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只有你一个人
“宝贝儿~”苏闻的耐心快要耗尽,正要说些更够味的话时,那道门凶狠地从里面打开,映出了那张思念已久的面容。他欣喜地道:
“来了?想我了?”
气怒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面前那个人忽然涌上来,一把将李傕推到了墙边,嘴唇便凑在他的耳边吹着气道:
“你还是爱着我的,听听,自己的心跳都乱成什么样了。
你的嘴会骗我,但是身体,眼神,都不会。我还是你最爱的人!”
李傕转头狠狠甩上了门,才大声吼道:
“苏闻,你这个不要脸的,给老子滚开!你到底是有什么病?发疯也不要在这里。”
“不能在这里?”苏闻笑得妖孽,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呼吸沉重,就在耳际,李傕的身体僵住,那道蛊惑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
“那在床上?沙发?地上?还是想玩点那种一点的?水里?还是各种play?好久没有来了,我好想念。”
李傕的怒意渐渐被他激起,脸上的色彩晕成红色,他忽而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怒道:
“苏闻,你是不是人?你忘记了,你让我身上背负一条人命,这让我怎么心安理得地活着?”
眼里渗出红血丝,他的情绪一步步高涨,激动与暴怒伴随着。
“你可以做一个完全没有人性的人,可是我跟你不同~你是苏家的大少爷不错,我高攀不起。
不是说好的,你玩你的,不要出现在我生命里不是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苏泠看着那只手,将自己的皮肤抓成了红色,温柔的笑容拧上了凉薄。
“说够了吗?”颇为淡定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过激举动撼动。
“没有~苏闻,你就不是人,你不是人!”愤怒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苏闻望着这张近在咫尺已经失去理智的脸,嘴角的笑容淡了些,冷然地讲道:
“阿傕,如果这只手是别人的吗,那它的主人,早该不存在了。可也就是你,只有你,敢对我这样。”
“你了不起是吗?你了不起就可以不把别人当回事?苏闻,这是你炫耀的资本吗?”
李傕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这样并没有多大作用。
然而,这种情绪一旦泛滥,便如洪水般泄了出来,摧垮信念栏堤,不可补缺。
“苏闻,能不能男人一点?不要出尔反尔?”
苏闻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摸着他的脸,十分深情地说道:
“是你啊!阿傕,是你上次先违背我们的诺言,闯入我的生活啊!”
“如果你不出现,我会过自己的生活,不打扰你。况且,难道这不是你的本意?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怎么要故意引那个人去苏家的酒店?”
“你明明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挑战我的底线?
你是因为爱我,忘不掉我,所以故意用那个做借口来找我。”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那天晚上,我们本来可以叙旧的,只是你突然改变了注意。”
“我认识的你,怎么会这么笨?都是你一步一步把我引向这里的?你为什么不负责?”
低沉而又饱含情愫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里心头。
是啊,苏闻何其聪明。
他耍的心思,全部都会被他看在眼里。要不是他的侥幸心理,要不是因为那一腔多余的感情作祟,林取也不会死。
终归,还是他错了。
像个气球一般泄了气,李傕的脸上带着灰败,身体软了下来,唯有靠墙边的力量稳住身形。
“呵呵……被你看穿了又能怎么样?我这条命,只是苟延残喘。苏闻,你说,我为什么要爱上你呢?为什么要认识你?
你为什么要走入我的人生?”
他本来是李家的独子,也是豪门之后。
他可以选择做一个悠闲浪迹生活的富二代,却因为这个人,从而选了另外一种生活。
想要远离那个人群,远离那个圈子,做一个私家侦探,找寻真理,游戏人间。
他以为这样的人生可以一直过着走,却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人,从来没有消失于他的生活里。
不论是从前,还是后来的,夜晚约会,酒店畅游,也或者,苏家欲与某官员之女联姻的事情,都在影响着他的一切。
假装浑不在意,只是一时的自制。时间一长,感情反而越加浓烈,而不是忘记。
家世落败,情场失意,什么都成为了艰难。
他的心里,也还是有他的,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喜悦的呢?
他的脸上带上笑容,释然,狂欢。
歪在墙上的身体大笑不止,看着这张脸,那里面的笑意越发的深幽。
“苏哥,你真的很聪明。高中的时候,你给我演了一场戏。在别人面前,你不把自己的弟弟当做人看待。
在我的面前,你对他百般示好,暗中帮助他。
你说,你妈不喜欢他,为了不违背你妈的意愿,你只能假装不喜欢他~那些手段太高明了。
一个高中生,居然会有那些念头,能骗到那时蠢笨的我,也是正常不过。”
“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了,喜欢了就在一起,喜欢了就要白头偕老。”
他呵呵笑了两声,里面却满是嘲意。
“那时候,我本来以为,自己喜欢男人是不可理喻的,让人难以接受的。
这个社会,包容不了我这种人。那种难以启齿的思想被你一下子看穿,你还说,你也喜欢男人。”
“呵,那种感觉,至今想来都觉得很是奇妙。两个取向相同的人竟然在同一个地方相遇,那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何况还是两厢情愿。”
漆黑的眸子里染上明媚,他的眼里溢出藏不住的爱意,落在这人的面上。
“要不是后来,我看到你一个人欺负苏泠,我还真不会知道,原来你是打心底里瞧不起他,不把他当做一个人。
你叫他跪下的那种趾高气昂的神色,分明就是骨子里散发的一种享受感。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所认识的那个你,只是你想要让我见到的你。”
明媚中逐渐引上冷意,丝丝缕缕地飘进了苏闻的眼里。
“苏家大少,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模一样。
不仅嚣张跋扈,身侧更是美女如云,从不缺乏伙伴。无论是在哪里,你都是最受瞩目的焦点。
你就像是世界存在的一个奇迹,永远地处在意料之外。
你随心所谓挥手一点,无数人摇首摆尾,自然不缺我一个人。”
阴暗的表情里窜上惆怅,全然流进苏闻的视线里。
喉咙动了动,他的眼里飘过些心疼,却是默不作声地望着眼前这人。
“你是高高在上,而我,渺小如同烟云。就是这样的我,觉得自己没有存在感,才弄了这么一出。
苏哥,你不懂我……你的世界不止我一个人,而我的世界,自始至终,只有你苏闻一个人。
这样的喜欢,让我如何坚持得住?”
苏泠放下手中的口袋,低头描摹着他的轮廓,忽而笑了笑,手指在他的唇上,眼边摩挲,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里带上了认真的笑容。
“阿傕,你怕什么?你是在畏惧失去我吗?”
他不屑一笑,在他的鼻头上宠溺地刮了一下,“宝贝,现在给你一句话,我也许会拥有很多女人,但这辈子,我的男人,只有你一个,绝不容他。”
李傕的眼里出现动容,不知是为这句话开心,还是忧愁。
他会有很多个女人……而他,连选择一个合适的女人度过余生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苏闻的喜欢,霸道而束缚,绝不允许半分的忤逆。
“如果……”他试探地开口,“如果我……”
“你既然犹豫,那就不要说。”苏闻打断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转了话题,“我带了点酒,喝点酒助助兴吧!”
看着他转身走向了沙发,李傕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提着他放在地上的袋子跟上。
坐着的人伸手过来,李傕把袋子递了过去。
拿出里面的一个小盒子,苏闻打开,将那枚戒指拿了出来,朝李傕伸出手,挑了眉。
第九十二章 还是我的阿傕好
李傕凝视着那戒指看了许久,默默地伸出右手。
苏闻轻轻扶住他的手,给他带到了无名指上。
满意地盯着自己的杰作,他在他的手上轻轻亲了一口,眼中充溢着笑容,温柔地说道:
“宝贝儿,从此刻起,你真的是我的人了。不管你走到哪里,没有人敢欺负你,没有你敢跟你作对。”
“即便要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护你周全。因为,你是我苏闻唯一放在心上的人。
你放心,等苏家真正掌控在我手中那日,就是我让你进家门那时。那时候,我才能真正的给你周全。”
李傕收回了手,看着这支小巧却精致的戒指,摸着转了几圈,心绪复杂。
他这样的话,是给他一颗定心丸吗?
可他不是女人,没有被一直束于笼中的拘谨。
他不害怕失去什么,想要的他自己会去追寻。如果苏闻不是苏闻,他一定不会在这里顾忌。
可他就是苏闻了,不免要被压了一头。
“怎么不说话?”苏闻又从里面取出了第二个戒指,招了招手。
李傕抬眸望着他,挨了过去,默默接过为他戴上了无名指。
苏闻见他不说话,把手放在了他的唇边。李傕愣了愣,默默地在上面留了个无印痕迹。
苏闻这才满意,收回手,把里面装好的东西摆了出来。
一瓶纯优的白酒,两份牛排。
理好东西放到他面前,他倒了两杯酒,才缓缓开口道:“今晚,一醉方休。阿傕,举杯!”
李傕点了点头,默默端起杯子与他碰到了一处……
??夜色暗去,灯光隐去,纠缠,却不止。
光线透过窗帘溜进的一刻,落在了苏闻的脸上。清俊逼人,妖娆魅力。
他的眼缓缓睁开,落在怀里人些许疲倦的面容上。
眼下的淤青,表明这人不怎么爱休息,尽然全把心思花在了工作上。他这个工作,说好不好,说坏也无趣。
他本来有更好的才华,可以去从事正当稳定的职业,偏偏要来选择这种没什么出路也没什的乐趣的,也是让人疑惑。
手指从他的面庞摩擦,一直往下,落到了某处。他的眼里燃起浓浓的烈火,几乎快要把那人烧尽。
李傕在睡梦中,感觉到身旁那人的动作,哼了一声,又被他的挑弄引得完全失了理智,迎来了一次接连一次的沉沦。
午时起了身,李傕还在睡,苏闻进了厨房,看着冰箱里的菜样,悠然系上了围裙。
鼻息中传来了焦臭的味道,李傕皱着眉头睁开眼,朝身边看了一眼,朦朦胧胧地穿起拖鞋下了楼。
还没进厨房,里面早已飘满了浓烟,掩盖了原有的模样。
他的瞌睡即刻散去,匆匆跑进了里面去。
“苏哥……你在干嘛呢?这屋子的东西,就是你的杰作?”
烟雾缭绕之中,站着一道高大的人影。
他立即冲了过去,一把将人拉了过来,伸手一转,便把煤气关了。
辣椒花椒肉糊的各种味道,已经严重刺到了他的感官。
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他拽着人往外走,一边念叨着:
“你怎么会想要弄这个?不会做饭就不要做,让我来。公子爷就该有公子爷的样子,别捣鼓这些。”
目光落在那人眼泪汪汪的姿态上,他张嘴大笑了会儿,准是被辣椒和洋葱影响到了。
本来是好意的,苏闻没想到,平时看别人做得还挺好的,自己搜索过来做的东西,一样都没成功。
越是这样想,他的心情越是气闷。
“阿傕,我也要给你做饭呀!别人做的,跟我做的,这哪能一样?我就想给你做一顿饭,怎么那么困难?”
李傕的眼中晕着笑容,温柔缱绻地落在他的眼中。
苏闻忽然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得逞般地笑了。
李傕哼道:“你干什么?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我没有发疯呀!我这不是在想,你不是觉得我不爱你吗?
看看,我的心里,每时每刻都装着你,睡觉也跟着,也恨不得把你每个角落都看遍,记在心头。”
苏闻靠着他,肆意地说道。那双眼里毫不掩饰地释出纵容,缠绕在他的身侧。李傕抑制不住笑容,转身往楼上走,唇边笑容却越来越深。
“你等着,等我洗漱完,再给你下厨。”
点点笑容自眼中飘出,苏闻的手往上一点,勾手打了个响指,往沙发上走去。往楼上看了一眼,他悠闲地脱下了围裙,翘起了腿,闲适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边声音一响,他便道:“给我准备好生活用品,我打算在这边小住几日。”
“少爷?”高麟怀疑自己听错了话,微微加重了语气。
那边的人明显有些不悦,尾音轻轻上调,冷哼说:“怎么,你有意见?”
“少爷,我立刻去办。”高麟赶紧应道。那双眼里的神色却是悠悠带上了道不分明的情感。
苏闻挂断了电话,打开了手机里的文件,细细研读。李傕洗漱回来,到楼下见那人正在玩着手机,笑了笑,那人迎过视线来,朝他勾了勾手。
李傕扬了扬眉,俊朗的眉眼里晕着温和,兴然说:“我给你做饭,别闹!”
“饭重要,还是我重要?”苏闻的脸上挂上不满。
李傕懒得跟他说话,往厨房走去。
“填饱肚子的你最重要。”
苏闻看着他进了厨房,也不纠结,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继续看着手机。
做了六个菜,五菜一汤,李傕端出来摆在饭桌上。
清理刚才的战场用了不少时间,这下弄完,苏闻已经极饿了。
放下手机坐到了桌边,他瞄着面前色香俱全的菜肴,不禁竖出拇指夸赞:“宝贝儿,你太能干了。过来,奖励你一个Kiss!”
李傕坐下来,嗔道:“哥哥,能不能别说这种话?早餐就没吃,还不打算吃?”
“当然吃!你夹给我。我要这个……牛肉!”
苏闻用筷子戳了戳那块肉,悬空捏着筷子。
李傕挑着眉头笑,“哥哥,你没长手吗?都在筷子上了,还想怎么样?
手脚健全的人,干嘛搞这些花样?”
苏闻歪头一笑,温润的声音像流水般淌出来。
“你是我的宝贝,这些东西随时都可以吃,但是你却不能时时刻刻陪我吃。阿傕,乖,喂我。”
李傕吃了一口米饭,调趣:“你身边不是有那么多女人吗?怎么还缺我这样一个人?
美女在怀,山珍海味,日子逍遥。呵,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所?”
