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5 师出有名
黄素和李伟英的谈话，耽误了吃饭的时间。
很多医生都吃过午饭，三五结伴回门诊的回门诊、回住院处的回住院处。
许多回门诊楼的医生、护士们就看见了，黄素和新院长、新书记有说有笑的从电梯走出来。
三人还一同结伴离开的门诊楼。
看着三人谈笑风生离开的背影，心里产生了嫉妒，忍不住酸言酸语起来。
“哎幼，要不说都说黄主任有能力，看看新院长、新书记才来几天，咱们的黄大主任就能与院长、新书记有说有笑，亲密无间呀。”
“就是，咱们的黄大主任可是真受重视呀，前有布日古德院长，现在又有李伟英院长，那里像咱们只知道傻兮兮的埋头苦干，这真是干得好，不如在领导面前表现好。”
终于有一个看着黄素不顺眼的院长，一直打压中医科和黄素。
黄素一年多被打压，不知道让多少厌恶中医、厌恶黄素的人，在暗地里偷偷高兴。
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新来的院长和书记又重视起黄素了。
现在医院很多医生都开始怀念柳院长，既可以打压中医科，又可以带着自己赚大钱。
对于市医院很多医生来说，柳院长才是最好的院长，对于卫生局罢免柳院长的职务有很大微词。
李伟英的工作受到阻碍，很大程度和这种情绪有很大的关系。
这些科室主任敢公然对抗李伟英，也有这些医生在后面做后盾。
法不责众、以势压人被这些科室主任已经玩的明明白白了。
黄素和李伟英、张祈年走出医院，就近找了一个饭店，要了一间安静的包厢方便谈话。
在饭菜还没有上来的时候，李伟英继续询问道：“菜还好等一会儿才能上来，黄主任，有什么想法不如一块说出来。”
黄素给李伟英带来了太多的惊喜，没想好黄素不仅医术高明，还有这么高的管理能力。
黄素结合后世一些对大处方、大检查的管理办法，继续说道：“医院量化界定大处方后，根据医生的综合能力，对处方额及检查额进行限定。可以对每张处方额也可以对医生年平均每张处方额限定费用，也可以根据医生业务量对处方及检查总额进行限定。从而给医院管理和监督约束提供依据，便于操作。应该成立专门的核查部门，常态化抽查医生处方。”
李伟英亲自给黄素水杯倒满茶水，继续问道：“黄主任，还有别的吗？”
黄素双手端的水杯，继续说道：“实行住院费用一日清单制、挂牌上岗制。每天住院的病人在药单上签字，没有签字的处方药品不能付钱，病人每天查看医药费清单，一目了然；挂牌上岗便于患者监督医护人员行为，能进一步促使医生自觉形成良好的医德医风，对病人高度负责。陈大发有充分的证据举报成功，就是我们中医科一直坚持这病人可以随时检查处方。”
“黄主任说的非常好，医院和病人的双重监督下，我相信医院乱开处方、乱开检查的现象一定会大大改善。”听了黄素的想法，院书记张祈年喜悦地夸赞道。
黄素也谦虚说道：“再好的政策，也需要有心系病人的好领导才能执行下去。”
黄素这话绝对不是奉承李伟英和张祈年，而是自己心里的真心话。
后世，管理检查方法层出不穷、管理章程厚到能装订成书。
医院主管领导都采取默许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好的政策，再天衣无缝的管理方式，都是一堆废纸上的文字。
医院市场化后，医院面对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医院也要想方设法谋求生存手段。
为调动员工积极性，只能把职工薪金与经济指标直接挂钩，处方和检查费开得多，业务收入就高，提成就越多，奖金自然高，造成开处方和开检查单相互攀比的现象。
市场绑架后，即使医院想为病人着想，已经无能为力了。
顾及病人的利益，就要损害医生的利益。
医生赚不到钱，就会转投其他医院，没有医生医院也就无法生存了。
所以，为了维持医院的生存，保证医生的收益，只能损害群众的利益。
“黄主任，我们今天能坐在一起吃饭，就说明我们的出发点都是病人，我们都是同一条战线的同志。还有什么其他想法，黄主任你尽量说。”
张祈年作为市医院的书记，黄素提到的办法都是专业上的。
作为住院思想工作的书记，专业上没有张祈年发挥能力的地方。
张祈年想听听黄素，除了在专业上，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黄素也听出了张祈年话里意思，继续说道：“除了专业手段的监督管理，我想思想建设也同样重要，只有扭转他们的思想观念，才能让我们的监督管理事半功倍。如果医生没有真正认识到错误，就失去严密的检查手段，他们一样会钻空子、找漏洞，为自己谋利。”
张祈年高兴地说道：“黄主任，你说的非常对！只有扭转市医院的错误思想，才能真正从根本上杜绝现在损害病人利益，为自己牟利的现象。”
张祈年、李伟英两人都是市医院派下来，整顿市医院不良风气的领导
两人目标相同，工作上却也要分出高下。
这是体现工作能力的事情，关乎未来的仕途。
张祈年说道：“黄主任，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不妨说出来，我们相互交流交流。”
这时，李伟英也说道：“对呀，黄主任，你有什么想法放心大胆的说，这里没有别人。”
“大力开展行风建设与整顿。加强医德医风教育，牢固树立以病人为中心的服务观念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政治观念，坚持合理用药和合理检查，时刻为患者着想，视病人如亲人。卫生行政部门和医院内部要经常进行行风评议，加强行风考核，把考核成绩和经济责任及聘任挂钩，要让医生感觉到增加收入，不只有开大处方、大检查。”
“还要在医院院长、书记意见箱制度，做到有报必查，一经查实，进行严肃处理，时刻向医生敲响警钟。”
黄素这回把医院现在能用的办法全说出来。
张祈年高兴地说道：“院长，我觉得黄主任这个意见箱制度非常好，可以让我们真实地听到群众和病人的呼声，这样我们才能制定出符合群众和病人措施，避免闭门造车，制定出脱离实际的政策。”
李伟英也点点头，看向黄素的目光更加欣赏了。
李伟英还要张嘴继续询问，一阵敲门声，打断他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进！
服务员端着香味四溢的菜品走进包厢。
闻到菜肴的香气，李伟英说道：“张书记、黄主任，都饿了吧！我们边吃边谈。”
一顿饭下来，李伟英、张祈年收获满满地走出餐厅。
和黄素谈话过后的第二天，李伟英再也不停整顿市医院风气的事情了，只是在门诊楼、住院楼悄悄地设立了院长意见箱、书记意见箱。
面对李伟英反常的举动，医院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暗地里默默观望。
一周的时间，李伟英真的没有在任何会议上再提及整顿市医院风气的事情，也没有找过任何一名科室主任谈话。
曾经高调入职的李伟英，瞬间变成了医院的透明人，天天就是上班下班，上班就是坐在办公室里面不出门。
只有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看见李伟英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才想起来市医院的院长已经换人了。
又是一周的例会结束，普内科的钱主任和心内科的马主任一同走出会议室。
马主任有些心虚试探地问道：“钱主任，你说这都半个月了，咱们这位新院长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弄的我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钱主任不以为意的反问道：“有什么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
马主任继续说道：“这新院长刚刚来的时候，多么高调，天天找各个科室主任谈话，张嘴整顿不良风气，闭嘴保障病人权益。可是这半个月突然就一点声音都没有，能不让担心害怕吗？”
“谁知道，这新院长暗地里憋着什么坏招呢！”
钱主任笑呵呵地拍了拍马主任的肩膀：“老马呀，你也是当多年的科室主任，这么胆子越来越小了。新院长变得安静下来，说明他还是识时务。”
说着，钱主任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讥笑：“老马，当时这个新院长找你谈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反对的态度？”
马主任挺起胸膛说道：“我当然持反对医院，新院长说的事情，正常人都不会答应的，那可是相当于在我们科室身上挖肉，我要是答应了，我们科室的那些医生还不造反，把我活活的给拆掉。”
钱主任得意洋洋地说道：“老马，你都怕你们科室的医生造你的反，咱们这位新院长就不怕全院的医生造他的反。”
“你想想，全院的医生要是认为这件事情闹起来，他这个院长就真的干到头了，就是叫民心所向，民意难违。”
马主任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这的是这样吗？”
钱主任再次拍拍马主任的肩膀道：“老马，你就放宽心吧！今后就是咱们发财的日子还长着呢。”
听钱主任这一说，马主任也彻底放宽了心。
夏天马上就要悄悄过去。
上任时，声势浩大的李伟英，持续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任何声音。
小心观望的医生们，这次是彻底放心了，开处方相比从前更是肆无忌惮，仿佛要将一个多月的经济损失都要弥补回来。
一个处方比一个处方大，一个检查比一个检查烦琐。
一天的中午，李伟英刚刚吃过中午饭，准备回办公室休息的时候，突然被一名穿着朴素的老太太拦住了去路。
“您是医院的李院长吧，我有件事情想向您反映一下。”
李伟英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眼前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身朴素的衣服虽然打着补丁，却洗的非常干净。
一看老太太虽然生活困难，但是日子过得勤快仔细，没有因为自己贫穷就非常邋遢。
李伟英和颜悦色的问道：“大娘，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老太太触不及防地跪在地上，干枯的双手紧紧握住李伟英的胳膊哀求：“院长，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
李伟英吃力地扶起老太太说道：“大娘，快起来！这可使不得，有什么事情您起来说，能办的我一定给您办。”
老太太老泪纵横地哀求道：“李院长，您是一定要救救我儿子，这病我们实在是看不起了，你就发发善心让我们转院吧！”
这时，很多医生都吃饭回到医院，恰巧都看到这一幕。
但是，碍于李伟英是院长，没有敢围观，只是多看了几眼，脚步不停地从李伟英身边走过。
李伟英扶起老太太问道：“老太太，您有什么问题尽管和我说，我能办都一定给您办。”
老太太用干枯手背擦干了眼泪说道：“院长，我真的没有想到痔疮手术会这么贵，手术还没做呢，已经花光了我们家里所有的积蓄。”
“大娘，怎么还没有做手术就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和我说说，还有到底花了多少钱。”
李伟英一边安抚着老太太、一边询问道。
老太太感觉到了李伟英的平易近人，壮起胆子说道：“我儿子自己是手术前的住院和身体检查，就已经花光了我家一万元的积蓄，而且那医生说手术加上后续修养治疗还需要一万多，我们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了。”
“和医生说，我们去别的医院治疗，他就是不给我办理出院手续，还威胁我们说，就是出院了，去草原市的任何一家医院都没有人敢给我们做手术，想做手术只能在市医院做。”
说着，老太太又要给李伟英跪下：“院长，求您行行好吧，这病我们不治了！”
听着老太太的讲述，李伟英的脸色已经铁青。
李伟英知道自己最近的假意服软后，医院的医生变得肆无忌惮。
没想到他们已经嚣张到威胁病人和家属。
“大娘，你和我回办公室，把事情的经过跟我仔细说说！”
有病人家属在李伟英面前告状的消息，在市医院不胫而走，所有人都感觉市医院要刮起大风暴了。
0376 整改的第一枪
李伟英午饭时间被病人拦住告状的消息，短短一个中午的时间就已经传遍整座医院。
一下午的时间，医院所有的医护人员就知道了老太太的信息，也打听出来了老太太儿子正在肛肠科住院，等待做痔疮手术。
下午，医院所有的医生工作的时候都变得小心翼翼、忧心忡忡。
大家害怕李伟英会不会借题发挥，旧事重提。
真的要因为这件事情，引起市医院的大清查，绝大多数的医生多会受到牵连，谁的手底下也不干净。
肛肠科梁主任用力挤压两侧眼角的睛明穴。
酸爽的感觉瞬间让梁主任的大脑清明过来许多，看着面前站立的值班医生，不耐烦地问道：“秦岳海是谁的病人。”
“秦岳海是梅副主任的病人。”
看来秦岳海的主治医师还是一名副主任医师。
“梅副主任呢？”
“主任您忘了，梅主任两天前已经和您请假了。”
值班医生小心翼翼地看着梁主任的表情，语气怯怯地解释着。
梁主任这才想起来，有临近地城市请梅副主任飞刀，假还是自己批得，都被气湖涂了。
市医院成为三甲医院以后，给医生带来都最显着都好处就是医生们有了挣外快的机会。
顶着三甲医院的名头，医院里的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经常会收到下面县级医院和周围没有用三甲医院临近城市的邀请。
世纪初的三甲医院还是非常有含金量的，不像后世一样，三甲医院已经成为烂大街的东西了，只要硬件过关，也不看医生整体的综合实力，基本上都能成为三甲医院。
梁主任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有些不懂事的医生，语气不善地说道：“我批的假我还不知道吗，我问的是你们给梅副主任打电话了吗，通知他这件事情了吗？”
按照规定，西医的医生是不允许飞刀，从法律也属于不合法的行为，这个中医可以去其他医院坐诊不同。
西医医生只允许在合作医院，或者是附属医院出外诊。
柳院长担任院长期间，只关心市医院的业绩，对于医生出飞刀出外诊，一直是默许状态。
医生飞刀出外诊，也成为默认的潜规则，谁还能和钱过不去呢。
再加上世纪初，医院的监管体系本来就不完善，市医院出外诊已经成为了普遍现象。
梁主任现在也是明白了，这病人家属就是趁着梅副主任不在医院，才敢偷偷摸摸地找院长告状。
心里不由得晦气地骂了一声：好一个大胆刁民。
看见梁主任生气了，值班医生磕磕绊绊地说道：“主任……主任！打了……打了。听说是我们肛肠科的病人找院长去告状，我们就给梅副主任打电话了，可是打好几遍都没有人接，我想梅副主任应该在做手术，没有时间接电话。”
梁主任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值班医生出去。
“下去吧！今天一定要打通梅主任的电话，让他明天上班前一定要赶回市医院。”
值班医生如蒙大赦地点头说道：“好的，回去我就不停给梅副主任打电话，直到打通电话为止。”
梁主任一手揉按着睛明穴，一手示意值班医生出去，让自己清静清静。
值班医生悄悄地退出梁主任的办公室。
梁主任还没有清空脑子里的烦心事，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梁主任不耐烦地接通的电话：“这里是肛肠科，你找哪位？”
“老梁，我是普内科的老钱，中午的病人家属是怎么回事，都告状到院长那里去了。”
梁主任不耐烦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病人家属趁着主治医师不在，偷偷找机会向院长告状我能怎么办！”
电话里，钱主任说道：“老梁这件事你可要处理好，千万不能给姓李的留下借题发挥的机会，否则，咱们的日子就难过了，到时候你们肛肠科就彻底得罪了全院的医生。”
听着钱主任带着警告责备的话，本就心烦的梁主任脾气也上来了。
“我们肛肠科的事情就不劳您普内科的钱大主任费心了。”
说着，钱主任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然而，刚刚挂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一下午的时间，秦主任接到好几个相熟科室主任的电话。
都是拐弯抹角地询问中午事情的情况，话语里多多少少都带着责备。
人性的贪婪、推诿、自私的丑陋，被这些人展现得淋淋尽致。
市医院诡异地陷入了安静的氛围中，所有的科室都在暗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肛肠科和院长办公室的动向。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整整一下午，李伟英都没有找肛肠科梁主任了解事情的情况。
出乎意料的安静，让市医院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安，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整整一下午，绝大多数的医生都是提心吊胆地做着手上的工作。
时间另一个中心的李伟英，现在坐在办公室，铁青着脸翻看着厚厚的一沓收费凭证。
李伟英想到市医院乱收费的情况非常严重，却没有想到这些医生已经如此无法无天了。
病人短短住院三天，还没涉及正式的手术治疗，林林总总三十多项检查，就花掉病人近万元诊疗费。
李伟英狠狠拍一下桌子，咬牙切齿地下定决心。
市医院真的到了不大力整治，不行的地步了。
次日，梅副主任急匆匆走进市医院，直接向住院处走去。
梅副主任脸上带着郁怒，昨天听说自己被病人家属告状到院长那里，赚外快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看见梅副主任气冲冲地路过住院处办公室。
坐在门口的值班的医生起身说道：“梅副主任，主任让您来了去他那里一趟。”
“知道了！”
梅副主任语气冷冰冰的，看都不看通知的医生，快速从办公室走过。
“主任，你找我！”
梅副主任敲门走进梁主任的办公室。
“昨天的事情你都听说出来吧？”
梁主任对梅副主任没有半点客气，直奔主题追问。
为了梅副主任的这件事情，梁主任昨夜一夜没有休息好。
今天上班，还要早早来到办公室，等待梅副主任上班。
当看见梅副主任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时，梁主任就有一股无名火。
“平时我就多次警告你，问诊开方的时候要有分寸，不要做得太过，要懂得细水长流。这次病人家属直接把你告到新院长那里去了，我看你该怎么？”
长长的一段话，梁主任语气一直保持着冷冰冰，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梁主任对梅副主任有多不满。
梅副主任仿佛没有听出梁主任的不满，站在梁主任面前，一副无奈地说道：“主任，你也要体谅体谅我，我儿子要出国留学，我总要把他的学费、生活费挣出来呀！”
梁主任嘴角扬起冷笑：“我谅解你，谁来谅解我！自从昨天病人把你告到新院长那里，昨天多少科室主任给我打电话，责怪咱们肛肠科做事不小心，你告诉我你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梅副主任依旧毫不在意地说道：“他们不是天天嚷嚷着要出院，我这就给他们开具出院证明，让他们办理出院手续，我不仅让他们出院，我还要让他们在草原市找不到医院给他们治疗，让他们永远都要感受到痔疮的痛苦。”
梅副主任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脸上仇恨中带着扭曲的狰狞。
梁主任对于梅副主任的回答，如同默认了继续问道：“你就不怕医院对你的处罚吗？”
梅副主任拍着胸脯保证道：“医院要是有什么处罚，我一个人承担了，绝对不会连累肛肠科的。”
梅副主任心里却不以为意，医院的处罚能有多严厉，最多停诊几个月呗。
梁主任挥挥手，假惺惺地和梅副主任说道：“和病人家属商议的时候，态度好一点，尽量要争取病人和病人家属的谅解。”
“主任，您放心！”
梅副主任随意地敷衍了一声，便走出梁主任地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梅副主任嘴角露出不屑地讥笑，眼神也变得狠戾。
回到自己地办公室换上白大褂，梅副主任直奔秦岳海地病房。
就在梅副主任会自己办公室换衣服的时候，一辆汽车已经停在住院处门口，三名面容严肃的男子从汽车里下来，走进了住院楼。
秦岳海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因为家庭困难，妻子过不了贫苦的生活，选择了离婚。
秦岳海和年迈的母亲相依为命。
梅副主任进来的时候，母子二人正在吃早餐。
看见梅副主任进来，秦岳海和母亲眼睛里没有喜悦，只有害怕。
可见，母子二人都是生性老实之人。
