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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传说全文阅读

作者:宁馨儿1919     落雁传说txt下载     落雁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三味青莲(下)

    修竹趁他分神之际,纵身一跃,直向那屋顶被黑煞火破开的大洞飞去,他既然知道了面前这人就是本门几百年来的大对头,一贯的面慈手狠,杀人不眨眼,这次居然一出手就灭了黑煞门上下几百口人,自己既然不得幸免,那就逃得一时算一时。出手之际,还顺手将全身最后的力量凝聚成一团黑火,向昭君扔去。他见过昭君身上的玄天玉符,又见此刻这大煞星居然会分神去管她就知道这是自己脱身的唯一机会,只要他去救人,就一定来不急追自己,凭着自己一甲子的功力,逃命还有几成把握的。

    只可惜那灰袍道士的功力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太多,根本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可以想得到的,在他出手的那一刹那,他只是轻轻抬起了手,一弹指,那朵蓝色的莲花就飞了出去,如飞逝的流星,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钻入了他的身体,痛得他惨叫一声,从半空中重重地摔了下来,而他最后发出的那朵黑煞火,在离开他之后,就径直扑向了那灰袍道士的手,在他的手心转了一圈,又化为乌有了。

    修竹只觉得万箭攒心,无数细小的火苗钻进他的血管经脉,将他的血肉一点点地燃烧炼化,而他所感到的痛楚,竟然是无穷无尽的,因为他尽管痛苦到一横心拍碎自己的天灵盖,那具残破的身体倒下后,他的魂体竟然还是被那蓝色的火焰团团包围,不停地灼烧。

    灰袍道士从袖中拿出个羊脂白玉瓶子,打开盖子冲着他一点,他便飞入了瓶中。

    灰袍道士收好瓶子,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既然说过让你求死不能,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松就玩完了呢,放心,我会带你回白云观,先把你治好在慢慢收拾你,嘿嘿,你这个妖道,在皇宫大内里进补不少,比你那些个是兄弟要强不少啊!”

    小安突然冲他跪下说道:“前辈,他是杀我父母的仇人,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手杀了他为我父母报仇!”

    “报仇?嘎,为什么?”灰袍道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人在江湖,本来就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的,他杀了你父母你要找他报仇,那你杀了他,他的家人是不是还要找你报仇啊,傻小子,他现在要面临的,比死还难,你动手杀他,反倒是帮他,明白吗?”

    小安一愣,终于点了点头,又是跪下磕头说道,“既然如此,求您收我做徒弟吧!我一定会学好法术,象师傅您一样斩杀这些卑鄙无耻的恶人的!”

    “收徒?”灰袍道士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上次想收徒弟没收成,现在居然有人送上门来了,不过你这个小狐狸可知道我是谁吗?难道不怕我把你也给收了?”

    “我相信师傅您是好人,不会拘泥于世俗观念,纵然我是妖精,但我从没有做错过事,师傅你不会收我的!”小安摇了摇头,诚挚的样子让人无法不相信他说的话。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灰袍道士闭关近百年,难得出关一次,心里既然已动了收徒之念,却被人拒绝,这次碰到了小安这样灵慧的小狐狸精,也不由得动了心思。他本是修炼数百年的地仙,早已跳出了世俗观念,也不在乎小安的出身,见他如此聪明,一拜再拜,终于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若不收你为徒反倒显得我小气了,好吧,我就收了你做徒弟,王家小丫头,你也起来吧,想不到你和我们白云观倒是有缘的很啊,这个小家伙我带走了,你呢?可有什么打算?”

    昭君看着他,突然觉得面前的人好熟悉好熟悉,似乎与他谈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在那些失去的记忆中,他一定是个关键性的人物。

    “我——我可以跟你一起离开吗?”她怯怯地问道,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的背后,有一个她非常非常思念的人。

    “不可以!”一个蓝袍道士突然冒了出来,急匆匆地对那灰袍道士说道:“师叔祖,你万万不可以带她回去,少奇他——”

    “我知道。”灰袍道士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是我新收的徒弟,叫什么名字来着——你!——”

    小安被他的目光一扫,吓了一跳,立刻恭恭敬敬地说道:“我叫安雪隐。”

    “名字不错,以后我就叫你雪隐了。”灰袍道士点点头,又转向昭君说道:“不是我不肯带你走,是你当初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前面种种,都是你命中的劫数,要靠你自己去度过,最后结果如何,都得看你自己的,不可假手于人,你明白吗?”

    昭君脑中那隐约的声音又开始出现,

    “是造福苍生还是祸国殃民,其实都在你一念之间!”

    她望着那灰袍道士,突然微微一笑,“原来,是你封闭了我的记忆。”

    灰袍道士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你早晚会恢复记忆,但你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你的路,别人无法替代也无法帮你,只有靠你自己。”他顿了顿,指指她胸前的玄天玉符,“何况我能帮的已经帮了,以后就看你自己了!”

    昭君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望向小安说道:“小安,你能找到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师傅真不容易,以后一定要好好学,再也不想要这里的事了。”

    “嫱姐姐!”小安唤了她一声,眼圈红红的,几乎落下泪来,“师傅,为什么我们不能带她一起走呢?嫱姐姐在宫里,成天都有人想害她,我若走了,她就成了孤伶伶的一个人了,那她会被人害死的!”

    “叫你走你就走吧!”那蓝袍道士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昭君,没好气地说道:“她要是有那么容易死就好了,我也不必天天在这里提心吊胆的了!”

    “少说废话吧!”灰袍道士冷哼了一声,瞥了小安一眼,道:“你若想拜我为师,就立刻跟我走,如果要跟这丫头在一起,那就留在这里,恕不奉陪了!”

    “啊!”小安顿时傻了眼,知道跟这个师傅是百年难得的机缘,可是若这样就抛下了与他同生共死过的昭君,由于心不忍,这是他父母去世后第一个让他放开心怀的人,第一个让他依恋的人,怎么能相聚如此之短,就要分离?

    “走吧小安!”昭君轻轻一笑,做了个弹琵琶的动作,“跟你师父走吧,我自己应付的了,就像你师傅说的,这是我自己的命数,我自己的路,终究你们每个人都是过客,帮不了我的!”

    “嫱姐姐!”小安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却觉得脖子上一紧,竟被那灰袍道士一把抓住衣领,就那么拎着他飞了起来,“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像个男人!”灰袍道士骂了一句,冲着昭君一挥手,便和那后来的蓝袍道士一起从屋顶上飞了出去。

    他们这一离开,昭君匆匆地跑出青竹院,才骇然发现这整个青竹院原来都被笼罩在一个淡淡的光罩之下,他们离开之后,那光罩一闪而灭,这才向外露出方才黑火焚烧后的烟雾。难怪他们在里面折腾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救火,原来这道士法术如此高强,竟设置了一个结界,让外面根本无法看见听见里面发生的事情。

    这结界一散,外面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号叫之声,无数凌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昭君趁着混乱躲到一旁,从个角落里的后门悄悄地绕过人群,回到那个被人遗忘的御膳房角落里,既然前面的路注定是她要孤独行走的,那她就要争取走的潇潇洒洒。

第二十二章 妙手兰花(上)

    “什么?三味青莲?”喜媚第一次完全收敛了那习惯性的媚态,神色郑重地问道:“你看清楚了吗?收了小安做徒弟的那个道士居然能放出三味青莲真火来?”

    昭君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得很清楚,是那个道士亲口说的。而且当时那个叫修竹的道士连他一招都接不了,听他说他一个人就灭了黑煞门,不但是厉害,而且下手又快又狠,所以我觉得小安跟着他最好,既安全又能学到本领——”

    “跟着我就差了吗?”喜媚冷笑一声,气冲冲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就知道你看不顺眼他跟着我,总是不想我们两个在一起,以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你说什么?”昭君一愣,“你们两个?我为什么要不想你们在一起?这是小安自己的选择,难道我还要去阻止他吗?”

    喜媚瞪着她,看她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气得牙痒痒的,却又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恨恨地说道:“谁知道那臭道士安得什么心,那些个道士都不是好东西,他们带走安安,还不知道要对安安怎样呢,你真的就这么放心?”

    昭君见她终于换了个话题,这才松了口气,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听她说什么以前的事情,毕竟她只是这具躯壳的临时主人,妲己以前的事情,她不想再掺合进去了,至于对那灰袍道士,虽然记不得他是谁,但是既然他是那个帮自己封印记忆的人,那他都肯放过这个千年狐妖转世了,又怎么会去为难一个连杀伤力都没有的小狐狸呢?

    “你放心吧,”她第一次轻轻地抱了抱喜媚,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看他的气度,应该是个高人,说话会算数的,不会欺负你的安安的,要是你还不放心,等你能修炼出真身来,可以自由出入了,那随时可以去找他啊,你这个千年的老妖精,难道还会怕个小道士吗?”

    喜媚冷哼了一声,说道:“人类和我们的修炼方法不一样的,虽然我们寿命长,但是他们修炼的快啊,你没见经常有几十岁的道士收服上千年的妖怪的事吗,唉,想那姜子牙也不过八十多岁,却让我们统统都栽了跟头,你说这小道士都能炼出三味青莲了,修为只怕还在那老家伙之上,唉,可惜姐姐你到现在是灵性全失,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能量,你偏偏又不让我去吸食人血,罢了,你弹琵琶吧,看能吸引多少人气就吸多少吧!”

    “今天都出了这么多事情了,还弹琵琶?”昭君长长地出了口气,懒懒地躺下,“我都快累散架了,你还是自己去外面吸取月华精髓吧!”

    “你!——”喜媚气得说不出话来,要是能打得到她,真想动手好好地揍她一顿,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简直就像吃定了她。

    昭君靠在喜媚变化出来的软榻上,舒舒服服地想睡个好觉,这一整天里,又是打架斗法,又是杀人放火的,把她实在是折腾的够呛,现在有了好的条件,好不好好睡上一觉多对不起自己啊。

    在外人看来,这里还是那个破破烂烂的柴房,可是里面实际上已经被喜媚来了个乾坤大挪移,早和外城的某个富商家里来了个对调,那家人现在还以为闹鬼,正在到处请天师做法呢。

    而真正在闹了鬼的皇宫里,现在却是一片宁静。

    太后靠在那堆满软垫的长榻上,她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从前,这么晚了还要听皇后的哭诉,虽然闭着眼睛,但那久经风雨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些许的不快。

    皇后此刻已是全然乱了方寸,但如今王公公失踪,王凤昏迷,青竹院被毁,现场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那些个宫廷侍卫把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也没查出什么来,后来太后怕惊动了皇上,只好命人偃旗息鼓,静悄悄地把青竹院收拾了,把国舅送出宫去让太医治疗,然后请了皇后来玉宁宫。

    皇后见事态发展的如此不可收拾,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何方神灵,只得把自己知道的事跟太后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泣不成声地说道:“儿臣知道错了,不该有这妒忌害人之心,如今国舅还在昏迷之中,也不知道到底是受了什么伤,母后您若是不帮儿臣,我们王家一脉只怕就要大祸临头了!母后!——”

    太后叹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疲惫地说道:“哀家那天就说过让你顺其自然的,你偏偏不听,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才想起哀家来了,皇儿那里可知道国舅出事了?”