“你在撒气?”苏闻由是笑了,“我知道。但你要知道,苏家……不是那么好待的。现今,我不可能把你带进苏家的。”
李傕夹起面前的牛肉吃了一口,垂眸掩住落寞。
“阿傕,你也知道,老爷子和我父亲都是狠角色。我这一动作,他们就会发现。
他们的脑子里还是从前那种太子不可夺政的心思。”
“再说,苏家不可能没有后。前不久,他们还给我安排了和一位官员女儿联姻的事情。
这是在稳固苏家的地位。”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人的脸上,平静淡然。
“有朝一日,当我执掌苏家权利的时候,我会改掉现在的习惯。女人嘛,不过就是陪我演演戏而已。”
“你应该最清楚的,我们十多年的感情,怎么会比不上那些姚艳品?我饿了,吃饭吧!”
李傕敛了剩下的那些多余的情绪,默默将肉夹了过去。
苏闻的眼里堆上笑容,夹起吃进嘴里,颇觉胃口大好,笑道:
“还是我的阿傕好。”
门口传来敲门声的时候,李傕正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而苏闻,正在厨房里刷碗。
李傕朝厨房里看了一眼,起身去开门。
门外那人眼里出现刹那的怔然,随即反应过来,低头默声打了个招呼。
李傕看着他手里抱着的箱子,转身摊手道:“请进!”
高麟徐徐开口:“谢谢!”
李傕走了回来,没掺和那人的工作。
他的目光敏锐地落在那人偶尔飘向厨房那边的人身上,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第九十三章 有更多的人稀罕你
苏闻朝外头叫了一声,“阿傕,进来一下。”
高麟放下手里的一个箱子,又往外面走去。不见的角落里,面上的神色却是极冷。李傕与他错身而过,进了厨房。
高麟转头看着那人进了厨房,视线忽而在他的指上停住,脚步顿了顿,袖中的拳头不停握紧。
不过一瞬,他的表情便恢复正常,继续出门搬东西。
李傕走进厨房,便见到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正在低头认真地刷着碗。
白色的衬衫,透着精良的光泽。
黑色的西装裤配着一双蓝色的卡通拖鞋,俏皮又清贵。那张没有丝毫瑕疵的脸在明亮的光下蕴含着明净的春光,一寸一寸勾引着他的注意。
苏闻转过脸去,笑着道:“宝贝,过来。在那里看着我干什么?我套上手套才发现,戒指没摘下。
这可是我们的宝贝东西啊!给我取下来保存着,等我洗好再还我。”
李傕走过去,默默地为他取下手套,轻轻地取下那枚戒指。苏闻一直看着他的脸,忽而问道:“身体难受吗?”
这人破天荒地来了这样一句,李傕的动作顿了顿,又给他将手套戴上。耳朵点上了些红色,他垂眸轻声道:“可以洗碗了。”
“不回答我?”苏闻俯首盯着他的脸,凑近又问:
“给老公说,难受不难受?我本来想温柔一点的,可能是长期没和你这样了,有点控制不住,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气。”李傕撇开脸,尽量不看他。
“那你昨晚怎么说,我就是一个坏人?”
苏闻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撩拨道。
李傕一把将人退了出去,冷了脸问:“你到底洗不洗碗?不洗我来了。”
“洗,当然洗。”苏闻看着他这副娇羞的样子,含着坏笑又继续洗碗,却是不时望着这人说:
“不过,别走!你就在这里看着我好不好?等我洗完了,我们一起出去。”
李傕歪头凝住身体,终是倚在了一旁,低头看着他的动作慢得悠然,里里外外将锅碗瓢盆洗了一遍。
将最后一个锅洗好,苏闻伸手摘了手套和围裙,走到他边上,伸出手指,扬唇说:“戴上!”
李傕站直了身,低头为他戴上了戒指。苏闻得意地把戒指观察了遍。
“你看,现在,我们就是夫妻。多好!走了,出去看电视了。”
他一把揽上李傕的腰肢,扶着人往外走。
刚出门去,便见到了直直立在门口的那个人。他目光只是朝那边瞧了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
落在怀中的人身上,原本淡漠的笑陡然带上了温柔。
“阿傕,今晚想吃什么?要不,你在旁边指导我,小弟在你这里学点经验?”
李傕如娇似嗔地看着他,“呵,看看你早上做的,差点就把这座房子炸了,我还能相信你吗?”
“怎么不能?就算我的技术不好,你不是在我身边吗?既然你在我身边,还怕什么?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说完,他在李傕的额上留下一个柔软的印记。
高麟把那一幕全然收进了眼中。垂下的眼中流过刹那的痴狂,袖里的手圈成了紧拳,又默默放开。
看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大步走了过去,垂着头说道:“少爷,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那还不回去?”苏闻的手牵起李傕的手,目光胶在对方的脸上,未曾移动半分。
那双交叠在一起的手戴了同样的戒指。
高麟没敢再瞧,鞠了个躬,退身出门去。外人已经没了,苏闻肆无忌惮地将人拉了靠在自己肩膀上,温柔地说着:
“先看看电视吧!等一下累了,睡个午觉!”
“嗯!”
两人靠在一起,选了个体育节目观看。
今日天色晴朗的如同新开的宇宙,神秘而悠远。
离覃抬着椅子坐在了门外,看着江左在那边低头忙活着,眼中兴致恹恹,透着些不耐烦说道:
“我说江左左啊,你能不能理我?就不能给我出谋划策吗?我天天在这里看着你做这些事情,眼睛都酸了。”
“每天重复做,不会觉得心烦吗?我加的那些人,删了七七八八了,实在没意思,老是喜欢往那些场所跑,让人喜欢不起来。”
“哎,为什么,徐狗那人这么冷漠?你说的都是骗我的。说什么喜欢我,都是假的。
要真是喜欢我,怎么这么多天不找我,还过得那么开心?”
“明明就是不喜欢嘛,还搞那些有的没的。怎么办啦,人家的心好痛啊!你快来看看我的小心脏,是不是保不住了?”
“江左~宝宝~江左~宝宝~”
余老三见江左认真严肃的模样,拿着一瓶水往她走去。
打开盖子,他递给她。
“离覃姐,你别当回事。老大工作的时候,话少,认真,冷漠,你千万别因为她的冷漠难过哦!”
离覃接过水,小喝了几口,又还了回去,擦着嘴说: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从见到这家伙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这个人很有想法,哪能是一般人驾驭得了的?
恐怕也只有苏泠那个人可以让她变了些脸色了。”
余老三盖上瓶子,羞涩地说道:“是啊!老大好像一直都挺有自己的看法的。
从前呢,我们和林……反正我们和别人在一起玩的时候,她都挺机灵的。
就那次,我们第一次见到苏泠哥的时候,我看老大的脸色啊,一下子就变了。
后来他们相处的日子,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你不知道啊,老大每次回来,脸上的笑都比以前更浓了,根本就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嘛!
在我面前啊,不管她怎么样假装没有,都逃不过我这双火眼金睛。
我有种预感,老大这辈子只会和苏泠结婚,别的男人都不太行。以我对苏泠哥的了解,他也只会喜欢老大。”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离覃问。
那个家伙风流成性,余老三才和他见了几面,怎么会说这种话?到底是那个人魅力太大了,还是自己的直觉是错的?
余老三笑道:“离覃姐,不是我说大话。我这颗脑袋,从此没有这样灵光过。
就用人头担保,他们俩是真的会很相爱,一定会在一起。这是我单身二十四年的直觉,绝对准确。”
“二十四年的直觉?”离覃的郁闷情绪被他逗得远了去,捂着嘴大笑。
“大哥,你怎么这么天真?你还相信直觉这回事?什么社会了,你是不是已经out了?”
“嗯?没有啊!”老三为自己辩解。
“不是说来忽悠你的,我就是想给你说真话。放心,对着你这样的美女,我怎么会说假话?全都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和你分享。”
“哈哈~”离覃挑着下巴望着他,琢磨着问:“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得老实回答我?”
老三隐约知道他要问什么,还是欣然回道:“好。”
“你说……”离覃仔细地摸索着字句,转而直接问了出来。
“你说,我跟那个徐流般配不般配?”
老三曾经从屋内隐隐瞧到了那个人,那时候,他正在和江左说话。远远看着,西装革履,面目隽秀,气质清冷,却也极是不错。
他斟酌着话语,缓缓开口应道:“这几天,老大和你老爱说这人,我也不是很了解。
但是呢,老大没有阻止你们的心思,说明那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我跟他不熟,来讨论这个就有点不得行了。反正呢,姐,你只要什么时候都记住,自己是最棒的就得了。
你这么好看,家世又好,才华又好,自然是要配上最好的男人的。他要是真不稀罕你,当然有更多的人稀罕你。”
“啧啧,这嘴,真甜。”离覃笑得开心,看他都顺眼了好几分。
江左偶尔回头看那边一眼,耳边嗡嗡传来两人的对话。
她只是挑唇一笑,便没有理会。
第九十四章 人工服务比较周到
后来,她又听到离覃向老三讨论追夫之道。本以为只是闹着玩的,直到晚上又被拉着进了酒吧之后,她的心情才逐渐复杂起来。
面前堆了两箱酒,江左目瞪口呆,感叹两人心真大。老三坐在了他的边上,拍着她的脸道:
“老大,你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俩。目前我还不知道离覃姐的酒量,但是这两箱呢,对你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哈!”
“兄弟,你确定现在能行吗?明天不开店的?”江左由是撇嘴。
“哎,江左,别扫兴啊!”离覃顺着把酒搞了出来,“老三都说你千杯不醉的,你怕什么?怎么这么胆小?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江左哟!”
“呵!”
江左抬唇,目光里映着无言。老三也跟着把酒往外顺堆了一团,把点来的炸鸡打开放好,嘴里念念有词。
“就是说咯!老大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有什么怕的?今晚我们不醉不归行吗?”
“行!怎么不行?”离覃很爽快,开了一瓶啤酒递过来给江左。
“美丽的姐姐给你弄的,看看,你多大的面子是不是?就不要挑三拣四的,好喝好散!”
“离覃姐果然爽快人!”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把她的眼神忽视掉了。
江左晃着腿,不屑地笑了几声,清冷地开口:
“既然你们要干,那我也不是玩不起的人,加油哦!宝贝们,别让我失望!”
三人即时附和,甩手开干。夜色渐渐深去,两箱啤酒搞完,又去要了几瓶白酒喝下,身侧的两人已经不省人事,歪倒在沙发上。
江左喝得最多,却是最清醒的。这两人不要命的干,完全没有考虑后果,她就不敢这样大胆
她捏着老三的耳朵扭了扭,带着些醉意问:“老三,行不行啊?有本事再起来干,躺着是什么回事?”
然而,这东西一动不动。
她的目光又放向那边的人,轻轻拍着她的背问:
“离覃?离大哥,离妹妹?喝不了咱回家了,别躺这里,小心遇见色鬼,后悔终生啊!”
“离妹妹?小姐姐?美女~”
手在那人的脸上拍了拍,没有动静。
江左明白,现在需要自己善后了。她晃了晃脑袋,直起身,正打算起来拖着两人走,包厢门却忽然从外面打开了。
恍惚看着两道人影走进里头,她的眼睛眯了起来,挣扎了几秒才看清来那两人的真面目。
“苏泠?徐流?你们来干什么?”
苏泠一开门,便已瞧见了端正地坐在小沙发和是哪个的人,满脸晕红,迷茫地望着他和徐流的样子。
眸光一凝,他迅速走了过去,脱了衣服丢到了她的头上。
转身就是对徐流说道:“今晚,别送她回去了。去外面开个房,将就一晚。离家那边,我来应付。”
“好。”徐流也走到离覃的边上,脱下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外面陷入一团黑暗,江左一把扯下了衣服,皱眉吼道:
“苏泠,你有病吧?衣服不穿就丢掉,为什么要丢我头上,是红盖头,还是我是垃圾桶?”
那件西装外套被她扔到了一边,苏泠也不恼,又捡了回来,“别动!我是怕你冷。你喝多了,我想送你回去。”
“我没喝多!”她丧着脸,想要摆脱这人,缩着身体想要绕过他爬出去。
“你别来添乱,多此一举!”
“别跑!”
面前的人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
“不管怎样,今晚上我都想送你回去,你想跑也没有用。”
江左一把往那只手拍过去。
“你有病吧?苏泠,你大爷的有病是吧?没喝酒怎么发酒疯?老子是生是死跟你没关系,咱分道!分道!求你了。”
“啪……”
那巴掌实打实地落在他的手背上,掀出一片红意。
苏泠的眼眸眯了眯,将衣服甩给了徐流,不由分说,蹲身就扛起刚巧愣神的人往外大步离去,留下了话。
“剩下的交给你处理。”
徐流无语望苍天。
苏总,你把两个醉鬼留给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这件衣服也给我?
是嫌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您是追妻路漫漫,我是连路还没见……
最终,他还是叫了服务员帮忙,把余老三送了回去。
而自己则是,抱着离覃去住了酒店。
就是那一愣神,江左就发现自己趴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她的情绪一下子上来,猛地拍着她的肩膀喝道:
“苏大爷,请你放开我!我要回家!他们还在那里,你放我,成何体统?”
“别闹!”苏泠抱紧她的腿,又伸出左手扶住她作乱的身体,威胁说:
“你要是再闹,信不信,大庭广众的,我把你就地正法?你知道,男人在这时候,一定要有魄力,一定要行。”
江左翻了个白眼,知道这招不管用,便是搂着他的脖子使劲,肆无忌惮地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就说你非礼,就说你是一个老色鬼,老流氓……看你还敢不敢这样嚣张?”