也因为为人老实，母子这才被梅副主任死死地拿捏着。
“梅主任……梅主任！”
看见梅副主任进来，母子二人打招呼都带着磕磕绊绊的畏惧。
从母子二人的状态来看，三天的住院生活，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梅副主任看见对自己畏畏缩缩的母子，一路上过来在心里想好几百种抱负的想法，瞬间变得索然无味了。
梅副主任坐诊时候，第一眼就看清楚了这对母子懦弱老实的性格。
那时候，梅副主任在心里就有了榨干这对母子的想法。
能让这么懦弱的人，鼓起勇气找院长告状，说明这对母子身上已经没有可以榨取的油水了。
既然已经没有了价值，梅副主任决定自己和他们生气都是一种浪费。
梅副主任语气冷冰冰地说道：“秦岳海，我过来通知你，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儿子可以出院，秦岳海的母亲以为自己昨天鼓起勇气地告状起到作用。
秦岳海的母亲忘却了对梅副主任的恐惧，起身感激地不停向梅副主任鞠躬感谢：“谢谢您，梅主任！谢谢您，梅主任！”
看见脸上带着希望的母子二人，梅副主任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残忍的微笑。
梅副主任靠近秦岳海的母亲耳边，小声说道：“你以为你们出院就万事大吉，可以去其他医院治病了吗！我可以告诉你们，从你们走出市医院的那一刻起，草原市所有的医院的肛肠科都不会接诊你们母子的。”
看着秦岳海母亲脸上的喜悦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眼神里再次浮现对自己的恐惧。
梅副主任非常享受对方，这种从希望到绝望的瞬间转变。
梅副主任脸上带着微笑，轻轻拍着秦岳海母亲枯瘦肩膀。
每拍一下，梅副主任就能感觉眼前的老女人本就句偻的身躯又弯曲了几分。
这时，三名男子已经来到肛肠科的住院处。
带头的男子走到护士台：“我是卫生局的工作人员，请问梅仁、梅医生的办公室怎么走。”
护士台的护士稍微沉思，才想起来眼前的男人找的是谁。
一听到是卫生局的工作人员，小护士知道今天的事情要闹大了。
作为一名小小的护士，可没有胆量做出妨碍公务的事情。
小护士带着颤音说道：“您找的是梅副主任吧，他现在应该在查房，我这就带您去了。”
“谢谢！”
带头的人感谢之后，三人跟着小护士走进病房区。
梅副主任看见秦岳海母亲备受打击的样子，继续戏谑的心思，也变得索然无味。
“一会儿，你们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离开医院了！”
梅副主任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病房，对于这对已经榨干油水的母子，也懒得再看一眼了。
走出病房，梅副主任就碰见了小护士带着三名卫生局的工作人员向自己走来。
小护士看见梅副主任，对身后的人说道：“三位同志，这位就是梅仁，梅副主任。”
带头的男子走到为副主任身前说道：“你是梅仁，我是卫生局法监科的陈峰，你涉嫌违例开处方，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一听到是卫生局的人，刚刚还戏谑他人为乐的梅副主任，瞬间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一滩不知名液体从他的胯下流出。
很快，肛肠科梅副主任被卫生局带走的消息，就在医院不胫而走。
据说，梅副主任被带走时已经吓得瘫软，是被两名卫生局工作人员拖拉着走出住院处的。
0377 医院整改
梅副主任被卫生局带走调查，如同在暗流涌动的市医院丢下一颗炸弹，炸掉所有人的侥幸和幻想。
从狂妄中清醒过后医生们，这才发现医院这位新来的院长从未放弃过对医院的整改。
想想这一个月来，因为新院长的退让，大家更加肆意妄为，所有的医生嵴背不由地渗出冷汗，害怕自己成为第二个被卫生局带走的人。
知道梅副主任被卫生局带走，最先坐不住的肛肠科的梁主任。
梅副主任是直接在肛肠科住院处病房的门口被卫生局的工作人员带走的。
梁主任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没有昨天的镇定，慌慌张张起身就要到院长办公室要个说法。
就连慌张碰倒的椅子也顾不上了。
相比于市医院里，那些心有鬼胎的医生飞飞绕绕。
院长办公室里的李伟英现在是稳坐钓鱼台。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请进！”
李伟英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梁主任气冲冲的走进办公室，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当看见李伟英继续低头处理文件，没有抬头和自己谈话的意思。
急匆匆的脚步放缓了下来，慢慢地停在李伟英办公桌前面。
准备脱口而出的质问，也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
梁主任这才意识到，无论市医院的医生如何集体排挤眼前这个低头处理文件的男人，他终究是市医院的院长。
李伟英的故作忍让，让他们这些医院的医生产生了错觉，认为新来的院长是一个可以任由自己这些市医院元老拿捏的人。
李伟英故意的冷落，让梁主任瞬间从怒火中烧中清醒过来。
李伟英低着头，除了视觉看不见梁主任的变化，其他感官时刻感受着梁主任的细微变化。
李伟英能够听见梁主任呼吸从急促变得平缓，激动的情绪也慢慢冷静下来。
但是，李伟英依旧低着头，没有和梁主任谈话的打算。
办公室里面一时间进入了僵持阶段。
一个人低着头认真处理着手上处理不完的文件。
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办工作前面。
这种僵持让办公室陷入了安静。
安静到能够清晰地听见墙上钟表走动的声音。
安静的办公室，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逝，不知不觉，时针已经整整的走了一圈。
李伟英心里也感觉到了火候差不多了，合上钢笔的笔帽，慢慢放下钢笔，缓缓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面前站了一个小时的人。
“你是梁主任吧，找我有什么事？”
从李伟英的语气中，能够听出对梁主任的生疏感。
如果有人在旁边，还以为这两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呢。
却不知道，两人在一个月前也曾坐在一起长谈过。
梁主任能够从李伟英语气中的疏离感，听出这位新院长对自己的不满。
这不仅仅是对梁主任的不满，更是对现在市医院绝大多数医生的不满。
为了肛肠科，梁主任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李院长，我是为了梅副主任的事情来的。”
李伟英明知故地问道：“梅副主任怎么了？”
梁主任忍气吞声、服低做小继续说道：“梅主任虽然有错，我们院内警告批评就行，不至于将事情捅到卫生局去吧。市医院本来就刚刚出现了曹正淳桉，这要是再出现其他事情，对市医院的影响不好。”
梅副主任的事情如果局限在医院内部解决，最严重就是停诊，常规的就是通报批评、做个检讨、行政记过罢了。
交给卫生局处理，梅副主任的事情绝对会被吊销执照，甚至肛肠科还会受到牵连。
李伟英带着讥讽地看着梁主任说道：“梁主任现在也关心市医院的影响问题了，那我问你一次普通的痔疮手术要多少钱？”
李伟英铿锵有力的质问，让梁主任神情变得局促，额头不自觉的出了一层细汗。
间梁主任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李伟英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说，多少钱！梁主任你市医院肛肠科的主任，是草原市肛肠科的权威专家，别告诉我你连痔疮手术的费用都不知道多少钱。”
梁主任身体不由得震栗一下，回过神来磕磕绊绊地说道：“一千五……一千五到两千元之间。”
院长终究是院长，认真起来，他们那些仗着人多势众，就觉得能和院长对抗的自信心，如同泡沫一样，一吹就破。
李伟英语气平澹地继续询问道：“你说说，秦岳海到现在话到费用到底是多少？”
平静到语气下面，是李伟英压抑不住的怒火。
梁主任缓缓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正因为心里清楚梅副主任的肆意妄为，清楚秦岳海的医疗费是多少，梁主任不敢说出来，那血淋淋的数字。
梁主任感觉到了害怕，早已经没有兴师问罪的胆气了。
“说话，怎么没脸说了！”
李伟英愤怒地拍着桌子站起来。
看着梁主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顽抗到底的样子，李伟英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
李伟英拿起秦岳海的缴费记录，狠狠地甩在梁主任的脸上。
“住院三天，九千七！你们逼得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中，跪在我面前哀求让他们出院。”
“这里还是医院嘛！你们还是治病救人的医生吗！”
李伟英走到梁主任面前，眼睛地盯着梁主任：“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敢到办公室来质问我。”
梁主任在李伟英眼神的威慑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看见梁主任的畏惧，李伟英挥挥手：“你先回去吧，等待卫生局对梅仁的调查结果，医院会根据调查结果，对你们科室给出相应的处罚。”
梁主任理直气壮而来，无地自容而走。
看着梁主任无精打采的背影，李伟英嘴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仅仅两天的时间，卫生局对于梅副主任的调查结果和处罚就下达到了市医院。
果不其然，梅副主任的行医资格证被吊销了，因为违规情节严重，已经移交给司法机关了。
当梅副主任的处罚通知，被这些神通广大的医生，通过自己的办法知晓了内容之后。
医院很多医生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害怕下一个被卫生局带走就是自己。
市医院在追求经济效益这一年里，谁的手脚都不干净。
在市医院里，梅副主任的问题还不是最严重的。
比梅副主任更为严重的也不在少数。
否则，在人口不足五十万的城市，市医院怎么可能每个季度都保持在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四十的业绩增长。
梅副主任事发四天后，又是每周一的例会。
今天的例会气氛却变得非常诡异。
这些科室主任分成了好几个圈子，进入会议室以后，就相互滴滴咕咕，好像是在串联什么似的。
作为旁观者的黄素，甚至还看见很多科室主任眼神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
黄素心里不由得为李伟英捏一把汗。
李伟英可是要借着梅副主任时间，要在今天的例会落实对医院的整改。
看来这些科室主任也预感到了，李伟英可能会有大动作，做好了依靠人数，再次上演一次逼宫，继续为了他们的利益挣扎。
随着例会时间的临近，黄素能够感觉到会议室的氛围越来越紧张，有一种大战一促即发的感觉。
当墙上钟表的时针指向十二的时候，李伟英和张祈年先后走进会议室。
身后还跟着林主任，怀里捧着一个硕大的纸箱。
李伟英走进会议室那一刻，会议室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会议室里的科室主任非常默契地停止了交谈，目光都看向了李伟英。
李伟英仿佛没有看见众人的目光，指着主位的桌子：“林主任把箱子放在桌子上就行。”
柳院长调走后，李伟英并没有像柳院长上任的时候，急忙忙地换掉院办主任。
李伟英非常清楚，院长的办事风格，将会决定院办的办事风格。
所以没有必要换院办主任，林主任依旧还是院办主任。
因为没有撤掉林主任的院办主任，林主任也成为了李伟英在市医院里的第一个自己人。
“例会开始前，我先向大家宣布一下卫生局对梅仁，梅副主任的处罚结合，和医院对肛肠科的处罚结果。”
李伟英拿出梅副主任的处罚通知当众宣读起来。
这份处罚通知的内容，即使几天前全院的医生已经都知晓了。
可是，在座的科室主任们，通过正规程序听到卫生局对梅副主任的处罚，所有人感觉到了危机。
为了自己的未来的好日子，更加坚定这些科室主任和李伟英抗争到底的决心。
李伟英放下梅副主任的处罚通知，拿起一份文件开始宣读。
“经市医院医务科、院办的调查，肛肠科对梅仁事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以及肛肠科存在严重的违规行为，经市医院领导的一致决定，给予肛肠科全体医护人员行政警告处分，剥夺肛肠科一年评优。”
听到市医院的对肛肠科的处罚，梁主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绝大多数的公立医院都是事业单位，行政警告处分也是一种非常严重的处分，是会记录到个人档桉之中的。
对于未来的升职，还是事业转行政都会产生不良影响。
市医院对于肛肠科的整体处罚，就更加坚定这些科室主任顽抗到底的决心了。
李伟英话音刚落，普内科的钱主任就率先说道：“李院长，我能提个意见吗！”
作为柳院长的心腹，钱主任对李伟英有着发自内心的敌意和排斥。
李伟英非常客气说道：“钱主任，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不是那种听不进意见的人。”
这时，所有的科室主任目光都聚焦在钱主任身上。
钱主任装腔咳嗽两声说道：“李院长，通过梅副主任事件，我就说说我的想法，我觉得有什么事情，最好还是在咱们医院内部解决，不要动不动就惊动卫生局，这样对市医院的影响不好。”
见到钱主任开头骂，其他科室主任也开始附和。
“是呀！院长你也要为市医院着想呀，能内部解决还是要内部解决的。”
“是呀，院长要是内部解决，梅副主任也不至于吊销行医资格，梅副主任在肛肠专业方面的实力还是非常强的，吊销行医资格，这是草原市的损失。”
“市医院刚刚经历曹正淳桉，现在又送进去一个梅副主任，您让草原市的百姓怎么看待市医院。”
一时间，这些科室主任仿佛是正义的一方，一起讨伐李伟英。
李伟英就静静地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丑陋的表演。
见到李伟英久久没有说话，这些科室主任也渐渐地安静下来。
看见这些科室主任都识趣的闭上嘴，李伟英面带笑容的说道：“都说完了，我在各位主任的话里，感受到了大家对市医院名声的珍惜爱护，各位对医院的拳拳之心让我非常感动，今天我也给大家看一样东西。”
说着，李伟英站起身来搬起会议桌上的纸箱，用力将纸箱里的东西倾倒向椭圆的会议桌。
一封封信件从纸箱里倾倒出来，瞬间铺满半张会议桌。
“这是市医院成立院长、书记意见箱以来，收到的所有投诉信件。整整一个月，我和张书记竟然收到一千三百七二封投诉信件，涵盖了市医院几乎所有的科室，你们这么爱市医院，这么在乎市医院的名声，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投诉信件。”
看见桌子上的信件，每个人脸色都阴晴不定。
李伟英一个月的忍让，让这些科室主任认为是自己团结逼宫的胜利。
设立院长、书记意见箱，不过是维护李伟英作为院长颜面的面子工程。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一封封不起眼的信件，成为压垮他们的稻草。
李伟英扫视会上每一人，将他们的面部表情都引进自己的脑海里，掷地有声的说道。
“这些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封信，是草原市百姓们对市医院的一份份失望和积怨，市医院的辉煌已经成为历史了，现在市医院已经到不得不整改的地步了，不整改我对不起草原市四十万百姓，不整改我对不起卫生局领导的信任，不整改我更对不起医生救死扶伤的天职。”
掷地有声的三个不整改，说出了李伟英压抑了一个月的雄心壮志。
三个不整改，也重重地敲击在这些科室主任的心里。
0379 献血后要注意防风
市医院开展了一个月的大检查，中医科的医生们是少数从容不迫的医生。
中医科更是少数几个能够从容面对这次检查的科室。
倒是有一种置身事外，坐看风云变幻的坦然。
市医院病例大核查虽然声势浩大，却没有耽误市医院的正常运行。
看着马上就要到下班的时间，黄素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纵使自己年轻，一动不动坐了一天，也会腰酸背痛的。
就在黄素活动手脚的时候，诊室的大门被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推开。
黄素尴尬地停止了双手叉腰扭胯的动作，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本以为快下班了不会有病人了，没想到竟然让病人看见最不雅的样子。
咳咳咳！
黄素轻轻咳嗽两声，缓解尴尬地解释道：“坐久了有些腰酸，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你哪里不舒服？”
言归正题，黄素解释完自己的尴尬，又回到了医生的身份。
“嗯，我理解！”
瘦削的年轻人回应着黄素的尴尬的解释，说起自己的病情。
“我叫李涛，在附近的工地工作，我们睡觉的地方都是搭的简易板房，房子里面特别简陋，夏天十几个人睡在房间特别的热，我们都喜欢开窗户睡觉，睡觉的时候因为天气炎热，我们经常只盖个被单把肚子盖住睡觉。可是连续吹了几个晚上的风，我就觉得两条腿骨头都发凉，而且皮肤表面瘙痒痹痛，最让人难受的是，两条腿时不时抖动，像抽筋又不时抽筋。”
东北夏天最高气温也能达到三十一二度，但是夜晚很快就能凉爽下来。
尤其是在蒙疆的草原，多风天，昼夜气温更大，夜晚很容易着凉。
“你起来走两圈，我看看！”
因为刚刚尴尬的场面，黄素并没有观察李涛进来时候的状态。
听着黄素的话，李涛站起来在诊室里走了两圈。
李涛虽然穿着秋裤，黄素依然能够清晰看到他两腿走路的时候颤抖不宁，直接影响了他走路稳定性，走路的时候脚部出现了虚浮。
“情况我了解了，坐回来吧！”
等李涛坐下，黄素问道：“你两腿的情况这么严重，都快入冬了你怎么才过来看？”
李涛解释道：“黄医生，我两腿出现毛病以后，我就来市医院看病了，因为那时候您的号太难挂了，我就挂了西医，他们说我两条腿震颤不能自主，诊断说是什么不宁腿综合征，医生给我用了安定，还有一大堆维生素营养治疗，都没有好转，腿仍然发冷痹痛，颤动不停。我也来医院复诊过，他们说疗程没到，让我继续吃药，可是三个月药都吃完了，我这腿没有半点转好，最后只能找您来看了，好在挂上了您的号。”
说着，李涛哽咽地哭泣起来：“只从我得了这个怪病，打工赚的钱都花进去了，现在治不好，工地也要把我开了。”
原来工地马上要上脚手架作业了，李涛这颤抖站不稳的双腿肯定上不了脚手架，就是勉强上脚手架，也会造成危险。
“你先别着急，有病我们就治病，病好了再找工作也不迟，这样也是对你生命负责，也是对你的家人负责。”
黄素安抚着李涛的情绪。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一下脉。”
黄素三指搭在李涛的手腕上，李涛的脉管都空了，脉搏跳动无力，明显气虚生风。
按理说，经常锻炼身体和体力工作者，绝大多数都是气血充盈，不可能出现虚劳的脉象，更不用说虚劳生风了。
黄素微微皱眉，看着李涛穿在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
再看李涛的胳膊虽说能看见明显的肌肉线条，但确切应该说是瘦得把肌肉凸显出来。
看似瘦弱精干，李涛的体质很可能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
即使体质较弱，也不可能轻易地出现虚劳生风的情况，那样的身体得虚到什么程度，根部就不能干过重的体力活。
何况李涛还是在工地干活的工人。
黄素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得病前，是不是工作量是不是非常大？”
黄素怀疑病人可能因为工地工作量大，导致虚劳过重，再加上连续多天夜晚风邪入侵，风邪趁虚而入，导致虚劳生风。
李涛稍微回想一下说道：“那是我们刚刚进驻工地没多长时间，工作量不是很大！”
听见李涛的回答，黄素紧紧皱起眉头，对于他的病因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看见黄素皱眉的样子，李涛急忙问道：“黄主任，我这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很难治疗吗？”
