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造化无常苦深情
街市之上,一辆马车缓缓驶向大路,车前坐着一老者,宛如雕塑,正是赶车老人马上走。
车里头,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人草木,此刻他身着布衣,一身村汉的装扮。旁边小姑娘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明眸皓齿,小家碧玉。
“给我扎头发!”
小姑娘叫了一声,背对向人草木。人草木操起一双布满茧子的粗手,却十分熟练的给小姑娘扎好了头发。
这几年,他已经给小姑娘扎过无数次,早就十分熟练。小姑娘拿过铜镜看了看,笑道:“真好,草木叔叔扎的头发是最好看的了!”
人草木道:“小皓月也要自己学着扎头发,女孩子家都要学的。”
“我才不要!”百里皓月将她一撇,道:“我就要草木叔叔给我扎头发,给我扎一辈子!”
人草木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几年,他带着百里皓月与马上走出离了桃源山庄,一路上没有急着赶赴大乾王朝,而是慢慢的游历。
为了百里皓月,人草木宣布退出冥府。他知道退出冥府的代价,但他毫无惧色。
桃源山庄的陈雁翎也想要利用百里皓月,到大乾王朝发展家族势力,因此这么多年一直派人追杀人草木。
人草木已经杀了很多人,但为了百里皓月,他不惜这样一直杀下去。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没有在城里停留,而是选择了城外的一处村庄过夜。
客店里,百里皓月躺在床上,听着人草木讲的故事,慢慢入睡。人草木给她盖好了被子,便走了出来。
门外,马上走坐在走廊里,一言不发,无声无息。
人草木刚要回自己屋里休息,突然一股杀气惊到了他。他转头看去,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走过来,身着黑衣,罩着斗篷大帽,看不见容貌。
来人笑道:“这么多年不见,我以为你已经没了杀手的警觉,想不到,是我小瞧你了。”
人草木冷声道:“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你应该知道规矩,想要背叛冥府,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人草木道:“我说过了,等我办完了事情,自然会去冥府接受责罚,用不着你们一个一个没完没了的来送死!”
“你说的有道理,”那人点头道:“不过我今天不是为了这件事。有人要买你的命,我是为了钱才来的。”
“陈家么,”人草木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音刚落,两股杀意在虚空中交织,夜色当中,两道身影不断碰撞,最后一注血流撒向天空,黑衣人死尸倒地,身死道消。
人草木暗松了一口气,回到客店里,却不见了百里皓月。马上走站在门口,眼望着被破开的窗户,寒风吹进房内,也吹凉了人草木的心。
“可恶!”
人草木自知中计,也顾不得马上走,急忙追了出去。
夜色之下,几人踏空而行,其中一人怀里禁锢着百里皓月。百里皓月不断挣扎,却也挣脱不开束缚,只好祈祷着人草木尽快来救自己。
天色渐明,几个人带着百里皓月来到一处山崖,那里站着几位老者和一个中年人。中年人面色冷峻,正是陈家家主陈雁翎。背后的是陈家的族老,修为却大都只有凌虚境,盈冲境。
几人来至近前,将百里皓月送上道:“家主,我们将人带回来了。”
陈雁翎看着百里皓月,似乎见到了小时候的陈芊,点头道:“很好,即刻返回桃源山庄!”
“是!”
正待此时,一声马鸣远远传来,马上走赶着马车疾驰而来,不由得让人惊异。
陈家之人被马上走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一道身影急掠而至,掌心刃刺穿一人胸膛,伸手将百里皓月揽过来,暴退而去。
百里皓月抬头看向熟悉的面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草木叔叔!”
“人草木!”
陈雁翎勃然大怒,掌心道力凝结,青木大道化作参天巨树,朝着人草木震落而下。
人草木反手一掌,掌力击破虚空,竟然将那巨木震碎。陈雁翎不由得连退数步,险些重伤。
在他背后,五位族老各持道器,急忙冲上前将人草木团团围住,结成阵法相抗。
“草木叔叔……”
百里皓月死死抓着人草木的衣襟,脸上有恐惧之色。人草木低下头,轻轻道:“皓月别怕,有叔叔在,没人能伤害你!”
说着话,人草木周身气势一盛,无形道力荡开四周,紧接着身形如鬼魅一般冲向其中一位族老。
那族老躲闪不及,一柄掌心刃破开护体罡气,刺入胸膛,族老立时身死,大阵被破。
其它四位族老亦被震退,结果人草木急掠而至,再杀二人。
剩下两位族老捂着胸口,祭出道器相抗,却根本不是人草木的对手,被接连打退,中刃而亡。
陈雁翎看着满地尸体,脸色阴沉,喝道:“人草木,我桃源山庄定与你不死不休!”
人草木抱着百里皓月,淡淡的回了一句:“你是陈芊的父亲,我不会杀你。只是陈芊留有遗言,不能将这孩子交给你,还请陈家主不要怪罪我。”
说完,人草木转身离去,马上走赶来了马车,人草木抱着百里皓月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待他走后,陈雁翎身子摇摇欲坠,几乎瘫倒,好在边上人扶着他,问道:“家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雁翎看着五位族老的尸体,叹息一声道:“回去吧,我桃源山庄终究不是他人草木一人的对手,只是这个仇,我陈家一定要报!”
…………
一转眼,便又是三年过去了,人草木帮助百里皓月修炼,已经成功迈入汇灵境。他们也终于到了大乾王朝的国都,太岳城。
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百里皓月如一只黄鹂,在人草木周围欢叫个不停。她看什么东西都好奇,最后买了一马车的东西,带回了客店。
人草木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陪百里皓月逛街,所欲一切要求他都会满足。
早在人草木与百里皓月去逛街的时候,马上走已经带着书信去到了皇城。
二人回到客店不多时,皇家的銮驾便来到门口,司礼监太监高和笑着对百里皓月道:“公主殿下,奴婢奉旨,特来接你还宫!”
百里皓月早就知道自己是大乾的公主,但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她知道,去当公主就意味与人草木的分离。因此,她才要求三个人不许走的很快,过了这许多年才来到太岳城。
百里皓月眼望着人草木,道:“为什么那么急着把我送出去了”
人草木道:“我答应过你母亲,要保护你。你是大乾王朝的公主,不会有人伤害你。若是继续跟着我,我怕会连累你。”
“我母亲?”百里皓月惨然一笑:“你只会在我面前提她,难道我还比不上她吗?我只问你,你是怎么看我的?”
“这……”
人草木目视百里皓月良久,终究是陷入了沉默。
百里皓月见他不语,了然的点了点头,坐下道:“给我泡一杯茶吧。”
人草木道:“你不是最不喜欢喝茶了吗?”
“可是我现在想喝。”
人草木闻言,从客店里取了杯盏,给百里皓月泡好了茶。百里皓月看着那杯茶,却没有喝,而是道:“我以后想喝茶时,找不到你怎么办?”
没等人草木回答,百里皓月就道:“你就留在太岳城。我母亲既然要你保护我,你可还没有完成任务。就在太岳城里,我随时能够找到你的地方,给我泡茶!”
说完,百里皓月便起身上了銮驾,跟随着高和进了皇城。
人草木呆坐着看向桌上的茶杯,神色不知是喜是忧,满是复杂……
…………
说到此,何足道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叶凌追问道:“那后来呢?”
何足道言说:“后来?后来这人草木就在小镇上立了这九朝茶铺的招牌,卖起了茶。这长公主呢,也每日都来品。只可惜人草木这个铁石心肠,这么多年也没给他捂热。这才有了你知道的那一幕幕啊!”
叶凌听罢,叹息一声。说起来,这人草木的心意都在过世的陈芊身上,如何能够接受陈芊的女儿呢?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叶凌站起身,向何足道告辞,便往许国家中而去。
推门而进,青伊与宋明便迎了出来,接过叶凌手上的礼物,笑着跑过去分起来。毕竟是孩童心性,总是稚嫩有趣。
花信风也从屋子里走出来,笑问道:“叶子,一切可还顺利?”
叶凌点点头,对花信风道:“齐山之事已了,接下来我还要带着青伊和宋明去一趟梁州,告别了那里的几个朋友,我就顺道离开太岳城了。”
花信风点了点头,道:“叶子,还有一件事,我父亲想要见你一面。”
叶凌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就见虚空之上,一紫一青两道身影现出来,正是雷荣与风清。
二人落在院子里,风清笑着道:“叶小友,咱们又见面了。”
叶凌对他二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礼貌的拱了拱手,问道:“若是我不去,二老便要用强了吗?”
雷荣冷哼一声,风清笑着道:“实际上不是花会长想要见你,而是另有其人。那人说有你三弟吴情的消息,想必你不会不去的。”
“三弟!”
叶凌闻听此言,对花信风道:“你我现在走了,青伊与宋明怎么办?”
花信风道:“我会让风清前辈留在这里照顾他们两个,叶子你不必担心。”
叶凌点点头,又过去给青伊与宋明交代了一番,这才跟着花信风,雷荣离开。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经纬运筹死复生
歪词曰:“
妙算在帷幄,神机筹庙庭。翻手为云雨,奇谋鬼神惊。方圆国手擎霄汉,落子收关海波平。不为苍生全仁义,运处细观反因情。”
太岳城外,四周皆多农田耕土,此刻却因天罚尽毁,再远处山岭叠嶂,也全无了险峻。
那一处人迹罕至之处,飞瀑荡泉,林深叶密,竟多出个小亭,不知谁人所建。
亭中坐着二人,迎面对弈。左手中年人体型微胖,身着华服,正是万宝商会的会长,花源泉。
在他对面,这男子面容俊郎,世间难寻,却是那本该在太岳城头化道身死的百里清风!
二人对弈多时,百里清风看着满盘惨不忍睹的局势,微微一笑道:“花会长心怀五域,倒不似清风,只在这方圆之中用尽心思。”
花源泉自知棋艺不精,投子道:“败在你二皇子手上,却不丢脸,反而扬名啊!”
百里清风道:“棋艺终究只是小道,于世事无益。只有像清风这样的闲人,才有功夫钻研。”
花源泉闻声笑道:“你这话可是要羞煞许多人了,三教宗门,朝廷文武,全都被你算计在鼓掌之中,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百里清风看向棋盘,道:“凡事皆有例外,不似这围棋泾渭分明。我终究只会下棋,不会用棋。”
说话间,虚空之上,一道惊雷闪过,紧接着雷荣,花信风,叶凌的身影现出来,落在了亭子边上。
叶凌与花信风见了百里清风,心中一惊。花信风更是脱口道:“你不是死在太岳城头了吗?”
百里清风道:“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眼睛是最容易受蒙骗的了。”
叶凌迈步上前,先向花源泉拱手一礼,随后又问百里清风:“我三弟的消息,是什么?”
百里清风笑道:“你还真是性急,情报果然不错,你三兄弟关系最好,只要说出有你三弟的消息,你就一定会来。”
此言一出,叶凌神色渐冷,背后木剑不知何时握在手中:“你只是将我骗来才这样说的吗?”
百里清风摇摇头道:“我确实有关于你三弟的消息。只不过并不是他现在的下落,而是你二人反目成仇的原因!”
“原因!”
叶凌重又收起木剑,拱手道:“请赐教!”
百里清风道:“那日太岳城外,应当是有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刺杀了大柱国。这一幕正巧被你三弟看到,因此才会误以为是你所为。”
“不错。”
叶凌点点头,这与他在吴情口中听到的消息相同:“还有呢?”
百里清风笑问道:“你三弟在出城之前,一直在何人之手?”
叶凌略一思索,言道:“在六皇子百里瀚然府上修炼。”
“这就对了,”百里清风道:“我那六弟,可是冥府的少主,这冥府的杀手里头,正巧有一个能易容杀人的高手。”
“冷面千容,黑袍残影!”花信风脱口道。
叶凌闻听这个名号,默默记在了心中。
百里清风又道:“请叶道长前来,还有一事。”
“请讲!”
“齐山大军!”百里清风道:“齐山大军不服管制,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千万大军一日不散,朝廷就一日不能放心!”
百里清风之所以对叶凌说这些,是因为他觉得如今徐铮已死,能够指挥这支兵马的,只可能是叶凌。
不过叶凌却多王朝之事,再没有半点留恋,出言道:“二皇子,我只是方外之人,世俗纷争,我已经无心过问,此事,二皇子莫要再来问我。”
言罢,叶凌转身便要离去。
哪知百里清风叫住他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当先往梁州,对是不对?”
叶凌转头,目光冷寒:“你怎么知道?”
百里清风笑道:“你在太岳城并没有什么朋友,现在值得你去道别的,也只有曲义家的两个女儿了。我说的可对?”
叶凌不可置否,却反问道:“二皇子既然知道了,可还有什么赐教?”
百里清风道:“叶道长不必前往梁州,你要见的朋友,很快就会来太岳城,只要在此等候便是。未免无聊,叶道长不如与我等一道,先看上一出好戏,如何?”
叶凌闻言,目光瞥向旁边的花源泉,哪知花源泉冲他微微额首。叶凌由此沉默。
见叶凌并不反对,百里清风笑道:“花会长,此事还要烦劳你了。”
花源泉随手抛出几块晶石,那晶石悬浮在半空中,放映出几块影像,正是此时此刻蓟州城的情况!
…………
蓟州城此刻喊杀声一片,大将门召平立身飞舟之上,看着麾下兵马攻入城内,与梁军战做一团。
不多时,旁边有士兵前来禀报道:“梁军众多,一时间难以取胜,请将军派兵增援!”
门召平却道:“告诉赵将军,此刻我大军需防备州府联军,请他无论如何要顶住梁军反扑!”
“是!”
门召平看着远处南方的大军,神色凝重。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州府联军此刻陈列在十几里之外,中军飞舟上,众多官吏正看着蓟州城的厮杀。
盟主付紫宸端坐在帅位上,一言不发。旁边有人问道:“大人,我军若此刻冲杀,定然可以连败两路兵马,占领蓟州城!”
哪知付紫宸摇了摇头,道:“静观其变!”
…………
小亭里,看到这一幕的叶凌与花信风不明所以,他二人并没有关注过大乾王朝的态势,所以不了解此时此刻的局面。
一旁花源泉与百里清风倒是闲聊起来。花源泉道:“这付紫宸在这个时候想要权衡利弊了,他不放心你的空头承诺,所以不想与百里曦御撕破脸。”
“人之常情嘛,”百里清风笑着道:“所以我才没有指望过他,只不过是用他来打乱我舅舅的计划,引百里曦御孤注一掷!”
“可是那门召平的军队里,似乎并没有百里曦御的身影,他是故意躲着,还是在太岳城并未出来?”
百里清风微微一笑:“我这个四弟,岂是安坐朝堂的人?若我所料不错,他已经去办最重要的事情了!”
…………
倾安城,逍遥王府——
高翠风端坐在首位上,百里千山陪坐一旁,二人看着底下站定的赵煜,心中疑惑。
赵煜出言道:“圣上请太皇太后还朝!”
所谓的圣上,指的自然就是百里曦御,而太皇太后便是高翠风了。
高翠风看着赵煜,问道:“太岳城出了什么事?”
赵煜道:“圣上已经扫平了梁晨等反贼,于昨日登基继位,圣上有旨,请太皇太后与王爷一起同往太岳城。”
此言一出,二人面露疑色。原本百里千山也派了许多人去打探消息,但不知为何,这些探子却全都失去了联系,使得他们无法得知具体情况。
此刻赵煜站在他们面前,便有了个强有力的证据,司礼监已经臣服于百里曦御。
高翠风知道,高和,赵煜等人是百里龙腾绝对亲信,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替百里曦御卖命。但是如今,赵煜前来,就说明司礼监屈服了。
“莫非……四皇子真的……”
百里千山询问似的看向高翠风。但高翠风不为所动,而是道:“若是他还认哀家是他祖母,就让他亲自来请我!”
“既然皇祖母有命,孙儿自然尊奉!”
一道声音传进大殿,紧接着,百里曦御一身黑金色龙袍,迈步走了进来。
惊得百里千山与高翠风尽都起身,眼看着百里曦御,十分不可思议。
百里曦御笑着道:“孙儿特来请皇祖母还朝,皇叔若是愿意,也可同来太岳城。”
百里千山道:“臣伤势未愈,不能前往,请圣上恕罪。”
百里曦御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不过他这次前来,不是为了百里千山,而是为了高翠风,便不再勉强。
高翠风望着百里曦御,突然出言问道:“孙儿,传国玉玺何在?”
百里曦御道:“传国玉玺在太岳城中。”
“哼!”高翠风冷哼一声,道:“好个帝皇,传国玉玺如何能不在身上?”
