等到灭了准噶尔,喀尔喀三部收复失地,依旧是土谢图部地盘最大,领民最多。

    土谢图汗,是喀尔喀的无冕之王。

    额驸继承了汗王,年岁又轻,谁晓得以后跟朝廷关系会如何。

    康熙不得不重新思考,怎么对待换了汗王的土谢图部。

    这会儿功夫,也到了用膳的时候,园膳房的人过来侍膳。眧

    等到御膳摆上来,康熙看了眼桌子上的例菜,就不怎么想动筷子了。

    他看了一遍,指了一道百合咸肉粥,吩咐梁九功道:“赏宜妃……”

    又指了另一道蒜苗炒豆腐脑,道:“赏惠妃……”

    梁九功应着,没有立时就走,康熙果然又指了另一道四喜烧麦,道:“赏和嫔……”

    梁九功带了小太监,提了食盒赏菜去了。

    康熙简单吃了几口,就想到了宜妃。

    十七阿哥已经四岁了,宜妃视若亲生,照看了三年。眧

    他有些不忍心这母子分离。

    可是十七阿哥与十八阿哥年岁太近了,只差两岁,这看顾起来也费心力。

    康熙想起太后的话,淑惠太妃想要抚养格格。

    十七阿哥已经四岁了,被宜妃教养的乖巧懂事,只要熬过种痘,就算立下。

    那样的话,再过一年半,十七阿哥就能挪阿哥所,入上书房了。

    康熙想起昨日出行的欢快,决定等到十七阿哥种了痘再说此事……

    *眧

    北五所,正房。

    舒舒跟九阿哥一左一右,陪坐在齐锡左右。

    原来齐锡从御前退下来,从小东门出来时,何玉柱就在小东门外候着了。

    虽说皇子府跟都统府距离不远,可是因为之前舒舒坐月子,父女俩也说起来,得有小三月没见了。

    见了宝贝姑娘,齐锡不由皱眉道:“太瘦了,这怎么行,阿玛叫人去口外订了十头牛,往后一个月送进京一头……”

    舒舒听了,不由心动,道:“阿玛,别一个月一头了,直接叫人都送来好了,直接养在庄子里,那边的事情多,人手不足,多几头牛拉犁正好。”

    齐锡听了,带了不赞成,道:“那是给你吃的,养在庄子里太扎眼了。”眧

    舒舒道:“女儿这半年吃了好几百斤的牛肉,暂时不想吃了,不爱嚼了,嫌磨牙,现在爱吃羊肉跟猪肉……”

    齐锡自是无二话,道:“好,好,不爱吃就先别吃了,回头叫人一起送进京,那阿玛下回给你订羊,要半年的羔羊,至于庄子,你要是缺人手的话,从家里再选几房人过去……”

第九百九十九章 顶个儿(谢盟主“狂暴胖胖猪99”加更)

    “不用人口,其他庄子上还有,就是没有往这边调……”瞭

    舒舒说着,顿了顿,道:“要是有好用的牛倌,到时候可以签个长契,省得这边人照顾不好,再糟蹋了。”

    只要牛就好了,回头“发现”牛痘也顺理成章。

    齐锡眼见姑娘真是对耕牛有兴趣道:“这回的未必当用,这养牛啊,使唤的牛跟直接吃的还不一样,使唤的那种要打鼻环,没事儿,阿玛有个老朋友是口外牧场的,回头阿玛让他帮着寻摸小牛回来……”

    舒舒想到了幼弟,道:“小七什么时候种痘?”

    齐锡道:“再大些,四岁吧。”

    自从“种痘”推广开来,这“种痘”就成了分界线。

    种痘之前的孩子,鲜少出门,身边的人也简单。瞭

    赶上京城有痘疫的时候,也要送到城外庄子“避痘”。

    只有等到种痘之后,才不用那么避讳。

    可是现在流行的“水苗法”也好,“旱苗法”也好,用的都是人痘伽,都有危险性,有将近半成的致死率。

    如此一来,虽说痘医说适合的时间是两到四岁,可当父母的都提心吊胆的,多是拖到最后才种痘。

    这已经是比不种痘强太多了。

    不种痘的话,只要天花起了,传染上致死就是两到四成,儿童夭折的比例更高。

    舒舒听了,觉得时间有些紧迫。瞭

    因为现在说的都是虚岁,小七现下就两岁了,最迟在后年就要种痘。

    齐锡见状,以为他担心三个孩子,道:“不用担心,阿玛会留意,到时候会找‘熟苗’来给丰生他们种痘……”

