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逐仚TXT下载逐仚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逐仚全文阅读

作者:青衣潇然     逐仚txt下载     逐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八章 对门穷道与贫僧

    离太岳城百里外的小镇,不似往日喧嚣,竟十分平静。街上原本该有的热闹景象不再,此刻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不少人躲在家中,不论是哪一处的神灵,什么教的菩萨,尽数求告了一遍,只求平安渡过难关。

    唯一不信神的,估计便是仍然聚在赌场里下注的赌徒们了,他们或许在钱上更迷信,但他们却只迷信钱。

    巷子里的破庙与旧观,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香火。即便是如今正在家中祷告的百姓,也无人到这里来烧香。

    大门口,不渡与自修这一僧一道面对面站着,眼中满是敌视与轻蔑。

    自修率先出言道:“秃驴,还活着呢?”

    “那是自然,死也要死在你这杂毛后头!”不渡针锋相对。

    自修无奈的摇头道:“秃驴不死,人间不宁。”

    不渡亦假装叹息道:“杂毛不绝,极乐不至。”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了半天,这才并肩往学堂走去,这路上自然是免不得继续斗嘴,就差动手了。

    两个小的离开之后,那庙、观里的两个大的,也站到了门口。

    无渡禅师双手在胸前合十,手中念珠不断转动,言道:“道长,昨日睡得可好?”

    己修道长一甩拂尘,答道:“心中有事诸象乱,心中无事自在明。若问睡得如何,贫道只能说清静随心!”

    无渡禅师微微一笑:“你这杂毛道士,净故弄玄虚,昨夜鼾声如雷,贫僧还以为有人在近处渡劫。谁想不过是你这杂毛睡如死狗,毫无仪态。当真是个乞丐出身,要饭行径。”

    己修闻言也不气,反而哈哈大笑道:“老秃驴,我当你晚上领着小秃驴坐禅,已经六根清净了,哪知仍是个腌臜心思,便是些许鼾声都能较你心烦意乱。依我看你这禅也不必做了,根本救命没有半点慧根,只懂装模作样,倒不如来我道门,倒头就睡,落得逍遥。如何?我这里尚缺一个扫地倒尿的童子,贫道看你正合适!”

    无渡禅师面上的微笑渐渐僵硬:“老杂毛,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是不是这几天功力渐长,想要挨揍了?”

    说着话,只见无渡禅师周身泛起一丝道韵,随后周身有淡淡金光却并不强烈,似乎看不清具体的境界修为。

    己修见了,大笑道:“贼秃驴,凭你也敢说这样的大话,来来来,看贫道今日降服了你这贼秃,拆了你的破庙!”

    说罢,己修一甩拂尘,自有一道白光泛起,与无渡禅师的金光相抗衡。两相碰撞,时空慢慢撕裂随后重合,并没有什么动静。

    己修笑道:“好个秃驴和尚,倒是有点真材实料,不过就凭这么点三脚猫的功夫,可不配做贫道的对手!”

    无渡亦笑道:“杂毛道士,你只会夸口,既然有本事,你便让贫僧看看,别净吹嘘。”

    二人原地不动,但此刻金,白两道光芒在虚空中不断对抗,似乎是什么激烈,只是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正这个时候,整个大地都动了起来,不断震荡,连带庙,观里的神像也随之震荡。

    二人面色一变,急忙收了光辉,转身回去冲着各自的神像拜告:

    “我佛慈悲,实在是杂毛欺人太甚,弟子不得不奋起反抗,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还请我佛不要怪罪!”

    “无上天尊,秃驴行凶作恶,弟子除魔卫道,实在是上应天时,下合民心。待我取下对面那颗秃头,定在天尊驾前祭拜!”

    二人转头又对视一眼,仿佛有火花在空中激烈对抗。

    不过大地的震动仍然不息。二人觉得诧异,各自神识外放而出,知晓了缘由。

    二人踏空而起,攀上云头,俯瞰四方。只见那太岳城外,黑压压一大片兵马聚集起来,不断向皇城进发。大旗噗啦啦随风漫卷,斗大的徐字震慑乾坤。

    无渡禅师言道:“这应该是大乾王朝柱国徐铮的兵马。”

    “这还用你废话?”己修不屑的道:“帅旗上的徐字谁看不到,更何况那中军当中端坐的,不就是徐铮本人嘛!”

    “哦?”无渡眉间一挑,语气不善:“那你说些有用的,这大军突然来到太岳城外,却是何故?”

    己修冷哼一声,道:“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与你这秃驴在此浪费口舌吗?”

    “果然杂毛都只会逞口舌之利,实则百无一用。”

    “好秃驴,今日我非与你见个高下不可!”

    “贫僧奉陪到底!”

    正待二人剑拔弩张之际,突然一道强横的道势引得他们侧目。

    “这是……”

    “大乾国主,百里龙腾!”

    一僧一道转头看向坐在太岳城头的百里龙腾,微微有些惊异。

    无渡言道:“好强横的道势,贫僧竟然看不出他的境界修为,莫非已经知微合道,欲叩天门了?”

    己修难得不与无渡争辩,而是点头道:“看来果是如此,天下间已经少有敌手了。”

    二人见了地震的缘由,便无心理会俗事,各自回到庙,观当中,打坐参禅,对门而视。

    不过没多长时间,无渡突然睁开双眼,手中念珠舞动,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将整个小镇笼罩住。

    “阿弥陀佛!”

    紧接着,一股惊天余波荡向四方,撞在金光之上,却并不能毁及小镇分毫。

    己修此刻也睁开眼,气道:

    “可恶的秃驴,被你给强先了!”

    无渡闻言笑道:“我佛慈悲,自当怜悯世人!”

    己修冷哼道:

    “好啊,等会儿你这老贼秃先去送死!”

    无渡闻言不答,重又闭上眼睛,默念经文,一道金光笼罩小镇,将外界的一切尽数隔绝,不能影响内中分毫。

    不多时,天地之间,大道争锋,横贯八方,无数道身影在空中显化,一股股来自大道的威压降临到天地之间,时空崩塌,阴阳失序,不可调和。大地片片龟裂,山川处处崩倒,根本难以支撑。

    无渡盘膝坐在破庙里,周身泛起金光,与守护小镇的金光辉映,一时间破庙里有无数梵音响起,大唱经文。

    对门的己修皱着眉头,不停甩动着拂尘,言道:“你这秃驴,放这难听的骚音,还不赶紧收了!”

    无渡道:“你还不来帮忙?”

    己修闻言一笑,跳起来得意道:“怎么?秃驴也有求道爷我的一天?那道爷我可要好好问问你了,服气没有?”

    无渡怒道:“你这杂毛畜生!要是守不住这小镇的百姓,我定然与你不死不休!”

    己修无奈一叹,面带笑意:“你这秃驴,想让你承认输给我,可是比登天还难。算了算了,道爷胸怀宽广,不与你计较,咱们联手就是!”

    话音刚落,己修周身气势一盛,无上道势冲霄而起,漫天白光与金光融合,化作一层防护,将外界的大道威压隔绝,无法伤到小镇里的百姓。

    街巷里,有贪玩的孩子爬上墙头,见到天空中流光溢彩,还有光屏在头顶上,好奇道:“这是什么啊,真好玩儿!”

    家里大人见了,急忙将孩子叫进屋子里,跪在地上默默祈祷。他们都知道这是“神仙”的法术,对于他们这些凡人来说,能够目睹一下,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道威压降临,一道惊雷劈落在小镇之上,引得光屏震动不已。

    无渡睁开眼睛道:“上天无道,要我人族为百里龙腾殉葬!”

    己修亦睁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倒不如让百里龙腾将天道给灭杀,也省去了诸多麻烦。”

    正这个时候,小镇尽头,秦笑手握着一把生锈的铁剑,迈步走到光屏旁边,四处张望着高声大喝:“这是谁弄出来的罩子,本大侠要出去,还不赶紧撤了!”

    声音落在无渡与己修的耳朵里,无渡皱眉道:“他一个凡夫俗子,若是放他出去,必死无疑。杂毛,你看如何是好?”

    还没等己修回答,秦笑的声音再次传来:“本大侠可是要去斩了这天道,解救黎民百姓的,你们要是再敢阻拦,我连你们这破罩子一起砍了!”

    闻听此言,己修出言道:“既然他是要去斩天道的,我们就不必阻拦了。”

    无渡不同意的道:“你这是看着他送死!”

    “不然就不是了吗”己修问道:“现在东域之地,有多少人惨遭身死,你我不是同样在此坐观?”

    此言一出,无渡默然,随后心念一动,秦笑面前的光屏开了一个缺口。秦笑笑着道:“多谢了!等本大侠去斩了天道,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

    言罢,秦笑便扛着铁剑,往太岳城而去了。

    殊不知,无渡的神识一直关注着秦笑,一直跟着他来到太岳城外。

    己修见了,不由得笑道:“你这秃驴,整日劝别人放下,自己倒是放不下这么一个凡人了。”

    无渡言道:“贫僧不光放不下这一个凡人,贫僧更放不下这天下的苍生!”

    “你这秃驴……”

    己修微微一笑,手中已经秃了毛的拂尘甩动几下,一道道阵纹被刻画出来,打在虚空当中。

    不多时,无渡收回了自己的神识,抬头望向天空,就见一道剑气将苍穹劈开,留下深深裂痕。

    无渡言道:“天下剑客,几人能做到?”

    己修不答,闭着眼睛,不断刻画着道纹,无渡已经知道他的意图,不由得笑道:“你这杂毛,倒是与我有不谋而合之处。”

    不多时,天空中雷声暂歇,己修的道纹可刻画完成,随着他道力引动,那些落在小镇四周的道纹尽数流转连接起来,形成了一座守护大阵,将整个小镇护在其中,不受天道干扰。

    己修对无渡道:“秃驴,怕是不怕?”

    无渡闻言一笑道:“我等穷困潦倒,还有什么可怕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佛道交辉抗天行

    天威之下,雷击万里。

    叶凌与雷狼大战一番,终究不敌落败,好在岄出手相救,才使他免于危难。

    小镇里,己修出言道:“这小子似乎来过咱们这儿,倒是个难得的剑修。”

    无渡双手合十,默念佛号:“苍生皆有勇气,天道又有何惧?”

    话音刚落,这一僧一道的身子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出现在半空之上。

    金色佛光与银白道光瞬间笼罩了天空,与天道抗争。那佛道光辉之间,无渡禅师盘膝稳坐,仿若佛陀降世。己修道长长身玉立,好似天尊下凡。

    周天之中,梵音大唱,道律宏鸣,一僧一道各占半边天,将天道抵抗。

    “那……那是?”

    “是佛陀,是佛陀来救我们了!”

    “还有道教的天尊,我就说他们受了我们这么多香火,肯定不会弃我们不顾的!”

    “佛陀保佑!天尊保佑!”

    整个东域的天空都被这佛道的光辉所掩盖,天道的雷劫再也无法降世,无数凡人看到了这一幕,尽都跪倒在地,磕头求告。

    小世界里的魏寻欢不可思议的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间除了百里龙腾,尚有这等人物!”

    莫路人叹息道:“只可惜天道之下,恐难取胜。”

    叶凌微微睁开眼,见那半空中的,竟是小镇破庙与破观里的僧道,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塌霄自有擎天柱,临危总现救世人。”

    佛音道光之下,无渡与己修背对着彼此,两股大势贯通天地,将天道逼退,再不能降临凡尘。

    九霄之上,雷声大作,一股更为可怕的道威在不断地酝酿。一道道惊雷打落在金光白光之中,却好似泥沙入海,掀不出半点波浪。

    己修一甩秃毛拂尘,一副高人模样:“天道,天道,你莫再执迷不悟,下界苍生,皆你子民,岂能尽弃?”

    话音刚落,漫天雷霆更胜,但见得大道虚影打落而下,震得佛光与道光各自黯淡了几分。

    “阿弥陀佛!”

    无渡禅师双手合十,坐下竟然生出了十二品莲台的虚影,周围虚空中似乎有无数小佛陀盘坐,高声吟诵着经文。

    但听得他高念了一句佛号,紧接着一道道祥光融入了漫天的金光之内,使得金光威力更胜,抵住了天道的反击。

    己修趁着这个机会,一步踏出,衣袍无风自动,一股惊天道势冲天而起,那漫天白光之中,衍化了无数拳印,朝着天空打了上去。

    一时间,原本被乌云遮盖的天空,被己修的拳头打了个千疮百孔,自那空洞处,天光倾泻而下,使得原本一片昏暗的大地,重又沐浴光明。百姓们欢呼雀跃,重新燃起了希望。

    半空之上,无渡禅师闭目不语,双手合十,漫天佛光支撑着一道屏障,抵抗着天道。但是天道神威,十分强横。长久之下,无渡周身动荡,嘴角不由得缓缓流下一道血迹。

    己修见了,急道:“秃驴,你可别死啊!你要是死了,以后谁还与我对门斗嘴啊?”

    无渡闻言一笑,道:“杂毛道士,你我应该都预料到这一切了,既然种因,必然得果,你我还有什么可执着的呢?”

    己修冷哼一声,望着重新开始合拢的乌云,言道:“即便如此,道爷也要看看这天道有多少手段!”

    话音刚落,己修道长道势擎天,漫天白光不断汇聚,最后收拢在他手中那秃了毛得拂尘之上。随后,拂尘重新长出白毛,散着光辉。

    己修一甩拂尘,一股道力便发出来,如弯月一般斩开了一道裂缝,破碎时空,分列云层。

    拂尘再一甩动,又是一道裂缝。如此反复,竟也使得乌云退避,亮出一大片天空。

    但是不久,那漫天雷霆也汇聚起来,朝着己修劈落而来。

    己修不慌不忙,手中拂尘再次甩动,一道道雷霆与白光相撞,瞬间化作虚无。

    “天道从不该只有这点本事的。”己修皱着眉头,他知道现在不过是彼此试探,都没有动真格的。

    “看来要想办法逼退他,才能保住下界生灵!”

    想到此,己修一步步踏上高空,不断朝着琼霄靠近。那诸天雷霆汇聚起来,不断朝着己修劈来。

    己修一甩拂尘,周身被白光所笼罩,任凭这些雷电打在身上,也破不开白光的防御,伤及到他分毫。

    己修一步迈入乌云之上,在天光之下,仿佛见到一个身影负手而立,看着他。

    己修便言道:“你要知道,这下界虽弱,却也有至强之人,我二人本不愿插手这些俗世,但你也未免太过分了!”

    并没有得到丝毫回应。紧接着己修面色一凝,到了他这个修为,窥探大道,早有了预料福祸的能力。此刻他突然心烦意乱,实在是不祥之兆。

    再放眼望去,原来站着的那道身影已经不在。己修暗道一声不好,可是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大势将他锁定,根本无从逃跑。

    己修一步踏出,道韵绵延数万里,无上道势便是上天也该退避三舍。手中拂尘光芒大慑,朝着周围虚空不断甩出光刃。

    己修周围的时空开始崩塌,但是天道的攻势尚没有展开。他警惕的外放神识,注意每一个风吹草动,但还是太多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但只见一股无形的道力突然降临,己修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镇封住动弹不得,那护体白光在这攻势面前无比脆弱,根本挡不住片刻。

    紧接着,但听得己修一声惨叫,他的身子坠落下来,周身道韵溃散,道势不存,竟是受了重伤。

    无渡猛然间睁开眼睛,心思一动,手中念珠飞出去,迎风便涨,落得丈许大小,接住了掉落下来的己修。

    无渡出言问道:“想不到你败的这么快。”

    己修提醒道:“你我离天道实在遥远,根本就不是对手,拼得身死,也难将他逼退!”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道力降下,无渡急忙展开金光阻挡,却难以挡下,被打吐一口鲜血,险些动摇。

    漫天金光随之减弱,那天道威压再度袭来,不断撞击着金光,令其震动不止。

    无渡紧咬牙关,脖子上的佛珠瞬间崩散,一颗颗浑圆的佛珠飞向四面八方,位列半空之上。只见这些佛珠个个金光闪闪,自里头迈出一个个老僧的身影,他们或慈祥,或怒目,神色不一。

    老僧们一现世,便各自盘膝坐下,口中大唱经文,一道道佛光重新撑起了屏障,使得天道威压难以再进。

    无渡强撑着身子,周身燃起了生命之炎,注入到佛光之中。

    己修见了,先是一惊,旋又释然道:“若天下僧人皆有普渡众生之心,天下何来无边苦海?”

    言罢,己修一步踏出,周身也有生命之炎在燃烧,力量倍增,银白色道光重新出现在虚空之上,与佛光交相辉映。

    九天之上,天威浩荡,那诸天雷云竟然在此刻开始凝结,化作两只巨手,来撕扯那佛光屏障。

    己修见了,几步踏上高空,手中拂尘甩动,一道道银白色光刃打入雷云,切割分散。但那被打出的裂痕很快重合,难以阻挡。

    己修大喝一声,那周身道光外放而出,竟也化作两只银白色巨手,与雷云所化的巨手撕扯在一起。

    天地被打的不停震荡,无数山川崩毁,大地龟裂,不少百姓在奔逃途中丧命。

    己修变手为拳,冲着雷云巨掌挥动不止,银白色道光破开雷云,击碎雷霆,竟然将这巨掌彻底摧毁。

    但还没等他喘息一时,那天光当中,又现出了那道身影。只见那道身影大手一张,道力凝结而成的巨大手印朝着己修抓来。

    己修急忙以道光相抗衡,却不料自己的道光被顷刻间捏碎,连带着他也被震飞出去好远,这才站稳身形。

    紧接着,一股无形道力降世而下,时空被其震碎,径直打在无渡的身上。

    无渡大叫一声,身受重伤,那漫天佛光在此刻减弱到了极点。天道威压降下,将佛光彻底摧毁。那一颗颗佛珠光芒黯淡,重新飞回到了无渡身边。

    天威突然降世,又是一道道雷火降世,无数百姓因此丧生,东域大地之上,重新化作一片人间炼狱。

    己修急忙上前去,扶着无渡问道:“还能再战吗?”