    皇后摇了摇头,含着泪说道:“儿臣让人封住了宫门,没让消息传出去,只说是国舅生了急病送回府去修养治疗了,可是大哥这伤,听太医说是什么妖法造成的,如今药石无灵,若是再找不到办法治疗,只怕就要——”

    “妖法?”太后冷哼一声,道:“他成日里结交的那些炼丹的妖道,还不知炼得什么妖法呢,前日里那两个侍卫失踪,才刚刚压下去,这次连死带伤的好几个人,个个都出在你那里,你说说你们兄妹俩,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吗,非得搞些事情出来,凤儿受的什么伤你倒是说说。”

    皇后迟疑了一下,看看四周,太后本来就把其他的宫女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下了云青一个,似乎对她毫不避讳,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听太医说,好像是什么黑煞火气攻心,又被妖法迷惑,神智不清,现在只能吃着人参吊气,若是三日之内不能驱邪辟毒,只怕——只怕大哥就有性命之忧了!”

    “黑煞火?”太后沉思了一下,问道:“云青,你可听说过?”

    云青点了点头,说道:“是黑煞门的独门秘技,听说只要一沾人身,就会久燃不息,专烧经脉,他们这一派平日里修行些采阴补阳的法子,都不是正道,国舅平日里交好的那个修竹道人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太后生气地咳了几声,说道:“那修竹道人现在在哪里?”

第二十二章 妙手兰花(下)

    皇后支吾地说道:“青竹院里发现的一具尸体,便是个道士打扮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他也是被那黑火生生烧死的,死得惨不可言。”

    云青皱起了眉头,说道:“那修竹道人我也见过,修为不在我之下,法术也是不凡,居然会被生生烧死,皇后若是同意,可否让奴婢前去一看?”

    皇后等得就是她这句话,这后宫之中,她是最清楚云青的本事了,当年因为司马良娣被巫蛊之术害死,她伤痛之下,曾去四处寻访名师,苦修道法,在江湖上也略有名气,若不是太后救过她一次,哪里能留得住这等高手为奴为婢。

    太后也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就跟皇后去吧,一定要保护好皇后,这后宫之中,闹出这等事来,还不知多少人等着看热闹,傅昭仪冯昭仪那里,皇后可得留意些,切莫再生出别的事端。”

    皇后应了一声,行了拜别之礼,便急急带着云青回宫。

    云青到了青竹院内,看那周围的房舍宫墙,似乎被人曾用个硕大的罩子盖过一般,隐隐地有个圆形的痕迹,圈内不少地方有过黑火肆虐的痕迹,那黑煞火甚是阴毒,腐蚀性极强,莫说那些木梁木柱,就是那云石的地面,有不少地方都被烧得焦黑毁损,陷下去了一个个的小坑,屋顶上更是破了个硕大的窟窿,望上去便能看到头顶的星空。

    云青飞身上屋顶,又仔细观察了屋顶的痕迹,发现那火花都是由下而上,由内而外,根本不像皇后所说的从天而降,显然是当时在房中的人所为,而那道士打扮的尸体,居然只穿了件道袍,被烧得七零八落,更是不堪入目,她平日里也听说过国舅的断袖之癖,只是没想到会公然到这个地步。

    修竹平日里以为皇上皇后炼丹为名,常住宫中,虽然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但是云青见过他几次,都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淫邪之气,也听说过他常拿民间女子的落红甚至胎盘来炼药,采阴补阳更是他们黑煞门的招牌,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惨死在这里,果然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突然之间,她看到修竹的眉心一个淡淡的蓝色印记,心里不由一惊,低下头仔细看去,果然是一个极淡的青蓝色莲花印记。她再向周围看去,那些黑火都是从屋里发出,却似乎流向有方,都是朝着门口而去,而到了门口,却都集中消失在一个地方,如果真的是修竹炼的黑煞火,那这个能轻易掌控甚至消灭他的人是何等的厉害,就算她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也差的十万八千里远。那眉心的印记,更是只有传说中才有的白云真人三味青莲炼魂之印,现在世上的修真之人,那里有人能练到这个地步。

    皇后见她看了半响不语,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人可是修竹道长?云姑可能看出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云青想起白云真人,不由有些走神,听她这么一问,急忙答道:“回皇后,此人正是修竹道人,这火——”她想起太后的吩咐,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便依着皇后的意思说道:“修竹道人炼药失误,只怕是上干天和,所以才引来天火之劫,并非黑煞火,国舅只怕是被误伤,奴婢这就去给国舅看看,或许能解得火劫。”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勉强地挤出点笑容,说道:“那就请云姑你出宫走一趟了,这里的事情,本宫自会命人处理了。”

    云青点点头,跟着她指派的人离去。

    皇后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地上那个不堪的尸体,叫过身边的宫女秋娥,冷冷地吩咐道:“传下话去,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凡是到过这里的宫女太监,一律处死!敢往外摆弄是非的,抓到一个杀一个!”

    秋娥打了个寒战,跪下听令后,急急告退。

    悠悠夜空中,正是新月如钩,群星闪烁,如无数的眼睛,冷冷地望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皇后孤伶伶的身影,伫立在清冷的院中,抬头望天,眼中竟带着肃杀的寒意,与方才在太后宫中那个六神无主的女人完全判若两人,她冷冷地自语道:“妙手兰花云青青,你以为本宫看不出这里的玄机吗?你想帮那白云观的人遮掩,本宫就看你能不能救活国舅,若是不然,本宫就叫你们白云观千年道基尽毁,给我大哥做陪葬!”

    正在这时,突然从宫城之中传来一阵琴声,悠扬玩转,飘逸轻灵,悠悠地飞扬在这禁宫上空,曲声忽而欢快高畅,忽而哀怨低沉,如同一个女子倾诉心事,嘤嘤不绝,竟引得人心摇神移,不自觉地就想随之而去。

    皇后听得出神,想起自己入宫以来,皇上虽是礼敬有加,但从来都是客客气气,没有半点爱恋锺情的表现,而昨日见了那昭君的画像,却如同疯了一般,听说已对着它整整一日,那种痴迷,让后宫的每一个女人都妒忌得发狂,而她这个后宫之主,名义上皇后的正妻,却只能保持这雍容大度的态度,不让人看到她内心的煎熬。

    这种日子,有几个人能撑得下去,可是她却已经这样煎熬了十六年,熬得自己青春不再,花容渐逝,好容易不惜代价地让那修竹道士炼出了养颜的丹药,如今却引来如此大祸,现在后宫虽是一片死寂,却不知明日里会又怎样的风雨来临,她就算再怎么努力,如何能封得住那流言。

    此时那琴声愈发悲切,更引得她自怜自哀,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刚想抹去泪水,手腕不慎碰到耳坠,牵扯之下,微微一疼,猛地一醒,急忙擦干泪水,向四周望去,只见远远的几个宫女太监,都呆呆地站着,似乎全然忘了正在收拾整理宫苑,甚至有两个宫女竟哭出声来,不由自主地循着那乐声走去。

    “站住!”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浑身冰冷,那琴声竟似又勾魂摄魄的魔力,让所有的人都忘乎所以,不能自已,若不是自己刚才被耳环扎了一下,因疼痛而收回心神,恐怕此刻也同他们一样的失魂落魄,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弹奏出如此可怕的琴声。

第二十三章 金銮三女(上)

    朝阳初升,灿烂的阳光洒在鎏金的皇宫飞檐画壁之上,更是映得到处金碧辉煌。而流云宫中却是一片草木青青,连花儿都少见,几个宫女来去匆匆,脸上都带着紧张的神色,外面巡逻的侍卫也比平时多了一倍,到处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你肯定看见的王公公去找的李公公?”一个宫装美女坐在圆桌前,懒洋洋地吃着宫女递给她的水果,美目半开半合,却掩不住里面的精光四射,她的话音虽是轻柔,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让面前那小太监重重地叩下头去,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敢。

    “回娘娘,奴才看得真真切切,那王公公去找了李公公,然后带走了小安子,”小太监迟疑了一下,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略一犹豫,便听那宫装美女冷哼一声,啐道:“又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老老实实的说就是了,若有半点隐瞒,就自个洗干净去喂小黑吧!”

    那小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说道:“前几天李公公赌钱赢了王公公,让小安子过来帮忙,其实是想——”

    “这个不用说了,说重点!”宫装美女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个龌龊事说出来脏了我的耳朵,就说他们为什么见面。”

    “是!”小太监有苦说不出,只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飞快地说道:“王公公是看李公公没能收服小安子,还把他安排到了柴房里干活,所以借了国舅爷的口谕前去要人。不过我们只看到他们一起进去,出来的时候就只有王公公和小安子,李公公好像回自己房里去了,再后来就没人见过李公公了。”

    宫装美女听完,轻轻蹙了下眉头,问道:“那小安子呢?”

    “他和王公公去了国舅爷那里,后来也没他的消息了。”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答道,偷偷地抬眼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秀目微合,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国舅爷!”宫装美女冷哼一声,突然睁开双眼,美丽的大眼睛中射出的竟是冷厉的寒光,带着股杀气地说道:“他倒是好大的胆子,到我这里来要人,居然都不知会我一声,听说昨个夜里国舅爷突发疾病,被送回府里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抹了把头上的汗,摇头道:“这个奴才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昨天下午国舅住的青竹院那里发生了场大火,听说还烧死了人,后来皇后宫里戒严,所有宫女太监都限制出入,奴才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了。”

    “大火?”宫装美女突然笑了起来,她原本就生得娇艳俏丽,这一笑之下,更是胜似春花,那双明媚的眼睛如同会说话一般,秋波一转,笑道:“看来国舅爷不是生病,是遭报应了啊!小林子,做的不错,你下去领赏吧,回头若是有皇后宫里的消息,再来通报给我!”她原本因手下的李公公失踪,气得大发雷霆,如今听到皇后宫里也出了事,顿时心情大好,叫上身边的宫女,准备一同去拜见皇后。

    小太监喏喏地退下,退出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这个看起来娇媚的主子,就是后宫里仅次于皇后地位的傅昭仪,原本她是最得皇上宠爱,又生得皇子,本以为可以恃宠而骄,趁机夺了皇后的位子,没想到一次狩猎,就让皇上看上了勇敢的冯婕妤,还将她一举提升为昭仪,从此平起平坐。更因为那次傅昭仪临难而逃,丢下皇上,从此便失了专宠,虽然仗着姿色过人,依旧能得皇上的宠幸,可是比起从前专宠后宫,几乎凌驾于皇后之上的气势差了许多。

    如今连皇后的下人都能上她的宫里来要人争宠,叫她如何不气。

    可惜她娘家比不上皇后,甚至连冯昭仪都不如,在朝中没有靠山,一时失宠,便被那国舅王凤时不时冷嘲热讽,气得她几乎大病一场,此时听到王凤受伤,简直比夏日饮冰还要痛快,还不赶快摆驾去皇后那里看热闹。

    到得皇后中宫门口,却正好看见另一队人缓缓而来,其中那个素服高髻,清丽英朗的女子正是她的死对头冯昭仪。

    两人一见,不由的相对一笑,平日里虽有多少摩擦,但此刻来看的,都是一直牢牢压在她们头上的皇后。

    “启禀皇后!傅昭仪和冯昭仪求见!”