    “熟苗”,就是传了七次以上的痘伽,毒性微弱,种痘的时候更稳妥些。

    不过因为这个难找,价格也比较昂贵。

    舒舒点点头,没有说旁的。

    九阿哥在旁听着,心里也不安了。

    不到半成听着不多,可是对摊上的人来说,就是十成了。瞭

    齐锡还要去兵部,吃了午饭就离开了。

    在吃午饭之前,他就探望了伯夫人,也去看了三个外孙、外孙女。

    看到丰生跟阿克丹的时候还好,齐锡脸上带了笑;等到看到尼固珠的时候,他神色就有些复杂,在摇车前站了好一会儿。

    这外孙女金贵是金贵,可是这样的长相,又是这样的体格子。

    这是让额涅遭罪的孩子……

    等到齐锡走了,九阿哥想起这个,就有些代闺女委屈,就问舒舒道:“岳父不是‘重女轻男’么?原以为他老人家会最喜欢尼固珠,结果抱了丰生,也摸了阿克丹,都没抱尼固珠……”

    难道是爱屋及乌的相反?瞭

    九阿哥心里颇为古怪。

    自己被岳父厌恶了?

    这个感觉可不好受。

    舒舒叹气道:“应该是看尼固珠太胖乎了,觉得让我遭罪了,没事儿,等到我胖回来,阿玛也会想开了。”

    九阿哥没想到是因这个缘故,想想这还真符合自己岳父一向的做派。

    爱屋及乌,也是屋在前头。

    他感叹道:“这样说来,还真是阿克丹最贴心了,没让你遭罪,只是养女儿真不容易,我会跟岳父好好学,往后也做个好阿玛。”瞭

    舒舒心里有些酸酸的,嫁入皇室,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远嫁了。

    要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出嫁的姑奶奶回家小住是寻常事,守寡的姑奶奶拖儿带女直接回来依附父母生活的也大有人在。

    谁叫满洲姑奶奶金贵呢。

    她看了九阿哥一眼,一瞬间竟然有些微妙的念头。

    九阿哥察觉到不对,看着她道:“怎么了?不信爷的话?”

    舒舒摇摇头道:“没有,就是想着黑叔那边,这也算是升了,咱们送些什么做贺礼。”

    九阿哥道:“直接包两封银子吧,这个最实用,他不是还要给闺女攒嫁妆……”瞭

    舒舒点点头,道:“也行,再加两匹宁绸料子,外头的人势利眼的多,先敬罗衫后敬人,出去当差还是体面些。”

    九阿哥道:“春林也不错,可是太年轻了,资历也浅,不好直接升二等,再熬两年吧……”

    舒舒没有异议。

    他们皇子府的侍卫,二等侍卫是最高的,确实不宜都添满了,那样的话就成一潭死水。

    二等的混日子,下头的三等的升无可升,也失了积极性。

    还是有个升的余地,大家当差更勤勉谨慎些。

    春困秋乏夏打盹。瞭

    尤其是昨晚夫妻俩歇的还晚,闲话了几句,两人就都躺下,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

    同九阿哥夫妇的惬意相比,三福晋就闹心扒拉了。

    三阿哥担心她不知轻重,说了十五万两银子之事,三福晋差点没昏过去。

    要知道皇子分家银子总共才二十三万两!

    十五万两,已经将近六成!

    就算晓得九阿哥在小汤山囤地之事上日进斗金,可是没有白纸黑字,也没有人证物证,这个利润分配还真是随九阿哥心思。

    这钱生钱,到底能生多少啊?瞭

    那可都是她儿子的。

    往后皇孙分家,就不是内务府掏腰包了,要各府自己分。

    除了银钱之外,三福晋想到十阿哥的反应,也有些后怕了。

    舒舒的人缘可比她好的多,这件事本又是她理亏,到时候大家跟待八福晋似的待自己,那她日子可就要难过。

    因此她很是听三阿哥的吩咐,早早就打发人过去北五所,按照规矩行事,想要跟舒舒约个时辰,过去道歉。

    结果那边压根不搭理,见也没见她打发过去的嬷嬷。

    这是真恼了。瞭

    三福晋怕九阿哥借题发挥,真的减少他们的红利银子,那样的话三阿哥要埋怨死她了。

    她实没法子,就想着跟四福晋求援。

    四福晋性子敦厚,待下头的小妯娌们也亲近,大家也敬着她。

    有四福晋出面调停的话,舒舒应该会给些面子吧?