    无渡慢慢吐出一口血水,咬着牙道:“贫僧今日,就要功德圆满了!”

    说话间,他二人便感到自己被那惊天道势所镇封,根本动弹不得。随后,一股道力降下,朝着他二人打来。

    己修无奈的道:“你我二人只能到此为止了。”

    无渡闭目道:“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话音未落,突然一股坤土之气将他二人笼罩,紧接着八口铜鼎飞上了天空,正是大禹九鼎!只是现在大乾无主,无人催动这一口鼎,所以只有八鼎。

    八口大鼎环环相绕,停在无渡与己修的头顶,坤土之力厚德载物,将那股袭来的道力容纳其中,慢慢磨灭。

    无渡与己修见了,叹息一声道:“朝廷如此作,是想要玉石俱焚了吗?”

    “同是帝王,岂能任人宰割不成?”

    说话间,八口铜鼎神光耀世,一股无形的道力衍化虚空,与乾天相抗。这一刻,天地为敌,人神相战。

    八大王朝的皇都之上,帝皇们手托着传国玉玺,借着一朝国运与后土之力,要与这天道较量一番!

    大衍王朝帝都之上,九方孤心冷眼看着苍穹:“你以为打败了百里龙腾那个废物就可以为所欲为,真是白日做梦!”

    大汉王朝的都城上,汉帝去而复返,身后是诸葛策留下的琴案,羽扇,宝剑等物。汉帝含着泪道:“相父,朕绝不做亡国、之君!”

第一百八十章 学堂一课论分明

    诗曰:“

    远瞩古今始窥真,几曾风雨弃红尘。

    太平宇靖思贤士,临难时危出圣人。

    云外逍遥居道祖,众生熙攘有佛尊。

    言来不信陈丹笔,彪炳简牍后世文。”

    小镇里,没有了喧嚣,街道上十分寂静。百姓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但夫子的学堂,却并没有因此停学。

    清晨起来,不渡与自修这一僧一道便急忙跑向学堂,两个人并肩而行,谁也不肯落后。

    “今天小宝肯定先对我打招呼!”

    “你这杂毛胡说,小宝才不会理你,肯定先对我打招呼!”

    “你这秃驴,要是小宝先对你打招呼,我就把你这秃瓢脑子打烂!”

    “好个杂毛,那我就把你这满头的毛都揪下来,让你皈依我佛!”

    两个人就这么吵着,往学堂去。

    许国他们早就离开了小镇,往梁州避难。但是青伊却十分坚决的留下来,不愿离开。幸好夫子答应照顾她,叶凌这才放心,让她重新住到了学堂里。

    早上起来,青伊便穿戴好衣物,出门打扫着庭院。肃风吹了一宿,落叶铺满中庭。

    夫子孔孟尧路过走廊,对青伊言道:“今日不用打扫了。”

    青伊闻言觉得奇怪,还以为是夫子怕自己累着,便说:“没关系的,我把这些落叶扫完便去堂上温习功课。”

    孔孟尧点点头,迈步离去。

    青伊打扫过了庭院,便进到屋子里,正巧见到夫子在吃饭。不过青伊有些奇怪,毕竟她从来没见过夫子吃东西。

    孔孟尧见了青伊,招呼她坐下道:“陪我一起吃顿早饭吧!”

    青伊自然高兴,不过依旧遵循着礼数,坐下来问道:“夫子,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吃早晚啊!”

    “是啊,我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孔孟尧笑道:“都快忘记这口舌之欲,是个什么滋味了。子曰:‘君子远庖厨’,可我却把食物都给抛却了,不知是对还是错。”

    青伊没有搭话,看向桌子上的吃食,只见一些花草果物,不知是些什么东西,她从来都没见过。

    “夫子,这些是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青伊好奇的问道。

    孔孟尧笑道:“都是些山物野果,你可以尝尝看。”

    青伊听了夫子的话,拿起一个白色的果子小小的咬了一口。但这果实刚入口,便化作一道暖力进入身体。紧接着,青伊便觉得身子无比燥热,一股力量在体内乱窜,压制不住。

    “夫子,我……”

    “不要怕慢慢的感受它!”孔孟尧伸出手,搭在青伊的头顶。一股暖力慢慢笼罩青伊的全身,将他体内的力量压制住,并引导它缓缓融入青伊的身子。

    青伊感到无比的舒畅,闭上了眼睛,又咬了一口果子。一口跟着一口,很快就将果子吃光。那一股股力量进入她的身子,成为她的力量。

    整个房子里,灵力充沛,开始以青伊为中心,成为漩涡状,进入青伊的体内。她的丹田正在凝结,很快便会成型。

    青伊不知道这一切代表什么,但是看到孔孟尧慈祥的神色,便放下心来。

    孔孟尧微笑着道:“还没吃饱吧?这桌上还有些东西,你都吃了吧。”

    青伊点了点头,又拿起另一个果子吃了起来。与此同时,天地之间的灵力越聚越多,使得走在街巷里的不渡与自修吓了一跳。

    自修道:“这些天地灵力怎么都跑进学堂去了,难道是夫子在修炼?”

    不渡摇了摇头,道:“看这灵力的程度,应该只是先天境,汇灵境的修士修行。若是夫子修炼,岂会如此弱小?”

    二人带着疑问来到学堂,可刚到门口,那股灵力便已经消散。他二人走进学堂,只见孔孟尧坐在主位上,青伊睡倒在一边。只是周身有淡淡的余辉还没有散去。

    “这……小宝她……”

    “不会错,她现在已经是汇灵境的修为,而且很快就能够迈入青幽境。”

    不渡与自修一眼就看出了青伊的状态。不过令他们惊讶的是,昨天还是一介凡人的青伊,今早便成了汇灵境修士。不用多言,这定是夫子孔孟尧的手笔。

    一僧一道赶紧向孔孟尧施礼:“夫子!”

    孔孟尧微微点头,拂袖一挥,一股道力将青伊送到了后堂的房间里休息,言道:“青伊今早有大机缘,需要休息,今天的课她就不用上了。”

    “是!”

    两个人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神情微微有些落寞。一则是担心现在的青伊,二则,在来的时候,他二人还打了赌,今早青伊先和谁说话,谁今天下学以后,就能骑着另一个人回去。

    没有了青伊,他二人自然是依旧谁都不服谁,彼此的眼神里都有怒火在熊熊燃烧。

    不多时,学堂外又走进来一个少年,正是宋明。宋明因为担心自己的爷爷,所以显得忧心忡忡,来到堂上,向孔孟尧施礼道:“夫子!”

    孔孟尧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出言道:“若有心事,今日可先回去,不用上课。”

    宋明虽有此心,但是他被爷爷告诫,今日要留在小镇里,只有留在小镇才是生路,其他都是死路。爷爷要他听话活下去,重振天机阁。

    因此,宋明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夫子不必担心。”说完,他便坐到了位子上。

    可是又过了许久,也不曾再来一个人。原因是太岳城不太平,百姓们都躲在自己家里,自然也就不许孩子出门上学了。

    离每日开课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依旧再无人来,只有无渡,自修与宋明三人。

    一直闭着眼的孔孟尧睁开眼,出言道:“看来今日,只有你们三人来听我授课了。”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一个声音传进来:“夫子,我迟到了!”

    紧接着,一个少年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夫子赎罪,学生迟到了。”

    孔孟尧看着他,他名叫岳奔,是小镇上的一处人家的孩子。自小丧父,母亲寡居将他带大。聪明好学,不仅读书认真,也学了一身武艺,常打抱不平。

    剑岳奔如此,孔孟尧问道:“因何来迟?”

    岳奔答道:“今日母亲恐怕外出有危险,因此不许我出门,我是趁母亲不注意,偷着跑出来的。夫子,我这不算是违逆母亲之命吧?”

    孔孟尧闻言一笑道:“令堂深明大义,她虽然担心于你,但是她会理解的。我写一纸条告诉她就是。”

    说着话,孔孟尧伸手取了一张纸,提笔写了字,向空中一抛,那纸条便消失不见。

    下一瞬,纸条落在一个破旧的茅屋里,岳奔的母亲拿起来看了看,赶紧道:“多谢夫子照顾小儿。”

    孔孟尧将岳母的话听在耳中,对岳奔道:“你母亲已经知晓你在此处,坐下听课吧!”

    “是!”

    待岳奔坐好,孔孟尧开言道:“今日,或许是为师最后一次给你们授课。日后虽然不再来学堂,你们的学业也不能够落下!”

    “这……”

    “夫子,这是为什么?”

    “夫子难道要离开镇子吗?”

    不渡与自修,岳奔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宋明隐隐有了猜测。

    孔孟尧笑道:“有始当有终,今日的课还要讲。为师要问,你等平生之志!”

    此言一出,岳奔率先起身道:“学生要当一朝将帅,就如大乾王朝的大柱国徐铮一样,统领千军万马,决胜两军阵前,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孔孟尧点了点头,目光深邃。仿佛看到当年学堂上,有一个叫陈长缨的学生,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紧接着,不渡起身道:“愿我佛慈悲,普渡天下苍生。弟子曾随师父发下宏愿,为我佛传道,拯救苍生疾苦!”

    自修不甘示弱,起身道:“弟子也随师父修行,若得清闲,当无事无为,无忧无虑。倘若天下有事,当背剑下山,拯救苍生!”

    孔孟尧又看向宋明:“宋明,你可有何志向?”

    宋明慢慢站起身,老实道:“夫子,我没有什么志向,我只想学好爷爷教给我的东西,然后完成爷爷想我去做的事情。”

    听完四人的话,孔孟尧出言道:“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希望你们以后,都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

    “弟子谨记!”

    孔孟尧又道:“今日没有新课相授,如果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不然就温习旧课,下学前,为师要检查背诵。”

    此言一出,不渡与自修脸色一变,急忙翻开课本,开始默背。他们已经挨过无数次的板子,虽然不疼,但要被青伊嫌弃好久。

    但岳奔却站起身来,问孔孟尧道:“夫子,弟子有一个疑问,梦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我今日算是违背了母亲的意思,弟子这是不孝吗?”

    孔孟尧道:“大尊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岳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孔孟尧又道:“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孝为大,却不当执着于此,身体力行,自然为之。”

    岳奔道:“弟子受教了。”

    不多时,岳奔又问道:“夫子,我欲外出游学,又恐家中老母无人奉养,弟子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孔孟尧言道:“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男儿处世,志当存高远!”

    岳奔点点头,道:“弟子明白了。”

    孔孟尧看着岳奔,突然道:“中域之地,百家争鸣,你可到中域去寻你的志向,或许会有收获。”

    “多谢夫子指点!”岳奔十分高兴,原本他还在为该去何处而烦恼,如今孔孟尧支出了方向,他便有了目标。

    孔孟尧看向学堂外的天空,淡淡的道:“天象,乱矣!”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朗朗书声传苍穹

    天象混乱,大道争锋。天地之间,风云色变,可怖的威压降临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喘不过气来。

    小镇有道阵护佑,并不受外界影响,但小镇的百姓依旧不敢随意外出走动,全都躲在房子里,默默祈祷。只有不知忧愁的孩童,趴着门缝窗沿,看着外边从未见过的天色。

    学堂之上,孔孟尧给岳奔解答完疑惑,又问:“谁还有疑问?”

    宋明出言问道:“夫子,何为仁?”

    “仁者,爱人。”

    宋明不解:“学生不解,请夫子解惑。”

    孔孟尧道:“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宋明又问:“可是如今君王无道,不行仁义,天下臣民依然拥戴他,这是为什么?”

    他说的自然就是百里龙腾。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爷爷要帮助百里龙腾做下这些孽障,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孔孟尧顿了顿,言道:“民不知也。若知则必不肯拥戴他。”

    岳奔出言道:“岂能以下犯上,以臣弑君?”

    孔孟尧答道:“贼仁者谓之残,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宋明知道孔孟尧说的都是《孟子》里的话,但他仍是不理解,自己的爷爷算尽天机,自然知道百里龙腾这个人,因此宋景合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孔孟尧看向他,接着道:“今日无道之君或为昨日有道之君,有道之时,天下顺之。无道以后,忠贞之士,尚存。”

    宋明点了点头。正这个时候,天外大战连连,整个大地震动不已,惹得四个学生四下观望,只是因为夫子在面前,不敢造次。

    孔孟尧不为所动,跪坐在位子上,伸手轻轻朝着虚空一点。紧接着整个小镇便稳定下来,不受影响。

    孔孟尧道:“为学之道,一定要心无旁骛,若是三心二意,难成大器。”

    “弟子谨记!”

    一直躺在后堂的青伊被方才的震动给吵醒,站起身来,只觉得周身轻飘飘的,很是舒服。她一看堂外几个人已经在上课。急忙跑出去,向孔孟尧告罪道:“夫子,我不知为何睡着了,误了上课的时辰,请夫子责罚。”

    孔孟尧笑道:“无妨,坐下吧。”

    待青伊坐好,天空之上已经大道退散,天威笼罩整片东域,乌云之间,天雷滚滚,不断劈落在大地之上。

    孔孟尧不由得站起身来,迈步要往外走。

    “夫子……”

    几个学生也都赶紧起身,但不知孔孟尧要做什么。

    正这个时候,天地间响起一片铮铮之音,曼妙的琴音传进学堂,拦住了孔孟尧的脚步。

    岳奔道:“小镇里还有人会抚琴?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不渡言道:“这琴音当中似有大道之声,其修为境界之深,我从未见过。”

    自修点头道:“而且这琴音绝不在附近,而是在数万里之外,当真是一位前辈大能所做到的。”

    孔孟尧目光眺望远方,握紧的手渐渐放下,重新坐到座位上,言道:“今日是为师上的最后一堂课,学生们可愿再来听一次?”

    言语暗含道意,直接传到了小镇上那些孩童家长与学生的耳朵里。

    一女孩子对父母道:“夫子对我说今天是他最后一堂课,我要去听!”

    母亲道:“如今外边闹妖精,你可不能出去,要死人的!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何用?”

    女孩子道:“母亲说的不对,父子告诉我们,女孩子更要读书,男尊女卑,女子更该努力才是!”

    母亲生气要打她,一旁抽着烟的父亲制止道:“让她去吧,我早说过,夫子不是凡人。不然咱们这小镇子,也不会这么多年太平无事。”

    父亲发了话,母亲便不好阻止,只得叮嘱孩子注意安全。待小女孩出来以后,见同舍的伙伴都走了出去,一起前往学堂。

    “夫子!”

    学堂里,学生们尽都赶来,起身施礼。孔孟尧见了十分感动,言道:“为师见了你们,便了结了这一桩心愿。就算不在为师堂下,也当勤勉向学,不可荒殆时光。”

    “弟子谨遵夫子教诲!”

    待众学生都坐下来,外头的琴音戛然而止,随之便是天威的无情碾压。可是没过多久,又是一道响亮的声音:“贼老天,你以为本大侠不敢斩你吗?”

    “是大哥哥的朋友!”青伊惊喜的听出了秦笑的声音。

    孔孟尧看向青伊:“你大哥哥身边都是些侠义之辈,仁人志士。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一学生抢着答道:“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另一个学生说道。

    “不对,应该是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又一个学生纠正道。

    孔孟尧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做出评价,但也算是肯定了他们的答案。

    未多时,天地间金,白两道光芒冲霄而起,绵延了整个东域的上空,梵音与道律充斥着每个人的耳畔,似乎含有无穷的力量。

    “师父!”

    不渡与自修惊呼出声,猛然的站起身想要出去。却被孔孟尧叫住,道:“莫要惊慌,你们的师父不会有事的。”

    闻听夫子之言,他二人方才转过身,重新坐下来,但依旧是忧心忡忡。

    不多时,但见天空中天威浩荡,紧接着八口大铜鼎升上天空,后土之力与乾天之力相抗,一声巨响传向四周。

    学生们尽都有些害怕。这时孔孟尧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学堂门口,背对着学生们言道:“为师今日教你们最后一课,拿起课本,随着为师念读!”

    “是!”

    听了夫子的话,学生们尽都赶紧坐好,拿起了书本准备念读。

    孔孟尧开言道:“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声传东域之地,同样落在众学生的耳朵里。

    学生们紧接着跟读道:“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学生们的读书声也同样传之四面八方。东域之地,不少儒家书院中人尽都走出来,听着那遥远天际传来的读书声。

    “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

    “子曰:‘志当存高远。’”

    “子曰:‘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这一声声圣人之言落在人族的耳中,便是那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那中州之地的圣道院里,孔羡珍坐在亭子里,听着那一声声圣人之言,微微含笑。

    旁边走过来一老者,出言道:“何必理会?”

    孔羡珍言道:“我人族,尚有读书人啊!”