百里曦御眼见谎话编不下去了,便道:“既然皇祖母你都知道了,孙儿也就不再多言了。你若是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我还可以留你一条命,若是不从,就别怪孙儿用强了!”
话音未落,百里千山掌心已经现出大印,正要调动天地之力,却不料百里曦御反手丢出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手臂。
百里千山惨叫一声,向后跌倒,仿佛受了重伤。
紧接着,百里曦御掌心现出一个宝珠,冲天道势笼罩了大殿,连绵道韵荡开虚空,无形的道力将高翠风锁定。
正待此时,一声怪叫传来,百里太造从天而降,笑着道:“要打架怎么不找我呢?来来来,我来跟你打!”
哪知百里曦御冷笑一声,那宝珠朝着百里太造罩去,珠子迎风便涨,竟直接将百里太造装在里边。
百里太造面色一沉,周身道力迸发,拳头连续打在内壁上,竟然无法将其击碎。
百里曦御笑着道:“你既然喜欢玩儿,那我的这个珠子就陪你好好玩儿玩儿吧。”
言罢,百里曦御看向高翠风,重又丢出一个珠子,将高翠风罩在其中,随后逐渐变小,重又飞回掌心。
百里曦御看着珠子里边的高翠风,微微一笑,语气冰冷:“若不是你这老太婆还有些用处,我现在就恨不得杀了你!”
高翠风闭着眼睛,默然不语。
百里曦御对一旁的百里千山道:“皇叔一向是见风使舵,明哲保身的好手,我想这一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百里千山捂着受伤的手臂,冷笑道:“那我还多谢夸奖了!”
百里曦御冷冷一笑,转身与赵煜便离开了大殿……
第一百九十五章 暗棋反间破蓟城
蓟州城的战况,依旧焦灼。
城内城外,死伤无数,梁军依旧在拼命抵抗。由于门召平只能动用一半的兵马攻城,所以形成不了优势。
城主府内,梁晨闭目坐在位子上,听到外头渐渐远去的喊杀声,已经知晓了局势的变化。
不多时,将领刘昊走进来,拱手道:“大帅,我们已经将百里曦御的人马逐出城去,收复了城墙。”
梁晨睁开眼,他麾下兵士都是久战之军,比之百里曦御的人马要精锐数倍,若不是被突然袭击,绝不会让他们踏入蓟州城半步。
说话间,将领徐浩展走进来,皱眉道:“付紫宸的兵马有异动!”
“哦?”
梁晨微微一笑,看向桌子上的沙盘,道:“应该是要联合门召平攻我蓟州吧?”
徐浩展点点头,道:“他二人联手,我们处境堪忧啊!”
梁晨笑道:“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可怕的?你二人率兵镇守南门,抵挡付紫宸,我亲自会一会这个门召平!”
“是!”
街道之上,徐浩展与刘昊骑马而行,往南门赶去。待上了敌楼,这才见到城外的大军。
但只见城外兵马列队并不严整,士气虽盛,却凝结不到一处。这些州府联军原本就是拼凑的兵马,只是靠着人多才连连取胜。现在看来,当真是无有配合。
刘昊笑着道:“凭这样的兵马,如何敢于攻城?依我看来,不需等他们来攻,我自引兵杀出城去,定可大获全胜!”
徐浩展微微一笑,迈步走到刘昊身侧:“刘将军既然有如此信心,我也放心了。不过依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说着话,徐浩展不经意走到刘昊身后,突然自袖中出来一把匕首,刺入刘昊的后心,紧接着,一股道力凝聚在徐浩展掌心,拍在刘昊头顶。
刘昊狂吐一口鲜血,脑袋如落地之瓜,轰然间炸裂,尸身随之跌落城下,血腥非常。
旁边兵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徐浩展收了道力,对自己的亲兵道:“立刻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城!”
“是!”
蓟州大门缓缓打开,面向州府联军的人马。
城外飞舟之上,付紫宸见了城门大开,对身侧的中年人道:“你家公子好手段,居然能够策反梁晨麾下的大将!”
那中年人笑着道:“本来就是朝廷的将军,如何要用策反一说?他们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才是正理。大人可以率兵入城,擒拿梁晨了!”
“好!”付紫宸站起身,大手一挥道:“进城!”
城外数百万兵马浩浩荡荡便向蓟州城开进。
蓟州城西门,梁晨立身虚空之上,看着门召平的兵马悍不畏死的攻城,不由得笑道:“倒算是个可用的将才。”
正这个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南门一阵骚乱,喊杀声重新传入了城内。他微皱眉头,按理说州府联军绝对不可能胜过徐,刘二将,更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进城。
“莫非……”
梁晨脸色一沉:“居然敢背叛我!”
他自虚空落入城中,士兵果然来报:“徐将军杀了刘将军,开城门放进了州府联军!”
梁晨听罢,不气反笑道:“原来是徐浩展啊,没想到瞒了我这么久,看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旁边有将领问道:“大帅,如今情况,对我们实在不利,还是暂时弃城,回到琼州再图恢复。”
梁晨点了点头,道:“我失去的,终究要向他们全部讨回来!”
随后,梁晨领着麾下仅有的几千人从东门而走,登上飞舟,离开了蓟州城。
蓟州城内,付紫宸已经与众多官吏占据了城主府,而联军的兵马正四处追杀梁军的残余。
门召平的兵马也从南门入城,与联军在城中心对峙,双方剑拔弩张,却始终没人敢于先动手。
南门城头之上,门召平立身敌楼,城下有士兵来报:“我军与州府联军遭遇,赵将军请示,该如何是好?”
门召平言道:“不要与联军的兵马起冲突,全力剿灭梁军,降者不杀!”
“是!”
与此同时的城主府里,付紫宸对麾下兵将道:“不要与门召平的兵马起冲突,先剿灭梁军要紧,传令下去,降者不杀!”
“是!”
如此这般,两路兵马在城中自然而然的各占一半,彼此互不侵犯,尽都将矛头指向留守的梁军兵马。
…………
出离了蓟州城,三辆飞舟一路往琼州而去。因为使用传送阵法所需要的灵石消耗太大,导致了梁军没有及时撤出城,这才有了今日的大败。
飞舟甲板上,梁晨坐在位子上,脸上毫无半点气馁。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他自从征战疆场以来,胜败几乎持平,只要还活着,便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可今日,梁晨似乎再没有了上天的眷顾。
飞舟正行间,有士卒来报:“前方有大军拦路!”
梁晨猛然间一动,起身望向前方,但见虚空之上,几十辆飞舟一字横开,尚有无数飞马骑兵在飞舟周围列阵。
迎头一将,着青甲,手中青龙点钢刀,正是现任征南大将李靖驰!
梁晨见了李靖驰,转而望向飞舟。那中央的一处飞舟上,朝中文武列站两厢,为首的乃亚相左逢源,辅相贺兰屹。最中间簇拥着一人,手摇折扇,长身玉立,正是大乾三皇子,百里澍泽。
却说当日,百里澍泽等人被叶凌下了逐客令,离开了小镇,正巧遇见百里清风的管家齐伯。
齐伯带着四个人,一路便向着南方而去。百里澍泽问道:“齐伯,我们为何要向南去?”
齐伯答道:“这都是我家公子的吩咐,只要老奴带着三公子到了南方军中,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南方军中?”左逢源略一思索,立刻了然道:“南方还有李靖驰和曲义,他二人俱是赤胆忠心之人,有他们相助,必然能与百里曦御,梁晨一战!”
百里澍泽闻听此言,点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二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是……”
想到百里清风已经在太岳城头化道身死,百里澍泽不免悲从中来,难以抑制。
左逢源道:“既然二皇子如此有心助你,你定不可辜负他这一番苦心啊!”
百里澍泽点了点头,道:“我定不会让大乾的江山社稷有所倾颓!”
一行人离开太岳城不过数日,便在半路上遇见了北上而来的李靖驰大军。
飞舟之上,李靖驰与曲义跪倒在地:“拜见三皇子!”
百里澍泽上前扶起二人,叹息道:“社稷安危,就有劳两位大人了!”
李靖驰道:“我等早就得了二皇子的命令,北上来援。只是蓟州城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我们不能冒然前往,只好先在此地驻扎,静观其变。”
曲义道:“三皇子放心,既然百里曦御还没有得到社稷认承,我等便不会俯首称臣。”
百里澍泽点点头,道:“有你们这话,我就放心了。”
又过了两日,那劫牢的青年带着辅相贺兰屹与文武百官俱都到了。百官见了三皇子与李靖驰的大军,十分欢喜。只有贺兰屹面带愁容,看向左逢源。
二人来到一旁,贺兰屹道:“三路精锐自相残杀,终究是削弱我大乾国力。”
左逢源叹息道:“此事已经不是你我所能左右,二皇子生前布局,每一步都在其算计之内,现在只能希冀二皇子不会伤我大乾根基了。”
贺兰屹闻言,无奈的道:“这些终究只是小道,谁掌握了传国玉玺,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百里曦御为何没有得到玉玺?”
“先皇有遗旨,设了禁制,只有拿到钥匙才能知晓太子是何人。”
“钥匙在何处?”
“太后手里。”
“太后人在?”
“倾安城!”
大乾仅存的内阁二相对视良久,左逢源叹息道:“你我,终究只是无用之人啊!”
…………
而今蓟州城大乱,李靖驰得了消息,便立刻领兵北上,前来堵截想要逃走的梁晨。
面对着大军拦路,梁晨冷声一笑:“还真是要把我赶尽杀绝啊,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恨我!”
言罢,梁晨骑坐着异兽巨鳄,上前冲李靖驰道:“凭你,也敢来拦我?”
李靖驰冷哼一声,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梁晨闻言一笑,看向百里澍泽,道:“泽儿倒是今非昔比了,敢与舅舅我动起刀兵,你外公会欣慰的。”
百里澍泽上前道:“舅舅,你投降吧,我不会为难你的。外公与母妃都已经不在了,大舅杳无音信,想必也已经遭了毒手。二哥化道身故,我现在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梁晨听罢,笑着道:“你果然还是你,好啊,既然我外甥要做皇帝,我这个舅舅怎么会不高兴呢?降了!”
“真的?”百里澍泽喜出望外,道:“舅舅放心,这大乾的兵马,以后还是要你统领!”
话虽如此,但梁晨再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李靖驰,左逢源等人脸上也没有半点喜色,他们知道这梁晨所言不过是权宜之计,不可尽信。
正这个时候,一辆车辇从远处虚空缓缓驶来,从车里走出一个裹着寒裘,病殃殃的年轻人,正是南岳王韩玉楼。
韩玉楼看向梁晨,出言道:“上柱国,你是真心投降吗?”
梁晨冷笑道:“你以为如何?”
韩玉楼缓缓迈步上前,道:“你若是真心投降,就把心给我看看,我来看看你这投降是真是假!”
话音刚落,韩玉楼一步踏出,一股无形道势升起,将梁晨罩住。
梁晨微微一笑,周身道力一震,正要出手,却突然神色一变:“你这是……什么功法?”
第一百九十六章 收官得胜只一程
虚空之上,梁晨不知为何竟动弹不得,任凭韩玉楼不断的靠近,他却难以抵抗。
韩玉楼身形十分缓慢的来到梁晨身前,却不见梁晨能够活动半分。
韩玉楼修长的手指刺入梁晨胸膛,低声道:“你不该显露反心的,不然的话,你也就不会死了。”
话音刚落,一颗暗红色的心脏被抓出来,血液不断从指间滴落,那充满生命力的仍然在不断的跳动。
韩玉楼淡淡看了一眼,道:“看来你不是真心投降,你的心是黑的!”
梁晨咬牙切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韩玉楼还不在意的道:“我也是个将死之人,到时候咱们都是鬼,或许能够再一较高下。”
“不要——”
伴随着百里澍泽的一声大喊,梁晨的心脏被捏碎,片片坠落而下,消散在天道之间。
梁晨的身子在百里澍泽的注视之下,丧失了生机,坠落下虚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周围文武百官和军中兵马尽都面露惊色,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梁晨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在韩玉楼手上,他们原本十分轻视的病秧子,居然有这样可怕的手段!
百里澍泽瘫坐在地上,泪水从两颊留下。死的人是他舅舅,算是他在世上仅存的亲人了。现在就死在他的面前,百里澍泽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
山间小亭,眼看着悲伤落泪的百里澍泽,百里清风微微低下了头,似乎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一旁的花源泉道:“三皇子是重情重义之人,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舅舅,是不是残忍了些?”
百里清风咬牙道:“梁家在大乾树大根深,若是不除,则朝廷便没有宁日。三弟既然以后要当帝王,绝不能太过仁慈,杀伐果断,才可做人主!”
花源泉闻言微微一笑,随后又叹息一声道:“为了除掉朝廷的隐患,也是让你煞费苦心了。”
百里清风叹息一声,道:“只不过是谋划没有赶上变化罢了。”
按照百里清风原本的布置,上柱国陈长缨会带着自己的母亲梁昱离开太岳城。只要有自己母亲在,陈长缨便依旧会为大乾坐臣子,辅佐三弟登基。而只要有仅次于大柱国徐铮的陈长缨在,他就不怕舅舅梁晨有反叛的心思,即便梁晨反叛,陈长缨也足可以应付。
只可惜事与愿违,自己在城头的“化道身死”对梁昱的冲击太大,令她不惜与古远拼命,结果导致了她与陈长缨双双身死,打乱了百里清风的布局。
想到此,百里清风的手微微握拳,对叶凌道:“叶道长,与太元道宗,可有仇恨?”
此言一出,叶凌略一思索,便道:“并无什么仇怨。”
百里清风微微点头,又道:“若是日后与太元道宗结怨,可以随时找我商议。”
叶凌点头应了一声,不过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
眼见得梁晨身死,百里澍泽痛哭出声。贺兰屹与左逢源上前扶起他道:“三皇子,节哀顺变。”
“梁晨乃是一介叛逆,死不足惜,我们还要往太岳城,取回传国玉玺!”
百里澍泽闻听此言,神色落寞的问道:“是不是……四弟也要……”
贺兰屹与左逢源不答,只要百里澍泽登基,百里曦御是断然不能活命的,即便是百里澍泽不想杀他,朝臣与国法也断难相容。
南岳王韩玉楼迈步落在近前,脸色苍白,对百里澍泽道:“你要是再优柔寡断,死的人便是你了!”
哪知百里澍泽猛然间抬起头,问道:“若是我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再死人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露惊色,文武百官急忙高呼“不可”,贺兰屹与左逢源紧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劝导。
韩玉楼望着百里澍泽一脸认真的表情,叹息道:“你果然不是什么做帝王的料。”言罢,他转身回到车辇上,向南而去。
贺兰屹问李靖驰道:“韩玉楼这是何意?”
李靖驰道:“韩玉楼与我们约定,若是三皇子顺利登基,他则会令南岳重新归顺朝廷,他自己则潜入深山求道,不再过问政事。”
“原来如此。”贺兰屹听罢,却不敢轻信。
此刻梁晨既死,他麾下的数万人马也都再无反抗,纷纷投降。虽然琼州之地,还有梁晨的所部,但很快也会被剿灭,无有危险。
在百里澍泽的坚持下,李靖驰派人好生收敛了梁晨的尸身,打算等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后,再将其安葬。
大队兵马仍然前行,通往蓟州。
蓟州城此刻已经平息战火,梁军除了小部分抵抗和逃亡外,剩下的尽数投降。门召平与付紫宸各自占据半座城池对峙,并未挑起争端。
城主府上,付紫宸看着面前所站的徐浩展,不由得发问道:“上柱国带你不薄,你因何反叛?”
徐浩展道:“我本就不是上柱国的治下,何谈反叛一说?”
“这……”
付紫宸看向旁边站着的中年人,中年人笑着道:“徐将军当年,正是我家公子举荐到上柱国麾下的。”
“竟有这样的事。”付紫宸恍然大悟,心中却对这个“公子”有了深深的忌惮。
正这时候,有士兵来报:“城外有大军靠近,为首的飞舟上打着三皇子的旗号!”
“三皇子来了!”
付紫宸立刻起身,召集了州府官吏,与中年人,徐浩展一起出城相迎。
飞舟上,百里澍泽接见了众人。付紫宸道:“城中尚有百里曦御麾下的大将门召平所率兵马,请三皇子下令,我军与李将军一起剿灭他们。”
哪知百里澍泽却笑着摆摆手道:“付大人莫要心急,我想门将军很快就到了。”
付紫宸满脸疑惑,看向中年人,中年人冲他微微额首示意,他似乎便明白了一切。
果不其然,未过多久,门召平一身甲胄,来到飞舟之上,面见三皇子百里澍泽,单膝跪地道:“末将拜见三皇子,麾下兵马,全凭三皇子调遣!”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们笑意昂扬,贺兰屹暗暗松了一口气,对左逢源道:“总算是避免了一场血战。”
哪知左逢源却没有十分高兴:“我只恐怕真正的大战,还没有来呢!”
