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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皇家雇佣猫     朕乃一代圣君txt下载     朕乃一代圣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发烧了

    没想到昨晚到这里发烧了,白天好些的时候写了一章,但是扛不住了,38度躺着呢。

第894章 南洋九边

    小小的吕宋不过是一个前菜而已,今天的关键在于确立大明对待南洋国家的态度。

    朱厚照即便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么些年,有的时候还是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某种思想观念。

    比如说,1526年的时候,全世界范围内也找不出现代主权国家这个概念,这个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到几十年不忘的观念源头,实际上要追溯到1648年的《威斯法利亚条约》。

    所以在今天所讨论的对哈萨克汗国的进攻、对吕宋国的进攻,对日本国的进攻,这些统统不涉及所谓的侵略,更没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

    至于国家独立,作为主权国家概念的内涵之一,也不存在于当今世界。

    尤其在以中国为宗主国的东亚秩序当中,更加不存在。

    所以针对吕宋、日本的战争,不可以叫做灭国之战,而应当称为天朝对属国实施惩罚。

    就像朱厚照今天惩罚任何一个大臣一样。

    言外之意,他们不应该反抗,君主要杀你,你怎么能反抗呢?你这个家伙很有问题啊!

    这就是东亚的秩序,大明就是这里的共主。

    实际上,在真实的历史中,似琉球、朝鲜的国王的相互来信,会以‘谁对大明更忠’的方式来互相比较、炫耀。

    南洋的一些小国国王则以得到天朝的赐封作为王权的合法性来源。

    而朱厚照今天要做的,就是把松散的、以朝贡贸易体系为主要纽带的宗主藩属国关系,更加实质化。

    “自弘治年间始,西洋人驱船来到东方,短短不到三十年的时间,他们已先后侵犯国满剌加国、暹罗国、渤泥国。这些都是朕治下的属国,朕也一直在考虑,该如何处置此事,恰好皇长子提出大国战略的构想,半年来,朝中内外议论亦是不少。令朕感到意外的是,朝堂上竟是支持居多。”

    皇帝的视线微微转动,落在载垨的身上。

    这件事的确出乎朱厚照的预料,

    一般来说,纯粹的扩张政策会很受老一派官员的反对,

    他们害怕过分的扩张带来沉重的负担,导致国家衰亡。

    但这次宫外的声音确实都是大部分支持。

    事后考虑原因,

    一个是大皇子的身份起了作用,他好不容易弄出一样事得到皇帝的重视与鼓励,并叫他多与有识之士商议,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大部分也是礼教观念重的官员,其中不少人应该是为了他而支持。

    第二是朱厚照多年对利益格局的塑造起了作用,大明如今半大陆半海洋国家,从社会生产上来说是半农业半商业国家。

    一众勋臣武将一手靠着海贸分利、一手靠着扩张封爵,他们为什么反对?

    第三个,则属于是博望侯景旸的功劳了。因为他,大明不少有识之士开始睁眼看世界,看的第一幕,就是西方人对弱小民族国家的屠戮与蹂躏。

    大明与属国就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今天大明不管属国的死活,等到起视四境,西洋人到了大明的沿海又该怎么办?

    当然了,还有一个更现实的理由:皇帝支持,你反对,你还想不想做官?

    除了这四点理由以外,

    反对者却拿不出什么在现实意义上站得住脚的说法。

    尤其支持者众,出现一个反对的声音,往往就会被质疑成卖国贼,这样的气氛之下,其实就算某些人有些疑虑,也不敢说话了。

    载垨稍微压了压脸上的得意之情,谦虚说:“父皇柄国二十一年,呕心沥血,废寝忘食,为国为民之心,百官们皆心中有感。儿臣这也是托了父皇的福气。如今的大明坐拥万里江山,《明约》签订以后,大明与一众属国都为统一的共同市场,如此功劳,不下于始皇帝‘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之功。而为了围护这个共同市场,朝廷应当有所作为才是。”

    严嵩也适时跟上拍马屁,“大殿下所言乃真知灼见,属国的市场也是大明的市场,将来大明的商人、百姓都会在南洋行商、生活,西洋人却虎视眈眈,与其将来被动,不如现在就开始建立统一防御,以微臣看,这可与北方长城九边对应,称为南方南洋九边!”

    “这说法倒是精妙,叫每个大明人都能听得懂。”朱厚照眼睛一亮,他其实都没想过要怎么好好解释南洋方面的防御策略,南九边的提法很好,“当初大明的主要威胁在北方,所以自太祖高皇帝起,一代代祖先不断巩固边防,最终形成九边要塞。

    将来,大明的主要威胁必定是在南方,穷凶极恶的西洋人是看到什么好东西都要抢,既如此,正该建立南九边啊!”

    “臣附议。”张璁也开始表态。

    这之后顾人仪、王廷相、靳贵、姜雍、周尚文等都纷纷表示同意。

    一声声臣附议,听得大皇子载垨心中激动不已,激动他已经忘记了‘海岛为点,跳跃前进’的蜘蛛网式的防御策略,其实最初是载壦讲出来的。

    “严嵩。”

    “臣在。”

    “在明约当中,也有驻军和共同防御的内容,你便以此为契机,与诸属国讲明,朕此番意图是要与他们加强联系,以备不时之需。

    从此以后,我天朝之兵与他们各自的兵马同进同退,统一拒敌,任何人对大明及任何藩属国的攻击,即视为是对我们整体的攻击,所有国家都有职责出兵、出饷、出粮!”

    在古代的东亚秩序当中,并未有哪一代帝王做过这样的事。

    不过上国出兵到属国,帮助属国作战,这在明清两代都是存在过的,这就说明,在这个时期的人物的脑袋里,都觉得这种方式是正常之举。

    唯一不同的,

    是大明要在南洋大力新建港口,并进行驻军。

    “拿地图来,”朱厚照下令,并指着地图说:“今日所幸便也定下第一批的港口,按照朕先前所言,满剌加国扼守着一条海上通道,这个地方的军港要远远重要于石塘港,其次便是占城国的那一座港口,也当时第一批。”

    张璁这时候开口,“陛下,如此繁多的事务,臣以为当派一位得力大臣前往料理。”

    朱厚照也有此意,“就严嵩吧!”

    ====

    烧退了。

    就是咳嗽、流鼻涕,全身酸软,相对而言算是能抗住的那种。

第895章 加封亲王

    “哈哈哈。”

    乾清宫的门口,天子带着载垨和载壦欢声笑语的走了进来。

    载垨说了占城国使臣的笑话,弄得皇帝和老二载壦哈哈大笑。

    朱厚照双手叉腰,长叹一声,说:“今天这事议得痛快。老大,你这差使办得不错。”

    “儿臣不敢居功,这都是父皇教导的好。”

    “啊,算时间,朕当皇帝也有二十一年了,前些年的时候呢,朕觉得国家的事是第一位的,国事哪里能胡来?但这两年想法有些变了。一个人的寿命总归是有限的,朕拼死拼活的扩张版图,扬我国威,但若是子孙不肖,那这一切的土崩瓦解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当年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他打下的版图算大吧?可现如今的黄金家族被我们大明的骑兵撵着跑。朕有时候会想,朕这一生最大的功绩会是什么呢?

    到如今,朕有答案了。如果说朕有功绩,最大的功绩应该就是给大明在正德之后留下一个果敢英断、能力卓绝的君主!”

    他这一代的皇子算是很正常的了。

    有明一代,因为宫廷祸乱,有几代帝王在童年时期根本没怎么好好念过书。

    但他这几个都是系统性的受过中式和西式教育,一方面对于中华传统心中有数,另一方面在科学之道上也没有抗拒。

    朱厚照有时候也会纠结,到底是哪个好。

    继承人问题谈起来的时候,算是比较敏感的,载垨只觉得是父亲对自己的鼓励和认可,当即表态,“父皇,儿臣等定不会叫父皇失望!”

    “不说失望不失望的了。来来来,随朕进来。”

    皇帝一手拉着一个,今天高兴,他要小酌一杯。

    南洋的总方向定了以后,有《明约》约束,有严嵩落实,作为皇帝,他的事情其实就简单了,就是在过程中有问题的时候拿个主意,现在一切才刚开始,所以只需要等待结果。

    严嵩也算是平步青云了,在正德一朝一直比较风光得意,归根结底还是办事敞亮。

    不过这次的事难度极大,就算是他也有些压力。而且他深知正德皇帝的禀性,一旦出了大差错,那肯定要处置人的。

    所以他也不耽搁,回去的路上就想着要把满剌加国和占城国的两国使臣给叫了过来。

    “严惟中这个人,心思活,手段足,你所提的这个构想由他去做,是出不了大差错的。估摸着要等个小十年的光景,到那个时候,南洋几大海港交相辉映,经济社会繁荣,则大明天下稳当。

    治国有时如治家,对内要和睦团结,国家内部如何团结?圣人已有先言,不患寡而患不均,因而要始终注意百姓的生活条件;对外则要齐心合力,便是不能分裂、内斗。”

    朱厚照几杯酒下肚也开始畅享心中规划着的未来。

    将南洋纳入手掌之中也算是一桩不小的功绩,更为重要的是商业与贸易兴起,从这个时刻开启,他差不多有自信,

    就是大明不会错过大航海时代。

    反而会在商人的探索之下,逐步嵌入其中。

    这样就算不能引领工业革命,至少在工业革命到来的时候,不会完全不知道。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作为穿越者的使命已经基本完成了。

    后续做得有多好,他其实也不能掌控。

    “父皇,”载壦放下酒盅忽然起身,“儿臣有一事相求。”

    “你说。”

    “儿臣想向父皇请旨,跟随严阁老,一同学习处理南洋事宜,增长见闻。”

    载垨略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二弟。

    提出这个事情他不惊讶,他惊讶的是老二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和他透露过一个字。

    但,

    他们兄弟以前的关系并不这样。

    载垨也在这个时刻忽然觉得自家的二弟也不一样了。

    “你为何有此念头?”