    不知名的山川灵地,逸仙书院坐落其间。那半空当中,几位儒者立于云头,其中一人,便是当初在圣灵教将徐弘带回的大儒闻言之。听着那传来的读书声,一人出言道:“我等尚不如蒙学孩童不成?”

    闻言之道:“久居深山,我等这脊梁,好像弯了又弯,不知曲直了。”

    又一人笑道:“枉称圣人门徒,我人族亦少了脊梁!”

    说话间,尹梦松飘然而至,对众人道:“既无心相争,何必感慨?”

    众人默然,摇头叹息。闻言之道:“我们不过是想要保下读书的种子,岂能看着圣人传承断绝?”

    尹梦松闻言淡淡地道:“我们究竟是对还是错,该由谁来评判呢?”

    …………

    天地之间,朗朗读书声不绝于耳,无数百姓尽都仰望着天空聆听圣人教诲:

    “子思子曰:‘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曾子曰:‘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意诚而后心正。’”

    “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

    …………

    学堂门口,孔孟尧一步踏出,身子落在了虚空之上,雪白的须发随风飘扬,但见他负手而立,一股浩然之气耸立于天地之间,便是那天道之威,竟也不可侵犯,不断避退。

    无渡与己修见了孔孟尧,尽都恭敬称了一声:“夫子!”

    孔孟尧微微额首,对二人道:“人族尚有劫难,今日这一番,便由我儒家来做吧!”

    无渡与己修没有言语,默默退下,回到小镇子里疗伤去了。

    孔孟尧又轻轻伸手一点,那半空中的八口大鼎被镇压而下,紧接着化作流光,飞回了八大王朝的都城。

    孔孟尧言道:“天地原本一体,人神也是同根。何必要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这句话落在八大王朝的国君耳朵里,他们手托着传国玉玺,调动王朝气运与上天相抗,此刻听了孔孟尧的话,尽都默默言道:“朕知晓了。”

    孔孟尧收回目光,微微张口,依旧领着学堂的学生们诵读:

    “孟子曰:‘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

    “荀子曰:‘求之而后得,为之而后成,积之而后高,尽之而后圣。’”

    “荀子曰:‘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知君子。’”

    “荀子曰:‘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荀子曰:‘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

    “荀子曰:‘是谓是,非谓非,曰直。’”

    “荀子曰:‘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远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劫后皇城反相争

    天地之间,浩然之气对抗天威,朗朗读书之声传遍五域,通达冥霄。

    小世界里,叶凌服了丹药,伤势好转了不少,忽然听到孔孟尧的声音,急忙起身来看。但见那浩然之气中,孔孟尧一身儒服,负手而立,依旧一副老书生的样子。

    岄突然开口道:“他很强,不该是下界中人。”

    闻听此言,花信风等人俱是一惊,若按照岄的说法,孔孟尧早该破界飞升了才是。

    叶凌目光闪烁,看着孔孟尧的背影,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天下读书人的脊梁!

    虚空之上,孔孟尧目视苍穹,慢慢抬起手,朝前一点,那周天雷云不断消散,天空渐晴,暖暖天光倾泻下来,照亮了大地。百姓们欢呼雀跃,跪地感恩。

    自那九霄之上,一道身影同样负手而立,看向孔孟尧。

    孔孟尧见了那道身影,微微一笑,开言道:“儒生孔孟尧,愿与天道一论。”

    天道并未回应,但天威不绝。

    孔孟尧见了,迈步而行,一步一步踏向琼霄。他周身被浩然之气笼罩,便是天威也难以降下分毫。

    云端之上,传来夫子最后的一句话:“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

    最后一句话说完,天地间朗朗的读书声回荡不绝,天威逐渐消散,那压在每一个人心头的阴霾终究消散。

    天光大亮,东域之地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的光明。暖阳当空,融入了人心。

    学堂里,学生们再听不到孔孟尧的声音,尽都跑到门口去张望。可是白日晴空,却不见一道人影。

    破庙与旧观之中,无渡与己修迎面对坐。无渡叹息道:“解圣法者,名为圣人;解凡法者,名为凡夫。但能舍凡法就圣法,即凡夫成圣人矣。”

    己修言道:“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二人相视一笑,俱言道:“夫子,我等受教了!”

    …………

    半空当中,一阵涟漪荡起,紧接着岄与叶凌等人迈步走了出来。魏寻欢摇着扇子道:“人族大劫,转危为安!”

    莫路人点头道:“我还以为我七情宗以后要靠你我师兄弟重建了。”

    岄默然不语,看向慢慢往前走的叶凌。叶凌来到孔孟尧曾经站过的位置,开言道:“送夫子!”

    声传数里,有百姓听了叶凌的话,也跪倒在地上,恭谢道:“送夫子!”

    声音再传,小镇里的居民,学堂里的学生也都恭声高语:“送夫子!”

    不知为何,这声音越传越远,以至整个东域之地的人都向着天空高声言语:“送夫子!”

    声音回荡九天,久久不能消散……

    …………

    太岳城外,宋拯与季长风来在城门之下,望着太岳城内空空如也,百姓在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国君百里龙腾手上。宋拯不住地叹息道:“此等暴君,焉有不亡之理!”

    “说的好!”

    城墙之上,走出一个身影,一身甲胄泛着寒光,满头赤色长发随风舞动,正是大乾四皇子百里曦御。

    百里曦御看向城门口的宋拯,笑着道:“我久闻宋大人的忠贞廉洁之名,如今父皇陨落,大乾不可一日无主,我今要继承父兄遗志,统领大乾,宋大人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闻听此言,宋拯不言不语,与季长风一起迈步走进了太岳城。

    见宋拯不理会自己,百里曦御也不在意,他目光看向远方,只见茫茫地平线上,一条黑线正不断靠近,那是他麾下的兵马,此刻正向着太岳城而来。

    “大哥,二哥,六弟,尽都亡故,只剩下三个一个只会文墨的废物,”百里曦御放声大笑:“这大乾,到底是朕的天下!”

    太岳城中央的传送法阵已经被摧毁,大禹九鼎之一的铜鼎掉落下来,震碎了阵坛。大鼎上空,九龙盘绕的镇国玉玺漂浮着,淡淡光晕笼罩,象征着王朝气运。

    在铜鼎周围,辅相贺兰屹率领着文武百官结成法阵,将铜鼎与玉玺守护。

    贺兰屹原本在内阁中处理政事,徐铮兵围太岳城以后,他便接到旨意,令他保护朝廷的文武百官,守住大乾的基业。

    正这时候,宋拯与季长风来到太岳城中央,见了贺兰屹,施礼道:“辅相大人!”

    贺兰屹也不多废话,直接问道:“左逢源在哪里?”

    宋拯道:“左阁老保护三皇子在太岳城外,不知辅相大人要做什么?”

    贺兰屹言道:“如今圣上驾崩,太子与二皇子也薨了,梁阁老死于古远之手,我大乾,岂能一日无主?现在镇国玉玺在此,我等朝臣需要共推一人继承大统!”

    “辅相老成谋国,我真是敬佩啊!”说着话,四皇子百里曦御骑着异兽紫翼金虎,停在半空之上,冲贺兰屹笑道:“既然辅相大人有此意,我身为皇子,理该继承父兄遗志,统领大乾!辅相大人,还不撤去法阵,我要收服玉玺,继承大位!”

    闻听此言,贺兰屹默然不语,一挥手,身后百官便各自收了官印,法阵散去,传国玉玺悬浮在半空,光辉璀璨。

    宋拯见贺兰屹如此,不由得急道:“辅相,这……是不是应当先请示太后?”

    百里龙腾虽死,但太后高翠风仍在,皇位更替之事,自然应该请示太后,然后施行。

    不过贺兰屹依旧不言不语,只是吩咐让百官避退,不许阻拦,更不许靠前半步。

    “辅相大人实乃两朝元勋,我大乾柱石!”

    百里曦御朗声大笑,便欲上前收取玉玺,却不想他刚要上前,却被一道掌力震退,一道身影立身虚空之上,挡在百里曦御面前,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高和。

    高和微笑着道:“四皇子,陛下早就留有传位诏书,一直都在咱家手上保管,四皇子身为皇子,还是要遵照陛下的遗命行事啊!”

    百里曦御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随后笑着道:“高公公所言极是,但不知父皇的遗诏现在在何处?”

    高和道:“陛下的遗诏就在玉熙宫中,还请四皇子稍安勿躁,等文武百官与太后一起前往玉熙宫,请出遗诏,以定大统!”

    百里曦御点点头,随后骑着紫翼金虎慢慢靠近高和,笑着道:“高公公劳苦功高,侍候父皇这么多年,我看也该……”

    话音未落,百里曦御突然打出一拳,这一拳烈火缭绕,打在毫无防备的高和胸前。高和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几乎跌落到地面。

    “好好歇一歇了!”

    百里曦御冷冷一笑,胯下紫翼金虎大爪一挥,将高和拍落下去,砸出一个巨坑。

    “干爹!”

    赵煜和张漠急忙跑出来,将高和扶起来,怒视百里曦御:“四皇子,你这是何意?”

    百里曦御道:“你们一群奴才,还想要借什么莫须有的遗诏,要挟本皇子。本皇子岂能上当受骗!”

    说着话,百里曦御一步踏出,伸手去抓镇国玉玺。哪知还未等他抓到,一股道力便冲上前,将他震得偏向一边。

    百里曦御转头看去,竟然是叶凌!

    叶凌木剑在手,虽然身上带上,可一身锋芒之气却不曾减弱半分。在他身侧,还有花信风跟着,满脸警惕之色。

    之前叶凌与岄等人一同离开小世界,来到太岳城外。魏寻欢与莫路人见大劫已过,便出言告辞道:“此间事已了,我们也该走了。”

    岄无言,叶凌拱手道:“后会有期!”

    魏寻欢闻言一笑,道:“你也该算是正道人士,如何还要与我们后会有期?”

    叶凌道:“如你所说,正邪难分,但全凭自己的心。我已经分不出什么正道邪魔,做事但求问心无愧而已。我们若没有互相加害之意,便能做个朋友吧?”

    魏寻欢笑道:“想和本公子做朋友,你还不够风流,做出些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事,再来和我论交情吧!”

    话音刚落,一阵香风拂面,花信风转眼消失不见。

    莫路人笑着道:“师兄就是这么个脾气,你们不要见怪。我们虽是七情宗弟子,但并未做那杀生害命的勾当。若以后再相会,我们便是朋友了!”

    说完,他也转身离开。

    待二人走后,花信风对叶凌道:“我们也该走了,太岳城不可久留。”

    叶凌不解的问道:“这是何意?”

    花信风道:“如今百里龙腾身死,大乾王朝群龙无首,必然又是一番争权夺利,我们身为方外之人,还是不要继续掺和了。”

    哪知一旁的岄突然开口笑道:“人族刚刚渡过了大劫,他们不去庆幸有人挺身而出救了他们,反倒是迫不及待的又要开始自相残杀,这可真是有意思了。你说人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呢?”

    花信风无言以对,看向叶凌道:“跟我走吧,我父亲想见见你。”

    不料正这个时候,叶凌看到了在太岳城城墙上出现的四皇子百里曦御。

    他忽然想到当初自己与大哥徐铮的对话:

    叶凌对徐铮道:“大乾王朝朝局混乱,皇子们争权夺利,百里龙腾残害生灵,大哥何必执着官位,不如早日离开!”

    徐铮摇了摇头,道:“老二,你莫要只看表象而忽视内理。大乾虽然党派林立,却不见混乱。诸皇子争斗,可少有冲突。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而已!”

    叶凌不解,追问道:“难道这一切的一切,不是百里清风和梁家所为,不是百里龙腾的授意?”

    徐铮道:“你只适合修道,莫要进这仕途。多余的话我并不想多讲,但我要告诉你,这几个皇子,都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尤其是你一直不曾见过的四皇子,百里曦御!”

    “百里曦御!”

    徐铮的话还在耳边,叶凌想到此,不顾花信风的阻拦,径自朝向太岳城而去。

    “叶子你……”

    花信风无可奈何,只有跟在他身后,叶凌有伤在身,他生怕有什么闪失。

    岄默默看着两人,言道:“看来,又是一出好戏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传国玉玺不认承

    太岳城上空,一头紫翼金虎嘶声咆哮,在他旁边,百里曦御一脸冷漠,看向不远处的叶凌与花信风。

    他从没有见过叶凌,因此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剑修是何底细,因此道:“你是何人?”

    叶凌道:“四皇子,这天下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还请四皇子不要再兴同室操戈的事情了!”

    “是我那三哥派你来的吗?”百里曦御闻言笑道:“想不到,我一直以为他只和那些饱读诗书的废物们混迹在一起,不想还有你这样有胆气的修士为他卖命!”

    叶凌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替他人卖命之人,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生灵涂炭了!”

    “哦?”

    百里曦御眉间一挑。正这个时候,太岳城中响起脚步声音,战马嘶鸣,旗帜飘扬。无数兵马从四门而入,掌控住了太岳城。

    几位将领率兵来到城中心,将文武百官尽都包围起来,请百里曦御发落。

    百里曦御好似稳操胜券一般,笑道:“朕乃是天命之君,何人胆敢阻拦?”

    叶凌面无表情,周身锋芒之气不断攀升,竟然有要和百里曦御动手的意思。

    一旁花信风急忙拉住他,沉声道:“叶子,切莫冲动啊!这本是大乾皇家的事情,你我就不要插手了!”

    正说话间,宋拯踏步虚空,朝着传国玉玺便走了过去。

    “你这厮怎敢!”

    百里曦御大喝一声,烈火大道衍化虚空。可是下一秒,叶凌脚踏玄天残影,手中木剑劈落而下,无数锋芒剑气将百里曦御包围,令他无暇他顾。

    “你现在的对手是我!”

    百里曦御面露杀机,周身道力迸发,烈火大道化作漫天火海将剑气吞没。可是那剑气十分强横,竟然劈开烈焰,重又杀来。

    百里曦御大怒,伸手一招,一杆烈火方天戟现出来,那道韵化作汹汹烈火,将袭来的剑气尽数灭杀。

    他见宋拯要向传国玉玺而去,急忙喝道:“来人,给我拦住宋拯!”

    “末将领命!”

    一胖一瘦两员将领踏空而起,水火大道交织起来,攻向宋拯。

    “休伤宋大人!”

    季长风拔剑出鞘,剑道锋芒裹挟着罡风斩向二人,顿时破开了水火。二将各使枪刀,与季长风战到了一处,难解难分。

    地面上,被大军包围的百官提心吊胆,又见了半空中的打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人问贺兰屹:“辅相大人,我等该如何自处?”

    贺兰屹不答,袖中突然现出辅相大印,光辉闪耀,道韵横空。他大手一挥,大印调动王朝气运加身,一股惊天道力震退了周围兵将,闪开一条道路。

    他迈步走到高和面前,言道:“高公公,还不快去请出先帝遗诏!”

    可高和却道:“没有太后与三皇子在,我不能将遗诏拿出来!”

    贺兰屹闻言冷喝道:“难道要看着四皇子做下忤逆不孝的事情来吗?事可从经,又可从权,现在可不是你能按照礼法办事的时候!”

    闻听此言,高和点了点头,对张漠与赵煜道:“随我去玉熙宫,请出先帝遗诏!”

    可还没等三人离开,周围兵马就包围了上来,一将领喝道:“没有四皇子的命令,谁敢离开这里!”

    贺兰屹高举大印,亦喝道:“我乃当朝辅相,内阁大臣,谁敢阻拦!”

    可那将领不退不避:“当朝首辅,也是臣子,岂能违背皇子之命!”

    贺兰屹看着这将领,言道:“我知道你门召平境界修为已经接近不灭境,就凭这些,你也敢与老夫这么说话?”

    话音刚落,贺兰屹高抬官印,王朝气运化作道力,朝着门召平镇压而下。

    门召平大喝一声,周身道力疯狂运转,一股无形道势顶着道力迸发,一时间竟逼得贺兰屹皱紧了眉头,难以取胜。

    门召平冷笑道:“末将南征北战多少年,岂能比不过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官老爷!”

    说话间,门召平伸手一招,一把明黄色大刀现出,朝着贺兰屹便劈出一刀,刀气斩碎虚空,锋芒无比。

    贺兰屹官印飞起,无形道势化作屏障护在贺兰屹身前,将那刀气全部挡下。

    可是下一秒,门召平提刀上前,迎头一劈,刀刃破开屏障,落在大印之上。

    大印被这一击震得光辉黯淡,连带着贺兰屹也被震飞出去,险些跌倒在地。

    旁边赵煜和张漠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挡住门召平。哪知门召平虎躯一震,一股道力将他二人震退。

    他二人原本就不是门召平的对手,结果与叶凌争斗受了伤,此刻正是虚弱之际,自然难以阻挡。

    门召平道:“辅相大人,末将奉命,不许任何人离开,还请辅相大人多多包涵。只要大人不再为难末将,末将自然不会把大人怎么样。”

    贺兰屹默不作声。他看向高和。高和微微叹息,示意他不必再硬来。

    半空之上,烈火熊熊,百里曦御手持烈火方天戟将叶凌连连逼退:“就凭这点修为,也敢前来送死?”