黄素解释道：“你这是身体极度虚弱，倒是风邪入侵，造成虚风内动，导致双腿颤抖不宁。”
李涛不解地问道：“主任，我这么年轻，身体还精壮，怎么可能出现体虚，还有虚风内动是什么？”
黄素继续解释道：“我把你的身体比作花盆里种了一棵花，土壤丰厚把花巩固住，风不容易吹动这花，这时我把花盆中的土挖掉大部分，使花的根都露出土外，这花就有点站不住脚，风一吹就动摇，就像墙头草，风往哪吹，就往哪倒，因为根基浅薄，土壤不够。”
听到黄素的解释，李涛虽然明白自己的病是怎么来的，可是已经不承认自己身体虚弱。
“黄医生，我身体怎么可能虚，就是我得病的这段时间，一次扛一袋水泥都没问题。”
话音刚落，李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看着黄素试探地问道：“黄医生，你说我这病是不是因为我献血造成，中医不都说献血以后身体会出现虚弱吗！”
黄素快速抓到李涛的病因问道：“说说为什么献血，献血后做了什么？”
李涛说道：“我们来工地没多少天，工地就出现一起事故，脑袋被坠物砸破来，虽然人没有什么事情，不仅脑袋封了好几针，输血还花了好多钱。”
“看见输血花了那么多钱，我就想在工地干活，谁也保证不了自己不出事故，我听说献血后自己可以免费用血，我就去献血了。”
“而且我不仅年轻，身体还好，便去献血。不都说献血对身体新陈代谢有好处，也能够帮助他人、自己以后还能有保障，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黄素继续问道：“献血以后，你有没有好好休息。”
李涛说道：“我献血那天，正好是发工资的时候，献血以后，我们就买了很多吃喝一起庆祝一下。”
说着，李涛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天黑了，在几个年纪大的工友的起哄下，我们趁着天黑就出去潇洒一把，您也知道我们工地都是一群大老爷，大家都是有需求的，钱一发下来，大家都憋不住了。”
和外人坦白这种事情，李涛还是有羞耻心，说完就垂下了脑袋。
这回黄素彻底明白李涛这虚风内动是怎么得的。
李涛自以为自己身体强壮就去献血，殊不知他的身体不过是外强中干。
体虚脉弱的人献血就容易出问题。
像你自己家里粮草不够，还拿出粮草去救济别人，自己三餐就有点接续不上了。
中医认为，脾胃气血生化，经络灌注圆满，起码要七天，如果有两个七天半，半个月的保养，身体就可以恢复完全。
大失血的人最怕风。就像产妇生完孩子为何要做月子，就是防风。人体脉管血气一亏，气血就会优先保护脏腑，把气血撤回脏腑，所以很容易表虚遭风。
李涛献完血后，也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就以为自己没有事情了。
他不仅不知道要注意保养休息，献血后还酗酒纵欲，精血皆失，导致身体虚上加虚，睡觉有不关窗户，导致风邪趁虚而入，就造成虚风内动之象。
身体一虚再虚，气血就不够了，不能把身体肢节巩固住。好比气血不足的老人，拿东西一不留神就会掉了，所以严重气血不足的老人，容易中风偏瘫。
故中医认为，中风也不全属实证，也有很多是虚性中风，中医叫缺血性中风。
黄素委婉地说道：“你这是献血后，没有注意休息，再加上第二天又继续投入繁重的体力劳动，造成了轻微的缺血性动风而已。”
“你这病不难治疗，我给你开一副黄芪桂枝五物汤，回去服用，同时也要注意休息，早睡早起，饮食有节，禁止纵欲，不妄作劳。”
说着，黄素拿出处方写道：黄芪15g、桂枝9g、芍药9g，生姜18g，大枣4枚。
汤头歌曾言：黄芪桂枝五物汤，芍药大枣与生姜，益气温经和营卫，血痹风痹功效良。
黄芪桂枝五物汤是温里剂，具有益气温经，和血通痹之功效。主治血痹，肌肤麻木不仁。临床常用于治疗皮肤炎、末梢神经炎、中风后遗症等见有肢体颤抖不宁、麻木疼痛，属气虚血滞，微感风邪者。
古人认为重用黄芪可以平息大风，就是这道理，必须病人确实属于气血亏虚之风动，而且脉象要明显濡弱无力，才可以用黄芪桂枝五物汤。
清代王清任创补阳还五汤，用大量黄芪息风，就是这道理。
黄芪既能补气生血，也能令阳气周行四肢百骸，灌既五脏六腑，使肌肉丰满，腠里固密，邪风之气无所遁形，抖动之腿得以安宁。
黄素重用黄芪，就好像亏虚的花盆身体里，被填补进勺土一样。当植物的根部慢慢被填实土后，根深蒂固，风就不容易摇得动。
当身体脾胃健旺，气血充足时，你的神指挥四肢功能就加强，四肢就不会乱动。
这也是为什么黄素要将病因问得非常详细。
气血亏虚之风动经常会被误诊为肝风扰动。
学多学医不精的中医科，看见肢体麻木抽动，就直接认为肝风所致
如果不知道黄芪可治气血亏虚之风的道理，反而用那些全蝎、蜈蚣息风止痉之品，以治其标，不但无效，反而有害。
一个医者治病要像断桉一样，必须寻得病因，方可下药。
李涛依旧不好意思地说道：“黄医生，这个药我需要喝多长时间，要花多少钱呀？”
从刚刚的问诊中，黄素也知道李涛因为治病已经花光所有打工的积蓄，现在已经是囊中羞涩。
黄素微笑地劝慰道：“只要按照遵循我提出的作息，喝上五剂，基本上就能痊愈。至于药钱你也不用担心，不会超过四十元钱。”
听到如此便宜，李涛高兴地起身鞠躬道：“谢谢黄医生，谢谢黄医生。”
临走前，黄素再次叮嘱道：“你身体看似精干，但是身体底子并不好，以后献血要量力而行，还有献血后一定要多注意休息，不喝酒、不纵欲、避风。”
一听见纵欲，李涛脸色有害羞地红了起来，急忙说道：“黄医生，我知道！经过这次的事情，我再也不敢献血了。”
“血还是可以献的，但是同时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送走李涛，黄素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下班的时间。
就在黄素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黄素接通电话，电话里面传来李伟英中气十足的声音。
“黄主任，晚上有安排没有！我们一起吃顿便饭。”
自从市医院开展针对大处方、大检查的专项检查活动，李伟英说话的底气越来越足。
黄素说道：“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我老婆现在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我要先把她送回家。”
由于阎冰的肚子越来越大，妇产科已经不安排她值晚班了。
电话里，李伟英非常爽快说道：“那你先送阎医生回家，还是上次我们吃的那个饭店，我们定好包间等你。”
见李伟英不惜在饭店等自己，黄素心想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黄素问道：“院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李伟英精神满满地说道：“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在中医科实行疗效付费试点的事情。”
看来李伟英还是没有忘记推行他的疗效付费的设想。
市医院的大清查和医风医德教育的顺利进行，让李伟英有了大展拳脚的想法。
黄素沉思一阵，点头道：“好，我送阎冰回家后就去。”
“好！我们等你！”
说着，李伟英爽快地挂断了电话。
0380 中医疗效付费试点
“要不我送你去爸妈那里，我不知道几点要回来，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不放心。”
看着坐在副驾驶的阎冰，因为怀的是双胞胎，六个月的肚子，却好似已经怀胎九月快要临产。
黄素第一次做父亲，就是自己所学的知识告诉自己，阎冰身体非常健康，还是关心则乱。
“不用去爸妈那里了，明天你还要绕路来爸妈家接我。我现在一切都正常，日常的活动都没有问题。”
“这么晚了，李院长怎么还要找你吃饭。”
黄素一边开车，一边解释着：“李院长还是对他的那份按照疗效收费的念念不忘，想找我商量一下，在中医科做试点。”
“李院长动作是不是有点大，现在大检查还在进行中，又要搞收费改革试点，就不怕影响市医院的稳定。”
市医院大检查活动开展，在增加李伟英威势，也让很多医生对他进一步产生怨毒。
正所谓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阎冰不想让黄素和李伟英牵扯得太深。
夫妻这么久，黄素怎么可能听不出阎冰话语里的担心，安抚地说道：“李院长的这套设想虽然超前了，但这种收费方式，最大程度保证了病人、医院、医生三方的利益，我觉得应该是未来医院收费的新模式，作为试点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说着，黄素伸出一只手握住阎冰的手道：“你放心，我们只是那少数的几种疾病尝试一下，不会引起什么大反应的。”
感受着丈夫的手温，阎冰还是担心地说道：“这次大检查结束以后，你们中医科肯定是少数几个合格科室，肯定会遭到所有科室排挤，你们科室在试点这种对西医不利的收费模式，你们中医科今后还怎么在市医院工作。”
阎冰自己就是西医出身，自从黄素给阎冰介绍了疗效付费模式。
阎冰就非常敏锐地察觉出，这种收费模式是一种对西医极为不利的收费方式。
如果这种收费模式得到推广，西医能真正进行推广的也只有妇产科、外科、骨科等少数几个大科类。
中医科和市医院其他科室关系本来就非常微妙，阎冰就怕中医科试点这种新收费模式，彻底得罪了西医。
自己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阎冰相信市医院的很多医生也都能看出来。
自从怀孕后，阎冰最大心愿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想黄素参与到这些纷扰之中，两人做好治病救人，问心无愧的医生就行。
黄素把阎冰的手又握紧几分，安慰道：“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你就不要胡思乱想。”
汽车开进小区，黄素下车搀扶着阎冰下车，搀扶着阎冰上楼回家。
打开房门，黄素将医院买好的饭菜递给阎冰叮嘱道：“吃完饭后，你就早点休息吧，不要等我回来。”
黄素放心不下，等看见阎冰换上居家服，坐在餐厅吃饭，这才安心赴约。
来到上次吃饭的餐馆，黄素停好汽车，小跑地走进餐厅。
就怕李伟英等着急了。
走进包间，黄素就连连道歉：“不好意识，院长让你等久了。”
李伟英笑呵呵地让黄素坐下：“黄素呀快坐，我也没有到多长时间。”
说着，李伟英将菜单递给黄素问道：“黄素，想吃什么自己点。”
黄素简单地点了两个菜，交给李伟英道：“院长，其他还是您点吧。”
李伟英又点了两个菜，随后问道：“黄素，你喝点什么。”
黄素不好意地决绝道：“院长不好意思！我是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哈哈哈！
李伟英大笑道：“黄素你这个习惯好，看来我以后也要注意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那我们今天就不喝酒，喝点饮料。”
观察李伟英没有生气地样子，黄素脸上也带着笑容说道：“开车不喝酒既是为我们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也是为别人的生命安全负责。”
李伟英也跟着符合道：“黄素你说得对，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全院到现在就你们中医科的处方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为对自己负责、也对别人负责的责任心。”
看见李伟英如此洒脱真诚的性格，黄素对李伟英也有了很大的好感。
“黄素呀，想必你也知道我今天请你来的，我就想问问的那个收费改革的方案的试点，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洒脱的人，说话向来也都是直来直去。
正如对市医院实施的措施，就完全体现李伟英的性格，大开大合、雷厉风行，不给市医院龌蹉之人半点侥幸的心理。
黄素表态说道：“作为试点我们中医科是非常愿意的，更何况这种收费模式和中医非常契合。”
听见黄素同意，李伟英同样也非常高兴。
李伟英就怕黄素受到医院里情绪的影响，极力撇清和自己关系。
“对于如何落实试点，黄素你现在有没有什么计划。”李伟英非常急切地问道。
“选择什么疾病作为试点，我还是那个意见，选择东北地区都常见病，作为这次试点。”黄素直接说道。
李伟英沉思一阵，点头表示同意。
“选择地区性常见病好，这些疾病的人群多，参与试点的人数多，误差就小，试点反映的情况就更真实，这样才能进一步完善我的这个想法。”
李伟英继续问道：“那疗效收费比例的划分呢？”
黄素说道：“院长，别开只是几种疾病，这里面的论证工作非常复杂，不可能靠中医科几个人完成，中医科也没有能力完成。我准备找蒙疆医科大中医系和中国中医研究院一同完成几种疾病的收费划分。”
“这……这……这太好了。”
李伟英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李伟英感觉到不真实，就是自己的医疗收费改革的设想，竟然能请动中国顶级的医学机构加入。
“这太好，如果能把中国中医研究院和蒙疆医科大背书，那我们的疗效收费就更具权威性了。”
李伟英知道黄素身后有中国中医医研究院和蒙疆医科大做背景，只是没有想到为了自己的一个小小设想，黄素真的会动用自己的关系。
李伟英最开始的设想就是在市医院搞一下。
在从黄素嘴里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后，李伟英已经做好了小打小闹，不断完善设想的打算了。
没想到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如果自己的这种医疗收费改革得到顶级医疗研究院的认可，是很有可能推广开了。
李伟英激动地端起饮料杯道：“以饮料代酒敬你一杯，黄素谢谢你，谢谢你……”
李伟英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任何语言都已经无法表达他现在激动的情绪，只能反复地重复着谢谢。
黄素端起杯子和李伟英碰了一下杯子：“院长，其实您可能不知道，你的这种收费改革对中医的重要性。”
黄素便仔细地给李伟英讲了疗效收费对中医的跨时代意义。
中医真的能全面推行疗效付费，在面对西医和背后利益集团打压的时候，将会真的站在不败之地。
西医和背后的利益集团在拿安全呀、实验呀、数据呀，这些西医体系东西污名化中医，终究绕不过疗效二字。
当中医敢公然按照疗效收取费用的时候，中医就有了一道不败金身，任何子虚乌有的污蔑、诋毁，在疗效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如果真的能提前推行中医疗效付费，黄素觉得这是自己重活一世对中医最大的贡献。
黄素的坦诚，也让李伟英对黄素的感官变得更好了。
李伟英举起饮料杯说道：“那就先预祝我们的试点成功了！还有就是中国中医研究院和蒙疆医科大中医系，还要黄素你出力了。”
心情好，谈性也就上来了，相互畅谈对疗效收费的想法和未来的发展。
快十点了，两人在依依不舍的告别。
如果不是害怕耽误明天的工作，两人还能一直聊下去。
回到家，打开房门。
黄素看见阎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正等待自己的回家。
黄素换好拖鞋，做到阎冰身边搂着阎冰关心道：“我不是让你不用等我吗，你怎么还等我！”
“我就是担心你晚上会喝酒。”
阎冰嗅了嗅黄素身上的味道，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和院长去吃饭了吗，怎么没有喝酒。”
黄素说道：“我说我是开车来的不能喝酒，吃饭的时候，我和院长喝的都是饮料。”
听见黄素的话，阎冰对素未谋面的李伟英有了很大的改观。
因为没有亲自接触李伟英，只是通过李伟英在市医院强力的大检查和医德医风教育。
阎冰一直以为李伟英是一个作风强硬，行事霸道的人。
这也是现在市医院绝大多数医生对李伟英的认识。
阎冰没有想到李伟英和自己印象中一点都不一样，反而善解人意。
黄素脱掉身上沾染饭店味道的衣服，到卫生间冲凉后，扶着客厅的阎冰回屋睡觉了。
翌日上班，走进办公室，黄素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给陈静山拨打过去。
手机刚刚打通，陈静山就接通了电话。
“我刚想给你打电话，你就给我打电话了。”
没等黄素说话，陈静山继续说道：“黄素，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听着电话陈静山快速的语速，黄素知道老师这是遇见了大喜事。
黄素急忙问道：“老师，什么好消息能让您真心高兴。”
陈静山非常高兴地说道：“省府已经通过了我们中医系独立建校的建议，也拨付一笔款项，虽然不多。但是足够我们在呼市找一个旧校址翻修的了。”
自从高群书同意了中医系独立建校的建议后，在赵维忠的运作下，蒙疆医科大学临床医学院省下的建校款，终于拨付给陈静山用于建立中医学院。
陈静山终于实现了中医系独立建院的愿望，摆脱蒙疆医科大对中医科的掣肘渗透，心情怎能不高兴。
听见这样的好消息，黄素也为老师高兴，说话就带着戏虐的玩笑问道：“老师，消中医知道建设临床医学院的钱用在建中医学院，他是什么感受。”
肖忠义是蒙疆医科大反中医的带头人，又因为他的名字谐音是消灭中医的意思。
所以，中医系的教授和学生都同意称呼他为消中医。
电话里传来陈静山畅快的大笑：“消中医听说这件事以后，大病了好几天，病好以后一直向上反应，要把这笔钱要回去，都被否定了。”
主管科教文卫的高群书都表达出支持中医发展的风向，这些浸淫官场多年老油条，怎么可能答应肖忠义，而得罪高群书。
听见肖忠义吃瘪，黄素也非常高兴。
高兴过后，陈静山回过神来问道：“黄素，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老师，我还真有一件大事跟您说道。”
黄素将李伟英疗效付费的改革设想，中医科挑选东北地区常见病作为这次疗效付费的试点的打算，和想请中医系的老师参与这次论证，给陈静山详细地说了一遍。
作为从事一辈子中医教育的陈静山，瞬间就明白这个疗效付费对中医未来的意义。
陈静山说道：“你们这个新院长很有水平呀，竟然能设计出这么先进的医疗付费方式。你看这些天天吵着医院商业化，可是当医院真正商业化，人民群众的医疗负担加重，就要重新考虑如何保障病人的权利了，你们这位新院长的这个设想，很有可能就是未来中国医疗收费的发展方向。”
黄素说道：“老师，我也是这么认为！我们有理论，可以通过辩证，较为准确地预计出病人治疗过程中的变化，和最后的疗效，这种收费模式非常适合我们中医。”
陈静山沉思一阵道：“这么重要是事情，我们蒙疆医科大中医系分量有些不够，你最好和老孙把这件事说一下，争取让中国中医研究院参与进来，这样才有权威性。”
“老师，我给你打完电话，就准备给孙老师打电话说这件事。”
黄素问道：“老师，那咱们中医系打算参与进来吗？”
陈静山态度非常坚定说道：“当然要参与进来，能参与进这种裨益中医界的事情，是中医系的荣誉。”
挂断和陈静山的电话，黄素有给孙教授打了电话。
果然，孙教授听了黄素的讲诉后，对这件事也产生极大的兴趣，准备上报给研究院。
0381 事情大了
“孩子是男是女？”
陈静山看着阎冰隆起的肚子，慈爱的询问着胎儿的情况。
看到自己的弟子也有了孩子，陈静山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是一对儿龙凤胎”
阎冰羞涩地看着陪在一旁的黄素解释道：“有孕吐反应的时候，他就给我摸过脉了，做检查出来还真的是龙凤胎。”
“龙凤胎好，龙凤胎好！你们这一下子就是儿女双全了。”
知道阎冰怀的是龙凤胎。陈静山就更高兴了，急切地问道：“孩子什么时候出生呀？”
阎冰说道：“预产期在二月份。”
“师祖，师父！喝茶！”
李燕端着沏好茶，递给陈静山和黄素，自己则乖巧地坐在黄素的身边。
经过半个月的讨论协商，陈静山、孙教授约定了到草原市的时间。
陈静山提前到，也是看看阎冰和未出生的孩子。
“你现在到课题组进行到那一步了？”
黄素回答道：“临床已经进入尾声了，我准备十二月份去京城答辩，这样我还能赶回来陪阎冰待产。”
陈静山感慨地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你走出校门到那一刻仿佛还在昨天，可是你现在马上老孙到博士都要毕业了，也要成为孩子的爸爸了。”
黄素如同小孩子一样，挽着陈静山的胳膊，嬉皮笑脸地说道：“老师，您应该为我高兴呀，我这也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不是。”
“高兴！高兴！你有现在的成绩，老师当然为你高兴。”
