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对面的山上
两个素来交往不深的人,竟然来讨论这种问题,真是人生百变。
“你是认真的?”
卓然的面孔里溢满严肃,他道:“认真的。此前,我从未有这样认真过。”
话语说到这个境地,再往深处说去,总会出现那么些无法掌控的局面。
她挠着自己短短的头发,生涩地转了话题。
“哇,今晚夜色真美。”
却又是听到那人说道:“比不上你好看。”
喂喂喂……这人,能不能按正常的套路走?说出这样的话,就算她脸皮确实厚,也是禁不住撩。
这要是继续深入,面对他这样的对象,铁树都要开花了。
“那个……那个……”
多少的逸致闲心也因为这句话起了波动。
江左知道自己今晚不能在这里待了,赶紧爬起来拍拍衣服,欲盖弥彰地说:
“你看,这时间也过去好久了,夜深了,我该回去了。这接下来的,有徐流。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祝你前途似锦,万事顺利!早日找到自己的意中人。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祝你身体健康。”
多么朴实的祝福。
他看着她往里走,不禁说道:“江左,我希望你,早点爱上我。”
在我能够为你撑起坚硬的保护伞前,爱上我。
否则,他会控制不住,想要立刻介入她的生活。
她的步子一个打颤,差点立不住身,急忙往里去。要是再不走,保不准那人会说出什么话。在这里,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来时一身轻,走时不带走一片云彩。
把拖鞋换了,她便出了门。那人还在刚才的地方,不知低着头想些什么。江左欲要提步而去,却忽然停了下来。
心思百转千回,她抬步走去,路过他身边时,低声说道:“这下,我真的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苏泠由是垂眸说着:“嗯。”
江左没再迟疑,出了铁门。月光明亮,虔诚地落在她的身上。苏泠望着她的背影越渐远去,心中的欲望控制不住的萌发。
手掌握成了拳头,他的目光里带上几抹晦暗,无声望着那不存在的人影。
眼底勾勒出暴风雨般的波涛,修长的指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了一个消息发出去。
徐流还坐在办公室椅子上工作,旁边的手机就响了一下。拿过一看,他的嘴角抽了抽。
这是什么东西?苏总是中了什么邪吗?
那边发来的消息竟然是:“给我在江左的对面租一处房子。”
他的事情真是多呀!
心中有了疑惑,他回道:“江小姐那边的房子,会不会不太符合您的要求?”
平常回消息慢得堪比蜗牛的人,突然就是瞬间秒回了。
“没有要求。”
徐流知道自己的话都是多余了,也不再挣扎,琢磨着明天就去把事情弄好。
看着置顶的那个“女王陛下”,他的目光转而幽深,陷入了不知名的迷茫。
回到住处,江左看了看时间,刚好凌晨。洗漱好躺着,没有拉窗帘,天空的样子一览无余地落在眼前。
以前的这个时候,瞌睡虫总会很快地来找她,她肯定早就沉迷于睡觉难以自拔。
可是今晚,深思却是异常的清醒。她忽然想起自己在他的书房里看到的那封信,每一个字句,都跟魔怔一样,哗啦哗啦在脑中响个不停。
亲爱的江左……
有时候无法用自己的话形容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一见到你,怦然心动,在所难免。我们就像是N极和S极,只是一刹那就想与对方共度余生。
发自内心的喜爱,让我无所适从。生意上可以杀伐果断,人情场上可以六亲不认,却在面对你时,胆小如鼠,不敢靠近。
有人说,爱一个人,就会变得不太像自己,唯唯诺诺,患得患失,我以为那是天方夜谭,直到遇见你,所有的都成了真。
我才嘲笑,原来自己只是狂妄自大。
再怎么强大的一个人,都会因为自己内心所惦念的东西而变得弱小。诚如我喜欢你,见到你就觉得自己满心欢喜抑制不住。
就想着,和你在一起看一辈子的月亮,阳光,等着岁月渐渐老……
亲爱的江左……
“啊!”
江左蒙着脸吼了一声。
够了够了,这都是什么……这都是什么。
“江左爸爸,我想娶你!”
“江左,我希望你,早点爱上我。”
……
那道声音跟中邪般环绕在心头。她翻身呀翻身呀,踢床踢被子,转身又开始看着星空……却又忽然想起那人说的“陪我看一看星空”……
声线平缓,其中夹杂着幽冷,又裹含着些许温暖,势不可挡地飞进了她的心里。
有生以来,第一个气候甚好的晚上,江左失眠了。
第二天醒来,眼睛下面无疑有了睡不好觉的印记。
余老三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惊呼了:“哇,老大,你不会昨晚去干了什么坏事吧?”
“能干什么坏事啊?”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能干什么……嘻嘻……你懂的。”猥琐的笑意从他脸上散发。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懂个鬼啊!懂你个头!”接下来的就是单方面的虐打。
徐流花一天时间便把房子敲定下来,当天晚上,苏泠就搬进了那处居所。
很巧合的是,这里是高楼大厦,刚好正对着江左的住处。
十楼的高处,恰是正对着那扇窗户。
简单的小公寓设施,没有别墅的豪华空旷。这一点于苏泠而言,并无如何要紧。
徐流知道这家伙嘴上不说,却是爱干净得很。
为了能让对方住得舒适,保洁的工作虽然做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又亲自穿上围裙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可把他累得够呛。
他也知道,这里的地理位置绝对能让对方满意。
从这里,加上一副望远镜,那可是绝佳的体验感受。
苏泠看着他准备好的那副望远镜,眉眼里无甚多少神色,说出的话也是极为清冷。
“还不错。”
徐流得到夸赞,心头喜滋滋的。他嘴里说的不错,一般就可以想象成是非常不错,只是这人夸赞中往往带着诸多的压抑。
正在他非常高兴的时候,他又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那种做偷窥狂的人吗?”
徐流默声,低头连连说:“抱歉,苏总,是我考虑不周。但是买都买了,我也懒得拿出去。放在这里吧,以后说不定我要用。”
苏泠因此才没有说什么。
可是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当他进门的时时候,就瞧见了,那人坐在轮椅上,右手闲散地放在扶手上,左手拿起望远镜,看着对面的方向。
徐流恶趣味地问:“苏总,您正对面住的那家,好像是一个男人。您不会……”
那人淡定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毫无违和感地说道:“对面那座山上的花开了,看上去还不错。有时间的话,陪我过去走走。”
“苏总……你所说的时间是……”
徐流又问。
“你今天的话格外的多。”
苏总的语气幽冷,淡淡回了一句。
徐流知道自己戏多了,连忙闭了嘴。结果,等了半个月,那边山上的花儿都谢了,他还是没有等到对方的一句:
“今天我们去对面的山上转转吧!”
这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一切都相安无事的,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暗藏的波涛连连起伏,来到身边。
今天是父亲节。
江左照例给江银发了个消息,可是过去了一夜也没人理会。直到第二天,那人才发了语音过来,说是家里没钱了,弄点过去。
第七十七章 突然造访
深夜的时候,江左去了信用社,将钱取了转过去。这边挣的虽然不多,但是每次弄回去必须得是四位数。
要不然,对方会嫌弃她给的太少了,她狼心狗肺,不懂感恩。
接着的就是大半夜的,江宁突然说要两百块钱转去给江银。江左还没说拒绝的话,他就把所有的理由都找好了,一股你不发我就打电话给妈的姿态。
江左想要清净,只能发了过去。
这一夜,又下了一场大雨,江左整夜未眠,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握着脖子上戴的那个东西,在雷声阵阵里,她终于赶在旭日东升前,眯了小会儿。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趴在窗边毫不顾忌形象地打哈欠,伸懒腰,抬头望苍天。扭着腰转了好几圈后,她才回来洗漱。
洗漱完,她又眯着眼在窗边摇头晃了会儿。
伸腿搭在上面拉了一下韧带,她的目光往上一瞧。
对面的那座大厦的一个窗户边,似乎飘过一道人影。她观察了几秒,没发现什么异常,方才把窗户关了,拉上窗帘,出了门。
苏泠看着她在楼下骑上了摩托,飞速地离开,才转身回了客厅。
用药方面适当,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下地走路没什么问题了。
这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注意着她的作息。一般都是晚上九点左右回家,早上六点左右起床。
令人惊讶的是,除了睡觉的时间,她居然在旁边那个破旧的桌上学习。
经常戴着耳机摇头晃脑的样子,可爱极了。他也不想去苏家的那个宅子里应酬。
独自待在这里,看着她早出晚归,无疑成为了他的生活。
平时就是在这里处理工作,看着书,想象着她的模样,足以打发平平无奇的日子。
下午的时候,徐流突然打来了一个电话,那时他正在盯着那边的窗户发呆。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焦急,那种紧张感从电话那头溢了过来。
“苏总,不好了。苏少,来拜访您的。”
他口中的苏少,苏泠自然知道是什么谁。
原本平静的心情缀上些阴郁,额心一紧,他的手指在窗户上滑出了一个不存在的印记,语气寡淡地说:
“能劝回去吗?”
徐流躲在一个柱子背后,看着门外停着的那辆车,微微冷静了情绪,逻辑分明地道:
“他好久没来这里了。您也知道,这个人不好打发。
肯定是许久没看到过你的人,又在怀疑你去做什么了。以他的性子,见不到您,肯定不会走。”
苏泠也明白这点,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迅速说:
“好。你先应付着,我马上过来。”
挂断了电话,苏泠立马出了门。
徐流将手机揣进了包里,绕着柱子到了那边,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门口走去。门边守着的保镖刚好过来想要禀告,徐流挥了挥手,和那人一同走到了门边。
门外那辆车透着高调奢华的气息,一眼看去,全是金钱的味道。
高端的汽车,已经被改造了一遍,灯光鲜明,底盘沉稳,深色的色调弥漫在眼间徘徊。
徐流出了门,站在车旁一米处,恭敬地说道:“苏少,您来了!您有什么事情吗?”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张惊艳绝伦的脸,眉毛不化而成形,面目精致,嘴唇薄削,浑身冒着一股优雅尊贵的阴柔之气。
气质凛冽的模样,完全地拢入眼帘。徐流只是望了一眼,便迅速垂了头。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魔头。
苏总如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他的气势虽然让他无所适从,偶尔力不从心,但也不会到惊惧的地步。
眼前这人,总有千万种方式让你离开这个世界。就算是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遑论其他人呢?
徐流不敢有大动作。
要不然,得罪了这人是小,性命丢了或是给苏总添麻烦,事情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苏闻懒懒地仰在皮质座椅上,那双修长的腿慵懒地叠在一起,妖孽般的笑容里永远含着几分讥讽和漫不经心,话语里总是有着嚣张的气焰。
“来这里一定要有事吗?”他觉得这话十分好笑,卷起邪肆的嘴角说道:“这里是哪你知道吗?”
徐流被压了一截,手心拧出了汗水,恭声道:“知道。”
“知道?”苏闻的笑容尽数褪去,没有了一丝温度,冷冽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不怒自威的气势居然让徐流差点破功。
“我看你是不知道吧?这是哪里?我来弟弟的住处,居然还要在这里等着,这难道就是你们的规矩?
还是说,我那个整天沉迷于美色的弟弟,身子骨渐渐不行,教的人也是这样没有礼貌?”
徐流的嗓子一堵,附在背后的手捏成拳,口中的话却没有多少变化。
“苏总他现在正……苏少您是知道的,男人都很少能过美人这关。美女在怀,别的事情可能……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苏闻嘲讽一笑,指尖洋溢着邪气的肆意,淡淡的语气里流着惊天动人的气势。
“知道怠慢了还让我坐在这里?我看,我那个弟弟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甚至可以不把我放在眼中了。终有一天,怕是要了我的命也不觉得稀奇的。”
徐流极为惶恐,忙垂眸解释道:“苏总自然没有那个意思。是……只是现在有些私事缠身,若是您去,也怕招待不周。”
“呵~”男人阴柔的眉眼挑了挑,无所谓地伸着修长的腿,整个人说不出的慵懒。
那道目光甚至是毫无震慑地飘在徐流的脸上,却让他惶恐不已。
“哥哥见弟弟,那不是顺理成章的吗?何来招待不周一说?”
说完这话,他的手闲情雅致地往车边一动,车门便开了。
那只穿着九分裤的腿伸了出来,欣长而白,暴露于阳光之下。紧接着,那人高大的身影从车上探出,双脚着地,优雅闲适,尊贵无比。
徐流感觉面前的人如同大山一般压着自己,让他喘不过气。
苏闻轻蔑地笑笑,视线只从他身上路过一瞬,便迈着不轻不缓的步子往里走。
徐流忙转身轻呼:“苏少,苏总他……”
“他怎么了?”苏闻并不在意他的话,越发加快了步子。
院中的鲜花绚烂,青石路上纹理分明,喷泉倾洒,花园秀丽,都在他的目光中流转。
“这里的风景甚是好。弟弟的品味果然高雅,不比我那腌臜之地差多少。”
话是对身后的人说的,人却已向大门在迈去。
面前的大门紧闭,他双手插兜,转身来看着还站在大门口的人,嘴边露出了嘲讽,与肆无忌惮的乖张气势。
“我说啊,我这人都到了门口了,主人家还站在大门口等着,不会是不欢迎我吧?”