    秋娥见那太监连报了三声,皇后仍是闭目不语,忍不住轻轻地在皇后身边说道:“皇后!皇后!”

    皇后面罩寒霜,缓缓睁开双眼,冷冷地说道:“就说本宫正在休息,让她们在外面侯着!”

    “遵命!”传令太监见皇后面色不善,急忙退下。

    皇后冷哼一声,“她们来得到快,这么一大早的,就收到消息,迫不及待地来看热闹了,秋娥,昨天本宫让你做的事可做好了?”

    “回皇后娘娘,”秋娥急忙跪下,答道:“奴婢已经传皇后娘娘懿旨,严令所有的人不得擅自初入,昨日之事,不得泄露半句,违者一律处斩。不过昨天青竹院火光炎炎,遮挡不住,而国舅又急病回家,两位昭仪娘娘今天来此,恐怕是为了此事,皇后若是坚持不见,不知会不会传出些其他的话来——”

    “好了!”皇后打断了她的话,掩饰不住脸上的疲惫和憔悴,心力交瘁地说道:“让她们等会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宫一会会召见她们的。本宫昨夜听到的琴声,让你去查,可曾查出什么了吗?”

    秋娥迟疑了一下,抬头看看皇后,又低下头去说道:“回禀娘娘,昨夜奴婢到处问了,除了皇后娘娘之外,没有人听到什么琴声,更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

    “什么?”皇后顿时大怒,挺直了身子坐起来说道:“昨夜本宫明明听到那琴声勾人心魄,还看到那些个宫女太监的个个失魂落魄的,怎么会没有人听到呢?胡说!再去给好好的查,这琴声妖魅离奇,一定有什么古怪,后宫之中,怎么能容得这等妖魅,一定要好好查办,严惩不贷!”

第二十三章 金銮三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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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秋娥急忙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她私下里问过当时皇后身边的宫女,说是当时皇后心情低落,不知为什么失魂落魄的,后来又大吼大叫,不知是不是被国舅传染得了什么心魔,那古里古怪的琴声更是除了皇后之外,没有一个人听到,只怕是皇后自己的心魔作祟,但这些话她也只能埋在肚里,哪里敢说出口来。

    皇后重重地哼了一声,看看外面守着不敢再进来通报的太监,冷冷地说道:“给我梳头打扮,再宣冯昭仪和傅昭仪进来。”

    傅昭仪和冯昭仪在中宫外面侯着,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虽然是带了软轿来坐着,也是心里怨气渐长,若不是为了看看皇后挫败的样子,早就打道回去了。

    直到日上中天,传令太监才出来宣了皇后旨意,传二人进去,却说皇后身体不适,命那些随身的宫女太监都侯在外面。二女无奈,只得自己一步步走进宫去。这皇后所在的中宫面积比她们二人所住的宫苑大了几倍,从宫外进去,光是那汉白玉的石阶就有九十九级,冯昭仪是将门出身还好一点,傅昭仪身子柔弱,平日里都要宫女扶持,走上去便累的气喘吁吁,心里更是恨得如咬牙。

    进得中宫里面,四处帷帐低垂,点着西域进贡的熏香,皇后半躺在软榻上,仪容虽是一如平日里华贵整洁,但是那面色微微发黄,眼角的皱纹显露无疑,这一日夜的突发事件,果然使得她显老了许多。

    “参见皇后娘娘!”傅冯两位昭仪上前行礼之后,分别在两边坐下。

    傅昭仪看着皇后憔悴的面容,心里虽然痛快了许多,嘴上还是关切地问道:“听说昨日皇后宫里起火,又惹得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妹妹急忙带了些名贵的药品,有去年除夕皇上赐给我的千年人参,还有南方的极品燕窝,还请皇后娘娘笑纳!”

    皇后淡淡地一笑,说道:“不过是点小事,还让妹妹如此费心,多谢了。”

    冯昭仪突然问道:“听说昨天的火起的甚是奇怪,不知皇后娘娘您查出凶手了没有?我家里有些白云观炼制的丹药,可以疗伤补气,特地给娘娘带了一瓶,不知能不能用得上。若是在查案上娘娘这里人手不够的话,尽管吩咐我去做就是了。”她的眼神清清亮亮,似乎能一眼就看穿人的心思。

    皇后在听到“白云观”三个字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恨意,勉强地笑道:“多谢妹妹了,听说那白云观的仙丹很难求得到,连宫里都没有多少,想不到妹妹家中竟有不少啊!”

    冯昭仪不以为然地说道:“臣妾家中父兄均在边关效力,免不了受些刀箭之伤,家父素与白云观交好,我们兄妹都曾在那里学艺,所以家中有的丹药也是平常驱毒疗伤之用,比不得进贡给皇上的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哦?”皇后虽然知道冯昭仪家人都是朝廷重臣,难得的虎将,可是偏偏就是与王凤不合,许多时候朝堂之争都会直接影响到她们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如今冯家居然肯卖这个面子给王凤,算是难得的了。她想到这里,也轻轻地笑了笑,说道:“原来妹妹家里与那白云观还有如此渊源,还是个女中豪杰,难怪上次妹妹敢以身挡熊,这等胆色果然是比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强胜百倍了啊,是不是啊,傅昭仪?”

    这件事几乎已经乘了傅昭仪的一块心病,可是皇后故意提起,她也不得不陪着笑脸说道:“娘娘说的不错,冯昭仪临危不惧,那份气概就是一般男子都比不上了,我就更不用说了,以后还得多跟你学学,免得下次在出丑了。”

    冯昭仪心头一紧,知道是皇后在挑拨她们的关系了,她虽然为人心直口快,却不是没心眼的主儿,知道自己一向为皇后所忌,但她如今最得皇上宠爱,今日想来知道的,却是另一桩事,所以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望着皇后笑道:“多谢皇后夸奖了。不过最近听说皇上得了幅飞仙图,不知皇后可知道吗?”

    “飞仙图?”皇后心里那个痛啊,没及时处理掉得祸根,再想想这两日来的麻烦,几乎头都大了一圈,她面色一冷,直视着冯昭仪,“那是国舅献给皇上的,本宫当然知道。”

    冯昭仪冷冷一笑,她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也不必来找皇后了,自从皇上得了那幅《飞仙图》,已经连续几日独自呆在寝宫,并未召妃嫔侍寝,原本她是最受宠幸的了,这一日之间忽然变得冷冷清清,那种难熬的苦楚,就算她是女中豪杰,也难以忍受。

    “原来是国舅爷献上的啊,不过这幅画像让皇上神魂颠倒,这几日来几乎夜不成眠,听皇上身边的公公说,皇上还连作噩梦,这些不知皇后可否知道啊?”

    傅昭仪一听那《飞仙图》也来了气,恨恨地说道:“不仅如此,听说皇上还让人将画像临摹复制,传发全国,要照图选美入宫,今年选入宫的那些女子,如今都做了宫女。如果真的找到了那画中的女子,只怕连我们都要被打入冷宫了。皇后啊,这画中是何等妖女,竟有如此媚惑君主的能力,如果皇后不尽早解决,只怕对皇上的龙体不利啊!”

    “尽早解决?”皇后冷笑一声,心里更是发苦,派去解决王嫱的人都不见踪影了,还怎么尽快解决,现在又有太后发话,能把她藏在宫中不让人看到已经是最大限度了,若是自己派人解决的不干净,只怕祸患更深,这两人既然知道了,或许能把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了。

    皇后叹了口气,略显疲惫地说道:“两位妹妹有所不知啊,这画中的女子,就是皇上当年的太子妃司马良娣,你们说,皇上如此念旧的人,见画如见人,自然会有些激动,或许过些日子就好了。不过,前两天听李公公提起,他那御膳房中,有个宫女倒是与这画像有几分相似,如果两位妹妹有时间的话,倒不妨去看看,若是真的相似,引荐给皇上,也是大功一件啊!”说罢她重重了闭上双眼,说道:“本宫有些累了,你们先回去吧,东西让人交给秋娥就是了!”

    傅昭仪和冯昭仪闻言俱是一惊,没想到皇后早已将皇上满世界要找的人藏在了皇宫之中,而这么大方的让她们知道,只怕也没安什么好心。话已至此,她们也只好退下回宫自作打算不提。

第二十四章 红袖善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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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帝已经将自己关在寝宫中整整三天了。

    良娣去世的时候,他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如今年近四十,却依然能感觉到自己当年的那种激情,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让他几乎无力抵抗,只能放任自己沉溺其中,享受那梦境中的美好回忆。

    “皇上!”内廷总管石显轻轻地走了进来,此人乃是内廷首辅,为人狡黠异常,自幼就在元帝身边服侍,对元帝的心思摸得熟透,因而专宠于内,又与那国舅阳平侯王凤交好,两人内外勾结,把持朝政,其他官员纵有心弹劾,往往也被他在元帝面前一哭二闹,痛哭求去,惺惺作态之举,偏是那元帝心软,又被他欺瞒,所有弹劾奏章一概不理,更使得此人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可是在元帝面前,却乖巧机灵,处处能讨得他的欢心,此次听闻皇上日思夜想,遣散诸妃,他便急忙赶来。

    元帝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事吗?”

    石显神秘地笑道:“微臣听闻皇上为思念司马娘娘,夜不成寐,食不知味,特地准备了点开胃小菜,皇上若是看了,一定会食欲大开的。”

    “是么?”元帝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们若是能早日找到良娣的转世,朕自然胃口就好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开胃菜啊!”

    石显笑道:“娘娘乃是天仙化人,这转世之身只怕也非凡人,皇上虽是专吃这山珍海味的,一些特别的小菜也不妨试试啊!”

    “哦?”元帝打起点精神来,知道他另有深意,问道:“到是不知道你这次上的是什么特别的小菜呢?”

    “啪啪!”石显重重击了两下掌,外面顿时想起一阵欢快的音乐声,琴声如水,笛声轻灵,间或还有银铃叮当,接着有一队女子仅穿着轻纱舞衣,长纱批帛,翩翩然飞舞上来。当中有一女子长发挽成那飞仙之髻,面罩轻纱,怀抱琵琶,纤腰一握,身轻如燕,从众女头上飞舞盘旋,琵琶轻弹,直若那九天仙女下凡,轻灵飘逸,口中轻歌慢吟,正是当初李延年为李夫人所做的《佳人》: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歌声婉转动听,而那轻纱遮面,更显得神秘迷人,元帝一见她竟与那飞仙图上的女子打扮的一模一样,本已有几分动容,在听到这似曾相识的琵琶声,不由站起身来,脱口而出地叫道:“良娣?”