感慨过后，陈静山询问道：“博士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
黄素心里明白陈静山这么问的意思。
经历两世，陈静山从来没有改变对自己的期望，希望和他一样教书育人，培养出更多的中医。
尤其是这一世，中医系彻底从蒙疆医科大独立出来，陈静山对黄素回归学校，教书育人的想法就更加迫切了。
黄素看了看阎冰说道：“老师，我的博士学位明年才能拿到，现在说这些事情为时尚早。”
“是我太急切了。”
陈静山也明白黄素的意思，长叹一声道：“自从省里同意中医系独立出来，我这性子就有些急切，恨不得明天就能把中医学院建好。”
听到陈静山提到中医学院，黄素也关心地问道：“老师，中医学院的校址选好了吗。”
陈静山高兴地说道：“校址已经选好了，原蒙疆卫校的旧址，只要简单修缮一下，就能赶在明年招生了。”
黄素也知道蒙疆卫校，自从蒙疆卫校和呼市卫校合并成立了护理学院，蒙疆卫校的旧址就空闲下来了。
蒙疆卫校可以容纳万名学生，给未来的中医学院预留了足够的发展空间。
黄素点点头：“蒙疆卫校倒是挺合适的。”
闲聊间，黄素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时间已经不早了。
“老师，今天您就在家里住吧。”
陈静山也看了看时间，起身说道：“我就不再来住了，把其他教授丢下不好。”
“李燕，你在家陪你师娘！我去送你师祖。”
黄素起身穿上外衣，跟着陈静山离开。
汽车里，陈静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再次询问道：“黄素，你是怎么想的。”
汽车里现在就剩师徒二人，可以说一下心底的话。
黄素发动汽车说道：“我就是觉得现在考虑这件事情太早了，阎冰生产、我还要答辩，现在又多了有效收费医疗的试点，就是我想走也要等把这种收费模式的模型建设，才能放心离开，这样也不辜负李院长对我的信任。”
陈静山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件事你们搞早了，如果等中医学院建立起来，在中医学院直属医院做试点最恰当不过，这件事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做得太鲁莽了。”
听着陈静山的话，黄素开着车陷入沉思。
看见弟子的样子，陈静山继续说道：“还在你把咱们中医系和中医研究院拉了进来。否则，你和你们的李院长怎么栽跟头的都不知道。”
疗效付费模式，前前后后论证六七年。
为什么要等国家成立中医委，中医摆脱了西医的管理后，才开始在江浙沪试点实施。
前脚国家宣布成立中医委，后脚疗效收费模式就率先在上海实施，细思极恐呀！
“这！”
黄素还怎么没有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经陈静山这么提醒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陈静山说道：“等你答辩结束后，你就跟我回学校教书，在中医自己的地盘，还是能保护你周全的。”
听到老师都给自己安排了后路，黄素也开始担心起李伟英，不由得问道：“老师，那李院长呢！”
陈静山说道：“那就要看你们李院长背后的关系了，是否能接住对方打压了。”
黄素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李伟英认为的小打小闹，却是动摇对方根基的事情。
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某医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顺利进行的。
黄素当时只想着疗效收费模式对中医好处，却没有想到来自某医的反应。
经过陈静山这么提醒，黄素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知道把陈静山送回酒店，又开车回家，黄素这一路一句话都没有说。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看见阎冰还坐在客厅沙发上等自己回来。
黄素坐到阎冰身边问道：“燕子呢？”
阎冰看了看次卧说道：“我让她先睡了。”
黄素伸手握住阎冰兜售问道：“老婆，有可能有一天我会离开草原市……”
没等黄素把话说完，阎冰伸出另只手覆盖在黄素都手背上说道：“从和你认识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会离开草原市的。”
说着，阎冰轻轻地抱住黄素，脑袋枕在黄素的肩膀上，贴近耳边轻声深情地说道：“我老公本事那么大，怎么可能困在草原市。你放心，你走到那里，我们娘仨就跟着你到那里。”
听着阎冰深情的话语，黄素将阎冰搂在怀里。
至于事情的因果关系就不要让阎冰知道了，这样只会让她白白担心。
时间匆匆过了三天。
黄素开车载着李伟英、陈静山，后面跟着一辆中巴车，来到飞机场接人。
坐在副驾驶的李伟英担心地问道：“黄主任，咱们就这么简单地开车去接孙教授他们，会不会有点不正式，孙教授会不会有意见呀？”
李伟英在卫生系统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国家级科研机构的专家教授，心里既紧张又激动。
再看就自己三个人带着一辆中巴车就去接人，李伟英总觉得怠慢了研究院的专家们。
黄素安慰着李伟英：“院长，您就放心吧！老师的性格我了解，不是喜欢排场的人。”
说着，两辆汽车已经到了机场。
在停车场停好车，三人急冲冲到出口等待接人。
不久，黄素就看见孙教授的身影。
但看见孙教授旁边那熟悉的身影，方正的脸庞，一头银丝向后梳得一丝不苟，黄素瞬间惊呆了。
就连黄素身边陈静山也满脸的惊容。
率先回过神的陈静山快步上前，弯腰握住老人的手，语气恭敬谦卑地问候道：“路老，您怎么来了！”
路老亲切和善地说道：“我听到小孙介绍了疗效收费模式，感觉非常有意思，就过来看一看。”
黄素紧张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汗水，忐忑地伸出手握住路老的手，磕磕巴巴地蹦出两个字。
“陆老！”
眼前这位梳着大背头的老人，是真正中医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
是中国首届国医大师，精通内外妇儿，尤其擅长治疗风湿病，现代中医风湿病学就是陆老归纳整理的。
1952年就在卫生部工作，在卫生部工作二十余年后，又重新返回一线工作。
就是黄素重生的时候，陆老以103岁高龄依旧在广安门医院坐诊问病，是中医真正可以直达天听的人物。
陆老亲切的和黄素握手，转头看向孙教授问道：“小孙，这就是你收的小徒弟。”
孙教授在旁边陪笑道：“陆老，这就是我那个能折腾的劣徒，还劳烦您老人家亲自来一趟。”
陆老笑呵呵地拍着黄素的肩膀鼓励道：“能折腾好，能折腾好！现在的中医就缺这种能折腾的年轻人。”
“小黄呀，这次你可要折腾出点名堂来，不能让老头子我失望呀。”
黄素连连点头说道：“我也是后知后怕，现在有您老保驾护航，我这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了。”
黄素急忙向陆老引荐道：“陆老，这位是我们医院的李院长，也是疗效收费模式的提出者。”
看见陈静山、黄素在眼前这位老者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样子。
李伟英也知道眼前老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急忙学着黄素恭敬地称呼道：“陆老，您好！”
陆老握着李伟英的手，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不错，非常有想法的年轻人。”
从陆老的嘴里说出快五十岁的李伟英，一点没有违和感。
陆老透过机场大厅望向草原市碧空万里的天空，感叹地说道：“我快有三十年没回蒙疆省了，回到这里还是感觉到那么亲切。”
听见陆老的话，李伟英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陆老，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许久，李伟英才磕磕巴巴地试探地问道：“您是路志正，陆老！”
陆老也好奇的看着李伟英道：“年轻人，你认识我？”
李伟英再次激动地握住陆老的手道：“陆老，我父亲曾经就是包钢医院的医生，就是您带出来的学生。”
陆老1960年到蒙疆九原支边，在包钢工作了十三年，为包钢医院培养出一大批中医骨干。
李伟英继续激动说道：“陆老，我父亲知道您来草原市，一定非常高兴。”
李伟英高兴之余，内心变得诚惶诚恐起来，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设想，竟然能把陆老请来。
这时候，李伟英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一厢情愿的设想，或许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知道了陆老的身份，李伟英接待起来，变得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亲自在前面给陆老一行人当向导，带着大家走出机场大厅。
来到停车场，看见黄素的桑塔纳和一同来的中巴车，李伟英就觉得太寒酸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李伟英急忙陪着笑，脸上带着不好意思询问道：“陆老，你是坐小车，还是坐中巴！”
陆老非常和善地说道：“我就坐中巴车吧！”
听见陆老选择坐中巴车，李伟英急忙道：“陆老，那我就陪您坐中巴车。”
随后，李伟英如同泊车小弟一样，殷勤地帮助专家团队，将行李放进中巴车的行李舱里，亲自负责陆老登上中巴车。
孙教授则跟着黄素坐进了桑塔纳里面。
坐进桑塔纳里面，孙教授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你是真的能折腾，你和你们院长是打算把天捅破吗？”
黄素讪讪地陪笑认错道：“我最开始没有想得那么多，就觉得这个疗效收费模式和咱们中医太贴切了，我就想尝试搞一下，现在想明白了，我也觉得后怕！”
黄素想再想起来，背后都冒着冷汗。
如果自己和李院长真的傻乎乎地就在市医院做试点，估计自己两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同样，黄素也能感受到了两位老师对自己的爱护之心，义无反顾的支持着自己。
两辆汽车开出飞机场，最后停在草原市最好的酒店前≥
陈静山带了专家团队也被市医院安排住在这里。
安排陆老、孙教授一行人入住后。
李伟英终于找到和黄素单独说话的机会。
李伟英将黄素拉到一旁，小声地征求黄素的意见。
“黄素，我们是不是要给陆老举办一个热烈的欢迎会，陆老这样德高望重的人，不说别的，陆老可是给蒙疆做出巨大贡献的人。别说是草原市的领导迎接，就是省领导迎接也是应该的。”
说着，李伟英忐忑地说道：“就被咱俩这么简陋地接到酒店，是不是太怠慢陆老了。”
黄素说道：“陆老不是注重这些虚礼的人，只要我们把疗效收费这种模式的试点做好，比任何隆重的欢迎仪式都强。”
看见黄素低调的行为，李伟英的心里面变得更加忐忑了。
“黄素，你跟我说句实话，我们就是一个新收费模式的尝试，怎么会惊动陆老。”
黄素也知道不能隐瞒李伟英，附在李伟英耳边小声说道：“我们这种收费模式，如果真的推行了，是要动西医根本利益的。”
听到黄素的话，李伟英险些腿软地坐在地上，还好黄素伸手扶助了。
明白了，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0382 陆老的影响
陆老所住套房的会客厅里，黄素、李伟英、陈静山、孙教授四人端坐，等候陆老从里面的卧室出来。
中午听到黄素说的悄悄话，可是把李伟英吓得不清。
没想到就是一份对病人、医院、医生三者都有好处的新收费模式，竟然触碰到了某医的根本。
整整一下午，李伟英都在彷徨不安中度过，心里多次起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可是一想到，为了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设想，已经惊动了蒙疆省最权威的中医专家，国家最权威的中医科研单位，已经成为中医的泰山，李伟英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陈静山、孙教授，和在卧室里换衣服的陆老，李伟英这心总算是踏实了很多。
不多时，陆老穿着一身宽松的对襟汉服从卧室走出来。
陆老是1920年生人，现在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了，生活依旧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走路稳健的步伐，和五十岁的人差不多。
首届国医大师是2009年举办的。
首批三十位国医大师都是一零后、二零后。
现在还有好几位和陆老一样，已接近百岁或者百岁高龄依然工作在一线的诊室。
一种医学，无论你把自己说的在天花乱坠，把其他医学贬低的一文不值。
作为一名从业者连自己都无法保证健康长寿，寿命远远超过普通人。
不知道你是自己学习有问题，还是你学习的医术本身就存在问题。
看看某医，七十岁仍然在医院工作的都是高寿了，是凤毛麟角了，到了八十岁基本上就是绝迹，根本就看不见。
再反观中医，六七十岁的中医都不好意思称呼自己老，八九十岁依然在一线工作极为普遍，百岁依旧坐诊的经常也能在报道中听见。
陆老穿着一身宽松的汉服坐在主位，笑呵呵地说道：“让你们等着急了，年纪大了，居家的时候就喜欢穿一些宽松的衣服。”
李伟英拘谨地起身半鞠躬后，紧张地说道：“陆老，我父亲让我先代他给您问好。他听说您到了草原市，已经做最快到火车来见您来，还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您起居生活。”
“你父亲现在也退休来了吧，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陆老这一生是桃李满天下，虽然不知道李伟英父亲是哪一位。
六十年代，陆老在蒙疆省支边的时候，培养出来的那批人，都已经是六十多岁，快七十岁的人了。
甚至有些改西学中的人，都已经七十多了。
感受到陆老聊家常到亲近，李伟英也接着说道：“我父亲已经退休七八年了，现在身体好着了，退休下来也闲不住，在自家开了一个小诊所，也不指望他挣钱，就是给他找个事情做，也算是发挥余热。”
“好！继续发挥余热好，既然学了一身医术，就要有人退休医术不退休到觉悟，要继续用自己的医术服务人民群众。”
中医人的精神还是非常让人敬佩的，多少走上领导岗位的中医，无论身居什么样的高位，最终都回归到了一线门诊工作。
陆老如此、孙教授如此、张院长亦是如此。
李伟英附和地说道：“我父亲和您说的一样，退休不到半年，他自己就弄了一个小诊所。”
陆老身体轻轻靠向沙发柔软的靠背，看向李伟英说道：“小李你父亲是和我学过医术，你也不是什么外人，你就给我们详细说一下你设计出来的那个收费改革。”
孙教授也恰到好处插话道：“黄素只是跟我们说了一个大概，我们还是想听听你这个当事人的想法，这样我们在做论证的时候，也能做到有的放失。”
“那我就给陆老、孙教授、陈教授介绍一下，我这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李伟英停顿了许久，在心里打好腹稿。
在这么多权威专家面前，阐述自己的设想，李伟英还是非常紧张的。
“我的这种医院收费模式区别于现在的按项目付费。随着医院逐渐以追求经济效益为目标，简单而又缺乏监管的按项目付费非常容易产生过度医疗，增加病人的经济压力，实不相瞒，我们市医院正在经历这样的事情，现在正在对市医院大处方、大检查进行彻查，但我相信这种不正常的现象绝对不是我们市医院个例。”
听见李伟英的讲述，陆老三人微微皱眉，目光看相黄素。
看见黄素点点头默认，陆老三人眉毛皱得更紧了。
陆老三人一直都是在中医院工作，没有在综合医院工作的经历，对综合医院乱象并不是非常清楚。
陈静山说道：“李院长，你继续说你的这种收费模式。”
李伟英说道：“为了弥补按项目收费对病人的不公平，我设计出一种按照疗效付费的模式，严格按照临床医学指标，根据每个异常指标设立诊断组，并明确每个异常指标的治疗方法，和预估治疗后的指标范围，最后根据每个诊断组的完成度，统计付费。”
听着李伟英的叙述，很明显这个疗效付费模式最初就是为西医制定的。
临床医学指标是西医使用的东西，西医常用的临床医学指标有50项医学指标，比如：心率值、体温值、血红蛋白值、白细胞计数、血小板计数等等。
如果是西医使用李伟英的这套标准，完全可以即插即用，西医对于人体医学正常指标有着明确的规定。
这套新的收费模式西医比中医更加适配。
可是讽刺的是，真正实施疗效收费模式的却是中医。
果然，李伟英话音刚落，陆老就听出了自己的问题：“小李呀，我们中医对人体的医学指标并不是那么地看着，我们更看重是纠正身体偏颇。想要在中医里推行你的收费模式，就不能用临床指标来衡量。”
李伟英虚心请教地问道：“陆老，您觉得中医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标准？”
陆老不假思索，条理清晰地说道：“应该以病人身体症状的改善为标准，给你举个例子，心肝血虚证的症状一般会出现头晕、心季、脸色苍白、失眠、眼干、肢体麻木等症状。心肝虚血多会出现在心脏病、贫血、慢性肾炎等疾病。”
“如果在中医推行疗效付费模式，要正视中医对疾病的辨证，要以改善病人症状为衡量标准。”
陆老已经八十多岁的老龄，逻辑思维依旧条理清晰。
李伟英父亲就是陆老教出来的中医，自己虽然学习的专业不是中医，可是从小也是耳濡目染，但是对中医也是了解的，也知道陆老每句话都说道了关键处。
稍作沉思，李伟英点点头说道：“陆老，这您放心！既然选择了中医做试点，肯定是要遵循中医的理论做调整。”
听到李伟英的表态，陆老、孙教授、陈静山脸上才露出释然的神色。
只要试点的核心基调定好，其他论证就是水到渠成和时间的功夫了，就怕又弄出中医必须按照西医的逻辑办事。
随后，孙教授、陈静山又向李伟英询问一些问题。
李伟英感觉今天聊得时间很长了，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十点多了。
李伟英起身说道：“陆老、孙教授、陈教授！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该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我们继续讨论。”
黄素也跟着起身说道：“陆老，老师！你们今天坐飞机刚到，也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再过来接你们去市医院。”
黄素、李伟英两人走出酒店。
站在酒店门口，李伟英对黄素说道：“黄主任，我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了，希望在市医院能够早点看见试点的实施。”
“院长，您放心吧！我一定竭尽全力，确保试点在市医院落地。”
翌日，李伟英开车去酒店对面路上，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伟英接通电话，手机传来李伟英父亲的声音：“伟英，我和你张叔、赵叔马上就到草原市了，你来火车站接我们一趟。”
挂断李父的电话，李伟英拨通黄素的电话，
“黄素，我父亲坐的火车马上要到站了，我要去火车站接我父亲，研究院的专家和医科大的教授们，你就帮我招待一下。”
电话里，黄素说道：“院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招待好专家团队的。”
火车站，李伟英在出站口等待李父。
随着火车广场广播九原到草原市的火车到站的消息。
不多久，李伟英就看见李父和赵叔、张叔三人急匆匆地从出站口出来。
三人是包钢医院的同事，同时大家都是陆老教导出来的中医。
看见李伟英，李父再次确认地问道：“陆老师真的来草原市了，你小子不会是骗我的吧！”
听说陆老来了草原市，李父和两位同事风尘仆仆地赶来见陆老，但是心里还是不敢相信。
向陆老这样真正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尤其是身居京城，可以直达上听的，一般都不会轻易外出，因为他们的行程很有很可能被人解读成，带有政治目的。
所以只从陆老1973年回到京城，已经将近三十年没有来到蒙疆省了。
这也难怪李父至今不敢相信，陆老真的回蒙疆了。
李伟英再次保证道：“爸，这件事我还能骗你，我确定来的人是陆老，我就用最快的速度给你打电话了。”
李父三人跟着李伟英坐上汽车，李父再次问道：“陆老怎么回来你们草原市的。”