徐流的心头浮上慌措,脸上却表现得淡定,步履加快,走了过来。
“哪里?我是在想,要怎么去把苏总叫过来。您也知道,男人在做那事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搅。”
苏闻的眼眸深邃无底,无趣地挑了眉头。
那只修长的手覆在额前,眼里的笑容无声流失,再抬头时,脸上俨然装满了笑容,勾手道:
“确实。这个,我深有同感。”
徐流赶紧过去开了门,手却在屏幕上点着,将消息发了过去。
“多谢苏少能够理解。”
步入宽阔的正厅里,徐流低头说道:“请苏少先坐着,我去厨房弄点吃的过来。”
苏闻的目光朝楼上瞟了瞟,徐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要是他现在上去,苏总又没有在楼上,那前面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那么,这会不会激起面前这人的愤怒,提前来找茬?
深幽的瞳孔里没什么变化,苏闻伸手指了指楼上,那只手在半空中徐徐顿住,蓦然说道:“楼上……”
第七十八章 给大哥道歉
徐流的后背暗暗起了鸡皮疙瘩。脚尖的位置移动了少许,他抬头瞄了一眼,徐徐低了头。
苏闻忽然伸出手拍了他的肩膀,左手理着自己翻滚的衣领,漫不经心地继续道:
“你还是快准备点吃的过来。我想想,现在我也没什么食欲,那就弄点果汁来,再削一个苹果,来一个香蕉。
可以来点瓜子……能满足我吗?”
徐流道:“当然。苏少请先坐!”
徐流立即朝厨房走去。
苏闻的目光在楼上徘徊了几秒,薄凉的笑容从嘴边散发出来,踏着悠哉悠哉地步子坐到了沙发上。
徐流的速度十分快,眨眼就将东西端了过来,守在一旁。
苏闻喝了一口果汁,拿起香蕉慢条斯理地剥着,动作闲适,姿态舒雅,长腿交叠在一起,占据着沙发的一侧。
他的速度很慢很慢,徐流的心情却没有那么平静。要是等这个人吃完了,苏总还没有从楼上下来。
那么,这人很有可能上去。
在他眼里,没有所谓的礼义廉耻与不可为。这个观点,从他一认识他就知道。
毕竟,父亲的女人都可以不顾及的男人,不把自己弟弟的命当回事的人,他的心里,哪里有这么多的纲常礼仪。
视线所及,皆是那人惹眼邪肆的模样。徐流的手放在腹部,站得笔直挺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人吃得乏味了,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一边,眸光一转,飘到他的身上。
低沉如玉石般的嗓音宛如幽灵一般缠结在自己耳边,徐流绷紧了身,听着那人的话。
“我这东西也吃完了,时间也过去那么久了……这……我这弟弟的身体很好啊!”
徐流的嘴角抽了抽,赔着笑容道:“苏总他……这种事情,我不敢议论。”
“呵呵~”轻颤的笑声,落在耳里,莫名多了几丝阴冷。
苏闻拍了拍手上的脏污,起身往厨房里走去。在水管边洗了手,他走出来,对着还站在沙发边的徐流说道:
“我看,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他。我的耐性实在耗不起了,上去看看!”
背上溢上冷汗,徐流不敢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恭敬的声音开口:“苏少想上去,自然没有问题的。只是……”
“只是什么?”狭长的眼眸一眯,那道漫不经心地眼眸洒出一片精光,幽幽地徘徊在他的脸前。
“是不是,我去弟弟的房间,还要通禀?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我记得,苏家的规矩,是长幼有序。而我的规矩……”
脚心一抬,顶上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冷绝伦的声音响起,阻住了他的话。
“大哥亲临寒舍,小弟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徐流猛地抬头,便瞧见楼梯口迎来了两道人影。
苏泠身穿一袭及膝黑色丝绸睡衣,腰间的带子绑得极紧,却露出精致的锁骨,妖娆雅致。
身侧的美女套着红色的同款睡衣,柔若无骨地黏在他的身上。
那双勾魂索魄的迷离眼眸一直环绕在他英俊的面孔之上,含羞带媚,风情万种。
“哪里!”苏闻的眼中滑过阴鸷,又若无其事地退了脚步,往沙发边缓缓踏去。
“温香软玉在怀,当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这个做大哥的,一向喜欢成人之美,可不好败了你的雅兴。”
苏泠的面目里盛着冷凝,目光从身侧美女的手上滑过,女伴的心颤了颤。
虽然能够感觉到对方冷冽的气息让她完全控制不住的的心惊,可是接下来的内心感觉,就是这人俊美无俦的魅力尽然把自己的身体灵魂都勾了过去。
她的手上没敢有动作,眼里的痴迷却已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迈过最后一节台阶,两人并肩往沙发走去,苏泠的脸上没有半分笑容,慵懒地跨着步子坐上了沙发。
“那就多谢大哥的美意了。”
两个男人的身形相当,气质都是数一数二,一人脸上带着假笑,一人冷漠无波,同时靠在背后的沙发上。
这一隅之地,仿佛充斥着冰天雪地的幽寒。
表面的平静下,掩藏着波涛翻滚的汹涌澎湃。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突破口,也可能让这里成为一个硝烟滚滚的战场。
苏闻的嘴角滚出猖狂,道:“这都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你了,我还以为,我亲爱的弟弟,都把苏家忘记了,把我这个最爱你的哥哥忘记了。
这不,我无比的思念你,特意地来看你了。要不今晚,去天地水云间喝杯酒?”
苏泠的脸上无甚笑容,散漫不惊地说:“大哥的美意,弟弟当然知道。可是今晚嘛~”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怀中的人身上,面容浮上笑意,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温度,暧昧地说:
“美女就在我怀里……还去外面,好像不太怜香惜玉了。这样的话,美女会伤心的。要不,改日?”
苏闻笑了两声,肆无忌惮地将苏泠怀里的女人打量了遍,评头论足:
“哈哈,我看呀,差些火候。前面不够,后面多余,脸蛋吧,也就一般。
水云间什么样的找不到?那全是极品中的极品。最重要的……”
他的眼里布满浑浊,渐而长出些色彩斑斓,照亮了原本灰暗的空间。
“最重要的是……”目光紧随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眼中充溢着滚起的波涛,将人包裹。
“那边的……每次去都有新货。随时补充货源,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找到。你现在这个,看上去就没有那么……”
苏泠怀中的女人有些不高兴了。
她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也在这栋别墅里待了好多时日,心中的虚荣不断往上涨,把本分都淹没了。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长得不好看吗?还说我不是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
你不知道,我在学校的,可是校花。出来工作了,还是办公室的室花。”
娇俏的眉一打转,她的话越加的无畏。
“现在回家去,还是我们那里的市花,怎么说,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你这样一说,倒显得我什么都不是了。
哼,我这身材,上哪去找都难。你就这样否认我的全部,人家真的好伤心。”
屋内的三人心思各异。
徐流暗道,这女人真是不省心,一点儿都没有脑子。
这坐着的两个人,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也没人把她当回事。就是过来演演戏的,至于给自己找存在感吗?一不小心命都没了,还在这里耍嘴皮子。
苏闻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脸色沉了沉,食指在背后的沙发上敲了敲,道:
“我当你找了什么样的绝世美女,不过如此。品味清奇,差极了,自然比不过我那三千佳丽中的一个。”
美女还要再说,苏泠忽而冷冷斥道:“给大哥道歉。”
美人的脸色逐渐灰败,十分不甘地咬着嘴唇颤抖着说:“大哥……对不起。”
苏闻并不满足于此,嘲讽一说:“哦?苏泠,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没有诚意的道歉。
你说说,这个世界是不是越来越搞笑了?还有这样单纯的人存在?
果然,你的选择,还是令人惊奇啊!”
苏泠的胳膊从女人的身上抽身,身姿没有动,语气确却是正经地回道:
“抱歉。大哥,是我识人不清,越矩了。我替她向您真诚地道歉。”
苏闻未置可否,悠闲地起了身。高大的身形立在宽阔的屋中,气势凌人,眉眼绝雅,沉下了团团乌云。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出去转转。弟弟,快到中秋佳节了,到时候,苏家见!”
苏泠起身,平视着他答道:“好。”
第七十九章 命里要在一起的
那道身影徐徐消失在面前,苏泠的眼中奔涌出源源不断的冷意,未曾止息。
背后的人忽然伸手抓住他,嘟着嘴撒娇道:“苏总……您不要不理人家嘛!
刚才也是大哥……他说话太过分了,我一时没忍住,也不是故意要让他生气的。”
苏泠的眼眸一眯,嫌弃地甩了手往楼上走,丢下了冷漠的话。
“解决掉!”
“是。”徐流看着他迅速逃离的背影,眼眶里溢满心疼。
明明讨厌这种生活,明明与苏闻如仇人般周旋,偏偏要逢场作戏。
久而久之,也会疲倦吧!
这一刻,他忽而有些想念那位江小姐了。至少,在那人面前,他不用伪装自己,满眼温柔,满是笑容,那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啊!
低头看着沙发上碍眼的人,他照例用了老方法。
这些女人,从来都没有真心实意的,不过是欲望在作祟罢了。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不能用的,那就来硬的。
苏泠洗了个澡,在书房里处理了一些事务,转而又去了那座大楼。
夜晚的温度绵软地贴在身体各处。
江边的微风凛凛,激起面上的波纹徐徐颤动。单薄的小草因着风一吹,悠悠地转了个圈,徘徘徊徊终于归了原位。
星辰之下,万物悠然。霓虹映下的万家灯火,烟气缭绕,与附在耳边的人间喧闹相得映彰。
车辆浮动,绕过长街绿巷,应和着绵延不觉的金色灯光洒下一片片安宁的种子。
江左戴着耳机,趴在窗边盯着天上的明月。
屋中没有开灯,幽幽地陷入黑暗。她的面容在月光里薄得如雪,缥缈不真实。
忽然间不去那边,她还因此困扰了许久。花了一个多星期,她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自己的日子也重新回了原有的轨道。
除了第二天在店门口多出来的一大篮樱桃,还有端午节的一口袋粽子,后来的他们,就没有了联系。
好像前面发生的种种,都是过眼云烟,轻得如同是一场梦。
这样也好。
就这样的,安静地度过以后的日子。
确实还蛮不错的。
寂静黑暗的阳台上,坐着一个人。目光透过缓缓阻隔,落到了窗边那人身上。
温宁,柔和。
大地的气息,连着人间的风声水起,编织了一团密密麻麻的织锦梦幻。
月光透过漫开一条缝隙的窗帘,落到了屋内起伏的那道身影上。
宽肩窄腰,肌理分明,颗颗汗水顺着皮肤流淌落下,洒到了娇嫩的肌肤上。
玩得正起兴,门铃却被按响了。苏闻抽身而起,拿起衣服裹住了下半身,烦躁地吼了一声。
“Fuck!”
焦躁的步子在门前停住。看到监控里的那道人影,他的眼里闪过错愕,忽而朝床上的人吼了一声,“给我滚!滚到柜子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我……苏少,我们……我还没有穿衣服……”
“滚啊!”他跑过来,毫不留情地将人拽下来了床,使劲塞进柜里,合上了门。
抬眸一扫,地上的衣服很刺眼。
他一把拿了丢进床底下。
门铃还在响,他又匆匆跑进浴室,打开花洒急忙冲了几下,抓着自己淋湿的碎发往门口走去。
看到监视器里熟悉的面孔,他的嘴角换上了笑容,拉开了那道门。
笑容从脸上冒进心头,那道身影已经在面前了,他挥手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啊!”
李傕看着那人头发带水的样子,还有围着的单薄的东西,眼里渗进了几丝惊讶,继而冷着脸说:
“说什么好久不见?我问你,林取……就是那个人,是不是你弄的。”
苏闻笑了笑,一把拉住他的手,想要将人拖进来,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愿意配合,反而攥住他的手很严肃地问:
“苏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所以……”苏闻瞟了瞟外头,那边正好有人走过来。眉头一跳,他兴兴地问:“你非要把这事儿当着外人的面儿说?你想,我也不会顾及。”
愤怒的火苗从心里缓缓窜上,李傕皱着眉扫了四周,挣开他的手,默默走进来。
苏闻的嘴角一勾,关上了房门。对于他能够在这里找到他,他一点儿都不惊讶。
只是,来找他的时间,过于晚了。
那人的死活,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可他当时也明白,如果被他知道了,一定会来向自己讨个说法。
李傕实在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转头钳制对方的脖颈,推着到了门边,吼道:
“苏闻,你到底有多么丧心病狂?那人是无辜的……
你没必要要了他的命。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对自己的弟弟心狠手辣,你只是对别人心狠手辣……
他怎么说,也是一个不相关的人。你为什么不放过他?”
脖颈被他掐紧,勒出了红痕,苏闻却一点儿都不在乎。那张脸笑得癫狂,分明含着无边的宠溺。
他的手缓缓升起,落到他的肩头,轻轻抚着,眼里也裹着温和,轻声说道:
“宝贝,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看见我,怎么还是一样的暴脾气?
难道,欺负我,是你唯一的乐趣?”
“你滚!”李傕的眼里快要喷出火,狠狠地瞪着他说:“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是吗?”苏闻挑起兴致的眉头,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现下的状况担忧。
“可是,宝贝你是不是忘了,他是因为你而死啊!
如果他是这世界芸芸众生,丝毫不起眼,我又怎么会要了他的命?