    那女子盈盈下拜,说道:“臣妾苏红袖,参加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舞女随之下拜,如群星拱月,更衬得她如同出水芙蓉般动人。所谓三分姿色,七分打扮,何况苏红袖本就是个美人,又是青春少艾,平日里与昭君甚是熟悉,自她买通宫中太监,看到那幅临摹的飞仙图后,便潜心装扮,模仿昭君的样子。此时刻意装扮之下,与那画像已有五成相像,况且她舞姿优美,身形婀娜,楚楚动人,再加上那些轻纱半遮半掩,欲露还休,更是撩人心神,勾人魂魄。

    这歌舞看得元帝两眼放光,终于忍不住走了下来,亲手将她扶起,“美人免礼了!想不到朕四处寻访,原来佳人就在身边,哈哈,石显,你送来的这可不是什么开胃小菜,而是朕的灵丹妙药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石显见这招果然见效,顿时笑得格外高兴,他和苏郡守本是故交,这回又收了苏家的钱,能够让苏红袖获得皇上的喜爱,既能够让皇上开心,又能够在后宫之中得到个有力的帮手,对他来说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此刻看到皇上和红袖同斟共饮,那幅《飞仙图》早已被放在了一旁,无人注意了。

    “恶!——”

    昭君吐了第二十次了,整个人都虚弱到抬不起手来,脸色更是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

    “恶!”喜媚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怎么吐成这样,不会是有了吧?”

    “有什么?我上吐下泻了一天,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你还幸灾乐祸的!”昭君有气无力地暼了她一眼,呻吟着说道:“你思想别那么邪恶好不好,什么有没有的,我现在什么情形你还不清楚吗?”

    喜媚冷笑一声,说道:“那也是你活该自找苦吃,我都提醒过你了,有人在你饭菜里做了手脚,来得还是两拨人,看来想你死的人还真不少呢!是你自己硬要吃的,我能怎么办?吐死你也是活该!”

    “我能不吃吗?”昭君痛苦地抱着肚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现在宫里乱成一团,多少人怀疑我啊,我若是再不吃她们给的东西,那她们还不把我当成妖精,立刻就派人来杀了我啊!”

    “既然你这么不想呆在宫里,那我们就离开吧!”喜媚突然长叹了一声,怅然若失地说道:“何苦在这里这么折腾自己呢?这些人的嘴脸,我早就看得厌了,若不是你拦着,我动动小手指就能让她们全部消失,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这样白白受人欺负,在这里浪费自己的青春?”

    昭君猛地一醒,是啊,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啊,如果真的想改变王嫱的命运,她怎么能如此的消极?原来是自己没有能力,现在又喜媚这个千年妖精帮她,她什么地方不能去,哪里还有人可以阻止她见到皇上呢?为什么她还埋头在这里,宁可吃苦受罪,也要逃避见到皇上后会发生的一切。

    她的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有个很重要的人,虽然被她遗忘,但是,有种感觉,是无法遗忘的。

    那种感觉,仿佛,就是,爱情。

第二十四章 红袖善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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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媚!”昭君犹犹豫豫地抬起头来,迟疑地说道:“若是我离开了皇宫,会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喜媚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又不是那些臭道士会算命,我只知道,你现在这样埋头逃避现实下去,比我自己呆在雪山顶上还要无聊,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就不要怪我不陪你了!”

    “真的吗?”昭君吃力地爬起身来,抱起那寒玉琵琶,轻笑道:“那我现在就去把它送人了。”

    “你敢!”喜媚顿时急了,缠绕在她身上,抱着她的肩头说道:“好姐姐,我是看你在这里实在无聊,何苦陪这些女人在这里浪费时间呢?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皇上,他这几日成天对着你的画像发呆,你再不去看看他,她恐怕就要相思成疾了!”

    昭君想了一想,那天灰袍道士说过,自己该走的路,始终要走的,既然注定她要代替妲己经历这一世对她这个红颜祸水的考验,那么她就必须要向前去,就把心底那个已经遗忘的记忆彻底埋葬,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殉情的传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放弃的梦想。

    “好吧,我们就去见见皇上吧!”昭君点了点头,答应让喜媚施法带她去见皇上,毕竟对这个历史上出了名好脾气的皇帝还是有些好奇心的,他虽然有些软弱,却也不算昏庸,勉强算得上是个守成之君,史上留名,却更多是因为对前妃的多情,和对王嫱的错过,如果历史重演的话,他甚至会因为王嫱的离去而心痛如绞,一病不起,这样一个多情的皇帝,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却不觉喜媚拉着她的手,两人的身形化为淡淡薄雾,轻飘飘地穿过那些巡逻的侍卫,毫无阻碍地向皇上的寝宫飞去。

    遥遥看见那里灯火通明,隐隐地竟传来阵阵乐声和欢歌笑语。

    昭君疑惑地看了眼喜媚,“你不是说他对着那画像发呆,朝思暮想,吃不好睡不好的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早上我来看过他还在那发呆呢!”喜媚也是一头雾水,急急地拉着她就飞了过去,“我们赶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别是他想得神经错乱了!”

    昭君冷哼一声,早知道史书不可信,喜媚的话更不可信,这皇上三宫六院无数妃嫔美女,就算喜欢吃山珍海味,难道就真的会为山珍海味断绝了其他的美食?此刻恐怕是饥不择食,夜不空枕,早知道这些做皇帝的就不可能出什么痴情种子的了。

    喜媚却大是奇怪,拉着她悄悄地飞到寝宫后窗处,施了个穿墙的法术,两人便隐身进了里面。刚一进去,便看到大厅之中一众女子载歌载舞,上座的长榻中赫然正是元帝和苏红袖。两人相拥相依,同食同饮,正自寻欢作乐,哪里还有半点为情所苦的样子。

    昭君看到苏红袖的模样,却是如闻霹雳一般。

    那原本清纯秀丽的女子,此刻却浓妆艳抹,娇媚妖娆,半靠在皇上的怀中,婉转承欢,巧笑嫣然,迷得皇上七晕八素,神魂颠倒。

    “原来是红袖。”昭君喃喃地说道,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喜媚冷笑一声,“是你认识的人啊,难怪会打扮成你的样子,东施效颦,亏她想得出来,姐姐,要不要我去拆穿了她。”

    “不要!”昭君急忙拉住她,眼里莫名地就涌上一片雾气,“虽然有些事情我记不得了,可是我知道,红袖曾经是我很好的姐妹,是我对不起她,她若是能博得皇上的欢心,我会衷心祝福她的,喜媚,既然看过了,我们就走吧!”

    “为什么要我们走?”喜媚怒气冲冲地甩开她的手,这可是她费心布下的局,浪费了她多少法力,才让皇上铭记于心,却这样一下子冒出来个冒牌货抢了去,让她如何能甘心离开,“明明皇上喜欢的人是你,怎么会被这个小妖精骗了去,姐姐,我带你出去,只要你一出去,皇上就不会再看上那个丑丫头了!哼,就是画的再漂亮也是假的,我看她洗掉化妆后会不会吓死人!”

    “算了喜媚!”昭君一把抱住她,强笑道:“何苦呢,又不是什么好男人,不过是个老皇帝罢了,值得我这样撕破脸去争吗?再说你不是想出宫看看吗?现在这样,不是正好遂了你的心愿,我带你出宫去,我们一起见识下京城有多么的繁华。”

    “真的?”喜媚眼睛一亮,再看一眼皇上和苏红袖,冷哼了一声,“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那个假货吗?”

    昭君苦笑了一下,说道:“怎么说我们也朋友一场,喜媚,你就别为难她了,我们还是回去好好打算一下,看怎样出宫才不会被人发现吧!”

    “好啊!”喜媚一听到能出宫去就两眼发亮,在这深宫之中,来来去去见的就是那么几个人,虽然每天晚上昭君肯弹琵琶帮她吸收些凡人的精气供她修炼,可是这里多是宫女或太监,侍卫相对少得可怜,她的修炼进度怎么也提不上去,若是能出宫去,到那些山水灵秀的地方修炼,只怕会事半功倍,而且在雪山上憋闷了几百年,能够再回到这花花世界,又怎么甘心成天被关在这深宫之中呢。

    两人刚回到御膳房,就听到后院的柴房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不少人在那周围跑来跑去,甚至还有搬动柴草的声音,两人面面相觑,怕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喜媚靠在昭君身上,继续维持着隐身术的法力,两人悄悄地靠近后院,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宫女正指挥着几个太监搬动着柴草,堆放在了柴房的外面。

    一个小太监手里举着火把,战战兢兢地站在她身边,怯怯地问道:“冬夜姐姐,真——真的要烧了这里吗?”

    “废物!”冬夜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怒道:“胡说什么,明明是这里要失火了,我们来救火的,你这个饭桶若是胡言乱语,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是是是!是失火不是放火!”小太监吓得浑身哆嗦,手里的火把都差点掉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 红袖善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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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夜冷笑道:“说话小心点,你看看这里就该知道,凡是跟我们娘娘过不去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的,烧死一个宫女也是烧,不多你一个的。”

    “冬夜姐饶命啊!”小太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奴才该死,是奴才不会说话,求冬夜姐高抬贵手,饶了奴才的狗命啊!”

    冬夜看他急急忙忙地往地上跪的时候,一不小心差点把火把丢了,气得踹了他一脚说道:“起来,简直就是个废物,小心在这里看着,里面那死丫头也不知是不是猪变的,这么早就睡了,你这么大喊大叫的吵醒她怎么办,若是被她跑了,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起来,乖乖站一边去!”

    小太监被她骂的狗血淋头,只好爬起身来,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边,再不看说话。

    其他的太监已经在柴房外堆好了柴草,过来跟冬夜汇报,“都准备好了,冬夜姐,现在就开始吗?”

    冬夜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们再去看看,我们在外面这么大动静,那丫头还在里面睡觉吗?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喜媚和昭君相对一笑,她们离开的时候就怕被人发现,喜媚将那寒玉琵琶幻化成昭君的模样在里面装睡,想不到居然会撞上有人来这里杀人放火。

    一个太监跑到柴房窗口看了一眼,回来说道:“王嫱就在里面,可能是白天干活累了,又吃了那么多的泻药,现在睡得就象死了一样,动都不动一下的。”

    冬夜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让人下手,突然看见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冲她摆手,她微微一愣,看出来的是傅昭仪身边的太监,便停了下来,等他走进了才低声问道:“小林子,你来干什么?”

    小林子一路上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好容易喘了口气说道:“娘娘让我——我叫——叫你们回——回去,这里搞——搞错了,今晚皇上已经见到了画中的美人,刚刚让石公公传了旨了,明儿个就要封婕妤了,叫苏红袖,不是这里的王嫱,所以叫你们回去,免得再惹出别的乱子了。”

    冬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望了望那紧闭着门的柴房,“你——你是说今晚的行动取消了?那里面的人怎么办?”

    “管他怎么办呢?”小林子不耐烦地说道:“娘娘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吧,还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这里不过是个小宫女,你还想怎么样,快走吧!”

    “是!”冬夜无奈地吩咐那些太监撤走,刚准备走的时候,柴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王嫱从里面走了出来,揉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冬夜先是吓了一跳,再一看,面前这个女子骨瘦如柴,双眼凹陷,带着大大的黑眼圈,面容焦黄,嘴唇干燥的几乎起皮,哪里象是那幅《飞仙图》上神仙般的美女模样,果然是搞错了情报。她是傅昭仪身边的红人,在宫女当中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这一定下神来,便气势汹汹地冲着她吼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本姑娘就是替傅昭仪娘娘来查看御膳房的事务,你这里到处乱七八糟的,还敢偷懒睡觉,告诉你,若是不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哼,走!——”

    说罢,她便气呼呼地带着一众人离去,把王嫱丢在了后面。

    王嫱目送她离去,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对喜媚说道:“你把我变了个什么样子啊,怎么把她吓成那样?简直恨不得逃跑的样子,呵呵!”