贺兰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同样陷入了担忧。
…………
小亭里,花源泉看着徐浩展与门召平的临阵倒戈,不由得笑道:“好个百里清风,难怪你这棋艺无双,这布局之功力,实在令人敬佩。”
百里清风道:“花会长谬赞了。棋下得多了,自然做事就要考虑好每一步,前后有了关联,便做成了局。但这局有大有小,我能谋划的,也不过是一处太岳城,半个大乾朝堂罢了。”
花源泉听了,道:“莫非……你父百里龙腾比你的棋艺要好?他谋划的可是天上天下,五方五域。他活着的时候,你可是一步棋都不敢露啊!”
百里清风神色微微变化,却没有接口。他对于百里龙腾,有深深的忌惮。那是对于实力的恐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谋划都徒劳无功。因此,他不敢与百里龙腾亮出手段,怕的就是百里龙腾不顾一切,将他的努力彻底抹杀掉!
见百里清风默然不答,花源泉又道:“只是二皇子这谋划,似乎还算漏了一层啊!”
“请花会长赐教!”
“这太岳城那边,百里曦御若是抓了太后,得到了玉玺,又该如何呢?”
百里清风闻言一笑:“众叛亲离,做一个孤家寡人吗?要是四弟愿意,我倒是不介意送他一个帝位!”
一旁站着的叶凌与花信风大概了解了现在的局势变化,不由得感叹百里百里清风的手段。叶凌想起来当初自己为了寻找三弟,闯进百里清风府上,遇见他的一番言论。
棋盘上可以分黑白,人世中哪里有什么黑白?人与人俱是一样的,真想要分辨,可不是那么容易。
想到此,叶凌出言告辞道:“我该走了。”
百里清风点头道:“你要见的朋友也来了,若我所料不错,她们应该在等你。”
叶凌拱手道:“告辞了!”
言罢,叶凌转身离去,花信风得了花源泉的首肯,也跟着离开。
待二人走后,百里清风笑着道:“花会长,你的奇货可居,我却是没有看出奇在何处。”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线与人争,”花源泉亦笑道:“我要的,就是那人可以争的一线!”
百里清风点点头,道:“与天争吗?”
…………
太岳城——
自门召平带走了大部分人马,城中守军不过十几万人,各自驻守在东、西、南、北四处城门。
城中无有什么凡人,道势些许修士一直躲在太岳城,不知有什么打算。
玉熙宫里,百里曦御放出了抓来的太后高翠风,问一旁的高和道:“说吧,父皇的遗诏在什么地方?”
高和言道:“钥匙在太后身上,奴婢并不十分清楚。”
百里曦御冷酷的目光看向高翠风,高翠风却毫无惧色,起身道:“就为了一个皇位,你便做到如此地步,日后真做了皇帝,这天下百姓,可还有活路?”
话音刚落,百里曦御周身烈火升腾,一把将高翠风抓起,掐着她的脖子道:“老太婆,你当初害死了我娘,我今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若是再这么执迷不悟,我保证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身后高和喊着:“不得对太后无礼,还不快放开,你若是杀了太后,这辈子都别想得到玉玺了!”
百里曦御微微转头:“你们两个无一人愿意说实话,我只好杀了这个没用的老太婆了!”
“我知道!”高和终于松口道:“我来告诉你,只要你不再为难太后,我便告诉你先皇的遗诏所在。”
百里曦御闻言,将高翠风推开,跌倒在地,笑着道:“我说过,只要说实话,我便不会为难你们,说吧,遗诏在何处?”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自古皇家怎无情
歪词曰:“
自古道皇家无情,也难说恩怨分明。争权夺利坐朝廷,也不免杀生害命。早知道宫苑冷清,到头来孤家寡影。面南称尊多旨令,不过是可怜一生,无有深情。”
太岳城巍峨壮观,护城大阵全面开启,便是天象境修士也难轻易破除。
城墙上,士卒懒散的站岗看守。他们本以为入了太岳城,便是从龙之军,多得赏赐。可现如今,只剩下空头支票,依然做着苦差。
若是没有先前约定的富贵,他们也就无有这么多的怨言,可既然得了许诺,早晚盼着,便不会再安于现状。
城墙边,两个士兵凑在一起,甲言道:“真不知这仗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这次出征蓟州的兄弟们,可不会少死了。”
乙道:“我看是快了,最近这几天都没有什么消息,甭管是胜了还是败了,总还是打完了。”
“但愿吧,”甲目视远方,突然见到远空中有无数的黑点儿靠近,赶紧道:“快看!快看!那是什么?”
乙也抬头去看,不多时二人才反应过来:“是飞舟,大军!”
二人仔细观望,却发现上头打着征南大将军李靖驰的旗号。甲道:“这李靖驰的兵马应该在梁州,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乙急道:“这就不是咱们能知道的了,赶紧向上禀报吧!”
一声声钟磬音回荡太岳城,余下的兵马开始向城墙上集结。东门敌楼之上,留守的将领王文面沉如水,看着城外。
李靖驰与付紫宸,门召平,徐浩展四路兵马合在一处,将太岳城团团包围,其声势,竟不比徐铮围城要小。
只是当初太岳城上下一心,仍有百里龙腾坐镇。现在王文手上只有十几万人马,根本受不住这座帝都。
城外飞舟之上,门召平拱手对百里澍泽道:“守城的王文将军与我是至交,我愿前去劝降。”
百里澍泽点了点头:“只要能免去无谓的伤亡,王将军便是有功于社稷。”
门召平得了令,便踏空来到东门以外,面对着王文拱手一礼:“王将军!”
王文看着门召平,冷笑一声:“四皇子待你不薄,如何反叛?”
门召平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大军压城,你就算是负隅顽抗,也于事无补,三皇子有言,只要王兄能够免去无谓的伤亡,便是有功于社稷。”
王文道:“你这二臣贼子,有何颜面来劝降我?”
门召平叹息道:“王兄,你我本是至交,我今日是为救你。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家中妻儿老母想一想,为麾下的将士想一想,难道要她们与你一起送死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士兵神色微微变化,他们不过是替人卖命,可这命也要卖得值才行啊!
王文默然良久,突然道:“你且回去,我自计较!”
门召平点点头,转身回到飞舟之上,百里澍泽询问道:“如何?”
门召平道:“王将军说自有计较,想来是听了末将的建议。”
百里澍泽点头笑道:“如此甚好,王将军能归降便是功劳!”
城墙上,王文对将士们道:“今日大势已去,兄弟们不需白白送死,这献城之名,有我王文担待!”
“将军!”
将士们跪地不起。
王文拔出宝剑,横在脖颈之上,高喝一声:“撤大阵,开城门!”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阵守护逐渐消退,城门被缓缓打开。伴随着开门的巨响,一道鲜血迎空撒落,王文的尸身跌落在城门之外。
正是:“
从来劲草生疾风,板荡方知文武诚。
大势难违兴败事,唯请一死报臣忠。”
眼看知城门大开,王文自刎而死,百里澍泽于心不忍的道:“好生收敛王将军的尸身,待日后厚葬之。”
“是!”
东门大开,士兵投降的消息立刻传向其它三处城门,守军见了,也知道事不可为,也纷纷投降。
百里澍泽率领文武百官与四路兵马兵不血刃的进入了太岳城。
李靖驰道:“城中暂时不见百里曦御的影子。”
百里澍泽看向左右二相,左逢源道:“若我所料不错,百里曦御现在应该正在皇宫当中。”
贺兰屹神色凝重,因为他发现原本悬浮在城中央的传国玉玺,不见了!
正待这时,半空中有人前来,临近看时,正是赵煜。
赵煜对百里澍泽拱手一礼:“三皇子,四皇子在玉熙宫中等着你,但只许你一人前往,否则他就杀了太后。”
“皇祖母!”
百里澍泽猛然间惊起,满脸不知所措。
小亭里,看到这一幕的花源泉对百里清风道:“你果然还是算漏了一节啊!”
哪知百里清风道:“这是三弟必须经历的,生在帝王家,便要绝情!”
花源泉不答,只是喃喃自语道:“若真是如此,你兄弟二人还算是帝王家的孩子吗?”
百里澍泽身旁,左逢源等人尽都劝阻他不可前往:
“三皇子,你现在身系天下安危,绝对不能以身犯险!”
“请三皇子放心,末将拼上这条命,也一定会救得太后平安!”
“我们可以先派人去探听虚实,然后再商议对策。”
听着众人的话,赵煜突然道:“三皇子,四皇子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若是时间到了他没有见到你,依然会杀了太后。”
“这……”
百里澍泽默然不语,陈珪冲出来问道:“赵煜,你何时开始替百里曦御卖命了?”
赵煜咬牙切齿的道:“干爹和张漠的命现在就捏在四皇子手里,我能怎么办?”
“干爹……”
陈珪听到高和与张漠,便也默然,为了救人,他也会这么做的。
赵煜看向百里澍泽,百里澍泽道:“我跟你去,任何人不得跟随!”
“三皇子……”
“不可!”
“请三皇子三思……”
百里澍泽一摆手,道:“你们都不要劝了,我意已决。你们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不管谁做皇帝,你们都要为了大乾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着想,不要计较个人得失。”
言罢,百里澍泽对赵煜道:“我们走吧!”
赵煜点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中,他与百里澍泽起身赶往玉熙宫。
文武百官顿时乱作一团,众人齐齐看向亚相左逢源,辅相贺兰屹,问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左逢源目光落在齐伯和中年人,青年人身上,问道:“你家公子,可有安排?”
齐伯叹息一声,道:“我家公子有言,棋盘上能够分出胜负,可这现实里,只有两败俱伤!”
左逢源听罢,身子一震,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亭里,看着百里澍泽只身前往,百里清风先是微微起身,旋又坐下,自嘲一笑:“明知道三弟的选择,我却要把选择权放在他手上,我真是蠢啊!”
花源泉道:“若不这么选,他就不是百里澍了。”
玉熙宫前,赵煜将大门缓缓推开,百里澍泽迈步走了进去,只见那御座之上,端坐着一人,身着黑衣,满头红发,正是四皇子百里曦御。
百里曦御看向百里澍泽,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三哥一定会来!”
百里澍泽站在他面前,神色微微低沉,道:“四弟,就算你不用皇祖母来威胁我,我也会来的。既然我来了,你就可以放过皇祖母了吧?”
“不急,”百里曦御道:“你我兄弟许久不见,怎么也要好好叙叙旧才是,来啊,赐座!”
说着话,赵煜将绣墩搬过来,请百里澍泽坐下。百里澍泽不由得一笑:“四弟刚才这一举动,倒是像个皇帝了。”
“我难道就不能是皇帝吗?”百里曦御起身道:“这个位置,我已经坐了很多天了。”
“你还想一直坐下去吧,”百里澍泽道:“所以你才要把我胁迫到这里来。只要除掉了我,你就再没有了后顾之忧,这皇位就只能是你一个人的了。”
“三哥聪颖!”
百里曦御走下来,到百里澍泽身前,道:“父皇仙陨,大哥与二哥相继离世,六弟嘛,也死在仇家手里了。如今还剩下你我兄弟,现在你的兵马已经攻入了太岳城,我已经是众叛亲离,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我只要抓住了你,那这天下就还是我的!”
百里澍泽听到百里瀚然也死在仇家手里时,身子微微一震,旋又问道:“六弟的死,是怎么回事?”
百里曦御笑道:“他已经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待听完百里曦御的讲述后,百里澍泽猛然间站起身,瞪着他道:“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六弟?眼睁睁看着他身死不救,你……你也太过无情了!”
“正是因为我无情,我才更适合坐那个位置!”百里曦御朗声一笑:“现在,已经没人能够将这个位置从我手里抢走,便是你,也绝无可能!”
说着话,百里曦御重新坐回御座之上,突然间掌心一翻,一股无形道势充斥了整个玉熙宫,传国玉玺在掌心出现,神光流彩,王朝之力加持其上,似乎有无穷的力量。
“传国玉玺!”
百里澍泽见了玉玺,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本他以为百里曦御还没有掌握传国玉玺,他才有与之一战的可能。现在玉玺在他手上,即便麾下的数百万兵马,也绝无胜利的可能。
百里曦御看向百里澍泽,笑道:“现在知道了吧?朕才是大乾的帝皇,你们这些人都要跪服在我脚下。你还想问高翠风那个老太婆在何处?你还不配与朕讨价还价!实话告诉你,我对她的恨,比对你要更深,只要我活着,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百里澍泽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百里曦御,不由得叹息道:“四弟,你现在的样子,我已经不认得你了。”
“你当然不会认得,”百里曦御微微一笑:“因为朕乃是大乾的新君!”
第一百九十八章 恃威逞凶逐皇廷
太岳城上空风云变色,一股无形大势自玉熙宫中不断升腾,天地间充斥着王朝威压,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皇城以外,左逢源与李靖驰率领文武百官与诸位将领尽都到此。眼见得这般景象,左逢源微微变色道:“传国玉玺之力!”
贺兰屹紧皱眉头:“不曾想,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身后官吏们瑟瑟发抖,他们都知道,传国玉玺掌一朝气运,只要玉玺在手,他们纵然是千万大军,也不是对手。
国运一说,十分玄妙。儒家先圣孟子有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一朝国运的来源,便是天下百姓的民心。民心存则国运在,民心丧则社稷亡。因此一朝之兴亡并不在强敌,而在百姓。
现如今大乾民心未失,社稷坚牢。只要掌控了传国玉玺,便是这大乾之主!
李靖驰叹息道:“天命使然,不可强为。”他虽心中不平,但事到如今,也只有人命了。
朱万全满头大汗,喃喃自语道:“晚了晚了,我可真是被你们坑苦喽!我就说在外边当个城主多好,非要将我卷进这朝廷里,唉~”
哪知这时候,宋拯从百官中走出来,神色肃穆,高声道:“臣子死节,当在今日!”
言罢,与季长风二人迈步便走进了皇城。
左逢源与贺兰屹对视一眼,也随着文武百官走了进去。
一行人来到玉熙宫外的广场上站定,迎面玉熙宫大门紧闭,那无形道势笼罩了正片天空,一些大臣已经面色难看,无法抵抗这股威压。
说话间,大门缓缓两开,自那大殿当中走出一人,正是三皇子百里澍泽。
众人见了百里澍泽无恙,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马上又紧张起来。
因为在百里澍泽身后,百里曦御着一身黑金相间的龙袍,右手掌心托着传国玉玺,周身有王朝之力加持,令人心生畏惧。
在他身后,赵煜和张漠搬出龙椅,百里曦御坐下,俯视着台阶下,广场上的众臣:“众爱卿,见了朕,为何不跪?”
此言如同一击重锤砸向文武百官,他们的身上好似有重物落下,逼着他们跪拜。
但是左逢源与贺兰屹伸手一招,两颗相印释放光芒,将这股威压抵消,没有令一个人就此跪倒。
百里曦御看着面前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看来朕面前的,全都是些乱臣贼子啊!”
此言一出,宋拯上前一步,道:“谋朝篡位,才是乱臣贼子!”
“哦?”百里曦御闻言一笑:“你这话可是说朕?”
宋拯正色道:“就算得了玉玺,也不可逼迫我们承认,我且问你,先皇遗诏何在?太后何在?”
百里曦御一摆手,赵煜便捧着一卷圣旨走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缓缓打开。
可是下一瞬,百里曦御伸手一指,凭空生出一场火,将这圣旨烧了个一干二净。
“你……”
宋拯面色一变。百里曦御见了哈哈大笑:“朕就是大乾的天子,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大势将宋拯锁定,紧接着气运凝结而成的道刃便向宋拯斩落。
“大人小心!”
季长风一步上前将宋拯护在身后,与此同时拔剑出鞘,挡住落下的道刃。
两相碰撞,季长风被道势震退出去,受了不小的伤势。
百里曦御含笑道:“不要着急,朕会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一个一个的都给杀死!”
“不要!”
站在御座边上的百里澍泽高喊了一声,紧接着站到文武百官面前,没有半点犹豫的跪倒在地,道:“四……圣上!请圣上开恩,饶过他们。他们都是我大乾的股肱之臣,不可随意屠戮!”
“三皇子!”
“这是为何,三皇子不可如此!”