你是我的人!我的人,怎么能被别人染指?他碰了你,就应该付出代价。
我的人,就应该从里到外,完完全全都是我的。”
蓦然,李傕无力地松了手。
他看见了他脖子里的红意。
他说的确实不错。
是他错了……要不是因为一时兴起,他和林取有了关系,他也不会去动不相关的人。
就像多年前,他看着自己的女友被很多人……凌辱了一样。后来的他,再也不敢去碰别人。
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
面前这个男人的占有欲极其的恐怖,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一直以为,他可以念在从前的感情上,放林取一条生路。
然而,都错了。
他本来一箭双雕的心思,被他毁得干干净净。
分开了这么久……他真的一点儿没变。自己逍遥的生活,却不允许他,和别人有瓜葛。
是啊,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找在苏家名下的酒店,故意想要让他知道,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自从遇到他的后来,便没了后来。
“呵呵!”想到这里,他苦笑着。苏闻的眉头一皱,伸手过来,却被他一下躲开。
漂亮的眼睛往上斜斜挑起,苏闻不满地念道:
“宝贝,怎么这样?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我们都分开这么久了,你就不想我吗?”
“谁是你宝贝?”李傕恼羞成怒,重重的语气出来:
“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请不要站在我面前。我看到你,心情就极度的不好。”
“不好吗?”苏闻又把手伸了过去。
李傕的手刚一起来,他就用力攥住,靠近他,沉声问道:“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我。我是杀人魔头,不讲情面的。那你来找我,有什么用呢?”
李傕微微抬头瞧着这人逼近的眉眼,稍稍往后退,对方却穷追不舍。
“你……苏闻,我以为你还有点儿良知。现在看来,你不仅没有,还变本加厉。我在想,我当初怎么就认识了你这种人。”
苏闻掀起凉薄的嘴角,忽而一把将人推了出去。
“可是有什么用呢?宝贝,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你认识我,那是上天在给我们创造机会,我们是命里注定要在一起的。”
第八十章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滚!”
李傕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了床上。那个恶心的家伙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刻吧!
他刚想挣扎爬起身,却被那个高大的男人垂下压住,禁锢着他。
“去你的……苏闻,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干净的东西?这里的味道,真让我想吐。”
左手甩了一拳出去,刚巧打在他的嘴边。他看到那人嘴角的笑容渐渐削薄,表情越来越阴冷。
苏闻抬手揉了揉被打过的地方,笑容里多了几分不悦。
使劲压住他的身体,他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透着一股子猖獗说道:
“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就给我这样的见面礼,你是有多爱我?
宝贝,看来,我是低估了你对我的爱了。”
“谁是你宝贝?”李傕嫌弃地撇开脸,却闻到被子间异样的味道,不禁一阵恶意泛起,他的表情更为冷漠地说:
“苏闻,我话说完了,要走了。请你让开!”
苏闻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挑弄地捏着他的脸颊。
旖旎的气流充斥在封闭的空间里,包裹着他的身体,窜起一阵阵颤栗。
伸出手在他脸上不断地滑着,苏闻的眼里染上了朦胧,迷离的神色陡然升起。
“为什么要放你走?现在,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
这样好的时光,你怎么舍得推开我?宝贝,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来见我,肯定是想我快想疯了……我当然要成全你的心意。”
说完,他轻柔地捏住对方的下巴,让他正视着自己,唇部堵了上去。
“你……苏闻……”
身上摇起阵阵颤动,李傕的心有刹那的失神……可是鼻息间充满的气味,令他烦闷不已。
手上用尽最大的力气,他的膝盖也卷起轻微的弧度,同时往对方身上撞去。
某处传来不适的痛处,又被他推了一把,苏闻的身体往边上倒去。
李傕翻身而起,站在旁边喘着粗气。苏闻痛呼的声音流淌出来,趴在床边冷冷地扫向这边。
“宝贝儿,你对我是有多怨恨?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才那个动作,差点让我断子绝孙。
要是再重一点,你以后的幸福就没有了。”
“我去你的……”李傕擦着自己的嘴,脸上的笑容全是冷意,厉声说道:“我的幸福……苏大少的三千佳丽满足不了你吗?
不会少我一个。你好自为之吧!”
“李傕……”苏闻没能叫住人,便听到了一阵猛烈的关门声。
那人从面前完全地消失,再也不见得一点儿踪迹。
拳头在床上捶了几下,他抬头向柜里的方向吼了一声。
“给老子滚出去!”柜中的人如是大赦,匆匆推开了柜门,仓促地在旁边抓了一件浴袍套了就急急跑出门去。
这样的局面,凡是会看脸色的都应该知道此地不宜久待。
何况,她还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水云间教出来的人,不会那样愚笨。
腾腾冒出的不满情绪,围绕在心头难解除。又是重重发泄了几拳,他的心情还是没有回转。
坐在绵软的地毯上,他陷入了无底的疲倦。
发丝淌下细弱的水珠,悠然落到了床上。
那道欣长的身影,与屋内的高调奢华形成两面的对比。
俊朗的眉目里,溢着些违和的惆怅。温柔从嘴边缓缓释出,绵延无尽头。
光着的脚趾,白皙而长,精致地贴在地毯之上。幽深的眼眸一转,落在那轮明月上。
他的声音轻巧地提起,笃定而温柔。
“阿傕,你是我的……这一辈子,你只能爱我,只能和我在一起。这就是你的宿命……”
跑出了水云间,李傕回头望着这一座充满奢侈糜烂的地方,眼中有挣扎,痛恨和绝望。
都是他抱有侥幸的心理,才让林取丧了命。他明明知道,那个人就是杀人魔头,从来不懂人命关天是什么东西。
汛城就是他的天下。
他是这里的帝王。
怎么也逃不脱的不是吗?
错了……他错了。他就不应该去挑战他的底线,也不该把善意这种稀缺的东西寄希望于他的身上。
眸子里的隐忍终于按捺不住,变成了一抹决然。
夜色深深,车子驶入马路,在沥青路上擦出一阵阵坚固的脆响。那轮明月的影子,砸到高楼大厦的顶端,隐下一层层黑暗。
天地辽阔,自此一成。深幽的夜景,让人的心头蒙上一层晦暗。
时间的指缝里塞入轻缓的乐调。
是夜,江左刚在关门,离覃便来找了她。
夜风瑟瑟地吹,不断落尽她们的眼眸。包厢里只有两人的身影,徐徐举杯,又是一杯下腹。
很有默契的,她们都未开口。
这段时间,离覃经历了起初的挣扎,到后来的随波逐流,任宿命捉弄,眼里不禁带上了些沧桑。
上帝绝对是偏爱她的。这个女孩,生来含着金汤匙,容貌又是顶尖,才华更是远在很多人之上,这无疑让她的眼光越加的挑剔。
她生活的圈子里,不乏富贵公子,千金小姐,还有娱乐明星。那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一直是她唾手可得的。
身份地位,已经激不起她的兴趣了。
可是,她现今唯一想要的东西,却总是得不到,缠在她的心头,差点要抑郁成疾。
江左是极为安静的。离覃端详着对方的脸,面部表情,还有手掌捏住杯子漫不经心的动作,不禁提唇笑了笑,目光里含着几抹心愉。
“我怎么发现,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每天照镜子的时候,就会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我这样漂亮的女人!
结果,今晚,这仔细一看,你的姿色,丝毫不亚于我呀。”
江左饮了一口小白,弯着唇笑道:
“你才发现呀?我以为,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世界上怎么还有比我更好看的女人?简直颠覆了我所有的思想。”
“还有你这样自恋的人!”离覃有优雅地摇着杯子,笑得花枝乱颤。
“真的,江左,我以为我见到的就是所有人了。结果,我真的第一次见到比我还要自恋的人。
怪不得,苏泠会喜欢你。唯一可惜的是,你在他心里,是不是那个独一无二我就不知道了。”
江左的视线顿了顿,凝做虚空。继而慢慢回转,无聊地灌了一口,扬眉道:
“他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是我好看这事儿,自打娘胎里生出来,就成了。
如今的我,应该用帅气逼人更为合适。”
离覃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白色的裤子勾出修长的腿型,慵懒地倚在黑色的皮沙发上,表情肆意地说:
“好,帅气逼人!那请问,这样帅气逼人的人,喜欢照镜子吗?”
“照呀!怎么不照?那完全是我人生的巅峰啊!
直到看见里面的自己,我才知道,好山河果然养了好美人儿!”
江左丝毫不介意她的取笑。
离覃假装嫌弃地眨眼,而后悠然地说道:“干杯!帅哥!”
“干杯!美人儿!”
两人的杯口又撞在了一起。酒过三巡,憨意正起。江左看着那人慢慢从清醒走到醉意朦胧,渐渐滑倒她身边。
那个女人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着自己,靠在她的肩膀上絮絮叨叨地问着。
“江左,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苏泠呢,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温柔的眸子里染上酒醉后的迷离,仰头望着她的眼睛。
“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是要命的感觉吗?
还是,无动于衷,内心毫无波澜?那算是真正的喜欢吗?”
第八十一章 苏泠的身世
“你说话!到底是什么感觉呢?为什么你可以做到这样淡定?为什么你可以这样面无表情地听着我发酒疯说胡话?”
“江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江左换了啤酒,轻轻喝了一口,低头闲适地问:“什么问题?”
“我刚才说的……”离覃又重复道: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人会有七情六欲?能不能,像你一样的潇洒快活地这样活着?”
“你问这么多,我回答哪一个?”江左抿唇笑。
离覃咂了咂嘴,天真无比地答道:
“你想回答哪一个?要不全部给我讲了也没事?
反正都差不多,你就说吧!不要藏在心里。我这心里头,真的很难过。
你说,为什么就……为什么就没有两厢情愿的爱情?”
江左懒散地扯着杯口回道:
“这些都不太重要,绝对重要的是,我们的内心要敞亮温柔,勇往直前。只要如此,谁都不重要。”
“真的吗?”
离覃勾起迷蒙的双眸,倚着江左问。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江左无辜地眨着眼。
“可是别人都说,越是漂亮的人,越是喜欢骗人。你是不是在骗我?
话虽然有几分道理,可是要做到,真的太难了。”
“我的世界就是这么小,只有心底爱着的那个人。”
“只要一静下来。就是想着他,念着他,在心里想了他千万遍,都抵不上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回眸,一句关切的问候。”
“只要能够看到他,哪怕脸上是生气的,心里也会很甜,很安心。”
“就想着,人这一辈子,什么都有了,唯独缺了那个人,人生就是不完整的,生命就是索然无味的。”
“于是,有的人用尽心机,不择手段,也要把那个人困在身边。只是想着,我爱你,所以我们必须有这样一种生活。”
眼睛里滴露着澄澈,她喃喃地念着说:
“我的人生,必须要有他的存在。那是一种执念,却要得到圆满,那毕竟是伤人伤心的。”
江左没有想到离覃还会给她说这些话。她们素来没有那么熟悉的关系,更遑论会谈论这种私密且亲切的话。
她的眼眸一眨不眨地落到对方的脸上,勾勒着眉骨转了好几圈。
她喜欢的人,是徐流吗?喜欢到求而不得,独自伤神吗?
看不出来了,那人的桃花竟然开得这样旺,人格魅力竟然这样大。
“看起来,你很喜欢那个人。既然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那就放手去追。
就算是得不到,也好过从来只肯站在原地懦弱强得多。”
“可是,要是对方就是一头倔驴,怎么拉都拉不动呢?”
想到那个人,除了由内而外的喜悦,离覃还很头疼。
换做是别的男的,她早就甩了几个白眼过去,哪里容得对方那样放肆,完全不把她放在心里。
这个人的特殊就在于,一是仗着她的喜欢,二便是他是苏泠身边的人。
外界传言,苏泠高冷拒人,风流病娇,身侧美人不计其数。
而他的大哥,苏闻,更上一层楼。之前,她确实也这样认为。可是自从慢慢了解徐流后,她有些不相信外界所说的话了。
要是他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那么徐流就不会那么忠心地待在他的身边了。
与其说是相信苏泠,倒不如更直接地讲,她的信任全部用在徐流的身上了。
“他的固执,他的冷落,他一不经意流出的冷然,都会影响到我的心情。
这么多年,我一直喜欢着他,从没有一刻想要放弃过。
甚至,曾经有一刻,我会想,就算因此,我失去了所有,选择和他在一起,我也无怨无悔,只要他回头。”
“可是~”她的眼里落出伤情的情绪,继而变成了一汪海洋。
“很多时候,我真的会发现,那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的心里,没有过我的存在。有时候,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如此刻骨铭心的体会,倒让江左觉无所适从了。自己也没经历过这样生死伤情的体验,也没法儿给出专业的开导建议,只能打心底里想出解决的办法。
“这个~”
同情心从心里不断散发。极少有人愿意和她这样相处,她的心情是激动的,感恩的。
手指一抬,缓缓从对方发丝上滑下。
“我也没有那么一个自己喜欢得要命的人,实在不懂你这种感受。
但是,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有一天,万不得已了,那个人真的就这样走进我生活中了,那我就努力一把。”
她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蹦出那张俊朗的面容。甩了甩头,试图屏蔽,越发冷静地说道:
“至于结果是什么样的,或者不是我想要的,那我也认栽了。
毕竟,像你这样喜欢一个人,真的不容易。”
离覃闭眼抹去里面的波光,小心翼翼地问着:“真的吗?哪怕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也可以?”