    喜媚扑哧一笑,变出面铜镜,递给她笑道:“你自己看看吧!想不到那苏红袖居然会救了你一命,这招李代桃僵倒是两全其美了。其实他们刚才要是真的放火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彻底消失,名正言顺地出宫去玩了!”

    王嫱照照镜子,苦着脸说道:“我以为只有胖了才会丑,想不到要是瘦到极点会这么可怕,看来以后我都不用节食了,可以好好地享受人间美食,就算是胖的难看死,也比变成这骷髅模样好啊!”方才她让喜媚将她稍微变丑一点,好混过那些人的耳目,以后少来找她的麻烦,喜媚原本要把她变胖,可是她想起前世那肥胖的模样就害怕,就让她变瘦一些,可是看见镜子里那瘦到骷髅似的人脸,自己都有些害怕了。

    喜媚一听出宫就来精神了,急忙说道:“我们出去就别回来了呗,何必要留个替身在这里呢?真是麻烦,还要浪费我的法力。”

    王嫱叹息道:“我也想彻底一走了之,可是我听那灰袍道士话里的意思,似乎我入宫还有别的深意,所以先留条后路,你也不想在外面混不下去的时候连个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吧!”

    喜媚点点头,“那臭道士确实有几分本事,那麻烦就麻烦点吧,我们这就要出宫了,是不是准备点东西啊?”

    王嫱双手一摊,“我进宫来倒是带了些财物,可是一些送给那画师了,还有一些只怕已经被那些死太监瓜分了,现在是两手空空,一穷二白,连衣服都没多的,还有什么东西好准备的啊!”

    喜媚眼珠一转,娇笑一声,“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里在呆上一晚,等明天天一亮就走,姐姐你只要帮帮忙,再弹曲琵琶给大伙催催眠,明天我们的盘缠就有了!”

    “什么?”王嫱不由失笑,“你这小妖精难道要去做贼吗?”

    “我是去拿不是偷,怎么算贼啊!”喜媚理直气壮地说道:“一个可以冒充你偷你的人,一个想放火烧死你,我去拿她们的东西叫礼尚往来,若不是你婆婆妈妈的,这些个臭女人我一个手指就让她们全部消失了!”

    王嫱无奈地笑笑,想到既然要出去,那外面的世界是无钱寸步难行,经常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事情,难道还要她们两个女子去卖艺赚钱吗?资本论也说过,第一桶金总是会带着原罪的,以后就多做些善事来赎罪吧,她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做她的帮凶的事实。

    是夜,皇宫中又响起了夜半琴声,不过这次依旧是没有人记得,所有人在被琴声吸引的同时,都陷入了失魂的状态,根本无法记得自己曾经听过甚至做过什么。

    王皇后遗失了几块上好的玉器,连同傅昭仪送给她的千年人参。

    冯昭仪丢了一对由皇上亲赐的宝剑,传说就是战国时期的名剑干将莫邪。

    傅昭仪不见了一盒最上等的珍珠,还有藏在箱底的一包金叶子。

    。。。。。。

第二十五章 故人重逢(上)

    王嫱一身男子打扮,背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只带了一把琵琶。

    所有的东西都被喜媚收进了她的琵琶里,这些都是扎眼惹祸的宝贝,虽然那些后妃们被喜媚托梦恐吓,以为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被神灵惩罚,一时半会的不会追查,可是等她们回过神来,一定会发现问题,到时候全国追查,那她们还背着这些个东西岂不是找死。

    还好喜媚虽然法力没有恢复,可她这琵琶之身原本就是女娲娘娘炼制的法宝,可收纳万物,这些小东西放进去根本不占地方,一处皇宫,王嫱就扮作男子,大摇大摆地在京城里逛起了大街。

    喜媚如今还不能形成人身实体,只能以灵体的形势依靠在王嫱的身上,饶是如此,还是改不了好奇的性子,对大街上的一切都感到格外的新鲜好玩。

    王嫱虽然也是第一次来到京城,不过她毕竟是从物质极大丰富的21世纪穿越来的,见识过豪华购物商场和超级市场,哪里还会对这些老字号的小门店感到稀奇,不过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接二连三地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搞得她几乎都被困在家里乃至宫里,第一次能够如此自由自在地逛街shopping,也让她心情大爽。

    喜媚还正爱不释手地把玩饰品店里的首饰时,王嫱就远远看到前面的一家店面前锣鼓喧天,双狮采青,无数的百姓正团团围住,欢呼不已,看得她也一阵心痒,从前只是从电视和书本里见过这种场面,如今却能亲身感受,怎么能不去凑个热闹呢。

    王嫱凑到人群中,才看清楚原来是家酒楼开业,这座三层高的酒楼装饰的富丽堂皇,门口还挂着个蒙了红布的牌匾,身边的几人啧啧地赞叹不已,隐约听到那些人在说什么淮阳王亲笔题字“天下第一楼”。

    王嫱听得好奇,就忍不住问身边的人道:“请问这家酒楼是什么来历,怎么搞的如此热闹的场面?”

    那人打量了她一下,见她衣衫华贵,姿容秀丽,显然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也不敢怠慢,便顺口说道:“这酒楼是淮阳王的一个朋友开的,听说连皇上都曾经嘉许过的,淮阳王今日还特地来贺喜,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也都来捧场了,场面当然热闹了。这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今天这天下第一楼的酒席全部预订一空,就算是你有钱也吃不到了!”

    “淮阳王?”王嫱喃喃地念着这个有些耳熟的称号,走回饰品店时,只见那些丝巾四处飞舞,耳环项链洒了一地,老板娘正呼天抢地地在那里哀号,叫活计吧所有人都挡在外面,免得有人进来浑水摸鱼。

    王嫱一惊,刚想看看喜媚在哪里,就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转头一看,却是满头珠翠,环佩叮当的喜媚在那里冲着她抛媚眼呢。

    她不由一阵头疼,带着这个捣蛋鬼出来,走到哪里都会惹祸,还是早早找个客栈住下为妙。

    “你怎么能拿了那老板娘这么多东西呢?还把那里搞的乱七八糟。”两人躲进条小巷里,王嫱指着喜媚身上的首饰问道:“这些,给钱了没有?”

    “给钱?为什么?”喜媚把玩着手上的一串手链,上面坠着几个精巧的银铃,她轻轻一碰就发出诱人的铃声,开心的她玩个不停。

    王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头疼地说道:“小姐啊,这里不是皇宫,那些东西也不是送给你的,你不能仗着人家看不到你就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买东西是要付钱的,你活了上千年,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又怎么样?”喜媚忽闪着长长的睫毛,以最无辜的表情望着她:“昨晚我去拿皇后她们的东西你都没说什么,从来都是人家把东西送来给我挑选,我能看的上是他的荣幸,哪里还需要付什么钱啊!”

    王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喜媚去偷东西的时候几次都拿回来的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什么人参宝剑,什么珠宝玉器,那些贼赃怎么能拿出去换钱,若不是她最后解释了半天,她才从傅昭仪那找到些金叶子,她们只怕就得抱着堆宝贝饿死了。原来这个妖精根本就是个不是人间烟火的主儿,哪里懂得这些。

    “算了,下不为例。”王嫱忍住头疼,从包袱里翻出片小小的金叶子递给她,“这个差不多够付你刚才拿的东西了,你拿回去看看怎么给那个老板娘吧,人家小本生意,比不得宫里的皇后昭仪那么有钱,别害了人家。”

    “真罗嗦!”喜媚没好气地接了过去,一个闪身就不见了。王嫱跟上去几步,不一会便听到那店里传来老板娘惊喜的欢呼声,总算放下心来,刚想离开,却发现喜媚也被那些围观第一楼的人吸引,又懒得从人群里挤过去,索性飞在空中,踩着那些人头走过去看热闹。她顿时一惊,想到今日既然有淮阳王到场,只怕身边也少不了高手护卫,万一里面有个修真的高人,看穿了喜媚可就糟糕了。

    这两天的经历已经让她提高了警觉,这个年代,并不是热武器为王的21世纪,而是武功和修真并存的冷兵器时代,高人多的数不胜数,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飞檐走壁的。

    可是她又不能象喜媚一样隐身,更不会踩着别人头顶走路,只能拼命地从人群中挤过去,刚挤到前面,正好那舞狮的转过身来,狮头差一点就撞在她的胸前,吓得她双手护在胸前往后一退,只见那狮口一张,露出里面一张阳光般的笑脸,冲她轻轻地点头致歉,然后一个跟头又翻了回去,顿时引起一片喝彩之声。

    “这么热闹,是在干什么啊?”喜媚也看见了她,凑在她耳边问道。

    “是个酒楼开张,没什么稀奇的。”王嫱被那有着阳光般笑脸的男子晃了下眼,顿时退意,低低地说道:“这里人太多,我们还是快点找个客栈住下来吧。”

    “我就要在这里看热闹!”喜媚的眼神晶晶亮亮的,兴奋地看着刚才那头白狮冲上高台,采到绣球,然后高高举起,一甩大嘴,一条竖幅对联便垂了下来,上面写着:

    “酒客酒楼同醉酒醉谈世间冷暖”

    一个掌柜打扮的男子从酒楼门口的人群中站了出来,高声说道:“在下是第一楼的掌柜严青,今日出此上联,作为我们第一楼的悬红,若是有人能对得出下联,从此后就是第一楼的贵宾,终身享受所有饭菜酒水半价特惠!”

    全场顿时哗然,第一楼虽然是第一天开张,可是这来头之大,排场之盛,就是一般的皇亲国戚都比不上,一看就是个高消费场所,居然能搞出这样的噱头来,可见这幅上联的难度是相当的大了。

第二十五章 故人重逢(下)

    先前来的一些,不过是看热闹的百姓,这对联一挂出来,四周闻风而来的士子便多了起来,王嫱看在眼中,不由轻笑了一声,轻轻拉着喜媚就准备退了出去。

    “为什么要走啊,我还没看完呢!”喜媚不耐地说道:“这对联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呢?我想看看什么人能对得上来,干嘛这么快就要走啊。”

    王嫱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人家能出悬红的对联那么好对啊,走吧,就现在这些人,你等也是白等,我都快累死了,先找个地方歇脚好不好啊!”

    “这样啊!”喜媚眼珠一转,突然娇媚地一笑,“这么说,你知道这幅对联怎么对了?”

    “我当然记得。”王嫱被人声吵得头晕眼花,随口答道:“这么多人就别挤了,我都被挤的一身臭汗,我们还是快走吧!”