文武百官见这一幕,大都失色,只有人群后头的朱万全长出了一口气:“识时务者为俊杰,三皇子才是好样的!”
“哈哈哈哈哈哈——”
百里曦御放声大笑:“你们现在应该知道,谁才是大乾之主了吧?”
说着话,百里曦御看向门召平,道:“你已经选错了一次,朕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
闻听此言,门召平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跪倒在地,拱手拜道:“请圣上开恩!”
“请圣上开恩!”
门召平麾下的大小将领与兵士也全都跪了下来,他们跟随门召平左右,必然唯门召平马首是瞻。
现在广场上已经跪倒了三分之一,而剩下的三分之二,也在心中挣扎动摇……
…………
小亭里,花源泉见到百里澍泽跪下那一幕,叹息道:“三皇子是觉得因为他已经死了许多人,只要他不再争这个帝位,就可以不用再死人了吧?”
百里清风无奈的笑了笑:“三弟总还是读书人的性子,天真任性,自以为这样四弟就会放过那些背叛他的人。孰不知四弟这个人睚眦必报,在场那些追随三弟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的。之前就是大哥的遗体,他都要亲手毁了,更别说现在这些文武百官了。”
说着话,百里清风看向不远处的瀑布,就在瀑布后边的山洞里,并排放着两具水晶棺,里头躺着的,赫然就是百里长空与林阅微的尸身。
当初他二人身死,的确出乎了百里清风的预料,没有事先想办法救下他们。但是待他们死后,百里清风便派人换掉了二人的尸体,在倾安城被百里曦御毁了的,只是假货。
百里清风听说过一种说法,这世上有起死回生的方法,只要保护死者的尸体没有受到损坏,便有重生的可能。正因为如此,百里曦御要毁掉他们的尸体,而百里清风则全力保护。
花源泉眼看着门召平已经再次反叛,其它人也开始有了动摇,便问百里清风道:“现在看来,是百里曦御赢了。”
百里清风答道:“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说就稳操胜券了。”
“哦?”花源泉闻言眉间一挑:“莫非你还有什么后手?”
百里清风目光闪烁,道:“世事不同棋局只有黑白两道,看似在盘上对弈的二人,背地里还会有多少势力在盯着呢?”
花源泉闻听此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并没有听明白百里清风话里的意思。
百里清风也不解释,只是叹息道:“果然,在我们兄弟里最适合这个位置的,就只有大哥了。”
…………
玉熙宫外,百里澍泽跪拜在百里曦御面前,开言恳求百里曦御放过满朝文武:“请圣上以江山社稷为重,饶恕众人。反叛之罪,只我一人所为,与他们并无干系。”
百里曦御听闻此言,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只要众位爱卿迷途知返,朕便既往不咎,如何?”
“多谢圣上!”百里澍泽回头对众人道:“圣上开恩,你等还不快快谢恩!”
此言一出,马上便有官吏急忙跪下,口谢圣恩。只是这一次,躲在最后的朱万全没有立马表态。
不知为何,他的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这让他有了犹豫,心中暗道:“此刻一定不要着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表态。这个时候才是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刻,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大臣中,亚相左逢源与辅相贺兰屹一直静默无声,没有他们的支持,一些朝臣也不愿就此屈服。
百里澍泽急忙对二位宰相道:“二位大人,不要再为我而做无谓的牺牲了。不管谁做皇帝,这终究还是我百里家的天下。你二人也依然是我大乾的辅臣啊!”
饶是如此,二人也没有下拜。一旁的宋拯依旧上前道:“纵然拼得身死,也不可受此篡逆之人!”
说着话,宋拯提剑上前,便向百里曦御砍去。百里曦御冷冷一笑,一股无形道力将宋拯震开,紧接着一只烈焰化作的拳头便朝着宋拯打来。
宋拯躲闪不得,仰天长叹:“为臣不能辅佐仁主,枉为人臣!”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挡在他面前,一拳打出将那火拳击碎,散落火花。
现出身影来,正是那糊涂王爷,老顽童,百里太造。
自玉熙宫后头,太后高翠风与逍遥王百里千山,司礼监太监高和也走了出来。
“干爹!”
陈珪,赵煜和张漠见了高和,急忙跑过去:“您没事吧?”
高和摆摆手,怒视赵煜和张漠:“你二人也忒放肆了!明明看了先皇遗诏,如何还要听他人使唤?”
赵煜和张漠不言,他们担心高和的安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高翠风缓步走上前,重臣尽都急忙施礼道:“参见太后!”
高翠风摆摆手,随后看向跪在地上的百里澍泽,叹息道:“泽儿,还不快起来。”
百里澍泽不肯起身,道:“皇祖母,大位已定,孙儿已经不愿再见到伤亡。”
高翠风道:“你以为你屈服于他,我们这些人就能得救了吗?在玉熙宫中,你可都亲耳听到,他口口声声要杀了我,你还认为他答应你的话是真的吗?”
“这……”
听闻高翠风之言,百官哗然。百里澍泽也不由得一愣,陷入迷茫之中。
百里曦御见众人如此,哈哈大笑道:“朕原本还以为,只要朕宽宏大量,你们就会感恩戴德。孰不知你们都是些狼心狗肺之徒!也罢,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朕也只好成全你们了!”
话音刚落,百里曦御手中高高举起传国玉玺,王朝气运加身,无形道力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锁定,几乎随时便能取了他们的性命!
小亭里,花源泉见了此情此景,不由得站起身,道:“难道你真的没有后招了吗?”
百里清风沉着脸:“我说了,棋局之外,并非一阴一阳可以控制。”
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那天地之间,突然现出一道身影,身着黑金相间的龙袍,威风凛凛,气势腾腾!
此人方一出现,那王朝气运之力便仿佛认主一般涌向他,紧接着,百里曦御手中的传国玉玺不受控制的也同样飞了过去。
众人见了此情此景,全都楞在原地。百里曦御看着面前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只见那人手托传国玉玺,王朝气运搅动风云,无形大势贯通天地,其威严不可触怒。他俯瞰着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百里曦御身上,仿佛利刃一般刺穿了百里曦御的身躯。微微开口,夹杂着不容置否的浩浩皇威:“朕未死,尔等终究是臣!”
第一百九十九章 孤坟前听诉语声
秋叶渐疏,飒飒寒风中,便是行人也不由得快了几步。那些寻着酒肆茶馆的闲汉,竟也要靠着暖炉,才能说个热闹。
小镇上市集如常,无论太岳城如何动荡,竟也影响不到这里的安宁。
叶凌迈步走过学堂,堂里重又传出来朗朗的读书声。他不由得驻足观望,见那首位上坐着一个衣冠整洁的中年人,丹眉凤目,儒雅十分。
手捧着书卷,正给满堂的学生讲解文意。叶凌站在窗外听了多时,正要离开,却不想那中年人已经起身走了出来,冲叶凌微微一笑:“敢问阁下可是叶道长?”
叶凌回礼问道:“正在,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中年人笑道:“我是听老师说的,幼年时,在下也曾在这学堂里读书,夫子对我所教良多,夫子给我的信中,曾经提到过你。”
叶凌闻言点了点头:“敢问先生名讳?”
中年人道:“在下齐圣贤,这个名字还是夫子给取得,要我追比圣贤,传承圣道。只可惜我到如今也是一事无成,得了夫子的信,这才回到学堂,当个教书先生。”
叶凌道:“齐先生既然是夫子的高足,想必能够继承夫子的遗志,教出好学生吧。”
齐先生笑道:“但愿如此吧!”
“先生,我们都背熟啦!”屋内学生们叫嚷着要背书。
叶凌拱手道:“齐先生课业繁重,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齐先生还了一礼,目送叶凌离开。
叶凌迈步来到许国家门口,还没有上前敲门,一道身影便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叶凌的衣领,质问道:“秦笑呢?他在哪儿?”
叶凌定睛一看,正是曲知若。
“知若!”身背后,曲知允走了出来,轻轻拉了拉自己的妹妹:“不得无礼!”
曲知若这才将叶凌的衣领松开,目光却仍死死盯着他:“快告诉我,秦笑在哪儿?”
叶凌低着头,默然不语。
“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声泪俱下,曲知若似乎已经知道了真相,却始终不愿意面对。
良久,叶凌才微微抬起头,转身道:“你们跟我来吧。”
曲知若与曲知允跟在叶凌身后,三人出离了小镇,走到了远处的一处山岗上。
在那里,花信风坐在一棵大树下,旁边就是一座新修好的坟茔。坟前的石碑上,刻着“盖世大侠秦笑之墓”这几个字。
曲知若来到墓碑前,面上没有了神情,她失魂落魄一般朝前走了几步,跌坐在墓碑前,不知过了多久,才大喊了一声:“混蛋!”
紧接着,她回身爬起来,一拳打在叶凌脸上,这一拳没有夹杂丝毫道力,却仍是将叶凌打倒在地。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你还没有死?”
曲知若一拳一拳的打在叶凌身上,可叶凌却仿佛松了一口气,没有还手。
花信风在一旁看着,也不好去拦,只能目视曲知允。曲知允赶忙上前,拉过盛怒的曲知若,道:“不要这样,谁也不希望秦笑死,难道死的人还不够多,你还想叶凌也一起死吗?”
泪如泉涌,曲知若重新扑到秦笑的坟前,放声大哭,悲伤难抑。
叶凌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整颗心仿佛也跌入了低沉。
花信风与曲知允在旁边静静站着,天地间秋风掠过,却掀不起半分波澜。
日头渐渐倾斜,夕阳如血,撒向山岗,照映在每个人低沉的脸上。曲知允强打着精神,道:“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先回去吧,小许诺见不到我们,又该哭闹着找寻了。”
曲知若早已经住了哭声,呆坐在墓前,道:“你们回去吧,我想多待一会儿。”
“小妹……”
曲知允还想劝,但被花信风给拦下,这个时候只有等她自己想开,旁人是劝不住的。
花信风上前扶起了叶凌,与曲知允一起下山回去,到了许国家中。
小许诺又长大了不少,看到叶凌十分高兴的笑起来,似乎颇为亲切。叶凌上前抱着他,不由得又想到他身死的父母,一时间竟高兴不起来半分。
许国也是看出三个人兴致不高,便只准备了饭菜,没有提起喝酒。按理说,要是秦笑在,是绝少不了一醉的。
夜色渐深,曲知允站在院子里望着山岗的方向,有些担心曲知若。
这时候,云淑走过来,给曲知允披上一件衣服,道:“不要挂心,那孩子虽然面上看性格刚强,可毕竟是个女子,少不得软弱些。只是她平时藏的好,不愿显露。她让你们回来,也是不想让你们见这一面罢了。”
曲知允闻言垂泪:“小妹最是重情义,这可让她以后怎么办啊?”
云淑叹息一声,抱着曲知允道:“生离死别,人所必经。人,总还是要向前看啊!”
…………
山岗上,曲知若坐在秦笑的坟墓前,不知何时开始说起了过往,当初二人的经历,重又在眼前浮现……
…………
那日从小镇出来,秦笑便一路背着曲知若向南,要到梁州找自己的父亲曲义。
整整一夜,秦笑都没有停下脚步,累得他气喘吁吁:“真是累死本大侠了,你这娇生惯养的小姐,平日里竟是山珍海味吧?跟头猪一样沉。”
哪知曲知若并未搭话,回应他的是一阵浅浅的鼾声。
“真是可恶,我这边给你当牛做马,你倒是睡得安稳,等你伤好了,我肯定要让你来背我!”
嘴上这么说,秦笑却故意放慢了脚步,走起路来也变得小心,似乎生怕路上的颠簸吵醒了曲知若。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曲知若悠然转醒,见自己仍在秦笑背上,笑道:“不错不错,再接再厉啊!”
哪知秦笑赶忙将她放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叫嚷着:“走不动了,走不动了,您老人家倒是睡得安稳,我可是一宿没合眼。”
曲知若捂嘴一笑,道:“好吧好吧,反正我也要调息一下,你就歇着吧,等我调息好了再叫你!”
话音未落,就听见秦笑倒在一旁,靠着大树,鼾声如雷。曲知若看着秦笑脚上的几处伤口,不由得心中一动,旋又开始运功,想要沖开封禁。
不知过了多久,秦笑睡得正香,却被曲知若一巴掌打醒,叫了起来。
“你做什么?”秦笑没好气的道:“睡得正好,叫我做什么?”
曲知若道:“咱们该走了,这荒山野岭的,我没有了修为,要是遇到什么妖兽猛禽,咱们俩还不够人家一顿饭的呢!”
秦笑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起身问道:“你修为没了?”
“是被封住了,”曲知若白了他一眼,道:“这个禁制太强
我自己破除不了,看来只能到梁州找我爹爹来做了。”
“梁州那可太远了!”秦笑将脖子上挂着的草鞋取下穿上,他昨天跑了一夜,脚上到处是伤口,动起来都会咧着嘴喊疼。
曲知若见了,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道:“咱们赶紧走吧,先到前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镇子。”
说着话,二人便重新上路,走了几十里后,果然见到了一处小镇,镇子不算大,但倒是够繁华。
曲知若好在储物道戒仍在,便和秦笑在镇子上吃了饭,又给他找了医生,买了鞋子。不过秦笑的草鞋仍是舍不得丢。他道:“哪能喜新厌旧呢?这双鞋可是陪着本大侠走南闯北,本大侠就指望着它呢!”
曲知若也不跟他争辩,出了鞋铺,二人便寻了个客栈先住下,打算休息一晚再上路。
孰不知二人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街口的一处茶摊上,一锦衣微胖的公子眼看二人进了客栈,便招呼随从道:“给我盯紧了,那小娘们儿长得不错,今晚上把人给我抓来!”
旁边随从李三,刘五点头笑道:“公子您就放心吧,这事儿,我们可都做过好多回了,保管您满意。”
这公子叫张权,是镇上一个恶霸,也有炼体境的本事,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只是镇上碍于他家权势,无人能惹。
眼见得他们在铺子里大声密谋,茶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希望这一对小年轻今晚上不住镇上,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夜半更深,曲知若在屋子里已经睡下,她就这么跟秦笑走了一天的路,实在疲累,因此睡得很熟。
却不知窗户外头,两人鬼鬼祟祟的站在边上,伸手捅破了窗户纸,插进一只竹馆,吐出淡淡烟雾。
这烟雾正是迷药,吸进去便人事不知,任人宰割。
待过了一会儿,二人便悄然摸进了房门,正是李三与刘五,他二人见曲知若就在床上,取出带来的绳子将她捆绑好。却不料这时候,曲知若却醒了过来!
原来曲知若乃是修士,虽然受了迷药影响,却并不严重。加之他二人有恃无恐,反倒是给曲知若弄醒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救命啊!来人啊!”
“别喊!”
六五拿过手巾塞进曲知若口中,随后二人扛起她就跑了出去。
喊声早就惊动了隔壁的秦笑,秦笑急忙跑出来,正巧看到房门大开,曲知若不见了踪影。他心道不好,匆匆下楼,出了客栈
来到大街上,可此刻街静无声,哪里有半个人影?
“居然欺负到本大侠头上来了,我肯定要你们的好看!”
第二百章 福祸相依定后情
大街上一片静谧,秦笑急忙返回客栈之中,一把抓起躲在柜台后头装睡的店小二,喝道:“说,刚才进来的人是谁,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若是有半句假话,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店小二哪里敢隐瞒,言道:“好汉饶命。劫走那姑娘的,是镇上的闲汉,李三与刘五。他二人都是恶霸张权的爪牙。”
“张权?”
“就是张权,”店小二接着道:“那张权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样捉人的事也是常有,肯定是那张权所为!”
秦笑闻听此言,心上一急,问道:“这张权家住何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小二老实答道:“这张权家住镇东,是一个大宅院,家里有几十个壮汉打手,他自己也是炼体境的高手。”
秦笑得知了这些,急忙放开店小二,飞身上楼取了自己的铁剑,然后跑出客栈,直奔张家府邸。
一直躲在后厨的老掌柜走出来,店小二道:“您说这人能成么?”
老掌柜叹息一声,道:“他要是斗得过张权,我给他立碑刻传!”
…………
张家府邸的大堂上,张权摇着扇子,静坐着等候。不多时,有下人来报:“李三,刘五他们得手了!”
“快请进来了!”
不多时,李三与刘五便抬着装有曲知若的麻袋走了进来,那麻袋里的曲知若仍在不断挣扎。
李三笑道:“公子,咱们把人给你带回来了!”
张权站起身,上前拉开麻袋,见果然是白天见到的曲知若,微微一笑,道:“干的不错!”