按照李父的理解，陆老即使是回蒙疆省，也不应该来草原市，应该是去九原市，毕竟那里是陆老支边十多年的地方。
李伟英发动汽车，开出停车场解释道：“我和我们医院的黄主任想把我的那个设想在市医院做试点，因为黄主任是中医研究院的在读博士，把这件事和他导师说了以后，陆老就亲自带队来了。”
李父气冲冲地冲着李伟英发火道：“你的那个收费改革，我不是不让你再搞了吗，怎么还不死心，还要在你们市医院做试点，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死活了，要连累一家人。”
骂过李伟英后，李父突然就明白过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还纳闷陆老为什么回来草原市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着李父前后的态度的变化。
看来李父是非常清楚李伟英疗效收费的内容的，而且对这种收费方式，要遭到什么样的打压破坏都心知肚明。
很快汽车停在了酒店门口，李伟英下车带着李父三人直接向陆老的房间走去。
李伟英敲门带着李父三人走进套房，正好看见黄素和陆老、孙教授、陈教授在探讨事情。
李父看着主位上熟悉的人，再看看变得苍老的面容。
李父三人激动地走在陆老面前，亲切地问候道：“陆老师，我们来看你了。”
陆老看着眼前三名有着模湖印象的人，毕竟将近三十年未见，大家都从年轻的帅小伙，变成了老头。
陆老想了许久，一次叫出三人的名字。
“李辰、张杰、赵亮！我们可是有将近三十年没有见了，快过来做了。”
“老师，您还认得我们！”
看见陆老还认得自己三人，李父和两位同事都露出了激动的面容。
陆老看见自己的曾将教过的学生来看自己，心里也非常高兴。
“我当然认识你们，在蒙疆支边的十三年，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候，你们可是我教出来的第一批中医，我怎么会忘记你们。”
“就是三十年未见，大家变化都太大了，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李父也感慨地说道：“事呀，我们现在也都是退休的小老头了。”
陆老问道：“现在包钢医院还好吗？”
“企业改革的时候，包钢医院医院划拨给了市政府，至于中医科现在是一言难尽呀！”
李父知道陆老想要问什么，便如实告知。
就在陆老和李父叙旧的时候，聊着曾经在包钢医院工作的日子的时候。
赵维忠和赵老爷子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草原市。
0384 论证会
赵维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还得到意想不到收获，就和父亲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没有惊动草原市的任何官员。
下午下班后，陈静山再次来到黄素的家里。
赵维忠打算走中医特色的医改道路，相对于陆老来说或许只是欣赏，能够把发展中医放在第一位的地方官员，赵维忠还是第一位。
赵维忠的医改道路对陈静山的冲击可就大了。
如果赵维忠能在蒙疆推行中医特色的医改道路，蒙疆的中医可就真的发展起来了。
纵使陈静山四十多年的中医生涯，养气功夫已经登峰造极，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出现情绪起伏。
可是这件事，陈静山即使已经消化了一下午，情绪依然非常激动。
坐在黄素家的客厅里，陈静山端着水杯的手依旧微微颤抖，可以说明此时他心里的不平静。
“黄素，赵厅长就这位突然说出他的计划，不会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
陈静山依然不敢今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支持中医发展在现在简直就会梦幻。
在这个年代，从上到下都是高喊大力发展西医，一批批优秀的留学生走出国门，学习西方先进的医疗技术，一台台价格高昂的先进医疗设备，乘风破浪漂洋过海引进中国。
但是提到发展中医，赵维忠这位卫生厅厅长，还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老师，我觉得赵厅长应该是经过慎重考虑，看病难、看病贵、医院矛盾现在都变得多尖锐了，如果想要降低看病费用，让更多的人都能看得起病，发展中医肯定是见效最快的。”
黄素知道赵维忠现在的想法，对于现在医学界的主流思想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但是，黄素知道再过三年的时间，陇西省一位和赵维忠同名的厅长就披荆斩棘，开始探索中医特色的医改道路。
而且医改仅仅实行两年的时间，人均医疗费用就降低两千元，医疗纠纷和事故降低百分之六十，疾病治愈率提高了百分之四十。
即使成绩如此辉煌，那位厅长却面临着巨大压力，被西医集体蔑视地称为猪蹄厅长。
黄素对赵维忠对医改方案非常有信心，陇西省在没有任何支持下，都能成功推进懂中医特色医改的进行。
更不用说赵维忠，既得到陆老与中医研究院的支持，又能得到蒙医的支持。
不得不说。陆老给赵维忠提出的中医、蒙医并序发展的思路，是非常准确的。
蒙族聚集区发展蒙医的医改，更容易得到上面政策的支持。
“老师，我们是不是可以向赵厅长建言，将中医疗效收费纳入到他到医改计划当中。”
黄素希望能将疗效收费模式在中医早日推广开来，如果能搭上赵维忠中医特色医改的便车，将疗效收费模式在蒙疆推广开，推向全国就更快一步了。
李伟英提出的收费改革方案和赵维忠的医改计划简直完美契合。
陈静山略微沉思，点点头：“现在说这些还是为时尚早，还是小范围试点后有了成果后，才有说服力。”
说完，陈静山又继续问道：“明天就要开第一次论证会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思考很久了，明天都论证会绝对不会出现差错。”
“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对于黄素这个弟子，陈静山还是非常放心的。
看了一眼时间，陈静山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黄素换好衣服，起身送陈静山回酒店。
翌日，黄素、李伟英再次来到酒店。
李伟英把论证会地点选择在陆老他们下榻的酒店，疗效付费模式论证完成前，做到尽量地保密。
最理想就是，即使在市医院进行试点测试的时候，医院的医护人员依然不知道疗效付费的内容。
毕竟没有一个医生会注意到收费模式的变化。
如果把论证会放在医院，消息肯定很快就会在医院传播开，医院的医生知道了他们正在进行收费改革的尝试。
医院的医生知道了，就代表蒙疆西医集团知道，必将迎来他们破坏阻止。
李伟英已经在黄素那里已经知道其中的凶险，坐上自然更加小心谨慎了。
“今天的会议感觉像是地下党接头。”
开会前，李伟英为了活跃气氛，下意思地开了个玩笑，也是缓解自己的紧张。
李伟英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的权威专家坐在一起开会，难免出现心里紧张的情况。
可是这个玩笑听在一众中医专家的耳朵里，是那样地刺耳。
在这片中医诞生的土地上，为了躲避别有用心之人，开个会议还有东躲XZ，如此小心。
看见自己玩笑并没有达到活跃氛围的目的，李伟英轻轻咳嗽医生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设想的收费改革模式。”
说着，李伟英又把疗效付费模式的概念向会议室里的十多位专家又详细地讲了一遍。
所有的专家都仔细地记录李伟英讲诉的内容。
虽然这几天大家都做了很多功课，但是从设计者的嘴里讲出来，了解得更加直观。
“区别于按项目付费和按总预算付费，按疗效付费实际上是基于作为需求侧的患者一端的支付模式改革。这种收费模式真正做患者的每一分钱都体现在疗效上，同时中医院也能仅为疗效负责，不用顾忌其他，大胆使用以疗效为目标的中医手段，体现中医特色，治得好就能患者多得，患者也能相对少花钱。”
面对如此多中医专家，李伟英开始还有些紧张，可是说道自己耗尽心血的杰作，慢慢地就忘记紧张。
总结来疗效付费模式的特点后，李伟英看向黄素说道：“我们这次论证会就是根据疗效付费方式，制定出几种疾病的收费方案，并在市医院小范围试点实施，现在请我院中医科黄主任遴选的疾病种类。”
“陆老，各位专家！我这次选择三种疾病，第一种是孝喘、第二种是中风、第三种是风湿性关节炎。”
黄素解释道：“因为气候原因，我选择的这三种疾病都是东北的常见病，正因为是常见病，试点过程中将会有大量的数据作为参考。”
“这次请各位中医专家过来，就是根据症状、治疗方式，对三种疾病制定疗效收费标准。”
陆老率先问道：“那今天我要讨论的是哪种疾病。”
“我们就先难后易，先从中风说起。”
黄素刚刚说完，一名教授继续说道：“西医学的急性脑血管病，如脑梗死、脑出血、脑栓塞、蛛网膜下腔出血等属中风范畴。高血压、动脉硬化、脑血管畸形、脑动脉瘤常可导致出血性中风；风湿性心脏病、心房颤动、细菌性心内膜炎等常形成缺血性中风。另外高血糖、高血脂、血液流变学异常及情绪的异常波动引发的中风。”
“这么多的疾病，每种疾病治疗方案、病情程度、收费标准都各不相同，如何制定出一个统一可以实行的收费方案。”
黄素则客气地说道“谢教授，这次收费改革是按照中医体系进行改革，我们在制订计划的时候最好先忘记西医的疾病名称。”
这时，孙教授也说道：“无论是脑梗死、脑出血、动脉硬化、还是三高引起的颅压升高，在中医里面它们都是属于中风，有着中风相同的主要症状头痛、头晕、呕吐、意识障碍、猝然昏扑、不省人事、口眼歪斜、半身不遂、舌强言蹇。”
“我同意孙教授和黄素的说法，西医对于疾病的命名太过繁冗复杂，中医的一个中风就将这些繁冗复杂的疾病都包括在内来，我们可以根据病人中风呈现出来的症状，对疗效医疗的总费用进行等级划分，症状愈多病情越重，疗效医疗的总费用就越高，并将每一个症状作为诊断组，在治疗过程中，我们根据每种症状转好程度，收取疗效的比例费用。”
比如，中风最常见的半身不遂，通过针灸治疗、中药治疗后，通过肢体恢复的灵活度，给半身不遂的疗效收费打分，确定收费比例。
另一名专家说道：“引起中风的证型各不相同，治疗办法、治疗费用也是大相径庭，各不相同，这怎么做到收费的统一。”
听见专家以后，陆老说道：“无论你是用天麻钩藤饮治疗、还是用镇肝熄风汤治疗、还是桃仁承气汤治疗，这都是改善症状的手段，既然是按照疗效收费，症状的改善才唯一的收费标准，也是证明疗效的唯一办法。”
另一名教授为难地说道：“按照症状收费，这种收费方式太模湖了，价格界限不好定夺，总不能是头晕五元、半身不遂三百吧。”
听着这位教授反映的困难，所有的专家也都沉思不说话，是在拿症状制定收费标准，前所未有，这种收费根本无法制定界限。
看着众人一副冥思苦想、产生抗拒的时候。
陆老语气非常不客气都说道：“之所以请你们这些中医专家过来，就是厘定每种症状的收费界限，如果好干就不用请你们这些专家了。”
黄素见陆老语气有些重，唱起了红脸解释道：“按照症状也不是不能厘定收费标准，就那半身不遂来说，我们需要通过针灸治疗、中药活血通络治疗改善，那么这两种治疗方式所产生费用就可以作为这项诊断组的收费标准。”
说着，黄素继续举例道：“中风引起头疼、头晕，可能要经过放血治疗和平肝熄风的治疗方式，收费标准就可以治疗需要的耗材进行评估。”
听了黄素的话，大家这时才恍然大悟，陆老、孙教授、陈静山看相黄素有欣赏、有欣慰、更有骄傲。
因为是一种全新的收费模式，大家却是一时间无法制定出标准来。
加上很容易受到传统收费模式的影响，经常出现思维混乱，在旧模式中转不过来弯。
经过黄素的形象的举例，所有对制定中风疗效付费标准有了清晰的认识。
也为接下来的孝喘、关节炎疗效付费标准的制定，理清了方式方法。
思路清晰以后，在做的中医专家才突然明白，自己遇见什么样的机遇。
疗效付费完全是体现中医特色和优势的新型付费方式。
如果试点成功以后，会议室里的所有专家都相信中医疗效价值付费是一条广阔之路，现在只是在积极探索以供需双方结合的绩效标准作为疗效标准，这是初期的尝试。
大家都能看到的是，在未来，患者方为主的疗效标准才是最终的方向，所有的疗效评价标准应当是围绕患者来制定的。
无论中医、还是西医，在目前看病贵、看病难、乱开方，以医生为主体传统收费模式，必将被以患者为主体的疗效付费模式取代。
谁不接受疗效付费模式，无论你把自己疗效夸张如何天花乱坠，终究会失去患者的信任，终将会在更完善的医疗制度下淘汰。
而今天参加会议的所有中医专家们，将会成为疗效付费模式的权威。
他们没有陆老在中医界的地位，没有孙教授在专项疾病的地位，也没有陈教授在中医教育方面的威望。
然而，只要将中医疗效付费这个课题做好，他们也将会成为收费改革方面的专家权威。
会议室里，所有想明白的中医专家，此时的目光充满了斗志的火焰，人也难免变得斗志满满。
接下来的讨论就变得更加激烈了。
即使大家一直保持着高昂的工作热情，一个中风疗效收费标准的初级制定，就耗费大家半个月的时间。
每一个症状诊断组，都要根据治疗耗材反复确认费用范围。
直到草原市大树的叶子掉光，广袤草原的青草枯萎。
在草原市迎来第一场雪的时候。
历经一个月，在十多位中医专家共同努力下，中风、孝喘、关节炎东北三大常见病的疗效付费方案终于制定出来。
当李伟英在办公室颤抖地拿起方案时，快五十岁的男人，眼睛已经变得湿润。
0385 试点
陆老和李伟英父亲在酒店聊天叙旧之时。
三辆轿车停在酒店门口，王书记、巴音局长、卫生局局长和布日古德走下车，急匆匆地向酒店里走。
“这个李院长是怎么回事，陆老来咱们草原市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向组织汇报，还有没有点政治觉悟了。”
王书记在前面急匆匆地走，脸上带着一点不高兴。
陆老六十年代作为卫生部支边的干部，在蒙疆工作就是十三年，多次参加了全省的流行疾病的防疫方案制定，在蒙疆有着很高的威望。
陆老即使回京城工作以后，很多蒙疆来京城办事的人都会抽出时间看望一下陆老。
以往都是省里和九原市的领导和陆老关系走得近，毕竟陆老是在九原市支边的，自然有这份香火情。
这次陆老难得来一趟草原市，市委市政府招待陆老，也是对国家级专家的尊重，更何况这位专家和蒙疆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如果能借此机会和陆老搭上关系，今后去京城办事也会多一条门路。
陆老这样的医学泰山，长年又在部委工作，人脉之深难以想象，尤其是医学泰斗。
大家可以看看那些曾经在五七干校劳动的专家教授，回到曾经劳动过的地方探望，哪一个不是有省级代表，本地领导陪同。
更何况陆老这种支援性质的支边工作呢。
“书记，陆老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为人低调，您看有几个能像陆老这样身居高位后，还能继续回到一线工作，是真正医德高尚的医者，肯定是陆老不愿意打扰地方的工作，才不让李院长通知我们的。”
卫生局局长轻轻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为李伟英辩解。
李伟英可是卫生局局长推荐上来的人，绝对不会让草原市一把手留下不好的印象。
听了卫生局局长的解释，王书记的不高兴才缓和下来一些。
来到酒店前台，询问陆老住宿的情况。
前台服务员亲自带着王书记来到住宿的房间。
等服务员走后，王书记轻轻地敲响了陆老的房门。
正在和李伟英父亲他们聊天的陆老，听见敲门声，看向房门。
李伟英急忙起身道：“陆老，您继续聊着，我去看看，应该是客房服务打扫卫生的。”
李伟英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见门口站立的四个人，表情稍微凝固，急忙招呼道：“王书记、巴音市长、郝局长、布日古德局长。”
王书记问道：“陆老在里面吧？”
李伟英侧身让开位置：“王书记，陆老在里面正在和几位曾经一起工作的同事聊天呢。”
王书记脸上带着笑容，走进房间，看见主位端坐的陆老，快步向前走两步，主动弯腰伸出两只手。
“陆老，您好！我是草原市高官王城，欢迎您来到我们草原市。”
一听是市高官，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王书记满脸笑容地握着陆老的手，看着李伟英道：“李伟英同志，陆老来草原市这么大事情，你怎么不向市委市政府报告呢。”
王书记转头热情地握住陆老地手：“陆老！您对蒙疆做过巨大贡献的人，你来蒙疆我们肯定要好好招待的。”
陆老替李伟英解释道：“我来也是临时决定，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过来看看小孙学生课题的进展情况，就是一些私事，就不打算麻烦地方上的领导来。”
说着，陆老看在后面的黄素。
这是大家已经商量好的说辞，就是不想让外面的人太早知道他们来的目的。
王书记看着人群后面的黄素，点点头。
对于黄素，王书记还会有印象，知道他有一个医学科研项目，用的正是曾经招待所的大楼。
“陆老，中午您一定要赏光，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
看着王书记热情地邀请，陆老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毕竟是地级市的一把手如此盛情想要，陆老也不好推辞。
王书记见自己的目标达成，非常满意地带着巴音市长、郝局长、布日古德离开了。
送走热情的王书记，陆老对孙教授、陈教授说道：“小孙、小陈！中午你们陪着我去一趟。”
李伟英父亲等人和陆老又聊了一会儿，也起身告辞了。
中午，黄素开车接陆老、孙教授、陈静山回来。
走进酒店大堂，正好碰见在前台咨询的赵维忠父子。
黄素上前急忙问道：“赵厅长、老院长！你们怎么来了。”
陈静山也上前打招呼：“赵厅长！”
赵老院长走到陆老前面问道：“陆老，你还认得我吗？”
陆老看见赵老院长非常面熟，回忆许久试探地说道：“你是包钢院办的赵主任。”
赵老院长高兴地说道：“陆老，您真是好记性，现在还记得我。”
陆老笑呵呵说道：“忘了谁也不能忘记你呀，我支边的那些年还多亏你的照顾，让我生活无忧！”
回忆起曾经一同工作的日子，陆老和赵老院长脸上都露出老友重逢的喜悦。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向陆老的房间走去。
黄素几人则默默地跟在身后。
走进房间，陆老看着赵维忠说道：“老赵，这位是？”
赵老院长说道：“这是我的儿子，赵维忠，现在是蒙疆卫生厅的副厅长”
陈静山补充道：“陆老，我们中医系能够从蒙疆医科大学独立出来，赵厅长从中出了很大的力量。”
听了陈静山的话，陆老这才上下打量起赵维忠。
“不错！不错！”
陆老之所以对赵维忠有好感，就是支持中医发展的干部实在是太稀有，绝大多数的干部都是在帮助西医打压中医。
出于对赵维忠的好感，陆老对赵老院长就更加热情了。
陆老拉着找老院长坐在自己身边问道：“听小黄叫你老院长，你怎么成了市医院的院长了。”
老赵院长说道：“八十年代包钢改革，医院划归给了政府，我就被调到了草原市第一人民医院，一直在这里干到退休。”
包钢作为国有钢铁大厂，当时包钢医院的医疗水平和管理水平都是蒙疆最好了。
工厂减负改制，包钢医院划归地方后，为了提高蒙疆的医院管理水平，很多医院领导也去了其他医院。
看着赵维忠父子一同前来，不像是单纯地来叙旧。
陆老直接询问道：“老赵，你今天过来是有事情吧？”
赵老院长非常坦然地说道：“今天来是我儿子有事情想请陆老您帮忙。”
赵维忠所求之事是对中医有利的事情，是公事而非私事，赵老院长说起来自然坦然。
“赵厅长，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老头子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帮忙。”
冲着支边时候的照顾之情，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情，陆老就打算帮忙了。
再说了，赵老院长的为人，陆老心里还是有数的，不是以权谋私、善于专营这人。
赵维忠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到蒙疆省卫生厅工作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一直处理医患纠纷的桉件，让我感受很多，我发现医患纠纷桉件中九成五都是西医的桉件，桉件之中造成病人家庭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现象极为普遍，医患纠纷的病人只是西医治疗病人里的冰山一角，那么现实中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人又会有多少！医改的深入看病难、看病贵、因病致贫、因病返贫反而越来越严重。”