    叶凌原本不会输给这百里曦御,只是伤势未痊愈,施展不出全力,这才难以抵挡。

    叶凌大口喘息,道力不稳。

    花信风见了,生怕叶凌有个闪失,急忙从储物道戒中祭出一个珠子。那珠子外放华光,一只异兽巨蟒突然从中出来,朝着百里曦御而来。

    百里曦御见了,长戟一挥,一道光火打出,撞在那巨蟒的身子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那巨蟒嘶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向着百里曦御咬来。百里曦御急忙身影一闪,躲过了巨蟒的大口。

    正这时候,他背后的坐骑紫翼金虎大声咆哮着冲了过来,与巨蟒缠斗在了一起。

    而趁着这个空当,花信风急忙拉住叶凌,心疼的道:“你知道我那颗异兽珠多值钱吗?我告诉你,这可是你欠我的,你得赔给我!”

    叶凌闻言一笑,道:“要是以后我也像你这么有钱,我肯定千倍万倍来偿还!”

    “这还差不多!”

    二人连连后退,可是百里曦御似乎并不想继续追赶他二人,反而转身去,冲着传国玉玺而来。

    那玉玺旁边,季长风挡住了两个将领,让宋拯前去收取玉玺。

    宋拯来到玉玺旁边,恭声道:“王朝不幸,遭逢大难。如今我朝帝位空悬,请王朝气运择有道之主,继承大统,以庇佑亿兆生民!”

    此言一出,那玉玺神光四射,散发出无穷道韵,不断向四周扩散,天地间祥光无限,瑞彩连连。

    可正这时候,百里曦御一戟震退了季长风,反手一掌拍在宋拯身后。宋拯大口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跌落下去。幸好有季长风急忙赶上,将宋拯扶到了地面上。

    “不好!”

    高和脸色一变,道:“传国玉玺终究还是被四皇子得了。”赵煜与张漠暗自咬牙,心有不甘。

    贺兰屹面无表情,死死盯着那神光溢彩的玉玺,不知在等待什么。

    周围百里曦御的将士们已经开始欢呼,只要百里曦御顺利即位,他们都是从龙之臣,尽享大富贵。

    半空之上,百里曦御面向传国玉玺,朗声大笑道:“朕乃是大乾之主,朕乃是一国之君!”

    说着话,他便伸手去抓那传国玉玺,却不料玉玺生出了一股抵抗之力,令百里曦御的手难以向前。

    百里曦御神色微变,但他现在正被万众瞩目,不可退缩。随即,他暗自运转道力,一股无形道力将玉玺包围,打算以力降服。

    哪知道那传国玉玺突然荡起一阵道力波纹,将近在咫尺的百里曦御震飞出去,险些跌落虚空。

    眼见得这一幕,原本弹冠相庆的将士们尽都住了声,整个太岳城中一片安静。只有百里曦御恨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几乎是瞬间就冲向了宋拯,一掌将季长风击飞出去,随后抓起宋拯问道:“你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

    宋拯微微一笑,言道:“天朝自有灵,岂是你能够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

    百里曦御闻言大怒,一掌将宋拯打飞出去,撞毁了十几间屋子,重伤昏迷。

    随后,他又看向朝廷百官,怒道:“你们也都在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百官们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多言一句。贺兰屹急忙上前,对百里曦御道:“四皇子,老臣早就说了,应当请出先皇遗诏,只有得了遗诏,才能够顺利继位。”

    “遗诏?”

    百里曦御闻听此言,看向高和,言道:“高公公,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立刻将遗诏给我拿出来,否则,宋拯就是你的下场!”

    高和也不惧怕,言道:“我虽然知道遗诏的所在,可钥匙却在太后的手上,四皇子需要先将太后请回来,才能获得先皇遗诏!”

    听罢,百里曦御脸上阴晴不定,随后吩咐道:“门召平何在?”

    “末将在!”

    “立刻安排兵马封锁太岳城四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出入。另外,将朝廷中的文武百官全都关押起来,严加看管,若是他们敢有半点异动,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

    得了百里曦御的命令,门召平立刻召集兵马看管四门,并将文武百官与贺兰屹,高和等人全都带到了天牢里关押看管。整个太岳城,现在就落在了百里曦御的手中。

    眼看着半空中悬浮着的玉玺,百里曦御冷冷一笑:“哼!这大乾的江山社稷,早晚都是朕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铺嘈杂鼎沸声

    玉熙宫中此刻一片嘈杂,数十个士兵在不断翻找着宫中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高和口中那份先皇百里龙腾的遗诏。

    御座之上,原本属于百里龙腾的位置,此刻却被一身甲胄的百里曦御所占据。他闭目不语,下首处是被捆绑过来的高和。

    高和看着满殿翻找的士兵,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波澜。

    不多时,领头的士兵来报:“启禀皇子殿下,我们已经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没有找到先皇遗诏。”

    百里曦御猛然间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令众人都离开。

    大殿的宫门关闭,百里曦御看向高和,神色冷漠:“你在骗我?”

    高和却道:“我不会骗四皇子,我说过,先皇的遗诏,只有得了太后的钥匙,才能够找到,否则,即便四皇子将这玉熙宫拆了,也断然得不到!”

    百里曦御强压着怒火,站起身在大殿里踱了几步,背对着高和问道:“高公公,你是伺候父皇时间最久的了,你可知道,父皇想要传位给谁?”

    “太子!”高和不假思索的言道:“陛下从没有改变过心思。”

    “那太子又怎么会死?”百里曦御猛然间转过头,盯着高和,神色充满了不信任:“他既然要传位给太子,岂会眼睁睁看着太子中毒而死?”

    高和叹息一声,道:“那是因为,陛下没有料到他会失败。”

    此言一出,百里曦御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道:“父皇还真是自以为是,他当真以为自己天上天下,尽都无敌了吗?”

    高和不答,他转过头去,依然悲伤。

    百里曦御冷冷一笑,道:“我已经派人去寻找太后了,这九五之尊的大位,朕坐定了!”

    …………

    太岳城此刻四门戒严,虽然城中没有了几个活人,但是突然冲进来的士兵们,依旧开始了劫掠,他们成群结队的出入民家官家,将那些值钱的东西尽数搬走。

    这是百里曦御答应给他们的承诺,只要百里曦御顺利继承大位,他们这些功臣日后还会有好处。

    一处街角的小酒铺里,此刻正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小二!老子的酒呢?还不赶紧给拿上来!”

    “小二,大爷我的菜呢?再不给我端上来,大爷我砸了你这店!”

    “老板娘,快来陪大爷喝一杯!”

    “小二……”

    拄着拐的店小二忙前忙后,根本就照顾不过来。后厨的胖大厨也是忙了个不可开交。若不是城里的人都死光了,他们这小铺也来不了这么多的人。

    老板娘今天倒是打扮的不赖,手拿着酒壶,挨个桌的陪客。有那手脚不老实的,暗中也都被教训了一顿,再不敢吃豆腐。

    老板娘应承完了一轮,便起身来到后院去。刚一进偏房的门,就见到叶凌盘坐着疗伤,一旁站着花信风。

    叶凌睁开眼看着老板娘,笑道:“老板娘,前头这么热闹,怎么还有闲心跑来看我?”

    “你这个臭小子,还敢跑到老娘这里来,欠我的账,能还了吗?”

    老板娘找个椅子坐下,从胸口取出来一个小算盘,手指灵活的拨弄,似乎又开始算账了。

    叶凌苦笑一声道:“我就是穷小子一个,你就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我这个朋友倒是个财主家的儿子,你要不把他绑了,说不定能从他爹那儿换些赎金,也算是我还债了吧!”

    “哦?”

    老板娘一听就来了兴致,站起身绕着一脸害怕的花信风走了几圈,点头道:“身子倒还硬朗,正好我这前边缺伙计,你就去顶上吧!”

    说着话,不由花信风愿不愿意,老板娘照着屁股一脚把他踢了出去,踹到了前堂去。

    店小二见了,赶紧扶起花信风道:“你怕是老板娘抓来的吧?正好给我帮帮忙,给客人们上菜!”

    花信风不得反抗,因为这小铺里的三人修为境界,自己全然看不透。更何况他们与叶凌如此熟悉,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叶子,我今天替你还账,你欠我的可就更多了!”

    小屋里,老板娘赶走了花信风,重又坐下来,看着叶凌道:“你这小子,总是给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倒是和青霖城的那个混蛋有点像啊!”

    叶凌知道老板娘说的是当初的青霖城城主宋英峰,他欲言又止的道:“老板娘,其实我之前曾经去过青霖城,那里出过一件事,宋城主他……”

    “死了。”老板娘强挤出一丝笑意,似乎在说一件不重要的事情:“我去收的尸。他是被僵尸给杀的,所以城里的百姓都不敢靠近他。他在那里独自一人站了三天,后来我去把他埋了,就埋在城外。”

    老板娘边说着话,边拨弄着手中的算珠,神情似是复杂,又似淡漠。

    叶凌此刻十分后悔,本是不言中的事情,自己却非要点破,实在是不该。

    老板娘默然片刻,接着说道:“我家那小祖宗也死了。”

    叶凌闻言,自然知道老板娘说的小祖宗正是谢怜儿。他并不震惊,似乎早有预料。

    老板娘道:“韩石那个混蛋被人给害死了,小祖宗为了亲自报仇,就跟她的仇人一起都没了。她自以为报了仇,要随韩石一块儿死。这些个痴了心傻瓜,一个一个的,都以为命不值钱,哪里知道命才是最值钱的!”

    说着话,老板娘站起身来,边向外走,边道:“人家已经死了,不就是想着你还能替他好好活下去?你要是跟他一起去了,他岂不是更要自责自己的死反而害了你?老娘才不死,老娘就要好好活着,连他的份儿也一起好好活下去。小子,老娘看你也是个为情所困的人。我可告诉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就是为了死去的爱人,更要好好活着!”

    老板娘出门离开了,只剩下叶凌不断揣摩着老板娘的话:“是啊,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夜幕降临,忙碌了一天的小铺也得不到安歇,那些士兵们又跑来大叫大闹,老板娘也只好应承着。

    一直到了夜半更深,店小二和花信风才把那些喝醉了的士兵丢到大街上,关了店门。

    店小二看着站在柜台后边打着算盘的老板娘,苦笑道:“老板娘,你是该算算咱们今天赔了多少。这些个大爷,吃饭不给钱,我朝他们要,差点就被打了一顿。”

    哪知老板娘笑道:“你这废物,连酒钱都收不来,我要你做什么的?给你看看,这可都是他们付的钱!”

    说着话,老板娘把一堆钱袋子拿到桌子上,既有钱币更有灵石,丹药,反正能够折算当货币的东西都有。

    店小二喜问道:“老板娘,您可真是神了,能从这帮混蛋手里扣钱出来。”

    老板娘得意一笑:“想占老娘的便宜,门儿都没有!行了,你们赶紧去歇着吧,明天还得开门儿营业呢!”

    “啊?”

    花信风闻听此言,脸皱成了一团。他可从来没干过伙计的活儿,今天算是将他累坏了。

    哪知老板娘见他这幅样子,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愿意?那好啊,小二,把他给我捆起来当肉票,朝他老子要赎金!”

    “别别别!”花信风急忙求饶道:“我做就是了,叶子,你可把我给坑苦了!”

    说着话,花信风失魂落魄的回到后院叶凌的房中,哭丧着脸道:“叶子,我交你这个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咱们赶紧走吧,不要再掺和太岳城的事情了。”

    叶凌笑着道:“我也想离开,可是现在太岳城四门禁闭,传送阵法也毁了,咱们想走也出不去啊!”

    这时候,花信风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来传音道器,言道:“我让风雷二老来救我们,如何?”

    叶凌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有风雷二老在,想必百里曦御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可就在花信风运转道力,使用传音道器时,却不料这传音道器失灵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花信风惊道:“难道我这道器损坏了不成?”

    叶凌也不明所以,挖苦道:“都怪你扣扣搜搜,只知道省钱,买到残次品了吧?”

    “这不可能,这可是我父亲给我的,不是我自己去买的。”

    要是花信风自己买的,是残次品倒有可能,但是花源泉可不会给自己儿子这样的东西。

    “太岳城内外封闭,可不是紧紧派人看守。”老板娘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对二人道:“我今天从这些士兵的口中得知,百里曦御派人将太岳城的护城大阵修好重新使用。这大阵隔绝内外,你的道器自然就失灵了。”

    “原来如此。”叶凌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

    “什么叫原来如此?”花信风急道:“这可怎么办?咱们彻底出不去了!”

    老板娘笑道:“出不去正好,明天你继续跑堂,臭小子去后厨帮忙,我这里可是不养闲人的。”

    叶凌闻言一笑,道:“老板娘,我都伤的这么重了,你还忍心让我上工?”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道:“小二怎么样,不照样在前头歇不得。更何况你小子硬朗的很,别以为我不知道。”

    说完,老板娘便起身离开了。

    花信风与叶凌对视一眼,叹息道:“叶子,我真不明白,大乾的太岳城应该是你的伤心之地,你为何还要插手他们的皇位继承呢?”

    叶凌默然片刻,道:“我只是想起了之前大哥对我说的话,四皇子百里曦御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是让他当了皇帝,也许大乾王朝还会死很多人。”

    花信风闻言,微微一笑道:“你知道修道之人都是铁石心肠,如你这样的,我见得太少了。”

    叶凌闻言也笑,或许自己也不适合修道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形势不明稳不动

    倾安城内一片繁荣昌盛,虽然人族遭难,可在这古都却见不出什么影响来。倒是城中的夫子庙,此刻人满为患,来此烧香的人络绎不绝。

    普通百姓只知道有一个读书人救了他们,因此就把这功劳全都归在了孔老夫子身上,尽都跑到庙里祈求保佑。

    会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将摊子都挪到夫子庙前,大声叫卖吸引过客,闹得比年节还有热闹许多。

    民间一派安定繁荣,可逍遥王府里却充满了压抑。

    诺大的方庭里,此刻只有太后高翠风与逍遥王百里千山端坐着,一言不发。周围没有一个下人,耕没有一丝响动。

    高翠风闭着眼睛,不知时睡时醒,右手死死抓着龙头拐杖,没有半点松懈。

    旁边的百里千山见了,嗤笑一声,道:“太后,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没必要在我这里盯着,即便是你那几个孙子死光了,我也无意于玉熙宫的位子!”

    哪知高翠风眼睛也不睁的道:“你百里千山虽无意,只怕其它人有心。现在老太太我无处可去,朝你借把椅子安坐,王爷也不舍得吗?”

    百里千山无奈的道:“您安坐,我陪着您。只是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爷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百里千山道:“如今太子与二皇子尽都去了,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尚在,太后不回朝稳定局面,难道看着他们手足相残不成?”

    高翠风慢慢睁开眼,反问道:“我若是回去,他们就不手足相残了吗?”

    百里千山闻言轻笑,却没有回答。

    高翠风接着道:“我那长空孙儿死在你这里,老太太我要守上一守,至于其他人,各有造化,强求不得。”

    百里千山点了点头。正说话间门外有下人来报:“启禀太后,王爷,门外有一太监自太岳城而来,自称是四皇子所派,要求见太后。”

    “哦?”

    太后与百里千山尽都皱起了眉头,他二人都心知肚明,谁先派人前来,谁就已经掌控了局面。但是他们本以为最大几率得胜的是三皇子百里澍泽与六皇子百里瀚然,不曾想过这个一直游离朝堂之外的百里曦御。

    “叫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走进来,见礼道:“奴才拜见太后,王爷。四皇子命小人前来,请太后与王爷一同往太岳城。”

    高翠风闻言冷哼一声,道:“四皇子?现在也该称他一声圣上了吧?”

    小太监不明所以,出言道:“皇子殿下并未登基改元。”

    “这……”

    高翠风不明所以,若是百里曦御还没有得胜,为何要派人来招她回去,而且还要百里千山随行。

    百里千山也是困惑,按理说他与百里曦御没有什么交情,何况上次被他偷袭得手,他早就令人放出风去言说重伤未愈,而今相招,莫非……有内奸!

    想到此,百里千山暗中一笑,心说:“这百里曦御也不是盛传的鲁莽之辈,倒是有几分手段,连我也被他给算计在内了。怪不得他敢孤身一人来毁百里长空的道身,原来有这样的依仗。”

    不过现在不是追查奸细的时候,百里千山看向高翠风,问道:“太后以为如何?”

    高翠风不答,问那小太监道:“四皇子自己怎么不来?”

    小太监老实说:“奴才不知。”

    高翠风点了点头,与百里千山交换个眼神,便知道了缘由。定是那百里曦御领兵控制了太岳城,但另两个人仍在外对峙,所以他百里曦御不敢出来。这二人还不知道六皇子百里瀚然已经死了,所以才会有此推断。

    因此,高翠风出言道:“你回去告诉四皇子,逍遥王病重,哀家在此为他疗伤,暂时走不开,可让他自行处置,不必与我二人商议。”

    “奴才明白了!”

    小太监转身告辞。高翠风也不怕小太监回去说这是谎话,借口只是明面上的话术,各自心照不宣,就没必要再废气力。

    那小太监刚走,门外又有人来报:“上柱国梁晨有信使前来,要求见太后与王爷。”

    二人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便令人将其带上来。

    来的是一身着甲胄的将领,到了之后,对二人道:“上柱国令我前来,请太后前往蓟州

    有要事相商!”

    蓟州就在京师太岳不远之地,想来梁晨已经从琼州到了蓟州。

    高翠风将方才对那小太监说的话告知了这个将领,将领无奈,只得先行回去。

    高翠风与百里千山以外还能等到六皇子的人。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如他们所料。

    见来人如此,百里千山率先道:“朝局不明,太后还能坐的住?”