说着话,他一摆手,两个家丁便接过麻袋,送往后院去了。
张权对二人道:“事情办的好,爷我重重有赏,去账房领赏钱去吧!”
“多谢公子大恩大德!”
二人千恩万谢的跟着家丁出门。张权也急忙起身前往后院,曲知若这等样貌的绝色,他可是从来没有尝过。
门分左右,张权迈步走进屋,见床上躺着仍旧被绑着的曲知若,笑着上前道:“美人儿,别害怕,你只要你今儿晚上伺候爷伺候的舒服了,爷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曲知若死死瞪着张权。引得张权淫笑道:“还是个硬气的,不过夜马上就能让你全身都软下来!”
说着话,张权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玉瓶,从玉瓶里倒出来一枚丹药,拿在手里:“只要你吃了它,到时候就该求着爷我来碰你了!”
话音刚落,张权拿下曲知若嘴里的丝巾,曲知若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美人儿,别嘴硬了,让爷我喂你吃药吧!”
说着话,张权一把掐住曲知若的双颊,逼着她将嘴巴张开,随后便将丹药给吞了下去。
“这就对了嘛!”
张权笑着起身,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道:“美人儿别急,马上你就会有感觉的!”
“我一定要杀了你,你这个王八蛋!姑奶奶要杀你全家,抛你祖坟!”
那药力在曲知若的身体里化开,很快曲知若便觉得自己神智有些不清,浑身开始发热。
张权笑着道:“美人儿,是不是觉得难受啊?别怕,马上爷就会让你享受的!”
话音未落,张权便上前来脱曲知若的衣物,曲知若有心挣扎,可此刻因为药力,她四肢都绵软无力,根本难以抵抗。
“你这混蛋……”
正待张权要扯下曲知若的裤子时,门外突然一阵嘈杂声:“走水啦!快来人啊!走水啦!”
张权听了门外的叫喊声,心中暗骂一声,对曲知若道:“美人儿别心急,等爷回来咱们再好好乐呵!”
说完,他便重又披上衣服,迈步走了出去。
床榻上,曲知若已经彻底神志不清,浑身的燥热感令她不住的扭动身子。脸色迷离,在烛光下竟别有一番滋味。
正待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从外头摸进来,眼见得床上的曲知若,道:“好家伙的,姑奶奶,可让我好找啊!”
也顾不得曲知若此刻衣冠不整,秦笑急忙上前将衣服给她披上,然后背着她便走。
张府大院里,被他放了好几把火,此刻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救火上,根本没有人关心后院的事。
张权站在大堂前头,府中下人急忙来报:“前院起火!”
不多时又一人道:“左厢房也着起了火!”
又一人来道:“不好了,马厩也着火了!”
听得下人的禀报,张权紧皱眉头,心中暗道:“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一夜之间,四处火起?”
想到此,张权突然神色一变,急忙返回后院去,推开房门,果然屋里不见了曲知若。
张权勃然大怒:“竟然敢与本大爷作对,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转身来到堂前,穿好了衣服,手提着大刀道:“官家组织人手继续救火,家中护卫,全都跟爷出去找人,一定要把那贱人还有同伙给抓住!”
“是!”
数十人明火执仗,出了张府大门便开始四面八方的搜寻。
却说秦笑背着曲知若逃出了张府,那曲知若受了春药的影响,脸靠在秦笑的耳边,不住的吹起,闹得秦笑心烦意乱:“活祖宗,这时候你就别添乱了,咱们这条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曲知若现在哪里有清静的心思,闭着眼睛,舌头舔着耳垂,竟让秦笑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二人一路朝着小镇以外跑,哪知道身背后现出了火光,张权带着人依旧在巷陌里头搜寻。
秦笑眼见得火光越来越近,便急忙躲进了一处废弃的房屋里,那追赶的人来到近处,见这小院无有人住。便要进去搜寻。
只不过旁边同伴道:“这院落里经常闹鬼,依我看来,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那人又向里头张望了一番,见果然没有丝毫动静,也想这里头不该有人,便随着离开了。
小院里,秦笑眼看着追兵离去,不由得长松一口气。可是下一秒,曲知若卸了自家的衣服,一把抱住了秦笑。
“我的姑奶奶呦!你真是……”
秦笑急忙回头,却不想见那曲知若衣衫半褪,神色迷离,好一派旖旎风光,绯靡情意。
秦笑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暗道:“这要是还坐怀不乱,老子就他妈不是爷们儿!”
话音刚落,秦笑一把抱住曲知若,躺倒在草堆之上,正是:“
世上姻缘道不清,优择相配也难平。
阴差阳错难如意,福祸相依定后情。”
转眼之间,便是次日清晨,曲知若满脸羞涩的从秦笑怀中坐起来,推了推秦笑道:“还不起来?”
秦笑嘿嘿一笑,道:“昨晚上可真是累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你有……”
“不许说!”曲知若涨红了脸,没好气的道:“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秦笑也坐起来,道:“昨晚上也是事出突然,不过我一定会负责任的!”
“谁要你负责任?”曲知若白了他一眼,伸手穿衣服。
秦笑按着她道:“本大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负责任,就是负责任。你放心,等我当上了大侠,就去向你爹提亲!”
曲知若闻言心中一暖,轻轻靠在秦笑肩头,尽显女儿态。
日头渐高,曲知若起身出去了。秦笑仍躺在草堆里,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些天一直在奔波,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
可正这个时候,在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小子,老夫见你是个人才,不如接下老夫的传承!”
秦笑听了此言,猛然间坐起来,却见他身后一个虚影冲他笑道:“小子,见了老夫,还不参拜?”
秦笑自然不是任人摆布的,冷哼一声:“你谁啊?我凭什么拜你?”
虚影闻言,叹息一声:“也罢,反正就是你了,受我的传承吧!”
话音刚落,那虚影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注入到秦笑的铁剑之中,随后消失不见。
秦笑见了,不由得一愣,一把抓起自己的铁剑,惊道:“这……这是……”
日过中庭,秦笑从屋子里走出来,曲知若迎上去道:“现在我修为没有恢复,咱们还是先离开这个镇子,等我有了修为,再来报仇雪恨!”
秦笑却摆摆手道:“你先回客栈去,我还要办点事,等我回来咱们再上路。”说罢,秦笑便迈步离开了。
曲知若一脸诧异,不过她难得见到秦笑如此认真,便没有追出去,而是听他的话回了客栈。
客栈老掌柜和店小二见了曲知若十分惊讶,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被张权掳走的女子,能够活着走出来的。
店小二问老掌柜道:“掌柜的,莫非那个使剑的,真有本事?”
老掌柜急忙止住他道:“做咱们的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秦笑一脸得意的来到客栈,叫上了曲知若一起离开了。
曲知若不明所以:“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秦笑嘿嘿一笑,道:“我可是大侠,大侠自然要干大侠该干的事情,那就是除暴安良!”
说着,他对着曲知若耳语几声,曲知若听了眼前一亮:“真的?”
“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可是我的……哎呦!”
曲知若一脚踩在秦笑的脚上,然后笑着跑开了。二人的背影在夕阳下拉的很长,却也逐渐消失在小镇之上……
第二天的镇子里,老百姓张灯结彩,大肆庆祝。因为张家一夜之间被血洗,张权的尸体挂在大门上,血肉模糊。
店小二大笑着跑回来,对老掌柜说了此事,老掌柜听了,想起秦笑的身影,笑着道:“看来,我是该给这位英雄刻碑立传了!”
第二百零一章 一别何日再重逢
一夜无话,次日明光大亮,朝阳洒落在山岗上,曲知若站在秦笑墓前,手中是他的那把生锈铁剑。
昨日晚间,曲知若原本正在低声倾诉,谁想那墓中竟飘然而出一道虚影,看上去是个老者模样。那老者没好气的道:“老子等了几百年,也没等到一个像样的徒弟,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就这么死了,真是老天跟我做对!行了,女娃娃,你也别哭了,替这样的傻子哭,不值得。”
曲知若见那老者的虚影,自然是大吃一惊,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试探的问道:“请问前辈,你这是……”
那老者嘿嘿一笑,道:“你这女娃娃,和这死人当初在小屋里做的好事,老夫可都知道。不过老夫是正人君子,可没有偷看啊,你千万别误会。”
说着话,那老者伸手一招,秦笑的生锈铁剑便自墓中飞了出来,斜插在曲知若面前。
老者道:“老夫我乃是隐世剑狂,盖大侠!女娃娃,你可知道,老夫这几百年来,实在是不好过啊!”
曲知若不明所以,但这盖剑狂却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我也曾是一名行侠仗义的剑客,后来得了高人指点,闭关修行几百年,终于炼成无上修为,惊世剑决。可我出山以后,遇到的第一战,便是一个古怪的老头儿,这老家伙有些手段,加上我没有防备,着了他的道,毁了我的肉身,害我在那破屋里苟延残喘的几百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小子,我看他还有些根骨,本想栽培他做我的弟子,传他无上剑法,助他当天下第一!谁想这是个脑子不好用的,差点把我也一起害死。女娃娃,我看你倒是比这小子强多了,怎么样,拜我为师如何?”
听完这盖剑狂一大套啰嗦的讲述,曲知若这才突然明白了,秦笑原本一个凡人,为何能够灭掉张权一家,更在太岳城外与天相斗。如此看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老者的帮衬。
老者看着曲知若道:“小姑娘,老夫的残魂,如今就栖身在这铁剑上,你要是想要做老夫的徒弟,便把剑拿起来。老夫助你当天下第一剑仙!到时候天下男子任你挑选,如何?”
看着眼前的铁剑,曲知若出言问道:“你虽强,能斗得过天吗?”
老者迟疑了一下,旋即说道:“那当然,老夫的剑决,天下天上,都是第一!”
此言一出,不由得曲知若心念一动,一把将铁剑拔出来,冲老者跪倒在地:“请师父传授!”
老者哈哈大笑,虚影围着曲知若转了几圈,道:“不错不错,虽然被那傻小子破了元阴之身,但你这根骨奇佳,有老夫教授,你必然大有一番作为!”
说着话,老者的身影重回回到铁剑之上,紧接着道:“该走了,这太岳城不是久待的地方,老夫带你去个好地方!”
曲知若站起身,目光看向远处的小镇:“姐姐,对不起,我要离开了。秦笑的死,让我明白了,我只有够强,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她对着秦笑的墓又说了些什么,身影便消失在了山林当中……
山路上,曲知允和叶凌并肩走着,曲知允叹息道:“不知道小妹能不能过了这一道心关。”
叶凌不答,秦笑的死,他也有自责。或许他早到一刻,秦笑便不会死了。
二人来到山岗上,此刻哪里还有曲知若的身影。曲知允急道:“小妹去了何处?”
叶凌不答,目光扫向四周,神识外放,笼罩了半里方圆,却没有半点踪迹可寻。
曲知允心急,四下开始呼喊寻找,却没有半点回应。
叶凌道:“我们先回去吧,或许她已经下山回去,只是我们没遇到而已。”
曲知允闻言点点头,现在她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人回到镇子上,花信风果然迎出来道:“这是曲知若的信,不知何时放到了院子里。”
一旁的青伊急忙上前:“是我发现的知若姐姐的信!”
“还有我,还有我!”宋明也上前来表功。
曲知允急忙接过信,便看了起来。叶凌在一旁问花信风:“可曾见到她?”
花信风摇了摇头:“只见到了信,还不知是何时送来的。”
曲知允看过了信,急着便要出去寻找。叶凌接过信一看,上面写着:“
我要去寻大道,精修为,姐姐请转告父亲,女儿不孝,权当没有我这个孩子。生养之恩,容来世报还。”
看罢,叶凌叫住曲知允道:“看来她去意已决,你就算是找到她,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思。”
曲知允听罢,这才住了脚步,泪水在眼眸中打转,转身跑进屋里去了。
青伊拉了拉叶凌的衣襟,道:“大哥哥,你把曲姐姐给弄哭了。”
花信风微微一笑,拉着青伊和宋明道:“走吧,你大哥哥还有事情要做,跟花哥哥去玩!”
“好!”
花信风领着两个孩子出了大门,上街去了。叶凌也迈步进了房门,云淑怀里的小许诺见了叶凌便笑,伸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要抱。
叶凌看见一笑,伸手将小许诺抱在怀里,逗着他开心。
云淑道:“他见你便亲。”
叶凌道:“我和他也待了一段时间,他记得我了。”
说着话,叶凌弯腰将小许诺放到地上。小许诺是人、妖混血,因此身体格外强壮,现在就已经能够满地乱跑了。
云淑过去看着小许诺,叶凌便来到庭上坐下,旁边许国从屋里走出来,坐到叶凌身旁:“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叶凌道:“就这几天吧。”
许国闻言点点头,又道:“带着青伊一起走吧。我听花公子说了,青伊身上现在也有了修为,当个修士总要比当个凡人要好。”
叶凌不答,他倒是想过这件事。只是如今的他也是无根浮萍,不知该飘向何方,将青伊带在身边,却不知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许国见叶凌迟疑,便问道:“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叶凌灵机一动,道:“这件事,还要麻烦信风兄弟了。”
许国也不追问,又望着院子里的小许诺道:“这孩子也不是凡俗中人,只是现在年纪太小,我们抚养着,等他长大些,也要给他寻个宗门去修行吧?”
叶凌略一沉思,随后道:“我以后会来接他的。”
“有你这句话,我和他娘就放心了。”说罢,许国起身回屋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叶凌便带着青伊与宋明出了小院,往那巷子深处的破庙与道观去了。
还没走到门口,不渡与自修便跑了出来:
“小宝!你来看我了呀!”
“不对,小宝是来看我的!”
“小宝才不会看你这头秃驴!”
“你这杂毛,小宝更不喜欢!”
看着二人依旧如原来那般斗嘴,叶凌不觉好笑,也不管他们四个同窗
径自来到庙,观门前。
庙,观里,无渡与己修盘坐着,面对大门。叶凌欠身施礼道:“拜见二位前辈!”
无渡微笑道:“寒庙小僧,不当此礼!”
己修却笑着道:“小兄弟别管他,他就是这么假惺惺的故作姿态,来来来,老道陪你聊聊!”
叶凌也不进庙,更不进观,只站在门口道:“我知道二位前辈都是隐世的高人,现在夫子羽化,还请二位前辈多多照拂这座小镇。”
无渡闻言笑道:“施主宅心仁厚,贫僧自当尽力。”
己修却道:“用不着废话
我们两个在这儿修行,自然是要看护好这镇子,不然那庙里的泥胎被人砸了,他们大秃驴和小秃驴还不得沿街要饭啊!”
无渡面色不变,嘴上却是对叶凌道:“叶施主,我家徒儿与那小姑娘有缘,老僧斗胆与你先定下亲事,如何?”
还没等叶凌反应过来,己修便跳起来道:“你这秃驴,居然敢如此无耻!叶兄弟,别听他的,他们和尚不能娶妻,还是我那徒弟长相俊秀,一表人才,咱们两家结亲,保管生个大胖娃娃!”
叶凌看着在街上玩耍的几个孩子,不由得心中感叹,却想不出脱身之计。
正这时候,一道声音传来:“叶小友,老夫有事与你相商!”
叶凌闻言,却也不管是谁,急忙向无渡与己修告辞道:“有人呼唤晚辈,晚辈就此告辞了!”
说着话,他便逃也似的走了。
无渡与自修知道青伊就要离开了,便哭着向他道别:“小宝,我会想你的,等我以后有了钱,就去娶你!”
一旁自修喝道:“你这秃驴,根本就不可能有钱,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无渡白了他一眼:“我要是成了得道高僧,就能烧出舍利,舍利可是很值钱的!”
“那好啊,等你烧出舍利了,就卖了换钱给小宝买胭脂,这样我就能天天看到美美的小宝了!”
“啊,你这杂毛,我要跟你拼命!”
“来啊,谁怕谁,我现在就送你这秃驴去见佛祖!”
看着这一僧一道在面前打架斗嘴,小宝不由得开心的笑出了声,只是眼眶里,充满了晶莹的泪水……
第二百零二章 各自东西踏新程
许国家门口,站着一白衣中年人,手中幡布杆头挂着响铃,一双瞽目四下张望,好像要“看”清些什么。
叶凌与青伊,宋明走回来,见了他不由得惊道:“未可知?”
叶凌当然记得他,当初在青霖城,未可知帮他与徐弘脱险,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叶凌上前一拱手:“前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唤小子有何事?”
未可知转头“看”向叶凌,笑道:“我来,是要带走宋明的。”
“我?”宋明不由得摇了摇头,道:“爷爷说了,让我跟着叶大哥。”
未可知道:“你爷爷要你跟着他,我也没有反对啊,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的本事还没学会,如何能够跟这小子出生入死啊?”