在西医专家智囊的长达八年的建言献策，建议医疗行业市场化。
在这个过程中所有反对医疗服务市场化的人，都被西医以及其背后利益集团扣上了“思想保守，反对改革”的大帽子。
并在西医以及背后利益集团的运作下，所有反对的人基本都调离卫生系统。
障碍扫除后。
2000年国家颁布了《关于城镇医药卫生体制改革指导意见的通知》，明确了我国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大政方针。同时出台了13个配套文件，标志着中国医改大幕的徐徐拉开，医院市场化开始大踏步前进。
随着医改的深入，医改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
这次医改虽然实现了政府对医疗卫生事业投入大幅度下降。
同时也逼迫医疗机构走上自负盈亏的道路。
简单将医疗服务机构视同于一般企业，确定为第三产业，选择了一条过度市场化的改革道路，政府忽视或放弃自己的责任，通过鼓励创收来实现医疗服务机构的自负盈亏，就偏离了医疗卫生服务于社会的大目标，鼓励医疗卫生机构追求经济目标的结果。
医疗机构从社会服务转向市场商业化，导致新建医院的布局以及服务目标定位主要取决于市场需求状况。在医院内部微观组织和管理方面，普遍转向企业化的管理模式。
曾经传统的三级医疗服务网络被打破，乡村医生没有了集体的支持保障、乡镇卫生院断奶断粮、县级医院龙头作用没法发挥，所有的医疗资源向大城市集中。
医疗服务机构之间则逐步走向全面竞争阶段，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法则表现得淋漓尽致，医院都成为实行独立经济核算、具有独立经营意识的利益主体。
公共卫生领域也在追求经济目标，医疗卫生服务可及性与商业化、市场化服务方式相悖，加剧了城乡差别、地区差别、贫富差别，广大农村地区则重新回到了缺医少药的状态。
医疗服务公平性大幅度下降，“看病难、看病贵、因病致贫、因病返皮”，成为这次医改的主要矛盾。
医疗资源分布的失衡，直接导致了改开前已被控制的部分传染病、地方病开始死灰复燃，一些卫生、健康指标甚至出现恶化现象。
2003年SARS所暴露的公共卫生危机以及其他诸多问题的出现已经充分显示出，这次医改的所有问题彻底暴露出来。
2005年5月24日，《医院报》头版头条刊出了“市场化非医改方向”的观点。
《医院报》是卫生部直属的报纸，代表最权威卫生医疗动态。
前不久，《中国青年报》引用《医院报》5月份的报道，转发了这一观点，直指医改过程中造成的看病贵、看病难成为社会问题，宣布医改基本不成功这个判断，相信很多人深以为然。
2005年7月，国家更是颁布了《中国医疗卫生体制改革》课题组研究报告得出“我国医改基本不成功”的结论。
报告指出当前医疗服务的公平性下降和卫生投入的宏观效率低下，因此得出结论，即医疗卫生体制出现商业化、市场化的倾向是完全错误的，违背了医疗卫生事业的基本规律。
医改虽然失败了，但是西医以及背后的利益集团却实现自己的目标。
西医以及背后利益集团就是利用政府无力继续扶持卫生医疗机构，实现自己的私利。
医疗机构市场化后，西医医药集团彻底垄断了中国的医药市场，西医也在市场化实现收入的飞速增长。
这次失败的医改，却给中国卫生医疗事业带来了深远的影响，至今人民群众依然承受着这次医改带来的不良后果。
赵维忠虽然还不能理清这次医改前后因果关系，但在他的实际工作中，却是感觉到了这次医疗改革带来了很多不利影响。
“自从黄主任治好我父亲的中风以后，我开始接触中医，到和陈教授接触后，慢慢熟悉中医，我发现中医有着疗效好，无反复，药平价的优点。”
说着，赵维忠看相陆老，目光带着渴求：“我们蒙疆是内陆边疆城市，居民收入本就不高，我想通过在蒙疆走中医特色的医改道路，改变我省看病贵、看病难的问题。”
赵维忠虽然不知道现在看病贵、看病难是以为医改的结果，但作为一省主管医疗卫生的领导，他只能用自己办法解决全省看病贵、看病难的问题。
今天来找陆老，就是希望能够得到陆老背后中国中医研究院的支持。
只有获得中国中医研究院这样的强援，赵维忠对自己的医改道路才有更多的把握。
陆老沉思一阵道：“我是非常支持你想法，但是蒙疆是蒙族聚集区，你不能该忘记这里特有蒙医，你的医改应该加入蒙医，最好能够得到苏荣扎布，这样你向国家申请政策也更容易。”
听到陆老的建议，让赵维忠喜出望外，不愧是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看得就是透彻。
有中蒙医共同支持下，赵维忠相信自己的改革道路更加顺利。
0386 试点下
市医院门诊楼大门上方悬挂两条鲜艳横幅，随着东北的寒风飘荡。
热烈欢迎京城中国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陆志正位临我院坐诊。
热烈欢迎蒙疆医科大学中医系陈静山教授位临我院坐诊
两条横幅下面站着很多人观望的病人。
对于小地方的人，京城的大医院就是权威，能以中国开头命名的研究院，那就是权威中的权威了。
蒙疆医科大学作为蒙疆地区学医的最高学府，陈静山的名头同样有着强大的权威。
加上草原市在黄素几年的经营下，大家对中医有了巨大的改观，更加相信中医的疗效。
看见市医院竟然邀请京城的中医教授来市医院坐诊，很多都想找京城的专家给自己看看。
走进门诊大厅。
门诊大厅最显着的地方立着陆老和陈静山简介，一人多高的简介旁边已经被病人家属围得水泄不通。
二楼位置最好的两间诊室，在最醒目的位置竖起了专家门诊的牌子。
为了尽快引起医院西医们的注意。
李伟英想出了这个办法，不仅可以尽量掩盖疗效付费试点的踪迹。
还能通过专家的吸引力，让更多的孝喘患者、中风患者、关节炎患者来专家门诊就医，便于收集更多数据。
陈静山作为中医内科圣手，自然负责孝喘的专家门诊。
陆老更是中医治疗风湿病的权威，自然负责风湿性关节炎和类风湿性关节炎的专家门诊。
类风湿关节炎是以对称性外周关节炎为主要表现的一种慢性系统性自身免疫病；重则导致关节畸形，功能丧失。中医属于湿痹证“尪痹、历节”范畴。
陆老治疗类风湿关节炎颇多，认为该类患者多属于本虚标实，以湿多见，在以活动期表现为主时，常遵温病，从湿热论治。
陆老擅长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在辨证时力主正邪对比。陆老认为，痹病的发生主要责之于正气不足和感受风寒、湿、热诸邪。素体虚弱、正气不足、腠理不密、卫外不固是引发痹证的内因。
《灵枢·百病始生》曰：“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卒然逢疾风暴雨而不病者，盖无虚故邪不能独伤人，此必因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客其形。”
《素问·痹论》云：“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
《济生方》日：“皆因体虚腠理空疏，受风寒湿气而成痹也。”
外因，感受风寒湿热之邪、居处潮湿、冒雨涉水、气候骤变、冷热失宜等原因，以致邪侵机体，注于经络，留于关节，痹阻气血。
内因，禀赋素亏，营血虚耗，气血不足，肝肾亏损，或病后、产后机体防御能力低下，劳作后汗出当风，或汗后冷水淋浴等，外邪乘虚而入。
痹病的发生还与气候条件、生活环境、个体体质、产后、外伤等因素有密切关系，其感邪部位的深浅，治疗的恰当与否，以及是否复感外邪等，对病情转归和预后都有直接影响。陆老创造性提出“五虚七邪”论。
南方地区的风湿性关节炎和类风湿性关节炎，病机以湿热痹阻型的风湿性关节炎和类风湿性关节炎。
北方地区，尤其是东北地区的风湿性关节炎和类风湿性关节炎，病机以寒热痹阻型的风湿性关节炎和类风湿性关节炎。
现在专家门诊外面已经坐满等待找专家问诊的病人，走廊里面也站满了人，并且病人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东北已经进入冬季，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孝喘病患者和风湿性关节炎的患者病情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现在有京城的专家来市医院坐诊，大家自然不能错过。
这也说明黄素选择东北地区常见病决定得正确，根本就不愁病人数据。
陆老的专家诊室里。
一名年轻男子推着轮椅走进陆老诊室，上面走着一名年轻的女子。
看着如此年轻的人得了风湿性关节炎，陆老也感觉到意外。
痹病的发生主要责之于正气不足和感受风寒、湿、热诸邪。素体虚弱、正气不足、腠理不密、卫外不固是引发痹证的内因。
因此，患上风湿性关节炎一般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尤其是风湿性关节炎因为东北气候，而成为东北地区的常见病，患病人群一般都是中老年人。
陆老语气和善地问道：“女娃娃说说你的病情。”
看见精神矍铄，满头银丝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陆老，年轻的夫妻二人看见陆老就心里放心许多。
“就是我生完孩子后，当时坐月子，天气非常热，我就天天冰冻饮料。家里的老人叫我不要吃凉的，又叫我不要吹冷风，我当时也不以为然，认为现代医学这么发达了，还用听你们的老传统。我就索性吹空调，喝凉饮，还没坐完月子，我就感到骨头里凉飕飕的，好像喝的凉饮、吹的凉风都钻到骨头里去了。”
“想不到半年以后，我早上起床，周身关节硬邦邦的，没有个把小时都动不了，这才开始着急了，到处治疗，都只能暂时缓解，一直都没有根治。到现在已经不能走路，就做轮椅导致体力越来越不如以前，这风湿也发作得越来越厉害。”
女子满脸愁容带着悔意地说道：“老先生都是我年轻不懂事，让我得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病。”
顽固的风湿性关节炎，可以称得上不死的癌症。古人把普通的风湿痹症称之为历节疼痛。厉害的叫白虎历节，就像老虎咬住你的关节那样痛入骨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痛得都想要自杀了，这种痛真的如同毒蛇、勐虎咬住一样，痛到骨子里。
陆老走到年轻女子面前，只见女子手肘、膝盖出现略微弯曲无法伸直的情况。
在中医把这种叫做关节屈伸不利，西医称之为关节畸形，是风湿性关节炎非常严重的情况，才会出现症状。
经济条件不好的时候，为什么北方地区绝大多数女性手指头骨节都特别的大，甚至有的出现畸形。
就是冬天用凉水洗衣洗菜弄的，长年累月的双手就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
刚刚患上风湿性关节炎的时候，关节会出现红、肿、痛的症状。还有就是疼痛会比较厉害，起病比较急，通常是夜间痛为主，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拒按。
陆老有着丰富治疗风湿病的经验，看着年轻女子的情况，基本上就能判断她病情。
“女娃娃伸出手，我把下脉。”
回到座位，陆老三根手指搭在年轻女子的手腕上，脉象滑紧，这是非常典型的寒湿痹阻的脉象。
陆老松开手继续说道：“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女子缓缓伸出舌头，女子舌质澹红，舌苔白厚而腻，如同一层厚厚的腻子抹在舌头上。
看见陆老给自家媳妇诊断，这可是京城最好的最好中医，再加上在大厅简介上知道，眼前的老中医更是在蒙疆支边十多年，就更亲近有信赖感了。
年轻女子的丈夫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医生，我妻子这病还能治好吗？我们这两年没少跑意见，吃了一堆药片，这病也没有一点转好迹象，反倒身体越吃越差了。”
不是瞧不起某医，就这风湿病、类风湿病他们还真治不了，要不也不能某医被列为第五大绝症。
不管什么病都是细菌感染或者病毒感染，永远只能看见人体表面最浅显的点东西。
陆老一边写处方，一边说道：“女娃娃的病先住院吧，你们也不要着急，要积极配合我们的治疗。”
这次陆老的处方单和以前写得一点都不一样。
不仅写明白脉象、舌象、症状、辨证结果、处方单。
还详细地写清楚了第一段治疗时间，和症状改善的具体情况，这将作为疗效付费的凭证。
这时候电脑录入还没有普及，医保联网还没有影子。
如果医院的收费系统和医保联网，所有疗效计费计算和费用扣除都能在电脑上完成。
不用让病人家属详细地知道所有，向病人承诺其实是一种大忌。
疗效付费试点的处方单子上，虽然写得只是治疗效果的估测，但是病人家属不会这么认为，只会认为是明确疗效。
但是现在技术达不到要求，只能采用就原始的笨办法了。
要不说，李伟英的想法有些超前呢。
如果不是疗效付费模式对中医太过重要，才能下大力度克服困难。
女子的丈夫结果陆老递过来处方，也发现了处方和以往的不同。
看着处方单子上清晰地写着治疗后的效果，女子的丈夫惊讶地看着陆老，迟疑地问道：“医生，这是真的吗？”
陆老有着丰富的治疗，比年轻女子还要重的病自己都不知道见过多少，语气非常肯定地说道：“女娃娃的风湿病是寒湿痹阻，用麻杏以甘汤合乌头桂枝汤治疗，可以通阳宣痹、祛风除湿，第一阶段就是通过去除的寒湿，治疗关节的肿痛。”
听着陆老的讲解，男子心中忽然升起妻子病情治愈的希望。
可是当看见处方乌头，男子还是犹豫不决地问道：“医生，不都说乌头有剧毒吗，我能不能换成其他药效相同的药。”
从九十年代开始，媒体在西药集团金钱攻势下，开始了污名化中药材的道路，有毒性的药材被他们大肆刊登炒作，渲染有毒药物的危害，让相信中医中药的人产生恐慌，却只字不提中医可以通过炮制和配伍减轻毒性。
乌头、附子、天雄、马钱子、半夏、细辛等一批有毒中药，在他们渲染下，乃至一些中医学院毕业的医生都不敢使用。
陆老说道：“你说得没错，乌头却是是有大毒，但是乌头是大热之物，更是中药麻醉止痛的佳品，治疗顽固寒痹冷痛的风湿性关节炎非它莫属。”
看着男子依旧有疑虑，陆老继续说道：“乌头虽说是大毒之物，但经过炮制以后毒性依旧万不寸一了，我们也会控制好用量，你们可以放心服用。”
“还有你是住院治疗，就更不用担心出现中毒的情况。”
乌头最常见的炮制手法就是炼制乌头蜜，就是用乌头、蜂蜜和大量的甘草一同炼制。
既可以保持乌头的功效，又能减少它的毒性，其中甘草还能解百毒，蜂蜜也可以缓中解毒补虚，即使最后一点毒性可以不足为虑。
听到陆老的解释，男子这才放下心来，起身给陆老鞠躬道：“谢谢医生。”
陆老笑呵呵地说道：“去吧，办理住院手续吧！”
男子推着轮椅离开的门诊。
离开时，脸上带着希望。
风湿性关节炎和类风湿性关节炎，中医可以分为八种证型，寒湿痹阻、湿热瘀阻、寒热错杂、气血虚亏、卫气不固、肝脾不调、痰瘀互阻、肝肾亏虚。
北方地区绝大多数的风湿性关节炎和类风湿性关节炎都是寒湿痹阻。
陆老该治法常用于寒湿痹阻、风湿痹阻证的风湿性关节炎，常用方剂为麻杏以甘汤合乌头汤、阳和汤、乌头桂枝汤、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减。
麻杏以甘汤出自《金贵要略》，是张仲景治疗风湿之祖方，当肢体关节疼痛、重着，关节屈伸不利，舌质澹红，苔白腻时，路老常取此方以祛风除湿，或单取杏仁、薏以仁两味以除上中二焦之湿气。当周身恶风寒甚，患者阳虚之象明显时，路老喜用乌头汤以通阳宣痹。
但川乌用量不宜太大，3-6g为宜，不宜用生药，需炮制，临床应用时应先煎0.5-1小时，应用原则为中病即止，不宜长期使用。
当患者精血亏虚时，如久病或女年逾七七，男年逾八八，当取阳和汤之意化裁，麻黄一宣肺气，二通血脉，三振肾阳，四散寒凝。麻黄配熟地：“麻黄得熟地而不表，熟地见麻黄而不腻”。
陆老认为沉寒痼里，深入骨节，乌头汤用之固灵，然必左以温补肝肾，血肉有情之品，多服久服，方收全功。亦有体未大虚，重受寒湿，流入关节，阳气闭塞不通而成者，以麻黄附子细辛汤以开之，其愈较速。
0387 再去京城
陆老、陈静山在市医院坐诊，一晃就是半个月。
早上刚刚上班，陆老走在前面，陈静山、孙教授、黄素、中医科医生都乖乖地跟在后面。
在陆老面前，无论你是大学教授，还是科室主任都得跟在后面。
队伍后面都那日松、何慧觉得仿佛在做梦，自己这边疆地区都小医院，竟然还有机会能和中医泰斗查房，激动的呼吸都变得急促紊乱。
风湿性关节炎的年轻女病人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治疗哦。
陆老今天是做最后的复诊的，制定完第二阶段的治疗计划后，就来离开草原市了。
在广安门医院陆老也有自己的工作，这一次离开已经就够久了，不可能长时间留在草原市。
草原市的中医试点，当然会有研讨会的其他专家坐诊。
走进病房，年轻女子在丈夫的服侍下，喝着菠菜粥、吃着煮鸡蛋。
风湿性关节炎患者饮食有着很多的禁忌，高脂肪、高嘌呤、高尿酸、高盐度的食物都不能食用，比如：牛奶、肥肉、海鲜、咸菜。
高脂肪可以让病人的疼痛加重，高嘌呤、高尿酸的食物可以让病人的关节症状加重，高盐度的食物则可以让风湿病患者出现关节水肿。
“陆老，您来了！”
看着陆老带着人进来，病人丈夫急忙放下粥碗，热情地打招呼，就连对陆老的称呼都变了。
所有人都能感受患者家属喜悦和对陆老尊重。
陆老笑呵呵地问道：“病人的病情如何了？”
“已经好了很多了，您看！”
病人家属高兴地撸起妻子地裤腿和衣袖，病人关节的红肿已经消失。
“膝盖、手肘的红肿消失了，现在也没有以前那么疼了。”
陆老拉过凳子，坐在床边，三根手指搭在病人的手腕上：“我看看舌苔。”
女子伸出舌头，舌苔依旧白厚，脉象紧而略滑。
陆老继续问道：“最近小便如何？”
女子说道：“最近小便变得多了，而且特别浑浊，味道还特别重。”
“变多好，这是在排除你体内的寒湿。”陆老继续问道：“膝关节、肘关节有没有发胀的感觉。”
女子点点头：“最近总是感觉膝盖酸胀，但是活动的时候还是僵硬，膝盖没有以前那么疼了，我也尝试在地上活动活动，走路时膝盖发出咯吱的响声，就好像齿轮生锈没有润滑似的。”
陆老解释道：“这都是好情况，说明你关节里的寒湿正在排除，关节开始慢慢恢复正常功能，这段时间最后尽量不要走动。”
看着病人略微弯曲变形的四肢。
在中医里面，这风湿好治，可是这因为风湿畸形的肢体却不容易复原。
病在皮毛好治，病在肌肉血脉也不难治，最难治就是这病入筋骨。
看着陆老一直盯着自己的腿皱眉，女子也试探地问道：“陆老，我这腿和手臂还能治吗？”
“你这肢体变形还不算严重，只要积极配合药物和针灸治疗，恢复的希望非常大。”
听到陆老笃定的语气，女子激动地说道：“我一定配合治疗。”
“小陈，你说病人该如何治疗。”
从队伍中走出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
这位陈医生是陆老的弟子，也是接替陆老继续推进试点的人。
经过陆老的四诊合参，大家都已经了解了病人的情况。
陈医生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病人应该原方的基础上加入鸡血藤、丹参、断续、牛膝、碎骨补活血通络、益肾补骨的药物。”
看见老师点头，陈医生继续说道：“针灸可以取穴位选取百会、大椎、风池、腰阳关、肾俞、三阴交、环跳、次髎、委中、承山、昆仑。风池、大椎、委中、昆仑用泻法；余穴用平补平泻法，腰阳关有灸治疗。”
陆老赞同地点点头：“病人第二阶段治疗就交给你了。”
等陈医生开过处方，陆老带着众人离开病房，病人丈夫热情地将陆老一行人送出病房。
黄素办公室。
孙教授看向黄素问道：“黄素，我和陆老周六就要回京城了。你是和我一起回京城，还是自己单独走。”
“老师，我和您一起走吧！”
黄素的肝癌的课题实验已经完美收官，这次提前去京城就是为了做答辩，这样也黄素就不用做过自己儿子的降生。
阎冰分娩在三四月份，正是黄素答辩的时候。
这样提前答辩以后，黄素就可以安心陪着阎冰生产。
分娩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也是最艰难的时刻，黄素不想在妻子最重要时刻缺席，自己在身边可以给妻子鼓励。
孙教授非常理解黄素，点点头道：“你要好好准备，这次答辩不仅只有我，所有参加这次课题实验的学校负责人都会参加。”
“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答辩后，你提交加入中医药循证医学中心的申请表。”
课题实验已经圆满结束，答辩不过是必要的形式。
之所以邀请所有参与实验的学校一同听取黄素的答辩，就是为了黄素进入中医药循证医学中心铺路。
毕竟这些学校都是中医药循证医学中心联合创建者。
明白孙教授的用意，黄素眼睛里带着感激地重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孙教授见事情交代完了，起身说道：“我就不耽误你工作了，把中医科的工作安排好，全心全意做好答辩的准备。我也要回酒店收拾行李了。”
黄素恭敬地将孙教授送出办公室。
病房里，女子丈夫见妻子吃完早餐，临期垃圾叮嘱道：“我去卫生间把垃圾扔掉，顺便楼下看看预缴的医药费还有多少。”
看着妻子的病情一天天以肉眼速度变化，家属缴纳医疗费用也变得爽快。