    喜媚却是妩媚地一笑,悄悄地施了个小法术,王嫱一个趔趄,就冲出了人群,一头向门口那群人撞了过去。

    眼看她失去了平衡,就要摔倒在人群里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有力的手臂重重地扶在她的腰间,免得她当众出丑。

    王嫱吓了一跳,急忙站直身子,又惊又怒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竟是个熟悉的面孔,那刀削斧凿般硬朗的面孔,带着丝诧异的表情看着她,竟然是那个在王家招亲宴后就不辞而别的陶莫高。

    “这位公子,你没伤着吧!”陶莫高看着她,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惊喜,让王嫱一阵心虚,急忙站好后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然后才点点头说:“我没事,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推出来了,真不好意思,告辞了!”王嫱心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可与女装的时候相差甚远,就算这陶莫高是武林高手,也未必有火眼金睛能够一眼就认出自己,可是看他的表情去似曾相识,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快闪为妙。

    旁边那位严掌柜却过来拦住他笑道:“这位公子看起来也是读书人,不知道是不是能赏脸为本店对出此联呢?”

    王嫱一愣,看到喜媚正站在他的身后轻笑,便知道又是这个小妖精在捣鬼了,不由心中有气,故意一脸歉意地说道:“小生才疏学浅,这对子又如此精彩,哪里能对得上来,掌柜的就莫拿小生开玩笑了,小生先告辞了!”

    “等一等!”陶莫高却拦住她说道:“相请不如偶遇,在下陶莫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今日既然到了第一楼,为什么不进去坐坐,略尽水酒呢?”

    喜媚一听,“嗖”地一下就飞回王嫱的肩头,凑在她耳边说道:“我要进去,你若不答应,就莫怪我自己乱闯了。”

    王嫱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只好点了点头,冲着陶莫高拱了拱手,“小生王强,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陶兄了!”

    “请!——”陶莫高伸手相邀,眼中精光闪烁不定,看得王嫱忍不住面红心跳,低着头准备跟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便听门外一人高声说道:“冯大将军到!”

    陶莫高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王嫱正低着头想事,没想到他突然停下,不由一头就撞了上去,偏生他生的高大,王嫱正正好撞在他的胸口上,疼得捂着脸差点落下泪来。

    “对不起,王公子可有受伤?”陶莫高也吓了一跳,急忙致歉,“在下听到冯大将军到贺,正准备出迎,不想撞伤了公子,真是对不起啊!”

    王嫱揉着酸痛的鼻子,闷声说道:“没关系,陶兄有客就先——出迎?莫非陶兄就是这第一楼的老板?”她听出了陶莫高的话中意思,一下子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他。

    “正是,请王公子里面稍后,在下去去就来!”陶莫高拱了拱手,急忙走了出去,只留下王嫱自己在那里发呆。

    “呀,你认识他啊!”喜媚软软地靠在她肩头,娇媚地笑道:“看来不用找客栈了,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吃顿好的了。”

    王嫱脸上一红,在认识那个人之前,因为陶莫高的救命之恩,和他身上独有的塞外民族的豪侠之气,翩翩有礼的风度,不是没有让她心动的,但有了那个人的出现,一切的可能都消失了。现在她扮作男子,更不想与他有什么纠缠,若不是因为喜媚任性,只怕她现在早就能躲多远躲多远了。

    陶莫高迎出门去,见到一行人拥着一个锦袍男子走来,那男子英气勃勃,高冠长发,正是当今的将军冯野王,冯昭仪的亲兄长。而他的身边,一个白袍男子,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竟是在香溪曾有一面之缘的陈少奇。

    陶莫高先是愣了一下,立刻就和严青迎了上去,“冯大将军和陈将军亲自光临,真是让本店蓬荜生辉啊!”

    冯野王哈哈笑道:“难得逐鹿王子在我们长安住的开心,还有心开着酒楼,本将军自当来给王子捧场,少奇,这位就是逐鹿王子雕陶莫皋殿下。”

    陶莫高微微一笑,说道:“我与陈将军早已见过,在长安就叫我陶莫高好了,大家朋友一场,切莫客气啊!”

    “我见过王子吗?”陈少奇却轻轻皱了皱眉头,说道:“王子莫怪,在下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有些事情记不大清楚,实在记不得何时与王子见过。”

    陶莫高一怔,还未开口,冯野王便说道:“听说淮阳王今日也会来,不知王子——哦,陶公子可见到王爷?”

    陶莫高只好先答道:“王爷已经到了,就在三楼聚贤阁,请两位将军也一起上去吧!”

    冯野王点了点头,便和陈少奇一起跟着他向楼上走去,一众随员便被安排在了一楼的大厅之中,只有两个侍卫跟了上去。

    走进酒楼之时,陈少奇无意间看到门口站着个青衫少年,眉目如画,姿容秀丽,一双眼睛竟似盈盈秋水,正呆呆地望着自己,他的心头也莫名地涌起熟悉的感觉,便微微一笑,礼貌地点点头,跟着众人走上楼去。

    王嫱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突然之间又开始一阵阵的头疼,忍不住冲出门去,对门口的严青说道:“麻烦代传陶公子,小生突感身体不适,不能当面告辞了,以后若有机会再见,定当谢罪!”说罢,也不管那严掌柜的挽留,急匆匆地落荒而逃。

第二十六章 情深难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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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莫高领得冯野王一行人上得三楼,只见三楼之上,只摆有一桌酒席,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却坐在沿街的窗边,笑吟吟地望着下面。听到他们上来,他这才转过身来,笑着说道:“王子的面子果然是大啊,连冯大将军都亲自来给你到贺,冯将军身边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也是人中俊杰,怎么本王从未见过呢?”

    冯野王笑道:“这位是我的师弟陈少奇,原在西域都护府甘将军手下任副将,近日才回京城,王爷没见过也是正常。”

    淮阳王刘钦顿时眼睛一亮,说道:“陈少奇?莫非就是有赛韩信之称的西域都护府第一高手陈少奇陈将军,果然是一表人才,幸会幸会!”

    陈少奇略一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王爷过奖了,那些都是众人抬爱,在下愧不敢当!”

    陶莫高邀请众人落座之后,见淮阳王对陈少奇的兴趣格外的大,从师承门派到边塞军情,一一聊个不休,只得陪着冯野王聊了几句,看着陈少奇的样子越看越是奇怪,心中突生一计,举杯向他敬酒道:“想不到陈将军是如此难得的文武全才,今日在下这第一楼开业,有一幅对联求对,不知陈将军能否赐教?”

    陈少奇淡淡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王子请说!”

    陶莫高深深地望着他,怎么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的,便缓缓说道:“上联是酒客酒楼同醉酒醉谈世间冷暖,请将军对句。”

    陈少奇略一沉吟,眼光落在了自己身佩的宝剑上,轻笑道:“那在下就献丑了——剑士剑阁齐舞剑舞动流彩八方。”

    “好句!”淮阳王和冯野王同时鼓掌赞叹。

    淮阳王更是举杯赞道:“陈将军果然是才华过人,屈就在边关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冯大将军,本王有意向皇上保举,留陈将军在京任职,不知冯将军意下如何?”

    冯野王微微一愣,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却听陈少奇说道:“多谢王爷美意,不过少奇志在边关,如今不过是回京述职,再过两日就回去了。”

    淮阳王没想到他竟绱瞬皇短Ь伲芫娜绱烁纱啵皇奔渚估阕恕?

    陶莫高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陈将军果然对的好对,不过在下这里还有一幅对子,不知陈将军能不能再对一联呢?”

    陈少奇从进来开始就觉得这个匈奴王子对他的兴趣格外的奇怪,但身在此中,不得不忍,只好按捺住性子说道:“这对联之事,不过文字嬉戏,算不得什么,王子若是要考较少奇,就请出题吧!”他被冯野王硬拉来这里,他常年与匈奴作战,虽然这逐鹿王子属于南匈奴,已经与大汉结盟,可是他生性耿直,本就不喜应酬,再被他几番纠缠,说话间已带了几分火气。

    陶莫高去全然不在意地说道:“这是你们中原的一幅名联,上联是蚕作茧茧抽丝,织就绫罗绸缎暖人间。”

    “蚕作茧茧抽丝,织就绫罗绸缎暖人间。”陈少奇复述了一遍,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头隐隐发痛,脱口而出地说道:“蜡流泪泪成灰化作千丝万缕寄深情!”

    “果然是你!”陶莫高忍不住问道:“陈将军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不知陈夫人可曾随你一同进京?”

    陈少奇皱着眉头,疑惑地望着他,缓缓地说道:“我想王子你是认错人了,在下尚未娶妻,并没有夫人。而且在下今日确是第一次见到王子,不知为何王子会如此看重,或许王子以前曾在西域见过在下——”

    “我是在香溪见到你的!”陶莫高脱口而出,他万万没有想到陈少奇竟如同变了个人一般,而对昭君全无半点记忆,不由怒气上涌,说道:“那日你不是要和王昭君成亲么?难道你——你没有与昭君成亲?”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心头顿时掀起惊涛骇浪,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王昭君?”在座的竟有两人同时出声,一个是陈少奇,一个竟是淮阳王。

    陈少奇听到这个名字,莫名地就觉得心中一痛,可是不知为什么,竟找不到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任何记忆,只能呆呆地问道:“王——昭君?她是谁?我好像并不认识她,也没有去过香溪。王子只怕是认错人了。”

    淮阳王干咳了一声,俊秀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一丝尴尬,“王子是不是认错人了?陈将军既然说不认得此女,此事就此揭过,大家今日难得相聚,又有如此美酒佳肴,何不开怀畅饮,不醉无归?来来来,干一杯吧!”

    “干!”陶莫高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虽然不知道陈少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此看来,他走后王家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昭君果然未与他成亲,这让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陈少奇痛快地饮尽杯中酒,却觉得心头一阵阵地抽痛,虽然想不起那个人的样子来,可是那个名字却如同一根刺一般,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口上。

    淮阳王暗暗地看了看陈陶二人,心里是按捺不住的欢喜,那日在香溪河畔见过的女子,一时间惊为天人,他本来是派手下请她一见,不料那些个饭桶横行霸道惯了,竟惊吓得她失足落水,气得他将那几人一顿杖责之后赶出府去,再去寻访的时候,便遇见了陶莫高,为结纳此人,只得一起回宫,将那寻美之事暂且搁下,以为日后派人自能找到。没想到后来派人去南郡四处寻访,只打听到她名叫王昭君,早在一个月前便离开了香溪,不知所踪。

    为此他还惆怅许久,如此美女,可惜缘悭一面,想不到今日在这里居然能听到她的消息,不由一时失态,好在那两人各有心事,都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冯野王为人豪爽,酒到杯干,哪里注意到与自己同桌共饮的三个男人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女人,这一杯杯的美酒入肠,却化作苦水。

    不知不觉间,酒不醉人人自醉,平日千杯不醉的陈少奇,今日却是第一个醉倒的。

    倒下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嘴里反反复复地念着的那个名字,就是王昭君。

    陶莫高让人扶他离开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丝苦笑,从他喝醉开始,就念了不下一百遍昭君的名字,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么?当初那样深情的表现,那么多年的思念,真的能够那么轻易就忘记的干干净净吗?

第二十六章 情深难忘(下)

    “喂,可以停下了,都已经跑这么远了,再跑就跑死你自己了。”喜媚拍了拍王嫱的肩头,同情地说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一看见那个人就跑的比兔子还快,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吓成这样。”

    “我——我——我也——也不——不知道!”王嫱喘着粗气,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都快要涨得炸开了,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心却跳的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们已经离开第一楼很远了,她就好像没头苍蝇似得到处乱跑,这一头扎进了个小巷子里,四下无人喜媚才现身将她拉住,要不然还不知道她要跑到哪里去。

    “你不知道?”喜媚狐疑地望着她,“不用骗我了吧,你看见那个男人时的表情就好像见了鬼似的,还说不知道?说谎话也找点能骗得过人的吧!”