说着话,未可知伸手一招,一支漆黑如墨的毛笔现在掌心,上有道纹刻画,阴阳八卦在不断流转。
“蒙天笔!”
宋明惊呼一声,这可是他爷爷的道器法宝,他自然也是见过的。
未可知将笔交到宋明手上,道:“爷爷千算万算,也没有给自家孙儿谋个好局,倒想叫你跟着这穷小子吃苦去。现在你就跟着我走吧,我会教你我天机门的不传之秘。”
宋明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看向叶凌。叶凌微笑道:“未前辈不是坏人,他与你爷爷师出同门,他既然愿意教你,你还不快拜师。”
宋明点点头,正要下拜,却被未可知止住道:“你爷爷是我师弟,你拜我为师,我岂不是矮你爷爷一辈?你这小子,就出坏主意,难怪你诸事不顺。”
叶凌笑了笑,也不反驳。
宋明收了蒙天笔,又和家里许国等人道了别,便收拾了行装和未可知离开。
临行前,宋明对叶凌道:“等我学成了,就去寻叶大哥!”
叶凌点点头,道:“我会等你来寻我的。”
未可知带着宋明离开,边走边对叶凌道:“叶小子,老夫这里有几句话,算是赠你了。记得:天地原来是一家,清明世里隐腌臜。欺身也罢毁也罢,莫要义气争高下!”
叶凌听着未可知的话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这话应该是在提点自己,便默默记在了心上。
送走了宋明,自己似乎了解了一桩心事。与青伊回到许国家时,正巧花信风也回来了,并带着风清与雷荣二位前辈。
花信风道:“我父亲已经离开了太岳城,叶子你拜托的事情,他都给安排好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叶凌点点头,与花信风出了小镇,来到一处墓地,这里安息着龙兴镖局的众人,为首的便是王澍。
叶凌只觉得他们的死,全是因为自己,心中无比愧疚,在恭恭敬敬的为每个人上了香,敬了酒后,他才与花信风离开。
回了镇子,叶凌又独自去了九爷的院子里,对着九爷的墓说了不少话,饮罢了酒,这才回到许国家,让青伊收拾了东西,进屋和许国还有云淑道别。
许国叹息一声:“终于都要走了么,也好,年轻人有大好的前程去奔,莫要失了这份心性。”
云淑和青伊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他们走之前,又去青伊母亲的墓前祭拜了一番。
站在小院里,曲知允望着叶凌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待他离开,花信风笑着问叶凌道:“如何不与这姑娘也道个别,她可是对你有一番心思的。”
哪知叶凌摇了摇头,道:“我既然不能回应她的心意,如何还要耽误人家?”
花信风听了,也就不再多言劝告。
待准备停当,叶凌也就带上青伊,随着花信风,风清与雷荣离开了太岳城,离开了这一处满是伤心的地方!
一行人有风清,雷荣的帮携,很快便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深山,那湖畔站着一红衣女子,容貌端庄,深不可测,正是红袖书院的掌院,菅红叶。
待来到近前,花信风率先抱拳拱手道:“烦劳掌院等候,在此赔罪了!”
菅红叶也不在意,看向躲在叶凌身后的青伊,随后微微一笑:“倒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便收了她当弟子。”
叶凌闻言急忙谢道:“多谢掌院!”
言罢,叶凌转身蹲下来,对青伊道:“以后你就在红袖书院跟着菅红叶前辈修行,到时候大哥哥回来看你的。”
青伊噙着泪,虽然她早就知道,但离别来临,仍是忍不住伤悲:“大哥哥,你不要忘了小宝,等我长大了,我……我要给你当新娘子的!”
叶凌闻言,笑着抚了抚青伊的小脑袋,然后从储物戒指里又取出一个银白色,十分精致的小戒指:“那咱们就说定了,这戒指就是咱们两个信物!”
说着话,叶凌将戒指戴到了青伊的手指上。青伊望着戒指,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
一番告别之后,菅红叶拉着一步三回头的青伊,终究是踏过阵法,回到了红袖书院。
送走了青伊,花信风道:“叶子,父亲那边我还有事情要去帮忙,不能跟你一起去南园了。”
叶凌早就计划好,自己安顿好青伊与宋明,还要先回去一趟太虚峰,再往与田下事约定好的南园,取了自己的碧玉扳指,然后再寻三弟和小白的下落。
因此,叶凌听后便点头道:“这样也好,花兄回去帮忙,若是有事,我自去找你。”
花信风点点头,道:“我万宝商会在五域之地都建有万宝阁,叶子有事,自可以去找阁中人传递消息。”
说着话,花信风将一块绿色令牌交给叶凌道:“拿着这个,阁中人便明白了。”
叶凌也不推辞,收下了令牌,便与三人一起离开了这处荒山,在一处不远处的城池里分别。
传送阵坛前,叶凌取了灵石送到守护的人手里,那人打着哈欠问道:“要去何处?”
叶凌道:“青霖城!”
守卫开启大阵,光柱直通云霄,叶凌迈步踏入其中,眼前一黑,身子便消失不见,却不知再一睁眼,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
那处山野小亭里,百里清风正自顾自的下棋,只是棋局上的态势竟不像厮杀,反倒是双方在不断躲避,甚是奇怪。
在旁边,站着齐伯和一个中年人,一个青年人,正是付紫宸旁边的那中年人,和救了文武百官的青年人。
齐伯言道:“公子,事情都办完了……”
他话并未说完,百里清风微微一笑,道:“你们的事办完了,可是这局棋却还没有结束啊!天道……叶凌……花源泉打的好算盘,我竟然也想看看这棋局究竟会如何了。”
说着话,他的目光透过层层水汽,看向瀑布后边的两具水晶棺:“想来,大哥你也很好奇吧?”
…………
太岳城外的一处山岗上,一个黑衣之人突然显出身形,向着背对着自己的公子道:“府主有令,太岳城的事情已了,请少府主速速回返。”
那公子转过头来,岂不正是应该死在戏院大阵里的百里瀚然!
百里瀚然望着远处的太岳城,不由得笑道:“这太岳城,倒是上演了无数的好戏。只可惜这最后的结局,实在是不尽如人意啊!”
正这时候,百里瀚然身侧又显出一人,正是那冷面千容,黑袍残影。
残影沉声道:“那人草木已经离了小镇,我去时早就人去楼空了。”
百里瀚然笑道:“本就不指望等收拾了他,想要取他性命,单靠你怕是不够啊。”
残影又问道:“少府主,当日为何非要我杀了徐铮,要两个不知名的小子反目成仇?”
“不过是想看一出弟兄反目的大戏罢了,”百里瀚然笑着道:“只是不知道,我这一心想看的大戏,到底能不能演得好呢?”
…………
街市之上,大雨滂沱,泥泞里此刻趴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人,原本应该清明澄澈的眼眸里,此刻却充满了仇恨:“叶凌,我吴情今生今世,一定要杀了你!”
正这时候,他面前突然现出一道身影,长发飘逸,面容冷酷。他望着地上的吴情,微微开口道:“有恨?”
吴情望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不共戴天之恨!”
那人又问:“可还有情?”
吴情脱口道:“此生只为报仇,再无半点情义!”
那人注意了吴情良久,最终点头道:“跟我走,我传你绝情刀!”
吴情不由得一愣,旋又点头道:“谢师父!”
…………
南域一处瘴林里,白无御盘坐在水潭边上打坐修炼。不多时,一老龟自水中游了出来,也坐到他身侧。
白无御睁开眼,看了老龟道:“前辈,不睡了?”
老龟打着哈欠道:“睡了太久也该活动活动了,我听说最近万妖盟要招待一个从东域来的和尚?你要不要去看看,顺便打探打探你师父,师兄的消息?”
白无御心念一动,却还是摇头道:“还是算了,那万妖盟也不是什么良善,还是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好。”
老龟听罢,又打着哈欠回水中道:“太困了,我还是再回去睡一会儿吧。”
白无御听了撇撇嘴:“你不是刚睡醒,怎么又睡?”
水面早就恢复了平静,无人回应。白无御叹息一声,望着天空道:“师父,师兄,等小白我到了盈冲境,就回去找你们!”
…………
逸仙书院里,有一个被罚闭关思过的弟子想要偷溜下山,结果被执法堂的长老抓到,又多罚了好多年……
…………
极北之地的步家庄园里,步非云一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他望向窗里满脸哀愁的姐姐,心中暗道:“等我再进一境,我便带着姐姐打出家门,去寻姐夫!”
…………
一处闹市里,江凡背着喝醉的丛中笑,要往家里走,却不想被地上一个人绊了一跤,险些摔倒。
“你这人怎么……”
回头看去,只见那人靠在墙边,碰头垢面,满身酒气,江凡无奈的摇摇头:“又是一个醉鬼。”
只见那人举着酒坛往嘴里灌酒:“好酒啊,好酒啊,烟儿,你也……尝尝……”
…………
圣灵教圣女宫里,盛清瑶望着镜子,伸手轻抚脸上的一道伤疤:“叶凌,你叫我去哪儿寻你啊?”
…………
一处小茶铺里,何足道亮着缺了门牙的口,给众人讲着:“要说这天道虽强,将这位帝皇给战败了,可是,这帝皇毕竟非同凡人,回朝以后,不知道又要有什么心思,再登天路!”
…………
玉熙宫中,太师左逢源,右相贺兰屹率领内阁官吏朝着新君百里澍泽朝拜。
而就在离此不远的精舍里,八卦床榻上,百里龙腾盘膝而坐。但见他猛然间睁开眼,微微一笑道:“朕,就让这天上天下,享几日太平吧!”
(第二卷
完)
第二卷完结
这一卷的内容,自己并不满意,因此一系列原因导致了这一卷主角叶凌的故事并不突出,陷入朝廷纷争这种事情里,虽然自己想写出一个巨大的阴谋,可是前后逻辑不够严谨,很多地方的转折十分生硬,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读者。
(不过好在这书没人看,哈哈哈哈)
接下来的一卷自己会好好构思,写回仙侠的世界,叶凌也要承担更重要的戏份,希望能够写出自己满意的故事……
第一章 问天宗门遭横拦
开篇词曰:“
频指乾坤错,吟啸奈何天。清灵回落,才拙初梦道三千。点御阴阳兴变,悟彻玄机缥缈,一气化混元。云居未闲静,试剑且凭栏。
两相怜,多自在,不羡仙。思极成恨,辗转牵念意难安。本是浅缘无份,偏把情痴心就,泪语寄浮年。恩怨不曾断,人世几悲欢。”
一道神光贯通天地,叶凌自那传送阵坛上一步迈出,踏入了青霖城的地面。初次到青霖城已经是数年前的事,叶凌本为接取宗门任务,结果在这青霖城撞上妖圣大墓出世,倒是惹了许多事。
故地重游,叶凌反而没有了当年初次下山的神气与舒畅。
沿街而行,与路人擦肩而过,耳旁响彻叫卖之声,平添了许多烟火之气。
不多时,叶凌在一家面铺前驻足,他微微一笑,便坐下来叫伙计道:“一碗素面。”
“好嘞,素面一碗!”
说着话,伙计转身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来,不过看到叶凌却是一愣,随即笑道:“小道长,可是有好多年不曾来了。”
叶凌倒有些惊讶,问道:“你还记得我?”当年他初到青霖城,便是在这铺子里点了一碗面,因此今日再见,他才停下又要了面吃。
眼见得这伙计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可热情依旧不减分毫:“那是自然,我这铺子平时都是些出苦力的人来,您这修道的,还是第一位,小人自是不曾忘记。”
叶凌释然一笑,道:“你家的面好,都是那些人没有我这样的口福。”
“有您小道长这句话,我这铺子保管越来越红火!”
二人相视一笑,便各自忙碌起来。萍水相逢,若能有些暖心的交际,这才让人生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吃完了面,叶凌起身告辞,跟那伙计约定了日后还要再来。只是不知再来又是哪年春秋。
出离了青霖城,叶凌便向人打听了一个去处,径往城外一处大墓而去。那里埋葬着上代青霖城城主,宋英峰。
宋英峰为守护满城百姓,与僵尸力战而亡,身虽死而不倒。后来青霖城百姓自发为他修了墓葬,建了祠祭。
来到那大墓前,叶凌恭敬一礼,取酒拜祭道:“晚辈虽与城主素不相识,但敬重城主大义。晚辈更蒙老板娘他们相救数次,无以为报。”
拜祭过后,叶凌如了了一桩心愿般,心境放空许多,路上再不耽搁,直奔问天宗太虚峰。
当年,叶凌,吴情,白无御师兄弟三人自逐出宗,曾经约定:“若有变故,分散不见时,便回太虚峰汇合。”因此,叶凌了结了大乾王朝的诸多愁事后,便先回太虚峰,只希望三弟吴情或者师弟白无御能够记得当年之约。
归心似箭,路远时长,却没有丝毫疲倦,半分延误。
远远一片黄沙瀚海,北风扬尘。在那沙海中央,隐隐一片仙山宝洞,灵气氤氲,却不正是问天宗所在!
一别数载,恍如隔世。叶凌眼望问天宗,心底却不知泛起了何种滋味,面上竟也微微颤抖,不知是愁是喜,是悲是欢。
踏空而行,叶凌早不是凡俗之躯,可此时回面对问天宗,却有一股深深的惧怕。他只怕那太虚峰上空空如也,竟与当初离开后一般模样。
靠近问天宗山门,磅礴灵气扑面袭来,熟悉非常。只是那守山门的两个弟子见了叶凌,面露惊色。
叶凌飘然落地,拱手道:“敢问……贵宗太虚峰上,可有人在?”叶凌略一迟疑,他毕竟早不是问天宗弟子,故而如此发问。
那两个弟子打量叶凌一番,一人出言冷笑:“叶凌,你已经被逐出宗门,今日为何前来?”
“莫不是回心转意,想要摇尾乞怜,再请我问天宗收留?哈哈哈哈——”
二人嘲笑一番,满是不屑之色。
叶凌面无表情,他岂会为了几句恶语便有所异动,只是言道:“我只是想问此时太虚峰上可有人在?”
“在与不在,和你无关!”
远处数道身影走来,为首者竟是那赤火峰秦元朗。秦元朗两败于叶凌之手,道心蒙尘,现在仍没有踏入凌虚境。
眼见仇人正在面前,秦元朗心中大恨,面上冷笑道:“你已经不是问天宗弟子,宗门之事,岂容你随意打听?还不赶紧滚!”
叶凌立身不动,盯着秦元朗突然一笑道:“你烈火峰可还有不怕死的愿为你出头?”
此言一出,众人尽都变色,秦元朗更是勃然大怒道:“你这无宗无派的丧家之犬,还敢如此放肆!”
话音刚落,秦元朗周身道势一震,两掌烈火熊熊,随着他一声大喝,烈焰掌印呼啸而出,朝着叶凌袭来。
叶凌不躲不避,周身散出一道剑道锋芒。那锋芒之气无形无状,竟直接将这掌印劈开,落在秦元朗身上。
护体罡气瞬间崩碎,秦元朗吐出一口老血,身子倒飞出去,撞在山石之上。胸前道衣竟也有了一道口子,只是道体没有伤口。
“凌虚境!”
周围几人大为惊讶,他们想不到叶凌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达至凌虚境,实在匪夷所思。
不仅他们,饶是叶凌也微微一惊。他在圣灵教与太岳城面对的都是修为精深的强者大能,从未想到自己的实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方才他不过是想防住掌印,并未要伤秦元朗。
问天宗内的一处山亭上,孟沛然,蓝恭月和楚凡阳三人立身眺望着山门处的冲突。
蓝恭月惊道:“他果然不是凡类,难怪能得陈师叔祖的青睐,这才多久啊,已经可以随手屠戮青幽境的秦元朗了。”
孟沛然眉头微皱,旋又恢复笑意,道:“若他要杀了秦元朗,楚兄可还袖手旁观?”
楚凡阳闻言也一笑,道:“宗门有门规,其上有峰主,长老,还是公事公办的好啊!”
孟沛然闻言笑而不语。这楚凡阳虽然天赋实力稍逊于火云,却是个机敏谨慎的人,不会轻易就受了挑拨,与人相斗。
蓝恭月道:“人越聚越多,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果不其然,山门处的动静惊动了不少门下弟子,他们纷纷前来,见了叶凌,大都诧异。
几个与秦元朗同来的赤火峰弟子趁机大喊道:“叶凌已经被逐出宗,此刻却打上山来,伤我同门,我等绝不可轻易放过他!”