江左肯定地点头,“对呀!人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那肯定是要追求的。
但是唯一记住的一点就是,你还是要有自己的观点,底线,原则。”
她笑了笑,觉得手中的触感实在的舒服。
“爱情是平等的。不管是哪个的喜欢更多一些,我们都要有自己的称量。要不然,最后都会输得很惨。”
“那~你说的这个,我有吗?”
“哈哈!有!怎么会没有呢?一定有,真的一定有。”
离覃心头的郁结退去一些,睁开大大的眼睛盯着江左的脸,蓦然笑得肆意,优雅。
“难怪~苏泠会喜欢你。你知道吗……他虽然有很多女人,但是我是第一次见到,别的人身上有他的东西。
他应该是真的喜欢你。”
想起她和徐流的对话,离覃越发肯定,苏泠绝对非常喜欢江左。
当初说心头好的时候徐流也没有否认。
什么是心头好呢?什么是心爱的女人?
那是独一无二的,无可代替的。
江左的思绪落在很多女人上面。呵呵,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好,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他说,会护她安好。
他说,希望你早点爱上我。
呵呵,要是早点爱上他,是不是需要和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争宠?
她的人生不会是这样子,也不想这样。
与其如此,孤独终老或许还不错。
离覃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又继续说道:“其实,那个家伙挺不容易的。
少许风声中知道,他的生活,他在苏家的地位,不怎么样。他被定为苏家庶子那一刻,就注定没有好的生活。”
“庶子?”
江左被这两个字惊到。什么年代了,还有庶子一说?
离覃的双眸望着她,轻声问:“他没有告诉你这些吗?”
看到对方懵懂的面庞,离覃懒懒地顺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靠在江左的腿上,单手遮住眸子讲道:
“也对,不说也正常。尤其是一个男人,他那样的男人……
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时,总是会希望对方认为自己强大无比,能够给对方一个安稳的依靠。”
她呀,却是第一次就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剖析给对方瞧。从而,在以后的道路上,走得极为不顺畅。
他都看到那样的自己了,那么她在他的心里,一定很狼狈了。
“苏泠呀,真的挺不容易的。就光是想想,我就知道,他的人生一定很难。他的哥哥,同父异母,苏闻,比起他,更风流跋扈,杀人如麻。”
圈里的人都知道,外面的人看到的只是一道繁华盛景。
“他对苏泠,一向是出了名的不好。表面上维持的笑脸,那都是假象。况且,苏泠的母亲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第八十二章 你们都是大骗子
“在苏家,他基本是孤立无援。”
“苏家是上古世家。留下来的人,还在包含着那些顽固的旧思想。即便是身在这样的时代,他们也避免不了要面对门第的差异带来的歧视。”
“苏泠的父亲先与她的母亲相爱。然而,家里富裕,处于上流社会,那些旧思想当然理所应当地认为,他需要找一个梦当户对的妻子。”
“后来,他的父亲熬不过家里的逼迫,和苏闻的母亲结婚。而原来的那个姑娘,进退两难。
苏闻的母亲不同意她进家门做妾,所以,苏泠的父亲只能偷偷在外面养着那位情人。”
“再是之后,苏闻的母亲突然同意把外面那个女人迎进苏家做妾。也不知是缘由,苏泠是在苏闻的后面出生。”
“苏闻一出生,那就是嫡长子的待遇。而苏泠,用古代的话来说,那就是庶子。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私生子。没想到,他的母亲没有在苏家享多少清福就逝世了。”
“后来的苏泠,没得到亲生父亲的重视,也没得到苏老爷子的好脸色,更不可能得到那两母子的优待。自此,他悲催的人生就开始了。”
“之后的种种,无论是在家里,在学校,他总是受到身边各种人白眼。即便,他也是鼎鼎有名苏家的儿子。”
“我听说是,好像是他十五岁那年,突然转了性子,不再懦弱,还把欺负他的十几个小孩打得断手断脚的,自己也奄奄一息后,日子总算有了好转。”
“他反抗了。毕竟是苏家的儿子,又有那种狠劲,哪还有人敢上去挨枪子。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真正的,我就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了。”
离覃的脑袋晕乎乎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就随便讲了一些。也不明白,自己的逻辑到底正不正确。
江左的心绪渐渐迷乱。原来他的生活,一直是这样的。可以想象,在这样的时代里,还存在这种观念,的确有叫人心酸的。
难怪他的性情会是那样。要是换做自己,说不定早就疯了,哪还能安然走到今日。
虽然她的生活一直这样,不冷不热的。但是至少,她是有用的。江家看在她是一个赚钱工具的份上,不敢谋财害命,或者是使出那些需要脑子的手段,来对付她。
因而,她的生活还算顺利。有的电视剧里,权谋斗法的,又是豪门世家,肮脏可怕的很。
他就是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的吗?那么,刚才离覃所说的有很多女人是不是在演戏?
江左心中疑云团团,却没有变现出来,默默地捏着下巴思考着。
“江左,看在我们这么投缘的份上,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一句。想要跟苏泠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
“他们看重的,不仅是家世,还有修养人品不一例外。就算苏泠是苏家的庶子,他也是苏家的人,无法逃脱这一点。”
她松开手,认真地说。
江左的嘴角带上笑容,只笑不语。
这次离覃喝得确实有点多了。江左有点不放心,打电话叫了徐流。看着那人温柔地将人抱上了车,江左忽而笑了。
这哪里是一厢情愿,明明就是一个太火辣,一个太冷情了。
他们是相爱的。
只是往往,陷入恋爱的女人,很容易失去理智,看不清楚现下的情况,正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江小姐,谢谢你!”
徐流极为诚挚地说道。江左伸出手指挂着自己的脸,语气中含着几抹调趣。
“谢我做什么?是因为照顾你心爱的人,还是因为其他的?”
“您说笑了!离覃小姐是苏总的未婚妻,做这些是我分内的事情。”
刷~
好像倾盆大雨洒到了自己的脸上,身上。
嘴角的那点笑意无声失去,江左拧着眉头看向天际,幽幽地问:“未婚妻?”
徐流忙心虚地低了头。刚才也是一时情急将这话放了出去,这下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给自家苏总挖坑吗?
追妻还没有追到,却被他这样一倒弄,追妻火葬场怎么办?
要是江小姐喜欢苏总倒还好,可以哄一哄。但是关键现在这点都不确定,如果是连喜欢都还没有,他这样一搅和,江小姐越走越远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急急解释:
“不过,离覃小姐虽然是苏总的未婚妻,但是您也知道,未婚妻和女朋友的区别。
女朋友是因为真心喜欢在意而说,而未婚妻,只是家里面的要求。
苏总对您的喜欢,从来不掩饰。离覃小姐好像也不喜欢苏总。”
仔细观察了一番对方的脸色,没有多大的波动,他又接着说道:
“您要相信,苏总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受苦。
将来在一起了,这些他都会处理好的,不会让您为难,这是对您最基本的尊重。”
“谁要和他在一起了?”江左冷笑,“你们两个人真的是莫名其妙。
还没有问人家的意思,就这样说来说去的,废话一大堆。真让人难受!”
徐流抬眸笑着,“江小姐您也不需要有这么大的压力。苏总有耐心,等到你您回头的那一刻。说这些,为时不早。”
江左反将一军,兴兴问道:
“到底是说苏泠喜欢我,还是讲,你明明知道,离覃心中有你,你的心中也深爱着她,但却因为身份顾及,不敢表现是吧?”
徐流的神经一乱。他以为自己藏得很深,但怎么就会被眼前的这个人看穿了呢?
越是这种情况,他的大脑就转得飞块,客气而又刁钻地问:
“你呢?是不是也是因为身份?出身影响了一个人的思维,三观的合理性又左右了行为的可行性。
你一直不敢回应苏总,是因为觉得自己站得不够高是吗?
所以,你总是害怕这样的自己,配不上苏总是吧?”
江左嘲讽笑出声,抱手淡淡地说:“拜托,这位大哥,你以为你谁呀?说这话这么肯定的?”
话锋一转,她却是笑得狡黠,拍着徐流的肩膀调戏。
“不过呀,你这家伙确实有点脑子。不愧是跟我混了几天,脑子都灵光了。啧啧,孺子可教也!”
说这话的时间,她连连拍了对方三下。徐流心头一慌,退去了好几步,忙垂首道:
“您~您是苏总的人,平时说话做事的,还是需要注意着点。要是苏总知道了,他绝对会不高兴。”
“不高兴个鬼!”江左吹了口气,目光悠然地哼道:
“请你不要无中生有,不知所谓。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不要毁了人家的清誉。”
徐流丝毫不怂,继续道:“还有,这大晚上的,也不要在街上乱晃。
不要跑到这种地方来,会有危险。要是苏总不高兴了,我工作会很困难。气氛不好,我举步维艰。”
“呵,你到底是因为我危险?还是因为我带着你喜欢的人混夜场,你不乐意了?
还是说,你眼里只有那什么苏总?要是这样,你们在一起得了,管我做嘛?”
车窗忽然降了下来,离覃的头发乱糟糟地扑在脸侧,眯着大眼睛咕咚咕咚地闪。
她笑着憨憨地招手道:“嗨喽,两位帅哥,陪睡吗?多少钱一晚?
我很有钱的,可以包养你们到死,介不介意啊?
不介意的话赶紧过来。我都出了钱了,你们不能不认真服务。”
边上的两人因为这一番话对视着,皆是无语地丢过嫌弃的视线去。
她吹了吹发丝,又嘟着嘴委屈地说道:“你们不能收了钱不认账。都说是一等一的好,服务也有保障的。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你们都是大骗子!”
第八十三章 同是一轮明月遥相照
江左摇了摇头,脚尖在地上点着,扶额轻叹。
这个人真的是喝大了。本来是要有形象的,结果呢,现在完全没有了,玩完了。
希望,明早她醒过来能够保持淡定吧!
“得了得了!徐流,赶紧把人带回去。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还是把你的小娇妻赶紧带回去,别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多不好。”
徐流朝那边的角落里看了一眼,点头:“好的,您注意安全!”
他们的车子开了出去,江左吁了口气。这两个人前前后后给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她的心底实在承受不住。
一下子是什么落魄的庶子身份,一下又是什么未婚妻女人的,那人果真不是一般人。
她想过平静的生活,最好不要去招惹。
要不然,自己的人生要完全颠覆了。不知愣了多久,眼前忽然多出了一辆车。缓缓降下的车窗内,露出一张英俊清冷的脸。
“我送你回去吧!”
想曹操曹操到,眼前的人,不是苏泠还有谁?
江左不想去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流是他的小跟班,叫徐流等于告诉了自己的位置在哪儿,他能够过来才是她较为关注的。
“送我?我有车,你先回去吧!”
顺是顺了那么一段路,但是刚想好不跟他有瓜葛的,现在反悔不算是回事儿。
“我知道。你喝了酒,不方便。如果你不上来,我抱你。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乖乖上来,第二个,我请你上来。”
至于怎么请,不言而喻。
男人的面色沉静而笃定,目光闲情逸趣地洒在她的身上。
灯光灰蒙,勾出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江左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笑得张扬,眼睛一闪一闪的。
“我现在也有两个选择。要么是你自己挪位置……要么是……”
看到对方宠辱不惊的面色,她的语调一转,利落地开了车门,坐了上去,朝着那人做了个鬼脸。
“第二个选择呢,就是我自己挪位置。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吗?”
嘴角噙起一抹似存不存的笑意,苏泠忽而探身过来。江左惊恐地伸手一档,“你干什么?什么套路?过时了哈。我自己能系安全带,给爷等着!”
苏泠瞄了一眼阻挡在面前的那只手。
近身闻着她身上的酒香味,眼中倒映着她灵活转动的漂亮双眸,清朗的眉目里反复着流光溢彩。
“好,等着。”
江左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温和着眨着眼睛,悄悄呼着气,脸上却是淡定无比。
“你看着我做什么?你不开车吗?”
“你好看。我需要再欣赏一会儿。”
“呵,你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他好像比之前更瘦了。之前下巴就是瘦削的,如今更是棱角分明。
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地胶在自己脸上,眼里,如清风拂面,悠哉闲适,却又让人耳面发烫,呼吸难治。
温暖绵柔的气息全然包裹着自己,她的身体有刹那的僵直。目光悠悠一转,落在那薄削性感的嘴唇上,她吸了吸口水。
这张脸,这个身体,这双深邃的眼眸,他的眉……
不管从哪里看来,都是让人有些心事飘飘的。
苏泠的嘴角缓缓扬起,笑道:“当然是真话。对你,我可从来不敢说假话。”
“这么老实的?”她可不想落下风,依然维持着面上的从容。这是一场持久战,谁都不想成为输家。
“对。面对你,我可不敢油腔滑调。”
气氛又暧昧起来,空气中似乎流淌着两人连接在一起的呼吸。眼中火苗冉冉,像是要把自己燃烧。
江左的眼里,对方像是会成为一头狂野的狼,随时都会把自己吃干抹净。
这种感觉无疑让她红了脸,赶紧开口:“那~那我的摩托车……”
由于自己太紧张,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徐流会处理的。”
苏泠轻回了一声,那张脸熠熠生辉,眼眸晶亮,又仿佛能将人深深吸引进去。
江左看到他转身坐回去,她的动作才不利索地系上安全带。
急忙转头看向窗外,她的神思混乱十分。唉,果然是美色惑人。
车子启动,旁边吹来微凉的风,打散了滚起来的热意和迷乱。
“你家是?”