苏泠挑唇笑笑,“要你敢喊出那些话,我绝对会付诸实践,毕竟,什么都没做就被冤枉了,实在不划算。”
看到他的脖颈都红了,对方也没眨眼睛,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江左败下了阵。
周围的音乐声震耳,那些好奇的视线通通落在她的脸上,身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莫名让她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垂眸掩饰住快要迷失的理智,她送了手,在他耳边叹息着问道:
“那你要干嘛?苏泠,不是说,就此为止吗?你到底要怎么样?我都说我们不合适了,不合适还能怎么办?
当然就分开,你别来挑战我的底线好不好?”
苏泠的眼眸滑过失落的色彩,张口的话却是冷静地含着漠然。
“你别想多了,我就是想要给徐流和离覃一个机会……你在想什么?想多的人是你,不是我。”
江左的话尴尬地止住,却又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你成全别人,用得着这样对我吗?我不是沙包,怎么用扛?”
苏泠的手一转,那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他的手稳稳拖住她的身体,挑眉问:“这样呢?不是用扛,那可以用抱。
请你不要想太多。这样对你,不是因为你的魅力太好,只是,我想成全别人。”
“你成全别人,那抱着我干嘛?老三呢?老三还在这里,我怎么可以把他丢在那里?”
江左抬眸看着那张脸。
两人已经出了酒吧,往苏泠的车子边走去。苏泠的眉眼依旧缀着清冷,眼中却是裹着笑容,淡淡回道:
“这样回去合适?你看,老三是睡着的,你是醒着的,就算徐流想要做什么,你一个大活人在那里看着,他能放心吗?
所以带你走是最理智的方法。再说,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不算朋友?
你是除了徐流之外唯一知道我那个秘密的人,你说,我能放心你这样吗?”
这样的话忽然有理,但是江左不吃这套,哼道:
“假话一套一套的,我信你个鬼。按理说,你是一个大忙人才对,怎么还有时间来这里?
还有啊,谁说我们在这里的?莫不是,你在我们身上放了监控?”
“监控倒是没有,人工服务比较周到而已。”苏泠调趣。
江左知道那两个家伙的行动了,暗暗叹气。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那两人就是没安好心。
来酒吧造作什么?这是一环贴一环。
难怪两人一轮一轮来灌她,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当时她内心有不好的预感,只是没想到厄运来得这么快。
罢了罢了。
“得了。你们都是大人物,我怕了。那就辛苦苏大爷了!”
“我的荣幸。”
车门自动打开,苏泠将人放在了副驾驶上。江左转了个身,看着他从那边进来。
随手把安全带系上,江左闭上眼睛,懒散讲道:“到了叫醒我。”
“嗯。”
苏泠系上了安全带,发动车子驶出去。
偶尔看到她紧皱的眉头,他的心里溢出些心疼。
第九十五章 那我的江左怎么办
那段路不远,尽管苏泠已极力放慢速度,还是到了住处。望着副驾驶上睡得安静的人,他默默凝视着。
月光从窗上飘了进来,躺着的人忽然动了动,徐徐睁眼。
布着朦胧的双眼隐隐定在驾驶座那人的身上,江左的喉咙里咽下了东西。
微微咬着嘴唇,她开口说道:“到了?”
话语太过低沉,不自觉中带了沙哑,甚至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娇媚。
苏泠只觉心头一紧,怔愣了片刻。不见那人回答,江左猛地踢门,起身就要钻出去,却被面前的门砸到了额头,痛得她轻呼了一声。
“啊~”
苏泠登时回神,立马屈身过来,担忧地问:“很痛?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一阵清幽的香味袭来,全然占据了呼吸,落到了神经细胞间。她的眼眸一动,便是那张尽在眼前勾魂摄魄的脸,几乎快要把残存的理智吞噬。
额心泛起阵阵涟漪,拨起了将海浪般肆意的奔涌。
急促,而绵长。
眼神微嗔,似娇似怒,悠悠地游进他的心里,挠得人心头发痒。
唇部相贴的刹那,两人皆是因为那种美好的触感而心神颤动。而后却是长驱直入,尽然打乱了所有的情绪。
他的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温柔而压抑地宠着面前的人。
……
窗帘外的月光高挂,一道身影站在窗前,笔直挺拔,冷意逼人。床上的人微微呻吟,正踢着被子。
徐流回头看了一眼,不断地扯着自己的衬衫。今夜,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觉得异常的闷热。
“阿流~阿流~”
床上的人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颗颗热汗从脸上滚下。他在旁边扯出纸擦了擦,弄完便扔进了垃圾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上汗意涔涔,即便调低了空调,也没有多大作用。他转身正打算去冲个冷水澡,床上的人突然滚下了床。
步子一移,他伸手想要将人抱起,却忽然被那人一拽,热络的温度便融合到了一起。
理智渐渐远去,还没来得及分清现下的情况,新的轮回就此到来,阻挡不住。
……
江左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人身上有着滚烫的温度,包裹着她的四肢百骸,几乎要把她融化在那股安宁却又清冷的火炉里。
明亮的眼眸,沉沦的眉峰,甘甜的味道,无不让人觉得躯体发软,沉迷难逃。
那阵阵燃烧了所有的不安,长起了新生的乐园。那里百花团簇,他的伤心清脆地粘结在耳边,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江左,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
“我希望,你早点爱上我……现在好像,快要实现了。”
“老大,老大~老大~”有人在耳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江左皱紧了眉头,并不想醒来,死死地沉浸在梦里。
“老大~老大~”
余老三坐在边上叫着江左的名字。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往日这个点,她怎么可能还没醒。
昨晚那点酒,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还没有到几年出现变故的地步。
他的实现落在对方红红的脸色上,又留在对方耳廓上面的薰红里,眼里出现了探究。
“这明显是在思春啊!”
老三默默思忖着。这满面春光的样子,到底是因为苏泠呢?还是因为苏泠呢?
昨晚他就把消息发给了苏泠。苏泠对他那是真的好。
还是前不久的一天晚上,他请他喝了一次咖啡,随手就给他发了一万块钱买早餐吃。还说,别忘了江左。当然嘞,他就只有买零食或者请江左吃饭了。
这不,昨天晚上他一说这个消息,苏泠又给他转了一万。
唉……非常惶恐,却又好像,这种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看了看时间,余老三直接伸手在江左的脖子上挠了挠。
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立马睁开,目光锐利,一下子穿透了他的心头。面对那种目光,老三不由得打了几个冷颤,连连告饶:
“老大,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心里真的很慌张很慌张,不要吓我。我也没睡醒,刚过来,十一点了,还没开店。”
“十一点了?”江左忽然从床床上翻起身,难以置信的吼道:
“都十一点了,你怎么还这么温柔?怎么不直接把我从床上一脚踢下去?”
老三撇嘴说:“我怎么敢嘛!刚才那眼神都快要吃了我了,小的怎么还敢踢你?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江左连忙爬起身,懒得跟他多废话。
坐在店里的时候,精神还有些恍惚。
那梦颇有些缘由,她也不太想去追根究底。那人什么时候离开,她也忘记得差不多了。
这种尴尬的剧情,最好是全然忘记好太多。她的这些行为,明显是被驴踢了才发生。最好,时光可以回到过去,不要出现那一幕。
哦,这糟糕的人生啊!
午时的阳光,火辣而热烈。苏泠回到了原有的宅子,在书房中查看着合同。门外响起敲门声,他开口道:“进来!”
徐流听到熟悉的声音,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若无其事地踏进步子去。屋中正端坐在电脑前,目光只落在他身上一瞬,继而收了回去。
徐流走到了面前,尽是沉默着,没有先说话。
苏泠的深思模糊了会儿,幽幽地说道:“现在是十二点整。昨晚是一夜未睡?”
手中拳头一紧,脸上熏出些不可见的红意。
徐流的目光里带着幽怨,却与对方触到一起,陡然一转,垂眸问道:“苏总,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泠的脸上噙着薄薄的笑容,反问:“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徐流的心中流出愤怒。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却知道面前坐着的人是自己的上司,是他的再造恩人。
措辞也不能不过恰当。
“苏总,您为什么要把我推到这样一种境地?她是您的未婚妻,也是离家的独生女。
离家虽然不比苏家高门大户,也是我这种人无法攀比的。苏总……您这是,把我往绝路上推。”
苏泠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他身上扫过,徐流惶恐地收下视线,垂着头站直,没有敢再说话。
办公椅上的人坐得慵懒,斜斜地仰在椅子上,手指散漫地在唇角移动,嘲笑说:
“你这是不识好歹。徐流,我说过的,会给你一份大礼。这就是。既然你一直不敢上前,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如今你们既然有了关系,你还能做一个旁观者吗?你还能狠心弃她不顾?”
徐流的脑中回忆着昨晚的一切。
去酒吧之前,苏泠他们一起喝了一杯橙汁,那是苏泠亲手接过来给他的。
当时他受宠若惊,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应该就是那时,他在果汁里放了药。因为在那之前,他吩咐自己去黑市弄了点过来。
他以为他是要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哪里会想,是用在自己身上。
一不小心,他把自己给卖了。
“我不是要弃她不顾,我是自知配不上她,不敢肖想。”
苏泠一笑,起身走了出来。徐流的身体矮了一截,默默地听着他又道:
“徐流,爱一个人,本来就很难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两情相悦就极为困难,再别说说是坚贞不移。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
表面上是冷漠,心底是热情。即便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我这辈子,只认定江左一个女人。其他的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要是不抓紧,痛苦的只有你自己。”
“苏总……”徐流抬眸轻轻道:“你说的道理我也懂,只是我跟她终归不是一路人。”
“那你是打算提起裤子不认账?”苏泠冷笑,“你这种跟负心人有什么区别?
莫非,你是想要让我多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喜当爹?那我的江左怎么办?我不希望她那么大度。”
“不敢。”百转千回,徐流低头愣了许久,终究无法给出承诺。
苏泠当然知道他的顾虑。
除了考虑到离覃的家庭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
他在苏家本来就岌岌可危,如果还再加上想要和离家退婚,那帮人绝对要为难他。
“苏总,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也不要放弃幸福。可我更希望的是,苏总先得到幸福。”
默了半晌,徐流才开口说道。
第九十六章 你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徐流……”苏泠转身看着他,“有的幸福,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抓住的。你是我身边亲近可靠的人,既然离覃心悦你,那我当然要成全你们。
还是多珍惜珍惜对方吧!”
徐流的眼里流出动容,终是应道:“好。苏总,都听您的。”
江左正坐在椅子上休息,那边来了一辆车。
车子停了下来,她的视线在踏下的那双鞋子上顿了顿,蓦然闭上了双眼。
“哟,我的小祖宗,你还有心情晒太阳,睡午觉?”
离覃踏着哒哒的高跟鞋,走到江左旁边。老三正在屋中磕着瓜子,见到她过来,连忙搬着一把椅子出来献殷勤。
“离覃姐,来了?坐。”
“谢了!”离覃不客气地坐下身,拍着江左的腿又问:“唉,你这什么情况?你这一脸烦躁的表情,不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不然呢?”江左歪过头盯着她,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扬唇道:
“我看你倒是不一样,满面红光,春色满园关不住,红杏出墙,你不要我了。”
“怎么不要你?”离覃拉住她的手在手心揉着,“就算我嫁了,也要你的。我们现在是朋友……男人嘛,可以有很多个。
但是好玩的女人,求不到的。”
“这么说,真成了?”江左揶揄。
余老三落寞地叹了口气,独自进了屋。外面的两人都是有主的,只有他是一个孤家寡人,多么可笑的现实。
离覃傲娇地点了点头,面色中有些娇羞,却还是炫耀似的说道:
“差不多吧!反正以后呗,他要是负了我,我绝对不会饶过他。”
“确实。”江左已经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附和道:
“要是我呢,也是这样的。我爱的人要是负了我呢,我也不会轻易饶过他。”
“这么绝情的?”离覃笑问:“那要是苏泠负了你呢?”
“他?”江左“啧啧”叹了两声,晶亮的眸子转了转,继而落在了离覃的身上。
“是他不是他,有那么重要吗?”
离覃肯定地说道:“当然重要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朋友咯,选男人这种事,当然要一起选。我说不行的,你也不能说行。”
“你是搞笑的吧?”
江左悠闲地晃着椅子腿,抬手遮住脸,淡淡地说道:
“我的这种事情呢,不用你来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离大小姐,道路漫长,你要小心哦!”
“切~你以为我会害怕吗?”离覃不屑地哼道:“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以为我缺脑子吗?
所谓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说,我家那边会让我嫁给苏泠吗?先斩后奏,是不是很妙?”
江左撇嘴笑笑,摇摇头。
离覃瞬间不悦,有些生气地问道:“你不信我?”
江左面容里的笑意淡了淡,“并非是不信你,我只是不太相信人心。”
她如今还不敢妄论她的家人。但是一般来分析,千金小姐和平凡小生的爱情故事,从来都是艰涩坎坷的。
这些豪门世界,虽然同在凡尘俗世之中,可大多都是好面子的。即便不要,在和苏家扯上关系之后,也会变得极为重要。
离家的独生女失了贞洁,与一个小助理发生关系这种丑闻,只会埋藏,而不是说出来。
离家不会把这种消息放过来,自然得把源头切断。那个助理的身份怪就怪在,居然是准未婚夫的下属。
自然不能去得罪。
所以只能让自己的女儿把一切咽进腹里去。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后面的所有却不会在意料之中。
想到这些,江左又强调道:“离覃,我相信你的智慧,不要因为一时大意断送自己的幸福,三思而后行啊!”
离覃的眼里挣过少许风暴,又逐而归于平静。
“行与不行,试了才知道。”
望着那张笃定不服输的脸,江左在心头默默收起了欲说出口的话。有些人是骨子里的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
外人的千言万语,不如自己的思想一通。
由了便是。
后来的种种灾难,是与不是,大是大非,还是由自己承担。
乌云压城城欲摧,水光潋滟月光明。霓虹悄然亦如是,浩辰依旧连明星。
离覃的车子进了停车场。
熄了火,她的目光在这座大宅子里徘徊片刻,起身开了车门出去。
刚进大门,屋中冷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阻拦了她的步子。
她的目光转到沙发上的那两道人影上,脸边迅速挂上了笑容,嘻嘻朝着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走去。
口音同时发出了撒娇的声音。
“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爸爸和您怎么还在等女儿啊?你们这样,女儿心里可是过意不去呢!”