    高翠风沉声道:“正因为朝局不明,哀家还得以静制动。想必王爷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该回来了吧?”

    说话间,便有亲卫立在门口,迟迟不敢走进来。百里千山见了,言道:“太后面前,岂敢放肆,都打探到什么消息,还不速速报来。”

    “是!”

    那人走进来,对二人道:“如今太岳城已经被四皇子的兵马占据,四门禁闭,内外不通,不知城中情况。上柱国梁晨回军蓟州驻扎,没有继续朝太岳城挺进的迹象。”

    百里千山问道:“三皇子与六皇子何在?”

    那人答道:“不知二人所踪。”

    此言一出,高翠风神色微微变化,不知所踪的情况太多,可能被百里曦御扣押在城中,也可能被梁晨保护在军中。如今两路大军对峙,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百里千山示意亲卫退下,继续打探消息,随后对高翠风道:“传国玉玺,应在何人之手?”

    这才是问题关键,只有掌握了玉玺,才算是掌握了最终的胜利。只是看目前这个情形,玉玺应该不在任何一个人的手上。

    高翠风看向自己手中的龙头拐杖,陷入了沉思……

    …………

    玉玺宫中,无数的信使被百里曦御派了出去,不知要往何处送信。

    而从倾安城回来的小太监汇报完高翠风的话后,百里曦御冷着脸站起身,沉声道:“老婆子真是可恨啊!”

    旁边站着他的心腹将领门召平,门召平上前沉声道:“不如让末将领兵,将太后与百里千山一起抓回来?”

    百里曦御摇了摇头,道:“百里千山掌管倾安城,不让他离开守地,很难降服。太后身边还有百里太造,此人也不可小觑。若是冒然前往,必然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门召平点点头,又问:“既然如此,我等该如何是好?”

    百里曦御道:“现在要做的,还是要把我那三哥给找出来,绝对不能让他与梁晨汇合一处!还得逐个击破才是。”

    门召平点点头道:“末将明白了!”言罢,他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百里曦御看着背后的那张御座,又看了看半空中的玉玺,自语道:“你们早晚,都是属于朕的!”

    …………

    太岳城外的一处山谷里,百里澍泽与左逢源,朱万全,陈珪守在一起。原本宋拯前往太岳城,结果就没有了消息。

    百里澍泽本以为大劫过去,就要回太岳城,哪知百里曦御带兵而来。百里澍泽见了,大喜过望,就要与兄弟相聚。好在左逢源及时拉住了他,没有送上门寻死。

    百里澍泽来回踱步,道:“这么等也不是个办法,我本就无心皇位,四弟想要尽管拿去就是了,我不与他争!”

    哪知左逢源呵斥他道:“你以为不争就能善了了吗?你若是不争,我等皆要一起陪你殉葬!你兄长百里清风也就白死了!”

    这话如巨石压在百里澍泽心头,他过了好久才说服自己,问道:“左阁老,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左逢源道:“陈珪已经打探到,百里曦御早派人来搜查我们的下落,这个山谷不安全,我们要赶紧离开。”

    “可是该往何处去呢?”

    “自然是越远越好!”朱万全道:“去我那天照城吧,我好歹也在那里当了多年的城主,混了个脸儿熟!”

    可陈珪突然开口道:“不如去城外的那处小镇子,那里有百姓居住,容易藏身,而且是灯下黑,最是安全了。”

    左逢源闻言点了点头:“陈公公所言有理。”

    百里澍泽见是如此,便答应了下来。于是四个人就乔装打扮一番,到了那处小镇子。

    小镇子有无渡,己修,孔孟尧三人的庇佑,并未受半点影响。只是现在镇子里来了不少百里曦御的兵马,混吃混喝,十分混乱。

    四个人有老有小,走在街头很是不自然,见了有成群结队的兵马走过来,他们急忙闪进一处巷子。

    可没走几步,就听前头有士兵说笑的声音。四人心中一惊,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旁边的一处小院的大门被轻轻推开,探出一个小姑娘的人头,那小姑娘看了看他们,低声道:“快进来!”

    四人不敢耽搁,急忙走了进去。大门刚关上,那队士兵就转了过来,手提肩扛,从百姓家里抢了不少东西出来。

    四人各自长出了一口气,百里澍泽急忙道谢:“多谢搭救。”

    那小姑娘笑着道:“没关系,没关系,大哥哥说过,应该救人于危难。我看这位大哥哥你腰间的玉佩肯定很值钱,要是被那群大兵看到了,指定会被抢走的!”

    闻听此言,百里澍泽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玉佩,急忙收起来,心中又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小姑娘认出了他的身份,原来只是因为这一块玉佩。

    身后左逢源看着小姑娘,轻咦了一声,脱口道:“小姑娘,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还是个青幽境的修士,不知你师承何方,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各人算计夜不平

    小院里,左逢源抚须看着小姑娘,出言询问。他见这女孩儿不过十几岁,便能有青幽境修为,即使那些一流宗门,也不常见。

    小姑娘不懂什么修为境界,只是道:“我在夫子的学堂睡了一觉,醒来就轻飘飘的了。老先生说的什么青幽境,是何意?”

    “这……”

    说话间,从另一处房子里走来一个少年,见了百里澍泽等人,惊道:“三皇子为何到了这里?”

    百里澍泽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钦天监的宋明。宋明只因爷爷宋景合已经化道,夫子孔孟尧也为人族陨身,他暂时无处可去,便被青伊给带到了许国家中暂住。

    百里澍泽见了宋明自然欢喜,众人进了屋里歇息。青伊也不去听他们说话,自顾自的提着篮子出门去了。

    宋明也没有问朝里的事情,他昨日占了一卦,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一番波折。不过他爷爷告诫他不许再插手王朝中事,因此不愿多问。

    百里澍泽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只是与左逢源商议时,没有躲避宋明而已。

    小庭里,朱万全出言道:“此地不是久居之所,还需另寻他处。”

    百里澍泽点点头,道:“不如去投我舅舅梁晨,他执掌琼州兵马,应当可以抵抗四弟。”

    可左逢源却摇了摇头,道:“形势不明,谁都不可信任。”

    百里澍泽默然,他可从没有怀疑过梁晨,他们可是舅甥的关系,难道还会刻意加害不成?

    朱万全见百里澍泽脸色不好,淡淡说了一句:“兄弟尚且相残,何况掌权外戚?”

    百里澍泽叹息一声:“若我一死了之,是不是诸事皆可化解了?”

    左逢源急忙道:“三皇子何出此言?而今太子与二皇子相继离世,只有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储,四皇子以兵势相压,非是正道。”

    百里澍泽闻言点了点头,又自语道:“不知道宋大人与季护卫如何了?”

    …………

    蓟州位于太岳城东南方向,陈长缨几百万兵马便驻扎再此。原蓟州州牧的尸体,现在还横在城头,死不瞑目。

    府衙大堂里,梁晨肥胖的身子挤在椅子里,左右各列坐着麾下将领。

    不多时,那去倾安城的小将回来,说了高翠风的话。梁晨闻言一笑:“这老婆子还不糊涂,知道形势不明,不下注。”

    旁边有将领徐浩展起身道:“大帅,那百里龙腾已死,剩下百里曦御,百里澍泽,百里瀚然,不过是纨绔子弟,膏粱废物。以大帅之才智,不如,取乾而代之?”

    此言一出,众将皆起身劝进:“大帅,就做了皇帝吧!”

    梁晨心中暗喜,面上却厉声呵斥道:“你们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吗?我当辅佐三皇子登基,永做乾臣!”

    旁边徐浩展眼睛一转,马上改口道:“大帅之心,我等已知。既如此,我等当先除百里曦御,再迎回三皇子!”

    梁晨点点头:“说下去。”

    徐浩展道:“要除百里曦御不难,只是他占据太岳城,囚禁文武百官,大帅不得不小心慎重,依末将看来,需要将其诱出太岳城,方可除之!”

    “如何诱他出城?”旁边将领刘昊追问。

    徐浩展道:“百里曦御所虑者,不过大帅,倘若大帅漏出破绽,他百里曦御岂能放过天赐之机?”

    梁晨闻言,冷笑一声:“不错,只可惜这个机会不是天给他的,而是我给他的!”

    …………

    太岳城玉熙宫中,王文进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御座上百里曦御看着他,笑道:“王大人,你能迷途知返,我十分高兴。这日后大乾的四相之位,少不了有你王大人的名字!”

    王文进赶紧跪倒在地,谢恩道:“下官一定不负圣上重托,忠心报国,绝无二志!”

    “你先下去吧,也替我好好劝劝那些老顽固们,让他们知道,我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是,臣告退了!”

    待王文进走了以后,门召平走进来,对百里曦御道:“诸多州府官吏联合起来,要征讨梁晨,闹得梁晨麾下人心惶惶,军士逃逸。梁晨已经打算退守琼州了。”

    “哈哈哈哈哈——”

    百里曦御大笑道:“他梁晨已经是众矢之的,天命在我,谁敢相抗?立刻集结兵马,我要活捉梁晨!”

    门召平赶紧道:“四皇子,梁晨带兵多年,极有方略,我等当小心有诈!”

    闻此言,百里曦御重又冷静下来,言道:“你说的有理,继续派人盯住梁军的动向。若是有什么异动,随时来报!”

    “遵命!”

    此时夜色渐深的,百里曦御出了玉熙宫,踏步来到了空中,立在传国玉玺边上。

    百里曦御伸出手,一股弹力将百里曦御震开。百里曦御冷着脸道:“我难道不配当这大乾的帝皇吗?”

    玉玺不会说话,可是那淡淡的光辉似乎便是回应。

    百里曦御转过身,言道:“除了我,再没有人能够拥有你。不就是三哥嘛,我会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老板娘,快来陪我喝上一杯,大爷有的是钱!”

    “小二,大爷的酒呢?还不赶紧把酒给我拿上来!”

    “菜,酒都快喝完了,这菜怎么还没上来啊?”

    小酒铺里依然生意火爆,临时被安排成伙计的花信风和店小二忙的脚打后脑勺,可依然是忙活不过来。

    后厨下,叶凌坐在小凳子上剥葱剥蒜,不由得想起从前,大哥总是喝的烂醉,所以这做饭的事情就只能他和三弟吴情自己来。两个小孩子跟旁边饭店的大厨学,结果吴情学的好,就管掌勺,叶凌也是这样在旁边帮着打下手。

    想到此,叶凌神色渐渐低落,那日太岳城外,吴情根本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那个杀害了大哥徐铮的人自然不是他。只是,那个人会是谁呢?

    正想着,胖大厨叫了一声:“把葱切了给我!”

    叶凌被这一声叫,收回了思绪,赶紧着起身去切葱。

    胖大厨笑着问道:“你小子,总是心事重重的,年纪轻轻就像个小老头,可是不好。”

    叶凌无奈的道:“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快,容不得我不去想。”

    “那倒也是,”胖大厨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顾着跟师父学艺,其它的一概不用去想。不过这也是分人,就算是让我经历那些事情,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叶凌微笑,他要是也能这般看得开就好了。

    胖大厨又道:“在这城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我都看到你得罪了百里曦御。要不说你小子就喜欢多管闲事呢。还是趁早离了城,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叶凌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我那也是一时冲动,现在想想可是后悔了。只是如今,我想出也出不去了。”

    “那可不一定!”

    胖大厨拉着他,轻挑起帘子,看到堂上老板娘正陪着一个军汉喝酒。那军汉被老板娘灌了又灌,腰间的令牌也被摸了过去。

    叶凌惊道:“这怎么回事?”

    胖大厨拉他回来,笑道:“老板娘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救过怜儿小姐,她才会帮你。放心吧,就和上次一样,保证让你顺顺利利的出太岳城。”

    叶凌重重的点头,这份恩情,他是不会忘记的。

    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把最后一个醉酒的兵士扔到大街上,花信风才锤着肩膀,苦着脸道:“可真是累死我了!再这么干两天,我这身子就要散架了!”

    店小二嘿嘿直笑道:“越是这样,你越得锻炼。好歹也是个凌虚境的修士,怎么如此不经劳啊?”

    花信风没好气的道:“在这又不能用道力,施功法,我和普通人可没什么两样。老板娘,咱可说好了,我要是再这么干下去,你想拿我当肉票都不可能了啊!”

    柜台里,老板娘开心的拨弄着算盘,随意的摆摆手道:“把老娘的账还了,马上就放你离开!”

    花信风咬着牙,亮出自己的储物道戒,道:“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叶子欠你多少,你尽管取就是了!”

    “好啊!”老板娘眼前一亮,赶紧走出来,一把抢过道戒,笑着说道:“早这样,我早让你们离开了。我看看,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

    花信风心中滴血,赶紧转过头去,不看。

    叶凌走过来拍拍花信风的肩膀道:“好兄弟,我一定还你!”

    不知道老板娘挑选了多久,这才把道戒丢还给花信风,嘴上还说着:“老娘心善,就收个本钱好了,这次就算是便宜你了!”

    花信风急忙检查着道戒里的东西,脸色铁青,这也算是只收本钱,都快搬空了好吧?

    可如今,花信风也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一言不发的跑一边默默流泪去了。

    老板娘收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心情大好,甩出来两块令牌给叶凌,道:“拿着令牌就能出城,我这里还给你们把衣服都准备好了。”

    说着话,店小二就从外边走进来,拿着两幅盔甲,不知是从哪个醉酒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

    老板娘道:“能不能活着出太岳城,就看你们两个的造化了,老娘心再善,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说着话,店小二与胖大厨帮忙给叶凌与花信风穿上了铠甲,收好了令牌。

    叶凌道:“多谢搭救,日后若能再见,我一定报答!”

    老板娘扒拉着算盘,心不在焉的道:“你小子每次只会给我招惹是非,我才不信你会有什么报答。赶紧走,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叶凌点点头,和店小二与胖大厨简单告别了以后,便与花信风出了店门,趁着夜色往城门而去。

    送走了两个人,店小二转身问老板娘:“老板娘,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老板娘道:“急什么急,现在天涯海角,哪里能是咱们三个的存身之所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深夜相逐默无声

    太岳城四门紧闭,有士兵把守,不许随意出入。但实际上,太岳城中已经鲜有百姓,只不过是自家兵马内外公干罢了。即便如此,上头也要严格查验令牌,严防有奸细混入城中。

    夜深风寒,几个士兵凑在火堆边上,烤着地瓜取暖。

    一人望着城内,摇着头道:“人家都在屋子里睡大觉,偏偏轮到咱们哥们儿站岗,真是气人。”

    “别抱怨了,”另一人道:“站好这最后一晚上,咱们也能换岗了。我听说城里有家小酒铺还开着,那铺子的老板娘,真叫一个够味儿!”

    旁边两人便笑:“那咱们弟兄可得去看看,叫上老板娘陪咱们喝上一杯!”

    “哈哈哈哈——”

    说话间,就见城内走过来两个年轻的兵卒,正是叶凌与花信风。

    看守的士兵见是自家人,也不起身,反笑问道:“兄弟,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们这儿干什么?”

    叶凌眼睛一转,叹息道:“哪有闲着的命啊!这不,上头的命令,派人出去侦查,就把我们两个给挑出来了,这就要出城。”

    “哦?”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问道:“可有出入的令牌。”

    叶凌与花信风急忙将令牌拿出来,不过这令牌却是有些问题。因为这不算是出入太岳城用的令牌。

    几个士兵心中生疑,叶凌见状,急忙招呼花信风拿出来几坛子酒,给他们道:“哥儿几个站岗看门实在是辛苦,兄弟我也做过这苦差,个中难处不言自明。来来来,咱们先喝上几杯,暖暖身子!”

    一见有酒,几个看守士兵立马变了颜色,直说感谢的话,然后便凑在一起喝了起来。

    看他们喝的差不多了,叶凌才笑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兄弟得出去办差了。”

    几个人早把令牌的事情忘到脑后去,再说那令牌虽然不是出入的令牌,但要他们开门还是能行的。

    于是,两个士兵从怀中取出来两块晶石,朝着城门晃了晃,那护城大阵开了一道口子,叶凌与花信风便走了出去,离开了太岳城。

    他二人不敢耽搁,出了城便施展身法消失在夜色当中。

    花信风问道:“叶子,咱们现在去哪儿?”

    叶凌道:“我在城外的小镇里还有些朋友,我要去看上一看。”说着话,二人便朝着那小镇而去。

    此刻夜半更深,小镇一片寂静,只有一些酒店里还有不少士兵在喝酒取乐。

    叶凌与花信风来到镇子上,见到那些百里曦御麾下兵士,庆幸自己没有急着脱下铠甲,如此还能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叶凌带着花信风来到了学堂门口,只是现在夫子已经不在,白日里朗朗的读书声也没有了。望着紧闭的大门,叶凌陷入了沉思。

    “什么人?”

    花信风满脸警惕的盯着漆黑的巷子,却见这巷子里走出来一个老者,看上去一副管事的装扮。他对叶凌道:“叶道长,我家公子有话,让我转达给叶道长。”

    叶凌闻言不明所以,道:“你是何人,你家公子又是何人,为什么会知道我?”

    老者道:“我家公子乃大乾二皇子,百里清风!”

    此言一出,叶凌与花信风心中一惊,对视一眼道:“何意?”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叶凌道:“这是我家公子托我交给叶道长的信,还请叶道长能够屈尊一揽。”

    叶凌接过信,看过后微微吃惊,可再抬头时,那老者已经不见了踪影。

    花信风道:“他把信交给你以后,就离开了。信上说的是什么?”