江左说了自己的住处,气氛又开始陷入复杂的宁静。心思乱了好一会儿,江左干脆闭上眼睛睡觉。
苏泠望了她安宁的睡颜,放慢了行驶速度,任车平稳地过街串巷。
车子刚停下的时候,江左就睁开了眼睛。到了声谢,她转头进了楼。
苏泠无声瞧着这栋楼顿了小会儿,启动车子往对面而去。
躲在窗后的人清楚地看见了那一幕。
他什么时候住在这里了?江左有些犹疑。这人把车停到了这里,是不是人就住在这里?
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楼层上。过了几分钟,十层楼的一个地方亮了灯。
所以,他住的是不是就是那里?
之前她就看到对面那处闪过一道人影,难道是他?
今晚本来是不想让他送自己回来的。可是,一想到离覃说的那些话,她的心头不断冒来同情和怜悯。
他挺困难的。
作为一个三好市民,她从来愿意帮助这样的人。有些时候,就算努力地想要撇清关系,却总是因为一时心软纠葛反复。
呵!
想到这里,她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给他:走到阳台,看下来。
特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泠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垂眸瞧到了那个消息。在原地顿了几秒,他缓缓走向阳台。
那边的女人,抬手撑着下巴,一直看着这里。远远的距离,却因为视线清晰地接触,他的呼吸乱了乱。
最终,她还是发现了。
是啊,是他低估了她的敏锐力。
他看上的女人,从始至终都是非常优秀的。她骨子里的所有,都是他喜欢且要追寻的。
哪怕只是这样地遥遥望着彼此,内心的欢喜雀跃早已超脱了原有的想象。
左左啊~
从她伸手将他从地狱那里拉出来的时候,他的人生就只剩下这一个人。过去的这么多年,恍若云烟。
从底端不断往上爬的感觉,寂寞凄冷。
可是,她的每一个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温暖,都笼罩着震天撼地的功效。
眼眸里闪出纯粹的温柔,裹挟着深夜清风明月,悠悠扬洒,暖和如同玉石般纯洁无瑕,冲天洗地地粘连到了她的举动里。
他的果然,一瞬间的坦直,却让江左的内心复杂无比。
她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他竟然真的听了,并且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苏泠挑出她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铃声震耳,江左拿出,望着楼上那个人,把手机放在了耳朵边。
“对不起!”
对面那人的嘴动了,江左听到那个翩翩音乐响彻回旋。
对不起吗?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如是想着,她懒懒地站着,撇嘴笑道:“你跟我说对不起干嘛?苏泠,你这举动,让我甚是惶恐。”
苏泠的手缓缓压在大理石围栏上,幽深的眸子散发着流光溢彩,轻盈远谧。
“对不起,我承认,是为离你更近一些才这样的。情不由己,做的事情多了些,抱歉。”
江左的眼里渗出笑容,悠悠转而落了去。
“你在哪里,你要干什么,那都是你的事情。”
“你不生气吗?”
“我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那不是多管闲事吗?”
“呵!”一声轻扬的曲调传进耳里。江左的心脏抖了抖,手指在玻璃上密密麻麻悠悠然然画着圈,眼眸中的神色时时变化,无形回转。
“你笑什么?”
远处的那个人,身形高大,面容俊朗冷逸,身姿慵懒,如清风般洒落人间,包裹在她的周围,深浅难测,扰人心魄。
自己在低处,而他在高处,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沟堑,将两人拉得很远很远。
可是他们的心,又好像能通过那条虚拟的线拉近了连在一起,刚硬得若是蚕丝般顽不可摧。
第八十四章
手指着在面前灰白的石板上有节奏地叩击着,苏泠的眼里毫不掩饰地裹卷着笑容。
轻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柔和地混袭肆意。
“没笑什么。我就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江左轻轻笑了两声,转而伸脚拉起了韧带。
“大哥,你别搞笑了。也就是一个玩笑罢了,别当真了。
您总是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能有啥用呢?
您这样,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自由。您也知道,我挺无赖的。
你更明白,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又帅又有钱。至于人品什么的,暂时不容品评。
我是个肤浅的人,一见到你这种人,难免会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然后呢,后面的事情就控制不住了。”
苏泠看着那人一动一动的,丝毫没有顾及自己在这里看着,心头暗喜。
江左的话还没有说完,依然念叨着。
“人的感情呢,它真的是无法想象。不管怎么样,没有关系当然是最重要的。情这种东西,最是烦人的,你不要让我心烦好吧?”
“我也不想!”苏泠说道:“可是江左小姐的魅力太大,让我神魂颠倒,日夜难眠。见到你欢喜,不见到你失神。
我也想给你平静的生活,可是,只要见不到你,我就无法控制这颗只为你跳动的心。你说,我该怎么办?”
“胡扯!”江左放下了腿,瞪着上面那道人影,“你大爷的,别骗我这种善良的人哈!
不知道某某人风流成性的,身边可是从来不缺女人。千个万个,都在身边了,哪里还容得下我这个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的人。”
“你吃醋了?”
对方是笃定的语气。
江左因此被噎了一下,却是面不改色地应道:“你在开玩笑吧?什么吃醋?
我只是有点看不惯你们这种花花大少。你可以认为我是没品,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种。”
“我可以为你处理干净。”
苏泠笑着,“我知道夫人喜欢我的心里只有你,所以不会给你添麻烦。
从前是因为无可奈何,以后就算豁出这条性命,我也不会让你多心。我的心里,从一而终只有你一个人。”
江左的眼眸眯了眯,忽而沉默下来。月光照耀,灯光掩映,人脸分别。
心脏中的节奏,越渐地趋而混乱。
脖子里带着的东西升温,烫着自己的肌肤。如果没有那个人存在,那么,他们说不定真的有可能。
不得不承认,她好像,动心了。遇见他,总是因为近距离的接触和好意而心动。
然而,这种感觉,并不能让她放手一搏。
也许这个时候,终于可以说实话了。
“苏泠,其实,我早就喜欢的人了。我很确定,非他不嫁。”
严肃而低缓的音调落在耳里,苏泠的表情淡淡的,张口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左没有看他,转而望着那轮挂在半空的明月,思绪陡转轻扬,徐徐道来。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说真话,这人是不会信的。索性,讲得清楚明了断了对方的念头。
“人的一生总是会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或悲喜,或离合,或行或停,或执着,或婉转,也或是,千丝万缕或纠缠也好,潇洒放手也不在话下。”
她忽然笑了,带着向往的神色回到了那个夜晚。
“所以,意外的事情,总时在不经意间发生。
那年,在我生命中出现的那个人,我敢肯定,绝对是我这辈子一直的信仰。”
“他的手,他的温度,他的话……会停留在我脑海里很久。
我的命是他的~虽然现在并不讲究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
“可是,我是一个执着的人,认定了的东西,自然就不会变。”
“除非有一天,我知道他心中早有别人,怀中已有佳人,那我会利落干脆地转身离去,绝不拖泥带水。”
“毕竟,人啊,心中有惦念,怎么会能毫不顾忌地喜欢谁呢?”
“苏泠,坦白来说,如果不是先遇到那个人,你这个人,真的极好,也不可否认,某些时候,我对你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但是又尽于此。
我希望,您能够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人。”
“况且……”
她想到离覃说的话,不禁接着道:
“况且,离覃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你自己尚有婚约缠身,再者身边美女如云……就算你们双方心中却有不甘和分歧,但是不可否认,那桩婚约就横在你们之间。”
“怎么样逃避,都没有作用。那是存在的事实,假装不存也只是在忽悠自己。
我们之间,隔着的东西确实太多太多,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
苏泠,有时候,人不能过于放纵自己的情绪,不然,会后悔的。”
清冷倨傲的身影在夜色下寂寥凄寞,勾出长长的残影。
苏泠抬眸同样抬头看着那轮明月,默了半晌,终是说道:
“江左,固然束缚,量力而行。我喜欢你,也是发自内心的。
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就只是这么远远地看着你,便觉得心头安定。”
“也许曾经,我想过要进入你的生活。
只是自此之后,我不会做出逾越本分的事情。但是你说的婚约之事,还是其他的,都会消失。
我喜欢你没有错,但是前提是,我希望你幸福,远远大过我自己幸福。”
悠悠转来,黑夜宽阔。那道身影似乎与天比肩,清远得如同星空弥漫,幽色宜人。
江左的内心有刹那的动容,眼眶里出现久违的茫然。他身负的东西比想象的要多,可是他坚毅的身躯里总是蕴藏着能撑起一切的坚定力量。
也只有作为一个男扮女装的孩子的时候,才能有刹那的平静悠然。
是啊,他的人生终究荒谬,与她这个市井流浪人不该有太多的交集。
“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晚安,苏泠先生!”
“晚安,江左小姐!”
话音一落,江左回身关了窗户,拉上了窗帘。从这一刻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此为止。
她也顾不得他说的那些话了。
苏泠看着那扇紧闭的窗户,窗帘的掩映,终是把自己竖成了冷峻的雕像。
……
醒来时,周围漆黑如墨。
离覃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昨夜好像又喝多了。
她晃着有些发晕的脑袋扯开了窗帘,见到了刺眼的光亮,急忙用手遮住了眼。
等到适应外面的一切,她跳下了床。看着桌上的保温盒,她的神思又愣了好久。
又把自己送来,然后这样离开了,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男人心,海底针,永远那么深幽。到底是太在乎了,还是怎么了?
要不然,怎么就是看不透他的心呢?
……
午时的时光飘飘而来,江左今日实在是不想动,便让老三出去买点吃的过来,自己在店里看着。
中午好像没什么客人,她躺在屋内的沙发上浅眠。昨夜天气很好,却是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果然,男人都是烦人的。只要一接触,总是让人困扰烦恼。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的时候,她懒懒睁开眼,看着屋中那道高挑的倩影,又闲闲闭上了双眼。
离覃自顾自坐下,翘起了二郎腿,黑色的高跟鞋在有规律地点着,轻佻地问道:
“我说这位大哥,你看到我这位美丽的小姐,难道没有一点儿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睡觉,眼睛闭着是黑色,我这全身发着光,难道不够照亮你吗?”
“就是因为你敞亮,快要闪瞎了我的眼,所以这两眼闭着,全是黑暗倒是还不错。”江左恹恹地回答。
“哟!”优雅美丽的面容染上绚丽的色彩,离覃玩着手指瞧着躺着的那个人,遮住耳朵轻问:
“怎么了?你这表情,是不是欲求不满了?我看苏泠也不像不行的人吧?
还是说,女人太多了,也有不行的时候?”
江左眯眼瞥了她一眼,又闭上眼休息。这女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人不可貌相啊!
第八十五章 迷离风雨
“喂,你能不能不说这种话?大家何必互相伤害呢?我看你,也是欲求不满的样子。
怎么,昨晚喝醉了,就没有发生过什么?要我是你,直接就上。
反正两情相悦的,做点那种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离覃知道她也心知肚明,悠悠叹道:
“可惜的是,当时,我不省人事了,喝了完全找不到北,哪里还记得怎么样?
再说,那木头桩子……你确定是两情相悦,而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江左的嘴角带上一抹笑容,极为肯定地说道:“当然。依我多年的经验,我敢肯定,他是真的喜欢你。
但是被现实束缚的东西太多了,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
离覃仔细盯着她的表情,没有插话。江左笑了一下,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调整了睡姿,又接着说:
“客观来讲,你也说过,你是苏泠的未婚妻,那可是两个家庭定下的,不会那么容易就解除。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有退怯的思想。他只是苏泠身边的助理,而你,却是一个千金小姐,就是所谓的门第之见。”
“你也说过,苏家是名门世家,那与之匹配的离家,也不会是一无是处。
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会融合到一个自卑的人的骨子里。因为觉得自己不配,所以会一而再再而三克制自己的感情。”
“如果他完全不在意这些,我倒觉得,这人过于肤浅了。
但是他在意了,说明你在他心里,是有很重要的位置。越挫越远,大概就是这样。”
“可是,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奋不顾身的,就算再困难,也想要和对方在一起。
他还没有破釜沉舟的理由,也许就是,你现在的处境,相当的好。但凡你有点不顺,他都会出现在你面前。”
“女人的爱,露于表象,男人的喜欢,隐忍潜藏,这就是区别。
离覃,两情相悦确实不容易,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保全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活着且安好,才会有以后。”
离覃听着他娓娓道来的讲述,眼中的神色复杂分明。
“江左,原来,遇见你,我才知道,涵养跟知识文化并不完全成正比。
一个人的好坏对口味,不是因为所站的位置,所朝的方向,而是向往的远方。”
江左缓缓睁眼,歪头看着她,眼中疲倦混着温和。
“正比?听不懂。”
离覃失笑,摇着头道:“你真逗!缘分和感觉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我们也不过见过几面,却好像认识了好多年。”
“起初,我是因为好奇,好奇苏泠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后来与你相处,点点滴滴,渐渐发现你的三观特别正,与我的想法却是不谋而合。
这么有缘,要不,我们交个朋友?”
江左笑问:“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
“是是!”离覃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我说错话了。对了,你多少岁了?”
“二十三?”
“耶?”离覃讶然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探首再问:“这么巧?我也是。你哪天出生的?”
“五月十五。”
“什么?五月十五?我也是诶!怎么这么巧?”