闻静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身体,格外娴静的面容里并没有笑容。离覃乘胜追击,为她轻轻捶着肩。
“妈妈,你不要生气嘛!女儿这么晚回来了,也是去体察民情了。
您看,我都这么就没有出去工作了,当然是闲不住了。
闲不住就得在外面多逛逛啊!妈妈你对我最好啦,怎么可以不理女儿呢?人家好伤心哦!”
目光小心在对面那人身上瞟了瞟,又赶紧低头。
“妈妈,你要是再不说话,女儿可就真的不开心了。
不开心了呢,就会变丑。丑了呢,你的宝贝女儿就没有人要了。你就说说话嘛!”
闻静瞧了她一眼,没理会。这丫头现在长大了,不仅三天两头往外面跑,还学会了离家出走。
这不,刚回来就要让他们见识夜不归宿的作风。她观察了对面那人的脸色,终是在心头叹了气,默声。
离覃见这边无用,转了战场,小跑到对面,开始轻手轻脚捏着对方的肩膀,娇俏地嘟嘴道:
“爸爸,您也不要聋拉着一张脸嘛!你不爱自己的女儿吗?
要是你们两个真的爱我,才不会把我嫁给那个风流的苏泠。
反正我又不喜欢他,干嘛强逼着我?这汛城又不止有一个苏泠,我也不是非要嫁给他才能活是不是?”
“你还敢说这个……”离骞岫的眼里晕着愤怒,夹着恨铁不成钢的语调。
强压的气场将附近逼近了窒息,他扶了扶眼镜,端起面前的茶小酌了一口,又接着说:
“你也不是三岁大的孩子,二十三岁的人了,我把你培养成高等人才,知识分子,不是让你来给我讲道理,忤逆我的意思。”
离覃的手顿了顿,暗暗藏起眼中的情绪,笑眯眯地说道:
“当然知道啦,我当然不会忤逆爸爸的意思。
我只是想给爸爸说,既然我是您唯一的女儿,也是爸爸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爸爸肯定不希望白费了心思。”
“所以呢?”离骞岫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声调低而含着魄力,堵着人的心口出不来气。
离覃小心翼翼地打探对方的脸色,过了几秒才说:
“您看呀,不仅我不喜欢那个苏泠,看样子,他也应该不会喜欢我。
您的女儿的魅力确实是大,但是,您看,他有那么多女人,怎么配得上您的女儿呢?”
离骞岫顺着她的话问:“哦?是这样吗?”
“当然!”离覃没有犹豫,滴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继续说服。
“这样的话,您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咱们换一个对象?”
闻静的目光落在自己女儿古灵精怪的脸上,使了个眼色。
离覃看到自己母亲的表情,却没有放在心上,低头看着那张面目严肃的脸,悠悠把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哦,谁?”离骞岫不急反驳她的话,继续追问。
离覃地牙齿悄声磨合着,一遍观察着他的样子,一边嗫嚅着唇说:
“爸爸,我知道您的意思。苏家这条线,那个苏泠自然是行不通的。为什么非要嫁给他呢?他身边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呢?”
离骞岫眼中滑过愠怒,话语却是温柔得很。
“比如呢?”
见他不停往自己挖的坑跳进去,离覃笑了,匆匆说道:
“您看,就比如他身边的那个,叫徐流的。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肯定是非常亲近的人。
越是这样的人,我们就越好说话。苏泠再怎么说也是苏家的儿子,自然心思难测。
但是这个徐流的,如果我嫁给了他,那肯定是随着我的心意了。”
闻静望着女儿脸上的得意洋洋的笑容不停在心里叹着气。
还没反应过来,那道声音便在耳边高亢地响起。
“放肆!”
面前的人突然大吼,猛地拍了桌子怒吼道:“糊涂!你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第九十七章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
离骞岫恨铁不成钢地站起身,打量着自己面前的人,气怒地教训着:
“你可是我辛辛苦苦培养出的女儿,脑子里就只有这点东西?那徐流算个什么东西,能和苏家的儿子比吗?”
“就算苏泠只是苏家的庶子,那也比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好多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连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离覃,你的脑子里难道就没有爸爸的教诲?你可是想要我的汗水付之东流?
二十三岁了,不是三岁的孩子,做事能不能有点自己的思考?”
离覃定定地望着他,正想辩驳回去,他却又喝道:
“还敢和我顶嘴?要不是夫人平时将你惯得找不到东南西北,如今也不至于糊涂成这副样子。
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父亲的?”
“爸爸~”离覃拉住他的胳膊解释:“你说这些我都清楚,但是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我已经和徐流发生关系了,苏泠也是知道的。
您觉得,我还能够嫁给他吗?您真的当苏家的人是傻子吗?”
“什么?”闻静的脸色也飘出惊讶,睁大了眼瞧着自己家的女儿,完全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你说什么?”离骞岫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直直盯着她的脸,严肃的面孔上带着厉色,几乎要把人吞噬。
离覃丝毫不畏惧他的逼迫,冷静地重复道:
“我说,我跟他睡了,苏泠也知道,您说,他还会要我吗?”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传来,接着的就是麻麻的刺痛流入神经,将她的心打入无边的地狱。
她以为可以仗着他们对自己的宠爱,即便破釜沉舟地试过一次,也无关紧要。
只是这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她的脸上,内心残余的那点侥幸终于被摧垮得一滴不剩。
这果真跟想象中的感觉一样,绝望心寒。她的脸偏向一旁,眼泪从眼角滚烫地滑下,眼里却无甚悲伤,笑得自信而优雅。
“您打我了?何德何能,第一次接受您这样的好意?爸爸,我还以为在您的心里,是我比较重要一些呢!”
掌心发麻,离骞岫忽而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面前这个女儿,是他精心培育带大的,他从来没有动过她一个指头。
如今也是第一次动手。
他的心中汤过愕然,却又缓缓平复,继而开口说道:
“你给我记住,我这也是为你好。从今天起,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你和苏泠的婚事,照常进行。休想有什么坏心思!想要逃婚,门儿都没有。”
放下狠厉的话,他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给这两人。
闻静急忙起身过去捧着离覃的脸念着:
“小覃,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爸爸说话?要不是你做的这事情这么荒唐,他怎么舍得打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呢?也是惹急了。
乖,你别扭了,听他的安排就好。快,李妈,给小姐拿冰来敷着。”
离覃看着那张脸,心情不悦,轻轻扯开她的手,擦着泪奔上了楼。
李妈刚从厨房里出来,朝着呆在原地的闻静道:“夫人,小姐她……”
“哎!”闻静叹了口气,接过李妈手里的东西,眸中不乏担忧。
“算了,我上去安慰她。你去做事吧!”
李妈应了声,望着她走上去的身影,擦了擦眼中晕着的泪水。这也是她伺候长大的孩子,亲眼看着她被自己的父亲打,她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将门反锁,屋外的一切都沉不进来,离覃想起江左说的话,有点后悔自己这样的举动。
她一直都知道,离家怎么可能放弃苏家那棵大树,断然是要拒绝她的提议。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要不死心地试一试,结果让自己吃了这样的苦头。
半边脸在镜子里透出红色的血丝,可见刚才自己的那个父亲下手有多重了。
好似要把人扇了出去。
她的目光带着坚定,淡然地抹去泪丝,拿起旁边的粉饼开始补妆。就算是最惨烈的时候,也要保持昂扬的姿态。
这才是离覃。
“小覃,开门,妈给你送冰块过来了。”
门外传来了文静温柔的声音。
离覃面无表情地回道:“妈,你放在门口,我自己会出来拿,我想冷静冷静。”
文静闻言,眼里流露着伤情,又继续说道:“小覃,你不要想太多,你爸爸也是为你好。”
“苏家再怎么说,也是高门大户,咱们和他们家的来往向来频繁,也不能撕破脸。这谈好的婚事,怎么能说不行就不行了?”
“聘礼都下了,就差一个结婚,都快到最后一步了,我们家自然没有反悔的资格。
你刚才的话,妈就当做它是一句玩笑话了。”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在家里冷静冷静吧,这件事情,板上钉钉,改不了了。”
屋中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她的思绪浮动了少许,终于还是将东西放在了门口,默声离去。
步子朝着卧室走去,她的目光在门上顿了顿,陡然推门而入。床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躺在了一侧。
她慢悠悠走到床边,站了半晌,一直没说话。
“想说什么?”
离骞岫没睁开眼睛,却仿佛知道了她所有的情绪,幽幽开了这个口。
文静脱了鞋,躺上了床,缩在外缘。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讲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小覃……今晚她说的话,如果都是真的,我们要怎么办?”
离骞岫睁开眼,看着那边的背影,眼里闪过几抹愧疚,转头看着明亮的吊灯,沉默了半晌。
闻静闭上眼睛,也不急着等着他的回答。灯光渐暗,离骞岫伸出手拍了两下,屋中陷入黑暗。
再过了几分钟,他的声音慢吞吞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离骞岫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然,把所有的静谧穿透。
“即便是真的又能怎么样?苏泠知道了,他提出解除这桩婚事,那是一回事。他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处境,你还不知道吗?如今虽说是苏家的儿子,但也可以讲是寄人篱下。
苏闻随时都想让他死,保不准哪一日斗不过,一命呜呼倒也正常。”
“一山不容二虎,表面上,他们并不是虎。实际上,任何一个,都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
你以为苏老爷子能允下这桩婚事的原因是什么?”
“苏泠即便是苏家的庶子,放在汛城乃至乐连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所以他,也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作为依仗。”
“往上就是官宦之家,往下就是黎民百姓,而我们离家,处在半中央,可有可无。
需要时可助一臂之力,不需要时,就算远远踢开也没什么要紧。正是这种玄妙的身份,救了离家。”
“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当然是希望她过好日子。心血怎么能白费?
苏闻固然是未来苏家掌权人的不二人选,嫡长子,但那是老一套的说法。
如今时过境迁了,时代不一样了。”
“反倒是,那个总是沉迷于风流的苏泠让我刮目相看。有朝一日,说不定他真的能一鸣惊人,爬上顶端。这都是长远的打算。”
“小覃嫁给他,那是上上之策。我们身边,还有谁比那个更适合?夫人,看事情不能流于表象。
苏老爷子把每个人都看成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殊不知,下棋这回事,风云变幻,并不是只有输。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确定到底谁才是胜利者。”
“比起那什么叫徐流的,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选择苏泠。所以,请你不要阻挠我的判断,我为她做的,就是最好的。”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也只会是我唯一的种,我不会将她推入泥潭。夫人,请相信我!”
她的心渐渐冷去,抱住了自己,陷入深床里。
第九十八章 游说回家
唯一的女儿……
是啊,是唯一了。好一句时过境迁,正是应了故人心易变。
他只有一张嘴,却有把生死颠倒的本事,如今他言尽于此,多说也无益。只是她的女儿,她会自己守护。
家族利益也好,商场博弈也罢,都不过是在把自己的身边人做了赌注赔上去。
中间受过的苦痛,全然被生意人忽略。他们只在意结果如何,他们善于抓住人心,迫得人无路可走,只能原地徘徊。
那边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她的眼睛陡然睁开,慌措地喊道:“不要过来。”
动静止住了。
她松了一口气,冷漠地说道:“不早了,都睡吧!你明天还有生意要谈!早点休息对身体更好。”
离骞岫透过黑暗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尴尬地凝了几秒,终是回道:“晚安!”
黑夜消磨了他们的感情,错误隔开了他们的爱情。过去的多年,恍若一场迷失的梦境。
如今,岁月蹉跎,留下的伤痛和折磨,怕是要带进了坟墓。
言爱的年纪过去,啃食的光阴,却是竖起了一座座阴冷的鸿沟,拉扯着人分离,面面相对,却再无丝毫情意。
唯有这幽冷清风,伴着深夜寒凉,粗粗入了梦里。
过了几日,离骞岫还是忍不住往苏家跑了一趟。周旋计较,终于还是把苏泠和离覃的结婚日子敲定在了国庆的第一天。
与国同庆,祝国泰民安,也恰好是一个结婚的好日子。
经过试探,他也知道了,苏泠并没有把这件事给苏家说。
这样看来,苏泠也是一个可靠的人,竟然没有打算败掉自家女儿的清誉。
这下,离骞岫更加满意自己这个未来女婿了。
天空密密麻麻地布着些乌云,仿佛就要清下盆盆大雨淋得人心凌乱。
江左守在门口,等着一个把车停下。她的目光朝那边山头看了看,曾经绚烂的颜色已然黯淡了些,这个季节好像就要远去了,迎来下一个季节的肆意。
离覃也没来找自己玩了。估摸着,是被困了。江左知道那姑娘的脾气直得很,也是一个需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能回头的人。
这下,怕是被关了。不过,对方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应该不会不要命地反抗。
这种情况,乖巧地顺从,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方法。
“麻烦了!”
女司机客气地说了几句,便将车子交代给了她。江左开始认真地清理车子。
弄了这个,还要打蜡。机器刚开始运作,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正想着什么人在联系她时,拿出手机就看到了秦花的电话。
江左的脸色暗了暗,不过几秒,她的长指利落地划开,接通。
“喂,小左啊!妈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你在外面,有没有想妈?”
来者不善。
对方是极其和善的语气。即便是上次突然向自己要了一笔大钱,她的语气也未见这样好过。
甚至,从她记事来这么多年了,她好像从没有听过对方这样亲热地叫她的名字。
江左给自己敲响了警钟,咽了口中的干涩,违心地道:
“有。妈,您有什么事?”