    载壦说:“儿臣见父皇心中关心此事,将来几年必定日夜念叨,儿臣若是身在京师,父皇无论如何叹息,儿臣也无良策可说,不能为父皇分忧,实为不孝。既如此,便想着跟随严阁老一同南下,谨记父皇嘱托,把父皇关心的大事办好。”

    看到皇帝露出意外而欣慰的表情,载垨捏了捏手中的酒杯。

    这番话,该他来说的。

    “父皇,儿臣也请旨,协助办理南洋之事。”

    老大虽说反应慢,但说肯定比不说要好。

    “好好好。”朱厚照满意的说,“你们的这份心当爹的都感受到了。不过南洋一去就是万里,要再回来少说得两三年后,而且那个地方,到底不如京师安全,朕再考虑考虑,”

    “是!”

    “老大,”

    “儿子在。”

    “你这次的功劳不小,近来办事也很用心,你不仅是朕的儿子,还是长子,应该说没有丢朕的脸,眼下朝堂上人人振奋,这个局面来之不易。为君之道,在于赏罚二字,有功不可不赏,这一次,朕将你的郡王爵位加封为亲王吧?”

    现在的大明亲王有两种,即一等亲王和二等亲王。

    区别在于是不是世袭罔替。

    平时说起来,如果不刻意强调,那么说的就是二等亲王。

    但不管如何,也足够载垨开心的了,尤其考虑到老二载壦先封了亲王,这大半年来可是把他这个长子弄得憋屈死了。

    随即立马跪下磕头,

    “儿臣谢父皇恩赏!”

    载壦面色上没什么变化,只笑着说:“恭喜大哥了!”

    “多谢二弟。”

    载垨心中畅快,

    除此之外他也学会了一套行事逻辑,便是寻着自己老爹关心的地方,去做点动静出来,就这么简单。

    当初这个‘大国战略’的构想便是他央着身边的一群大臣,叫他们给提出来的。

    紧接着,朱厚照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奏疏出来,“亲王可不那么好当,这个奏疏你瞧瞧。新建伯王守仁又在和朕提,今年江南的粮价明显高于往年。解决之道朝廷也有了,便是要从台、吕两地北运粮食。现如今船只、航海技术都是有的,朝廷也开放了商人到那个地方圈地商屯。

    朕现在给你个差使,这个差使分两部分,第一,近些年想办法从南洋起运粮食到中原;第二,要继续鼓励移民,不仅仅是朝廷用银子运过去,最好是能让中原百姓自发前往,这个很难,你要动动脑筋。”

    现在的大明有六七千万的人口,这个人口规模放眼世界都是碾压性的,其实国家的实力,说起来很复杂,有很多要素和条件,但一定不能缺了一个,就是人口。

    人口就是潜力,至少征出来的兵都多。

    朱厚照就是要让他们出海,多出去一个人,就能多一份影响力,同时也减轻大陆的负担,从后来清朝的实例来看,人头税取消和高产作物的引进,会迅速带来人口的翻倍增长。

    这个事件,如果挤在家里那是灾难,但如果应对的好,形成出去的氛围,那就是超级机遇。

第896章 军令状

    朱厚照饮了几杯酒,又遇上了顺心事,到了晚上是好好的睡了长觉。

    次日清晨起身更衣后,他走出寝宫,站到了廊檐下的白玉栏杆边,顿觉有一种浑身毛孔都张开了的舒爽感,仿佛身体里有无限的精力。

    五月的清晨不冷不热,气温适宜。

    捡着兴致高的时候,他到侍从室、内阁和军机处都走了一圈,每到一个地方驻足一会儿,说上几句,看到一切如常后又离开。

    闲来无事之下,他又换了一身束腰常服,身形一转便出宫去了。

    宫外的景象如一副生动鲜活的市井画卷,朱厚照做在车里遥看,京师宽阔的街道纵横交错,沿途布满琳琅满目的商店,

    仅他看到的沿街两侧的商铺就有绸缎庄、瓷器店、书肆、金银铺,以及来自异域的香料、宝石等。

    入目入耳则显车马喧嚣,达官显贵的华丽马车与肩挑货担的平民百姓交织同行,形成一道独特的流动风景线。

    未及回味,马车外响起声音,“陛下,科学院到了。”

    “喔。”

    朱厚照今日里来的正是他一向念叨着的皇家科学院。

    至正德二十一年,皇家科学院已经有正式官身的‘科学家’共76人,他们分布于格物、水利、航海、数学、化学等几个主要的行业。

    化学这个词不应该出现在1526年,这是朱厚照直接给他们的。

    像炼银炼铁的冶炼工业,白糖精盐的食用品工业,这些都被他归入化学的范畴。

    虽然当代的人一开始不理解,但慢慢做下去总会理解的。

    而今天他来考察的主要项目,便是蒸汽动力装置。

    实际上蒸汽机的原理说起来很简单,便是燃烧产生高温高压的蒸汽,然后通过导管将蒸汽引入气缸,气缸一侧加着活塞,这样就可以使其做固定的活塞运动。

    这个时候在活塞上设置一个连接导杆,导杆的另一端放上轮子。

    蒸汽在推动活塞运动,就是推动轮子转动。

    由此就完成了所谓的把蒸汽的能量转换为轮子转动的机械功。

    早期的蒸汽机车,可以说是最简单的应用之一,轮子只要动了,火车头就动了,轮船上也是一样,高压蒸汽最终就是要带动螺旋桨运动。

    这个原理确实简单,简单到朱厚照也可以口述出来,

    当然了,动嘴总是容易的,真的造出来才是困难重重。

    朱厚照从两年前开始下决心组建这个项目团队,起初的应用需求,便是来自日本的银山。

    挖矿是很辛苦的,

    实际上在封建王朝,开矿一直比较危险。

    这种危险,不仅仅是对个人生命的直接威胁,还有另外一层意义,就是开矿会聚集大量的矿工,这些都是成年男子,工作环境又十分艰苦。

    所以一个不小心就容易闹出民变。

    洪秀全不就在矿工中间开始的宣传么?

    可如果有简单的蒸汽机车、再铺上轨道进行运输的话,就能大大降低人的劳动程度,否则就是人力小车,一车一车的往外拉。

    这次日本出现动乱之事,不能说没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而如果一个场景能应用,凭劳动大众的智慧,在用到别的场景也应当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科学院中,这个项目也是最高级别的项目了。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也不是老一派的学者官员,而是非常年轻在数学方面展现出才能的一个年轻人,名为钱道敏。

    在团队之中的成员还有十一人,这也是人数最多的一个项目。

    听闻皇帝抵达,他们都从屋子里外出迎接。

    朱厚照则随意招招手,径直往面前的实验厂房里走。

    尤址则一眼捉住钱道敏,让他往皇帝身边站。

    “皇上,这边请。”

    “喔。”朱厚照指着面前一个大容器,“这是新锅炉么?”

    “正是。”

    这些结构皇帝都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并不陌生。

    整体上来说就是一个横向的结构,左边是加煤燃烧,蒸汽进入锅炉,再往右就是活塞以及连接好的轮子,活塞被蒸汽推动后,轮子就会转动。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钱道敏介绍:“有几个,第一个是调速结构,蒸汽推动轮子转动实现起来很容易,但真的到路上行驶,要能做到对速度的控制,什么时候提速、什么时候又降速,这个必须又比较难做。

    第二是安全和效率的选择。为了安全,新蒸汽的压力和温度都不能过高,否则锅炉和冷凝器承受不了,可没有足够的压力和温度,所产生的推动力又不够大,拉不动货,也就没有意义了。”

    朱厚照听着他脱口而出的压力、推动力等词汇总有一种又回到后世的感觉,但实际上却不是。

    有时候这些概念的普及也是一种进步。

    “还有高温高压的蒸汽要进行精妙的导流控制又需要精巧的门阀设计。而且轮子在轨道上运行不断摩擦,天长日久之后也容易有问题。”

    朱厚照看着正在转动的铁轮陷入了沉思,

    工业革命从里都不是某一样或是几样的新产品的问世就瞬间解决了所有问题的,这是一个体系、一个系统。

    生产力不到的情况下,一个小小的零部件都可能使整台机器不转。

    对于这个,朱厚照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他上哪儿去思考一个精妙的门阀设计?