    叶凌将信递给花信风,花信风接过来,见上面写着:“

    我知叶道长与大柱国徐铮乃异姓兄弟,情义无双。而今我已身死,只是死后之事仍不放心。相信大柱国与我也是同样,他该留话于你,麾下千万兵马听从调动,望叶道长以大乾百姓为念,助我安定社稷,如此,我与大柱国当含笑酒九泉。落款:百里清风。”

    花信风读完,看向叶凌:“果然有话?”

    叶凌点点头。徐铮之前确实留话给自己,但此事他谁都没有说过,这百里清风又是从何得知?

    花信风无奈的道:“这百里清风,就是死了也不得消停。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要听他百里清风的?”

    “我不会听他百里清风的吩咐,但是我大哥的遗愿,我还是要去完成的!”

    说着话,叶凌与花信风沿着小巷子,来到了许国的家门口。还没等有所动作,一股道力便将他二人锁定。

    花信风面色一惊,可叶凌却平静的道:“想不到能在这里相遇。”

    门分左右,左逢源与百里澍泽等人走了过来。左逢源笑道:“你这小子,竟然还活着!”

    叶凌顾不得他们,只是径自走到屋子里,见青伊在榻上安睡,整个心都放松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青伊身上的道力,明显已经是一个青幽境修士,倒是令他惊异。

    给青伊掖了掖被角,叶凌才走出门,见到了宋明。宋明道:“我们又见面了。”

    叶凌没想到宋明也在此处,便问缘由。这次得知他爷爷宋景合已经身死,他回不去钦天监,只能到这里来。

    宋明对叶凌道:“爷爷之前对我说过,叶大哥不是寻常人,你的命数他看不透。所以要我跟着你,希望叶大哥能够收留!”

    叶凌默然片刻,摇了摇头,道:“我自己都不知该往何处去,怎么能照顾你?”

    哪知宋明笑着道:“没关系,叶大哥不用马上答应我。不过我知道你是不会不管我的!”

    叶凌看着宋明,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师弟小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随口问起青伊的事情。

    宋明道:“几日前,我到学堂时就见青伊有了修为,想来应该是夫子所为吧!”

    “夫子!”

    叶凌点了点头,对孔孟尧的感激与敬重不免又增添了许多。

    出了房门,来在小院里,叶凌对百里澍泽等人道:“我不希望你们的争斗,连累两个孩子,所以还请另寻别处去吧!”

    百里澍泽答应道:“我们不会连累你们,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告辞了!”

    哪知左逢源拉住百里澍泽,对叶凌道:“现在百里曦御要谋夺帝位,你难道置若罔闻,要眼看着大乾百姓沦为鱼肉吗?”

    叶凌一脸平静,回道:“我只是个方外修道之人,不懂得政事,你如此说,难道他百里澍泽继位,就一定要好于百里曦御吗?”

    他前几日出手拦阻百里曦御只能说是一时冲动,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十分后悔。现在他只想尽快离开,不再与大乾朝廷有半点瓜葛。

    闻听叶凌之言,左逢源质问道:“难道你兄长徐铮就白死了吗?你兄徐铮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你为何就没有?”

    “我兄不正死在你们大乾朝廷,百里皇家手里吗?”叶凌轻蔑一笑:“我只看到你们在争权夺利,我可没见到一件为国为民的事!”

    此言一出,百里澍泽拱手道:“道长所言极是,我们不便打扰,告辞了!”

    说着话,百里澍泽不顾左逢源的反对,径自出了门。左逢源见状,叹息一声,与陈珪,朱万全也跟着离开,消失在夜色当中。

    送走了四个人,叶凌对花信风道:“我还要去完成我大哥的一桩遗愿,待事情办完后就会回来,这段时间,还请花兄照顾青伊与宋明。要是有什么危险,可以带他们到右街寺,观当中躲避!”

    花信风见叶凌一脸正色,便知道不能推脱,满口答应下来道:“你就放心去吧,这里有我照应,保证万无一失。”

    叶凌又看向站在门边的宋明。宋明也冲他点了点头,算是让叶凌放心。

    于是,叶凌便施展身法离开了小镇,往东边去了。

    …………

    夜色之下,百里澍泽等人小心翼翼的走在街巷之中,生怕被满镇的将士所察觉。

    不过等他们刚拐过一个街口,迎面站着的一个老者令百里澍泽眼前一亮,急忙上前道:“齐伯,你如何会在这里?”

    这老者,正是之前给叶凌送信的人,百里清风府上的官家,齐伯。

    齐伯言道:“我奉了公子之命,特来找三公子,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二哥!”

    提起百里清风,百里澍泽脸上泛起伤悲,问道:“我二哥早就安排下了身后之事?”

    齐伯点头道:“三公子还有左阁老,你们一起跟我走吧,我家公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大乾的皇位,绝不会落到百里曦御的手里!”

    四个人微微诧异,但这齐伯毕竟是能够信得过的人,更何况现在情况紧急,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因此,四个人便跟随了齐伯,从小路出离了镇子,消失在夜色当中……

    …………

    玉熙宫内,门召平对座上的百里曦御道:“据末将的查探,梁晨的军队果然是要乱了,那些联合起来的州府,已经与梁晨打了几仗,接连取胜。看来百里澍泽不在梁晨的军中。”

    百里曦御闻言轻笑:“看来我三哥的这个外戚舅舅,是想要自立为帝啊!只可惜这大乾,终究是我百里家的大乾,还轮不到他姓梁的来染指!”

    门召平接着道:“现在梁晨想要退回琼州,万一他真的回到琼州,再联合了大衍王王朝,便难以剿灭了,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韩玉楼。末将以为,应当主动出击,彻底扫清梁晨。”

    百里曦御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城中兵马皆由你调动,只要把梁晨的头颅放到我的御案上来,你就是我信朝的大柱国!”

    “末将领命,一定不会辜负圣上的重托!”

第一百八十八章 城头一夜别多情

    歪诗曰:“

    多情恨不早相逢,难诉相思苦未成。

    自古痴人常陌路,结缘定愿寄来生。”

    齐山之地,早无了那两军对峙,战火硝烟之境状。大河两岸,士兵与百姓们一起种田,十分安宁。

    一处田埂边上,叶凌身着布衣,和一老农并肩坐着,望向无边的田野。

    老农笑着道:“要是不打仗,这齐山可是一处好地方,尤其是渭河两岸的天地,当真是能长出好稻谷。”

    叶凌闻言点了点头,却道:“只是此地乃两朝交界,恐怕这样的安宁,不会持续太久。”

    哪知这老农道:“以前大柱国和丞相打仗,从来都要远离田地和民居,就是对垒的时候,也都来帮我们做活。要是我们这被汉军占了,今年的税就交给汉军。要是乾军打回来了,也不会再朝我们要。所以就算是打仗,我们这些农户日子过的也很太平。现在大柱国和丞相都不在了,不知道新接任的官儿,会不会……”

    老农的话未说完,眼神已经黯淡了几分。叶凌明白他的心思,那样的日子,估计是不会再有了。

    在这里歇息了许久,叶凌方才起身告辞。那老农想留他在村里一起种地。但被叶凌婉拒了。

    他问清了大哥所在,便径直过去了。

    那是齐山的山腰,一处松林之下,迎面便是大汉的疆土。两座新建好的坟墓就在这里,右边一座的墓碑上,写着“大乾大柱国徐铮之墓”,左边的墓碑上却是空无一字。

    那是孟婉宫的墓,只是孟婉宫的身份摆在那里,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写,索性就空着了。

    叶凌走到墓前,见那空无一字的墓碑,随即并指为剑,剑气缭绕,朝着墓碑点画勾写,不多时,墓碑上便有了“亡妻孟婉宫之墓”。反手,叶凌又将碑上,“大乾大柱国”几个字给抹去了。

    大哥已经身故,没必要再背着大乾的名头了。

    从储物道戒里取出来几坛子酒,放在墓前,叶凌也随手拿起一坛,拍开封泥灌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方才出言道:“大哥,弟没有把师门的最酝酿给你拿来。一直说要给大哥拿酒来着,你别怪我。”

    望着那无言的墓碑,叶凌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变得越来越语无伦次:

    “我早说了大哥不该当官的,要是大哥趁早离开大乾,是不是咱们现在就能对饮了……”

    “我也混蛋,我本以为自己受了赏识,也在大乾朝廷谋个差事,这样就能帮帮大哥,可谁能想到自己一直被当枪使……”

    “我真是做什么都不行,连三弟也没没有保护好。不过他好像晋升凌虚境了,这样就没人敢轻易欺负他了……”

    “大哥,我没害你,我……为什么三弟要与我割袍断义,我做错了什么,大哥,你能告诉我吗……”

    “大哥,我该怎么办啊……”

    叶凌抱着酒坛子大哭了起来,此时此刻,他就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想在家里人面前撒撒娇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擦了擦哭红的眼眸,重又站起身来,对着墓碑道:“大哥,我该走了,我要去把三弟找回来,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完,叶凌转身便下了山,一路秋风吹拂,松叶缓缓落地,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送别。

    不远处的平原上,就是大军的驻扎所在。叶凌不顾士兵的拦阻,径直往中军大帐就闯,引得不少兵士赶来包围他。

    立在大营门口,面对无数刀枪,叶凌只是言道:“我是来见徐先生的。”

    一士兵厉声道:“你是什么人,见徐先生要做什么?”

    叶凌道:“我是徐铮的义弟,有要事要见徐先生。”

    “这……”

    此言一出,众人都面面相觑,好在有人出言道:“我好像在太岳城见过你,你和两个太监在南城门打斗!”

    叶凌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随即那士兵便道:“请等一下,容我们前去通报一下。”

    说着话,那士兵便转身进去通报。不多时,就见一须发皆白的老将军走了出来,这老将军乃是军中宿将蔡泽,便是徐铮也不过是他的后辈。

    蔡老将军见是叶凌,便道:“跟我来吧,徐先生已经在等你了。”

    随后,叶凌便跟着蔡泽来到了中军大帐。里头站着一中年文士,乃是军中的智囊,军师将军徐启。

    现在徐铮身故,全军都由徐启与蔡泽统帅,并无人不服。

    待三人相互问候了一番,便′宾主落座。徐启率先道:“你大哥的遗愿,是不希望你们兄弟卷入朝廷纷争的,因此你今日前来,我并不欢喜。”

    叶凌闻言一笑,道:“我来不过是为了传达我大哥的遗言,至于朝廷的事情,我绝不会插手。”

    说着话,叶凌从储物道戒里取出来一块令牌,交给徐启道:“我大哥说过,麾下兵马永驻齐山,不许插手朝廷中的事情!”

    徐启接过令牌一看,果然是徐铮的令牌,又递给蔡泽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徐启便道:“我知晓了,不会再掺和朝廷的事情。”

    原本,在叶凌来之前,百里曦御与梁晨,甚至是百里千山都相继派人来过齐山,目地一致,都是为了拉拢齐山的兵马为自己所用。

    徐启和蔡泽权衡利弊之后,打算听从太后高翠风的调遣,听候太后选择新君登基。只不过,今日叶凌前来,他们便打消了之前的心思。

    叶凌见徐铮的话已经传达到,又问了一件小事:“大哥的家族,不知现在如何了?”

    徐铮的家族就是徐浩初所在的徐家,当初在太岳城外,叶凌连斩徐浩初,王辰,卢琨三人,从徐浩初口中得知了徐家的情况。只是徐铮似乎与徐家没有什么感情,他也不好多问。现在大哥身故,他自然还是想了解一下。

    徐启便对他说道:“徐家已经彻底败了,大柱国身故以后,那些宗门与家族更加肆无忌惮的打压徐家,徐家几乎死伤殆尽,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徐启淡淡的说着,似乎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一旁坐着的蔡泽知道,这徐启与徐铮一样,都是徐家的人。只不过当年被自己的家族给赶了出来。

    他二人早就立誓,再不与徐家有任何瓜葛。因此在徐家派人来向他求救的时候,徐启也是无动于衷。现在徐家的葬送,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

    叶凌知道了以后,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不过他又问了个自己关心的问题:“秦卿现在在何处?”

    听叶凌问起秦卿,老将军蔡泽微微挑眉,徐启却是笑着道:“汉军退却,秦卿已经回到了出云关驻守。她说她的战友们都在出云关,因此她要回去陪着他们。”

    “我知道了,多谢徐先生,蔡将军!”

    叶凌起身告辞,临行前,徐启对他道:“日后不管何时,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来齐山,我们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叶凌谢了一声,踏空而去。

    望着叶凌离去,蔡泽出言道:“倒是个好,性子,只可惜他入了剑道。”

    徐启笑着道:“大哥生前说过,他的两个义弟,身世应该都不简单。终究不会是世俗王朝中人。”

    “这样也好,远离了政治,就是远离了这些烦人的勾心斗角!”

    “老将军此言不确,他道门中的争斗,只怕不会比我们庙堂要少啊!这有人的地方,必然就有这些烦心的事儿!”

    …………

    出云关,一如既往的耸立在大漠之中,仿佛一座孤城,远离了身后的城镇。

    夜色笼罩,一轮明月冷冷的挂在天空,寒光照映着盔甲,平添了几许寒凉。枝头的寒鸦以为月光便是日光,振翅翱翔,声音响彻云霄,却没给这大漠增加半点生机。

    出云关内,新来的一千士兵正在城中休息,有站岗的凑在火堆边上,说着闲话。

    城头之上,坐着一个身着金甲,头戴金色面具的将军。这将军手拎着酒坛,望着城外的荒漠,目光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显露在她身后,她并未转身,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

    叶凌迈步上前,从城头上拿起一坛没有开封的酒坛,打开道:“你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怎么拒绝?”

    秦卿不答,实际上她来到出云关以后,每晚都会带两坛子酒来到城头,等着有人来喝下另一坛。

    酒水入喉,叶凌大呼痛快:“还是这烈云烧最让人爽快!”

    “敌血入酒,岂能不爽快?”

    二人默默喝完了酒,并肩坐在城头上。叶凌回望城中的火光,道:“与我第一次到这里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了这烟火气。”

    “只可惜,这样的场景时时都是,”秦卿言道:“但每年的人,都不相同。”

    叶凌点点头,从储物道戒里取出来一个染血的荷包,递给秦卿道:“这是丛征交给我的,他让我还给他那个没洞房的媳妇,叫他改嫁,不要再嫁给当兵的。”

    秦卿接过来,看了看:“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给战友的家人送东西,我已经习惯了。”

    二人又坐了多时,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叶凌起身道:“我该走了。”

    秦卿没有起身去送,只是问道:“以后……还来喝酒吗?”

    叶凌不由得一愣,默然片刻,随后道:“也许……也许会来吧。”

    “我等你!”

    叶凌不再多言,脚踏玄天残影,消失无踪。

    秦卿慢慢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惊世容貌:“我的样子……你还没有见到过……”

    哪知在城墙另一边,叶凌的身子贴着墙壁,微微一笑,自语道:“我见到了,很美,很美……”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代父从军须眉倾

    词曰:“

    将军从军有几年?匹马戍云关。离离荒漠浩似烟,埋骨几曾还?干戈不息天下事,美景苍凉日月寒。忠孝难双全。常恨闺身贞烈事,不如戎衣配征鞭。不论功勋事,勇武冠儿男。唯有相思柔情事,把酒无言扼心田。”

    小山村坐落在山水之间,草木青翠,景色怡人。道路之间,有孩童玩闹,不知追着谁家的鸭子,赶进河里。河边几个洗衣服的老妇不满的呼和,将孩子们赶走。

    河边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里,一老者正在院子里打拳,拳风猎猎,十分有力。

    屋子里走出来一年轻女子,正是秦卿。秦卿端着一碗水,笑着招呼道:“爹爹,喝口水歇一歇吧!”

    老者名叫秦朗,原是大乾军中百夫长,而今退伍回乡。秦朗接过秦卿递来的水,喝了一口道:“你莫要跟我学拳,女孩子家还是要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如此才能找个好人家。”

    秦卿不乐意的道:“谁说女子就不能上阵杀敌?等以后再有战事,我就跟爹爹一起去杀敌报国!”

    秦朗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自己女儿武艺比自己还要好,只是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做这些事不是正途。

    说话间,一小男孩哭着跑回来。秦卿赶紧上前去问道:“怎么回事?”

    小男孩是秦卿的弟弟,秦元。秦元哭着道:“我被李二狗给打了,他不让别人与我一起玩儿!”

    秦卿听了,气道:“敢打我弟弟,走,姐姐去给你讨回公道!”

    说着话,秦卿便拉着秦元跑了出去。

    “不要打架!”

    秦朗在后边喊了一声,不过知道没什么用,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李家嫂子拉着自己鼻青脸肿的儿子二狗来秦家找秦朗。秦朗只好是赔礼道歉,息事宁人。

    对秦卿,他这个当爹的也是无可奈何。

    流年经转,秦朗的头发渐白,身子佝偻着已经直不起来。每天院子里,他只好看着秦卿与秦元练拳,自己在旁边指点。

    只可惜,自己的小儿子不是练武的材料,只不过跟着秦卿胡乱摆动就是了。

    不过秦朗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要再去当兵了,马革裹尸,对当兵的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哪知这一天,村里来了人,到秦朗家道:“奉上头的令,齐山大战又起,秦朗即刻回返军营,听候差遣!”