“什么事……”
秦花的脸上真笑成了一朵花,看着江银脸上的期盼,嘴角的笑容更是快要上了天,越发柔声道:
“没有事,妈就不能给您打电话了?孩子,是不是去外面几年不回家心野了?我可是你妈,难道就不能关心关心你?”
要不是眼下要有一笔好生意,她才不想说这种口不对心的话。
江银扫了一眼她虚伪的神色,眼里没有丝毫笑容。
等着将人嫁过去,这家人就真没有一个能挣钱像样的人了。不过一下子能得到十万块钱的彩礼,他的闷丧情绪又逐渐淡了过去。
虽说对方是一个四十几岁的老头子,单不妨碍和江左结婚。人家还有一栋三楼小别墅,有车有房,彩礼也爽快,又没有孩子。
只要江左嫁过去,生个小胖儿子,那到时候所有都是江家的。之后,他想要多少,还不是张口就来。
这是一笔划算的亲事。
关心她?江左看了看老天,想知道是不是太阳要从东边落下了。
然而,天空被乌云笼罩着,完全见不着一丝日光的痕迹,更不要谈它们到底是从哪里去了。
“能。妈,那我现在在忙,人家在催了,需要马上弄好,要不然客人不满意,会投诉我。
要不要等我闲下来再给您打?”
“别……”那头的人果然中计,立马叫住了她。
“嗯?妈,有急事吗?”
江左淡淡问,眸中的情绪却没有那样从容。
这下,快要露出真面目了。
秦花连忙把话说出来,生怕这一个电话挂了,那所有的东西都打水漂了。
“小左,你别挂!其实妈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你看看呀,自己都多久没回来了?
眼看就要到中秋节了,你弟弟也要放假了,咱们一家人也好久没在一起团圆了,你就回来吧,我们一个过一个中秋。”
“过中秋?”江左笑笑,琢磨着字眼,眼底也是一片嘲讽。
“妈,中秋回来,会不会很麻烦?您也知道,快要中秋了,生意自然是要好些了。
如果这一趟来回耽搁,铁定要浪费不少时间,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点尖锐。
江左把手机放了远去,没听到更刺耳的声音才拿了回来。
刚一凑近就听见她说道:
“小左,你怎么就不能体谅爸妈的一番苦心?过去,爸妈都很忙,这几年过得都很是辛苦。
运气一背的时候,还有可能遇上点大病,天天吃不饱睡不暖的,差点要了命。
你长期在外面,哪里会懂得我们的心酸?好几个年你都不回来过,我们可担心你了。
本来想要打电话问问你怎么样的,就是每次想想,你脾气那么倔,叫你回来也不愿意,我们这心里肯定生气啊!
不过啊,都是为你好。”
为她好?
为她好的话,为什么她在大年三十打几十个电话过去,她都挂掉?
一个人不接可能是因为异常的缘故,那三个人都利落地挂断,也是手机出问题了,随时没电然后关机了?
或者,正是那句冷漠的“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也或者是她在微信里几十句的祝福语都不到一丝回应?或者是在四人坐在一起时,他们完全把她当空气?
这就是所谓沉甸甸的亲情吗?
这就是为她好?她想,可能是她的精神出了问题了。
电话里的声音还没有停止,秦花不见对方理会,加重了语气。
“小左,你不要把妈的话当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你也知道,我不是常叫你做什么。”
“妈对你的条件,那是宽松太多。别人家的姑娘,怕是时时刻刻都被自己的父母管得死死的。”
“不像你,我一直都尊重你的做法,你的选择这些。为人父母的心情,你可能现在不会懂。”
“将来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明白我们做父母的多么不容易。你只要说不来,妈的心就会很痛,像刀子割的一样。”
“只要你回来一趟,又不要你干什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想到这些,妈的心情痛得厉害,咳咳……”
“妈,你没事吧?”江左象征性地问道。
只要自己这边不出声,她就会一直不厌其烦地说下去,直到自己的耳朵起了茧,或者再没有退路的时候。
“没事!”秦花假意拍着胸脯顺气,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再次语重心长地劝道:
“小左,你就听妈一次话吧!好久没有见你了,爸妈也想你,弟弟也想你。
我们就中秋聚一起吃个饭再回去行不行?就是坐几个小时的大巴再转个车,哪有那么困难?
难道你真是把爸妈忘得干净了?不把这个家放在眼里了?”
江银在旁边啃着西瓜,随手扔到了地上。秦花瞅了他一眼,语声越发的严肃,布满着威胁。
第九十九章 他和他的日出
“妈给你说了这么多,要是你还是不放在心上,那干脆不要认我们了。
你就和那些狼心狗肺的子女一样嘞,一点儿都不孝。
这次不来,以后都别回来了。”
“嘟”的一次,电话竟然被挂断了。
江银的眼中带有不悦,瞪着她说:“你态度这样不好,万一她真的不回来了呢?”
秦花踩着匆忙的步子往厨房里走,恶狠狠地念道:
“哼,她以为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嘿,不管翅膀怎么硬,我就不信她不听我的,就算你说话也没有我好使。
这兔崽子,很多时候还是吃软的,不吃硬。”
“但是如果反抗的话,软硬给她施点,怎么会拿捏不住她?嗤,我就不信她会上了天。”
江银又悠闲地拿起西瓜来啃,哼道:“你也别太自信。这出去的燕子,回来是不是那只还难说。
还是好好洗你的碗,晚上给我煲只鸡吃。这两天老是吃鱼都腻了。还有那老婶家的虾还不错,顺便搞一点。”
“吃吃吃,每天就知道吃,难道除了这些你就不会什么了?半夜三更的打牌回来弄个哗哗响的,把人家的瞌睡都吵没了。”
“换做别人,在你这个年纪,还在为子女操劳,整天盖房堆砖的。
哪像你,整日在家闲着不说,还挑三拣四的,吃穿不愁,都快快赶上有钱的老爷了。”
秦花又在厨房里奶唠叨着。
江银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你有完没完?天天不说这说那的?看看你儿子,再看看你,哪个是省油的灯?
要不是小左孝顺,哪里由得着你们这么闹?
还好意思说我,我不想说你败家,溺爱儿子就算了,你还对我挑三拣四的,真就是一妇女,没什么远见。”
“你有远见还在这里?”秦花不满地抱怨着:
“自己都是那副怂样还有话说?男人到了这个年纪就是难伺候,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一个,别在这里呱呱叫!”
“妇道人!给老子做好晚饭!一天天的,话实在太多了,闹心!”
江银将手里的西瓜狠狠摔在地上,拖着鞋子出了门。
秦花在厨房里咒骂了几句,最后还是默默地做起了饭。
要是不做好,回来就是在这里不停地摆脸色,说臭话,烦人得很。
挂断了电话,江左拧眉干着活,好久都笑不出来。
这个突入其来的电话,打乱了她正常的轨迹。原本想着,在这边老死不相往来的话,还是坚持很多时日。
但是,那边既然来电话,就说明有问题,他们想要打破这个平静。
那样狠的话都放下了,证明那边的决心非常的强。
要是她真的不回去,他们又会说很多的话来干扰她,让她改变主意。
果真,还没过两天,江左又接到了江宁的电话。时间已经到了夜晚的十一点半,她站在窗帘后头,却发现之前的那处地方竟然熄着灯。
自从发生那种事情后,她再也不敢在这边来看什么风景,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往上瞄一眼,继而迅速去忙自己的事情。
接连两三晚都是这样,她不得不猜测,这个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这里的住处,换到之前那里的富人区,也或者,是在其他的地方。
心中簇起些许郁闷的情感,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模糊地传来。
“江左,这眼见就要是中秋节了,学校要放假,我的几个朋友们要一起出去喝喝酒。
聚聚餐什么的,你给我发点钱过来,我想一想,少一点,一千块!”
“你也不要说太多,给钱就行。反正都要回家了,你不要激怒我,还要给妈打电话,这一来一往的,是不是也麻烦?”
“生活费不是给你了吗?”江左皱着眉,看着这是深邃的夜空,眸光里忽然有些疲倦。
“生活费是生活费,这应该属于另外的开支吧?”
江宁拧着眉说:“江左,你是不是真的胆子大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妈还说,叫你中秋节一起回家去吃个团圆饭,还罗里吧嗦的,根本就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是不是汛城的花花世界早把你的人性磨灭了?心里没有亲人,那还有什么东西?你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然后呢?”江左反而笑了,看着那副漆黑的屋子愣神。
“我是变了,你又能怎么样?在问我是不是把你们当亲人前,你是不是先想想,你们对我又是如何?”
“你有什么脸说?”江宁愤怒地吼道:
“爸妈养你到大容易吗?江左,这一下问你要活着的钱,你却总是赖账,每次都是推三阻四的。
要是你发自真心的把我们当亲人,怎么会做这些?
我想的果然没有错。你的身上就是带着混社会的气息,人不像人的,良心也没了。”
欲辩无言,千言万语,落在心头,却无法说出口。一次两次或许还想着争辩,日子一长,什么话都觉得多余。
他说笃定认为的东西,即便你用力地去辩解,用力地解释,依然没有多大作用。
“怎么不回答?”江宁又在那头问:
“是心虚了吗?江左,你就是这样没有良心。人家说母亲是多么的伟大,生你多么的不容易。
但是你现在呢?你看看自己做的都是什么事情?一点儿都没有道理。要是你有良心,就应该赶紧发钱给我。
还有啊,妈说,中秋节你不回去,那以后就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吗?江左的嘴角滑出嘲讽,手指紧紧抓着窗帘,拧成了一团,皱巴巴的。
“话说到这里,你自己看着办!不发我就告诉妈,看看你还能不能那么神气!”
这话一完,特别熟悉的挂断电话的声音便响起,和午时的如出一辙,竟然别无二样。
夜色深深,笼罩在高楼大厦之间。明媚的月光逐渐被乌云所掩盖,昭示一场大雨的即将来临。
江左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无多少困意。后半夜的时候,外面的雨声连着窗外的盆景,敲出清脆的声响。
又是一场不眠夜。
第二天,顶着发晕的头,江左发了五百块钱过去。
一个月快到两千的生活费,再加上家里那边,有时候生意不好,甚至不能完全供应他们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江左不想把自己沉在这样一个无边的循环之中,赶紧将自己沉浸在工作中。
下午的时候,秦花竟然又来了一个电话。话语里,无外乎是威胁和逼迫,相当于给江左下了最后通牒。
以前,他们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的来去,如今却来这样一套,是福是祸,好像都躲不过了。
回去时肯定要回去的了。只是时间,需要做些预算了。
……
早上五点,李傕就起了身,拉着身边的人起床。苏闻困得紧,气息一直冷冷的。奈何李傕的兴致实在是高,伺候着他洗漱完,将人拽上了车。
思绪朦朦胧胧的,苏闻闭着眼睛,手里被塞进了东西,却是听到对方笑着说:
“哥哥,你睡一会儿。巧克力,补充一下体力。不想吃也行。”
苏闻眯着眼睛瞟了一眼,脸色有些阴沉,哼哼唧唧讲道:
“阿傕,你要干什么?看什么日出啊?这大早上的……都没睡好,我没有心情看什么日出。”
“不,要去。”李傕给他寄好了安全带,在他脸上拍了拍,回身坐好,启动车子。
“你都在家里待几天了?每天也不运动,就睡觉吃吃喝喝的,身体怎么会健康?
吃食上面健康了,但是身体的运动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好。
家里的跑步机再好,怎么会有外面的大自然好?要出来。”
苏闻偏头盯着他,肆意的面容里遮不住疲惫,却带着些纵容,无奈地说道:
“好,去,去总行了吧!”
眼里迁出笑容,李傕默默地驶着车往城边的山上而去。那条通往山顶的路已经修好了,车子一路平缓地开到了山顶。
苏闻睡了一觉,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了。转眸望着驾驶座,上面却没有人。
他的心一急,正要拉门下去,车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单手插在口袋里,李傕的嘴角挑起一个邪肆的弧度,屈腿伸出手掌道:
“苏少,请下车!”
第一百章 你是我唯一的软肋
苏闻的眼角掩饰不住地落出抑制不住的笑意,伸手搭过去。面容姣好,出口的话却有些傲娇。
“小跟班儿,本少来了,请接手。”
李傕退后一步,让他下了车。高高的身形笼罩在自己面前,他抬眸看着那道人影,兴兴开口:“少爷,请!”
“哈哈!”低沉而又放弃的笑声从嘴里发出。苏闻忽然撤出手,蹲身下去,抄起对方的身体便抱了起来。
“喂,苏哥……你干什么?小心别人看见。”
李傕的目光往别处看了一圈,幸好没什么人。
“怕什么?谁敢说什么?”苏闻抱着人往栏杆边走去,狂热的风带起他卷动的风衣,在清晨的光亮中飞舞转动。
“在这里,我就是天意,我就是神明,谁敢说我一句不是?”