    “至少,轮子动了。”皇帝指了指飞轮,叹气的说,“轮子动就说明起了作用,哪怕运不动货,可以想想是否有其他的地方可以用来代替人力和畜力,边使用边改造。”

    钱道敏点头,“这应当是可以的。”

    “朕还盼着呢,现在的轮船都是依靠风力,要么是靠船桨,缺点总是很明显的。”

    说起来朱厚照就会有些心焦,

    虽然工业进步需要时间,但是这么几年下来,目前的情况还是一切都只能在实验室里运行,真正实际运用那还不知道到哪一天呢。

    “要想早日造出靠蒸汽推动的轮船,朕还是得给你这个大科学家加点压。朕每年都来,每年都是这幅模样,这总是不好的。”

    钱道敏吓了一跳,“是微臣无能,叫陛下失望了,请陛下责罚!”

    “责罚的话也面说了,但朕觉得你们自己要在时间上规划规划,到什么节点完成什么事,否则无限期拖下去,等朕年老体衰都看不到功成的那一天。”

    说完皇帝转了身过去。

    看着气氛有些凝重,尤址上前提点,“钱组长,整个科学院你这里是陛下最关心的项目了,陛下有些着急,你与诸位同僚都要理解才是。”

    “尤公公言重,确实是我们……辜负了圣意。”

    “那便定个时间,不说一蹴而就,但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总要让陛下见到进展不是?”

    “是。”钱道敏上前,“陛下,臣在此立下军令状,五年之内必定可以造出可以实际运用的蒸汽动力车。”

    “知道了。”

    除此之外,朱厚照一句话也没有,直接就走了。

    实际上他觉得5年都是绝对乐观的预期了,当然了,真的做不出来,他也不会真的因为进度慢而杀人,主要也是为了给他们点压力,所以有时候也还是要展现一点天子威势,压一压他们。

第897章 古法水泥

    钱道敏说的速度控制这个难点,倒也怪不到他。

    实际上在瓦特改良蒸汽机之前,确实没有这个装置,直到瓦特弄出离心式调速器,以此来控制进入蒸汽的数量,这才得以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朱厚照实在帮不到他。

    这种科学发明要说和聪明有多大关系吧,也不尽然,关键其实在于想象,在于一刹那的灵感。

    这就有些捉摸不定了。

    朱厚照将这个项目放在这里就是多一个念想,或许有一天会给他一个惊喜。

    除此之外,科学院中还有冶炼和水泥这两个同等重要的项目。

    冶炼也是个门槛高的行业,不是说那些办法想不到,关键想到了也没有材料能够承受那些金属液体的高温。

    唯独一个水泥,还算是比较有希望。

    它的主要原材料在于石灰石、黏土、砂等等,不过制作过程有些讲究,什么时候烧、什么时候磨,不同的原材料之间到底要按照什么比例进行添加,这都得一一实验。

    这其实还好,就算不明白原理,但在材料学里有一个永远不过时的办法——穷举法!

    即使新中国研究航天材料,需要特殊合金的时候,也会采取这种办法,几万种可能也不怕,200小组,一人试50种配比,三两年的功夫也就出来了。

    科研需要钱有的时候就在这个方面,配比不成功的那些材料就都是成本了。

    朱厚照也会觉得他在这里命人捣鼓出的水泥应当也不算是他后世见过的那种水泥。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任何一种材料在将来的两三百年间都会经历各种制作方式的改良,他印象中的水泥肯定和现在这种土办法弄出来的不一样。

    但这些都不重要。

    关键是在于遇水或空气后能够进行硬化,这样在建筑、交通方面的应用就比较方便了。

    这个项目组的负责人是个不修边幅的中年人,皇帝来时他的头发上都沾着一些灰色的泥土。

    不过他在介绍的时候,眼睛的光芒不少,而且滔滔不绝,

    “皇上你看我们得这两种样品,经过我们多次试验,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要想获得水硬性的石灰,必须要用黏土和石灰石进行燃烧,且经过多次试验,我们发现石灰和黏土按三比一的混合比例是为最佳,水泥的性能也最好。”

    “性能最好?遇水能硬么?”

    朱厚照凑近了看,他印象中的水泥是灰色的,但这玩意儿是棕色的,不知道是什么其他的物质掺杂其中了。

    “能!”

    “多长时间?”

    这个中年人姓方,平常人都叫他方爷,他一见皇帝问这个问题,就知道天子竟也略懂一二,“要二十多天。”

    “可有什么缺点?”

    “抗侵蚀不强,也不能触碰海水。”

    朱厚照抿了抿嘴唇,他就知道,早期捣鼓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水泥的问世较早,虽然人类不明白其中原理,但应用确实很早,然而真的制作出不害怕海水的水泥,那是1893年的事。

    水泥会被海水侵蚀,这就意味着所有的海港建设都用不上这个玩意儿。

    只能是在华东、华北地区铺上几条路,至于说往新疆铺,这可就是世纪工程了,那种地形的施工难度即便是后世都是满头包的。

    朱厚照指着自己面前这一摊棕色粉末,“能够量产吗?如果用来铺路你以为如何?”

    “只铺一小段是可以的,若是太长,那么便需要天量的石灰石和黏土,以及用于燃烧的煤。”

    你看,又和先前的蒸汽动力装置联系起来了。

    因为大量的煤就得去开矿,开矿没有蒸汽动力,那就只能大量发动人力。

    人很辛苦、危险不说,

    产量也提不上来。

    真实的答案就是工业化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以至于到21世纪,真正的工业化国家也没有多少,按照整个地球200多个国家来算,成功工业化的国家可能十分之一都不到。

    简单的一个蒸汽机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只能是一点点的来,

    朱厚照现在种下一个种子,果实就留待后人去收吧。

    “既然能够生产,那么先行试制出一部分,先不要在人群密集的城区进行铺路,以免过了两三年开裂、碎化亦或是有其他的问题,到时候挽救起来也比较麻烦。先在城外、城与城之间铺路吧,江南也不要去了,水网地带走几步就需要架桥,可你这个材料适不适合架桥还是两说。”

    中年人自有几分欣喜,“臣谨遵陛下旨意。”

    看到这里朱厚照心情又好了起来,“今日总算不是空手而归啊。”

    水泥的主要应用在于以道路为代表的基础设施和各种房屋,其中房屋的需求并不高,现在大明老百姓起房子的速度还是很快的,长城都他娘的干出来了。

    道路么,算是有些用吧。

    这种路面能够提高马车的行进速度,于国家整体而言当然是有好处,只可惜在仍然以畜力作为动力的年代,路修得再好,物资流通速度也不会有质的变化。

    但朱厚照仍然很高兴,有总比没有好。

    中午时,他又和科学院当中的76名当代的科学家一起见面,并与他们说,“科学的发展大大有益于社会的进步和国家的强大,万不可偏见的认为其不过是奇技淫巧,不值一提。科学的发展能够揭示以往我们不曾懂得的规律,使大明对于世界的认知比任何一个国家、民族都更加全面、深刻。

    一方面,科学指导能让大明造出比以往更加强大的火炮,这是毁坏力的增强,另一方面,科学指导也可以造出不依赖人力、畜力的船舰,这是创造力的增强。后者是为了创造财富,造福百姓,前者则是为了让一些心怀不轨之辈,不能抢走我们创造的财富,这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朕期望你们在自己的领域继续研究,继续实验,这二十年来的实践已经证明,科学发展创造出的新产品对于普通百姓、芸芸众生都是大有好处的!”

    围绕着天子的一众学者们纷纷激动的高呼万岁,

    正德天子对科学院一向优厚,这也使得他们感到一种荣耀,

    当然,也有一些二愣子觉得皇帝的优待是一种信任和宠爱,想要在仕途上有所精进,这当然就是自寻死路。

    更有过分的,是觉得天子偏爱这类人物和先前的一些皇帝偏爱方术、道士一样,因而想过通过这种渠道快速升官。

    碰上这种情况,朱厚照不仅是立即处理,而且是从重处理,而且他一再强调,一心科学的人不应该再将心思放在如何加官进爵上。

    哪怕是钱道敏这样很年轻的人物。

    当然,现在他是没有了,他只能对着偌大的蒸汽装置望洋兴叹。立下了军令状的钱道敏对自己的手下说:“咱们得分两条路了,一方面继续之前的实验,另外一方面……也得向外求助了,不能总是闭门造车。”

    而要说见多识广,那还是博望侯景旸可称第一。

    钱道敏想着去碰碰运气,就算没什么现成的法子,但如果能碰上个在这些方面有所建树的人,那也是多了一种可能。

第898章 京师闲游

    从粗盐到精盐的炼制算是科学院这几年比价重要的突出贡献。

    这一套炼制法已经被作为商业机密给保护起来,精盐也没有交给民间的盐商自主运营,而是在少府中成立了一个独立的制盐厂,并创造出“雪盐”这样的高端品牌。

    那一次也是朱厚照第一次向这个年代的人介绍品牌的概念。

    后来又促使少府企业管制司推出法条,加强了对于企业品牌的保护,禁止不经品牌拥有方授权的人胡乱盗用他人品牌。

    雪盐自然是取其如雪一般细密的盐的意思,通俗易懂,同时也不失雅致。

    一经推出以后,便广受官僚、勋贵和富商们的喜爱,当年的抢购盛况一如今年正月开始的白糖一般。

    以至于在短时间内,就使得少府的雪盐制盐厂每年的营收攀升到百万两的规模和层级。

    制盐厂的厂长也由少府令范玉昌亲自兼任。

    这是科学与效益进行链接的完美联动,因为这一成果是科学院得出的,所以制盐厂每年都需要给科学院分红,

    像是刚刚过去的正德二十年,科学院就获得了80万两白银的盐利。

    当然了,他们内部是叫盐税。

    这一切都是朱厚照这个皇帝允许的,实际上当下的科学院可以说是财富聚集之所。

    所谓的支持,可不能是简单的一句空口白话。

    对于户部来说,每年收到这笔款子也同样是开心的。

    唯一不开心的,便是一些个主要盐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会失去大部分的高端客户,他们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想办法在制盐技术上再做突破。

    另外一个,就是把自己多余的产量销往更加偏远的地区,这里的偏远不仅仅是国外,包括国内的那些雪盐还覆盖不到的区域。

    盐商们当然是火大。

    但少府代表得是皇帝,要钱还是要命,这一点应该不难选择。

    雪盐短时间内的成功故事也被编成一段文字,刻在精美的石碑上,就放在科学院进来的大道上。

    朱厚照的意思,以后的成就都要以这种形式展出,以便人们知道,这里的财富不是靠着权力巧取豪夺来的。

    同样的,他每次进出科学院都会路过此碑。

    “尤址,你随我去个地方吧?”