    这回三福晋长了记性,没有直接登门,而是打发嬷嬷过去南三所。

    四福晋身子沉了,早睡早起,上午要小憩,就请三福晋下午过去。

    三福晋百爪挠心地等到未正,才叫了马车,前往南三所。瞭

    两地距离二里半,她又是习惯穿花盆底的,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北三所这里,四福晋已经掐着点儿等着。

    听到前头的消息,她就到院子里迎候。

    这边距离北六所远,消息也迟缓。

    这中间还隔着畅春园,不好叫人瞎走动打探,否则就有不敬之嫌。

    四福晋还不知三福晋的“功绩”,直接请到正房奉茶。

    眼见着三福晋蔫耷耷的,眼圈青黑,四福晋心里纳罕,道:“三嫂这是择席?”瞭

    要不然的话,挪到园子这边住,早晚凉爽,没有京城的暑热,本该睡得更好。

    三福晋苦笑道:“我闯祸了……”

    她也没有替三阿哥遮掩,直接从昨晚的那匹杭纱说起,到后来自己头脑发昏叩门,到今天上午的难熬。

    四福晋听着抿了嘴,既厌恶三阿哥的刻薄暴躁,也不喜三福晋的无能迁怒。

    她神色淡下来,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三嫂您是怎么想的?这样无礼叩门跟打脸似的,还不许人恼么?”

    三福晋皱眉道:“事出有因,我们爷是嫌我没照顾小叔子、小姑子,没有像七福晋那样预备吃食,也没有像舒舒那样会照顾人,可是我什么都不晓得,压根就没有人告诉我老九夫妇要带着九格格他们出游……”

    四福晋看着她道:“三嫂今日过来,就是说这些么?”瞭

    三福晋拧着帕子,道:“我们三爷,我倒不怕了,晓得他要脸,要是再欺负我,我也不打算忍了;可皇上在畅春园,怕是会因此事不待见我……”

    四福晋垂下眼,道:“这个时候了,三嫂还只想着自己,难道九弟妹还不兴恼么?这个时候非要凑上前去,除了火上浇油,也没有其他作用,九弟妹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性子,也不会为了三嫂您受待见不受待见的,就自己将委屈咽了……”

    三福晋嘴唇动了动,道:“我心里当她是妹妹,才火气更大些……”

    四福晋道:“出嫁从夫,往后三嫂您还是将九弟妹当小妯娌吧,彼此客客气气的……”

    满洲有呼嫂为姐的习惯,也是异姓骨肉相亲的意思。

    可是这一条不适用于皇家。

    皇家妯娌,夫荣妻贵,妯娌的身份按照丈夫封爵不同也不同。瞭

    这尊卑就有逆转的时候。

    这妯娌之间,并不单单以长幼来论,所以彼此就多了几分客气。

    就比如十福晋,丈夫序齿靠后,可是也没有哪个嫂子到她面前指手画脚。

    三福晋脸色涨红,好半响才道:“我这跟老八福晋不一样罢?不用一棒子敲死吧?”

    见她这样,不反思自己的过错,还是胡乱攀扯旁人,四福晋没耐心了,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而后端茶,道:“实在对不住,我现在身体不方便,想要歪一歪,您也不是外人,就不跟您客气了……”

    三福晋带了惊讶地看着四福晋,实没有想到素来好脾气的四福晋会撵人。

    她站起身来,带了委屈道:“至于如此么?晓得你们关系好,可咱们挨着住着好几年,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妯娌,这情分就不顶个儿……”瞭

    *

    谢谢盟主大大。

    下一更4月7日中午12点左右,欢迎来起点APP阅读。

第一千章 阿哥的体面(第一更求月票)

    四福晋抬起头,看着三福晋道:“九弟妹是规矩差了,还是不讲人情?”唢

    三福晋:“……”

    人人都夸的,哪里规矩就差了呢?

    人情更不用说,上头两重婆婆哄得欢欢喜喜,中间跟妯娌姊妹似的,下头待小叔子、小姑子也周全,圆滑世故。

    这衬着自己成了不规矩,不讲人情的?

    三福晋带了幽怨道:“我要是日子能跟她似的顺当,也能八面玲珑,处处周全,都是家里好好教导出来的,也不是那四六不懂的……”

    四福晋看着三福晋道:“北六所六个院子,您当时有邪火怎么不去叩七弟妹、十弟妹的门,怎么不去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门前闹腾?”