他的步子滚滚地走到了栏杆边,恍若怀中的人轻得如同羽毛。
可是在他的心中,对方的位置,重得不能再重,总是能沉甸甸地跻身于他的心脏。
李傕的眼眸闪了闪,拍了拍他的手。
苏闻意会,轻轻将人放了下来。脚一着地,李傕的手又被苏闻攥了过去,紧紧地握在手中,放到了心脏前。
俊朗的面孔如悠悠风卷而过,痴痴然撞进了他的心头。
苏闻微微俯首,额头与他的触在一起,紧紧地贴着。
“阿傕,这里,汛城,是我的天下。你眼里所看到的一切,这里的寸寸土地,你都可以占有,包括现在站在你的我。”
呼吸间的交接,缠缠绵绵地截到了一处。
苏闻的肌肤贴到了他的脸边,轻轻地撩拨着。
亮色逐渐从黑夜中破体而出,想要占据这方的绚烂。
他的唇凑到了他的耳边,吹着气,用着诱惑的语气道:
“阿傕,你看这里,虽然现在不是光亮如昼,但是,总有完全属于光亮的一刻。这里,看得到整个汛城。
再过两年,我要把山顶的树木斩去,腾出片地来,在这里盖一座房子,给你,让你每天都能看到日出……日落,让你吹着这里的秋风,凉爽宜人。
我的承诺,也一直不会变。苏家何时是我的,它就是你的。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光明正大地踏进苏家。
不是因为你是李傕,只是因为你的我的阿傕。”
“我并不在乎这些。”
李傕往后退了点,看着天色一点点地亮起,微微眨着眼,“就算你不是苏闻,我也会喜欢你。我一直喜欢的你,从来不是因为你的身份。”
苏闻牵着他的手把玩着,眼中充满笑意,声音极近蛊惑,连绵地荡在他的耳边。
“我知道。所以,阿傕,你是我唯一的软肋。这辈子,我唯一深爱的人,就是我的阿傕。”
他的目光认真而诚挚,落在李傕的眼里,深情而永恒。
他的心情连连复杂,抿唇笑着,不禁说:“苏哥,我们一定要站在这里说吗?我腿很酸了。”
苏闻猛然反应过来,偏头看向边上的大理石椅子,拉着人过去坐上。
“你看,跟你在一起,我的脑袋都不好使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让高麟好好安排安排。
可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经完全放松自己了。竟然不晓得,要怎么样对一个人好了。”
两人并肩坐在石凳上。现在的天气并不冷,凉爽中透着一股子热浪。恰好,不多不少。
苏闻忽然把李傕的头挪了过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轻轻又道:“要不,你睡一会儿吧?刚才我睡了。等日出快要到来的时候,我叫你。”
“好。”李傕闭眼,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苏闻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人的面容上,直到眼眸泛酸,方才揉了又看过去。
日光将出未出的时候,苏闻低头,在李傕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深刻的印记,似沉未沉的声音敲在了李傕的耳边。
“宝贝,该醒了。”
那股酥麻的感觉一下子震区入了他的心头。李傕悠悠转醒,抬眸看着身侧的人。
那副朦胧的姿态映入苏闻的眼帘,他忍不住抱住对方温柔地亲了几口。
亲完,他的手在李傕的脑袋上顺了顺头发,深情地凝视着他的双眸道:
“阿傕,我爱你。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心情。
我爱你,比世间任何都深重。仅仅一个你,就让我无可奈何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好像从现在开始,就把你锁在我身边。”
“我也是。苏哥,我爱你。”李傕主动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动作移动,东边的日光忽然温柔地洒在他们的身上。两人满含惊喜地望过去。
金黄的光亮连绵着群山青绿,繁华正好,将炫金的流年勾勒得如水华年。
青灰的古朴道上,跑过一只腾飞的小鸟。沿着树间的悠闲,那只小鸟落到了石栏之上,刚好被拍照的李傕捕捉到。
两人的肩挨到一起,苏闻抱着他,歪头问:“怎么样?拍好了没有?我们还没有自拍呢。这可是非常历史的一刻,当然要记录下来。”
“好了。”李傕一偏头,唇部似有似无地滑过对方的嘴角。
他一愣,苏闻却把他的手机拿了过去。看着里面那副画面,小鸟和金光四射的日出,与着这清晨美好的幽绿风光交相辉映,美静宁致。
“可以啊!宝贝儿,你的拍照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李傕的笑容没有止歇过,蓦然想起高中时候,他第一次用相机拍他,对方就不耐烦地说:
“我不想拍照。李傕,你别拍我,再拍我就生气了。”
再之后,他看到自己的身形在那棵高大的树下帅得优雅狂肆,嘴上硬是说着:“还不错吧!”
话是这样说,他又是脸色淡淡地将相机扔了回来,淡漠地道:“闲着也是闲着,拍拍玩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后来的他,把自己相机里的所有照片制成了一个相册,曾在生日的时候送来让他观赏,还扬言道:
“以后,我们的照片都由你来拍。将来结婚的时候,我们可以拿来布置成一个照片墙,祝我们白头偕老。”
那时候的他,就已经为他们想好了未来。不感动都是假的,内心早已为他这种成熟和远虑而感到安全和欣慰。
他曾经把他当做自己的神,倾慕,景仰,甚至也会想,会卑怯,他到底配不配得上这样优秀的一个男人。
可是如今,过去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心境。
李傕的思绪回到现实,炫耀般地说道:
“那当然。我可是全能,怎么会不好呢?绝对是好的。我可是鼎鼎大名苏闻少爷的人,才能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什么不会?”
“当然!”苏闻骄傲地揉着他的头发,挑眉肆意地说:
“你是我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即便差了,谁又敢说什么?
他们若是中伤你,那就通通拿命抵着。你是我心尖上的人,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要给你一个公道的。”
“哈哈,多谢哥哥这么爱我。”李傕欢快地笑着。两人趁着初生的朝霞拍了些合照,存进相册里。
李傕拿了三明治和牛奶过来,和苏闻一起吃着,等那轮金光四散地光亮完全展露人间,才停了观赏的步调。
他们又在上面度过了荒唐的几个小时才缓缓开着车回了住处。
在这里住了几日,苏闻渐渐迷恋了这样的生活。
他多想时光就这样美好地行进着,只有他,和阿傕,没有所谓的需要疲累地站在金字塔顶端。
虽然掌握重权,高高在上,却充满无限的孤寂感。也唯有李傕这个男人,能给他生的炽烈和向往。
第一百零一章 脾气见长啊
这晚,日子似乎过于烦闷了些。
今天是周六,为了解除乏累,还没到七点,余老三和江左就把店门关了,准备在外面去吃一顿自助餐调剂调剂生活,以除去多日的烦闷。
夜晚的生活伴着热闹和霓虹闪烁,路边的小吃绽放着肆无忌惮的馨香。街灯明亮,附和着晚风悠悠吹过的闲适,总会为这原本索味的日子镀上岁月静好的错觉。
“老大,我好撑啊!早知道进去的时候就不要点那么多了,这下,肚皮都快要破了。”
刚从里面出来的两人互相搀扶着。饶是江左太过自制,这下也没能控制住自己,吃得腹中胀痛。
也许,心情不好的时候,的确适合放肆地大干一顿。
她已经决定中秋节回家了,而老三,还是打算独自守在店里看着生意。那两天人流量可能较大,生意还会理想一些。
江左踢着面前不存在的石子,悠然走开了步子,转身看着他道:“你这叫眼大肚皮小,以后注意着点,不要再这样跟个傻子一样。”
“真的跟傻子一样吗?”老三拉扯着做鬼脸想要逗江左开心。
他看得出来,这几天对方都心事重重的,明显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依他的智慧推测,这些闹心事肯定都是那家人带来的。
当然,自从认识了苏泠,或许还有这方面的问题。
毕竟,男欢女爱也是烦恼中的一大部分。
江左抬腿踢了他一脚,被他快速地闪开,却是捂着肚子告饶:
“老大,这你都快要走了,怎么还对我这么残忍?
以后就是我独孤地度过每一天了,你的心里能不能有我这的位置?我感觉你是不爱我了。”
“是啊!不爱你了。怎么办呢?你只能一个人独自在这世界流浪了。”
江左笑得从容,长腿轻轻一迈,就跟上了他蹦跳的步子。
“你好残忍!老大,你好残忍。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余老三捂着脸往后退。
江左笑出了洁白的牙齿,目光顺着商场的四处游走。那双含着些淡愁的双眸转而化成了微笑与轻松。
她的手指往裤兜里一塞,走得闲庭肆意,步履懒散。
“那你说,我什么时候拥有过你?没拥有过,怎么谈失去呢?”
“举报,这里有人发表不正当言论!”老三高高抬手,笑弯了腰。
“有吗?哪只耳朵听到的?割了。”
“哼,你就是狠心,负心人!你再也不是我最爱的老大了。”
“那你爱谁?爱谁谁,想上天我也祝你一臂之力行不行?”
江左加快脚步想要去踩踏他的鞋子。老三急忙转身跑远,抽搐着嘴角喊道:
“老三,你就是一个小人,趁人之危!你的心里再也不是我一个人了,我也要放弃这颗为你活着的心了。永别了吧!”
说完,人影从拐角消失了。
江左被他的这种可爱劲逗笑,整个人说不出地悠然。
她没有迅速跟上,反而将目光放向四处,兜兜转转绕了几个来回。忽然,她的步子停了。
低调布置的西餐厅内,透明的玻璃窗里,坐着迎面的两人。
女子笑靥如花,男人清冷如画。格调高雅的餐厅,灯光唯美浪漫,装潢干净高端。
每个人体面富裕,笑容艳艳,将原本就奢侈的生活提升得越发无可挑剔。
男人的侧脸在眼中深刻得清楚分明,竟是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一双发着光的皮鞋,在眼前敲出动人的旋律。
他的动作十足漫不经心,手指与精致的高脚杯接触,细长而优雅,转出了独一无二的弧度。
那双修长的腿交叠起来,霸气却又带着遥远的疏离。就像天空中的那轮明月,看似并不远,却是永远触不到。
清阔而遥远,神秘而深邃,仿佛在这人间的一抹清傲古岭之花,想要靠近,被他的魅力所吸引,然却会因为那腔冷意漠然所困扰。
即便心有涟漪,曾有熊熊燃烧之势,也会被那一簇突然窜进来的理智阻扰。
大抵是一个词,高雅些来说是望而生畏,通俗些说,我不配。
红酒在口中小抿了一口,苏泠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胶在自己脸上,不由顺着视线望过去。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的心中窜过惶然,继而若无其事地盯着那那张脸注视良久,不曾移开。
耳边是对面女人聒噪的声音,然而一句也没有入耳。
心脏处传来轻轻的滚烫,暖了原本寒凉的心肠。
江左骤然因此慌措。不曾想,是自己看得太过专注了,竟然让对发觉了。
她的心中落下些奇怪的感受,都在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中掩饰地分明透彻。
苏泠刚一眨眼,那人就跑了出去。从自己眼里,越来越远。
他的目光停在那人消失的拐角,怔愣良久。
“苏少,您在看什么?外面的那些会有年少的美女好看吗?您这样对人家,人家会伤心的。”
对面的美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路过的行人,琳琅满目的商品,并没有什么是值得关注的。
苏泠冷冷地瞧她一眼,未置一词,低头默默观赏着杯口。
想着刚才她故作淡定提唇的模样,他的嘴角不由得往上滑去。
江左刚一跑过拐角,就被余老三拉了过去,差点把她的魂吓丢了。
“你是打算吓死我吗?”江左的手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几下,怀着些许愤懑说道。
余老三赶紧护着自己的头,大声念道:
“老大,你又虐待我!小心我把你抛弃了,找一个更好的老大。
“那你去呀!”江左回头赶紧走,“反正我也不太想见到你。我们大路两边,各散各的,要不要?”
“老大~”老三急忙追上她的脚步,“你怎么就这么对我?看来,人都是会变的。
以前你说。你的心里就只有我一个。现在世道变了。
可以三妻四妾了,也可以有很多个情人了,我就不再是你心里独一无二的一个了。”
“滚!再演信不信我把你干掉?”
“你看,你又凶我!”
“那又怎么样?想要打我吗?”
“想,但是不敢!”
“那就受着!”
“哎,好吧!谁叫我是你的小弟呢?”
……
还差两天就是中秋了,江左收拾好行囊下了楼。
老三已经在店里了,她也不想要他送。
站在楼上,她的目光落在面前这栋大厦上,在那个窗边定了定,终是踩着坚定的步子,背着行囊坐公交去了客车站。
她发了消息问江宁要不要一起回去,那人说,让自己先走,他再坐晚一点儿的班车。
江左知道对方不愿意跟她一起回去,也不戳穿,悠悠哉哉地上了车。
听着音乐,车中人的谈话声虽有少许传入她的耳里,却不至于喧闹无法忍受,反而是增添了宁静祥和的惬意感。
她的头慵懒地铐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流失的风景。
鸭舌帽挡住了窗外的烈日,渐渐地,那些强光被冒出的乌云遮盖,天地缓缓陇上黑暗,仿佛,白昼将被黑夜取代,以势不可挡的姿势扭转变迁。
车子轻盈地驶入山间的道路,蜿蜒陡转,九曲连环,迎面而来的路呈现不可预见的姿态。
许久没有回来了,江左看着两旁的景色,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车子来来回回,悠悠晃晃,不断地出现拐弯。江左寄好了安全带,依旧觉得十分涔人。
这样的心情维持了近半个小时,她也懒得去在意了,索性戴上耳机再次听着乐曲。
这几日一直忙着准备中秋节的事宜,苏泠没过问江左的事情。现在,他正琢磨着问问余老三,看看他们中秋节怎么过。
她对面那座房子,他回去过几次,都没有开灯。
要是对方知道他还在肯定会很不自在,猜测他离开,她的心情应该很愉快的吧!
想起那晚的情形,他的眼里透出了笑容,徐徐燃到了心脏。
拿出手机拨了电话放到耳边,他的眼眸里沉着深深的愉悦,手指节奏地敲着椅子扶手。
今日的客源偏多,余老三忙得不可开交。收到江左发来的车牌照,他便努力地看顾着店里的生意。
手机响起的时候,他戴着蓝牙耳机,刚巧可以接听。
“谁谁谁?赶紧说,小爷我忙得很。”
苏泠嘴角的笑容顿了顿,倏然道:“老三,几天不联系,脾气见长啊!”
第一百零二章 扔到后山去
老三一听到那声音,就知道自己得罪大神了,赶紧软着语气道:“对不起啊,哥,我这正忙着,头都大了,没看着是你,说话过了哈。您包容点!”