    王嫱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半响才缓缓地靠着墙壁滑坐下去,沮丧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会害怕看见那个男人,明明我是根本就不认识他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的?啊!——”她越想越是头疼,忍不住抱着自己的头痛哭了起来。

    喜媚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了她半天,看她哭得伤心,全然不顾自己现在的形象,终于信了她的话,轻轻地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慢慢地摸索了一番,终于长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别哭了吧,你这段记忆,是你自己选择放弃的,就算是我,也无法帮你恢复,除非,你与他重新开始。”

    “真的?”王嫱抹去泪水,抬眼望着她,疑惑地说道:“我是觉得自己老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似乎有个很重要的人被我忘掉了,今天看见的那个人,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可是总让我觉得自己很是对不起他,一看到他就觉得很难过很伤心,所以才会跑的这么狼狈。可是,我为什么会放弃对自己这么重要的人和事情呢?”

    喜媚轻轻在她身边坐下,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不知触动了她的什么心事,第一次在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竟有着无限的哀怨和伤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因,有很多事情当你不得不放弃的时候,其实,遗忘比记住更快乐。忘记了,才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否则,那些记忆会永远缠住你,让你永远活在痛苦之中,无法解脱。”

    王嫱思索良久,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坚强地抬起头来,“但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就算在开始,也是全新的一天,喜媚,你说的对,我既然已经忘掉他了,那么现在就不该伤心难过,我们离开皇宫,不就是为了过全新的生活吗?走吧,找个漂漂亮亮的客栈,先住下来,再去想明天的事情!”

    “还去客栈干什么?”喜媚也打起精神,轻笑道:“在城里呆了一天还不够啊,这里人又多又吵,干什么都不方便,我们还是到城外去转转,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个带走了安安的臭道士呢!”

    “你敢找他吗?难道不怕他把你给收了?”王嫱笑道,“难道是为了安安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吗?”两女相处久了,纵使开始有些矛盾,但后来相依为命,互相帮助,慢慢的竟好的如同姐妹一般,王嫱也学会了打趣她了。

    “随你怎么说好了,”喜媚娇笑一声,纵身飞上半空,“你若不走,我可是要自己去白云观玩玩了,你若是来晚了,可就没有好戏看了!”

    王嫱佯装叹了口气,道:“就知道你这小妖精没安好心,我刚才跑了那么多路,累都快累死了,你用飞的,还要来催我,真是没同情心啊!”她勉强站起身来,忍不住又有些喘息,两腿也是一阵阵地发软,果然是刚才跑的脱力了。

    喜媚轻哼一声,“是你自己没用,还怪得了我吗?好好的千年灵狐不做,偏要去轮回受苦,当个没用的凡人,算了,当我命苦,就带你一程吧!”她俯身在王嫱身后,环抱住她的纤腰,施了个隐身术,带着她飞上半空,径直向城外的莲花山飞去。

    到的山脚下,两人便落了下来,王嫱依旧化作书生,喜媚附身回寒玉琵琶之中,卖了些香烛一路随着那些香客向山上的白云观走去。

    这白云观建在莲花山主峰的山腰之上,有近千名道士,无数俗家弟子,乃是当朝的第一大观,朝中的许多高官名士,都有子女在此学艺,观主张海玄还曾在元帝是太子时教过他修身炼气之术,后来还被封为国师,在当世江湖之中,算是顶尖的人物。

    白云观的道法修的是入世之道,所有的弟子在学成之后都要下山修行,小则救济贫苦赠医施药,大则从军卫国抵御外敌,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江湖之中,都是倍受尊敬。因此每日里到白云观朝拜三清,祈福拜神的百姓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王嫱跟着那些香客一路走上去,走到观外已经累的香汗淋漓,刚走到门口,却见已小道士匆匆而来,看到自己顿时眼睛一亮,跑过来说道:“这位公子可是姓王?”

    王嫱一愣,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小道士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道:“观主已知道公子到此,特命小道前来迎接,公子,这边请——”

    王嫱迟疑了一下,听到背后的琵琶里传来喜媚的声音,“跟他去,看这些臭道士耍什么花样!”她见那小道士步履轻盈,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只好急忙跟了上去。哪知他去绕过山门,从一旁的一条小道走下,王嫱一路跟着,竟走出了莲花山主峰,一路跟着他到了后山的一个小山谷中。

    “到了!”小道士停下脚步,笑眯眯地说道,“观主请公子在此稍后,他马上就到。”

    “哦,”王嫱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发现这山谷四周合围,竟如个小小的碗底,除了进来的那条小路之外,四周都是峭壁,连那小路都不过是一线石缝,到处又爬满藤蔓草木,若不是这小道士带路,只怕她自己是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地方来。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问道:“你们观主为什么要在这里见我?他又怎么知道我来了呢?”

    小道士后退了几步,笑着说道:“观主只是吩咐我带公子来这里,并未说明其他,公子还是稍安勿躁,在此等候观主,小道告辞了!”

第二十七章 五色灵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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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喜媚呼地从寒玉琵琶中飞出,冲着那小道甜甜地一笑,一个媚眼过去,娇声问道:“走那么快干什么?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你们观主到底在什么地方?”

    小道士先是一惊,却被她的美色迷惑,毕竟他道行浅薄,哪里能抵御得了喜媚的摄魂魅力,乖乖地答道:“观主就在上面,是他让我把你们骗到这里的。”

    “死道士,就会玩阴的!”喜媚顿时大怒,清啸一声,玉手一伸已将寒玉琵琶从王嫱背上的包袱里拿出,纤指一挥,一阵急促的乐声想起,顿时震得那小道士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山谷中乐声回荡,周围的草木中不时响起一两声痛呼,接着便有人跳了起来,抱头痛呼两声就晕死过去。

    “喜媚!你在干什么!”王嫱大惊,哪里想到那白云观的道士不但识破了她们,只怕是她们一到山脚下就已布下此局,但没想到喜媚会含怒出手,竟有如此威力。她见摔下山的人越来越多,也顾不得许多,就冲了过去,趁着喜媚对她全无防备,竟一把将寒玉琵琶夺了过来。

    “还给我!”喜媚顿时大怒,一张手,便有一股极大的吸力带的王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她却死死地抱着琵琶,喜媚一把扣住她的咽喉,怒道:“你疯了吗?这些臭道士想杀了我们,你还要救他们?”

    王嫱被掐得几乎说不出话了,只能挣扎地勉强说道:“你——你答应——答应过——过我,不——不能——不——杀人!咳咳!”她的嘴角流出一缕鲜血,直落在喜媚的手上,眼神却是清亮明澈,直直地望着喜媚。

    喜媚一愣,不由松开手来,恨恨地说道:“这可不是我先动手的,是他们来惹我,怎么能怪我心狠呢?”

    王嫱摔落在地上,还是抱紧了琵琶,急喘了口气说道:“他们一定是误会了,怎么说你也是妖精,他们是道士,一定是以为你会来惹事,如果知道我们不过是来看看小安的,又怎么会杀你呢?”

    喜媚望着她,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真的相信我只是为了小安吗?”

    王嫱一怔,“那你还想干什么?”

    喜媚无奈地看看四周慢慢合围的道士们,无奈地说道:“这里是他们白云观老道士修炼的地方,集天地灵气,也是我修炼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这里埋了女娲娘娘的一件法宝,只要拿回那件法宝,不光是我,连姐姐你都可以恢复法力,重踏仙道!”

    “什么法宝?”王嫱又惊又疑,她从小读的都是正史,这些个怪力乱神的东西从来就没注意过,若不是这次离奇的遭遇,她还是那21世纪的无神论者,哪里会知道女娲有什么法宝会埋在这里。

    “就是五色石!”喜媚默念了个咒语,周围的草木突然都活了过来,把那些道士或捆或缠,死死地困住,她这才说道:“就是当年女娲娘娘补天剩下的五色石。那石头埋在这地下,吸取了天地灵气,使得这里成为道家圣地。若是我们能够得到五色石,那么就能吸取里面的灵气,恢复我们的能力!”

    王嫱这才明白为什么喜媚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原来这里有如此之大的诱惑。对于她这样失去能力的大妖怪来说,灵气就是一切,若是不能恢复能力,不但会被人间的修道者追杀,还会被其他的神仙妖怪看中,若是落在他们手里,又将被打回原形。她迟疑了一下,问道:“就算你要找那五色石,也可以不伤害人的啊,喜媚,我求你了,最多让他们晕过去好吗?千万不要杀人,若是你杀了人,就算你恢复了你的能力,还是会遭到天谴的,那时若有什么厉害的神仙下来抓你,你又该如何?你修炼也不过是为了成仙,又何必一定要杀人呢?”

    眼看那些道士正努力地砍断青藤,就要突破那些束缚了,喜媚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快把琵琶还给我!”她又急又怒,偏生是拿王嫱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先发个誓!”王嫱抱紧那寒玉琵琶,见喜媚气急败坏地发了个毒誓,想了一下,这才准备将琵琶递给她。

    “住手!”突然从半空中传来一声断喝,一个青色的人影突然从天而降,一道剑光闪过,正好落在喜媚伸出的手前。

    喜媚一缩手,双手一分,猛地从发髻上抽出一对发簪,迎风一抖,竟变成了两把寒光闪闪的宝剑,那双剑一遇,便发出一阵清啸,震得四周的草木发抖,风云色变。

    “干将莫邪!”从天而降的正是个中年的青衣道士,目光炯炯,一看到这对宝剑顿时来了精神,“想不到你这妖精居然会有这等宝贝,呵呵,既然给我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招!——”他手中长剑一抖,迎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战作一团。

    只见那漫天剑气森森,如流星飞曳,如长虹贯日,喜媚身形千变万化,看的人眼花缭乱,她身上不知戴了什么饰物,不时发出银铃叮当和埙声呜咽,如泣如诉,竟别有种勾人心魄的魔力,周围那些道行不够的小道士纷纷觉得头晕眼花,后来在几个道士的带领下慢慢退了出去。这两人的交手,其他人在场非但帮不上忙,还只会添乱。

    一会儿漫山的道士就都散开了,只留下王嫱和一个玄衣老道。

    那老道士见她怀抱寒玉琵琶,也是颇为谨慎,只是守在她身边,并未有任何举动。

    王嫱看到喜媚虽然身形轻盈,飘忽不定,但那青衣道士却犹如山岳,不怒自威,无论喜媚如何花样百出,他都不过轻轻一招就化解了,她知道喜媚的灵力尚未恢复,根本不擅久战,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就要被那道士收伏。虽然知道喜媚是个妖精,还是那臭名昭著的琵琶精,可是这近半年来的相处,让她觉得这妖精也并未传说中的那般嗜血残忍,此刻眼见她就要落败,便忍不住想帮她一把。

第二十七章 五色灵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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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才刚把那琵琶抱好,身边那玄衣老道突然长剑出鞘,剑尖直指向她,那森冷的剑气逼得她一个激灵,浑身都被罩在这冷冷的剑光之下。

    那老道凝望着她,冷冷地说道:“你即知她是妖精,为什么还想助纣为虐?若不是看在你方才曾拼死阻挡她行凶的份上,刚才我就已经一剑杀了你了!”