    “这……”

    秦朗也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家是军户,除非他死了,否则只能继续去当兵。

    夜里,秦卿偷看到唉声叹息的父母,便起身来到他们面前:“孩儿愿代父从军!”

    秦朗闻言怒道:“孩儿不可胡闹!”

    秦卿跪下道:“孩儿没有胡闹,父亲年纪大了,再受不得军旅之苦。弟弟年纪还小,只有我去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秦朗起身走回房间。

    母亲叹息一声,将秦卿扶起来。其实最伤心的就是母亲,不管是谁去,她都舍不得啊!

    秦卿在父亲的门前跪了一夜,秦朗无可奈何,答应了秦卿代他从军。

    于是,秦卿便打了一副战甲,一杆长枪与一张金色面具,正式踏上了征程。

    秦卿与同行的一千多人来到了出云关驻守。出云关四周俱是荒漠,乃是一座孤城。但这座城池却是齐山的侧翼。只有守住出云关,才能防止敌人迂回包抄。但出云关的位置又不是特别重要,因为出云关后还有数座大山设防,属于鸡肋一般的防御之地。

    来在关内,士兵们被分配在城中居住。因为秦卿戴着面具,周围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一个年轻汉子上前道:“我叫韩超,兄弟为何要戴着面具啊?”

    秦卿答道:“脸上自小受了伤,不能示人。”

    韩超也不在意,问了秦卿的名字,二人便睡在一个处小屋里。好在韩超为人大条,没有发现秦卿的女儿身。

    这千余士兵来到出云关不过三天,便有汉军前来攻关。士兵们第一次上战场,各个心中忐忑,便是手中握着兵器,也在不停的颤抖。

    秦卿身侧,韩超还安慰秦卿道:“等下秦兄弟就跟着我,我来保护你!”

    说着话,汉军开始派兵攻城,士卒们悍不畏死的开始向出云关冲锋,漫天箭雨朝着出云关射来,压制着城头的乾军。

    守城将领大喝道:“不要惊慌,放箭!”

    弓箭手万箭齐发,放倒了一片又一片的汉军。但汉军数量众多,很快便冲到了城下。

    云梯搭到城头,士卒开始向上攀爬。

    “来了!”

    秦卿喊了一声,背后韩超举起大石头,冲着下边便砸了下去。但见下边的士卒叫喊一声,跌落下去,被砸身死。

    韩超与秦卿相视一笑,可紧接着,秦卿一把将韩超扑倒在地,几只箭羽射了上来,险些中在韩超身上。

    二人起身,韩超心有余悸的道:“多谢秦兄弟救命。”

    “不必客气!”

    秦卿一步跃起,长枪刺出去,正中一个要冲上城墙的汉军,将其赶了下去。

    韩超见了惊讶道:“原来秦兄弟这么厉害啊!”

    “老韩,别傻站着了,敌人就要冲上来了!”

    “啊——啊!”

    韩超急忙举起石头,朝着城下丢过去……

    夕阳笼罩天空,不知那漫天的鲜红色是不是士兵的血液所染红,赤的发紫,却未让人有半点欣赏的心思。

    汉军留下了满地的尸体,随后如潮水一般退去。城墙上随即发出了阵阵欢呼:“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韩超兴奋的对秦卿道:“秦兄弟,咱们影了!”

    秦卿没有那么乐观,只是平静的道:“我们只是守住了一天,明天他们还会来的。”

    守城将领面色沉重,传令道:“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人数,准备石块与箭弩,今夜轮流看守,注意警戒!”

    “是!”

    夜色未深,几个士兵凑在一起庆祝自己活了下来,也有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哭着想家。

    秦卿一直坐在篝火边上,默然无语。韩超走上前,举着酒坛道:“这是出云关自己酿的烈云烧,真是烈酒啊,秦兄弟快尝尝。”

    秦卿接过酒坛,喝了一口,酒水灼烧着喉咙,十分香烈。秦卿道:“果然是好酒!”

    韩超笑着给兄弟们介绍:“这位秦兄弟可是好本事,今天要不是她在,我恐怕就没命了!”

    旁边几个人尽都凑过来喝酒,随后便有人道:“秦兄弟,咱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了,有什么不能示人的?把面具摘下来,给我们看看!”

    秦卿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韩超打圆场道:“不要难为他了,戴面具,一样是咱们的好兄弟!”

    听韩超如此说,众人也就不再追究,径自喝起酒来。

    秦卿喝着酒,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跑向城墙,见守城将领就站在那里。秦卿上前道:“将军,我有一事容禀。”

    将军回头看她,对她带着面具微微诧异,不过并未追问,而是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秦卿道:“敌众我寡,今夜当趁其立足未稳

    前去劫营。让汉军误以为我们有增援,不敢再发兵攻关。”

    “好计策!”

    将军眼前一亮,转身道:“传令下去,三更出发!”

    “领命!”

    夜半三更,汉军军营一片寂静,攻了一天的城,将士们疲累,都早早的歇息。中军帐里,汉将正在写战报。突然营外传来一阵骚乱。

    有士卒跑进来禀报道:“有乾军前来劫营。”

    汉将惊讶的问道:“有多少人,可是出云关中的兵马?”

    士卒摇头道:“天太黑,看不清楚,只觉得乾军到处都有,应该来了不少人。”

    汉将点点头,道:“快令撤军!”

    “是!”

    大营当中,守关将领一马当先,指挥着麾下兵士:“快放火,冲进中军大营!”

    在他左侧,秦卿带着韩超等人杀入汉军之中。秦卿一杆长枪舞动,如无无人之境,根本无人能够阻挡。背后韩超等人军心大震,跟着冲杀。

    但乾军毕竟只有几百人,不能恋战,冲杀了一阵后便急忙收兵回关。却不料在撤退的时候,守关将领中了一箭,好在有亲卫将他救了出来。

    回到出云关,还来不及庆祝胜利,那守将把士兵们叫到跟前,指着秦卿道:“日后,就由你接替我的位置,镇守出云关!”

    言罢,守将伤重不治而亡。秦卿由此成为了出云关的守将。

    这次夜袭打退了汉军,但没过多久他们便又卷土重来。大军攻打城关,秦卿率兵马死战不退,接连打退了汉军的攻势。

    最后汉军退去时,出云关只剩下十几个活人。包括韩超在内的战士,尽都捐躯身亡。

    不过很快,又是千余人马被派来守关,听从秦卿的指挥。秦卿自从成外守将以后,便每天夜里都会在城头喝酒,眺望城外的大漠。她的面具也从来没有摘下来过,不管是乾军还是汉军都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但她金面将军的名号倒是传的响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下的将士换了一批又一批,她也早已经麻木了,死亡在她面前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因此他也从来不去与麾下的将士过分亲密,因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生离死别。

    天际泛起了朝霞,一轮红日缓缓升起。秦卿重又将面具带上,转身下了城墙。

    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了,诸葛策已死,汉军至少数十年内不会再来犯境。她本可以就此卸甲归田,可是她却拒绝了这个机会,依旧镇守在出云关,不动半步。

    秦卿遥望着天空,一道身影踏空而去,往太岳城的方向。她目光闪烁,喃喃自语:“来生来世,我为男,你为女,让你知道是男人该怎么做!”

第一百九十章 百官得救出岳城

    蓟州城内外一片混乱。

    府堂当中,徐浩展快步走上前,对位子上的梁晨言道:“大帅,州府的联军距此已经不足五百里了!”

    梁晨脸色阴沉,看着桌上的地图,上头赫然标注着自己征集的州府联军所在的位置。

    原本,梁晨打算借四方州府的力量,假意集合兵马讨伐自己,实则引诱百里曦御来攻,然后合力将其歼灭,入主太岳城。这些州府的官吏大都是梁家的门生故吏,自然会听从梁晨的调遣。

    可是谁曾想到,这些州府官集结起来以后,居然假戏真做,将自己的兵马打的节节溃退,很快就要进入蓟州城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但这里边的缘由,梁晨依然没有弄明白。

    他随手拿过一册名单,看着上头的人名自语道:“这些人受我梁家恩惠,与百里曦御没有半点关系,没有可能会帮着他来对付我。莫非……”

    梁晨两目一睁,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徐浩展道:“我让你去探寻三皇子的下落,可有眉目了?”

    徐浩展摇了摇头:“属下已经派了许多人去找,但都没有找到三皇子的下落。说不定三皇子已经被百里曦御给抓起来了?”

    梁晨不言,他不信百里曦御已经抓到了百里澍泽。因此他如果抓到了,定然会先杀了他,然后宣告天下三皇子已死,动摇自己这边的军心。

    梁晨又问道:“六皇子的下落呢?”

    徐浩展依旧摇了摇头:“同样没有消息。”

    正这时候,将领刘昊走进来道:“启禀大帅,太岳城中百里曦御的兵马有动静,正在向我蓟州城而来。”

    梁晨微微站起身,看着地图上各势力的动向,咬了咬牙齿,道:“我们撤,既然入不了太岳城,我便做那四御王!”

    “遵命!”

    …………

    却说距离蓟州五百里之遥,数百万兵马正在浩浩荡荡的行军。中军上空,一辆飞舟正在前行。

    甲板周围兵士林立,数十位州府官吏聚在一起,商议兵事。为首一人,乃华州州牧,付紫宸。这次州府联军供讨梁晨,便是这付紫宸统领召集的。

    但见这付紫宸:“青须尚短,鬓发微霜。神色肃穆,威严端庄。执掌一州政事,为民造福一方。谁道两朝更替,今作保国栋梁。明朝新君登基,一席必在明堂。身前忠义无二,身后万古流芳。”

    不多时,有军士来报:“启禀各位大人,梁军已经溃败至蓟州,我军追至蓟州边界,未敢轻易前进,特来请示大人,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付紫宸身上,他们这些官吏心中尚有顾虑,毕竟梁晨乃是大乾上柱国,除了徐铮与陈长缨,他便是大乾第三号统帅,他们这些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州府兵马,如何能与梁军相抗?

    不过付紫宸倒是成竹在胸,传令道:“派人继续前行一百里再驻兵,注意敌军动向,随时来报!”

    “遵命!”

    待士兵离开后,一个老大人对付紫宸道:“如今先皇驾崩,君位尚且悬而未决,我等该如何自处?”

    一人言道:“而今尚有太后在朝,我们应该请来太后,定下后继之君!”

    一人又道:“太子与二皇子相继身故,如今能继位的,有三皇子,四皇子与六皇子。按照祖制,理该由三皇子继承大位!”

    又一人道:“我看不妥,三皇子平时孟浪,只会舞文弄墨,还是四皇子久经沙场,沉稳果敢,当为我大乾新君!”

    “依我看来……”

    众位官吏七嘴八舌的说着,甚至相互指责,争吵了起来。付紫宸无可奈何,便起身去了别处,不听他们的争执。

    他迈步来到飞舟边上,那里站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见付紫宸走过来,拱手一礼道:“大人辛苦了。”

    付紫宸摆了摆手,叹息着说道:“我现在心中也是没底啊!要是梁晨率军拼死反攻,我是断然没有办法阻挡的。”

    那中年人笑道:“付大人尽管放心,我家公子早就料定,他梁晨不仅不会反攻,而且会败的很惨!”

    付紫宸点了点头,道:“你家公子算好了一切,为何没有算好他的……”

    话未说完,中年人打断了他道:“我家公子早就算好了自己的生死,所以才会有今日的局面。”

    闻听此言,付紫宸默然,良久后才道:“你家公子,才应该继承大位!”

    中年人笑而不语,在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

    太岳城头,百里曦御对部将门召平道:“我命你率大军突袭蓟州,捉拿梁晨!”

    门召平领命而去。百里曦御转身对旁边的其它将领道:“你们随我来,我们还有要事要做!”

    “遵令!”

    太岳城刑部天牢里,此刻没有其它罪犯,反而关押着朝廷中的文武百官。

    大牢外,王文进穿着崭新的官服,劝诱众官屈服:“各位大人,你们也都是饱读诗书的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各位何必苦苦支撑呢?要知道四皇子英武果敢,自然是继位的最佳人选,先皇已逝,我等岂能不辅佐新君,治理大乾呢?”

    王文进的目光扫过众人,可是众人并没有回应。相反,他们的目光都汇集在辅相贺兰屹身上。

    贺兰屹身处朝廷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实际上早在百里龙腾战天之前,司礼监就给他下过一道旨意,只有被得到传国玉玺的人才是大乾新君。

    如今百里曦御既然没有得到传国玉玺,贺兰屹自然不会承认,文武百官也都知道这道旨意,全都唯贺兰屹马首是瞻。

    王文进见了,笑着来到贺兰屹面前,道:“辅相大人,您位高权重,岂能不做个表率呢?”

    贺兰屹微微睁开眼,看着王文进,突然一笑。

    王文进不明所以,沉着脸问道:“你笑什么?”

    贺兰屹道:“我笑他王元忠,一辈子光明磊落,赤胆忠心,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卖主求荣,两面三刀的混账儿子!”

    “你……”

    王文进勃然大怒,当初正是他发现了王元忠毁掉梁家关于帮助百里龙腾寻找活人修炼的证据,使得百里龙腾下决心废太子,逼死王元忠的。

    原本他王文进以为自己卖了自己的父亲,会得到梁家的重用。不曾想梁敬一更是看不起他,把他调到了一个闲职上,再不闻不问。

    为此,王文进怀恨在心,又转投到六皇子百里瀚然那里。不过此时王文进已经不在中枢,没有什么权力,更无消息可以卖弄。因此百里瀚然也不拿他当回事。

    现如今众人皆死,他立马投靠了四皇子百里曦御,他自认为百里曦御掌控太岳城,早晚必是大乾之主,他日后从龙之臣,定然会得到重用。

    现在贺兰屹如此辱骂他,他自然难以忍受,吩咐道:“来人,给我将贺兰屹抓出来!”

    左右差人得了令,将被封了修为的贺兰屹带出来。王文进笑道:“辅相大人,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只能成全你的这份忠义,让你去找先帝吧!来人,给我就地斩了!”

    王文进这是要借贺兰屹立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杀了他,不怕这些官吏不屈服。

    闻听王文进要杀贺兰屹,众人尽都失色。宋拯与季长风更是敲着牢门,厉声大喝:“王文进,你敢!”

    “我说过了,这是各位执迷不悟,我也只好成全你们的忠义了!”王文进看着众人,冷笑道:“各位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日后你们的名字都会写在青史上。贺兰屹先上路,我马上就会送你们去找他!”

    话音刚落,但见那身后差人举着长刀,朝着贺兰屹便劈落而下。不少官吏或闭眼,或转身,不敢看接下来血腥的一幕。

    却不料过了良久,这刀还是没有落下来。

    待众人重新转过头,睁开眼,却见到那行刑之人被长剑刺穿,紧接着一个青年从背后走上前,扶起贺兰屹道:“让辅相大人受惊了。”

    贺兰屹并不认识此人,正要开口,不料满脸惊慌的王文进倒是现替他问了:“你是何人?”

    那青年不答,用剑指着王文进道:“王大人,我家公子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莫要狗仗人势!”

    “你……你家公子是何人?”

    “我家公子么,”那青年一步踏出,剑光闪过昏暗的牢房:“你还不配知道!”

    随着话音,王文进的头颅滚落下来,紧接着尸身倒地,血溅当场。

    文武百官这下看到了杀人的全过程,全都呆滞了下来。倒是贺兰屹最先反应过来,拱手谢道:“多谢这位壮士救命之恩!”

    青年挥剑又将其他几个差役斩杀,随后打开了牢门,放出了朝廷官吏。

    那青年言道:“我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解救诸位大人,现在百里曦御已经离开了太岳城,他的大军挥师去了蓟州,此刻太岳城正是空虚的时候,请各位大人随我一起,杀出城去!”

    文武百官闻听此言,十分高兴。不过只有贺兰屹神色镇静,追问道:“你家公子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救我们?”

    青年无奈,只好凑上去,向贺兰屹耳语了几声。贺兰屹听罢,旋即楞在当场,半响都没有缓过神来。

    “辅相大人,事不宜迟,我等还是快快出城去吧!”青年催促道。

    贺兰屹点了点头,随即吩咐众人道:“由这位壮士开路,老夫居中,宋拯与季长风断后,任何人不得掉队,咱们先出离太岳城再说!”

    “遵辅相大人之命!”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离了大牢,在太岳城没有大将镇守的情况下,成功的打出了南门,逃出生天!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铺茶香聊缘逢

    此时此刻,太岳城正是群龙无首。守在南门的将官眼看着百官出城,却是无能为力。麾下兵士来问道:“将军,我们是否追赶?”

    那将官摇头道:“就凭我等,去了也是白白送死。现在四皇子和各位将军都不在城中,我们还是先保住性命再说吧。更何况,据说这些官吏都交给了王文进来管,等日后追究起来,也是他王文进的责任,与我等何干?”

    “将军英明!”

    太岳城外,百官们逃出生天,个个脸上泛出了喜色。只有贺兰屹一脸平静,看向青年道:“你家公子要你带我们去何处?”

    青年笑道:“辅相大人机敏。我家公子说了,请各位大人向南,与梁州李将军的兵马汇合。”

    “李靖驰?”

    李靖驰原本是魔城守将,后来魔域崩溃,众魔逃离,李靖驰便被调往梁州与南岳王韩玉楼作战。后来陈长缨前往,他就成了副手。又在陈长缨回朝后,重新接管了南军重任。

    不过贺兰屹不明白,为何要去寻李靖驰。

    青年解释道:“三皇子与亚相大人此刻也在南军之中!”