“没事。”苏泠寻着个话题问:“吃午饭没有?”
“还没呢!”老三想起江左,继而道:“不过就我一个没吃。老大回家去了……她家里人这次突然将人催回去过中秋,就我一个人在这儿。”
“回家?”苏泠的笑容止住,幽幽问:“什么时候走的?”
老三看了看电子表上的时间,说着:“大概是早上的时候……现在都快中午了,应该到半路了。那边有点远,走高速也不太快。”
“这样……”苏泠想了想,又道:“那等会儿我带着东西过来给你吃吧!”
“好嘞!”老三感激不尽,又和他聊了几句,便利落地干起手中的活。
苏泠带着午餐到店里的时候,老三刚好送一位客人离开。
见到人来,老三急匆匆迎过去,亲热地喊道:“哥,来了?你来得刚刚好,早一点没得到那种感觉,晚一点可能没力气了。你真好。”
苏泠将东西递给他,跟着他屋里走,肃冷的面容里融上笑容,但笑不语。
老三又开始念叨着:“话说,老大在的时候,你就怕这怕那的,一点儿都不敢过来,就是暗中对我好。这下老大走了,你是不是自在多了。”
“其实,老大也没有你想象中的可怕,她那是在藏着自己嘞。你也知道,咱们这群人嘛,没什么安定感。老大又特别好强,带着我过日子都挺不容易的。”
“你家又这么有钱……你还真别说,老大和我说你的身份之后,我去网上看了看,哇……居然可以在百度上查到。
我滴心啊,那是一个惊讶呀,当时我想的就是撞到大运了,我太幸福了。”
“可是回头过来想想呢,站在老大的立场上,我也能明白。比如我呀,将来我女朋友这么富有,我肯定也会自卑的啊!所以,肯定需要时间再融合啊!”
苏泠听着他一顿顿叨念,跟着坐下了身。老三拿出了里面的东西,睁大眼惊喜地说道:
“哇,全是肉……炸鸡牛排的……哥,你对我也太好了。认识你这样的好人,我真的好开心。
你这样好的性子,一定是老大的理想型。要相信自己,说不定你早在她的心中活着了,只是不知情。”
苏泠见他说得起劲,给他拆着东西边讲:“快吃吧!你也饿了。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头。不管我和小左有没有在一起,在困难的时候,你都可以想起我这个人。”
老三眼里忽然蹦出泪水,接来手套拿起鸡腿,感动地狼吞虎咽,却结巴地说着:
“真好吃!只要能咀嚼着这个东西,我就感觉自己活得好真实,老大还在我身边。
这次,她回去了,就剩我一个,本来我还有些难过的。现在看到你在这里,我的心里好受多了。哥。真的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
苏泠笑笑,看着他的表情淳朴而真挚,蓦然觉得自己从前所认识的人都没有达到自己所希冀的样子。
从而好的人,都还在后面。没有终点的远方,沿途所见的总是布满荆棘。可是在看到最美花团锦簇的时候,还是会心动起伏,忽而新生。
两人谈论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着聊着,老三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低头看了看,被刷出的头条惊了惊。
苏泠看他的脸色变了味,默不作声。
余老三看着上面的标题说是汛城开往临田的一辆班车在一处拐弯处失事了。他想起江左早上过去坐的也是班车,便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思点开了报告内容。
当扫到中间部分的车牌号时,他坐不住了,猛地起身,桌上的鸡腿也被他激动的动作碰丢了下去。
眼中带起阵阵惶恐,他弯身一把抓住苏泠的肩膀,急急道:“哥,出大事了,老大出车祸了。”
苏泠的面色一变,以势不可挡的速度站了身,问道:“地点……时间……”
老三急忙把消息拿给他看。
苏泠直接截屏把照片发给了自己,朝着门外跑,却是不忘对老三道:
“所有的事情交给我,你只要看店。我会把她带回来!”
余老三匆匆追了出去,只捕捉到对方的车尾一骑绝尘,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苏泠一出手,他的心情也松了下来。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所觉悟的,虽然担心,他还是静静地待在店里等待。
苏泠开着车奔驰在那条道上,心急如焚,车子与地面的摩擦发出嚓嚓的声响从城中出去的时候,他已经顾不得红灯,一路沿着临田的方向奔去。
那个新闻只是说警方已经施救,却没有得到具体的通知,到底人怎么样。
手指滑出了徐流的的微信,他的声音极为冷淡却布满焦急,沉沉发了出来。
“徐流,江左出车祸了,救护车,医院,医生……都给我联系好……我要最好的……用苏家的身份也不论……我只要她好好活着。”
他的身份隐秘而低微,不可能请到汛城最好的医生。可是苏家的身份,在汛城可以驱使太多。即便因此,让她暴露在他们面前,他们会对她不利,他也认了。
比起她的安全,没有什么更为重要。
徐流这头刚一收到这个消息,便急忙着手去准备。那边一直共享着为位置,他看到那个点凶猛地扑在路上,内心焦灼而惊异。
看样子,对方是豁出去了。
如今,他只能,全力把这边的事情打稳妥当,等着他归来。
……
“死了……老公,她死了。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杀人了?要是警察抓到,我们是不是坐牢?不行,我们还有孩子,怎么能坐牢?”
“谁叫你给她吃馊饭的?孩子抵抗力不好,出了事情,那还不是你的问题。
现在知道急了?你这个女人,当初要是小心一点,就不会这样了。活该你啊!”
“都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你看,都吐白沫了,温度也这么高,送医院去医生肯定会问这个。
这怎么说也是吃我们家的饭,我们有责任,他们会报警的。到时候,我肯定逃不过坐牢。怎么办?老公,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做事情之前不想想,现在问我怎么办?我怎么就知道要怎样。你要是去坐牢,那我就一个人带孩子。”
“我不想坐牢……老公,要不要,我们把她扔到后山去?那片都是坟墓……她要是死在那边,我们也没有责任了。反正也没人去……
看样子,她就是一个孤儿……谁家父母会在这样的年纪让孩子在外面受苦?没人会找她。等她死了,一切就算了,我也可以不用坐牢了。”
“这……你自己看着办。”
“就这样了……遇见我,是她的运气不好。下辈子投个胎生在好人家吧!都是命……江左,你不要怪我……
人人都有自己的命,你命薄,就是该早点去见见阎王爷……菩萨保佑,她死了也不要来找我。”
那道狠绝冷漠的声音就在耳边回荡着,悠悠转在心头徘徊不散。她的身体在车里不断地摇晃着,脑中因为高烧,思绪也渐渐远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突然被人粗鲁地从拖下。似乎有两个人在对话,一起抬着她走到崎岖的山路间。
“老公,我感觉她的身体好像快冰了,是不是要死了?”
“谁知道,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管她是死是活。赶紧处理了,回家吃饭去。今晚那鸡汤弄得不错,刚才只喝了一口就出来,真是晦气。”
第一百零三章 命运的一遇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晦气是晦气,可能是我们家的风水不太好,遇上这档子事。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
谁叫她这么弱。哼,也是该,不要怪我。”
“别噼里啪啦的……赶紧处理了回家。”
“每次都这样没有耐心。老娘嫁给你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的,你就是这样对我,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不能好好过就离婚。老娘对你这么温柔,你却一直对我冷漠。当初是瞎了眼了。”
“当初瞎了现在就继续瞎……做了的事情没有后悔药。谁叫你当初就瞎了呢?那就一辈子瞎呗,孩子都有了,谁还会要你?省省吧!”
“哼,看你得意的~”
那些谈话的声音渐渐远去。不知多久,身体砰地向下甩去,似乎进了深坑里。
“走了!”
“老公,等等我~”
越渐无力,身体各处发出抗议的的举动,绝望而凄凉。人生仿佛走到了尽头,自此,这条薄命要迷失于恍惚人世间。
悲寂而苍凉。
浑浊的思想,总是被各种遗失混沌包裹。优美的曲调在耳边响起,薄凉的声音悠悠荡涤,洗去心灵的污渍。
江左的心茫然而无措,却又淡定得近乎绝情。
世纪轮回之后,哗哗雨声入耳,将她身上的热烫缓缓抹去,加入了新生的力量。然而,过后就是冰冷的侵蚀。
那张脸出现在眼前,她听到他说:“小妹妹?小妹妹?小妹妹……”
“你是想要去死吗?妹妹,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不想在这个世界了?”
“这个世界很糟糕,我的妈妈不在了,他们说,她死了!”
“死了的人,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可是,你说,人是不是只有死,才可以拯救这个世界?也是不是只有死才能让这里的一切消失?”
“怎么办呢?妈妈说,我脖子上带的东西,是要给我的新娘的。她说,只有她的儿媳妇才配戴上这条项链。
那好,妹妹,哥哥给你戴上。我们一人一个,永远不分开。到死的时候,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好像还不错。”
醒来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问了护士,她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美丽的姐姐说,是一个男生把她带来了这里。而后,把医药费付了,就离开了。
她摸着脖颈上多出来的那枚戒指,恍然明白,那真的不是一场梦。就是有一个像天神一般的小男孩,救了她的命。她记得他说,不想活了。
可是为什么最后,又突然想要留在这个世上,看尽世间繁华呢?一定是想开了。
她的心,在漫长的纠结后,安定下来。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不会成为她的困扰。她要好起来,继续寻找工作,活下去。
只是,眼光要好,眼睛要亮,一定要找到善良的老板,她不想重蹈覆辙。幸好,后来找到的那家餐馆,老板很憨厚,很心疼她。从而,这趟漂泊慢慢趋于稳定。
那个生命里一闪而过的男孩,会成为她心底角落失落不甘时的解药。脖子里的东西,无时不刻告诉她:
江左,好不容易捡来的命,要珍惜,要刻苦,要上进。心怀赤诚的人,总会梦想成真。
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孩,总是会成为她夜深人静时想往的光亮。她会想,他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会想念她吗?
在茫茫人海里,他是不是会有刹那的彷惶?是不是也在期冀着,有朝一日,他们会相逢。
她不太记得清对方的样子,也实在想不起,他是否告诉自己他的名字。也或者,会不会,从对面走过却不相识。
然则,一切都只是想象的。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哪怕至今,都没有出现。
脑中不断飘过苏泠的身影,缠结了无数个轮回后,眼前出现的光亮,渗出些微的不适。她的眼缓缓睁开,煽动又闭上。
如此持续了几个来回,她终于看清了现在的场景。乌云遍布,竟是想要酝酿一场大雨。她的目光往四周转去,山林密布,青葱惹眼。
山石笼罩,尽面于前。
她的头还没有动,身体各处就传来阵阵的刺痛。头上,腿上,还有胳膊……感觉五脏六腑皆是冒着不安错乱的情绪。
忍着那股钻心的痛苦,她缓缓抬头,坐了起来。眼前袭来阵阵黑晕,她只能闭上眼睛适应这种感觉。
过了几分钟,身体终于适应了,她看清了自己眼前的这里的场景。
她看清面前的景象。刚才躺着的地方,头部破了血,似乎还伴着凉飕飕的气息扑来。那块落在地上的玻璃片上插着血,衣领上还有快要干涸的血。
而今,右手似乎有脱臼的迹象。身体周围的痛感,也是火辣辣的。估摸着,应该有不少的皮外伤。脸上疼痛蔓延,嘴边漂浮着血腥的味道的。
她的帽子也不知道了去哪儿了,还有手机……也没有了踪迹。
原本坐得稳稳当当的车,忽然在拐角处出了故障,一个不稳落下了山崖。当时,她敲开应急窗口跳了出来,应着惯性飞去了很远。
忍着快要崩溃的情绪,她跛着脚站起来,感受到身体的乏力和闷痛,任着眼泪在其中晕眩几圈,徐徐向下望。
入眼之内,山河锦绣。
她如今所处的位置,差不多是半山腰往上。这里坡度陡峭,车子往下,会滚到山底的江河之中。
她的视力极好,看到了山下的一幕,山下的公路上,停着几十辆车,警车,救护车,消防车……还有各种私家车。
往上而去,应该就是回家的那条路。往下去的话,那里有几个极陡的悬崖,以现在她的力量,不可能到达。此时这里与下方的距离远到几百米,她觉得自己嗓中干涩,好似无法发出那样的声音了。
向上而去的话,虽说距离也长,但是路径相对会平坦得多。就算有高台,也有树木丛生,抓住就可以上去。
没有过多思考,她便选择独自求生了。步子一踏虽然会有不断扯出的痛感,她也忍受住了。脖颈里似乎留下新鲜的血液,一度让她的理智快要退去。
她没有多在意,迎难而上。下面救援也是如火如荼,那张车子落入水里,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不敢想的事情发生。
而她,尚能坚持,便少了别人一些负担了。
一路上去,似乎极为平静。在一块大石头前,江左看到了一部手机。也不知道是谁掉的。
千钧一发,她用自己最大的力量破窗而出,想来,她吼着让那些人跟上,却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的。
身上冒出汗水,焦灼着那些侵蚀的伤口,如火噬焦心,难熬得近乎绝境。她困难地蹲身,捡起那部手机,却发现除了残破的屏幕,它的心也跟着死去了。
失望地捏在手中,江左抬手轻轻摸着脸,竟也察觉两只手也不知怎的破烂不堪。脸上的肌肤因着汗水的渗透,格外的痛痒。
她不敢再有怠慢,深怕自己撑不下去,用着自己最后的精神力做抗争,又一步步地往上走。
原本就高的山崖,更是如天之遥远。
当看到那条公路的时候,她的心已然有了希望,眼前的视线越来越飘忽,她还不来不及拦下面前飞过的一辆车,陡然倒在了地上。
一路狂奔,苏泠压根儿看不清楚前面是什么。好几次差点撞上面前的车,都被他险险躲过。
进了这片区域,他的速度刚好慢了一点。眼中在四周回旋,刚巧遇到看到一个人影。
他的心头一跳,车子往前奔去。极速踩住了刹车,身体丝毫未动。
看到后视镜里远远地倒下,他的心就此紊乱,人也飞似的冲出了车子。狂奔起来,迅速来到她的身边。他急忙蹲身,不由多想,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
眼里缀满红血丝,突破心脏的担忧使得他的双腿发抖。向来镇定的人,泪水已然絮成了团。
“江左?江左?抬眼看看我,我是苏泠。是我,不要害怕,我一定会让你活着。”
她满脸苍白,满身是血,衣服已然破了洞。那张惊艳无比的脸也染上血痕,紧闭的双眸无一不透露着虚弱的信号。
第一百零四章 云闫
他的目光在她头部淌着血的地方顿了顿,焦灼而又急急望着她的脸又吼道:
“江左……你睁眼看看我,不要睡……我是苏泠。说什么你也要活着,不能闭眼不能睡觉。”
然而,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唇部惨白,汗水将她的全身浇透。眼角鼻头,憨猪紧密。她的身体滚烫而热烈,通通传到了他的心头。
步子一乱,他的呼吸在这种节奏中惶然失措,低吼隐忍的嗓音中透着浓浓的惊惧和害怕,落在她的耳里。
“江左,我好害怕,害怕失去你,害怕再也看不到你。更害怕,曾经好不容易活下的人,就这样从我生命里离去。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世界没有你,那该是怎么样的感觉呢?我曾经赖以生存的信仰,突然就没有了。你说,我要怎么活?”