“秦师兄被他所伤,还请各位师兄弟为秦师兄讨回公道!”
哪知此言一出,除了赤火峰弟子在咬牙切齿,怒视叶凌。其它峰的弟子大都冷眼旁观,不时冷笑嘲弄。
秦元朗两败于叶凌之手的事,早就成了问天八峰间的笑话,此刻见秦元朗又被叶凌所伤,更是乐得旁观。
秦元朗从地上站起来,见了众人嘲弄的眼神,更恨叶凌,大喊大叫道:“叶凌,我今天必要你跪在我面前磕头受死!”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剑气破空而至,眼见着便要落在秦元朗面上。可这剑气转瞬即至,根本不给他半点反应的机会。
可下一秒,却不想那剑气竟停在秦元朗面前,只差毫厘,便要切开他的皮肉。
叶凌冷冷的声音随之传来:“杀你不过易如反掌,你又何须一心求死?”
“呼——”
秦元朗直松了一口气,旋即身子瘫倒在地,目光黯淡。众人都知道,秦元朗经此一事,修为上恐再难精进,叶凌会是他今生今世抹不去的阴影。
眼见得秦元朗如此,旁边烈火峰弟子义愤填膺,一人开言道:“叶凌!我赤火峰与你有何冤仇,一而再再而三的杀害我峰之人,真当我烈火峰无人,任你宰割了吗?”
叶凌负手而立,目光迎上质问之人,语气平静的道:“我也有一问,我叶凌与你赤火峰有何冤仇,竟纠缠不休,非要致我以死地,难道我为求生而反抗,也有过错?”
“牙尖嘴利,强词夺理!”那人喝道:“叶凌,你今已经不是问天宗弟子,没有门规庇护,我等顷刻便能取你性命!”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剑气破空杀来,不过那弟子修为实力高于秦元朗,急忙祭出一口铜钟,挡在身前。
却不料剑气依旧停在铜钟前,没有与之相触。叶凌道:“我与你并无冤仇,没必要坏你的道器,收起来吧,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既然不是来打架的,又如何这般盛气凌人?”
一道声音自远传来,自那宗门之中,走出一白衣青年,但见他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举手投足间烈火大道深沉炙热,烧灼虚空,看上去修为不弱。
赤火峰弟子见了,纷纷施礼道:“拜见师兄!”
旁边其它宗门弟子见了此人,也议论纷纷:“这不是王含圭么,十五代弟子也要对叶凌动手?”
“你莫不是忘了,叶凌是陈炎的徒弟,按照辈分可是十四代弟子啊!”
“他现在早不算问天宗的人了,现在又打上山门,谁都可以杀他。”
秦元朗等人乃是问天宗新一辈,十六代弟子,而叶凌因为拜入了太虚峰,要比他们高出两代的辈分。
眼前这王含圭便是十五代弟子,一身修为已经是凌虚境巅峰,而十六代弟子中,除了一些天赋异禀之人,大部分还没有踏入凌虚境的行列。
眼见王含圭到来,蓝恭月出言道:“想不到十五代的弟子都坐不住了,看来这叶凌真是惹了个好对头。”
孟沛然却面有惋惜之色,他知道王含圭怕不是叶凌的对手。不过只要叶凌敢镇压王含圭,那他就将面对更强的对手。
王含圭立于虚空之上,俯视着叶凌道:“区区蝼蚁,竟也敢在此造次,还不跪下,听候发落!”
叶凌闻言,不气反笑道:“若要来斗,何必找寻借口,直接出手便是。”
“安敢放肆!”
第二章 剑锋败敌慑众观
问天宗前,众弟子汇聚,眼见着昔日被逼着离开宗门的叶凌与赤火峰再起冲突。
十五代弟子王含圭立于虚空,俯视叶凌。他已经是凌虚境中期修为,一身道骨衍化了一小半,因此有恃无恐。
山门外,叶凌负手而立,微微抬头,平静的看向王含圭,神色没有半分波澜。
周围都是问天宗十六代的弟子,还没有踏足凌虚境,因此知道王含圭的实力,都等着看叶凌被镇压。
可未曾料到,只见王含圭周身道力翻涌,烈火之拳在凝聚,准备攻向叶凌。
哪知叶凌身影突然鬼魅般消失在原地,紧接着道道锋芒现在虚空之上,将王含圭的烈火尽数斩灭。叶凌也随之来到王含圭面前。
“你……”
话未出口,叶凌一拳挥出,结结实实的打在王含圭脸上,这一拳只凭道体之强横,竟砸破王含圭的护体罡气,直将他打落地面,捡起滚滚埃尘。
待得叶凌重新落地,一众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沉浸在这一幕带来的惊讶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王含圭可是凌虚境修为,听说已经衍化了一小半道骨,如何被叶凌一拳就给击落了?”
“难不成是王含圭大意轻敌,被叶凌钻了空子?”
“我看是他那身法诡异,使得王含圭没有反应过来。”
无论如何,王含圭被叶凌当着众人打脸,这股火气自是无法消除。
只见那落地一处,一道火柱冲天而起,紧接着,王含圭一步踏上虚空,手中现出一把连带火气的道器铁棒。
铁棒直指叶凌,王含圭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倒是小瞧了你,不过你要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王含圭铁棒一挥,熊熊烈火衍化虚空,烈火大道之下,焚烧万物,便是时空也不能幸免。
但见他轻喝一声,那铁棒竟化作一条火龙嘶声咆哮,朝着叶凌袭来。
叶凌见了,神色平常,伸手朝着面前虚空一点,紧接着无数剑道锋芒迸发而出,在虚空之中将那火龙包围绞杀。
火龙在剑锋之下哀嚎不止,气势愈来愈弱。
王含圭面露惊色,可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叶凌的身形又一次毫无防备的来到他面前,再次挥出拳头,将他打飞出去,撞在山石之间。
与上次不同的是,叶凌这次换了一边脸打。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表情注视下,叶凌重又落回原地,王含圭的道器铁棒再没有了威势,跌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响声。
现如今,众弟子才明白了叶凌的实力,王含圭根本就不是对手,这是碾压性的战局。
也有人幸灾乐祸的道:“脸是冲在前去挣的,也是凑上来丢的。这王含圭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宗门里混?”
有人看向之前被叶凌打败的秦元朗。却见他脸色好了不少。毕竟连王含圭这样凌虚境的高手都败的如此干净利落,那自己输了三次,也算不得多冤枉。
山石之间,王含圭肿着一张脸,道袍破烂,两眼充血,恨不得将叶凌千刀万剐:“叶凌!我今天与你不死不休!”
叶凌依旧是一脸平静,看着王含圭,缓缓道:“我今天只是想来看看我的两位师弟否回太虚峰,并不是要与你们结怨,没必要争个生死。”
叶凌从不是弑杀之辈,当初自己果断杀掉那些赤火峰弟子,也是因为他们要置他于死地。若不然,他还是不想杀人的。
“世间无贵于人命,无恼于恩怨,”叶凌摇着头道:“只要我探听了两位师弟的下落,即刻离开。”
话音刚落,自宗门里,又是一人踏空而来,但见他一身明黄色道袍,道韵浑厚,如山峦随行。
弟子中有认得他的,脱口道:“来人正是裂土峰十五代弟子赵浑,据说一身修为比王含圭还要高。”
说话间,赵浑已经来到近前,对叶凌道:“太虚峰并没有回来人,你的两个师弟并不在宗内。”
“多谢相告!”
叶凌心中已经大概有了计较,虽然有些失望,但至少排除了一个可能性。
可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赵浑突然叫住他:“等等!既然你的事情已经了解,那么打上问天宗,伤我问天宗弟子,这笔账该算一算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叶凌。叶凌不慌不忙的重又转过来,看着赵浑:“若是要战便来吧,不需要找那诸多借口。”
赵浑听了,不由得笑道:“果然猖狂,与传闻中一模一样。”
说着话,赵浑伸手一招,一口古朴厚重的大鼎便现在身前,但见道韵连绵,泛向整片虚空。
叶凌看着赵浑的动作,却没有要抢先出手的意思,只听赵浑道:“我知道你是剑道中人,不过你的剑,还破不开我的鼎!”
言罢,只见赵浑周身道力流转,那大鼎将自身罩住,犹如一座山峦般悬浮在虚空当中。
紧接着,后土大道不断衍化,一座座峰峦虚影在叶凌头顶回旋,随时便要砸落下来。
叶凌见了,周身突然响起一阵剑吟声,紧接着身背后的木剑腾空而起,一道道剑气破开虚空,将那些山峦斩碎。
叶凌一步踏上虚空,伸手握住剑柄,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杀气。这股杀气乃是他经历过尸山血海,两军战阵所沾染,令这些一味玄修的弟子们面露俱色。
叶凌几步踏出,朝着赵浑而来。
“来的好!”
赵浑大喝一声,掌心道力凝聚,一掌打出,后土大道化作山川连绵,挡在叶凌面前。
叶凌一剑斩落,那剑道锋芒割裂虚空,竟直接将那山川斩出一条通道。
紧接着,叶凌身形一跃而过,来到那口大鼎面前。叶凌面色平静,一步踏出,斩天剑诀第一式一剑凌尘全力施为,漫天剑气化作一柄巨刃斩在大鼎之上。
紧接着,但见那巨鼎连连震动,光晕被剑气不断消磨,竟在鼎身上留下了寸寸龟裂。
赵浑大喝道:“叶凌,你居然敢毁我道器,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叶凌收剑在侧,突然举起拳头,仅凭气血之力打在巨鼎之上。但见那巨鼎不断摇晃,飞落在山脚之下。
可还没等叶凌喘口气,周围虚空突然掀起层层热浪,但见王含圭早趁他与赵浑争斗时,绕到叶凌身后,丢出一个祭炼好的阵图,将叶凌困在其中。
周围烈火大兴,无数异兽模样的大火冲杀出来,与叶凌厮杀缠斗。
王含圭立在阵外,哈哈大笑道:“我就不信你叶凌有三头六臂,能够破我这大阵不成?”
话音刚落,但见那烈火大阵不断震动,一股精粹无比的锋芒之气突然贯通天地,便是虚空也被其割裂。周围弟子见了此等威能,纷纷逃离躲避,生怕受到波及。
紧接着,那阵图中,漫天剑气破阵而出,每一道剑气都化作一柄光剑,斩杀阵中的火精灵怪,叶凌手持木剑,面无表情的朝着王含圭走来。
“你……你别过来!”王含圭满脸恐慌,连连后退:“这不可能,你才修炼了几天,怎么可能破我的阵法,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话音未落,王含圭大喊一声,手中铁棒掀起熊熊大火,化作火墙挡在身前。
却不料叶凌一步踏过火墙,竟然没有半点阻碍,更没有动用任何功法。
“混蛋!”
王含圭大喝大叫,手持铁棒朝着叶凌迎面打落,却不料叶凌反手撑住,左手抓着那烧灼烈火的棒子,一把将王含圭拉至近前。
王含圭脸色煞白,竟然再不敢乱动一下。
谁知叶凌注视了他片刻,突然左手一松,迈步走过了他身侧。
只这一瞬间,王含圭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好似碎掉一般,不知是自己的道心,还是那可怜的胆子。
王含圭神色黯淡,瘫坐在虚空中,再没有了一点仙风道骨的神貌。
围观的众弟子已经陷入惊恐之中,他们实在想不到叶凌方才踏入道途短短数载,竟然连十五代凌虚境修为的弟子都敌不过他。不少人看着赤火峰弟子铁青的脸色,暗暗庆幸当初没有跟叶凌结怨。
远处的山亭中,孟沛然,蓝恭月,楚凡阳已经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蓝恭月道:“这才多久没见,他便已经到了这等境界,只怕我们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楚凡阳摇头苦笑道:“赤火峰给自己惹下这么个麻烦,实在是不智,愚蠢!”
孟沛然不言不语,只是看向叶凌的眼神里,埋藏着深深的杀意。
叶凌立足虚空,一步一步朝前走,木剑也已经插回了背后。他要离开了,因为他这次回来只是寻吴情与白无御的下落,既然他们不在,他也没必要再多待一刻。
可正这时候,背后传来赵浑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叶凌!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问天宗上下,绝对不会放过你!”
耳听得赵浑之言,叶凌却并没有丝毫回应,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秦元朗与王含圭已经沉默的低头,他们二人在叶凌面前道心崩碎,只怕是再难有什么大道可寻。赵浑败而不服,倒是依然敢于叫嚣。
只是叶凌虽然并未回应,那问天宗九峰之一的太虚峰上,突然悠悠传来一个声音,道力浑厚,直击心田:“老夫倒要看看,是哪一个出此狂言,不放过我的徒弟?”
闻听此言,赵浑立时吓得汗流遍体,不敢再发一言。周围弟子也是纷纷变色,转头望向太虚峰的方向。
原本要离开的叶凌,此刻闻得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浑身颤抖,泪水充盈在眼眶之中,随时便要滴落。
但见他猛然转身,双膝跪倒在虚空之上,朝着太虚峰遥遥下拜:“不孝之徒叶凌,拜见师父!”
“哈哈哈,”那笑声传遍九峰,温而隐寒:“老夫回来了,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哪一个要把我徒弟逼走?当真是欺负我太虚峰无人不成!”
这声音回荡九峰,久久不曾散去……
第三章 月色朦胧酒半酣
太虚峰高耸入云,雾气缥缈。不似问天宗其余八峰,弟子众多,人气鼎沸。这太虚峰倒显得清幽闲静,另有一番仙家意韵。
半山腰的太虚园内,氤氲紫竹枝叶滴翠,散出淡淡辉韵。小溪从林中穿过,笼罩一片灵雾;竹林边上,不少天材地宝各成气象,灵气十足。
那三间木屋静静伫立在竹林边上,未曾有人来过。地面上积了些灰尘。
木屋门前,叶凌跪在陈炎面前,几滴眼泪落在地上,言道:“师父,我有愧于您。两位师弟如今下落不明,都是我这个做师兄的没有照顾好他们。”
陈炎轻叹一声,扶起叶凌坐在石凳上,言道:“世事无常,人力总有不殆,你将详情与为师说说。”
随后,叶凌便将自己从自逐出宗,到今日回太虚峰这中间的经历给讲了一遍,既是要告知陈炎,也算自己的反省。
听罢叶凌的讲述,陈炎道:“怪不得你,怪不得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吉人自有天相,我陈炎的徒弟,可不会轻易遇害,放心吧。这样下山去历练了也好,总好过宗门内那些养尊处优,经不得风浪的花草要强得多。”
叶凌知道陈炎只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不过听了师父的话,心里总还是好过了一些。
随后,陈炎又领着叶凌去了后山。那飞瀑声如惊雷,振聋发聩。可水潭边的青石上,师祖蹉跎道人依旧高卧安眠。
叶凌跪下拜了拜,陈炎笑道:“你师祖不过是孩童心性,去南域闹了一番,出了气,便又回来睡了。”
叶凌明白,陈炎短短一句话里,不知包含了多少腥风血雨。
师徒两个拜见过蹉跎道人,重又来到山前的木屋外坐下。
陈炎伸手搭在叶凌肩膀上,一股浑厚的道力将他包围,使得周身锋芒不住的外露,与陈炎的道力相抗。
陈炎皱眉道:“你虽然已经踏足了凌虚境,一身道骨也衍化了不少。只是还有伤未愈。这次回山,你就不要急着离开,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叶凌点点头,随后将木剑取来,对陈炎道:“这剑上附着一条金行灵脉,弟子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其炼化。”
陈炎见了木剑,眼前一亮,道:“好精纯的灵脉,看来你只要将其完全炼化,必然能够踏足盈冲境!”
听了陈炎如此说,叶凌有些迫不及待便要开始闭关。他在太岳城一行,最深的体会便是实力不足,难以做事。此番他定要尽快提高修为,再去寻找吴情和白无御的下落。
陈炎站起身,走向紫竹林,不多时取来数个酒坛子,放到桌上:“许久不曾喝我太虚峰的醉云酿了吧?”