    老太监靠近两步,“不知陛下要去哪里?”

    “不知道,”他笑着摇摇头,“虽说朕在京师生活了一辈子,但大部分地方都没去过,总之今日兴致好,便不急着回宫了。”

    尤址看出来皇帝是高兴得想去些新鲜地方,但他有些担忧,“陛下万乘之尊,今日却无准备,奴婢请陛下旨,要不要今日先回去,等过两日奴婢寻了好玩的地方,再来不迟。”

    朱厚照边走边摇头,“别这么扫兴,明天朕还不想出来了呢,要去你一个人去。”

    尤址被训了也还是笑脸,“那,那容奴婢好生想想。”

    “京师里就没有什么新的好地方?”

    “好地方?”这家伙挠挠头,思想有些歪,“那等地方,总是怕污了陛下的眼睛。”

    朱厚照才不管他这一套,

    强令他去找来了一件普通丝缎长衫,换上之后连宫也不回,奔着不夜城的市井街道就去了。

    古时候的街头所能呈现出来的东西,无非也就是布匹、简易金属装饰品或是什么简易小吃商铺,朱厚照这么些年出来过几次,也见怪不怪了。

    不一样的还是人。

    所以他冲到不夜城的一处叫‘温味’的新酒楼坐了下来,

    听着过往商贩叫卖,人群喧嚣,也别有一种感觉,这人呐,就是这样,僻静久了喜欢热闹,热闹久了,又想僻静。

    朱厚照有时候就是觉得宫里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到了热闹的地方,便是这一盘花生米,几片凉豆腐都能让他有动筷子的欲望。

    正德二十一年还是个科举年,只是去年末的北方大灾让春闱推迟了两个月,而眼下,京师里处处挤满了各地的才子,也还真是热闹。

    朱厚照入目所见,年轻的、年老的,一身书生样的各地举子相聚而谈,这种场景,让平常听多了大臣聒噪的他也有新鲜感。

    他人在酒楼的二层,靠栏杆的一桌,就在他身后往里一个大桌便挤着六七个举子。

    一边捻着花生米,一边听人说:

    “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原本是我辈读书人的夙愿,不过现今天下,三司会考同样能入朝堂,能掐会算也能直入金殿,你们可觉得科举之式渐微,反倒……是旁门左道渐成风尚,倒不是说错,只是圣人之学又该何去何从?”

    这样的话,朱厚照在宫里是听不到的。

    从朝廷的上层从上而下看,其他类型的官员增多,增加了朝廷的可选择性,有些方面确实是蛮专业的。

    但从下往上看,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感受。

    当然,直接说错一般人也是不敢的。

    朝廷铁拳尚在,而且现在取得的成绩也足以证明许多东西了。

    “依在下看,也是时代使然了。”另外一人跟上讨论,“当今的大明远比二十年前要丰富,各行各业,百花齐放,并且都有以往意料不到的效果,朝廷有这样一些决策,其目的也是造福于民。便说水利一道,各地不是多了许多懂得治水的官员么?”

    这也是他们矛盾的地方了。

    “徐兄以为这个问题何解?”

    这个叫徐兄的坐在中间,看起来像是这群人中声望最高的。

    他反问道:“李兄以为怎么就叫解了,恢复成以往那般?还是把三司会考取消了?自古时候起,我们读书人一向崇尚全才,只不过这样的大才太少,有时百年才出一位,可朝廷却时时刻刻需要这样的人。分而化之,以备国用,这也算是一个良策了。而且朝廷要用人,需得给以嘉奖,官身加身也就不难理解了。”

    “照徐兄所说,便是不需要解决的了。”

    这个问题便没有人回答了。

    问题还是会有的,不过要看出来则要对儒家的理解更加深刻一点,而那种程度是不能够讲出来的,至少不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讲出来。

    那徐兄目光挑了挑隔壁桌的背影,示意身边人,他们说的这些人家可都听得到,初来京师可不要给自己惹祸。

    接着又有人打圆场,“我等既已选择了圣人之道,便心志弥坚,绝不改易,如今明君在位,只要取得功名,还怕没有用武之地么?来,满杯满杯,不聊那些了。”

    “好,说得好。”

    隔壁桌,

    尤址也坐着呢,他偷偷瞄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发现并无异样,“老爷?”

    “世上总是有聪明人的。”朱厚照仍自笑眯眯的,“你也别老苦着一张脸,要不喝一杯?”

    老太监连连摇手,“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调笑他的同时,朱厚照自己也在思考,近代工业革命把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中华文化冲击的七零八落,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儒家文化并不和工业革命相冲突,而且反而要紧紧抓住,否则脱离了自己文化之根,那这个民族还有什么希望?

    也是今天听到普通举子的一番话,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再过个几十年、一百年,他已经不在了,那个时候科技有了更大的进步,人们发现儒家的之乎者也,作用远远不如物理、化学,那时候会发生什么?

    “嗯……”朱厚照嘴巴咀嚼的速度放慢了下来,“这倒是被忽略了。”

第899章 至盛繁华之地

    不夜城已经是天下繁华之所。

    华灯初上时,红色的灯笼沿着层层高楼渐次向上,照亮了每一个折角向上的飞檐,店铺与店铺之间虽属不同人家,但都透过灯笼连线,在没有电灯的年代,就是这些微弱之光连线成网,让这座不夜城不负盛名。

    尤其春闱将近,全国各地的举子齐聚,若是小地方来的人初次到京师,看到晚上竟然有这样热闹明亮之地,不管他的学识如何,一定也会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目瞪口呆。

    人流的汇聚,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好东西。

    除了炫目的杂技,绝美的舞蹈表演,还有香气四溢各类食物。

    说起来,朱厚照力推的蒸汽动力装置虽然没有获得明显的成功,但科学院的人在研究蒸汽时也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话说17世纪时,法国科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丹尼斯·帕平穷尽毕生之功也想要造出蒸汽机,那个年代,人们已经发现燃烧热水形成高压蒸汽,可以获得动力。

    只要利用得当,这就是个开创性的发明,同时代的人也已经在尝试造出不同类型的蒸汽机。

    可惜丹尼斯·帕平虽可以说已经初窥门径,但最终未能成功,

    不过因为对高压蒸汽的独特理解和不断实践,使得他完成了另外一个发明——压力锅。

    这是高压锅的最初原形。

    其原理就是蒸汽压力越大,水的沸点就越高,用这样的锅煮食物,能将食物迅速煮熟。

    帕平就曾用自己的锅把排骨迅速煮成像肉冻一样,同时邀请人过来品尝。

    但这种发明显然不如蒸汽机改良的‘威力巨大’,也使得帕平在贫困和失望中度过一生。

    这是命。

    谁让他生在那种美食荒漠了。

    如果在东方的大明,结局就完全不同了。

    科学院意外发现高压蒸汽煮食物会带来完全不同的体验以后,一下子便打开了一个全新的餐品。

    高压蒸煮过的肉类又烂又嫩,配以各家独特的料汁,一时间让寻欢于口舌间的吃客们如获至宝。

    而这只是不夜城推出的其中一个新东西而已,

    为了招揽生意,各家店铺都开始‘卷’了起来,一方面在菜品上不断地推陈出新,同时在服务上也更加细致到位。

    至于那什么教坊司一类的场所同样不甘落于人后。

    十几年来,一代一代的花魁越发美艳,发展到今日光美艳还不行,非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可。

    而到了近三年,便是传统的花魁也不够吸人眼球,又开始打着异域风情的名号,招来一堆外国的女子。

    当朱厚照看到深目高鼻的花魁时都有一种错愕感,

    他只从这一个小小的切口便能感受到如今不夜城的繁华程度。

    妥妥的就是一个名利场。

    这个名利场至正德二十一年,仍然有不夜城管理委员会掌管,管委会的人员组成包括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锦衣卫以及司礼监。

    虽然有文官和锦衣卫,但内侍官离皇帝更近,权力实际上也集中到了内侍官手中,而内臣人选后来又逐渐从东厂中选取。

    至于刑部和大理寺只是皇帝放在这里作为制约内侍的一种手段,免得管理者首先不讲道理,有文臣在,如果真有人神共愤的事,到一定程度他们想瞒自己这个皇帝也瞒不住。

    这里,

    朱厚照是一直比较关注的,他也记得,“如今的不夜城,可是东厂的汪腾在管着?”