离覃万万没有想到,她们俩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样巧合的缘分,为何不早点遇到?从前有,没什么稀奇的。可是现在有,她的心情竟然是意外的兴奋。
“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一起过生日了?”
“可以倒是可以!”江左坐起了身。她已经感知到某人回来了。
“就是啊,你的圈子跟我不同。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是要和别人过的,不缺我这一个。
有时间的话,确实可以。”
她们俩的关系,之所以进展得这样顺利,也不是没有说法。
自己与世无争,而离覃,活在的是一个大的圈子里。她们并没有利益的冲突,说来也有共同语言,自然相谈甚欢。
谁都不会是蠢人。
离覃想也是这个理,眉间神色熠熠生辉。
“不过,江左,听你这些话,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有办法让我追求徐流。要是事情告成,我请你吃喜糖。”
“话是这么说~”江左却是给她泼了一盆冷水,“最要紧的,不说这个。你家里人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最明智的办法,还是将你和苏泠的婚约解除,那时候他可能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你可能没有想到,他的立场。
跟自己的上司抢女人,那得是多少个脑袋?”
“可是我跟苏泠,也没有那么回事不是?”离覃十分不满地撇嘴,眸中挣入怨愤,“什么也不是的人,来打扰我的桃花运,是不是太过分了?”
江左抬头,看到从门口走来的人,提唇笑了。
“那是你的想法。你说没有关系,不代表真的没有关系。
最好的就是快刀斩乱麻。”
“可我不也是~哎,为什么别人都能拥有甜甜的爱情,而且,都是男追女。
到我这儿,竟然要是女追男,还追不到,真是有够让人伤心的。”
离覃长叹了几口气,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轻揉。
江左眯眼,望着门口站着的那人,招了招手,“愣在那里干什么?看到美女兴奋了?没出息!”
余老三红了脸,低着头过来,把自己买的粉放在桌上,挠着脑袋往后退,语气低低地说道:
“老大~不要这样,人都在的嘞!”
离覃看着他躲着坐在了江左的身侧,笑着打趣:“你这小跟班还挺纯情的。”
江左看了老三一眼,摸着他的头,眼中尽然点了笑容。
“你真别说,就挺……挺突然的。这小子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但就是唯独看见你,这么害羞过。
这都是你的缘故。主要是你长得太美丽了,小伙子血气方刚的,避免不了要动心。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离覃听得心花乱放,捂着额头笑道:“就喜欢你这劲儿!这位……”
江左介绍:“余老三!”
“对,老三兄弟……”离覃温婉地讲道:“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有意思,毕竟嘛,我自己的魅力,我还是晓得的。
可是,你姐我,心中早有了喜欢的人了。我和你老大是朋友了,以后我就是和你姐姐一样的,有事可以来找我帮忙。“
老三倍感荣幸,忙应道:“当然。您~”
“离覃!”江左说道。
“离覃姐……”他忽然又觉得不对,转头问江左,“老大,我比你大一岁,她比我大吗?”
“并没有!”
江左的肚子也饿了,将面前的一碗粉脱了包装推到了离覃面前,“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
“哇~这么巧?”
离覃道了句谢,拿起筷子便吃起来。
“就是这么巧。哎,正巧我也饿了,刚好趁着吃!刚好多一份,谢了!”
“不用谢!”老三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那碗,动作慢慢地拾起筷子来吃。
对面的人吃相优雅,即便是最便宜的羊肉粉,也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模样。
平时他都是两份的饭量,这次正好给了离覃,少吃一碗,到时候补补就好了。
三人默默吃起来。
老三想起自己在那边买粉时听到的话,欲言又止,看了江左好几眼,又心不在焉地悄悄瞟着对面的人。
江左悠悠吃了几口,发现自己并没有胃口,转而靠向了沙发,拍了他的背,问:
“看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顾及。”
离覃是聪明人,老三藏不住事儿,这样明显会让别人有想法,倒不如直接说来好多了。
余老三看了离覃一眼,犹豫了几秒,咀嚼着粉丝吞吞讲来。
“林哥~林取好像出事了。”
“出事了?”好看的眉毛皱了皱,江左问道:“出什么事了?”
余老三低着头,搅着汤慢慢说着:“就刚才嘛,我去那边买吃的,本来是想,偷偷去看看他的。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虽然闹掰了,但是好的东西还是不能忘记的呗!”
第八十六章 久等了
“我就想着,背着你去看看他过得怎么样。哪曾想,那家店早就换了人了。
我去问了问,结果那人说什么都不知道。”
“那里都换成一个理发店了。后来,我去过边的一家买东西,恰好遇见之前那个跟他干事儿的小王,就打听他的事情嘛!
没想到的是,小王说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他说,林取可能凶多吉少了。一个多月前的一天晚上,突然有一群黑衣人闯进那里,堂而皇之地砸了那家店,然后把他带走了。
从那晚起,周围的人都没有再见过他。
那群人脸上带满杀气,行动狠辣,将他绑上了车。看那车的款式,绝对是有钱人的。”
“当晚有一些目击证人,不过都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江左的面容里染上凝重。林取平时做事虽然莽撞了些,但也是个会看风势的,不会无缘无故得罪一个不该得罪的人。
一听上去,那边就是一个大势力,嚣张地很。敢这样行事的,更是很少。
不管林取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悦的事情,理所应当,如果他有难,她理应去关照一些。
再说过去,他对她确实照顾有加。无论是生病,还是节假日,他都上了心。仅此而言,也应当善良一些。
“别慌!等一下我问问。”
诶,她在这里举目无亲的,想要找人帮忙也是太难了。
从前倒是有一些混得还不错的人,不过多年没有联系,怕是快记不清对方是谁了。
离覃吃得也不多,放下了筷子,靠着椅子休憩。听到这事儿,她也不能坐视不理,张口问道:
“需要我帮忙吗?”
江左本想拒绝的,忽而想起,徐流不正是这人的心上人吗?倒不如给她这个借口与那人约会,也是不错的。
“那就多谢了!”
“谢什么谢?”
吃完了东西聊了几句,离覃出了店。
江左记得那天晚上,那个出现在苏泠身边的李傕在酒吧里把林取拉走。
苏泠看中的人,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林取的交际圈没有那么宽,也许那个人会是一个突破口。
约了见一面,谈谈也无可厚非,说不定能够得到有用的线索。
……
咖啡店的气氛热闹而宁静,离覃的头也没有那么晕了。
早上喝了他准备的东西,中午又跟江左吃了粉,现在在这里喝点咖啡调养情趣,时光也不算枉费。
昨夜一夜未归,离家的电话都来好几个了。她只得找了个朋友帮忙,给自己那个操心的母亲报了平安。
要不然,又该想把整座城都翻遍了。
徐流倒是来得快,没过多久就见到人进门了。
离覃撑着头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望着那人到了面前。
徐流坐下,看着已经点好的拿铁,端起喝了一杯,徐徐问道:
“头还痛吗?以后少喝点酒,伤胃。”
“伤胃?”离覃冷笑,“请问徐流先生,你到底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关心我?是你上司的未婚妻,还是因为我是离覃?”
徐流的眼眸垂着,轻声而言,“不管什么身份,凡所事实,都应该放在心上,而不是任性地肆意妄为。”
离覃撇了撇嘴,气怒地说道:
“别给我说这些事情。告诉你,这些东西,只有我未来的丈夫可以管,别的就不要说了,反正我不听。我只听我自己男人说的。”
暗暗叹了口气,徐流抬头问:“刚才说,找我有事情,是什么事?”
“这么忙?”离覃呵呵冷笑了两声,“就这几分钟,还这么赶?徐流,我看你和苏泠两个人,绝对有事情瞒着我。
要不然,一个心思不在公司的挂职总裁,整日沉迷于男欢女爱中,哪会有什么事情?”
清然的情绪落到了眼里,徐流又喝了一口咖啡,散散回道:“说吧!”
离覃对这人实在没辙,索性懒散地给了话。
“既然你这么没趣,长话短说,我想找一个人,叫李傕,就是苏泠认识的那个。江左找他,希望见一面。”
徐流微怔。这件事情,苏泠已经知道了。
苏闻的人可以跟踪他,他自己也可以反击。
而那个李傕的身份,也是一把双刃剑。苏总就是知道李傕的人品,所以才选择了这样关键的一个人。
他们当然不会全然信了这人,暗中也安排别人关注着苏闻那边的动静。
发生那件事的时候,苏泠也明了。他交代过,在江左想要知道事情之前,千万不要告诉她。
虽说他也不太喜欢那个林取,但是对于江左来说,生命的失去,何尝不是一件难受的事情,进而,能瞒则瞒。
这下,看来是知道些苗头了。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再瞒的必要。
苏总说:
“与其保护她,不如让她知晓事情真相,从而很好地去规避学会自保。终有一天,她也要进入我的生活。赐她安宁不如教她生存。”
这样深厚的感情,让人羡慕又钦佩。他自己怕是永远都达不到这种境界。
“李傕?”他装作讶异地样子,不过少晌就恢复了淡定,从容地拿出手机递给了她,“联系方式上面有,你看了拿过去给江左。”
离覃闲闲拿起手机,找到了联系人页面,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返回去找了李傕的号码记上。
这男人虽然是榆木脑袋,但好在,她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异性。那些完整称呼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亲近的人。
把手机放了过去,离覃垂眸掩饰住笑容,淡淡说道:“晚饭有时间吗?”
这是约晚饭的意思。
心头闪过了另一个想法,嘴里说出来的又是另外一种话。
“抱歉,恐怕我没那种荣幸陪你用餐了。”
“哦,这样啊!”
离覃笑道:
“既然你这么忙,那就好好忙,最好是永远不要想起不该想的人。”
她气得起了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咖啡厅。
这样的人,活该他单身一辈子。本来是想要见他一面的,既然对方心里压根儿没有她,那她这样的举动就是实属搞笑了。
徐流愣愣坐在沙发里,默默地拿起手机看了看,转身到柜台去付了钱。
她生气是理所应当,她不生气,他倒觉得不是她了。
李傕走进那座安静的公园的时候,不禁想道:别人约的都是什么咖啡厅酒吧饭店的,而这个江小姐倒是特殊了,直接来这种地方。
果然是苏总看上的人,行事作风就是不同。
还没到近前,他就看到了坐在石凳上的人,正撑着自己的下巴听着歌。
面容认真,视线定固在手机屏幕上面,嘴角偶尔动着,眼睛稍稍眨了眨,又回归于平静。
他的步子顿了顿,目光在那道安静的身影上凝了许久。
路灯悠悠地洒在她的身影上。
她只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配着一条黑色的九分休闲裤,外加一双棕色的马丁靴,身姿修长,双腿懒散地交叠着,便是一副极美的景致。
寸头,肤色是天然的白皙,白得发光,耳上戴着黑色的星星耳钉,利落,闲适。五官精美立体,如上好的玉瓷,坐在那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温宁,祥和,永恒。
这样的女生,干净而潇洒,自然是十分吸引人。
这不,他还没有过去,那边就走过去一个男生,敲了石桌,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过,他们没说几句,那个男人便离开了。
看到这里,他迈开脚大步而去。
江左正要戴上耳机,远处就传来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入耳温润,不多不少。
“江左小姐,久等了!”
她的目光往那人投过去。初次见面,还是因为苏泠。当时她没太在意这个人。
这下,她摘了耳机,打量着那人。
一身得体的西装,外加一套蹭着光的皮鞋,发丝整洁服帖地长在头上,而那人,一眼看去,并不是绝美的惊艳。
可是这样仔细看来,倒是一身贵气,儒雅非凡,面目温和,身上透着股让人莫名亲近的感觉。
第八十七章 白裙男人
那次他穿得休闲,倒没有这样引人入胜。
江左放了耳机线,转着手机玩,嘴边浮上笑容,等着人走近。
李傕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悠闲地坐了下来,笑着道:“怎么就买了一杯?”
他的手附上去摸了摸,猜测:“看样子,你等了很久了。”
江左看了看时间,抿唇笑着。
“你提前了三分钟。”
李傕坐得优雅,挑眉道:
“抱歉,因为工作的关系,耽搁了一会儿,让你久等了。怎么只买一杯?这样,不太尊重女士哦!”
江左摇头,“我并不太喜欢喝这种东西,你喝吧!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喝茶。”
“有趣!”李傕也不推辞,端起喝了一口。
江左看着远处的歌舞宁和,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开口说道:
“我是个直接人,来说这次的目的吧!就上次,酒吧,我看到你你跟我从前的一个朋友有些话题要聊。”
“然后我现在知道了,他有可能遇到点麻烦了。所以,想要请你问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我也不想说什么拐弯抹角的,因为知道你们都不是一般人,所以,没必要说其他复杂的话,直接说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李傕笑笑,柔和的眉眼里晕着温馨,摆了摆手。
“不介意。”
只是那笑意收得极快,转眼就没了踪影。骨节分明的手在石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夜色衬得他悠然宁静,英俊威朗。
江左见他的脸色变了,眼眸眯成了一团。
这事情,果然跟他有关。即便无关,他也是知情者。
“他去世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耳边就出现了那个声音。江左的心头一跳,手指用力按住了桌面,却假装镇定地抿着唇。
李傕看着那人没多大的情绪变化,周身的气息却是冰冷了很多,显然是听进了他的话。
“是因为我!他的去世,完全是因为我。”
李傕没有想隐瞒。他的身上背负上这条人命之后,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宁静。想要去找那个人讨个说法,可是,并没有什么作用。
别人会因为人命而愧疚谴责,而苏闻的为人,却是无法无天,从来不将礼义廉耻放在心中。
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感觉和想法,只有自己满意与否。
江左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心头溢上悲伤。他不会跟自己开这种玩笑。
声音低沉,有些沙哑,落在了李傕的耳里。
“为什么?是谁干的?”