    三福晋咬着嘴唇,道:“七阿哥阴沉沉的,看着就是爱记仇的;老十跟其他阿哥不一样,舒舒那里,妹妹也好,妯娌也好,真是当自己人待的,她平日里顶我,也顶得我心肝肺难受,可孬一阵、好一阵的,过去不就过去了。”唢

    四福晋无语,看着三福晋道:“可见您心里规矩、人情都是晓得的,不过是寻思舒舒性子宽和不记仇,可是她也是娇养大的,口角两句不计较,可这样打脸的事情再不计较,那不是就被人欺负到家了?”

    三福晋好一会儿道:“那……我们爷让我道歉,她却连我的嬷嬷都不见,我该怎么办呢?”

    四福晋也不是爱多话的人,今天已经说了不少。

    况且一个嫂子,一个弟妹,她说什么也不合适,就闭口不言。

    三福晋觉得没意思,起身就往外走。

    四福晋起身,送到院子门口。

    三福晋望向南二所,八贝子夫妇所在。唢

    她晓得八阿哥夫妇住二所的缘故,之前四阿哥夫妇没打算过来的,所以八阿哥夫妇才会先占了二所。

    可是不知道的人眼中,这一条又成了八福晋骄纵跋扈的证据。

    这名声坏了,就是如此,处处让人挑剔。

    八福晋的名声是怎么坏的?

    除了有自己的错处,还有就是被舒舒这个妯娌给比的。

    三福晋直到回了北头所,越发想明白这个道理。

    那就是方人的不单单是九阿哥,还有舒舒。唢

    谁要是招惹她,指定不落好。

    谁要是跟她好,反倒能得好处……

    *

    跟三福晋一样烦躁不安的,还有三阿哥。

    他被堵到内务府了。

    富察家这样错处都露在外头,定罪籍没,也在众人意料之中。

    令内务府上下震荡的,是对马家跟卫家的处置。唢

    追缴银两不说,在御膳房当过差的职官,全都罢黜了。

    要知晓两家亲族大部分子弟都在御膳房当过差!

    如此一来,不能说全军覆没,也就剩几个旁支庶出的小鬼儿了。

    大家对这位三爷,还真是高看了好几眼。

    同样是不待见外家,九阿哥那里就是卡着不给补缺罢了。

    也不是说都不给补,卡得是没有本事借着皇子外家身份多占多拿的那些人;真是凭本事资历熬上去的,人家也没有非要扒拉下来。

    到了三阿哥这里,则是直接切了。唢

    阖家的前程尽没。

    在职的罢黜,不在职的记过免补缺。

    卫家还罢,急死了也只有去刑部衙门堵八阿哥的,不敢来闹三阿哥。

    马家族人这里,却是齐聚内务府。

    “三爷,不教而诛谓之虐,家里有什么错处,您说在前头,谁还能不改?”

    说话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爷子,也是荣妃的亲叔叔,马氏一族现下辈分最高的人。

    三阿哥的亲舅舅也在其中,却没有说话。唢

    抬旗的消息已经确定,正在核算人口。

    还是从旧例,只抬荣妃父母这一房。

    她的兄弟往后都要去上三旗了,内务府的差事本就要交出去。

    影响最大的,就是荣妃的叔伯堂兄弟家。

    老爷子古稀之年,老泪纵横,道:“家里熬了几辈子,才有了今日成色,这一下子就要跌到泥里……”

    三阿哥已经明白过来,这是汗阿玛给自己长脸了。

    自己挂内务府总管,马家的人没给自己抬轿子,汗阿玛恼了。唢

    他看着那老爷子,道:“熬了几辈子?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马家的风光,不是从我额娘入宫开始的么?”

    荣妃为头一个嫔御,且生了第一个皇子,家族就跟着借了光,进了御膳房。

    那老爷子卡脖子,好一会儿,道:“我们也是孝敬了娘娘的,这么些年,一年没落下……”

    三阿哥想到富察家的账册,一年贪墨二、三十万两子,孝敬到毓庆宫的不足三万两。

    他看着老爷子道:“哦?那意思是大头孝敬了我额娘,那是几成啊,六成?还是七成?”

    老爷子憋着脸色发青,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个没有办法扯谎,这银两少说不了。唢

    他们想少说,可是裕丰楼的账册却是白纸黑字写着的。

    三阿哥冷哼道:“借着我额娘的体面,鸡犬升天,捞了这些年,还不知足,连对皇家的敬畏之心都没了,乌雅家还是御膳房的老户,早在太宗朝就在御膳房当差了,家里有两个皇子外孙,也没有像你们这样拿大,三、五天的工夫都过去了,乌雅家、章家都凑银子送上来,你们不晓得?”