    王嫱深吸了口气,看看面前离她的咽喉不到一寸的剑尖,知道就算那老道动下小手指,自己就得立马下去给阎罗王打工了,可是她眼见喜媚就要落败,也不顾得许多,急忙冲他跪下说道:“虽然她是妖精,可是她已经被关了几百年,还废去了法力,自从这次她出来之后,真的没有再乱杀过人。若不是今天你们先惹事在先,她也不会出手伤人的,道长,你们修道之人讲究万物皆灵,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呢?她现在只想好好修炼,求你们放过她这次吧!”

    “一派胡言!”老道冷哼一声,“妖就是妖,怎么可能变好?”

    “为什么不可能?”王嫱抬起头来,强词道:“若不是当年大封诸神,现在天上的那些神仙也都是妖精,既然他们都可以修道成仙,为什么喜媚不可以呢?”

    “你!——”老道一时词穷,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说的不错!”那青衣道士不知什么时候已从空中落下,笑眯眯地站在老道的身后,“海玄啊,你若是能解开这个心结,相通这个道理,你的修为也会精进许多的。”说罢冲着王嫱丢过去一个小小的布袋,说道:“琵琶精受了点轻伤,死不了的,还给你吧!”

    “多谢道长!”王嫱大喜过望,急忙叩首拜谢。

    青衣道士微微一笑,望着她说道:“想不到你居然出宫来了,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总是能够碰到一起。海玄,收起剑来吧!”

    张海玄迟疑了一下,收剑还鞘,忍不住说道:“师叔祖,这琵琶精生性狡猾,若是不乘她现在灵气尽失将她收伏,日后若是她恢复了本领,只怕还会为祸人间,那是再要收她就没这麽容易了啊!”

    王嫱急忙将那小布袋揣入怀中,生怕那青衣道人再反悔了。

    青衣道人张承天先是等了张海玄一眼,“怎么,不相信我的本事还是不相信我的眼光?”见张海玄呐呐地低下头去,这才转向王嫱说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这小妖精的本事早就被人给封印了,又被镇压了几百年,你以为还能恢复原来的本事吗?再说了,她的本体是女娲娘娘用过的这把寒玉琵琶,我就算收了她也毁不了她的本体,这等天地灵物,还是最好能引导她归向正途,日后她好自修炼,若是能修得仙道,也是你我的一份功德啊!”

    “师叔祖说的是,”张海玄勉强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王嫱,“不过今日那琵琶精伤了本观不少弟子,就这么放她们走了,是不是——”

    张承天打了个哈欠,说道:“今日之事,还不是你擅自做主?人家不过是来游山玩水看看风景,你当这莲花山就是你自家的了,还不许人来了吗?若不是你们先惹事,又怎么会搞成这样?”

    “这——”张海玄面上一黑,“弟子发现又妖物进山,自当御敌于观外,所以才引她们来此,那琵琶精——”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张承天打断了他的话,懒懒地说道:“琵琶精是想来莲花山寻回她主人的法宝,也没什么不对的,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海玄你先回观去,我和这位姑娘还有话要说。”

    张海玄见他一意孤行,只得应了一声,闷闷不乐地离去。

    王嫱见他离开,这才松了口气。上次见这青衣道人肯收小安做徒弟,可见为人豁达,对人妖之分并没有什么极端的看法,所以虽知道他的法力高深,还是要比对着那个黑脸的老道士来的轻松。趁着他没注意,她轻轻地摸了摸那个藏在怀里的小布袋,袋子扁扁的,根本感觉不到里面有任何东西,更没有任何的动静,她不由有点紧张,忍不住问道:“这位道长,请问——喜媚,哦,就是那琵琶精现在怎样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她的声息?”

    张承天先是一言不发,深深地望着她,神色却越来越凝重了,最后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见过楚无尘了!”

    “楚无尘?”王嫱一愣,脑中顿时浮现出那个纤尘不染,飘逸出尘的男子,那惊鸿一瞥的相遇,却改变了她的整个命运,她苦笑了一下,说道:“原来道长已经知道了我的来历。”

    张承天点了点头,思索地说道:“我听水神讲了你的来历,原来那九尾妖狐要历劫,你也要历劫,却想不到阎罗王竟将你们二人的命运重合,让你来替她渡劫。既然你本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勉强而为,只会带来更多的变数。要知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如今长安乱象已生,我们这些出世之人不便干预,姑娘若是能好好利用你的所知所学,未必不能有些新的作为。为了姑娘你的安全,我才放过这琵琶精,并在她的身上下了禁制,若是她在胡作非为,只要你拿着这乾坤袋,默念上面的咒语,就可以将她收回袋中。”

    王嫱拿出袋子一看,上面果然绣得有几个小字,她谢过张承天,又忍不住问道:“道长既然知道喜媚是来这里找女娲娘娘的法宝,那是不是能将那法宝还给我们呢?”

    张承天一听此言,先是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然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最后才神情古怪地说道:“我忘了你不过是个凡人,其实,喜媚要找的就是我,我就是那块五色灵石所化,要不然如何能抗过天劫,活得如此年数?”

    “你就是五色石?”王嫱一阵头晕,怎么看对方也是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哪里有半点像个妖精。难怪他对自己也好,小安也好,甚至是喜媚,都没有多大的敌意,原来是他自己就是个正牌的大妖怪。

第二十八章 妖精当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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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张承天微微一笑,说道:“天地万物皆有灵性,若是又足够的机缘,都可以修真得道,就象你刚才说的,那些神仙原来不也都是些妖魔鬼怪,是仙是魔,并不在形,而在于心,心中若有魔,那就算是本体为人,那也修不得道,心中若存善念,就算草木山石,均可修真成仙。”

    王嫱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倒是没想过要成什么神仙,只是希望喜媚以后不会重蹈覆辙,毕竟她帮了我很多。五色石——道长,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贫道张承天。”张承天皱了皱眉头,“姑娘有如此慧根,如此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听水神说起,姑娘甚得阎君欣赏,若不是眷恋凡尘,只怕已为阎君所用,如今这红尘之中,大乱将起,我虽将那些祸害百姓的妖魔除去,但如今内有宦官外戚专权,外有匈奴悍骑窥视,我如今也是独力难支。不知姑娘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我?”王嫱一愣,“我不过是个凡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帮得上道长您呢?”

    张承天凝望着她,说道:“姑娘即是来自未来世界,可知道当今朝廷内外的情况,还有那即将发生的大事?”

    王嫱犹豫了一下,她所知道的,不过是史书记载,如今来到这里,方知道这史家之笔,也难道是非,所以也不知自己当说不当说。

    张承天见她迟疑,也点了点头,说道:“姑娘不说也无妨,毕竟这天机莫测,若是你说了出来,也不知未来是否有所改变。贫道想借助的,就是姑娘你的这份才学。”

    王嫱呆呆地望着他,呐呐地说道:“不是说你们能推算过去未来吗?为什么还要找我?我不过是个平常人——”

    张承天笑道:“是人就是平常人,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又有哪个是非常人呢?贫道虽修行三百年,但是还未能通晓过去未来,姑娘昔日所学,今日尽可一展所长,又何必推脱呢?”

    王嫱心中一动,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到底是想要我去做些什么呢?”

    张承天长叹一声,道:“姑娘可知道那淮阳王刘钦?”

    “淮阳王?”王嫱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他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曾经备受先皇宠爱,不过先皇驾崩时他年纪尚幼,所以先皇还是把皇位传给了当今皇上。你——你是说他要造反?”她翻背着脑子里的记忆,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惊诧地问道:“就算他要造反,你已经是出家人了,难道还要干涉他们皇家的家务事吗?”

    张承天苦笑了一下,说道:“若是他单纯只是造反,我才懒得理他,可是此人对外勾结匈奴人,对内勾结魔宗,他若起事,定会造成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虽是出家人,却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魔宗?”

    “正是。”张承天冷笑道:“那日我入宫去,就是为了查出那黑煞老祖墨遥的下落。此人便是魔宗一员,自古正邪不两立,我功满出山之时,便感觉到了他们活动的踪迹,所以才会找上黑煞门,不过那墨遥法力高深,又不知藏到了哪里,可是据我所知,那修竹道人入宫,与这淮阳王有着莫大的干系,所以我怀疑这淮阳王早已与魔党勾结。这些崇魔之人,全然不顾忌百姓的生死安危,若是被他们夺了天下,只怕日后魔长道消,天下再无宁日。”

    王嫱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他根本就不可能成功,道长也不必担心。”

    “你知道什么?”张承天看着她冷哼一声,说道:“你以为你知道过去所以肯定他不会成功,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在我们这里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很多的事情。所以如果你不努力,那么历史就有可能偏移你所知道的轨迹。”

    “什么?”王嫱顿时大惊失色,突然想起自己和阎罗王打得赌来,她本想改变的,是王嫱的命运,可是一只蝴蝶抖动翅膀,都会引起一场风暴,她的贸然离宫,不知道又会在这个世界引起多大的风暴,这样的改变,会让这里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又怎样才能回到她所知道的历史呢?

    看到王嫱迷茫失措的样子,张承天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很多事情不是因姑娘而起,但有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可知道,若不是因为你,那淮阳王就不可能遇见逐鹿王子,逐鹿虽然只是匈奴在此的人质,却关系到我们两国的安危,如今他成了淮阳王手里的一枚重要棋子,那他造反的成功与否恐怕与姑娘所知就未必一致了。”

    “逐鹿王子?你是说陶莫高?”王嫱先是一惊,终于明白张承天让她帮忙的目的了,就算她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她却能左右一个人的决定。

    张承天点了点头,“姑娘你冰雪聪明,想必知道贫道所托之事了。”

    王嫱迟疑地说道:“道长你的法力如此高超,为什么不自己去解决了那个淮阳王?那样岂不是一劳永逸?”

    张承天苦笑了一下,说道:“只要魔宗不灭,死了一个淮阳王,难保不出来个平阳王汉阳王,何况,”他迟疑了一下,凝望着王嫱的双眼,看到那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并无一丝邪念,终于说道:“何况我修炼既成,只怕飞升在即,若是不能在我飞升之前找到魔宗之主,杀多少人都没有用的!”

    “你要飞升?为什么?难道你就准备丢下这个烂摊子一走了之?”王嫱觉得自己的神经当真是得到了极大的锻炼,道士啰嗦了半天,终于说到了问题的症结,他要飞升,却要把这些个包袱丢给她这个什么都不会弱女子,还摆出这么多的大道理,一时之间,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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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传说介绍:
一个因肥胖而处处遭遇歧视的女生,年纪轻轻就成了被称作男人女人之外第三类的女博士,意外地重生到了公元前,附身在了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有“落雁”美名的王昭君身上,却成了妖狐妲己的九世转身,非得历经劫难,身边还得带着那臭名昭著的琵琶精,一路被神仙帅哥陷害,妖怪美男纠缠,她会改变昭君的命运吗?落雁传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落雁传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落雁传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