    “正是他。”

    “最近也没怎么见过他了。他今天不知道我来这里吧?”

    “老爷没说,小的就没敢讲。”

    朱厚照赞赏的点头,“还是老人懂事。”

    他其实有预期的,像这种集中了金钱、美女、名气的场所,怎么可能缺少一拨又一拨的风云人物,那些爱出风头的到这里来了走,走了来,人心从来如此。

    所以他便问:“不夜城,可有什么名人?”

    尤址陪笑说:“老爷,小的平时也不常来,但要说最出名的那肯定是老爷你。”

    “行,行了。”朱厚照骂了他一句,“问你点儿正事,你就扯些有的没的,你就胆小吧。收胆儿好好活着,争取多过几年。问你不成,我还不能问旁人?”

    正巧,边上就有小二,他边从袖口里掏了一个银锭子攥在手里,“小二,你过来。”

    十几岁模样的小孩儿听到人叫,马上躬着身子便来了,“客官晚上好,有什么需要拿的?”

    “菜够了,我问你点儿事,刚来贵宝地不是很懂。”朱厚照操起了他上辈子的方言,和本地京师的话还是有些区别的。

    “得嘞,您说。”

    “我就想问问,这不夜城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最出名的人物又是哪些人?”

    小二一听这问题简单啊,“听您问这个问题,那还真不是咱本地人。那我就给您说道说道。咱们这片儿地啊,叫不夜城,那是皇上老爷子当年亲自下旨建的,热闹非凡、繁华无比!而要说最热闹的地儿,那当属长乐台了!”

    朱厚照眉头一皱,“这个长乐台是干什么的?没听说过。”

    “长乐台啊,那可有得说了,也是近两三年才兴起的,它里头有赌坊、有园子、有酒楼,号称开得是天下第一赌坊,藏得是天下第一美酒,做得是天下第一美食,还有天下第一花魁!只要是个男的,甭管老少,到了里面都会乐不思蜀!”

    “难怪他叫长乐台。那么最出名的人呢?”

    “最出名的要属三人,一个是定国公府的徐小公爷、一个是平海侯府的梅小公爷,这最后一人便要属那位汪督公了。这三人啊,有的有钱,有的有权,都不是好相与的人,客官初来,知道知道就好,可不要得罪他们!”

    “知道了,我就是问问。”朱厚照笑了笑,“对了,他们为什么出名?是每天都会来吗?”

    “也不说每天,但出名肯定是来的多,名头大,您一听也知道那都是公侯之家,至于汪督公那是不夜城的头儿,谁都得给几分面子。”

    朱厚照心中有数了,他将手中攥着的银锭给展示了出来,“你介绍的很好,服务态度也很好,辛苦干活,该有所得,这赏钱你拿着。”

    这银锭成色十足,看大小估计要在二十两左右。

    小二没想到这个普通的客人出手如此大方,立马更加热情,“多谢客官,多谢客官!您要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您尽管问,我就是不知道,我也找人问去。喔,要是有什么想要买的、想吃的,也都可以吩咐小人。”

    朱厚照挥挥手,让他离去即可,转过头他问尤址,“梅小公爷说的就是梅怀古的儿子吧?”

    尤址这个时候也只能点头,“应该是。”

    毕竟梅怀古也快三十多了。

    有意思。

    论起血缘关系,梅怀古的儿子那就是他的侄子,这可不仅是侯爷府的人啊,同时也是皇亲国戚。

    朱厚照平时关注国家大政方针太多,并不怎么在意民间生活中的鸡零狗碎的小事,今天来了,兴致又有,他有些期待,自己算是教诲过的,却不知这些勋贵与皇亲国戚是怎么个出名法。

    现如今的国家在朝堂上、在大臣的嘴巴里是繁华似锦、花团锦簇,但民间街头又是什么模样呢?

    朱厚照尝了一口刚上的嫩鱼肉,说:“不急着回去,我想多坐会儿,要是有人来找,你叫他们都回去,告诉他们,谁扫了我今晚的兴,我要找他麻烦。”

    尤址也不想其他的了,陪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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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最近这个发烧感冒,咳嗽要咳死我了,现在一咳整个胸腔跟着疼。

第900章 少壮不努力

    梅怀古虽然辛勤耕耘,但实际的成果远不如朱厚照,他只有一个独子,取名承泰,今年也不过十八岁。

    小的时候朱厚照抱过他。

    不过孩子成年以后,确实有许多年没见了。

    另外一位徐小公爷乃是定国公徐光祚的儿子,名为徐延德,这孩子的年纪更小,只有十六岁。

    朱厚照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小公爷,别说他了,就是定国公本人都因不受喜爱也有段时间没有入宫了。

    对于少年人身处名利场会做出什么事,朱厚照本身也没有过高的期待,总不至于到这里读书来了吧?

    而且实际上他有一定程度的理解,他要是十几岁家世显赫,万事不愁,还有不夜城这种好玩的地方,那怎么说也要来凑凑热闹的,

    年少不疯狂,难道等老得腿都动不了再动心思?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小瞧了繁华时代下的富人与权贵的豪奢。

    仅是出来的场面就已经十分盛大,朱厚照坐在这二楼,越过栏杆都还看不到人影,但周遭已有好事者叫唤,

    “梅小公爷来了!梅小公爷来了!”

    听了这么一声,

    朱厚照便看到对面街道的有些店铺二楼上,开始有窗户打开,然后露出灯光下白白的臂膀,而锦缎丝绸也在细细指尖挥洒出来。

    就如盛会开幕,窗帘掩映之下,一张张风情万种的面容揭开面纱,一抹抹红唇则为这个迷人的夜晚增色。

    不多时,

    朱厚照看到一个偌大的十六人抬的华彩坐轿缓缓出现,轿子两侧则是全身劲装的下人,他们等距前进,簇拥这轿子中的主人。

    临近了以后,空中开始有花瓣洒下,鲜艳、炫目,把所有身处其中的人带入了喧嚣享受的精神世界。

    毕竟这样的画面,总是带着些迷幻的感觉。

    “小二,小二。”朱厚照招着手。

    原先的那个青衣小厮一看出手阔绰的大爷又叫他,立马端着笑脸喜滋滋的小跑过来,“客官,有何吩咐?”

    “我来问你,这梅小公爷如此声势浩大的来不夜城,像是今晚,他要做什么呢?”

    “客官,这个您还真的问对人了,小人恰好知道。”

    朱厚照双手抱胸,“你倒是说说看。”

    “嘿嘿,”小二挤眉弄眼一阵,道:“梅小公爷家世显赫,又是年轻时候,自从出现在这不夜城,那便是为了长乐台的花魁,林清韵了。话说这林清韵……”

    “停停停,”朱厚照直接摆手,“烂俗老套的故事你就不必渲染了,你是不是想说这个花魁原生于官宦之家,因家道中落流落风尘,但是她本人又坚韧不屈,不仅容颜清丽、桃花映月,而且兼备诗书琴画,出口成章,无数男子都为其倾倒?”

    他这段话说完,小二愣住了,说:“看来客官早就识得林清韵。”

    “噗……唔……”边上的尤址一口笑死死憋住还是露出来一点,接着赶紧捂紧嘴巴。

    朱厚照则略显无奈,“我不认识她。”

    小二则嘿嘿笑,“客官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他虽然这么讲,但是是一种习惯性的服从,实际上那意思还是原先那种。

    朱厚照看着他的表情也能读出他心里的那句话:都是男人,识得林清韵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

    他这个皇帝当惯了的人,还真的很少遇见这种,顿时弄得他有些忍不住发笑,“我本来就不认识。算了,和你个小二争论什么。”

    “徐小公爷到!”

    这个时候外面又是一声高呼。

    朱厚照翘头去望,这次是只有八个人抬的轿子了,场面活儿少了不少。

    这也难怪,梅府虽然只是侯爷府,但是财富不是定国公所能比的。

    “他们两位是不是要一起争这个头魁?喔,不是,花魁?”

    小二掂量了一下下巴,明明嫩嫩的脸思考起来却有些老成模样,“依我看呐,这两位公子爷应该都是喜欢林清韵的,所以呢将近半年一直来捧场,不过捧到现在也没捧出个结果。”

    “一个风尘女子连勋贵家的公子都看不上?”朱厚照心说你当呢,现实中这种身份差距太大了好吧。

    结果小二一惊,“客官这话说的。人家花魁一帮人都争相捧着,可以选择的多了去了。说不准人家喜欢是家世清白的风流才子,咱现在是生得好时候,过好日子的有钱人家不少,有些富商的日子过得比朝廷的大官都还要好呢。”

    朱厚照眉头一动,随后迅速隐去不现。

    “依小的看,这或许也是长乐台的策略。”尤址一直没说话,但也一直听着呢,“就是要有这个噱头,引来两位小公爷,招人眼球,这生意才能长久、红火。”

    “这位客官的眼光倒是厉害。不一样。”

    “莫要胡说!”尤址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说话没个把门的,那意思好像他比皇帝还要厉害,一下子就让他的肝胆颤了一下。

    小二吞了吞唾沫,心中立马收起好感,再仔细看这个人的脸色,好像有些怪,然后心里腹诽:真像个老妖怪。

    “长乐台……”朱厚照嘀咕着。

    尤址急忙劝,“老爷,三思……您这身份,怕不太合适啊。”

    小二会错意,又插话,“没有资格也没事,只要有银子小的能给二位搞到入场券!”