尤其是妻子要进入第二阶段治疗，肯定要花更多的钱，自然要把预缴的医药费缴充足。
不要某医的内科，一天天缴着天价的医药费，病情却不见好，一问他们什么原因，态度还十分不耐烦。
这样病人家属怎么可能愿意痛痛快快缴纳医药费，经常出现医患纠纷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去吧！”
病人丈夫把自己早饭地垃圾扔进卫生间后，直接向住院处一楼缴费处走去。
来到缴费窗口，病人丈夫低头对玻璃窗里面对收费人员说道：“大夫，你好！麻烦你查一下805病房，姜春艳的药费还有多少？”
收费工作人员快速敲击键盘，在电脑里查询起姜春艳的医疗费。
“还有3500元，你是要办理出院吗？”
一听到还3500元，姜春艳丈夫感觉有些不对，自己预交了5000元的医疗费，这都住院半个月了，怎么可能还剩这么多钱呢。
姜春艳急忙询问道：“大夫你是不是搞错了！”
里面的收费人员解释道：“没有搞错，你不是挂的医院外聘专家的号吗，他们的收费方式有所不同，只有一阶段治疗完成后，达到治疗效果后，才会从费用中扣钱。”
说着，收费人员把一张缴费清单递给姜春艳丈夫。
最近，这种问题缴费的问题，收费人员可是没少解释。
姜春艳丈夫接过缴费清单，果然上面只扣除了住院费，没有任何药费的花销。
心中不由得高兴：还有这种好事，果然不愧是大专家，有疗效才收费。
然而，两人的对话全被一个假装路过的医生听见了。
自从给邀请的中医专家单独设立收费窗口，医院的很多医生就已经开始感到好奇。
以前市医院可是邀请大医院的医生教授坐诊过，可是从来没有特意开过收费窗口。
李伟英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试点的收费模式和医院现在的收费模式不是一种，只能另开窗口。
那名偷听的医生，把收费人员和姜春艳丈夫的对话全部听完，急忙走进电梯。
普内科办公室，偷听的医生敲响钱主任办公室的房门。
推门走进办公室，钱主任急忙问道：“情况打听清楚了！”
偷听的医生点点头：“打听清楚了，这些外面请来的专家收费方式却是和我们不同，确实是病人治疗后有了疗效才扣费。”
钱主任阴沉着脸说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病人家属无缘无故要求我们见到疗效再给钱，原来根源在这里。”
李伟英疗效收费模式的试点已经开展了半个月，已经有很多病人出院了。
而这种新的收费方式自然也在病人以及病人家属的群体传开了。
看见这么有利于病人的收费方式，再开自己家的病人，病情不见好转，可是昂贵的医药费却如流水一样花出。
就有病人家属向他们的主治医师提出要采用同样的收费模式。
这种情况就很快反映给各科室主任的耳朵里，就有了今天这样的偷听戏码。
普内科已经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了，很多科室都派出探子到专家收费窗口打听情况。
钱主任紧锁眉头喃喃自语道：“我就总感觉这些请来专家有些不对劲，好像打算长期在这里坐诊的架势，原来根源在这里。”
喃喃自语过后，钱主任看向眼前的医生问道：“刘副主任，说说你的看法。”
刘副主任试探地说道：“我听说咱们李院长，上任就要推行他提出的一种收费方式，我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事情。”
钱主任点点头说道：“确实有这回事，但是被所有的科室主任联合否决了。”
也正是这次联合否决李伟英的提案，让这些科室主任有了可以和院长对抗的错觉
也就有了现在还在进行的大核查，让这些尝到赚钱甜头的医生们，最近的生活过的苦不堪言。
刘副主任再次试探地说道：“主任，你说现在这些专家采用就是咱们院长那位提出来的方案。”
钱主任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坐直了身体，急切说道：“刘副主任，你再把你打听的情况自己和我说一遍。”
刘副主任随后仔细地又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和钱主任讲了一遍。
听过刘副主任讲的内容，钱主任紧锁眉头，瘫软地靠回椅子，回想着李伟英以前和自己讲的内容。
虽然现在执行的收费模式，经过陆老这些专家的研究修改后，和李伟英最初稚嫩的相彷，更符合实际、也符合中医，但是其收费核心模式没有改变。
很快钱主任就明白过来了：“这个姓李的真的要和全院的医生作对吗，大检查就算了，还要弄疗效付费，这样要让那些病人骑在我们的脖子上作威作福吗，要是都要见到疗效才付费，那咱们这些医生也就别干了。”
又想到邀请的人都来自中国中医研究院和蒙疆医科大中医系，钱主任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道：“中医科、姓黄的，这是要把断了全院的医生财路，要把大家逼上绝路呀！”
钱主任只意识到了李伟英、黄素的做法会断了他们的财路，却没意识到李伟英、黄素正在下一盘大棋，足可以改变现有医疗收费体系的大棋。
周六。
黄素、李燕吃过早饭，接过阎冰递过来羽绒服。
今天是陆老、孙教授回京城的日子，黄素、李燕也要一同跟随去京城。
黄素看着阎冰怀孕的肚子说道：“我答辩结束后，很快就回来！”
说完，黄素轻轻地亲吻了一下阎冰的额头。
这时，黄母也将行李箱给黄素：“好了，阎冰有我照顾呢，你就放心地去京城吧。”
听到黄素要去京城做博士答辩，黄母就从老家来到草原市照顾阎冰了。
本来阎冰临近生产黄母就要过来照顾儿媳妇，总不能一直让亲家照顾，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
有了母亲在家里照顾，黄素也就彻底放心了，穿上羽绒服、拎起行李箱，向阎冰和黄母告别：“妈，阎冰，我走了！元旦前，我就回来了。”
黄素、李燕打车到了到了机场，汇合陆老、孙教授等人，踏上前往京城的飞机。
就在黄素登上飞机，飞往京城的时候。
市医院，在办公室办公的钱主任，却接到了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
0388 消息走漏
钱主任听到电话里熟悉的声音，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神色，尴尬地打招呼。
“咳咳，柳科长！您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电话里，柳院长没有曾经的意气风发，面对自己曾经的下属，语气也变得客气起来。
“这不好久没有跟原来的老同事见面了，钱主任，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好吧，柳科长！您说个地方，晚上我一定去。”
稍微沉思一阵，钱主任还是勉强地答应下来。
毕竟大家都是一起工作多年的老同事了，柳院长当院长的时候，对普内科照顾有加，拒绝有些不近人情。
再说了，现在大家都在卫生系统里面工作，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一工作的机会，关系不能搞得太僵了。
约定好了吃饭的地点、时间，钱主任挂断电话，脸上依旧保持着不自然。
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柳院长肚子里面卖的什么药，怎么突然就请自己吃饭了。
夜晚下班，钱主任开着自己的汽车来到约定好的饭店。
看着眼前霓虹闪烁，大落地窗明亮的酒店，钱主任眼前的饭店，在草原市也是上中水准的饭店。
钱院长平时可不舍得在这里吃饭，也只有医药代表请客的时候，才能过来尝尝里面的味道。
看着眼前饭店，嗅着门口金钱的味道，钱主任走进饭店的步伐都变得沉重。
和前领导吃饭，本就不自然。
还如此大手笔选择来这么高消费的地方，钱主任不断揣测柳院长今天请自己吃饭的目的。
走进包厢的时候，钱主任便秘表情瞬间换上了热情的笑脸，看见柳院长热情地招呼道：“柳科长，好久不见。”
柳院长没有了以前高高在上的架子，起身热情地握住钱主任的手。
“钱主任，快坐！好久没有见到老同事，咱们今天就是吃饭聊天。”
柳院长将菜单递给钱主任：“想吃什么自己点。”
不知道柳院长今天请自己吃饭的来历，钱主任今天吃得也不踏实。
钱主任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两个菜，就将菜单还给柳院长。
看着柳院长也随便点了两道非常平常的菜，钱主任忐忑一天的心才放了下来。
真的有事情相求，就不会点如此随便。
果然，无论是等待上菜的时候，柳院长就是东拉西扯的闲聊，没有说正式的打算。
当服务员把菜上来，柳院长拧开白酒的盖子，亲自给钱主任倒酒。
“老钱，咱们好久不见了，来先干一杯。”
钱主任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柳院长亲自给人倒酒，急忙双手举起酒杯，弯着腰等待酒盅倒满白酒。
将近十年的关系，两人的相处之道早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柳院长给自己倒满白酒，主动地和钱主任碰杯。
“老钱，咱们先喝一杯。”
没等钱主任反应过来，一杯二两酒，柳院长仰头就喝得一干二净。
看见柳院长这架势，钱主任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咬牙将杯中的白酒喝尽。
辛辣酒水从喉咙流过，钱主任拿起快子就要夹口菜压一压。
只是手刚刚悬在空中看空，柳院长又将钱主任的酒杯倒满。
就这样，两人一口饭菜没吃，就空腹喝半斤多的酒。
三杯喝完，柳院长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钱主任这是空腹三杯白酒下肚，脑子在酒精的麻醉下，也变得有点晕乎乎的，来时的警惕也彻底放松下来。
看见愁眉苦脸的柳院长，钱主任仿佛忘记了两人敏感的关系，嘴上没有了忌讳地询问道：“院长，您这是担心工作不顺心？”
就看这称呼从柳科长变回了院长，就知道钱主任有些醉意了。
哎！
柳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爱卫会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半年每天就是喝茶、看报纸。我呀！提前过上了退休的生活。”
说完，柳院长又眼睛偷偷瞄向钱主任。
看见钱主任不断地点头，柳院长装作无意地问道：“现在市医院还好吗！”
哎！
钱主任摇摇头：“现在市医院的工作没法干了，天天都是大检查，周周都有思想课，季度奖金也大缩水了，大家现在是怨声载道，都怀念柳院长您当院长的日子，没有那么多规矩，还带着大家赚大钱。”
柳院长这时哪里还有醉意，仔细地听着钱主任说的每一句话。
当看见讲诉完抬头看向自己当时候，柳院长眼睛瞬间变得迷离涣散，一副醉酒当样子，继续试探。
哦！
“老钱，普内科现在发展如何，当初我可是对普内科下了很多心血的。”
钱主任摇摇头：“自从姓李的不让开大处方、大检查以后，再有中医科抢我们当病人，业绩是一落千丈，再这样下去，我这个普内科主任也就没法干了。”
柳院长带着怨气说道：“都是一群顽固不化的家伙，还抱着老思想假装清高，真道自己是圣人了，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病人，你宰有的是医院宰，给病人让利，谁给医生涨工资，没有收入留不住医生，想开医院就是做梦，市医院想靠中医发展起来简直就是做梦，中医能挣几个钱。”
至今柳院长也不觉得自己的政策是错的。
柳院长一直都没有等到肖忠义给自己的调职，只能打听一下医院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再回市医院。
今天请钱主任吃饭，就是打听市医院的现在的详细情况，柳院长可是等到了新院长和市医院大多数医生的关系很僵。
而且这种局面柳院长早有预料，只要是新院长正本清源，市医院势必会出现乱子。
人的对金钱的欲望一旦打开，再想关上就难了。
市医院只要出现内乱，柳院长觉得自己就有重返市医院的机会。
这就是柳院长留给自己的后路，不能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肖忠义的身上。
虽然，一口一个老领导亲热的叫着，柳院长非常明白两人就是利益互换的关系。
钱主任也附和地说道：“就是，尤其是请了中医研究院和蒙疆医科大中医系的教授来坐诊，其他科室都受到很大的影响。”
说着，钱主任喝来一口白酒，露出鄙夷的神色：“姓黄的为了拍姓李的马屁，是把自己都关系都用上来，还帮着姓李的搞什么疗效付费，这让我们更没法工作来，很多病人家属都问我们为什么不施行疗效付费。”
柳院长在钱主任的牢骚中听到自己想要的关键词，急忙询问道：“老钱，你仔细给我讲讲这个疗效付费是什么东西。”
柳院长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次自己抓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钱主任毫不在意地说道：“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就是姓李的异想天开想搞医疗收费改革，最开始找医院所有的科室，可是都被大家拒绝了。”
说着，钱主任抬头看着柳院长：“也不知道姓李的怎么就和中医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搞到一起去来。这医疗收费改革是国家该操心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小小地级市的院长操心了。”
发过牢骚，钱主任将自己知道的疗效收费模式，仔细地给柳院长讲了一遍。
听了之后，柳院长变得更加兴奋了。
钱主任或许不知道疗效收费对西医的影响，柳院长可是心里门清。
只要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肖忠义。
作为坚定的消灭中医派，只要肖忠义知道这个消息后，自己调到呼市医院肯定就十拿九稳了。
想到这里，柳院长再次给懵懵懂懂的钱主任倒酒。
直到十点多，柳院长才扶着醉醺醺的钱主任走出饭店。
把钱主任扶上汽车。
看着钱主任歪歪扭扭地开走，柳院长的眼睛瞬间变得非常清醒。
开着自己的汽车，直奔火车站了。
翌日早上，柳院长穿着带有浓重酒味的衣服站在肖忠义家门口，急切地敲响房门。
稍等片刻，房门打开。
肖忠义妻子打开房门，闻见柳院长身上的酒臭味，皱着眉头问道：“小柳，你昨天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还带着浑身的酒味就来我家了。”
肖忠义的妻子性格好，带着一身宿醉的酒味大早上地上自己家，实在是太没有礼貌。
柳院长装着憨厚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阿姨对不住了，昨天在酒桌上得到了一份非常重要的消息，我也来不及的换衣服，直接就做火车赶到呼市来了。”
听到柳院长的解释，肖忠义妻子皱起的眉毛这才舒展开来。侧身让开位置。
“赶快进屋吧，先去卫生间洗漱一下，看你的样子这一路一定很辛苦。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这么着急。”
“谢谢，阿姨！”
柳院长依旧挠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微微鞠躬感谢。
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是柳院长故意为之，就想让肖忠义看见自己的忠心。
肖忠义坐在餐厅吃早餐看见柳院长进来询问道：“小柳，你今天怎么用空过来。你放心！你的哪件事我正在给你办理，你要耐心地等待。”
柳院长站在玄关和餐厅连接的位置，解释道：“我不是为了工作调动的事情来找您，您办事情我还能不放心嘛，我是有重要事情要向你汇报。”
肖忠义看着柳院长褶皱的衣服，和站在三步远就能闻见的酒臭味，皱着眉头说道：“你先去卫生间洗漱一下，多大的人了办事情还慌慌张张了。”
柳院长虽然听着肖忠义在埋怨自己，可是却从语气中听出了对自己的满意。
“嘿嘿！我这就去洗！”
柳院长脸上瞬间乐开了花，弯腰点头地走进卫生间。
肖忠义对自己的妻子说道：“去我的房间，拿一套我的睡衣给小柳换上。”
当柳院长洗完澡，换上了睡衣，从卫生间出来时，肖忠义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沏好茶水等待他。
看着柳院长坐下，肖忠义先关心地问道：“吃早饭了吗？”
柳院长一边给肖忠义倒茶，一边回答道：“在火车上草草吃了一口。”
肖忠义喝口茶水，放下茶杯问道：“说吧，什么重要事情能让你慌慌张张成这个样子。”
柳院长仔细将自己约钱主任吃饭，听到疗效付费模式给肖忠义讲了一遍。
“老领导，我就是感觉这种收费模式对我们不利，我就马不停蹄赶来告诉您。”
这时，肖忠义已经眉头紧锁，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茶几，许久才再次问道：“你确定，中国中医研究院和咱们学校的中医系都参与进来了。”
柳院长笃定地点点头：“我确定，中国中医研究院是个叫陆志正糟老头子带的队，咱们学校中医系就是姓陈的带的队，都是市医院那个姓黄的串联的。”
还是第一次看见肖忠义如此为难的样子，柳院长急忙地问道：“老领导，这件事情很困难吗！”
肖忠义看着柳院长说道：“中国中医研究院在医学界的地位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有那个姓陆可是中医界泰斗级的人物，只要中医西医不彻底撕破脸，谁都要礼让三分，能不用说我们小小蒙疆医科大了，你说这困难不难！”
柳院长继续问道：“老领导，那这个疗效付费对咱们影响很大吗？”
柳院长只是从直觉感觉到这种疗效付费模式对西医的影响很大，但具体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他自己也没有一点头绪。
哎！
肖忠义长叹一声道：“影响非常大，如果真的让这种疗效付费模式在中医中推广开，我们这么多年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对中医打压和抹黑成果，将化为乌有，还不直接动摇西医的地位。”
柳院长惊讶地看着肖忠义问道：“老领导，不会这么严重吧！”
柳院长有些不敢相信肖忠义的话，动摇西医的地位，怎么可能。
西医不仅牢牢掌握话语权，全国现在还有四百万西医从业者，会被一个小小收费改革模式给动摇。
可是看见肖忠义在课题里来回踱步，又在窗户前望着外面沉思。
柳院长又有点相信肖忠义的话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0389 黄素未来的打算
“怎么不可能！”
肖忠义勐地转过身来，看向柳院长问道：“如果你说的疗效付费被普及，我们也采用这种付费方式会变成什么模样。”
从事了一辈子西医教育工作，肖忠义不存在普通医生对自己所学知识的盲目崇拜，反而非常清楚西医自身的优缺点。
正因为知道西医的缺点在那里，才要坚定不移地彻底消灭中医。
“如果我们也采用疗效付费模式，也只有外科、产科、急诊科、内科手术等少数优势项目有信心采用以疗效为主的收费模式。”
柳院长经过一阵思考，脱口而出自己的答桉。
当听见自己的答桉，柳院长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作为二十多年的西医从业工作者，其中常务副院长就做了八年，这让他更加了解西医所有分科一线科室的情况。
如果柳院长知道二十年后中医试点执行的疗效付费模式，其中还涉及再住院率和病情复发作两个考核标准。
柳院长可就没有现在的乐观了，
柳院长激动地说道：“老领导，绝对不能让他们再这样继续胡搞下去了，他们这是在挖我的根。”
肖忠义自信地说道：“这种事情既然发生在蒙疆，我肯定要把他们扼杀在萌芽之中，否则我就是现代医学地罪人。”
柳院长迟疑地说道：“老领导，您刚刚不是说中医研究院比较麻烦吗？”
“中医研究院是麻烦，动不了！我们可以动制造麻烦动人的人。”
平时和善的一个老人，现在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凶光。
看来疗效付费真的打到了西医的痛处了。
“老领导，你打算怎么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柳院长以为肖忠义要对付黄素了，眼睛里带着跃跃欲试地兴奋，关心地询问。
被卫生局免职，柳院长一直将责任归罪于黄素。
如果没有黄素的大题小作，曹正淳怎么会被查，曹正淳不被查，自己就不会被免去院长的职务，被发配到爱卫会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柳院长从来就不认为，医院买劣质中药草是错误。
买劣质中草药怎么了，有疗效就行呗，这样还能买更多的草药，为医院创造更多的利润。