叶凌闻言一笑,道:“这还是小白离开前做好埋在林子里的。只可惜他现在没有这个口福。”
“个人有个人的际遇,说不定这对小白是个好事情。”陈炎拍开封泥,饮下一大口,长出了一口气:“还是自家的酒,喝起来最舒服。”
叶凌也打开一坛,灌下一口,道:“在山外,总想着醉云酿,今天总算得偿所愿了。”
师徒两个对着喝,很快便坐到了太阳落山,朗月当空。
不知是什么时辰,一阵寒风拂面,一道身影立在二人面前,道:“我来讨酒喝。”
叶凌见了来人,正是玄天峰虚寞尘。陈炎笑着丢给他一坛,道:“你这鼻子必狗还灵,隔了这么远,竟也能闻到。”
虚寞尘举着坛子饮下一口,道:“酒香传不到玄天峰,可叶凌回宗门,倒是吵的我静修不得。”
今日叶凌在山门一场战,已经传遍了问天宗各处,便是一向闭关的虚寞尘,竟也有所耳闻。
陈炎得意道:“我的徒弟,自然是非比寻常,几个宵小自讨没趣,怨不得别人。”
虚寞尘自是不理会他们的恩怨,径自坐下,注视着叶凌,良久后开言道:“你现在,也许能够和我打一场。”
叶凌同样看向虚寞尘,但见他周身气息内敛,但举手投足间道韵圆满,道声随身。很明显已经迈入了盈冲境。
随后,叶凌摇摇头道:“修道不是为了争强好胜,所以我没必要与你一战。”
听闻此言,虚寞尘微微有些失望,道:“既然没有一颗取胜之心,也就没有取胜的可能了。”
“一时胜负不过是一时意气,又有何用呢?”叶凌叹息一声,他在太岳城见到了不少生死,到头来,又落了什么下场?
虚寞尘倒是对叶凌的话起了笑意:“若如此,你今日也是一时意气,才给自己招了大祸?”
叶凌不答,看向虚寞尘。虚寞尘解释道:“十五代中自恃身份实力的不在少数,他们平时不将十六代弟子放在眼里,你惹了他们,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叶凌道:“他们若一心求死,我不介意送他们早登极乐!”
陈炎笑道:“年轻人的事,我老头子可不插手,随你们怎么折腾。酒喝的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睡上一觉了。”
说罢,陈炎起身离开,几步便消失了身影。
剩下叶凌与虚寞尘在月下默默对饮。待喝完了这一坛酒,虚寞尘起身道:“你若在山下多待几年,还会有一场大比,到时候十五代弟子也会参加,说不定你就碰上了。”
叶凌也起身道:“若果真如此,我也不会后退半步。”
虚寞尘不言,起身离去。他的身影在空中掠过,却不见一处山亭上,一个道士手拿着拂尘,正看着虚寞尘。
木屋前,叶凌收了酒坛,转身进了屋子。他随手一招,一股道力便将屋内的灰尘尽数吸纳,变成一个灰丸,丢在了竹林里。
随后,叶凌如法炮制的将吴情和白无御的屋子也打扫了干净,只为方便他们随时能回来住下。
待完成这一切,叶凌进到屋子里,取下木剑放在桌上,盘膝悬浮于虚空当中,一股道力将他整个人笼罩包围,道韵延绵而生。他慢慢闭上眼,放空心思,陷入修炼。
一夜忽逝,叶凌一直在屋中修炼,不曾停下半刻。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快一些达到盈冲境,这样才好下山去找寻吴情和白无御。
陈炎来在木屋前,只见木屋被一股金行灵力所笼罩,他便知晓叶凌正在炼化金行灵脉,衍生道骨。
只等全身道骨衍生完毕,他就可以正式踏入盈冲境的行列。不过这一过程无比艰辛又无比凶险,不少人穷极一生,也难以跨越这个门槛。
现在叶凌的修炼已经踏上正轨,不需要陈炎给他什么帮助,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地方,他自可以去藏经阁里翻阅查询。
只不过叶凌早就读遍了藏经阁里的道藏,再不用去翻阅,那些知识全都在他脑中。
陈炎在叶凌木屋前驻足片刻,便起身离开。出离了太虚峰,直奔天玄峰上的正宫大殿。
大殿里,八峰峰主齐聚。宗主顾宁远一身白衣,坐在首位上愁眉不展。
赤火峰峰主王纯阳怒道:“叶凌已经被逐出宗门,今日又回来伤我门下弟子,老道岂能容他?”
一旁的玄金峰峰主宋锐沉声道:“人家当初是自逐出宗,可没有让我们给赶走。”
源水峰峰主孟广洋笑道:“意思差不多,他现在不是我问天宗弟子,出手伤我门下弟子,的确得要个说法。”
青玉峰蓝恭月出言道:“这叶凌在外四处招惹是非,缥缈宗几番来讨公道,咱们都是推说叶凌已经不是门下弟子。现在他又回来,倘若缥缈宗知晓了此事,岂不麻烦?”
紫电峰雷庆冷哼一声,拍着扶手道:“一个小小的缥缈宗,知道又如何?我等还怕了他不成!”
孟广洋看向裂土峰峰主梁尚坤,笑问道:“梁师兄门下的赵浑也被叶凌伤了,梁师兄有何意见?”
梁尚坤拱手道:“赵浑学艺不精,自然落败,怨不得他人。”一句话摆明了态度,让孟广洋也不好再说什么。
王纯阳看向顾宁远:“宗主难道,也要袒护那小子不成?”
顾宁远叹息一声,道:“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还从长计议什么?”王纯阳站起身,烈火熊燃:“老道自去抓他过来,当着我们众人之面,叫他磕头谢罪,然后废去修为,我看在太虚峰面上,饶他一命就是!”
郁木峰峰主王慕华突然开口道:“此事,是不是该问问陈师叔,此刻陈师叔正好在宗内,你们看这……”
话音未落,陈炎的声音便传进大殿:“说的对啊,既然要发落我徒弟,岂能不让我这个当师父的听一听啊?”
说着话,陈炎来在大殿中,梁尚坤,王慕华起身一礼,其它人也敷衍了一下。顾宁远神色微微舒缓:“师叔来的正好,我……”
话未说完,陈炎一摆手,道:“按理说,我比你们高一辈,早就不该当这个峰主。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今日,当着你们众人的面,我也可以宣布了。我今将太虚峰峰主之位传给小徒叶凌,以后若是宗门里有什么事,便叫我那徒弟前来参会吧!”
“这……”
“师叔您……”
“荒谬!”
闻听陈炎之言,众人反应不一。顾宁远看向陈炎,似乎心中多了一丝暗喜。
陈炎问顾宁远道:“宗主,我要传峰主之位,可有不妥?”
“并无不妥,”顾宁远赶忙道:“门规有载,峰主之位传于何人,皆由上一代峰主决定,只要继位之人宣布加入我问天宗便可。”
陈炎点头道:“这便是了,我今传位叶凌,叶凌不管以前如何,皆不需争论,自今日起他便又是问天宗的人,而且是一峰之主。各位不会想要对峰主下手,坏我问天九峰的团结吧?”
陈炎余光看向脸色铁青的王纯阳。王纯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显然对陈炎的做法没有了对策。
梁尚坤与王慕华微微一笑,道:“既如此,不知何日举行峰主交接大典,我二人定然要来参加祝贺!”
第四章 峰主交接再逢战
太虚峰上一片幽静,紫竹林里灵雾缥缈,泛起淡淡云霭,似梦似幻。
木屋前,叶凌自那空地上挥舞木剑,剑道锋芒划破虚空,留下凛凛风声,十分清脆。
叶凌打坐三日,又衍化了一块道骨,实力大增。他原本身体就被先天罡气锤炼过,又经历了数次雷劫洗礼,要胜过同境界的修士太多。便是盈冲境的人,恐怕也少有能比叶凌道体更强者。
甚至可以说,叶凌的道体乃是不灭境之下一等的强横程度。
剑锋呼啸耳畔,叶凌的心境却无比澄明。回到太虚峰后,他似乎想开了许多事情,现在唯一的心思便是要尽快踏入盈冲境,让自己变强。
未过多时,叶凌猛然间收剑在侧,转身对不知何时到来的陈炎拱手一礼:“师父!”
陈炎抚须笑道:“我故意敛息屏踪,你竟然也能够察觉,看来你的神识倒是异于常人,很好!”
得了陈炎夸赞,叶凌微微一笑,走过去问道:“师父,可有事情?”
一般陈炎只在后山待着,除非有事才会过来园中寻他们师兄弟,因而叶凌才有此一问。
陈炎随手丢出一块令牌给叶凌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太虚峰的峰主了,师父我懒得去开那无聊的宗门大会,以后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这……师父……”
叶凌盯着手上的令牌发愣,不知陈炎此举是什么意思。实话实说,叶凌并不在意问天宗,他也从不愿以什么问天宗弟子自诩,只不过因为师父陈炎在这里,和吴情、白无御有过约定,他才会回来。否则的话,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再到这里来。
陈炎打着哈欠,对叶凌道:“明天好像还要搞个什么仪式,做一个峰主的交接,你准备一下,另外,你要是看得起师父,我就在这太虚峰当长老,不去宗门里抢他们的名额了。”
说罢,陈炎也不顾叶凌的苦笑,径自转身回后山去了。
叶凌盯着手里的峰主令牌,叹息了一声。他现在大概想明白了,陈炎是想让他重新回到问天宗,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只是他根本不稀罕这个峰主,但师父的命令,他也不会违背。
收好了峰主令牌,叶凌重又舞起木剑,一道道剑气在虚空中显化又消失,搅得整片虚空都不断震荡。
第二天一早,天玄峰上光辉夺目,一声声铜磬之音回荡在问天九峰之间,各峰的峰主,长老,太上长老们纷纷动身前往天玄峰大殿,参加这一次的峰主交接仪式。
玄天峰大殿外的广场上,众多弟子立身四方,驻足围观。
问天九峰各处一个方向,最前边由峰主和长老,太上们的座位。大殿门口,坐着宗主顾宁远,而在他旁边的,正是这次大会的主角,叶凌与师父陈炎。
八峰之中,赤火峰并无一人前来,青玉峰只有几位长老和十几名弟子,峰主郝月并不在。其余各峰峰主倒是都在,不过其下的长老,弟子们人数并不多。
按理来说,这样的峰主交接,乃是问天宗里十分重要的典礼之一,本不该落得这般冷清的景象。
虽然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凌与陈炎,但更重要的是,问天九峰不像表面上那般和气,顾宁远这个宗主,说不定只是有名无实罢了。
待得各峰的人都到了,顾宁远起身高声道:“太虚峰峰主交接大典,开始!”
言罢,陈炎与叶凌起身,先入大殿里向宗主玉像敬香。那玉像雕的是问天宗创宗祖师,李问天。
待得上香完毕,陈炎与叶凌回到殿外广场上,当着其余八峰众人的面,陈炎将峰主令牌交给叶凌,随后,顾宁远开始向叶凌宣告问天宗门规,以及峰主所要做的一些事情。
待做完了这一切,顾宁远正式宣布叶凌为新任太虚峰峰主,陈炎为太虚峰长老。
郁木峰峰主王慕华,裂土峰峰主梁尚坤,紫电峰峰主雷庆三人率先上前,向叶凌送上贺礼。这也算是典礼的一部分。只可惜八峰中只有这三峰上前庆贺。玄金峰宋悦,源水峰孟广洋二人一直在聊天,似乎根本没在意今天的典礼。
顾宁远阴沉着脸,命弟子送上天玄峰的贺礼,随后便宣布今日的典礼到此结束。
哪知道他话音刚落,便听源水峰的队伍里,一弟子迈步上前道:“弟子早听闻新任太虚峰峰主少年英雄,不过修道数载便迈入凌虚境,甚至连盈冲境弟子都不是对手。弟子不才,想要在这大喜日子,一观太虚峰主的道法!”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惊看过去,只见说话人一身水蓝色道衣,周身水汽升腾,道韵万千,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一双锐目紧盯着叶凌。
源水峰峰主孟广洋微微诧异,很显然他不知道这件事,起身喝道:“吴振东,你做什么?还不给我退下!”
吴振东乃是十五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据说一身修为早就达到了盈冲境,可以在问天宗任长老之位。只不过此人自视甚高,不愿屈就。
见孟广洋质问,吴振东拱手高声道:“我等都知道一峰之主,品德仁厚,境界高深,想来这位叶峰主也是这般,弟子想要讨教一二,难道太虚峰不敢应否?”
此话绕开了孟广洋,直指叶凌。若是叶凌不敢应战,那么今天属于他的光辉,马上就被踩在地上,为众人的笑柄。
孟广洋面露怒色,他可不愿源水峰与太虚峰起了正面冲突,赤火峰的前车之鉴就在不远,他孟广洋岂会不知?叶凌不可怕,但得罪了陈炎,甚至是蹉跎道人,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只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发作。一双眼睛扫过人群,却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只好回身坐下,生着闷气。只希望叶凌不要应战才好。
哪知道叶凌上前一步,平静的看向吴振东:“若是想要切磋,我随时愿意奉陪。”
“好!”
吴振东眼前一亮,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同往战神谷,如何?”
叶凌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们就在这里,当着众人便好。”
此言一出,顾宁远眉头一皱,他知晓吴振东的实力,只恐怕叶凌不是对手。但他看向陈炎时,却见陈炎一脸的不耐烦,似乎并无担心之色,他这才放心下来。
闻听叶凌之言,吴振东暗自冷笑,既然你自讨没趣,可就怨不得我了!于是,他便点头同意道:“也好,也让宗门众人看看新任峰主的手段!”
话音刚落,吴振东周身气势一变,一股道势冲霄,紧接着漫天水汽开始凝聚,葵水大道衍化虚空,一道道连绵大浪携带无上道势打向叶凌。
叶凌负手而立,眼见得大浪到了眼前,他才慢慢伸出右手,并指为剑,向前一斩。但见一道剑气突然迸发而出,将那迎面而来的大浪斩开两半,冲向两旁。
梁尚坤见了大手一挥,道韵凝结成小山虚影,将大浪挡下,这才没有冲进人群里。
梁尚坤无奈的摇摇头道:“现在的小辈真是不知深浅,要是伤了他人,岂能善罢甘休?”
雷庆笑道:“学艺不精,伤了也是活该。不过这叶小子倒是有那么一股子锋芒之气,难怪我家那小子对他多有夸赞,看来倒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王慕华闻言看向陈炎,他可是一向佩服陈炎的识人之明的。
广场中央,吴振东见自己这一招被叶凌轻松化解,微微一笑道:“看来的确有两下子,只是这不过一个开场,接下来才是正菜!”
话音未落,但见整片广场上泛起大海虚影,叶凌仿佛置身波澜中的一处孤岛,岌岌可危。
吴振东立身虚空之上,不知何时步下了这等领域,将叶凌笼罩其中。但见他伸手一点,那滔天巨浪汹涌澎湃,朝着叶凌呼啸打来。
叶凌眉头一挑,反手抽出背后木剑,一道清脆的剑吟声划破天际,紧接着漫天剑道携带锋芒斩尽大浪,使得水珠纷纷飘落,再无威势。
可叶凌也随之被水汽打湿了周身,微微有些狼狈。
吴振东不慌不忙,随手祭出一面旗帜,这旗帜在空中一插,立时调动了整片大海,向着叶凌攻来。
叶凌脚踏玄天残影,在海浪中飞驰,剑锋不断斩破四周袭来的浪头,身形不断靠近吴振东。
吴振东见状,周身道力流转,两手合掌拍落,那漫天水汽化作两只巨大的掌印朝着叶凌拍来。
叶凌木剑横挥,一道弯月状剑气破开虚空,竟然将那来袭的掌印斩破,但随之,那掌印化作水流,朝着叶凌倾盆而下,好像大雨瓢泼,令叶凌无处躲避。
观战的梁尚坤眉头一皱,沉声道:“这吴振东一直没有使出全力,莫不是有什么谋划,故意引叶凌上钩?”
王慕华点头道:“我看这吴振东就是这个心思,他一直再用水力与叶凌周旋,但又不与剑锋硬碰硬,看来他是要以柔克刚,只是现在还没有到发力的时候,他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一旁的雷庆摇了摇头,道:“这叶小子虽然剑道不错,可惜经验太少,这次败了倒也能打磨一下他的心性,也不能说就是一件坏事。”
叶凌一心求战,身法施展而出,不断靠近吴振东,正待他来到吴振东一剑之隔处,手中木剑剑芒如虹,正待劈落。
却不料那吴振东-突然一笑,紧接着伸手一抓,那沾染在叶凌身上的水汽突然迸发而出,化作触手一般将叶凌的手脚牢牢困住。
紧接着,那水汽漫漫而生,竟然将叶凌整个包裹在水中,呼吸不得,挣脱不开。
吴振东笑着伸手把玩一颗水球,道:“阴柔克刚,以阴制阳。我知道你那剑锋的厉害,只是你的剑再锋利,可能斩断我的柔水?”
水球当中,叶凌的身子被死死粘住,一动也不能动,眼看着吴振东便要靠近,似乎是难以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