    “你闭嘴!”

    尤址神烦他。

    “长乐台我们就不去了。”

    朱厚照还是有些理智的,不管花魁被吹到什么程度,说到底就是妓女,他一个皇帝跑到妓院去干什么?

    这是闲得过头,想整点儿事?

    而且哪怕需要女子,对他来说也太容易了一些。

    “但我倒是想知道,这梅小公爷和徐小公爷到了以后要怎么去博得花魁的开心?”

    小二说:“按道理来说,这林花魁喜欢格调,每日会出来弹琴演奏、吟诗作赋。所以长乐台每隔半月会有赛诗,只要作诗词来看,能博得美人芳心,自然一切好说。

    但是这两位小公爷实在不善此道,所以只能多花些银子,再靠着身份卖几分面子,也就时常凑近去听听曲。至于说他们两位要怎么说、怎么做,小的就没见过了。”

    “花魁每日都演奏,他们不是每日都来?”

    “差不多。”

    朱厚照略微撇撇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每日都来,光阴皆耗费在这里。”

    “有志气!”

    他们右前方忽有一人起身应和,他大力抱拳,“兄台此话虽与这不夜城的奢华享乐不配,却分外合了在下的心。实际上,这天下繁盛来之不易,不过奢靡之风已起,令人生忧。”

    朱厚照看了一眼面前这人,他头戴方巾,身穿青色长衫,七尺身材,壮年模样,看着有一股正气。

    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忽然走到栏杆边,朗声唱曰: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杜牧的这首诗写的就是唐朝权贵们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不惜劳民伤财,从遥远的南方运送荔枝到长安的情景。

    倒也有些暗合当今不夜城为了各种享受满天下搜集美食、珍宝的现象。

    说完之后他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一样,冲朱厚照拱手:“兄台,有礼了。”

    朱厚照还未说话,

    小二急了,“有什么礼,你这个人乱说是你自己的事,得罪了梅小公爷,也别连累了我们这两位客官!”

    朱厚照心说,花钱还是有用。

    只见小二又说:“大伙儿都看到了啊,这两位客官不认识他们的啊!”

    说着其他一些人也都戒备的看着栏杆边的壮年人。

    这家伙则浑不在意,哈哈大笑说:“男儿当世,天地君亲师。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你这小二不要担心,诗是我念的,人是我得罪的,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平海侯功勋卓著,为国之重臣,但最终也逃不过君子之泽,三世而衰的古训!”

    小二指着他,“你疯了,你疯了,还说不停!你可知你惹了大祸!”

    说话间楼梯那边已经传出声音,噔噔噔的有脚步上来。

    朱厚照给尤址使了个眼色,低声说,“我们先走,免得被认出来。”

    平海侯府的人是有可能认识他的。

    尤址则如获大赦,这种是非之地,还是离得越远越好,万一有什么事,那他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朱厚照则想着走近去看看那个长乐台,虽说没有逛妓院的心思,但大致去见识见识他的繁华也好。

    “你可知这长乐台是什么人经营?我想知道知道他们是走的什么路子赚的这个钱。”

    朱厚照还从来没管过,这帮人到底在权力下面玩的什么财富游戏。

    太过污秽的话,他是要管一管的。

第901章 失职

    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朱厚照略微低了些头,只看到几个汉子上楼。

    堂下各路客人全都自动让路,人家穿着的是侯府统一的衣裳。

    不少人指指点点,

    “那个多嘴家伙,学了那么多大道理,却没学到祸从口出的道理。”

    “估计啊,是要倒霉了。”

    “别多说废话,省得你惹火上身。”

    ……

    楼上的那个满身正气的书生其实还找了一下朱厚照,他是没想到自己过来打个招呼,结果人家一句话都不理他,看到出了事情还麻溜跑了。

    这让他不禁暗道自己看走了眼,

    原以为是个志同道合之人,没想到竟如此胆小怕事,没有半分男子气概。

    至于那小二同样脚底抹油,并说:“果然有人要来收你!”

    到了酒楼外,朱厚照又抬头看了一眼。

    尤址见状如此,“老爷放心,汪小子那边是拿着分寸的,就算闹腾一会儿,也出不了大事。”

    “汪小子。”朱厚照嗤笑了一句,“你可得小声点,在这个地方人家可是头。有人要收拾你,我可打不过人家。”

    “老爷说笑了,有您在,称他一声小子都是抬举他。”

    “行吧。”朱厚照双手一背,抬脚向前,并说道:“长乐台我就不去了,那实在是个不堪之所。你安排个离他近的地方,让我坐会儿。然后你去把汪小子暗中叫来,不要惊动旁人,今晚说不得也有用到他的地方。”

    “可是老爷你身边不能离了人啊。”

    “无妨,你快去快回,我不过是坐下小酌两杯。”

    主仆两人的身后,

    温味酒楼之上,已经有些不和谐的嘈杂之声传了出来。

    刚刚那书生喊道:“难道你们还敢当众打人不成?!这里可是不夜城!”

    对方回了什么实在是听不到,

    只不过到底还是听到那人喊:“无礼!粗鄙!你们丢的是平海侯的脸面!”

    朱厚照从这些声音中判断大约也还是动了两下手,

    但那些人很快又下来,那就是没打得太狠。

    不夜城的规矩还是起了些作用。

    不过在京师里这样得罪权贵,必然没什么好下场,人在不夜城还好说,但总你要出去的吧,出去的时候谁还护着呢?

    民始终是斗不过官。

    这也是许多人忌惮的理由。

    这么说来,他这个侄子还确实是有几分霸道。

    他也是顺着人流来到了长乐台的附近,

    接着就看到梅、徐两家的公子走了进去。

    而长乐台的门口是灯笼高悬,亮如白昼,多少莺歌燕舞堆满笑容,实在是个‘去粗存精’的好地方。

    “去对面。”

    “是。”

    越是靠近这里,人们越是把花魁说得玄乎,

    随便走在路上就能听到人谈起这个林清韵是多么的貌若天仙,简直就是西施貂蝉在世的感觉。

    朱厚照在这边稍等了一下尤址,

    他事情办妥以后很快回来,带来的正是汪腾,他其实不是东厂的督公。

    东厂督公一般是有司礼监二号人物或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执掌,这属于权力极重的位置。

    现在的东厂督公便是由御马监掌印太监张永担任。

    汪腾不过是厂督下面、负责管理不夜城的千户,属于三大千户之一。

    以他的位置,遇到事情确实也可以见到皇帝,但那要皇帝想起来他,他不能随便越过张永主动求见。

    只不过要让皇帝想起你,这种事就属于碰运气,命里有就有,命里没有就是没有。

    汪腾前面的大半辈子就是后者,也是绝大部分人的一生,便是不那么容易见到皇帝的。

    今天算是破了天荒,也把他搞得紧张的要死,进来包间以后都不敢抬头,只顾磕头。

    朱厚照也没急着叫他起来,抿了一口茶问:“这个长乐台是什么人办的?”

    “回陛下,长乐台的东家是一个叫做白知晦的人。”

    “没听说过。”

    汪腾马上领会意思,“此人是陕西人氏,家中原本就是商人,因而极其擅长生意往来,但最先来的不是京城,而是去了浙江替人做长工,跑的海上贸易。正德十五年,他来到京师闯荡。

    凭借着一座小酒肆起家,其人长袖善舞,玲珑剔透,善于结交权贵,很快在京师声名鹊起,又三年后他开设了长乐台,靠着各种花魁等手段吸人眼球,逐渐做大,这才有今日的一幕。”

    尤址上前,“汪腾,回答陛下的问题不要避实就虚,否则小心你的脑袋!一个商人,能在京师最繁华的地段做起皮肉生意,你难道要和陛下说他仅仅是会做生意?”

    朱厚照吹了吹捧起的热茶,没有说话。

    汪腾吓了一跳,“陛下恕罪。此人除了商业天分好,也确实有些手段。他主要靠的,是梅公子的关系。不是梅小公爷,是梅公子。”

    “梅怀古?”

    “正是。梅公子是平海侯之子,大殿下、二殿下的舅舅。寻常人自然不敢得罪。”

    朱厚照面色平淡,他本来就猜到会是这样,

    “上下打点?”

    “是。”

    “没有打点你么?”

    汪腾大恐,马上头埋得更低,“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声音轻些,皇上在此,你不可说半句假话。”

    “是!小的知错!”

    朱厚照明白了,他马上又问:“他私下里是个怎样的人?做生意守规矩么?”

    汪腾不明白,“守……守规矩?”

    “就是有没有逼良为娼、有没有黑吃黑、有没有行事不法,甚至有没有为了自己的关系和地位,而故意把长乐台作为官员私会的场所,拉拢朝中的官员?就比如说,那里面的姑娘都是什么来路?”