“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和你重逢。世间的美好与繁华在我眼里不过如过眼云烟,只有你,是我不能忘的美景。你能不能不要抛下我?”
“你应该信自己的不是吗?活着,给我活着,我要你活着,快快乐乐地活着。只要你活着,哪怕让我去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声音低沉,竟然带上了几丝哽咽。手上一拉,他轻轻地将人放在了副驾驶的椅子上,给她系上安全带。
抬眸一看,那人竟然微微眯着一双眼睛瞅着她,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惊喜不断,他的手竟然抑制不住地发抖。眼中再也藏不住情绪,悠悠地漏出来。
他的唇动了动,热烈而有低低地呢喃道:
“你终于肯看我了。江左,我们去医院。你记住,你死了,我也不活了,看你还敢不敢没有求生意志。”
江左瞧着他,他却迅速绕过进了驾驶座,急急扭转了车子。
车子划了出去,他从镜子里盯着那张脸,还维持刚才的姿势。只是,她的眼睛像是放空一样,随时都可能闭上。
心脏袭来阵阵的抽痛,他急忙收回视线,口中念念有词。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的话。意外发生又能怎么样?
你现在还活着,能够看见我,那说明你死里逃生了。活着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江左,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什么都不要怕。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护你平安。
你为什么连回家都不说一声……那天晚上,我们都那样了,我怎么能不负责?”
“你是我的女人……那天你在商场看到的,也不是事实。我的身份,需要这样做。但是从今之后,我的身边,只会有你一个人。”
方向盘打得稳妥,他的手却以抑制不住的弧度颤抖。嘴唇抿成一道线,冷冽的面容里却弥漫着柔情。
“我的身体,我的人,从始至终,也只属于你一个人。我爱你……江左,我爱你……恨不得,让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这时间名利钱权,我从来都不想要。
我唯一想要又执着的,只是你江左。你要是离开我,那我就跟着你走。
你往东,我绝不往西。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哪怕心中没有我,我也不在乎。”
“我从来不在乎其他的,我爱的只是你江左。
只是你一直回避,把我推开。你说,这样的你,让我该怎么办?”
……
耳朵里散来密密麻麻的嗡嗡声响。江左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却怎么也不能开口回答。从他抱她进车里的那一刹那,她的神智已缓过来。
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就这样跟她表白了?她知道他喜欢自己,但是也不用现在说这样的话吧?
念头这么想,不知怎么的,泪珠却从眼角滚了下来。也许,这种温情似乎太感人了……她的心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活得鲜活透明……
从没有这样一刻,她想着,原来,我是一个有人深深爱着的人……
他的话,他担忧的神色,他的真情……他毫不掩饰的喜欢……热爱,已经把她的理智摧垮。
她何德何能,得到这样一个人的喜欢?江左啊,那是一个活在什么都不是的泥土里的人啊!怎么会得到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呢?
要怎么办?
眼帘一合,黑暗汹涌袭来,她再也看不到那张脸。可是分明,已经长在那个角落了。
想要逃避,想要伪装,都太难了……
徐流已经安排了一切。等在医院门口,那道身影似乎腾空而来。高大的身形中寂寥而空远,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大步流星而来,面部严肃而温柔。
将人轻轻放在急救床上,他跟着护士把人迅速推进了医院。进急救室前,他的声音狠厉而幽冷地响在空旷的室内。
“医生,如果她有事,你们知道的。”
主治医生冷冷看了他一眼,眼睛下的目光倨傲而深远,最终没有理会他,喝着护士关上了房门。
徐流惶惶地站在一旁。自从这人一过来,目光就没有在别人身上滑过。他的眼里,好像就只容得下那位江左小姐了。
视线在对方染着血迹的白衬衫上顿了顿,高雅的身姿里洋溢着从容。
他低声问:“苏总,要不要去换个衣服?如今这边也妥当安排了,江小姐会没事的。”
“他是谁?”苏泠看着那道紧闭的门,双手握成了拳头。
刚才那个男人,看向他的双眸里,没有丝毫的暖意。那是一双极为高冷的眼睛,深幽而神秘。
不知为什么,总会让人不喜和排斥。
“刚进医院的金牌医师,云闫,琴里大学博士毕业生,后被聘为琴里大学一等教授,博士导师。
急诊科主任,外科医生,主修脑外科和骨科。
大学期间,发表了101篇GFD论文,国际医学期刊55篇,参加国际交流会32次,被誉为国际骨科脑外双科杰出人才,青年医学泰斗。
在琴里有过重大手术经历,曾给琴里的国王做过脑科手术,颇具盛名。除此之外,大学期间,也在国内有过不小的声望。”
苏泠的眉眼微微一皱,他知道GFD的含金量,从来做不得假。放到国内来说,这样的人才完全属于顶尖了。
也难怪,一回国就有这样的职位。
“你回去,给我带过来。”
他忽然开口道。
徐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茫然地看着他。
对方给了他一个冷眼,徐流的心脏一抖,蓦然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刚才自己问的话。他赶紧低头应了,走出医院。
现在他的心思全在江左的身上,苏家那边怕是早就知道这里的动静了。往后的日子,苏家就会知道江左的存在。
可怕的不是上面的,而是苏闻的紧追不舍。他忽然想起来,这几日,苏闻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也不朝苏总找茬,也没有在公司出现。
这可不像他往常的作风。
苏氏集团是苏家的总公司。苏老爷子本来想让两个孙子却练手,结果呢,一个是从来不把它放在眼里,一个是不敢有所动作。
只留下苏靳,也就是这两个人的老爹在那里独自操劳,真是说来玄妙。
不过,这都是那两位的疏漏。要不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不会让苏总这些年在风雨绝境中度过了。
想到这里,徐流加快了脚步。
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阴柔而艳丽的面孔如深谷幽兰冷寂和洁白。
长腿轻轻踏着地毯,慵懒的身姿即便只是裹着一件白色的浴袍也优雅得过分。
苏闻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壁纸,高兴地像个吃到糖的孩子。自从跟阿傕住在一起后,他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忽而,平静的屏幕上袭进了一条消息。
第一百零五章 醒来
入目之中,是高麟的名字,大抵调查的都是些关于那个女人的内容。苏闻只是稍稍过一遍,便搁置了。
午后的阳光如花般灿烂,苏闻抱着一本书在院子里看书,目光从楼上微微飘过,勾起了记忆的迷失翱翔。
过去的门槛上,总是残留着蚀骨的温柔和惧怕。一个晃眼,时间就从齿轮上迅速怕了无数个来回,把眼前的一切弄得无处探寻。
“阿闻,你知道吗?你现在是苏家唯一的儿子,以后,这里,所有的资产,所有好看的东西,一切一切,都是你的。”
宫茹雅在花园里吃着糕点,看着仆人在旁推着苏闻在秋千上摇晃。少年沉着的思考着,疑惑地问着:“真的吗?妈,那我想要的,都能要吗?”
“对呀!”优雅的手在面前端起杯子一抿,又缓缓放下,一举一动,皆是贵太太的气质。
“你是妈的宝贝儿子,也是苏家唯一的儿子。这世界上,就没有你不能做的事情。你要记住,这里的所有,都该是你的。你长大了,所有的都会成为你的。
阿闻,你是妈妈的儿子,也就只有妈妈这么知心地对你。不管你长成多大,都要记得妈妈,感恩妈妈。好不好啊?”
“好。”小小的苏闻在仆人的轻轻推送中忽然摔了一跤,一气之下,他命人把那个仆人打了一顿,还把人赶出了苏家。
“你是谁?”家里忽然多了一个人,模样竟然与父亲有几分相似,不意外的,竟然与自己有一些相同。这样的感觉,不知怎么的,就让人很难受。
宫茹雅招了招手,苏闻急急走了过去,蹭到她怀里。
“妈妈,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我不想看到,怎么办?我们要把他赶出苏家。”
就像当初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女人一样,就不应该长久地存在下去。果然,最后都没有。
苏励和苏靳两人似乎不管于现下的事情,皆是沉默在当下的境况。
宫茹雅毫不掩饰地鄙视,打量眼前的那个人,拧唇笑着:“他呀……的确是一个野小子。”
眼神里交汇出些复杂的神色,笼罩在苏闻的身上。那是自己的母亲,苏闻当然是再明白不过她的意思,气得哼嘴。
“爷爷,爸爸,我不想要看到这个野小子,你们把他赶出去好不好?这哪里来的人?我就是不想看到他。
臭小子,请你离开这里,滚,不要出现在我家。”
那个局促地站在屋里的孩子,头一直低低垂着,不说话放声,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一样,完全没有生气。
“滚!我让你滚!”那副模样,更是让苏闻气从中生出。
“噼里啪啦”一阵响,桌上的东西被他甩了出去,不少落在苏泠的脸上,割出些红色的痕迹。
“行了!”
苏励的声音忽然出现,把眼前的这一切打断。
“够了,这样就够了。苏闻,记住,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苏泠。在外人面前,也不要失了本分,现在的情况就是了。”
“爷爷!”这样一锤定音的感觉,实在让苏闻高兴不起来。他的目光向宫茹雅求助,却在对方退缩的态度上,冷了下来。
人已经迅速往外跑去,他的声音愤怒地镇在房间。
“哼,反正我不接受这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你们要是喜欢的话,那就把他送出去。苏家的房子那么多,可不止这一间。
要是真的喜欢,送去老房子看着就是。”
他的心里有了危机感。这样的人。突然出现的一个男孩子,可能会把他拥有的一些抢去。妈妈说过,所有想要上门认亲的人,都是在图谋,不怀好意。
“这孩子……”宫茹雅观察着两人的眼色,最终新抿唇盯着那少年脚下的玻璃碎片,眼中冷意更甚。
苏泠最后还是留在了苏家。只是他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样幸福。
苏闻的担心也是多余的。自从接过来,苏家就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对待。
上面的人压榨,下面的人瞧不起,里面不是人,人在屋檐下,低头也总是在受欺负。
“你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所有的人都这么说。苏泠时常望着远方的天际思考,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留在这里,我的作用和意义是什么?
然而,没有人给他回答。
他的人生陷入一场风雨的侵蚀,落在空气中缠结得像是一场无果的噩梦。
苏闻的手一顿,思绪一转,所有的东西又在一个新的轮回中骤变。
他想要把那个人赶出苏家,不论是什么样的方式。
不计后果,哪怕是命……拦截,孤立,威慑……好像所有的方式都试过,只是却没有作用。
后来的有一年,那个人好像不再忍辱负重,学会了反抗,虚与委蛇,成就了后来安全的他。
愤怒或者不满,都会陷入一场深深的愤懑。
树间的鸟儿吱吱唧唧悠闲地飞舞着,蹦蹦跳跳穿越了枝丫掩映,轻轻抚着老树的躯干,来来回回,步履悠然散漫。
窗外刚下了一场太阳雨。雨过天晴,天际升起了一道彩虹桥,绚丽多姿。
身体仿佛在一个无底洞中盘旋,再是往下降落,全然没有了底。
挣扎,像是一场索命的地狱之旅,忧郁,恐慌,神经总是在高度的紧绷中趋于四散的状态。
被子里的手指划过了几不可查的弧度,好像在与无愿的自己在做抗争。
江左的思绪混乱得如同被蚂蚁啃噬,锥心刺骨。
却又在那么一瞬间,找到了一个支点。
身体抖动,往上泛起些微不可查的弧度,又缓缓归于静止。
眼角滑下一颗宁静的泪水,渐渐地抹灭,干涸,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外面的世界投进一丝光明,细微,而迅速地飘去。
如此,再又是另外一个轮回。循环多次,那道彩虹桥终于落到了自己的眼中。
她愣愣地歪着头看着窗外,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心思散乱,身体还虚浮地流淌在放空的宇宙当中。
她的眼眸微微动了动,映衬着光亮,慵懒的思绪渐渐缠结,转换成了一汪平静。
她忽然想起了,十一年前起死回生那天,窗外的天空也是这样的好。
如今,岁月流逝,如同烟云,迅捷而又恍若缥缈虚拟,已经回不去了。
曾经有过的所有美好,都不见了。
那个人,已经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
萍水相逢的人们,会因为志向分道扬镳,一直视为好友知己的林取也从身边离开了。
倒是还有余老三那个二货,还在自己身边了。
眼睛转了转,因为痛而低声嗞了,引起了旁边沙发上那个人的注意。