林取与那个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人居然这样狠心地要了他的命?这还是法治社会吗?这社会到底是什么样的社会?
“因为我。所以,他被我后面那个人杀了。
我当时虽然没什么证据证明他已经不在了,但是当我去问那个人的时候,他并没有否认。那就是事实。对他来说,一条人命,低如蝼蚁。”
江左的声音含上哽咽,压抑地开口:
“那个人是谁?”
眼里镀了些伤感,还有少许的不甘。本来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说没就没了。
当时即便冲动了些,他对她说了那些话有点伤人。
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并不知道事情全貌,有所误会在所难免。不相信也好,相信也罢,都不太重要。
然而,那原本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七年的友谊,会因思想而分道扬镳。但是在一起的一切,那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不能改变的。
“苏泠同父异母的哥哥,苏闻。”
身在其中,李傕自知自己的位置有些尴尬。替苏泠做着事,却和苏闻揪扯不清,这真的让人无法信服。
然而,他所能做的,就是说清事实。
苏泠喜欢她,那不可否认的,有一天,她会和苏闻正面碰上打交道。让她知道他的真面目也好,省得日后被蒙骗。
这是他卑微且做得为数不多的事情。
“又是他!”
虽然还没有见到那个人,但是他的名字出场已经有了两次。离覃说过,这个人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完全不将人当一回事。
这还是得归于苏家在汛城的地位。别说在汛城,即便是在乐连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在顶流出生的人,俨然把顶流当成了自己家,任性妄为了。
“你认识他?”
“不认识。”江左的语气里透着无力,“今晚谢谢你的解答。
我不知道你跟苏闻是什么关系,也看得出,你为此事困扰着。这件事情,我先记着,多谢了。改日约吧!”
她利落地起身,没瞧他一眼,转头骑着那边的摩托车离去。
这种事情的是非对错,本来就很难说清楚。林取因他而死,却不是他杀死的,说来也逃不掉干系。
她现在的情绪很复杂,没办法给他一个温文有礼的对待。
李傕看着那人的背影完全消失,郁闷地将咖啡全然饮进。
尽然是苦涩的味道。
一丝甜也没有。他不是故意要让他死,却是害死了他。
哎,这辈子,看来不会太安宁了。
夜色深邃,乌云遍布,好像要孕育一场大雨了。
停了摩托,她踏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艰难。
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也许昨日还是言笑晏晏,今日却要天涯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人生就是这么复杂难测。
她的手扶着墙壁往上而去,路过了拐角。眼眸微微一转,原本应该空荡的门口却蹲了一个人。
一身粉色的连衣裙拖到地上,波浪卷的发丝儿慵懒地披在身侧。
一双粉色的定制小皮鞋露出了脚尖的部分,那道俊伟的身形缩成了一团,靠在门边的墙壁上。
他的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下巴抵在了上面,柔柔弱弱的姿态,把原本高不可攀的人衬得可怜弱小。
就有那么一刻,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酥酥麻麻,从心脏蔓延到了各处。
眼角忽然坠下了一颗泪珠,她无意识地伸手抹去,瞧着指尖的润泽,愣了几秒。
她的目光转而落在那个人上,徐徐转了几下。
那人似乎有意识地转头过来,那双迷茫的双眼在落到她的眼里,敲下一阵优雅的旋律。
“左左!”细弱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忽而就让人有种想哭的感觉,酸涩,感动。
那人迅速起身,却由于眼前窜来一道黑晕,差点往地上栽去。
江左吓了一跳,几步就跳了过去,用力拉住了他的胳膊。
“别动,等会儿就好了。”
这可能是蹲得太久了,一时没缓过来的缘故。
他听了话,没有动,靠着墙边,一把将她拉入了怀里,奶声奶气地说道:
“左左,你不要难过。你要是实在忍不住,那就哭吧!我的怀里,你随时都可以哭!”
也许是这句话有些矫情,江左顺势抱住了他的腰,靠着他的身体蹭了蹭,低声道: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难过?明明,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的手轻柔地在她的背上拍着,天真地又说:
“左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难过。但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现在不开心。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天上地下我都不管,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江左僵直着身体,不动了。
她在心头慢慢调整着情绪。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又这样了,但是这种打扮,说明他又回到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
现在的他,不是真正的他。这样的他,却又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江左深吸了口气,退出了怀抱,抬眸望着他淡定地说道:
“你这个样子,不适合在外面待着。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苏泠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屋。
他的视线转了一圈,简单的布置,一床一柜,还有一张桌子,一条椅子,边上罗列着几双一模一样的马丁靴。
其余的陈设刚好够生活所需,摆得整洁干净,极为齐整,又刚好突显出本人爱干净的个性。
第八十八章 过去的那七年
江左指着旁边的椅子,“你可以先坐着,我想去洗个澡。”
“不,我要在床上坐。”
“随你!”
见他踏着乖巧的步子坐上了床,江左拿着东西去了公共浴室。考虑到那人的状况有些特殊,她随便洗了就穿了衣服回去。
踏进房门的时候,他居然已经脱了鞋子躺在了床上。看到江左进去,他兴奋地招着手道:“左左,过来!我们一起躺在上面,我不想一个人。”
我有要你躺在上面吗?
江左瞅着他,穿着休闲的短衬走向了床边。
“干嘛要在这里睡?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他歪头不看他,撒着小脾气,“我都已经到这里了,你居然要赶我走。
你的心里没有我了,我不想理你。”
你以为我想理你?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来受他的气。
“你知道,这是我住的地方,应该我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
那人蒙上被子小声哼着:“我已经没有家了。”
江左的心被什么扎了一下,有少许的愣神。醒神过来,她道:“你的家在我的对面。”
“不,你的家才是我的家。”
他在被子里倔强地说道。
江左揉着疲惫的太阳穴站着,过了好久才坐在床边,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现在这人也就是个孩子,耍点脾性也正常。
她要是跟他一般见识,那就是幼稚了。感觉到身侧的人已经躺下,苏泠翻了个身,一把将人抱住,蹭着她的头发轻轻嗅着,一派天真地说道:
“左左,你的头发好香,你也好香。”
江左虽然有些痒,却也放任着他,瞟了他一眼,悠悠道:
“那可能是沐浴露洗发水的味道,当然好了。是我挑的,眼光好,当然一切都好了。”
“嗯,好。左左的眼光就是好。”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柔和中带着温馨。
江左笑了笑,那抹笑容却又急速淡去,堆上了浅浅的愁绪。
“左左,你怎么了?不高兴了吗?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你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因为他的体温高于自己的,她的身上迅速暖了起来。
这种感觉实属奇妙,江左朝他又近了近,缓缓启唇:
“不是因为你。苏泠,你说,如果你知道,你的一个朋友突然去世了,你会不会难过?”
苏泠的眼睛转了转,还认真地思考了几秒,回道:
“我不记得自己有过朋友。但既然是朋友,左左难过也是正常的。他走了,是他的不幸。”
“左左要好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永运都不会回来了。
我们要看着这样好的世界,好好地珍惜现在,看到关心我们的人,快乐地生活着。”
“我会一直陪在左左身边,不会让你孤单难过的。
左左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想让你难过,不想看着你难过,不想让你觉得孤单。”
孩子里的嘴里说出这番话,江左怔然无措,却又温暖。
闷燥的情绪转而丢去,换上了平和,她的心防也撤下,慢慢说出了心里话。
“我知道,谢谢你。苏泠,真的谢谢你。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说释然就可以释然,不是说决裂就决裂。
洒脱一点固然是好,但人吧,需要经历多一些才能活到那种程度。”
她的记忆远去,带着苏泠一起,看到了那些过往。
她和林取,认识于十六岁,决裂于二十三岁。这中间的七年,酸甜苦辣皆是受过,却从来没有吵过架,闹过别扭。
她的性子温润,林取也谦和有礼,举止有度,合着老三一起度过了许多有意义的日子。
十七岁的那年,她第一次没有回去过年,在这人流如潮举世繁华的汛城聊以度日。
本来是说要回家的人,却忽然来敲响她的房门。
那一瞬间,感动之情无以言表,她也打从内心里觉得,这个人还真的不错。
那天晚上,她原本是打算一个人待在屋里睡觉的,却被他拉着去游了城。
他们一起在公园里放着烟花,玩着气球,等到时间定格在了新年那一刻。他说:
“小左,新年愿望,还是不要许了吧!我们都应该活得现实一些,不要依赖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是没过几分钟,他就又道:
“小左,以后的新年,你不回去,那我陪着你。我们都是被世界遗弃的人,要照顾好自己。一人的力量有疏漏,可是两个人,足够度完这辈子。”
他说,这是他的新年愿望。那一天晚上,是她过得最高兴的一个新年。
后来的几年,她回去过一次,可是在面对那边的人应接不暇的催婚或者是各种扰人心烦的话,她也厌倦了,不打算回去了。
林取也说话算话,陪着她过了好几个新年。
有一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她在去店里取东西的路上出了车祸,摔折了腿,他不眠不休守了她一个月。
在她特殊时期不能走动去买东西的时候,亲自去打点好了一切,任劳任怨,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
她的生日,他会提前准备礼物,或许只是一个抱枕,一个电瓶,一个水杯,一张床单,一把风扇,一块手表……
多的是不起眼的,价格也不昂贵,可这就是生活啊!
鲜花和西餐只是富贵人的享受,过了那个激情的时刻,人总要回归现实。
每到各种节日,他都会准备相应的礼物。
中秋节,月饼;圣诞节,大而鲜艳欲滴的苹果;端午节,大粽子~
六一儿童节,他会送一些小朋友的礼物给她玩。要是它她取笑,他准是说:
“不管我们的小左长到多大,都是我的小朋友。
你是一个有童心的姑娘,我希望你永远是长不大的小朋友!”
偶尔他还想拉着她进儿童游乐园,弯弯的眉睫调笑着说:
“小朋友,哥哥带你去玩旋转木马哦!保证你会玩得开心。”
她当然是不肯去,最后两人台阶上,买着糖人,棉花糖,糖葫芦~
一起吃着看那些孩子们天真的笑颜,父母慈善的微笑……
老三最后会不满意地找来,把两人臭骂了一顿没人请,然后把好东西抢去不亦乐乎地吃起来,最后三人打闹着回去,跟傻子似的跑在路上。
三个人的友情,也在时间的流逝中越来越深厚不移。
十八岁,他说:“小左,我们认识两年了,明年,我想你能够比今年更富有。我们要共同努力赚大钱,过好日子!”
十九岁,他说:“三年了,你说,要是可以的话,我把我自己的心送给你。我希望,真挚地祝福,我们美丽的小左姑娘,能够事业有成,越来越美。”
这一年,他的工作从工地转到了羊肉粉馆,她从那些杂七杂八的摆摊服务甚至是清洁行业,转到开了一家洗车店,兼容简单的修车。
这过程中付出的汗水,只要相依为伴的几人知道,别人怕是不懂其中心酸。
二十岁,老三他们三个一起过,看着窗外的烟花绽放似锦,他们吃着飘香的火锅,同时祝对方新年快乐。
二十二岁,三个人又聚在一起,感叹时光不饶人,转眼就是六年的时间。
那些生活的点点滴滴,在他们的脑海里烙下深刻的印记。林取的生意做得还不错,有能力买了一辆车。
老三花钱比较散一些,除去自己常常吸烟喝酒的,再给家里弄了点,基本上没什么钱。
他想买一辆摩托,被江左劝住了。
江宁那还有家里要的钱比较多,她根本就不敢乱花钱,也形成了勤俭节约的性格。
苏泠听着她的声音柔和地在耳边响起,脑中困意渐渐袭来。
看着那张精致的脸就近在咫尺,他的唇搭在了她的额心上深深触了一下,话语轻柔地道:
“左左,晚安!”