    “百里澍泽与左逢源?”

    贺兰屹稍微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由得感叹道:“二……你家公子还真是安排的妥当啊!”

    青年笑道:“既然辅相大人心中疑虑已经消除,咱们就赶紧上路吧!此时此刻时间紧迫,不能耽搁。”

    贺兰屹点了点头,随即率领朝中文武向南朝着梁州而去……

    …………

    太岳城外的镇子上,此刻已经没有几个兵卒,他们接到了命令,已经归队往蓟州而去。街口的面摊儿上,百姓们正议论着这件事,听说是要打仗。

    做面的师傅满不在乎的道:“管他打不打,谁打谁的,不管谁坐天下,我呢照样做面,你们呢照样吃面。弄个不好,咱们一起死在战乱里,倒不用整体忙活了,落个清闲!”

    几个吃面的人都笑起来,说到底这朝廷纷争,跟他们这些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死了与活着,不过一样受苦罢了。

    九朝茶铺里,人草木正烧着热水,准备煮茶。他的茶叶与别人的不同,看似平常,里头却大有文章,只不过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不多时,何足道负着手,从外头慢悠悠的走进来,对人草木说道:“你怎么还没走啊,莫不是舍不得那个整体来品人的丫头?”

    人草木不答,反问道:“你不是也没走,不知道是舍不得谁?”

    何足道坐下来,摆摆手:“给我来一杯……最便宜的。”

    人草木闻言,端着刚沏好的茶走出来,放到何足道面前:“我会收你的钱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何足道嘿嘿直笑:“咱们这些走南闯北,骗吃骗喝的人,可都是最不讲信用的人了。”

    “那是你,”人草木白了他一眼,道:“只有你这为老不尊的才是如此这般。”

    “哦?”何足道眉间一挑,道:“你难道就不是了吗?你可还记得当年你答应过人家丫头什么事?现在你是怎么做的?”

    人草木闻听此言,默然不语。

    不多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茶铺的门口,百里皓月与丫鬟珠儿走了下来,迈步进了茶铺,寻了个地方坐下。

    何足道见了,便起身端着茶杯,边往外走边道:“走了走了,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何足道出了茶铺,便在门口的桌子坐下,喝了一口浓茶,道:“这茶的火候儿,可是还没到家啊!”

    小铺里,静默无言。珠儿伺候着百里皓月坐下,也就出去,回到马车上坐下了。马车边还坐着赶车老人,依旧如同一座腐朽的雕像,不言不动。

    铺子里,人草木如往常一般,将茶杯送到百里皓月的面前,随后转身回到后厨去忙活。

    百里皓月没有喝茶,而是看着人草木:“你既然能够入城去救我,便说明你的心里有我!”

    人草木淡淡的答道:“我救你,是因为你母亲。”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百里皓月神色微怒:“我不希望你在我的面前去谈论她!”

    人草木轻轻一叹,看向百里皓月:“你和你母亲不仅长的像,便是脾气也一模一样,只要是认准的事情,谁也劝阻不了。”

    “我说过了,你不要再提她!”百里皓月拍着桌子站起身,言道:“若是没有她,我们……我们也不会僵在这里!”

    人草木无可奈何,转过头去望着煮沸的水,陷入了沉默。百里皓月也重又坐下来,望着面前的茶杯,静默无言。

    一时间,小铺里再无人说话,只有街外的喧嚣声证明着时间并没有停滞不前。

    小铺外头,何足道听着两人从争执到无声,不由得笑道:“哪里有这样的一对儿,谁都不说话,怎么能把这心结给渡过去呢?”

    说话间,何足道见了街面上的一个人,不由得笑道:“陪我喝茶的人来了!”

    顺着何足道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身背木剑的青年走过来,手里拿着不少好吃的点心还有糖果之类的给孩子的东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齐山赶回来的叶凌。叶凌现在了结了大哥徐铮交给他的事情,他这便回来小镇,买了吃食和礼物,准备送给青伊与宋明。

    正巧路过九朝茶铺,门口何足道笑着冲叶凌招手。叶凌上前道:“老何,你在这里。”

    何足道笑着示意叶凌坐下来,道:“我正愁没有人陪我喝茶,这就见到你来了。”

    叶凌坐下来,将手里买的东西放到一边,正巧回头看见了马车与赶车老人。他认得这马车是百里皓月乘坐的,便问道:“长公主在铺子里?”

    何足道点了点头:“若不然,我岂会坐在这街边吃灰?”

    叶凌微笑:“那你何不去另寻个茶馆讲书?不仅能喝茶,还能挣钱。”

    “我在这里照样能讲书,”何足道神秘一笑,问叶凌道:“想不想知道这百里皓月与人草木之间的事情啊?”

    人都有好奇之心,叶凌当初见到他二人如此古怪的关系,便十分疑惑,现在听何足道这么说,自然是被勾起八卦的心。

    只是叶凌尚有克制,低声反问道:“合适吗?”说着话,叶凌看向旁边的马车,那赶车老人不动如山,看似普通,却令人忌惮。

    何足道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这赶车的叫马上走,一直都在百里皓月的母亲家里,至于这缘由,连我都不知道,不过我说起百里皓月的事,他是不会阻拦的。”

    “百里皓月的母亲?”叶凌不想还有这样的渊源。

    何足道点头道:“正是她的母亲,这里头的事情,还要从她母亲那里说起,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

    夜色当空,两道身影在云中穿梭,人草木强忍着伤势,不断奔逃。在他身后,一黑衣人紧追不舍,冲人草木道:“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人草木不答,依旧拼命奔逃。他这次接到的刺杀任务失败了,没想到目标身边有高手坐镇,自己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受了重伤,受到追杀。

    一路逃到了一处庄园外,人草木拼尽全力破开了庄园的护庄阵法,逃了进去。背后追赶的人见了这庄园的名号,暗骂了一声,便离去了。

    人草木刚刚逃过一劫,服下丹药压制了伤势,却不料身侧突然出现一个老者,身着布衣,如磐石一般,无声无息,正是赶车老人马上走。

    人草木见了,心中大惊,急忙起身便逃。哪知背后马上走一掌拍在他后背之上。人草木吐出一口鲜血,伤伤加伤。

    饶是如此,求生的欲望迫使他继续往前跑,也不知道身处何地,正巧前头有说话声靠近,他慌不择路之下,撞进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里陈设华美,香味扑鼻。一女子坐在床边,看着人草木面色惊骇。

    人草木此刻伤势发作,再也扛不住,随即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他睁开眼,立即警惕的从床上跃起,四下观望,自己所在的,却是一处女子的闺房。

    正这时候,一女子从外头走进来,端着水盆放在旁边的架子上:“你醒了,不过你的伤势还没有好,暂时先不要乱动。”

    人草木看着这女子容貌,不由得呆住,只见这女子长的:“鬓若春风佛垂柳,髻似流云彰灵秀。粉面如桃唇如豆。亭亭玉,肌拢玉骨,飘飘神韵美难收。尽日赏观仍不够。”

    半响后,人草木才缓过神来,对这女子道:“多谢姑娘搭救,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

    哪知女子上前,一把将他按在床上坐下,道:“哪有什么要事?你现在的要事,就是在我这里把伤养好,等养好了伤,你离开就是了。”

    说着话,女子将浸湿的毛巾递给人草木道:“擦把脸吧。”

    人草木不敢拒绝,接过毛巾擦了擦脸。那女子在旁边坐下,道:“我叫陈芊,这里是我家的桃源山庄,你叫啥,我该怎么称呼你?”

    “人草木!”人草木老实答道,实际上这不是他的原名,他的原名早就忘记了,现在只用这个名字。

    “人草木,人草木,”陈芊叫了两声,突然眼前一亮,拿过纸笔,写出了人草木的名字,笑着道:“人草木,人在草木中,这不就是一个‘茶’字嘛!”

    人草木看着纸上的字,这确实就是当初自己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意图。

    陈芊笑着问道:“你用茶做名字,说明你很懂茶喽?”

    人草木道:“也算不得很懂,只是小时候家住在茶铺边上,经常去那里帮着做工,学了泡茶的手艺。”

    “那正好,你来给我泡杯茶,我来看看你这名字是不是徒有其表!”

    “好,请陈姑娘尝一尝我的茶!”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别后相见是来生

    小阁里,陈芊与人草木迎面对坐着,面前摆放着茶具。陈芊笑道:“让我尝尝你的茶吧!”

    人草木点点头,伸手拿起红木茶匙,舀出叶片放进碗中,取煮沸的山中清泉,缓缓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那茶香沁人心脾,竟涤荡了心中的杂陈,只留下一片空宁。

    沸水相沏,茶叶被彻底冲开。人草木的伸手盖上茶盖,三指在前,呈“三龙护鼎”之状,力道轻缓柔匀地端起茶碗,不破清韵。

    “请姑娘一品。”

    陈芊接过茶碗,慢慢将茶盖打开,但见清澈碧绿的水中,数片青叶舒展开来,不断旋转,上下升陈。茶香融汇在蒸汽当中,飘然升空,溢满庭室。

    香氛清韵,芽影水光,此刻在陈芊面前相映交辉,成就和谐。她轻轻抿上一口,茶水入口,唇齿泛香。茶水入喉,一股无形的暖意进入身体,流遍四肢,无限舒适由内而外,抱拢周身。

    “好茶!”

    陈芊由衷赞叹一声,看向人草木:“能将这俗茶沏出这般仙意,你果然厉害。”

    人草木微微一笑,道:“茶本是雅物,何分俗优?只是人把它给污了,才有了分别。”

    陈芊闻言一笑,道:“你说的对!”

    人草木见了陈芊的笑容,萦绕在心头,一辈子都无法忘怀。他没有再急着离开,而是每天都给陈芊沏茶,与她聊天。

    他了解了这桃源山庄,不过是他陈家所在的一个小宗族,位于大乾王朝境内。陈芊是陈家家主陈雁翎的女儿。自小便被养在这小院里,没怎么出去过。

    那日夜里伤他的赶车老人马上走一直守在小院的门口,不许别人随意靠近,更不让陈芊出去。

    这几天闲聊,人草木不断给陈芊讲述着外头的世界,让陈芊心驰神往,最后幽幽一叹:“要是能够出去看看就好了。”

    见到陈芊这幅样子,人草木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带陈芊出去,实现她的心愿。”

    想到此,人草木便开始了谋划。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唯一的阻碍便是门口的马上走。人草木自知不是他的对手,需要智取才行。

    哪知陈芊得知人草木的心思后,笑着道:“马老是在保护我,你不用打他的主意。”

    果不其然,陈芊收拾好东西,换了一件浅蓝色的衣裙,便跟着人草木大摇大摆的出了院门,马上走见了,上前挡住,依旧不言不语。

    陈芊说道:“马老,我们要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你不要跟着。”

    马上走听了似乎有些犹豫,但看到陈芊即将生气的表情,便让开了路,重新到门口的石凳上坐下,仿佛与石凳融为一体,也是一块石头。

    “咱们走吧!”

    陈芊兴奋的拉着人草木的手,先出了小院,再出了桃源山庄。

    云空之上,人草木拉着陈芊俯瞰着大地,山川草木,江河湖海,尽收眼底。陈芊出生以后第一次见到这些景色,开心的大喊大叫。

    人草木微笑着看她,心中也满是欢喜。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好一个:“

    萍水相逢缘分牵,两情千里结桃源。

    今生莫问长生事,只道鸳鸯胜孤仙。”

    待得二人在外行了一天,穿梭山林,闲逛闹市,吃了俗家米,看了台上戏,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终究迎来夕阳西垂,夜色迷离。

    小山坡上,二人并肩而坐,仰望着诸天星斗,一轮浅月。陈芊笑道:“在家里时,只有这星空能看,也总是美得看不够。”

    人草木道:“星空深邃,更让人看不懂。”

    不知过了多久,陈芊渐渐虚弱,竟靠在了人草木的肩膀上。人草木心头一颤,可马上,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陈姑娘?”

    他急忙喊了一声,却见陈芊没有丝毫回应,看来已经昏了过去。人草木以道力笼罩其身,仔细查看以后,却见陈芊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

    他不知所措,急忙背起她急忙往桃源山庄赶去。刚来到桃源山庄门口,就见陈家家主陈雁翎立身在门前,见了二人,急忙上前,一把将陈芊揽在怀中,带进了山庄。

    紧接着,陈家的诸多高手一拥而上,与人草木打作一团。人草木不明所以,急忙施展身法逃离。

    小院里,陈雁翎问从屋子里出来的老者,道:“可有解救的办法?”

    那老者言道:“小姐这次伤了本源,需要有天阶丹药,三生归命丹,才能救回。”

    “这……”

    陈雁翎闻言急道:“这丹药,从何处能够得到?”

    老者道:“神农山百草谷也许会有,只是这价钱,可不是我桃源山庄能够给出的。”

    “哼!”陈雁翎气哼一声,道:“这疯丫头不听我言,也是她命里该着,自作自受!我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既然天命如此,我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说着话,陈雁翎与老者离开,并吩咐道:“给小姐准备后事吧!”

    夜色之下,一道身影闯进桃源山庄,门口的马上走虽然见到,却并没有阻拦。

    人草木来到房中,见陈芊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不由得心中大痛。

    床上的陈芊好似知道人草木到来,缓缓睁开眼,道:“人来了,我父亲没有难为你吧?”

    人草木摇了摇头,急忙问道:“陈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芊道:“我自小便是天罚之人,受不得天地灵气的笼罩,只能活在父亲给我打造的这座大阵里,并派了马老守着。”

    “你,你为何不早说?”人草木懊悔不已,若不是他一意孤行,陈芊便不会有这一劫。

    陈芊挤出一丝微笑,道:“这不怪你。我就算是活下去,也始终走不出这一座小院。跟你出去的这一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人草木听这话,更是难过,起身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等着我!”

    说着,他便跑了出去。

    陈芊叫不住他,喃喃自语道:“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就是嫁给你……”

    人草木刚走到门口,便被马上走给拦了下来。

    “闪开,我要想办法去救陈姑娘,没有时间跟你打架!”

    马上走看着他,缓缓出言道:“三生归命丹,可以救她。”

    人草木顾不得好奇原来这马上走能说话,便急忙道谢了一声,出离了桃源山庄。

    “三生归命丹,这是什么丹药,我要先去了解一番。”

    人草木出了桃源山庄,便回到了冥府。有同样冥府的杀手走过来,看着人草木的笑话:“是不是任务败了,不敢回来,所以才在外边逗留了这许久啊?”

    人草木没有时间理会他们,径自去领了责罚,然后就离开了冥府,去寻找这三生归命丹的消息。

    他好不容易知道这丹药也许在百草谷会有,便急忙赶了过去,结果这百草谷中却并没有这丹药,只有这张丹药的丹方。

    为此,人草木四处寻找能够炼制这丹药的炼丹师,却始终无人能炼制出来。天阶丹药,岂是那么容易能够炼成的?

    人草木不知道杀了多少知名的炼丹师,弄得百草谷不惜花费重金悬赏人草木的人头。人草木并不怕死,只是他还没有拿到丹药,因此不能死。

    为此,人草木又在百草谷闹了一场,最后伤痕累累的来到了桃源山庄。他终究没有拿到三生归命丹,无颜再见陈芊。

    如此折腾了一年多,待人草木再次到桃源山庄时,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陈芊已经病逝,但她不是死于天地灵气,而是难产。

    人草木得知了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楞在原地。他抓了一个山庄的人询问,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却原来人草木离开以后,山庄迎来一个不速之客,大乾王朝国主百里龙腾。百里龙腾不知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急需女子采补,强要了陈芊。

    为此,桃源山庄不敢得罪百里龙腾,只能忍气吞声。不过百里龙腾见陈芊伤了生命本源,便以无上功法,助她恢复了大半,没有了性命之忧,这才离去。

    谁知道仅次一次,陈芊便身怀有孕,十个月后生下一个女儿,她却在生产时不幸过世。

    人草木失魂落魄的来到陈芊的墓前,不知自己该是个什么心情面对这一切。他坐在地上,默然不语,秋风吹落黄叶,片片铺满了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人草木身后,马上走现身出来,怀中抱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儿。

    马上走递给人草木一封信,这信是陈芊留给他的。

    人草木打开来,见上面写着:“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只可惜我没有等到重逢的那一天。我遇见你的日子,是今生最快乐的时光。只可惜这些美好来的快,去的也快。不是你对不起我,而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有来世,我只希望你我都是普通人,普普通通的渡过一生。今生今世,我对你的亏欠,只有来世再偿还了。只是我尚有一个牵挂,便是我的孩子,我只能再求你这最后一件事,帮我将她送到他父亲的手上。告诉他,我给她取名百里皓月,希望她不会如我一般,只在方寸间存活。我的父亲势利太重,若是将他卷进王朝政事,则陈家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因此,我只有将皓月托付给你,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她。”

    人草木看过了信,抬头看向马上走怀中的百里皓月。百里皓月第一次见到人草木,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笑容,深深扎进了人草木的心头,亦如当初,他与她初次相见……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5766/ 第一时间欣赏逐仚最新章节! 作者:青衣潇然所写的《逐仚》为转载作品,逐仚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逐仚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逐仚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逐仚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逐仚介绍:
九霄鸿蒙化神魂,倾覆乾坤落凡尘。
手握天机夺造化,世间难容此般人。逐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逐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逐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