    这家伙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时有些愣住。

    但他记得尤址来时和他讲过的话,伺候这位主子,都说实话才有一切平安的可能,万一一句话没糊弄过去,那问题就大了。

    尤其他们还是东厂的人。

    锦衣卫前阵子还在整顿呢,可是抓了不少的人。

    “回陛下,小的不知道要怎么答。要说有没有逼良为娼……女子入风尘都是被逼的。”

    朱厚照目露不悦,“什么不知道怎么回答?君前奏对都似你这样?!他行事端不端正,有没有犯法这你不知道?那你当得什么头儿,还是说你想糊弄朕?!”

    “小的不敢!”汪腾想了一下,“总体上,此人还是守规矩的,但说清白如玉,倒也没有。据小人所知他与朝中官员,关系也密。而且他这个位置,红眼的人多,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沾了些事情。”

    “你既然知道他有些问题,你又是不夜城的头儿,那你就不该无动于衷。”朱厚照看着对面的光鲜亮丽,其实也想象得到它另一面的黑暗,而且他们这些人会相互维护,他说出来是一分,其实至少五分,“汪腾,你失职了。”

第 902章 权力只有目的

    相比于皇帝的至高无上,

    梅承泰这个平海侯府的单传独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是人生赢家。

    他的爷爷是朝廷的侯爷,姑姑是皇帝宠爱的妃子,皇子算是一大家子里平辈的兄弟,而皇帝更是他的姑父。

    梅氏又历来多金,

    生在这么个家庭,梅承泰都不知道什么叫忧愁。

    直到隐约间看到姑娘轻瞥的侧颜,一个眼神、一个神态,便让年少的心难以自持,常常是茶不思饭不想的。

    于是日日来此长乐台,常听曲中意,意在曲中人。

    长乐台林清韵姑娘的贵客之坐,那是常人难进,哪怕挥洒千金,还得要看是什么人挥洒。

    夜幕降临,糜音渐起,纤细柔软的端茶姑娘都魅力无限,她们穿梭于客人落座之间,媚笑甜腻,遐想无限,而舞池的中央七八个翩翩起舞的仙子腰肢细长,变幻出优美舞姿,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映衬。

    所有人有意无意瞥着的还是粉色薄幕后面的倩影,那一双只映出影子的臂弯或轻挑、或慢压,而且也不知为何反倒是觉得有薄幕相隔,更生出一种别样之美。

    梅承泰坐在位置上摇头晃脑一会儿,间接着又看向那个他瞧不起的所谓的国公府世子,

    “徐延德,长乐台一晚少不得五百两银子,你学着本公子天天来,到时候可不要被自家的老子罚得出不了门啊!哈哈!”

    美人当前,

    徐延德也不相让,“梅府有钱,的确是人人都知道,不过你这开口就满嘴的铜臭,可是低俗得狠呐。”

    “啪!”梅承泰一拍桌子,“你说什么?!”

    “别吵,别吵。”

    两人中间来了一个面带腮红,胸前鼓鼓的姑娘,这小手虚拍,便道:“今儿个是林姑娘的大日子,两位世子耐心一些,免得坏了这里的氛围。”

    “大日子,什么日子?”梅承泰不怀好意的问。

    “小公爷莫急,一会儿便知。”

    于是乎他们几位又在莺歌燕舞中享受了一下美好时光。

    直到某个古筝音符戛然而止,一切停下,舞女退场,薄幕被人拉开,露出一个白得透光的美人出来。

    她走近几步,柔和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沿着她的身形洒下淡淡的光晕,有一种宁静、柔美的气息弥漫开来。

    她有一双大而深沉、又如湖水明亮的眼睛,简单一瞥,便处处生辉。

    尤其是绸缎束身的纤细腰肢,只在腹部突然向内,形成夸张的弧度。

    这便是长乐台的当家花魁了。

    在她身后,二楼之上,长乐台的主人家也静静凝望。

    “清韵,有礼了。”姑娘微微矮身,“两年多来,清韵委身于长乐台,期间多受诸位照顾,区区贱体才能乞活至今,小女子感激不尽!但风尘不是女子归宿,清韵与各位的缘分怕是只能止于今日了。”

    她这话出来,

    梅承泰和徐延德立马变了脸色,

    因为他们之前都没有听到过半点消息。

    “稍等!”梅承泰性子最急,胆子最大,“不知清韵姑娘要去哪里?”

    “梅小公爷。奴家生性喜静,不愿被打扰,还请小公爷不要强求。”

    徐延德拍着桌子站起来,“我知道,是不是半月前,那个作诗让你一见的那个书生要带你走?”

    梅承泰也知道这件事,当即叫道,“老子去将那人找来!”

    ……

    ……

    朱厚照人在对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整个长乐台有了乱子起来。

    原本的音乐动静停了,进出人员的表情也不再正常,吵吵闹闹的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他迈开脚步,到窗户边看了两眼,果然是有人快速进入,有人慌忙外出。

    “汪腾。”

    “小的在!”

    “这应该不是正常情况吧?”

    汪腾弯腰多走了几步过来,他只瞧一眼,便说:“陛下明鉴,这的确是异常现象,要不,让小的去查明情况,再来禀报。”

    “不,你身份也很敏感,不便现身。先瞧瞧。朕就是好奇,今天到底能看到什么戏码。”

    话还没说完,

    尤址又叫他,“陛下,你看,是刚刚那人。”

    朱厚照定睛一瞧,确实是在温味酒店遇到的那个壮年书生。

    此时的他头发有些散乱了,估计是帮人打的,而他的身后还带着两个持刀的巡捕衙役,接着他指着里面的人,“两位官差,打我的人就在里面!”

    这愣头青。

    他指的是长乐台,

    两个衙役一看,不仅没有进去,反倒先给他上了刀子,“妈的!寻我们开心的吧?!我兄弟二人好心才想着管你的破事,你这是要坑我们?!”

    “哪里是坑你们?朝廷有规定,不夜城中不得寻衅伤人,现在有人伤了我,不找你们,我找谁?!”

    朱厚照在上面清晰的看着这一幕,他也理解两名衙役话语中的逻辑,即长乐台里面的人他们得罪不了。

    紧接着他转头看了一眼汪腾,“朕说你失职,可有说错?”

    汪腾现在想死的心都有,“陛下,小的死罪,甘愿领罚!”

    “再看看。”

    事情也很快又有转机,他们这三人在门口相互推搡,而长乐台里面似乎有隐隐乱象,某个一时刻忽然传出一声响亮的‘砰’得一下巨响。

    然后就是人群从门口涌出,并伴随尖叫,“杀人了!杀人了!”

    “陛下!”尤址慌了,“或许有刺客,让奴婢护着陛下先走吧。”

    而朱厚照心已沉到谷底,他没想到出来看一趟,就看到这些画面。

    细细想来,他听到的是别人嘴里的勋贵子弟所留的荒唐之名,看到的是奢靡之风,还有这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其中没有一样是具有新时代的风貌,左右来去不过就是奢华享受、人心沉沦八个字。

    “慌什么?不夜城堂堂的汪督公还在这儿呢!”

    “是,小的纵死,也不会叫人惊扰到陛下!”

    “话说得都好听,但你自己瞧,这像不像话?”

    汪腾当然无可辩解,“小的自知罪责无可赦免,只想请陛下恩准,待料理完当前的事再来领罪!”

    “出了人命了,快去看看!朕在这等着你!”

    “是!”

    说话间,汪腾飞也似的冲出包间,不夜城不大,到处都是他的人。而且这里的尖叫也引来了附近的衙役。

    大约有几十人,一看到他立马向他靠近。

    汪腾在里面流的汗还没擦干呢,他一点不敢马虎,马上果断下令,“老刘头,你最稳重,你先带人把长乐台对面的这家酒楼封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说着他凑近一些,“尤其二楼,你不要去打扰,也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要是有命令传下来,只管听、只管做,一句不要多问!明白不?”

    老刘头从没见过汪腾如此紧张过,“明白是明白。但是汪头儿……没事吧?”

    “不要废话!快去做!”

    “好!”

    汪腾自己又招呼一人去叫人,所有人都叫来,紧接着他带领最后剩下的十几人进了长乐台。

    他一到,长乐台里面的人像是准备好了的一样。

    东家白知晦亲自前来迎接,热情的上前,“汪督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汪腾则不理他,手上动作不断,“关门,所有人不得离开!尤其是与命案相关人员,一律不得离开!违者,杀无赦!!”

    他是用尽力气喊出这一句,光是气势就与平常不同。

    白知晦都有些意外,但他还是陪笑说:“汪督公,先坐下喝口茶消消气,这里的事容在下与你道来。如何?”

    汪腾用剑身的另一头抵着他的胸膛推开他,“案发你在这里,本督会找你的!”

    这就奇怪了,完全超乎白知晦预料,语气也提了提,“老汪,你这是何意?”

    啪!

    汪腾亲自扇了他一个耳光,扇得他人都晕了,并恶狠狠的说:“老汪也是你叫的?!告诉你,出了人命,不管你背后是谁,你都脱不了干系!白知晦,你过线了!”

    白知晦脑子直接混乱,这,这发生了什么?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是梅承泰!”

    这孩子看到官府来人,就觉得是自己人。

    哪知汪腾也只是来了个客套性的施礼,“见过小公爷,小公爷无事就好!这里刚出了人命,案子未结,请小公爷暂时不要离开。”

    “你说什么?!”梅承泰本来就被惊吓到了,此刻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好你个汪腾!显威风显到你爷爷我头上来了!你让人让开,本公子现在就要回家!”