话还在持续当中,额头上忽然起了一阵柔软的颤栗,酥到了骨子里头,她的话语立马止住。
第八十九章 铁树不开花
抬眸望去,那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沉稳而有力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侧,气息浓厚绵长,似撩似拨,让人心头颤颤,难以平静。
安静精致的模样,已然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她的目光顺着往下,看着他的裙子,优雅美静的锁骨,还有如铁丝般的手臂将自己完全包裹,不禁失笑,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家伙,她的话就那么催眠吗?怎么还听睡着了,真没趣。
心头晕着些复杂的心绪,窗外又飘下了雨滴。
她以为自己注定失眠,然而还没过多久,神思也不知道跑去多远了。
昨夜的雨滴带去了沉闷的色调,白昼来临的时候,窗外夹杂着温柔的光线飘了进来,落在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江左缩在那人的怀里,靠着他的脖颈,舒适地躺着,头下是他坚实的臂膀。
苏泠缓缓睁开眼,看着她的模样,眼中溢出满满的温柔。他的目光朝外头瞥了一眼。
朝霞遍布,光色迷离,天际晕着光亮的蓝色,谐和着绿色的山景,美丽而清幽,入人心头而映眠。
狭长的飞机弧线勾出一串白色的痕迹,转而淡淡的抹去,幽和着山水伴舞,人间花香,共赏盛景。
终是,没有怀中人让人心神鼓动,抑制难全。
她还没有醒,他也悄悄打量着她的轮廓。这样的梦,也只有在装做异常的时候,才能得以实现。
她说的那些话,他全听进了心里。如果现在坦白一切,那么他们就真的会在一起。
但是,他不想要那样掺杂着感恩的喜欢。他想要,她是决定真心实意地想要,和他共度余生。
他要,她喜欢的人就是苏泠,而不是救命恩人。
睫毛微眨,眼见对方快要醒来,他闲然地闭上双眼。
江左伸手揉了揉眼睛,微醺的脸色带着柔和,刚一抬眼,就望见了那人的下巴。
视线往上,就是那人实在精致的脸。她在心头叹了几口气,为什么这人连下巴都这么好看。
这人啊,果然是经不得对比。她盯着看了许久,还是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对于这种东西,太过看重反而不好。总归是要离去的,这么留恋不太好。
屋中没有什么东西,只要放在地上的一箱泡面。
江左出门洗漱完,去了外面买了早餐。这个家伙不能饿肚子,饿死了在这边也不好弄。
刚推门进去的时候,她便看到那人已经坐在了床边,发着愣。
“怎么了?大早上,不想些开心的事情,反而学成年人做这种深沉的动作,是想提前衰老吗?”
那人悠悠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神色清明,哪里还有天真的烂漫情绪。
原来是好了。
她笑了笑,将买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过来吃吧!吃完回去。老规矩,我们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
苏泠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裙,依然陷入沉默,没有和她搭话。江左注意到他的动作,坐下身来,懒散而言:
“别一副我不知所措的样子。你那样的时候,我还可以惯着你,但是只要正常,大家就各自为人,好好过生活可以吗?”
“可以。”苏泠抬眸,却是笑问:
“你忍心看到我这种样子出去丢脸吗?丢我的脸不要紧,就是,以后可能会让你难堪。”
江左垂眸笑着,眼里飘着兴味,“我觉得蛮不错的啊!身段特好。”
“你全看过了?”
“差不多吧!”
“咳!”苏泠起身过来,忽而在她边上站着,弯身下来盯着她的脸,问道:“那你看到了什么?可以形容一下?”
江左抬头,那张俊脸已然逼近了自己,兴兴的神色包裹着莫名的感觉钻到了自己的感官里头。
她伸出食指抵住他的额头,皱着眉头道:
“喂,哥,咱们说话归说话,能别靠那么近吗?面巾还有牙刷都给你买来了,小的这就带你去洗漱,望大人收敛点哈!”
苏泠笑了,挑眉应是。
洗漱过来吃着早餐,江左先开口说:“哥们,你这次怎么恢复得这么快?你这种症状,真的没一点儿规律可说吗?要是每次都这样,是不是很不方便?”
“嗯。”苏泠喝了一口牛奶,盯着她。
“确实。如果没有遇到你,我的人生不知道会怎样。昨晚,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找了你。
你是唯一一个,我发病了却能够记得住的人。江左,你说,这是我们的缘分吗?上天注定,我们就要在一起是不是?”
嘴中的馒头忽然有点食不知味了。江左假笑着,嘴角扯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
“你说的这什么话?不是缘分,就是简单地认识而已,称之为作孽。
呵呵,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点是,我还要开门做生意……算了,你慢慢吃,走的时候给我带上门就行。”
“我的衣服~”
对方幽幽问了一句。
江左摆手,咬着牙道:“我的兄弟,能不要一直重复吗?好,哥。我认怂,找我的给你就是了。一套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怕你穿着小……还有,就怕你嫌弃。”
上次徐流还说这位大神不穿二次的三角裤。那些衣服她都不知道穿了多少遍了,旧得很,这人脾性大,爱讲究,穿她的实在屈尊了。
“不嫌弃。”苏泠的眼中溢出笑意,掺和着温柔。
江左灌了几口牛奶,起身去柜里给他找了一套像模像样的衣服。
她的衣服都是宽大的休闲风格的,等到在门口去等着他换上进来查看时,发现却也合身得很。
自己的衣服穿在一个男人身上,江左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只是脸有些烫,她寻了个赶急的借口,匆匆窜出了门。
只要跟他待在一个空间,有时候那个思绪啊,就会飘去很远很远,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得劲!无语!我有病!”
由是念着,她赶紧骑着车去找了老三。
这下时间耽搁了,早餐也没有亲自做,只得在外面买了点充饥。
屋子里只剩下苏泠的身影。慢条斯理地解决了吃的,他转身过去坐到了床上,视线将周围打量了遍,他把脚伸到了床上。
盖着被子躺了下来,他的心情格外的宁静。
呼吸间全是她的味道,他的面容里盛着幸福的笑容,闭上眼睛休息着。
昨晚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又会发病了。
可是,当他穿着那身白色的衣服出了房门时,脑海里回荡着的,就是她的脸。
他记得,她说的,她的名字。
每次醒来,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他能够把之前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只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而已。
他本也打算,给她点宁静的生活,奈何昨晚是状况之外。
现下,她的身边并不存在具有竞争力的男人,他可以在背后默默守护就好。
长长叹了口气,想到能让她困扰的那个人,他的思绪不由得深了去。
如今他腹背受敌,还没有能力保护好她。将她牵扯进那个家里,只会让她不快。
况且,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还是一个未知数。
哎,江左~
昨夜未怎么睡过,现真有些困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江左收到了一张图片。
是苏泠发的。
是大门关上的图片。
她看着那幅画面笑了笑,正巧被余老三捕捉到。老三见怪不怪,过来拍着她的肩膀道:“老大,我的直觉,你的春天应该到了。”
江左被他拍得愣了愣,回神抓住他的手,规整地放回去,在他的头顶按了几下,一本正经地说道:
“何谓春天?万物复苏,百花齐放。你这棵老树不开花,我的春天怎么敢到来?”
余老三的脑海里不由得冒出那张惊艳卓绝的脸,叹着气说:
“唉,不是不开花,是随开随败。还没有长完整,就全部枯萎了。”
“呵呵,老三儿,不要惦记那些有的没的,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的话,咱们也不要强求,会有的。”
江左语重心长地说道。
第九十章 他来了
“老大,你这话是没错。但是有些东西呢,你不去抓紧啊,就会错过。你记不记得,之前咱们认识的一对情侣,就于奥和陆玥……”
“记得。”
这下说起来就有意思了,老三继续说道:“看吧,就那俩人,本来之前是相爱的吧!
结果呢,于奥是回族,陆玥是汉族,本来讲好在一起的,陆玥说她家人介意于奥是回族,咱们风俗不一样嘞!”
“接着呢,这个于奥就退缩了,说还是找同一民族的好。后来,他们就真的分手了。后来的两年,他们再次见面,发现自己对彼此还有感情。”
“然后陆玥还说,当初家里人只是说不同意,后来她要是难过的话,那边肯定会松口风,让他们在一起。”
“于奥这一听说,心头惋惜得很。可惜啊,过去的这两年,他换了两个女朋友,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同族的女朋友……”
“而陆玥又是处女座,洁身自好的,哪里还能接受他?本来好好的一段感情,可以白头偕老的。
却因为当初的一个错过,不彻底解释,导致后头的遗憾结果。”
“陆玥活在记忆里,两个人的相爱很美好,而于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有情人,一直只对她好。多么遗憾是不是?”
“那一晚,他们喝得烂醉如泥,于奥不断自责,为什么自己当初就不坚持一些,放弃了自己的初恋。
他后悔,他愧疚,却又不能放下现在的一切和陆玥在一起……”
“唉,说什么都晚了。流过的眼泪,受过的伤,都不可能完全当它没有发生过。老大,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有点这种现象的样子?”
江左乐呵呵地听着他的话,这下拍着他的肩膀高深莫测地笑道:
“三儿,你不懂。那于奥我们也是晓得的。”
她的眼里带着几抹嘲讽,悠悠又说:“他那人,喜欢是有的,也许当时是发自内心的。但是呢,你看他,交了两个女朋友,又那么容易放开陆玥的手……”
嘴边的弧度加深,她转头望着淌水的管子,继续说着:
“你忘记陆玥说的那句,于奥曾经说,找一个不同民族的这么麻烦,不如找一个同民族的……”
“本来就是不喜欢,或者没有那么深,非要把自己搞成一个痴情人设,真是好笑得很。要是真的在意了,女方就输了。”
“等你长大点你就明白,这些东西都太假了。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更别说以后结婚一堆破事儿,那绝对是要离婚的。”
“所以啊,我的小宝贝,你就别那么单纯天真了。你要相信,真正的缘分,老子孤独终老也得把它盼来。”
老三被她这一堆言论搞得稀里糊涂的,却又忽然明白了,赞赏说:“老大,真的,不白跟你这么多年。你就是我的人生导师,我的人生典范,我最最喜欢的老大~”
“得了,滚!”
江左毫不留情地将人推了过去。
自从和离覃交上朋友,那家伙就爱往这里跑,带着一大堆零食来唠嗑,不时遇上几个小伙子搭讪,也聊得十分开心,加了几个微信。
江左也不过问,随她闹腾。闲下来的时候,离覃就拉人过来唠叨。
“江左,你说,徐流喜欢我,他喜欢我什么?喜欢得有多深?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是不是?
我都二十多岁了,快要奔三了,还没得到他的回应,这是不是要孤独到老了?”
“我看他真的是油盐不进,一点儿也没有风情。要不要,我们俩去另外找人好不好?
反正天下的男人这么多,要不要重新选择?我们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江左左,中秋节快到了,我想送个礼物给他,要不要找个时间去陪我挑个?”
“还有啊,你说,苏泠是不是有病啊?既然喜欢你,怎么放你一个人在这儿?
要我是他,直接上,来这里守着你,天天看着你,多爽啊是不是?”
“哼,我看他们俩就是一种人。果然,什么样的上司带出什么样的下级,都是一样的木头脑子。这么厉害,有本事以后别来找你好了。”
……
江左任她坐在那边念着,自己认真地弄着手下的工作。老三时不时把目光胶在那个人的身上,偶尔又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因为他发现,江左的目光不时落在他的身上,脸上的神色虽然没没有多大变化。
可是认识了这么多年,他怎么不明白江左的表情呢?
日子进入了细水长流,江左还是会在窗边看到那个人坐在阳台上的场景,深夜迷蒙,或者白昼冗长,都不那么艰难了。
夜色在天边蒙上一层暗纱,奢华的布加迪在路上滑出流行般的速度。
车子在一座独立的二楼小公寓面前停了下来。
长腿一迈,白色的裤子衬出削长的弧度,白色的衬衫露出冰山一角,继而出现了一张帅绝无可挑剔的俊脸。
那双定制的帆布鞋踩出稳稳当当的弧度,如竹笋细腻白皙的手指解开了脖颈边的两颗扣子,露出冷白的肌肤。
从车中提出一个袋子,他的嘴角上扬,面带笑容,走上去按响了门铃。
正在电脑前工作,李傕听到了门铃声。指尖一扬,门口的画面便轻柔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一怔,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就来了这里。
原本就应该毫无瓜葛,他是苏家高高在上的少爷,而他只不过一介小平民,实在不想与这人扯上关系。
过去那些前尘往事,总是带着悲伤弥漫在眼帘。既然他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便没有必要搭理。
想到这里,他又安静地开始工作,当门口那人不存在。
没有得到回应,苏闻笑得肆意。
摆明了还在生着气,不想见他。他不想见他,可是他想见他。
按了几声没人应,他的目光往二楼亮着灯的地方看了看,扯起嗓子便喊了出来。
“宝贝儿,老公来看你了,不打算开门吗?你不开门我就一直在这里喊,直到你愿意开门了。宝贝儿~”
李傕的手一抖,被他这种荒谬的举动所震到。可是反应过来后,他又觉得这并不稀奇。
苏闻的为人,从来只是为自己考虑,不顾别人的感受。
名誉他人,与他而言,虚渺得如同镜中花水中月。
这才是苏闻。
“宝贝儿~你别当没听到啊!我人就在这里。不管你走去多远,我就在这里。你的心里有我,这个我知道。
你要是一直不开门,那我就一直在这里喊,直到你愿意下来开门让我进去。”
李傕坐在电脑前呆了小会儿,耳边是他肆无忌惮的笑容和话语。永远,他都只能活在他的掌控之中。
从前就是信了他的演戏,认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从而一脚踏入黑暗,再也没有出来过。
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他,他也不敢重蹈覆辙。
爱情,伤人伤己。尤其是遇上这样一个人,那简直是快要崩溃的节奏。他恨他,却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更恨当时瞎了眼,怎么就着了他的道。
“宝贝儿~你别假装没有听到。上次一别,都过了这么久,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我了吗?
哇哦,这附近有好多人,我觉得自己可以过去问问,我的宝贝儿出什么事了,怎么不愿意见我。”
靠在门口,苏闻又急急按住门铃,刺耳的声音从耳里穿过,扰人心烦。
不知怎么的,他的怒意一上来,猛地一脚踹向了门。
语气里是威胁,声却是温柔的。
伴随着砰的一声,李傕走下楼梯时,便听到门外那人说道:
“宝贝,你要是再不开门,这道门就没有必要存在了。这座房子,它也会被夷为平地。
而你,永远得不到自由了。”
他的额心拢成一团,无奈地望着那道门,像一阵风似的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