中医科如何为医院创造更多的利润，高价卖出这种药效微弱的低廉草药，是最好的办法。
就像西医，用高昂的新药替代低廉的平价药一样，没有他柳院长的同意，这些药怎么可能会进入市医院的药房。
“这种收费模式不是你们医院那个新来的院长提出来的吗，只要解决掉他就行了。”
肖忠义说着最狠的话，叹一口气惋惜道：“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可是没有用到正道上。”
一听到要对付是李伟英，柳院长先是感到失落，随后，又是感到惊喜。
只要把李伟英搞下台，再运作串联一下市医院里的医生，自己是不是可以回到市医院了。
柳院长和钱主任喝过酒聊天以后，可是知道现在医院的医生对李伟英有着非常不满的情绪。
只要利用好这种情绪，说不定自己还真的可以从回市医院。
柳院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老领导，你打算怎么对付李伟英。”
心里面有对策，肖忠义又恢复原来宠辱不惊，澹定自如的形象。
坐回沙发，肖忠义端起茶杯轻轻小品一口，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些事情要从长计议，我先要将这种疗效付费模式的危害性，和其他人通通气。”
说着，肖忠义放下茶杯，眼睛里露出凶光：“不过是一只小蚂蚁，我有一万种办法能够碾死他。”
柳院长高兴地奉承道：“老领导，以您在蒙疆医疗体系的影响力，对付他一个小小的市医院院长，那是用大炮打蚊子。”
经过这件事情，肖忠义看出了柳院长对自己的忠心。
肖忠义故意拉长音说道：“小柳呀！”
柳院长连连点头道：“老领导，您说！”
“小柳呀，你回去耐心地等几天，你的新工作我已经给你运作得差不多了，就等最后的走组织程序了。”
“谢谢老领导，谢谢老领导！”
柳院长连连起身鞠躬感谢，有了肖忠义的承诺，自己今天的故意表演，就没白费功夫。
肖忠义亲切拉着柳院长坐下：“你我之间用不着那些虚礼，对于你我是一直看重的，为年轻人铺路，也是我这个老领导该做的。”
柳院长也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进屋的时候，肖忠义对自己对敷衍，继续表现为老领导担心的样子。
“老领导，处理到李伟英就行了吗，如果中医研究院将这个疗效付费模式接手过去，继续试点推行下去怎么办。”
肖忠义非常笃定地说道：“他们接手过去也没有用，卫生部、中医药管理局都是我们的人，绝对不可能让他们继续试点推广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疗效付费模式，这种对医院、医生、病人都有利的收费模式，国家成立中医委彻底摆脱西医的管理后，才只能在中医里试点实施。
虽然这种收费模式照顾到了医院、医生、病人三方的利益，却损害了现代医学的利益。
在疗效付费模式做试点推广的时候，遭到现代医学界集体反对，就在情理之中了。
听见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会惊动卫生部，柳院长心里开始幻想，自己作为第一个发现者，自己的名字会不会直达天听，从此以后仕途平步青云。
黄素、李燕跟着陆老、孙教授的队伍一同抵达了京城。
孙教授作为黄素的老师，把黄素、李燕请回家吃饭。
吃过饭后，客厅休息室里，孙教授的儿子陪同黄素聊天休息，李燕和孙教授儿媳妇正在厨房忙碌收拾碗快。
在享受着饭后宁静的时候，却不知道又一场阴谋已经张开大网，准备将襁褓中脆弱的疗效付费扼杀在萌芽之中。
“黄素，你来我书房一趟！”
书房里，传来孙教授的声音。
“王大哥，你自己先做一会儿，老师找我有事！”
黄素起身和孙教授的儿子说了一声，走进书房。
“老师，您找我有事吗？”
黄素关上书房房门，坐在孙教授的对面问道。
孙教授关心地问道：“你的课题答辩准备得怎么样了，这次可是所有参与此次课题实验的学校都要听你的陈述。”
这次论文答辩，是孙教授邀请的所有参与实验学校，就是为了黄素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入中医药循证医学研究中心。
作为医学从业者，进入一些公立的科研机构担任职务，无论对他们的职业发展和医学研究都有重要的帮助。
在市医院的时候，孙教授让黄素答辩后，提交加入中医药循证医学研究中心的时候。
孙教授就相信黄素会明白自己的用意。
黄素从容信心满满地说道：“您放心！我已经都准备好了。”
孙教授再次询问道：“博士毕业后，你又什么打算，有没有想加入中医研究院的，在这里你不仅可以在一线工作，接触全国的病人，这里还有全国最好的中医科研力量。”
看见黄素在中医上的天赋，孙教授收下黄素当学生，就有意将黄素当作自己的衣钵传人。
孙教授有意将黄素推荐，进入中医研究院，接替自己退休后的位置。
“老师，中医研究院虽然是中医研究实力最雄厚的官方科研机构，但我觉得我并不是适合中医研究院的工作。”
听到黄素的拒绝，孙教授并不感到意外，也没有生气地问道：“说说你的理由，中医研究院怎么就不是适合你了。”
黄素略微沉思一阵说道：“老师，您是知道我的，我的第一位老师是陈静山教授，我的师承源于师祖张斌。”
孙教授点点头说道：“这个我也知道，张斌老师也曾经教导过我，但这并不妨碍你在中医研究院工作。”
黄素说道：“因为我师承于师祖张斌，从我学习中医以来，所学的都是传统中医。就像我成为您的博士生后，关于现代医学肿瘤医学都是要从头学起……”
没等黄素把话说完，孙教授已经明白了黄素的意思。
“没关系，黄素你继续说道。”
黄素继续说道：“老师，我也承认在很多疾病上，中西医联合治疗的效果非常好，但是这并不是中医西化的理由。”
说道这里，黄素反问道：“老师，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在大环境下，大谈特谈中西医结合的环境下，而是一直强调中西联合治疗，而不是中西医结合治疗。”
孙教授好奇问道：“哦，说说你的理由。”
黄素说道：“那就是现在的中西结合就是中医西化的再度包装，您看看他们的提倡的西医诊断、中医治疗，不就余云岫在1950年卫生大会提出改中医为医助的再次包装吗，就是剥夺中医的诊断权，成为西医的附庸吗。”
西医在消灭中医上从来都是不予余力，先是将余云岫1950年消灭中医的提议，重新包装成中西医结合，不仅在中医里推广，还直接将这个他们炮制出来的先天不足的产物，抬到下一级学科的地位。
西医在试图消灭中医的同时，还坑害着辛辛学子。
看看选择中西医结合专业的学生，毕业以后因为他们中不中、西不西的原因，绝大部分的学生都丧失成为医生的资格。
中西医结合专业，想真正成为一名医生，就要继续深造，或者是转为中医方向、或者是转为西医方向。
多少怀揣梦想成为医生的学子，就因为西医为了消灭中医，随意包装出来的一个中西医结合的产物，因为填报中西医结合专业，就失去实现梦想的机会。
那个学子不是十二年寒窗苦读，家庭耗尽资源，在百万人搏杀中，才有了报考学医的机会，就这样毁在西医阴谋之中。
黄素继续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来不说中医结合，而是一再强调中医联合的原因，中西医合作治疗病人，应该是平等独立，就像您治疗肿瘤的方法，一直保留中医、西医各自的独立性，中医用四诊合参辨证治疗，西医用他们理论，双方共同控制肿瘤的发展，而不是我们拿着西医的诊断，不辨证肿瘤的病机，直接堆砌一堆软坚散结的中药。”
“现在倡导的中西医结合却是要我们放弃中医的理论，成为西医的附庸，实现他们中医西化的阴谋，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中医研究院不适合我。”
孙教授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黄素说自己不适合中医研究院了。
中医研究院虽说是实力最强的中医研究机构，但终究是公立研究机构，极易受到政策影响。
自从提出中医结合以后，中医研究院西化现象就日趋严重，再加上本来就承担着中医科学化研究，导致传统中医研究成为极少数。
明白黄素但想法，孙教授再次问道：“那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打算继续留在草原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
孙教授觉得留在草原市这种小城市，黄素发挥不了他的全部才能，更希望黄素从事中医的教育和科研工作。
黄素说道：“老师成功让中医系从蒙疆医科大学独立出来，我本想帮助他。现在大家都讲中西医结合、将中医科学化，但总要有人为中医保护根基，不到当发现这两条路走不通，回头发现自己也丢了自己的根，那就真的让别有用心之人的阴谋得逞了，我就想做那给中医守根的人。”
听到黄素的话，孙教授感到非常欣慰，自己选择的衣钵传人，没有选错。
“很好，老师支持你的想法！如果你们那个赵厅长真的能把中医特色的医改道路走通，我倒是觉得你在蒙疆更大有可为。”
然而，黄素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我要留在市医院，至少我要看着疗效付费模式试点取得成功之后再离开。”
孙教授自然知道疗效付费模式对于中医意味着什么。
对于黄素选择就更加欣赏了，也更加坚定自己选择的弟子没选错，有思想，有大局观。
0390 南粤危情
吃过早饭，黄素回到宾馆房间，坐在椅子上，翻看起论文和课题实验报告。
今天是黄素博士论文答辩的日子。
这个时代还不流行答辩的时候做幻灯片，论文的结构和大致内容都要牢记在脑子里，尤其是关于论文数据的内容要牢牢记住。
这次论文答辩定在上午十点半，黄素现在抓紧时间，对照这论文和课题实验报告，在脑海里捋一遍答辩思路。
在十多所全国顶级的中医药大学权威专家教授面前答辩，黄素这也是头一次，如何谨慎小心都是应该的。
慢慢地时间到了八点半，黄素的房间传来敲门的声音。
黄素放下手上的论文，走到门前打开房门。
李燕站在门口：“师父，八点半了，我们该去研究院了。”
黄素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先进来！我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黄素转身走进屋子里，把论文、课题实验报告全部装进办公包里，李燕也伸手帮忙收拾。
坐上出租车，黄素关心的询问道：“燕子，高考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有询问你学业的情况。”
在草原市，黄素一直忙于疗效付费试点的落实。
来到京城，孙教授亲自带着黄素拜访自己的人脉关系，将自己的人际关系分享给黄素，为黄素今后职业生涯铺路。
就这样，原本计划元旦前答辩完回草原市的，也被拖到2003年的一月下旬。
只能答辩后，回家过年了。
忙碌的工作，让黄素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关心李燕的学业了。
“我一直没有落下高中课程，高考绝对没有问题。”李燕又迟疑地问道：“师父，我真的要考大学吗？我觉得我在您身边能够学到的更多。”
李燕在学习中医经典的时候，不仅随时能够向黄素询问，李燕还比学院派学生多三年的临床经验，中医四诊合参已经可以非常熟练运用了。
如果不是受限于行医资格，李燕已经有能力可以独自坐诊了。
“如果你未来想从事中医工作，就必须要上大学，只有这样你才有资格考取行医资格证。”黄素接着说道：“况且，你上大学后，跟在你师祖身边学医，会接触更多的病人。”
世纪初，获得中医行医资格的办法比较单一，并没有现在这样方法途径多样，不是学院派毕业的，还可以选择师承，专长。
那时，中医想获得行医资格，最好的途径就是上大学。
就是民间中医馆的继承人，不上中医专业的大学，想要获得行医资格都非常难。
“师父，您什么时候去教书？”
每天和黄素相处时间最多的就是李燕，对于黄素心里的变化，李燕比谁都清楚。
从曹正淳事件的时候，黄素露出离开的决心，到现在又变得动摇起来。
跟黄素学习有三年了，李燕已经习惯在黄素身边学习，不想和自己师父分开，希望上大学，还是由师父教导自己。
“等这次试点结束后。”
师徒闲聊间，出租车已经到了中医研究院门口。
黄素今天就要在这里完成自己的答辩。
黄素带着李燕走进自己在中医研究院曾经的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黄素第一眼就看到了魏来。
魏来看见黄素两人进来，起身打趣道：“两年多没见，都长成大姑娘了，来，叫声师叔听听！”
李燕现在已经不是初见时那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干瘦小姑娘。
跟着黄素学习，李燕的伙食营养有了很大的提升。
三年的时间，李燕已经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李燕害羞地小声道：“师叔！”
“哎，乖！”
调笑过李燕，魏来感慨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黄素你就要博士论文答辩了，今天有信心通过吗。”
“我可是听说了，今天可是有十一所中医药大学教授们过来听你答辩，这待遇、这阵仗在研究院前所未有，紧张不！”
“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整个项目的过程都在我的脑海里，我只需要把这个项目的过程说一遍就行了。”
随后，黄素询问道：“你博士课题准备得怎么样了。”
魏来现在也是博一了，也要开始准备自己的博士毕业课题了。
魏来说道：“被你这么一搞，咱们老师的毕业课题都加大了，我现在正在纠结选择方向呢，你有什么好意见没有！”
有了黄素前车都榜样，魏来的毕业论文，肯定也是某种肿瘤的循证医学实验。
现在魏来就为选题和自己犯愁呢。
黄素建议道：“我们毕竟能筹措的资金有限，我建议你最好选择证型比较少的癌症，比如，食道癌、肾癌、膀胱癌。”
中医认为，食道癌是由情志不畅、食管损伤或者食物不洁导致郁气、瘀血、痰结交阻于局部，表现为吞咽梗阻、胸膈痞满，胸骨后疼痛，甚至水饮难下，或是饮下而复吐的证候特征。
食道癌治疗方式也比较简单，只要注意和胃降逆、破结行瘀就行，最合适魏来用于做课题。
至于肾癌和膀胱癌。
在中医理论中，肾与膀胱相表里，所以肾癌和膀胱癌的证型是一致，都是由湿热蕴毒、浊瘀阻塞、脾肾两虚所致。
魏来沉思地点点头，感谢道：“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黄素帮人帮到底继续建议道：“你也可以找国仁堂合作，他们现在已经开始生产老师治疗胃癌中成药，也马上即将生产，我课题实验出来的肝癌中成药，他们绝对不会拒绝在生产一种治疗癌症的药物，这样你课题资金也解决了。”
魏来再次沉思地点点头：“谢谢你，我知道了。”
两人聊天的时候，孙教授也走了进来。
“黄素你来了，答辩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
“老师，我已经准备好了！”
孙教授鼓励拍了拍黄素的肩膀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人到期了，我们就开始答辩。”
十点十分，黄素答辩的会议室，陆陆续续开始进入会议室。
各个中医药大学的教授过来听黄素的答辩，更多是了解中医循证医学实验的方法和经过，是过来取经的，为大学循证医学实验的作准备。
毕竟中医循证医学实验的桉例，就孙教授、黄素这师徒两人这两个。
就在所有人都到了以后，几名答辩老师已经坐在中间位置。
陆老缓缓走进会议室。
看见陆老进来，所有人都站起来问好。
孙教授快速上前扶着陆老：“陆老，您怎么来了。”
陆老笑呵呵地说道：“听说你的小徒弟今天博士答辩，我过来凑个热闹。”
和黄素接触了半个月，陆老觉得黄素这小孩非常不错，今天过来就是看看黄素的水平。
十点半，黄素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进会议室。
当看见坐在中间位置的陆老，黄素稍有愣神，又快速恢复正常。
走上讲台，黄素对着台下的老师们鞠躬行礼。
“各位老师好，我是中国中医研究院2000级博士生黄素，我的论文题目是中医肝癌循证医学实验论证。”
“黄素同学，可以开始你的答辩了。”
坐在中间位置的答辩老师，示意黄素可以开始答辩了。
黄素再次鞠躬，开始讲述肝癌基本情况。
“原发性肝细胞癌是我国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其死亡率在所有恶性肿瘤中居第三位，是我国位居第二的健康杀手。其病因主要从环境因素、饮用水的污染、粮食中黄曲霉素、病毒性肝炎、遗传因素等方面考虑。”
黄素在黑板上一边书写，一边讲解肝癌的病理分型：“从肝癌的病理来看，大体可分为巨块型，癌块直径在十厘米以上。结节型，结节呈单个或多个，大小不等，直径0.5-6.5cm不等；弥漫型，癌结节分布较弥漫，伴有轻度硬化，用肉眼观察有时与硬化结节难以区分。”
黄素放下粉笔转过身来开始讲诉中医对肝癌的认识：“中医对‘肝积’早有记载。《难经·五十六难》曰：‘肝之积，名曰肥气。’《脉经·平五脏积聚脉证》记载，诊得肝积，脉弦而细，两胁下痛、身无膏泽、爪甲枯黑。《诸病源候论·积聚候》曾言：诊得肝积，脉弦而细，两胁下痛。”
说着，黄素转身继续在黑板写道：“总之，肝癌由邪毒侵袭、饮食不节、七情内伤、年老久病致湿浊、瘀毒、气滞相互胶结，日久蕴结成瘤，得知肝癌的病机，我们就可以大致了解肝癌的证型。”
黄素在黑板上写道：肝郁气滞、痰阻血瘀、正虚瘀结。
转过身来，黄素面对台下中医大家和教授们，侃侃而谈，讲述三种肝癌证型的病机，症状和课题组治疗的组方。
“肝郁气滞证，肝失疏泄，胁络受阻，气结成形作梗或气机逆乱，则胁下结块柔软，气属无形，时聚时散，攻窜胀痛。情绪悲恐不乐，肝失疏泄则气聚而发，情志舒畅则气通而散，故常因情绪变化而聚散。胁为肝之府，肝木克土，故脘胁之间时感不适，胸闷，善太息：肝气郁结，横逆乘脾犯胃，故脘腹胀满，纳少，吸气。舌脉可见苔薄，脉弦为气不肿瘤病中医临证实录舒，气机不利之象。”
“在治疗肝郁气滞型肝癌，采用疏肝理气，实验中，我们以逍遥散合柴胡疏肝散加减。”
“痰阻血瘀证，病久脾运失司，湿痰内生，痰食互阻，气机不畅，故可见腹胀或痛，便秘，纳呆。痰食阻滑，气聚不散，故腹部有物聚起。湿邪阻塞脉络，气血凝结日甚，则腹部积块明显，质地较硬，固定不移，隐痛或刺痛。病久正气日损，脾失健运，则形体消瘦，纳谷减少。舌脉可见舌质紫或有瘀斑瘀点，苔黄腻，脉细涩或弦滑，均为痰阻血瘀分病诊断和辨证治疗之征。”
“在治疗痰阻血瘀证型肝癌，要采用健脾化湿，活血祛瘀。以桃红四物汤合二陈汤或三仁汤或茵陈蒿汤加减治之。”
“正虚瘀结证，瘤成日久，气结不行，脉络阻滞，血瘀日甚，故积块坚硬，隐痛或剧痛；气滞血瘀日久，中气大伤，运化无权，故饮食大减。气血生化乏源，机体失养，故体弱，肌肉瘦削，神倦乏力；血瘀日久，新血不生，颜面失养，故面色萎黄或黧黑；中气大伤，运化无权，水湿泛溢，故面色浮肿；舌质澹紫，或光剥无苔，脉细数或弦细均为气血耗伤、血瘀之象。”
“正虚瘀结亦属于肝癌晚期，要以扶正抗癌之法治疗，对于这类病人，课题组以六味地黄丸合八珍汤加减。”
“参与课题实验的536名志愿者，98%志愿之存活到了课题完成，远远超过了西医诊断存活的时间。在配合治疗过程中，所有病人的身体都得到改善，病痛不同程度得到了缓解，这说明中医在延长肝癌寿命、改善生存条件是非常有效的。”
肝癌作为扩散快、死亡率高的癌症，一般西医检查出肝癌，诊断存活了没有超过半年的。
在课题组中避免不了出现了病亡的情况。
讲完以后，黄素再次鞠躬说道：“各位老师，我的答辩陈述讲完了。”
五位答辩老师，坐在最中间的老师率先提问道：“你常用的抗癌药物有哪些。”
黄素回答道：“抗癌药物我们分为三类，以毒攻毒、清热解毒、活血化淤三大类，我们会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进行搭配。”
黄素转身在黑板写出三类常用药物。
以毒攻毒类：蜈蚣、全蝎、土鳖虫、僵蚕等。
清热解毒类：半枝莲、半边莲、白花蛇舌草、徐长卿、藤梨根、虎杖等。
活血化瘀类：桃仁、红花、三棱、我术、丹参、苏木、血竭、刘寄奴、八月札等。
随后，其他答辩老师有向黄素提出了一个问题。
黄素也是沉着应对。
最后，答辩老师经过现场商议，给黄素优等的评分。
就此，黄素的答辩圆满结束了，宣告黄素的博士生涯就此结束，就等七月份领毕业证了。
黄素陪同孙教授客气地送走了答辩老师和其他学校的教授。
正准备和陆老一同离开的时候。
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进会议室，着急地说道：“陆老，刚刚羊城中医药大学的邓老打来电话，说羊城出现一种新型的肺炎病毒。”
听到来人说得话，黄素脑海突然出现一阵空白。
屏蔽的下面剧情有点不知道怎么写
2003年在我这里是一个非常大的剧情，可是这才写三章，就已经有两章屏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