    “不准!”汪腾怒目一甩,甩过他所有的手下,“今日所有人都不得离开!”

    白知晦道:“汪督公,你是吃多了酒么?!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汪腾不理他,只对着靠近过来的自己人,问道:“死者是什么人?”

    这名下人脸色也不轻松,道:“是一个官员。”

    “他妈的!”汪腾啐了一口,忍不住骂出了声,“看得出来是谁么?”

    “不认识,但是问了一下,是户部陕西清吏司郎中万海营。”

    官职虽然不大,但是是朝廷的官员,这就很他妈的麻烦。

    皇帝本来已经觉得这里乱糟糟的,这下要怎么交代?

    汪腾二话不说,回身就揪过白知晦的衣领,“说!你他妈在暗地里谋划些什么!”

    白知晦被撞得连退几步,脸色也有些涨红,“汪督公!你清醒点,看清楚我是谁!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不管你谋划了多久、打点了多少,计划得有多周密。我明白告诉你,这些都没有用!”

    白知晦被放了开来,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事情已经出了,想办法摆平就好。这里是不夜城,你自己的地方,至于叫你如此慌张?”

    汪腾大喘着气,看了一眼在边上还很不服气的梅承泰,道:“梅小公爷,在下这就让人去梅府传话,请平海侯过来接你。”

    梅承泰死命摇头,惊恐道:“你敢!我爷爷怎会来这种地方?!”

    “他不来,没人给你讲话,你今日不死也得脱层皮。”

    白知晦听完一愣,“汪督公,你这是什么话?”

    “至于你么,”汪腾用一种死人眼睛看着他,“你叫谁,最后都会被剥皮。”

    这一刻,白知晦有些不淡定了,汪腾并没有喝酒,也没有发疯,而且从刚刚到现在也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

    人么,虽说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现在已逐渐回过味来。

    难道说,这件事有他没有考虑到的环节?

    “头儿,”两名衙役走了过来,“到里面看看吧。”

    路上,

    他的属下和他说:“按照今晚的人描述,事情起因是长乐台的花魁林清韵当众宣布赎身、嫁人,所嫁的便是地上的这个人。”

    汪腾大略看了一眼,长胡子,短身材,五十多岁的样子,但现在是脸色发白,肚子上有伤口和血迹,地上同样不少,这画面他们看是习惯了的,但正常人看是有些血腥。

    “林清韵追随者众多,在她宣布这条消息以后,今晚前来听曲的客人全都暴跳如雷,尤其听说所嫁之人就是户部的陕西清吏司郎中万海营这个糟老头子……于是便起了口角、继而矛盾升级,场面混乱,在这混乱之中,万海营不慎被人用利器洞穿腹部,死掉了。”

    汪腾眉头紧锁着,“表面上是这样没错,但背地里应该不会那么简单。而且只是这样解释我们交不了差,难道能说是误杀?那个花魁呢?”

    “在隔壁房间。”

    汪腾起身推门进去,

    入眼之中是一个惊恐抬头,双手缩在胸前的美艳女子。

    他们认识的。

    “汪、汪督公,奴家见过汪督公,亡夫惨死刀下,请汪督公为亡夫做主!”

    “你们成了亲了?”

    姑娘说:“虽未成亲,但奴家已决心托付于他,自当不再有二心。”

    “长乐台里倒现贞洁烈女,也是天下奇事了。本督问你,你就在他的身边,可看到是谁刺了那一刀?”

    女子说:“奴家与凶手有杀夫之仇,恨不得除之后快,自然不会包庇凶手。但奴家要说实话,当时情形混乱,奴家确实没有看清。”

    “谁带了刀,总是看得清的吧?”

    “无人带刀。”

    “可现场有刀啊。”

    “那是本来就放着的。”

    “那么谁先动手闹事的呢?”

    林清韵想了一想,“应该……是梅府的梅小公爷!”

    汪腾顿住,

    这杀人的手段高明,

    现在找不到凶手,像是混乱误杀,

    就算要查,一切又首先指向梅承泰,他是梅府的三代单传,皇帝老丈人的香火全靠他。所以动静大了,很快会遇到天花板,这件事就会被压下来。

    这样一来,这案子根本查不下去,到最后就是一本糊涂账,随便处理一下了事。

    “看好她。”

    汪腾转身离开,他初步了解到了一下,不管怎样,先要将目前的情况禀报给那一位,不能叫人等急了。

    到了外间以后,他又看了一眼白知晦,这家伙还蛮淡定的,或许是胸有成竹吧。

    “汪督,”此人上前,“可有所获?”

    汪腾想着今晚倒还没听过他好好说过话,不如看看他的来意,“不夜城的规矩你是懂的,本督管着这里,天字第一号就是不能出事,现在死了一个朝廷命官,你还敢和本督套近乎?告诉你,上面怪罪下来,我死之前,肯定先拉你垫背!”

    “在下一条贱命,没了就没了。不过汪督公却不能冤枉在下,今晚之事,在下也没有预料到,突然间的意外,防不胜防,不是有意要给汪督添麻烦的。”

    “白知晦,你不是和梅府关系甚密么?用小公爷当挡箭牌,事后能交差?”

    “汪督这话,在下不理解。”

    汪腾心说,该不会这家伙和梅怀古其实没那么密切的关系?

    “好,那你想怎么收场?”

    白知晦拱手,“当然是请汪督详查,待事实真相公布于众,也好还长乐台一个清白!”

    汪腾眉头皱起,

    果然没错,

    这家伙就是打定主意,这个案子按照目前的格局是根本查不下去的。

    在这个大前提下,他再凭借自己的关系疏通疏通,那事情很快就会平息下去,至少和他是没什么关系。

    毕竟混乱是自梅承泰而其,

    而他爱慕林清韵,所以也有这个动机,再加之平时就没什么贤名,少年人一时怒起,这个理由的确站得住脚。

    但是……

    汪腾道:“白知晦,你就算再聪明,这件事可能也失算了。毕竟聪明在权力面前,是没什么用的。你以为你们这些人都会没事,但你终究是一个商人,你脑海中的朝堂政治,都是你听说的或是想象的,你从来不知道权力是如何真正运用的。”

    白知晦眨了眨眼睛,“请汪督公明示。”

    “你不知道皇上为了保证不夜城的安全花费了多大的心思,这里死了一个朝廷的官员,它的影响你真正想过吗?”

    或许是勋贵在这里不守规矩,衙役也没有多么伸张正义,至于时间久了人们逐渐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以为自己可以通过运用黑暗中的规则肆意妄为。

    汪腾说完就走了,只留下冷冷的一句话:

    “本督告诉你,这件案子如果最后真的查不明白,那就是你们所有人跟着陪葬!”

    权力只有目的,没有对错。

    不夜城出这样的事,就是不行。

完本感言

    本书原名:朕乃一代圣君。

    当初开书的时候,我计划中就是要写一个聪明的、坚毅的正派君王,因为我本人不喜欢把现代流氓习气带到皇帝身上去,虽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小说更受欢迎,不过我就是看不下去。

    而且我还是个合理派,我不认为当皇帝就是把一切反对自己的人、干活不力的人杀掉那么简单,如果这能奏效,那崇祯皇帝也不至于亡国。

    所以我在书中,也很少用杀人的方式治国。

    合理派的另外一个和网文不契合的地方,就是政治真的是个妥协的艺术,可我无数次看到章评会说,为什么不干死某某某。或者就是军权在手,然后杀杀杀。这有些五代十国时候的那种军人造反杀杀杀的感觉

    唉,这且暂不提了。

    这本书到这里是正式完本了,虽然也有人说还有很多内容可写,不过我感觉确实没了,至于海外的事,这原先就不在计划之中。

    不管怎么说,完结就是完结了。因为我有本职工作,虽然不至于四处奔波,但偶尔会很晚回来,再加上生病、结婚、偷懒等造成的请假,在此我向各位书友鞠躬,原谅我吧!

    至于后续的计划,

    我想休息几个月,因为我在写书期间看不下去书,一個是没时间,另外就是我看小说、动漫不喜欢断断续续,要么一次性看完,所以知道自己没时间只看几章就很难静心看,只能完结后看看书,书架上收藏了很多,所以想要补充补充墨水。

    还有就是锻炼一下身体,因为上班是座,码字也是座,所以腰肌有些劳损,这本书期间也是几次生病。而且,我一直觉得网文最不人道的地方就是每天都要更新,所以不仅身体疲惫,而且心理更疲惫,总是要清空一下脑袋,然后再准备新书。

    关于新书的计划,大概是要半年后,这次大概率还是历史,具体内容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因为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朱厚照。

    不过新书肯定会写的,我是一个码字久了就疲惫,休息久了又想码字的受虐狂,也是一个虽然成绩没有多么炸裂,但会坚持写自己想要呈献的内容的小作者。

    新书再会,不说请各位再次支持的话,我只希望还能写出令各位看得过去的作品!

    再次感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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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乃一代圣君介绍:
朱厚照的条件得天独厚,国家搞成那个样子岂不可惜?朕乃一代圣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朕乃一代圣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朕乃一代圣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