    老爷子望向三阿哥的舅舅。

    三阿哥的舅舅垂下眼,没有吭声。

    虽被亲族裹挟而来,可是他不想说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罚吧,罚的越重越好。

    将马家子弟都清退出宫里,未必就是坏事。唢

    没有银子了,却是能保全性命。

    那老爷子不敢再对三阿哥叫嚣,就指了马大舅道:“你倒是做壁上观,好像算不到你们那一房似的,你们以为抬到上三旗,就不跟这些沾边了,做梦!孝敬娘娘的是不多,只有两成,可还有三成是你们那一房占了的,剩下五成,才是其他三房人分,要补银子可以,谁拿了几成补几成,娘娘那两成是公中的,你们那三成你自己补!”

    马大舅皱眉,没有应答。

    老爷子望向三阿哥,道:“三爷,我们这就砸锅卖铁凑银子去,可是大头都在他那里,您到时候要罚也别罚错了人……”

    说着,老爷子拄了拐杖,带了儿孙侄子们,从内务府出去了。

    三阿哥望向马大舅,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占了个大头。

    马大舅看到三阿哥的打量,看了一下,眼见屋子里没有旁人了,只有三阿哥的太监,才压低了音量道:“三爷,我们房头分的那三成,其中两成是代娘娘收的,每月奴才媳妇入宫请安的时候,转交娘娘……”唢

    所以这三成的缺,自己确实补不上。

    三阿哥抬起头,脸色有些冷淡:“这些年马家就没有别的收益?只靠贪墨的这份银子营生?私产呢,铺子呢?三十几年下来,除了贪的银子,其他产业增加就没借过娘娘的力?”

    马大舅看着三阿哥说不话来。

    那样家产散尽,还能剩什么?

    他也是有儿孙的人。

    三阿哥脸耷拉下来,道:“但凡舅舅少些私心,多为我考虑一二,也不会有今日境地,现在只是在御膳房当差的子弟受了牵连,小一辈没有补御膳房的都好好的,也没有记过,这还不知足?”

    马大舅身子佝偻着,一下子精神萎靡下来,应声:“是奴才错了,奴才这就回去凑银子……”唢

    马大舅也离开了。

    三阿哥坐不住了。

    马家虽是后入御膳房的,资历没有乌雅家老,可是康熙二十年前,四妃册封之前,还是压着乌雅家一头的;二十年后,额娘封妃在德妃排位后,也是跟乌雅家平分秋色。

    御膳房那边的油水,这两家占的是大头,差不多是一家四成。

    这四成里,有四成让娘娘得了,那就是御膳房总油水的一成六。

    这三十多年下来,这是多大的一笔银子?

    三阿哥站起来,恨不得立时往钟粹宫去问问,娘娘到底存了多少银子?唢

    应该不比他的开府银子少,说不得有两个那么多!

    那都是他的!

    三阿哥有些熏熏然……

    *

    刑部衙门外。

    听了卫家人的话,八阿哥不由傻眼。

    这就直接惩戒了?唢

    “同样是皇子外家,乌雅家跟章家就提也没提,只拿着马家跟咱们家说话,三贝勒这是什么意思?大义灭亲处置了马家,杀鸡骇猴挑上了卫家?”

    “是啊,怎么就顾着四贝勒跟十三阿哥的体面,不顾着八爷您的体面?”

    “除了几个这两年才补差事的小子,全都给罢黜了,还要补银子,这吃喝嚼用的都花销了,一时上哪里凑银子?”

    几个卫家长辈七嘴八舌道。

    八阿哥却听到“凑银子”三字,反应过来,蹙眉道:“这应该不是三哥的主意,应是御前请了旨了,这两日他天天往御前去……”

    卫家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被三阿哥欺负跟被皇帝不喜是两件事。唢

    真要是皇上下令处置卫家,那太糟糕了。

    八阿哥直起腰身,心中生出几分快意。

    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外人怎么看呢?

    就算卫家不是在前,确有贪墨,也是占的小头。

    那是他的外家,还不如十三阿哥的外家体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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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公叫康熙介绍:
都说给千古一帝做媳妇难,
其实,
给千古一帝当儿媳妇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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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我的冤种老公,沉浸式见证“九龙夺嫡”,绝对绝对不要被休归娘家!我的公公叫康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公公叫康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